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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END】

    第57章

    隅州的雪是很难得的,往往两三年才能见星末一点儿从天空中飘下,不等落到地面便已化为了雪。

    邬雪青这两个月都待在上海。

    她买下徐汇区一处别墅,打造酒店、艺术沙龙和餐厅于一体的复合综合体建筑作为开云这个品牌新启航的旗舰地标。

    酒店内装潢、员工制服、四件套选用,甚至伴手礼都紧密结合开云的产品。另一方面,她又要广招人才,集结新设计师给开云设计出有代表性的新产品系列作为新年主打,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和叶嘉木已经有半个月时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跨年夜。

    去年叶嘉木公司的营销宣传非常成功,双十一双十二连续打了两场漂亮的胜仗,他大手一挥,领着全司员工去了京都团建7天。

    邬雪青在国内忙成孙子,那狗贼在国外泡着温泉,还一个劲地给她发视频骚扰她,要不是分身乏术,邬雪青真想飞过去把这狗贼脑袋摁进汤池里。

    她单方面和叶嘉木绝交24小时。

    18号,叶嘉木飞回国内。当天中午,邬雪青也坐高铁回隅州。

    这天是他们生日,也是数年后,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

    家长们在饭店订了一桌家宴,叶嘉木和邬雪青约好了似的,一个飞机晚点,一个从高铁站过来路遇堵车。

    一直到12点都过了,两位主角才姗姗来迟。

    原本都说只是两家人吃个饭,结果到了饭店一看,两家七大姑八大姨的来了二三十个人,简直比开圆桌会议还夸张。

    “雪青——好久不见啊!”这是邬雪青的七大姑八大姨迎上来对她又搂又抱。

    “嘉木,你这孩子越长越帅了啊!”这是叶嘉木的七大姑八大姨迎上来又捏他肩膀肌肉又笑摸他狗头。

    “都快坐吧!”秦斓道,“嘉木,雪青,坐这来!”

    叶嘉木带了两捧花,一捧是机场收的接机花束,还有一捧是从京都带回来的花。

    他把接机花束放一边,抱着自己的花束朝邬雪青走过去。

    邬雪青打量打量他,休息一周后这人更加容光焕发了,脱了外套,里面一件中领黑色羊绒衫撑得鼓鼓囊囊,个高腿长腰窄,拾掇得和个男模一样。

    他弯下腰来,唇贴着她的耳廓道:“生日快乐。”

    邬雪青接住了花束,手掌一伸:“生日礼物呢?”

    他要是敢只送她一盒巧克力的话,她就把他锤死,镶进水泥墙里。

    “回家给你。”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挨着她坐下。

    长辈们开始一一给他们送生日礼物,两人面上正正经经,一一谢过。桌下,叶嘉木牵着邬雪青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手指摩挲过她掌心每一处纹路。

    摸得她鸡皮疙瘩直起,邬雪青想把自己手拔出去,发现拔不动,一时气恼,又踢他脚、踩他鞋。叶嘉木便索性长腿一抻,把她腿也架了起来,夹在两膝间。

    菜上桌了,服务生将红酒给每个人倒上。

    季延山道:“雪青啊,还有小叶,你们俩得起来敬大家一杯吧。”

    邬雪青又扯了下胳膊,斜眼瞪了叶嘉木一下。

    叶嘉木松开她的手脚,在邬雪青去端酒杯的时候先一步将她杯子拿了起来,起身道:“雪青平时都不怎么喝酒,容易上脸,她这杯我代喝,敬爸妈,也敬各位叔叔阿姨,伯父伯母。”

    “那雪青换杯饮料吧。”季延山说。

    服务生闻言立马向邬雪青询问需不需要给她换一杯饮料。

    “给她换一杯苏打水。”邬玉瑾说。

    “都不用。”邬雪青端起叶嘉木那杯酒,杯口倾斜,倒了一大半给叶嘉木,坦然道,“我酒力不好,嘉木替我喝半杯,还有半杯,我敬爸妈,秦姨叶叔,也敬大家。”

    气氛顿时起来了,所有长辈都起身笑着接了他们这一杯酒。

    有叔叔道:“准备什么时候办订婚宴啊?到时候我们还要来喝酒呢!”

    这事叶嘉木和邬雪青都还没商议过,对视一眼,正准备打个岔顺过去。

    季延山先自作主张道:“我看今年5月就有个好日子,干脆就定在

    5月吧!”

    叶嘉木爸妈都一愣,“这……”

    邬玉瑾没开口,目光只看着邬雪青和叶嘉木。

    邬雪青一个白眼翻了起来,正要把自己亲爹怼回去,叶嘉木的胳膊在她腰上搂了一下,随即抬眼迎向季延山,声音温和又不容置疑:“季叔叔,多谢您费心,但这我不能同意。”

    他顿了顿,感受到身旁邬雪青的身体仍旧紧绷,他继续说道:“5月份,时间太仓促了,今年雪青对她做的新项目有多上心您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们也都分身乏术,订婚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做主吧。”

    没想到他会出头直刚岳父,满桌霎时安静了几分。

    叶嘉木爸妈却明显松了口气,两人都了解邬家母女的性格。原本今天是两个孩子的生日宴,季延山不请自来,和邬玉瑾各带着新欢同坐一桌已经让大家感觉微妙。

    不过都是为了孩子,面上的工夫还是都做到位,但要是这么吵起来,那可真是闹笑话了。

    被直接驳了面子的季延山,脸上那点一贯从容不迫的笑容瞬间僵住,显得有些错愕,瞪着眼,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最痛快的莫过于邬雪青,她刚才翻到一半的白眼硬生生转了回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手肘捣捣叶嘉木,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大家都打着圆场,喝了一杯酒,各自坐下。

    季延山手指敲打着桌面,忽而道:“小叶是吧,我记得你,十多年前,就是你这小子拦着我的车说雪青在她姥爷家过得不开心,问我为什么不把她接到身边去。那时候你胆子就大,现在长大了,也是越发敢说话了。”

    他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一段话挑拨了叶嘉木和岳母的关系,又暗指他没大没小,不尊长辈。

    “嘉木这孩子就是性格太直了,延山兄,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叶嘉木爸爸出来打圆场,敬了季延山一杯。

    邬雪青扭头看向叶嘉木,用眼神示问,真的有这种事?

    叶嘉木摸摸鼻子,小声道:“小时候不懂事,没想到你爸还翻旧账……”

    “季延山,你要是不想好好吃这顿饭,现在就可以走了。”邬玉瑾不冷不淡说。

    她一开口,季延山脸色变了又变,冷冷哼一声,终归是没再说什么了。

    毕竟一大帮亲戚在,这顿饭局还是和和睦睦地结束了。

    邬雪青拢共只喝了约莫半杯红酒,脸颊还是肉眼可见地红了。

    两人和爸妈一块把亲戚都送走。

    邬玉瑾问他俩:“你们现在回家吗?”

    叶嘉木道:“邬姨,时间还早,我打算带雪青再去看看电影。”

    邬玉瑾没再多说,点了头。

    秦斓挽住老公胳膊,挥挥手,笑得像小姑娘似的道:“那你们俩去约会吧,我们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邬雪青身体一瘫,支着他胳膊问:“还要去看电影啊……看什么电影?”

    “累了?”

    “我昨天三点才睡,今天又一大早起来化妆,在高铁上就睡了一个小时。”她打了个哈欠。

    “那带你去看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还要我亲自去看。”她嘟嘟囔囔。

    叶嘉木开车带她到了半岛别墅区,进门前用手心蒙住了她的眼睛,道:“不许偷看啊。”

    “不会是很俗的花和气球吧?”她嘴上嫌弃,“要真是这些东西,那我肯定扭头就走。”

    “绝对是你喜欢的。”

    他言之凿凿,邬雪青嗤之以鼻。

    别墅门被打开了,叶嘉木道:“小心台阶,抬腿,好,往里走。”

    邬雪青闭着眼睛,能感觉到房子内温热的暖气,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潮气和草木气息。

    “这是你自己住的地方吗?”她问。

    “算是。”

    算是?

    叶嘉木推着她走到别墅正中心,道:“做好准备了吗?”

    “赶紧的吧。”

    他低笑了一声,轻声说着,“三、二、一……”缓缓放下了手心。

    邬雪青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入目是各式各样的透明玻璃柜,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视线转了半圈,直到看到一条碧青色的蛇盘踞在矮矮的树桩上,吐着蛇信子。

    她脑子嗡了一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叶嘉木,他推推她,示意她走近看。

    邬雪青朝玻璃柜走去。

    有的柜子里是蛇,有的是巴掌大的蜘蛛,有的是蜥蜴、变色龙、甲虫……

    这简直是琳琅满目的爬虫和昆虫展,连室内都布置得像一个小型的热带雨林。

    她的手掌贴在玻璃柜上,诧异问叶嘉木:“这是新的虫展吗?”

    “不是,这是只属于你的地方。”

    “只属于我的……?”她将信将疑,“那这些柜子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他拉开柜子下的小盒,“这些钥匙也都是你的。”

    他将钥匙放到她的手心里。

    邬雪青打开了一扇柜门,里面是一只蓝斑珠宝蜥,她伸手进去,轻轻地摸了摸蜥蜴脑袋。

    它吐着长长的舌头,呆萌地看着邬雪青。

    她端着蜥蜴腹部,轻轻将它拿出来。顺着她的胳膊,蜥蜴一下爬上了她的肩膀。

    叶嘉木轻咳一声,默默地后撤了一步。

    “它好乖啊!”邬雪青侧头摸着蜥蜴身体,眼睛都是亮的,“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有些是以前抓的,还有些是从虫展上买的……”

    实话实说,叶嘉木其实有点起鸡皮疙瘩。

    “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这些动物。”邬雪青一只手挠着蜥蜴脑袋,问他,“你要摸摸吗?”

    叶嘉木:“……可以不摸吗?”

    嘴上说着,他还是伸出了手。

    邬雪青拿下蜥蜴,放到了他的手臂上。

    感觉到它正在往他身上爬,叶嘉木整个人都半麻了,他盯着蜥蜴,感觉它吐长了舌头完全是攻击的姿态,他脸越退越远。

    邬雪青“噗呲”了一声,从他身上拿下了蜥蜴。

    蜥蜴一到她手上就乖巧无比,满眼清澈。

    叶嘉木对冷血动物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蛇,他都不敢往那边看。

    邬雪青一一看过,认出许多,不少昆虫都非常漂亮且稀有,不是简简单单能买到的。

    叶嘉木和这些柜面保持着安全距离,凑近看都直冒汗毛,分明怕得要命,却还偷偷给她打造了一个虫房。

    她回过头,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脑袋埋在他肩上,声音有些发颤,认真道:“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雪青,小时候写作文,大家都写,要当医生,警察,航天员……你说你想当昆虫学家,所有同学都在笑,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可真佩服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即使是从今天开始,也一定不晚。”

    昆虫学家。

    那是……被邬雪青自己都遗忘的梦想。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很喜欢蹲在家里花坛边看蜜蜂取蜜,蚂蚁搬家,甲虫啃食叶片……

    可一个女孩子竟然喜欢这些虫子,多不可思议,连写在作文里都会被嘲笑。

    她把小甲虫养在玻璃杯里,姥爷发现了,觉得她简直是个奇葩,用戒尺狠狠打了她的手心,勒令她以后再也不许玩这些脏东西。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对昆虫的喜欢。

    她可以喜欢狗,喜欢猫,甚至喜欢大象,熊猫。

    唯独喜欢昆虫会被视为怪胎。

    她不懂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

    大学时候,爸妈都想让她学商科,她偷偷改了志愿,申请了生态学专业,把邬玉瑾气炸了,认为她就是为了和她作对,才故意选了一个不知所谓的

    专业。

    读研时,邬玉瑾盯着她申请商科,几乎是给她买了一个经济学研究生名额。

    邬雪青上得……很想死,不是修辞手法的想死,是物理层面的想死。

    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失眠,盯着不知所谓的经济学名词发噩梦。

    读博时一度到了一上课就想呕吐的程度,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肿瘤,觉得胃里有溃疡,觉得甲状腺也有问题。

    可做完全身检查,除了确诊一个睡眠障碍,哪里都没问题。

    她把睡眠障碍的诊断递交给了学校,申请了退学,校医又专门给她做了一个测试,确诊重度焦虑和中度抑郁,这才同意了她的退学申请。

    感觉到肩膀湿润了,叶嘉木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笑着戏谑道:“你这一喝酒就哭的毛病,可怎么办啊……”

    细细的雪花从空中慢慢地飘落,贴在玻璃窗上,很快便又变成水滴滑落。

    “雪青,你看,隅州也下雪了。”

    邬雪青红着眼睛侧头向窗外看去,小小的雪花,像浮在空中的尘埃。

    在这座人工热带暖房里,他们目睹了初雪的降临。

    这让邬雪青想起在墨脱眺望雪山时的感受,金光照顶,山脚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从今往后,炎热的夏天、潮湿的雨季、寒冷的冬天,每一个难捱的瞬间,都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坚定站在她身边。

    而那个年少时,总在不经意处,用视线描摹过喜欢的女孩的少年,终于迈过千难万阻的雪途,将赤诚的爱播撒在了白茫茫的大地上。

    他知道,雪山并非生来死寂,来年春天,雪山上一定绿意盎然,鲜花盛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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