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第41章 师兄X师弟(22)

    距离“刀剑之秘”的大会开始还有一些日子,张无忌不想错过与师兄的相处。

    他带着师兄去了胡青牛夫妇的住处,大概是住惯了蝴蝶谷的缘故,这个新住处也被胡青牛夫妇栽种了不少花朵,一片一片围绕着房屋,自然也就吸引来不少翩飞的蝴蝶落入花丛、景色美不胜收。

    月笙赞叹道:“这里真美,看来胡先生和胡夫人对这里很用心。”

    张无忌笑道:“他们也算是在这里隐居了,不怎么过问外面,若有明教的人重伤,直接找来这里便行。”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隐居之处。”月笙点头道:“花好景好,夫妻和睦,生活的幸福便是如此。”

    “我也觉得,能够与心爱之人隐居一处便是莫大的幸福了。”张无忌轻声说。

    他见月笙流连花丛中,便忍不住说起从前月笙在蝴蝶谷教导他武功的事情,那些与师兄相处的每一天,他都不曾忘记,现在仍记忆犹新。

    有时候他还会和师兄一起编了草笼子,捉到蝴蝶装满后又放走,算是除了练剑以外的闲暇时光,有趣得很。

    而前些日子在武当时,太师父新创出了太极剑法,也教了他和师兄。

    张无忌便说:“师兄,无忌为你舞一番太极剑法,还请师兄指导。”

    “你现在贵为一教之主,武功高强,哪里还需要师兄的指导。”月笙笑道。

    张无忌:“需要,这一辈子无忌的身边都不能少得了师兄。”

    认真的心思借用玩笑的话语说出,月笙浅淡一笑,好似并未放在心上。

    而后,张无忌于花丛里舞剑,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引动着蝴蝶围绕着他,上下翩飞,一如当年师兄舞剑的场景,直到最后,两三只蝴蝶停在了张无忌伸向前方的剑上,翅膀轻颤,又扑扇着飞走。

    “师兄,如……”张无忌欲道。

    “月笙哥哥,表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呀!”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月笙和张无忌转头,见是蛛儿出现在这里,她欣喜地朝着月笙跑来,站在他的身边。

    “月笙哥哥怎么会来这里?是表哥带你来的吗?”蛛儿抬头道:“从前我与师父学习毒术时,也想带月笙哥哥来这里看一看,月笙哥哥却总是不来,这回来明教,前两天也总是不见人,倒叫我一番好找,原来是被表哥拉来这里了,表哥还真会占着月笙哥哥。”

    最后一句话蛛儿本是无意识说出,却正中了张无忌的心思。

    他的确是故意占着师兄,还躲着蛛儿和不悔她们,结果现在还是被找来了。

    月笙道:“从前明教与我无甚关系,我怎好深入明教来到这里,再者,最初不能暴露胡先生和胡夫人的所在,以免仇家再次寻上门来报复。”

    “这里的住处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你一人进出自由已是明教特例了。”

    “好吧。”蛛儿笑道。

    她又岂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想要和月笙哥哥撒娇一番。

    总觉得,自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事情解决后,她和月笙哥哥之间相处的机会就变少了呢?

    “这里的花很美吧,月笙哥哥。”

    “嗯,很美。”

    “那我采些花给月笙哥哥带回去。”

    “胡夫人知道后不会骂你吗?”

    “不会,这花又怎么会有她的好徒弟重要。”

    两人亲近地说着话。

    看着蛛儿活泼开朗的样子,月笙便也会心一笑。

    当初带蛛儿离开金花婆婆的身边当真是最正确无比的决定。

    见两人漫步花丛中,张无忌背在身后的手不禁逐渐握紧,本该美丽的鲜花,如今颜色也变得无端刺目起来。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与师兄相处。

    张无忌亲自下厨房学做糕点,端来给师兄品尝。

    他邀请师兄,在院子里等师兄到来。

    可随着师兄一起来到的却还有杨不悔。

    “无忌哥哥,你和月笙哥哥怎么总不见人啊?”杨不悔一来便道:“我爹正找你呢,说要和你商量要紧事。”

    张无忌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我不是已与杨左使范右使才商谈了一些事情么,怎么又……”

    大都万安寺一行后,原本失踪的范遥范右使也主动现身回归明教,原来他竟是潜伏在了汝阳王府,成为了苦头陀苦师父,现在范右使也重新回来,明教的势力便更为壮大,教中氛围比围攻光明顶一事前还要凝聚。

    杨不悔:“我也不知道,但爹爹他们确实在找你。”

    月笙:“无忌,‘刀剑大会’越发临近,事情变多了起来也不奇怪,快些去吧,正事要紧。”

    张无忌抿抿唇,还不待说话,杨不悔便好奇道:“无忌哥哥,桌上这糕点是你才从厨房端来的吗?看起来像是才做出不久,正好,我饿了,给我吃一块吧。”

    说着,她伸手去拿。

    “等等,这是……”张无忌伸手阻拦。

    杨不悔诧异地抬起头:“不是吧,无忌哥哥,当了教主后,连糕点都不许我随便吃了吗?”

    “自然不是,不悔妹妹。”张无忌收回手,背在身后掐紧,勉强弯起唇角笑道:“你吃、你吃便是了。”

    月笙则是垂眸,轻笑不语。

    “那我也吃一块好了。”他道:“无忌不会不许吧?”

    “……不会。”张无忌道。

    这本来也是我专门为师兄你做的糕点。

    月笙便伸手去拿,细细品尝。

    杨不悔已经咬了一口,随即皱眉说道:“怎么不好吃啊,这明教厨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敷衍了,无忌哥哥,下次你可得说说他们,怎么连糕点都做的如此干巴巴,难以下咽。”

    张无忌:“……”

    他能怎么办,只好僵硬地笑了笑,应下。

    月笙:“我倒觉得还不错,甜度适中,是不悔你口味太挑剔了。”

    “是么。”杨不悔嘀咕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好吃。”

    杨左使派来的下人也找到了张无忌,请教主前去议事。

    张无忌就算不想走,也得起身走了。

    杨不悔对他挥挥手说:“无忌哥哥快忙去吧,我和月笙哥哥坐在这里说会儿话。”

    我也想和师兄说会儿话!

    那是我为我和师兄准备的糕点!

    他一步三回头,看着两人坐在那里聊天,风柔和、景美丽,正是可悠闲片刻,但却没有他的位置。

    张无忌心下郁郁,只觉得今日又白忙活一天。

    距离“刀剑大会”开始还剩下两天的时间。

    这回,张无忌直接将师兄拉入自己的房间,没有他的允许,旁人进不来。

    “师兄,我有件东西想要送给你。”张无忌道。

    月笙好奇:“是什么?”

    张无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枚镶嵌着黄金的玉佩,他道:“师兄,这是我亲自动手修好的。”

    “这是……”月笙愣住,然后伸手拿起一个说道:“这玉佩难道是我当年打掉五叔剑的那枚吗?”

    “师兄还记得?”张无忌闻言惊喜道:“没错,师兄,就是那一枚玉佩,无忌一直保存着,想要将玉佩修好,结果到了现在才修好给师兄看,这玉佩虽然不值钱,对无忌的意义却是不同。”

    张无忌也拿起一半金镶玉的玉佩说道:“当年如果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无忌就要失去双亲了。”

    “所以师兄,这两枚玉佩我与师兄各一个好吗?”

    他神情略带紧张,抿了抿干涩的唇,怕师兄拒绝,毕竟两个男人各执一枚相似的玉佩不免有些奇怪。

    但他用了这样的理由,师兄应该会同意的吧……

    “好啊,那就谢谢无忌了。”月笙笑道:“这玉佩被无忌修饰的很漂亮,师兄很喜欢,这就戴上吧。”

    张无忌欣喜道:“师兄喜欢就好,我来为师兄佩戴吧。”

    他亲手为师兄将玉佩挂在腰间,脸上的笑容没有落下去过。

    之后,月笙又亲手也为无忌佩戴了玉佩,更令其眼角眉梢也都是喜悦之情。

    已经成功的送出一样东西后,张无忌开始想送出另外一个东西。

    那是他雕刻的一个梅花发簪,小时候他便雕刻了一个,不过那时雕刻的技艺还不行,粗糙简陋,还不怎么能看出梅花的形状,后来从蝴蝶谷离开,梅花簪子被他放在包裹中,一直到他被掳走,就此离了他手。

    他在山洞里那五年期间,用石片慢慢磨练,等出来后又一连雕刻不少发簪,直到一个完美的成品出现。

    这是他要送给师兄的,必然每一处都要精美至极。

    张无忌期待着师兄收到发簪的欣喜之情,更期待师兄将其戴上。

    他拿着雕刻好的发簪去找师兄,却蓦然瞧见师兄与小昭两人站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

    小昭面露薄红,双手拿着一个荷包递给月笙,小声道:“公子,这是小昭亲手绣的荷包,想要送给公子。”

    月笙伸手接过,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还说了些什么,张无忌却好似耳鸣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他蓦地攥紧发簪,转身藏在拐角处背对着那边,只觉得心脏又往下坠得生疼,这一刻他不禁意识到,他送给师兄东西需得再三斟酌、想了又想,忐忑不已,只因为他与师兄皆是男子,怕师兄误会什么、却又还怕师兄不去深想,可小昭呢,她是女子,她可以不去顾虑那么多……

    他最大的阻碍就是与师兄同为男子……

    师兄一个正常的男子,真的可以接受他吗?

    张无忌越发握紧发簪,却又在下一刻赶紧回神,松手,怕损坏发簪一点。

    但另外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墙壁上,直到那墙面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记。

    他垂下肩膀,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慢慢往远处走。

    “……为什么总有一些人来打扰我和师兄。”张无忌喃喃道。

    如果、如果有一个地方只有他和师兄两人就好了。

    他眼底闪过什么。

    第42章 师兄X师弟(23)

    “刀剑大会”如约举行,这一次六大派前来明教光明顶却又是不同的心境。

    其中,怕是当属灭绝师太的心思最为复杂难言了吧。

    那刀剑之中的秘密向来只有峨眉派掌门知晓,代代相传,从不为外人所知,也从无外人勘破。

    所以,在这大会上要公布的刀剑秘密,是真的她所知晓的那个,还是只不过是一个噱头?

    而这大会上不止要公布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还要当众处决成昆恶贼,也要阐述谢逊的罪过,当年他犯下的那些过错,他皆要偿还,哪怕付出性命在此,这都是他应得的,这也是谢逊的决定。

    “大会上是生是死,是废是残,无忌,五弟和弟妹,你们皆不用管。”谢逊道:“我这一生唯有两件事情一定要去办,一定要知晓,其一便是手刃成昆恶贼、报当年杀害我全家之仇,其二,则是这么多年我都无法勘破屠龙刀的秘密,所以我想要知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而这两件事情如今都要办成了,我自当了无遗憾,过往恩怨,该偿还偿还,便是舍去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你们切记,莫要插手。”

    如今大会开始,先是成昆伏诛,谢逊大仇得报、畅快大笑后又继而痛哭流涕。

    随后,由月笙手执屠龙刀和倚天剑站了出来,欲要公布刀剑之中的秘密。

    “都说‘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我一直很疑惑,只凭借一把屠龙宝刀为什么就可以成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难不成一个乞丐拿到屠龙刀,大伙就都要听他的吗?”

    “还是说,诸位认为只要拿到屠龙刀就可以天下无敌了?”月笙道:“这也显然不可能,因为只要拿到屠龙刀就势必会被人抢夺,然后从一个人的手里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杀戮因此永无止境,这江湖武林由此造成的纷争、结下的冤仇还少么,倘若不探究出这屠龙刀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怕是江湖从此难以平静下来。”

    “宋少侠,难不成你当真知晓这屠龙刀的秘密?”有人忍不住问道。

    月笙:“这秘密其实就藏在我最开始说的那些话里,‘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只有倚天剑才能与屠龙刀相抗衡,除了倚天剑以外,再无任何兵器可与屠龙刀相对抗,诸位,你们觉得呢?”

    “确实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里有刀剑的秘密吗?我怎么听不出来?”

    “我也是……这不就是在说明倚天剑和屠龙刀的厉害之处么,哪有说什么秘密?”

    “宋少侠你可别卖关子了,我们可不如你聪明。”

    “对啊宋少侠,你快说吧。”

    面对众人的急切,还有灭绝师太隐隐的不安,月笙淡然一笑道:“这天下兵器之中,都说倚天剑才能够与屠龙刀相争锋,可诸位回想一下,可有倚天剑和屠龙刀对决的场面?有谁一人拿着倚天剑,一人拿着屠龙刀相互比试一场、争斗一番,来力求倚天剑和屠龙刀到底谁更加锋利吗?”

    “这……好像没有吧?”

    “我也从未见过倚天剑和屠龙刀同时出鞘过。”

    “嘶,这么一说也确实,屠龙刀和倚天剑到底哪个更锋利?”

    伴随着月笙和众人的话语,灭绝师太的脸色不禁一变再变。

    就在她欲要开口之际,就又听月笙继续往下说去:“其实不在于刀剑哪个更为锋利,而是在于刀剑之中隐藏的秘密。”

    “我探查到一个消息,关于屠龙刀和倚天剑的来历——乃是昔日郭靖大侠与黄蓉女侠熔铸玄铁重剑所铸造而成这刀和剑,所以,屠龙刀和倚天剑的制作材质皆来自于这柄玄铁重剑、乃是同源而生。”

    “那么我斗胆猜测,是否这隐藏的秘密就在刀剑里面,若刀剑相撞,秘密则出。”

    说罢,月笙同时高举屠龙刀和倚天剑,就要相互击砍在一起。

    “不可!”灭绝师太脸色一沉骤然大喊道,同时朝着月笙飞身而去。

    “无忌!”月笙也喊了一声。

    张无忌立刻出现阻挡在月笙的身前,拦住了灭绝师太的去路。

    月笙道:“师太这般焦急欲要阻拦于我,难不成是知道这刀剑之中藏有的秘密,晚辈猜对了?”

    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月笙当机立断将屠龙刀和倚天剑撞击在了一起,不遗余力。

    “铿”的一声——下一刻,刀损剑毁,各自断成两截。

    可是却从断掉的刀剑里面各自飘出轻薄薄的绢纸,散落至半空。

    而月笙却不给其余众人反应的机会,身形迅速地就将其尽数抓在了手里,极快说道:“刀剑尚且引发江湖武林极大的争端,这其中的秘密势必也会造成江湖血流成河、再无安宁之日,所以为了江湖平静、以防元人虎视眈眈、诸位不自相残杀,这其中的秘密便就此毁去,由诸位亲眼见证!”

    众目睽睽之下,月笙说到做到,几乎是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他手中轻飘飘的几份绢纸便尽数变成碎片纷纷落下,那碎片小的不能再小,被内力震得皆如指甲盖大小一样,拼凑不能,风一吹,更是四散不知去处。

    灭绝师太愣在原地。

    其余众人也全部都惊呆了。

    这、这是说毁就毁的吗?

    竟没有一丁点犹豫和迟疑?!

    怎么下手这般得快?

    连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宋月笙居然对其中的秘密一点都不好奇吗?!

    众人恍恍惚惚、不可置信。

    ——抬眼看看天空、还是大白天,不是做梦啊。

    他们万万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对刀剑之中的秘密一点都不好奇,看都没看、说毁就毁,下手毫不迟疑。

    他们也不怀疑这是宋月笙当着他们的面做的一场戏,毕竟从刀剑被毁再到秘密被毁,皆是发生在他们的眼前,其中时间极短,没有停留片刻,那几张绢纸从飘出来就被毁去了,宋月笙哪有时间看得清楚、或者替换得了它们,除非他会变戏法,但戏法也没有这个可能,所以他们眼前发生的一切皆不是假的。

    但这才令人难以置信、不能接受。

    宋月笙其人……竟然连这等诱惑都能忍受得住。

    之后,便是灭绝师太率领峨眉众弟子愤而离开明教光明顶,对月笙的恼怒连掩饰都不再掩饰了,还直言与武当老死不相往来。

    众人也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这秘密是峨眉掌门世代相传的?”

    “那郭襄是峨眉派开山祖师,又是郭靖大侠与黄蓉女侠的女儿,知晓秘密也不足为奇。”

    “所以她眼睁睁的看着江湖武林为争夺屠龙刀而自相残杀……”

    “这很难说,毕竟谁不想独占这刀剑里的秘密。”

    “宋少侠就没有独占,他明明可以不在明面上斩断屠龙刀和倚天剑,就算私底下获得刀剑的秘密,再将刀剑熔铸好不是也可以隐瞒不被人知晓,可他还是公布了出来,就是为了江湖不再为屠龙刀和倚天剑再掀起纷争。”

    “是啊,宋少侠高义,宋少侠才是真君子,武当可真会教徒弟。”

    “唉,若是我门派之下也有这样的弟子,何愁门派不再振兴百年啊。”

    “说的是呢,宋月笙不仅武功高深,人品也是毋需置疑的。”

    ……

    接下来处理谢逊之事,月笙没有参与。

    最终,谢逊遭受三刀六剑、连受八掌、吐血倒地不起,身受重伤、气息微弱。

    倘若他能侥幸活过来,过往恩怨自然一笔勾销。

    倘若他就此死去,一了百了,明教众人也不会迁怒于各门派。

    少林叹了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随后,各门派也各自下山,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就此终了。

    月笙拜托明教重新铸好屠龙刀和倚天剑后,便带着倚天剑也离开了。

    那刀剑之中的秘密他虽然毁去了,但其中的内容月笙却是早已知晓,默写出来不是难事。

    至于他如何知晓的,月笙没对任何人解释,只当他过目不忘,一扫便将其全部记于心中、一字不差。

    而知道他能默写的,目前也不过张无忌一个人,连宋远桥、张翠山等人都不知道。

    所以,月笙给张无忌留下了《武穆遗书》,然后带着《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回到了武当。

    在面见太师父后,月笙便亲自去了一趟峨眉,将倚天剑和其中的秘密归还。

    这之后,峨眉打破与武当老死不相往来的传言,灭绝师太又亲自上武当见了张三丰。

    江湖众人不禁感叹:“唉,这江湖恩怨还真是变来变去,今天一个样,明天便又是另外一个样,今天说的话,明天又是另一番言语,果真难以预测啊。”

    当张无忌处理好义父伤势痊愈要出家赎罪的事情后,便也赶来了武当。

    然后,才登上台阶他便遇见了师伯师叔等人,他们聚在一起在谈论一件事情。

    “今天师太居然对师父笑了出来,那副和蔼模样差点没把我吓到。”莫声谷道。

    宋远桥:“……师太的脸上确实很少露出笑意。”

    “可不是么,不过武当和峨眉近来怕是要迎接一场喜事了,怪不得师太也开怀。”

    “先恭喜大师兄?”

    宋远桥摆手,面上却是笑了笑:“还没谱的事情,不要乱说。”

    “师太现在不就是在里面和师父商议么。”俞岱岩笑道:“月笙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

    “三师伯。”倏地一声打断了俞岱岩要说的话。

    俞岱岩转头:“无忌,你来了。”

    面对师伯师叔们惊喜的表情,张无忌却难以露出笑容,他三两步走上台阶,问道:“师伯、师叔,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什么喜事?是、是有关月笙师兄的吗?这又和峨眉有什么关系?”

    宋远桥等人没有注意到张无忌的异样,哈哈笑起。

    “还能是什么喜事,周芷若那丫头今日也随着师太前来武当了,月笙正陪着她四处逛一逛。”

    “我看师太有意再和武当喜结连理,周芷若那孩子也确实不错。”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等事情定下再谈也不迟,周丫头脸皮薄,再把人给吓走。”

    “是极是极,现在师太正和师父商议此事呢。”

    ……

    后面再说些什么,张无忌也难以听进耳朵里了。

    他只感觉到耳朵轰鸣作响,心脏发疼发冷、不断的下坠、似掉入深渊。

    这一刻,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将掌心掐出了血痕。

    师兄、师兄、师兄……

    无忌万不能、叫你成亲的。

    第43章 师兄X师弟(24)

    月笙得知这个消息后当然也是一惊。

    怪不得今早灭绝师太还朝他笑了笑,吓得他一愣,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这灭绝师太大概是看他还回去了倚天剑和那两本秘籍,对他的看法直接来了一个反转,想与武当更加交好。

    不过看样子这个消息周芷若应该还不知晓,否则今日面对他时就不会如此自然的相处了。

    虽然他也看出来周芷若对他有意,但实在很抱歉,性别不同、不能谈恋爱。

    更何况,他如今也是瞧上了一个人,正处于“极端”暧昧时期。

    所以,月笙亲自写信两封——一封是留给太师父、爹娘青书和各位师叔们的,一封则是留给周芷若亲启。

    他在信中表明,他对周芷若的感情就只是妹妹,还无意成亲,若强行在一起只会伤了峨眉与武当的交情,更会令两人皆不幸福,而这天下之大、且元人还尚未赶出汉土,他想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归期不定、望勿担忧。

    月笙才写完信,张无忌就推门进来了。

    “无忌,你来得正好。”月笙抬眸道:“来,帮我看看这信写得如何,希望爹娘瞧见不会生气,唉。”

    “信?”张无忌心事重重,闻言一愣,然后下意识便将递到眼前的信件接了过来,低头细看。

    待看完后,他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点,太好了,师兄果然对周芷若没有男女之情。

    但马上,他扬起的嘴角便又落了下来,神色也恢复冷静,心下依旧雀跃不起来、甚至更深沉。

    师兄何止对周芷若没有男女之情。

    他也没有喜欢任何人、包括不悔、小昭、蛛儿……

    但这却并不代表师兄以后不会遇见一个他喜欢至极的女子,他想要与之成亲的女子、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这件事情给张无忌的打击不是师兄要和周芷若成亲一事,本就没谱,不过是叫他看明白、想清楚了——只要师兄一日不属于他,师兄就很有可能随时离他而去,去到另外一个女子的身边,然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这是他万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他无法接受,难道也无法改变吗?

    师兄到底是男子,而“男女之情”是这世间再正常不过的。

    他张无忌拿什么去比得过一个“女子”的身份?

    除非……他能将师兄变成他的,切切实实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一刻,一些本就存在于心底的阴暗想法慢慢翻涌了上来,直到越发清晰、越发坚定。

    “师兄,这信写得没有问题,我相信太师父还有师伯师叔他们会理解你的。”张无忌笑道,把信又递了回去:“师兄既然想要离开去外面走走,无忌也和你一起离开武当吧,省得还要被师伯师叔们询问。”

    张无忌一副“害怕”“不敢回答”的逗趣模样,惹得月笙一笑:“好啊,那我们就偷偷溜走,不叫别人知道。”

    正合他意,张无忌心想,这般凑巧,是老天也在允许他做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武当,然后在靠近明教的地界停下赶路。

    月笙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又对张无忌提起他回明教的事情。

    “虽说现在诸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但明教如今手握《武穆遗书》,如虎添翼,是时候该为以后做打算了,若要与元朝廷抗争到底,那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就得布置起来,无忌,你是怎么想的?”月笙问道。

    张无忌略微思索道:“师兄希望元人被赶出汉土,无忌也愿师兄所愿终有实现的那日。”

    “师兄,你不想回武当,那么要不要随无忌回明教?师兄不想旁人知晓你在何处,无忌也可以替师兄隐瞒。”

    月笙却拒绝道:“我一个外人去明教做什么,还是不去了。”

    “虽然你现在是明教的教主,但我也不好长久的住在那里,否则长此以往,明教上下必定会有微词。”

    明教虽已与江湖各派的关系暂为缓和,可长久以来的矛盾不是能轻易消除的。

    何况,这缓和的状况可以说只是因为张无忌一人的存在,与明教整体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若明教之后有任何动作,他一个武当的弟子留在明教,确实有诸多的不合适。

    没看现在,就连殷素素也因为无忌回归、天鹰教重新归入明教的缘故,也正慢慢的卸下重任,打算回到张翠山的身边,否则夫妻长久分隔两地也终究不是办法。

    月笙有太多的考虑,但听在张无忌的耳朵里却只剩下“外人”两个字。

    外人?有他在,师兄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吗?

    张无忌面无异色道:“好吧,既然是师兄的决定,无忌没有异议。”

    “但师兄可否等无忌一两天,无忌来为师兄准备一些行囊,师兄这一路上也好更舒服些。”

    他们离开武当匆忙,并未带多少东西。

    月笙想要拒绝,说路上若是缺什么的话可以边走边买,且他对物欲也并不怎么看重。

    但张无忌坚持,月笙见无法推辞也就同意了。

    张无忌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他离开了三天,再出现时是在晚上,说已经为月笙准备好了。

    “师兄,无忌为你送别。”张无忌拿出一坛好酒道:“今晚无忌与师兄不醉不归。”

    月笙点头同意。

    张无忌为他倒了一杯酒。

    月笙喝下去,随后两人聊着天。

    “师兄可想过以后的日子吗?”张无忌一边为他继续倒酒一边问道。

    月笙:“以后的日子?比如?”

    张无忌:“何时会回武当,何时成亲?师兄会不会在外游历之时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呢?”

    “武当自会回去的,等灭绝师太打消与武当喜结连理的念头吧,等爹娘的气消。”月笙笑了笑:“至于成亲,那没影的事情师兄怎可预料到,而喜欢的人……嗯。”

    月笙垂眸沉吟:“现在,我也正要想想清楚呢。”

    “什么?”这一句话太过微不可闻,呢喃在月笙的嘴边,张无忌没有听清楚、面露困惑。

    月笙便抬眸笑道:“没什么,师兄是说,喜欢一个人是非常慎重的一件事情,需得好好想清楚才行。”

    “……确实。”张无忌点头道。

    他手中慢慢转动着酒杯,却没有将里面的酒喝下去。

    客栈房间里的烛光不算是很明亮,昏黄暗淡,可照在人脸上却有种别样的光晕,别有一番朦胧的美感。

    张无忌注视着师兄,眼神里带着他都不自知的痴痴恋恋、眷眷不舍,舍不得移开一点目光。

    月笙瞧见了,眸光一闪,掩饰性地又喝了一口酒。

    半晌,他道:“无忌,倘若你不……”

    话音未落,他却突然顿感浑身无力,手中的酒杯跌落在桌上,酒液洒出,浸湿半截衣袖,而他整个人也欲要往旁边瘫倒下去,不仅一点力气都使不出,而且内力也被压制,用不了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月笙挤出这一句话。

    而他没有跌落在地,被早有准备的张无忌接在了怀里顺势搂住。

    张无忌低声道:“师兄,别恨无忌,求你……无忌只是,不能没有师兄。”

    后面再说些什么,月笙已然听不见了,他眼睛闭起,晕了过去。

    等到月笙再次清醒过来后,他好像躺在床上,可眼睛却被一层布条蒙起,四周也摇摇晃晃的。

    月笙当即敏锐察觉到,这不像是在陆地上,倒像是在海上……

    “师兄醒了。”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月笙侧头倾听,虽然眼睛被蒙着看不见,但这布条不算严实,尚且轻薄,可以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正坐在距离他床边的不远处,正是张无忌,而他手脚无力,连支撑着身体坐起都不能。

    “无忌……你这是做什么?”月笙冷静道:“你给师兄下药了吗?十香软筋散?”

    张无忌垂了垂眼睫,没有否认道:“没错,是十香软筋散,除了这药以外,其余的也不能叫师兄如此。”

    月笙:“十香软筋散只有赵敏才有,你何时与赵敏做的交易?”

    “大都万安寺那一回。”张无忌说:“我与赵敏交换了条件,我要得到十香软筋散和解药,赵敏则要求我之后出手救她一次,所以那一次我才会立即过去救她,她早就计划好要放箭了。”

    只是赵敏没有预料到,月笙和张无忌的武功会强到连成片的利箭都不放在眼里,转瞬便回击了。

    月笙闻言轻轻呼出一口气道:“那你现在来告诉师兄,要十香软筋散做什么,放倒师兄?为何如此?”

    “还有,这是不是在船上?我们出海了?我听见外面有海浪的声音,这船,你是那三天的时间里准备的吧……无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与师兄直说,非要……”

    不待月笙讲完,张无忌起身往床边走去。

    随即他坐在月笙的身前,将他扶起,然后托着腰身搂进自己怀中。

    “师兄很聪明,无忌一点都不敢小瞧师兄。”张无忌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镇定,早就预想到师兄醒来一定会质问。

    他也没有丝毫隐瞒,问什么便答什么,继续说道:“我要十香软筋散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师兄,如果不是……无忌不想出此下策,奈何不对师兄下药将师兄迷晕过去,无忌想不出别的办法叫师兄来到无忌的身边,就这样……坐在无忌的身边、被无忌搂着。”

    最后一句话,张无忌说得轻缓无比,似乎怕将月笙给吓走一样。

    月笙果然一顿,道:“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师兄没有离开啊。”

    张无忌却再度用双臂搂紧他说:“师兄,你知晓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这般聪明,连成昆和赵敏的计谋都能识破、连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都能勘破,难道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无忌对师兄的心意吗?”

    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又岂止是单纯的师兄弟那么简单了。

    ——一个人被另外一个半搂抱在腿上,亲密无间,连腰腹都紧紧贴在一起。

    张无忌眼眸变得深邃,愧对师兄与长辈们的痛苦煎熬和快要得到师兄的期待激动混合交织在一起,令他头脑发沉、心脏一刻不停地加快跳动,浑身也变得滚烫,这种复杂不已的情绪不断地冲击着他,叫他愈发难捱。

    张无忌说完,便在月笙的脖颈处烙印下一个吻,唇瓣炙热,贴合在肌肤上时所传递的感觉令张无忌浑身一震,月笙还没有怎么样,他反而先红了眼眶,把头埋入月笙的背后,既开心又怕师兄再也不能原谅他。

    “师兄、师兄……”张无忌哽咽喃喃道,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深埋在他心底的话:“无忌心悦你,无忌心悦师兄,喜欢师兄,爱慕着师兄,这一辈子,无忌都不想与师兄分离,想与师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月笙:“……”

    其实早看出来了。

    年轻人啊,又一点沾颜色的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情事单纯,真是半点不懂得掩饰呢。

    这时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浅浅的一个吻,连腰后挨着的位置都变硬了不少。

    还不待月笙讲话,似乎怕月笙说出什么,张无忌一手按着月笙的腰,一手则放在他的脑后按过来,下一刻,嘴唇相互贴合,唇舌生涩地磨/动、吮吸/舔/吻,从小心翼翼变得越来越深入,舌尖探索进来……

    “无忌、无忌……你、你听师兄说……”月笙艰难挤出这句话道。

    谁知下一刻,张无忌却点了月笙的穴道,令他连话都不能说出口了。

    月笙睁了睁眼睛,似不可置信。

    张无忌低声道:“师兄、师兄猜得没错,我们确实在船上,出海了,且这船上只有你我二人,师兄想要离开却是不能的,师兄……无忌不能没有师兄,我们去一个外人难以找到的地方吧,就只有无忌和师兄两个。”

    话落,张无忌又吻了上来。

    这一次倒比刚才的第一次熟练了许多。

    第44章 师兄X师弟(25)

    海上的夜幽深静谧,除了波浪翻涌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响动。

    或者说,当这海上出现了一些其他声音后,便会被衬托的异常明显、清晰不已。

    张无忌带着师兄来到海上,无边海面仅一孤舟,再无一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这便也放大了他心中的欲望,一些贪婪的、独占的、想让师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阴暗的念头逐渐将他吞噬,占据他整个脑海,令他总是不自觉地对师兄做出亲密至极的行为,比如,日渐熟练的亲吻。

    不过在海上短短两日,张无忌的吻技不说炉火纯青,但也绝不是第一次那般的生涩笨拙、毫无章法。

    他已经能够将师兄吻得喘息不过来,张着红肿的唇无助的呼吸、唾液晶莹了嘴角,唇里显露出的一点殷红的舌尖在无力的瘫软之前被吮了又吮,亲昵的纠缠、品尝,甚至卷起共舞,更是探索进了深处。

    张无忌也是一个聪明至极、天赋惊异的人,给他一些时间,再加一点实践,他能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他武学天赋就已足够惊人,才二十多岁,却已然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几乎无人能敌、未来更不可限量。

    而他在这情事上的天赋,或许也足够令人惊讶,虽然只有月笙一个人能对比出来,但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这海上无人打扰的气氛完全令张无忌逐渐地“放肆”起来,且越来越过分、越出了那道“安全”的界限。

    最初连亲吻都浑身滚烫、承受不住的人,现在已经能够镇定地揉捏起师兄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抚摸、探索,直到师兄同他最初那般承受不住地捏紧他的肩膀、抓牢他的背部,剧烈地喘息,甚至想要张嘴咬他。

    张无忌每每不会闪躲,让师兄能够咬到他的身上,闷哼一声。

    只是过后,他会“连本带利”地追究回来。

    月笙在海上最开始时一直被蒙着眼睛,点了哑穴,身体酸软无力,只能待在船舱里面不得出。

    后来,船行至难以分辨方向的海中央,布条被取下,哑穴没有解开,内力也没有回来,但月笙算是能行动自如,只是他待在船舱内,仍旧不能出去,稍稍有些“出格”的动静,就会被无忌发现、再抱着回去。

    张无忌白天掌控船的方向,晚上就回到房间里,拥抱着月笙一起躺在床上。

    他对师兄诉说着情意,又说着抱歉,不想师兄恨他,却又会一直抱着他,不将双臂松开半分。

    年轻人再怎么行事进退有度、机警敏捷,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却也总是难以克制的,哪怕忍了再忍,最后仍会一触即溃、不堪一击的瓦解,更何况张无忌面对的是他最爱的师兄,那便更是不能抑制了。

    哪怕月笙被点了哑穴,可一些含糊的声音却也总会从唇缝里溢出,压抑得再狠,依旧会从唇齿间流逝泄露。

    何况,这也已经不仅仅是从唇里溢出的声音,年轻人忍耐不住、积极探索,从上到下、由里到外,更是从唇舌探索到了身体更为隐秘的部位,那是外人万不能去轻易触碰的,却被张无忌摸索个遍,逼得月笙眼角泛起泪花,眼眶也变得通红,既羞窘又气恼,不怪他狠狠的去咬人,随即便又被摸索地浑身打颤,一波又一波的汹涌袭来。

    就也如这海上的波澜,平静时毫无异样,可当风骤起,仿佛有一只手搅弄风雨海浪时,海水激荡,更是泛起白色的泡沫,一圈又一圈地喷发、荡开,不断地推动搅弄着、直到那只看不见的手再将其抚摸平静,海浪不再翻涌,波澜止息才算终了。

    张无忌在江湖上惯常被评价为极肖其父,说的是性格纯善正义,智勇兼备。

    但其实,他自是也有像极了殷素素的一面,只不过隐藏得颇深,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可在月笙一事上,这点倒是开始体现的淋漓尽致起来。

    他会无师自通地在晚上又用轻纱蒙起了月笙的双眸,背部紧贴着胸膛,衣衫半褪,发簪被取下,青丝垂落,那轻纱便围绕一圈束在脑后,带着轻薄柔软的质地,也随着发丝蜿蜒垂至肩膀的一侧。

    月笙的头半仰起来,原本欲要反抗的双手被束缚在背后,嘴也无力地半张,只剩下喘息,而面容浮出红晕,绯艳的颜色一直蔓延至胸口,再往下,则是被堆叠的衣物所遮挡住,可奈何,一只手却灵活地钻入进去……

    张无忌低声呢喃道:“白日里,师兄是想要将无忌打晕过去么,然后好掌控这船,返回中土?”

    “可惜,师兄现在毫无内力,受制于无忌,也只能任由无忌摆布了,师兄,你现在是无忌的……”

    最初担忧师兄会恨他,可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张无忌索性贯彻到底,恨便恨吧,总比无爱要好。

    他不需要师兄对他平淡如水,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与宋青书一样皆是被他当做弟弟似的疼爱,师兄恨他,哪怕恨到要杀了他,便是会将他永远的放在心上,再也拔除不能,烙印深刻,这一辈子再也不能忘记他了,这样想着,心脏总算才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师兄……师兄身边有太多的女子围绕了,无忌嫉妒。”张无忌微不可闻道:“蛛儿是你认下的义妹,你疼爱有加,怜她惜她之遭遇。”

    “不悔也自幼与你相识,敬你如兄长,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是有几分情意的,你对不悔虽也是当做妹妹,但同样温柔以待,还有小昭,你对她温柔照顾,哪怕她身上疑点重重,你也会担忧她被杨左使和不悔责罚,特意叮嘱无忌,师兄……你对每一个女子都太好了。”

    张无忌一边说着,手底下便不由地重了两分。

    月笙被点了哑穴,口不能言,只能仰头喘息,呼吸更为急促,甚至咬了下唇。

    张无忌埋头在月笙光滑的肩膀上落下一吻,却又忍不住轻咬舔舐,然后才低声说道:“还有峨眉派的周芷若,师兄,我嫉妒她能有与你正大光明成亲的资格,长辈的赞同与祝福,这些都是无忌不能拥有的……”

    但好在,无忌此时能够拥有师兄了。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却是身体力行地实践何为“拥有”。

    可到底是在船上,不是张无忌心目中的那般场景。

    于是他并拢师兄的双腿,连带颜色的书籍话本子都没有看过,却是知晓该怎么“使用”。

    月笙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喉咙几番滚动,耳尖愈发绯红炙热。

    如果此刻能够张口能言,他怕是要狠狠的骂人了,真是的,果真是不到最后一步,哪里都能无师自通。

    船被海水不断地推动着,一些异样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被隐藏在波澜底下,直到天明将歇。

    月笙睡了过去,好久才清醒过来。

    然后他发现,船终于靠岸。

    他也没有猜测,无忌带着他来到的地方正是谢逊和张翠山、殷素素三人曾经流落的冰火岛。

    但他没有猜到的是,自上岸以来无忌就再没有对他逾越半分,是目前没有,他被好好安置在一个山洞里,脚腕被锁链束缚,不得自由行动,白天的时间里,无忌总会消失一段时间,不知去做了什么。

    等到晚上回来,他依然会照旧拥着月笙入怀安睡,而月笙的哑穴一直没有解开。

    就这样一连过去几天,等月笙被张无忌解开脚链的束缚带出山洞后,他看到了一间被红色充满的木屋,这里竟然被张无忌布置成了喜堂的样子,也不晓得那三天的时间里他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怪不得船也不小。

    随后,在月笙惊讶的目光里,张无忌为他和自己都换上了一身喜服。

    “时间紧迫,也只能布置成这般了,倒是委屈了师兄。”张无忌低声说着话,手上却是在为月笙梳理着头发,等发丝梳好,他亲手为月笙绾上他雕刻的那一根梅花发簪,然后在月笙的发顶落下一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张无忌抱住月笙道:“无忌要与师兄成亲,这一辈子,无忌都要师兄记得此刻、记在心中,再也不能忘掉,更不许……将无忌遗忘。”

    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张无忌眼神闪了闪,随即松开月笙,牵着他的手来到木屋的空地上。

    他们面前摆放着两把椅子,分别代表着双方父母,代表着彼此亲人皆在这里。

    月笙不能说话,就连行动都被限制了,一举一动只能任由无忌摆弄。

    “师兄,这里是无忌曾经和爹娘住过的屋子,现在也会成为无忌与师兄的新房,待拜了天地、父母后,无忌与师兄就成为了夫妻,无忌知晓师兄是男子,无忌可以是师兄的妻子。”张无忌居然还笑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他与师兄成亲,他便欢喜不已,哪里会介意“妻子”这个身份是谁。

    于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为夫妻对拜。

    月笙与张无忌成了“真夫妻”,今晚便是洞房时刻。

    第45章 师兄X师弟(26)

    红烛高照喜满堂,新人交杯饮琼浆。

    入洞房的步骤一个都不能少,张无忌让师兄坐在椅子上,与他共饮了交杯酒。

    这一刻于他心中已是幸福难言,也令张无忌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哪怕师兄此刻不能说也不能动,只是用一双漂亮的眼眸注视着他,却也足够了。

    张无忌不敢奢求更多,只盼着能与师兄在此度过人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哪怕日后……

    他又岂能不明白,他师兄多么天之骄子、厉害至极的人物,武功比他要高出许多,他能够用十香软筋散困住师兄这些时日已经是无比侥幸、无比得之不易的机会,恐怕日后再也不能有了。

    他也知晓,师兄“脱困”于他总会有到来的那一天,十香软筋散总会用完,而他不可能整日里都点了师兄的穴道,令他口不能言,身体也不能动,这和摆弄一个木偶、一个石雕有什么区别,这只是对师兄的折磨和侮辱。

    为了达成目的张无忌可以暂时对师兄这样做,委屈师兄一些,可长久以往若这般下去,他绝不舍得师兄因此受到一点伤害。

    而以师兄的武功……十香软筋散一旦失效,他自己便能冲破穴道,不再受他掣肘。

    到那时……师兄只会无比恨他,恨到必然会亲手杀了他。

    张无忌会欣然赴死,无怨无悔,死在师兄的手上他了无遗憾。

    所以他才会说得到师兄的恨意也好,让师兄将他记在心中一辈子,再也不能忘记。

    而这里、此时此刻,也是他为师兄和自己创造的回忆。

    或许能够安眠在这座冰火岛之上,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选择。

    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张无忌已经有了最坏结果的准备。

    ——师兄若要他死,他绝对不会苟活。

    是他对不起师兄。

    所以得到什么样的结局他都会承受着。

    但眼下,张无忌只想与师兄共同度过这一夜的美好。

    “师兄……”张无忌轻柔唤道,他半蹲下来捧起月笙的双手再于掌心之间握紧,抬眸道:“师兄,这里简陋,无忌再怎么用心布置也是委屈师兄了,只是这一刻,无忌期盼已久,师兄也终是属于无忌了。”

    他说着抬起月笙的一只手,将掌心贴合在自己的脸颊上:“师兄,无忌好欣喜,这样的场景从前无忌做梦都不敢想,现在也很不真实一样……无忌怕最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到那时……”

    张无忌垂眸,不再继续说下去。

    这样美好的场景,确实也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一触即碎。

    但那又如何,珍惜眼下才是要紧。

    月笙盯着张无忌的头顶,像是在看一只耸拉着耳朵和脑袋的小狗,面对主人流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赶走一样,伤心的连尾巴都垂落,可不待主人安抚,马上,这只小狗却立即化身为狼。

    他一把将月笙拦腰抱起,走向床榻,那里满目喜庆的红色,被子上面还绣了两只鸳鸯,交颈亲密。

    月笙被放在了红被上面,待衣衫褪尽,红衬着白玉一般的颜色,好似将那上面也染上了绯艳之色,不是错觉,当一双手掌在上面游走之时,也确实带起寸寸薄红,然后那红色逐渐加深,直至仿佛融入了红被之中,再分不清彼此。

    月笙半张着嘴,然后承受不起地咬住下唇,下一瞬,连嘴唇也被占据,舌尖被吞没于唇齿之间,缱绻缠绵。

    张无忌的双手带起阵阵酥麻,“爱意”由浅到深,直到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欲要将月笙淹没在此。

    可他修炼的武功却又至刚至阳,在此事上也体现的炽热无比,手掌划过的每一寸都好似要带起阵阵热潮,本就滚烫的身躯更添了几分湿漉漉的热意。

    月笙只感觉他被张无忌的内力包裹,热得他眼前都朦胧一片,连头顶的红帐都逐渐看不清楚,视线晃动着,偶尔身体也被捞入怀中,像是落进烫人的温泉里,每一处肌肤都被浸透干净,里里外外、彻彻底底。

    张无忌不愧是武学一道的天才,连这事儿上的你来我往都学的这般迅速,由生涩到熟练,学以致用,叫月笙慢慢落得下风,发丝沾湿在身上,而脖颈、胸口等处、甚至那腿内侧的部位都显出被肆虐的痕迹,竟令月笙浮现出几分可怜又凄惨的狼狈姿态。

    他眼神控诉地看向上方,可偏偏张无忌不仅视而不见,反而越发过分,心肠冷硬不说,连欺负他的地方也是“石头”做的,半点不曾停歇,要将这个他往常爱戴不已的师兄欺负到眼底忍不住露出祈求的色彩。

    绣帐低垂遮娇面,罗裳轻解映春光。

    张无忌终于完完全全拥有了他的师兄,将月笙彻底占据。

    这一晚尽情释放,天明将歇,月笙直到下午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立刻察觉到身体被清理的干净清爽,行动似乎也不受限制了,虽然内力仍旧没有回来,但好在能够坐起行动自如,床边也放了一身整洁的衣物,鞋子也被规整的摆在一侧。

    月笙稍稍动了动手脚,一股疲惫之意便涌了上来。

    他暗自撇嘴,这终于开了荤的牲口……

    虽是在船上也开了荤,却到底还强自忍耐着,没有到最后。

    张无忌等待的便是洞房花烛这一天,拜了天地后才好正式拥有月笙。

    但估计也是忍得狠了,先前有多么“克制”,昨晚就有多么放肆。

    再加上张无忌本就年轻气盛,修炼的武功也太过刚猛、阳气十足,这也就导致他在这件事情上面一旦通晓理论、开始实践之时,那么便至此一发不可收拾,贯彻到底,内劲敞开、似海浪滔滔、绵延不绝。

    可怜了月笙,昨晚不能说话,到最后虽然就被解开了穴道,却也早已没有了力气再动弹半分。

    他只能被动承受着,连叫停都不能,哪怕去咬,过后迎来的也只会是更激烈的动作。

    月笙套好里衣,半拥着被子坐在床边,光/裸白皙的双脚垂落在地,散落的发丝也蜿蜒铺设在床上,他微微侧头,望着从窗边照射进来的温暖阳光,好似在细数着那一束金光里慢慢起舞的尘埃之物,脸现落寞之色。

    张无忌推门进来后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眼眸不由得一黯,心想,师兄果然被他伤透了吧,也估计恨他至深。

    实际上,月笙只是在脑海中回想昨天晚上张无忌到底一刻不停的做了几次。

    然后他僵住了……真是很多次呢,偏偏还不见丝毫疲惫和困倦,年轻人的体力还真是恐怖如斯。

    只要一想到这样“刺激”的夜晚,他之后还会再度经历无数次,月笙就有点颓了。

    还是那句话,很爱玩,但菜,知晓自己每一次都承受不住,偏偏更爱撩拨和挑衅。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啊。

    自己造成的后果只得自己受着。

    月笙长叹了一声,为自己往后的幸福日子而矫情苦恼。

    张无忌瞧着便心中更痛,快步走过去就跪在了月笙的脚边,吓得月笙埋在被子底下的手指一蜷,幸好脸上的神情稳住了,平淡无波,无喜无悲地垂眸看他,像是心冷到再也掀不起一点情绪。

    “师兄,无忌自知大错已铸,对不起师兄,叫师兄对无忌失望了。”张无忌似乎不敢面对月笙的双眼,垂下头去,声音低落道:“师兄恨无忌理所应当,要杀无忌、无忌也毫无怨言,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张无忌喉咙哽咽,眼底含着泪水抬起头道:“要杀要剐,无忌都依师兄,绝不会抵抗一点,但在师兄给予无忌最终的结果前,能否再宽恕无忌几天的时间,做梦也好、骗无忌也好,师兄与我,能不能就像是真的夫妻那般相处几日,就几日,师兄圆了无忌最后奢望的念头好吗?”

    “求你,师兄。”

    “师兄、无忌求你。”

    张无忌双手颤抖地覆上半盖着月笙的被子,甚至不敢去触摸他的身体一点。

    月笙垂眸,这才发现他的哑穴似乎也被解开。

    半晌,他因长久没有说话而略微显得沙哑的嗓音响起:“好。”

    张无忌忐忑不安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然后他将头低了下去,悬在被上,不敢倚靠,只是被上倏地晕开了几滴深色的痕迹。

    月笙答应下来便果然暂不问责于他。

    只是问了几个他关心的问题。

    “你私自将我带到这里来,明教的情况又如何安排了?”

    “我留了一封书信,说去大都打探元人的情况,明教有我外公和杨左使在,暂时没有问题。”

    张无忌没说的是,他还在密室里秘密留下了一封遗书,倘若他一直没有回去,明教将何去何从,教主之位又由谁去继承,这一次带师兄到这里来,他本就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准备,是他一个人、回不去……

    “何时对我起的这样的心思?”

    “不知何时,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当无忌意识到了,早已经对师兄情根深种。”

    月笙没作表态,把头转了过去。

    张无忌的神色便立即黯淡下来,随即又马上提起精神,抓住每一刻与师兄相处的时间。

    他知道这几日的平静都是他求来的,得之不易,往后也不能再有,所以不想错过每一点一滴。

    张无忌给自己的期限,便是月笙逐渐消解掉十香软筋散的药性,内力慢慢恢复的时间。

    这几天里,月笙的行动再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哑穴也不再被点,只是不怎么与张无忌说话罢了。

    而张无忌也不敢再碰月笙分毫,生怕惹来师兄厌恶憎恶的目光,那样的眼神,他会承受不住、伤心欲绝。

    只是他求了晚上睡在月笙身边的资格,月笙允了,他便小心翼翼地睡在边缘的位置,甚至连发丝都不敢挨着。

    这一朝变换,好似之前那个阴暗放肆,如狼贪婪般的人又变回了那个单纯可怜、祈求得到关注的小狗。

    但月笙,却没有给他一分一毫的注视。

    只不过这几日里万事随着他,不主动、不拒绝、却也不爱搭理。

    张无忌心知,师兄是在沉默的拒绝,也是在提防他,更在谨慎倘若抗拒的意图明显,小心又变成之前那般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状态,然后任由他欺负……

    张无忌不做解释,只是一日比一日沉默。

    直到这天的来临,月笙伸出手掌握了握,感受到内力的回归,十香软筋散的药性已经全部解开了。

    张无忌苦涩笑道:“师兄,那船就停靠在岸边,船上的淡水食物无忌已经为师兄准备好,恰巧三日后,扬帆起航,乘着那日的海风便可寻见回中原的方向,也不需要师兄再去辨别,以及……”

    在月笙的注视下,张无忌说道:“以及,师兄只当没有来过冰火岛便罢,无忌会‘死’在大都,死在元人的手下,若是日后不慎被人发觉,无忌也在这里留好遗书,阐明原因,万不会怪在师兄的身上。”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日后绝不牵连到师兄的身上。

    毕竟如今这一切、他该遭受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他自作孽罢了。

    月笙这才开口:“遗书呢,交予我一看。”

    “是,无忌去取。”张无忌只当月笙不放心。

    他取来写好的遗书。

    日后真相不被发现便罢,若被察觉,这里他也为师兄准备妥当。

    ——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痴心妄想,还将师兄欺辱至此。

    月笙看完,嘴角弯起一点,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当真准备好死在我手上了吗?”

    “是,无忌准备好了。”张无忌嗓音艰涩道,却是闭起眼睛,引颈自刎般扬起了头。

    下一瞬,掌风袭来,张无忌被打得翻滚在地,吐了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第46章 师兄X师弟(27)

    张无忌以为自己会就此长眠,可他又再度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虽有伤势,但却也不是很重。

    “师兄……”张无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神情怔愣,师兄没有杀他?

    他以为他对师兄做了那样有违伦常、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师兄会恨他入骨,恨不得杀了他除之后快……

    毕竟这等行为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男子来讲都不异于欺辱,对师兄造成的伤害也不亚于他往常疼爱、照顾有加的师弟背叛了他、伤他至此,利用师兄的信任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张无忌确实认为自己死不足惜。

    他也的确做好了死的准备,之前所讲全无半句虚言。

    但是、但是……师兄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张无忌眼神迷茫,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一丝的希望,难道师兄对他仍有不忍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月笙走了进来。

    张无忌急忙抬眸望去,喃喃道:“师兄……”

    月笙淡漠着一张脸走近,站在床边垂眸看他,“我搜遍了整间屋子,还去了船上找了找,皆没有十香软筋散。”

    “用、用完了。”张无忌呐呐道。

    本也就没有多少,更何况,这等毒药也不能对师兄多用下去。

    月笙闻言挑眉,合着全用在他身上了?

    啧,这点倒是不能报复了,算你走运。

    张无忌不明白师兄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不回答。

    月笙:“你真想死?”

    “师兄,我……”张无忌抿抿唇。

    如果能活着,他多么想与师兄可以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可他也明白,这都只是他的妄念罢了。

    张无忌咬牙撑着从床上起身,欲要跪在师兄的脚边,却被月笙一手掌推坐在床边的地上,像是被赶到一旁,不许挨近的小狗。

    “男儿膝下有黄金,动不动的朝我跪什么。”月笙淡漠道。

    张无忌苦笑,只觉得师兄不愿意自己靠近他,他索性靠在床边说道:“无忌想向师兄请罪……无忌自知对师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即使一死怕是也不足以平息师兄的怒气,只是,这是无忌能想到的对师兄彻底的赎罪……”

    “彻底赎罪?”月笙闻言冷笑道:“没有彻底赎罪,你死了便是一了百了,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将还活着的人抛弃在这世上,你欲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时,可有想过五叔和五婶?可有想过太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各位师叔们,武当上下,明教的那些人?”

    “去死,是最没有责任的做法。”月笙冷冷道:“因为你把一切伤心痛苦都丢给了还活着的人。”

    “五叔五婶好不容易才能与你团聚,你这便又抛下了他们,使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师父若痛失一个原本好好的徒孙,你以为他老人家会能承受得住这晚年的失去后辈的哀痛之情?就算太师父再怎么豁达,也绝不可能对你之死无动于衷,以及师叔他们……”

    “明教众人在你眼里又算什么?你可以接下这偌大的责任,却又随手将之抛弃吗?”

    “张无忌,这就是你的责任之心?这就是你的担当?”

    “你若去死,可没有一个人会向五婶对待五叔那般会殉情随之而去。”

    月笙一句句指责的话语杀人既诛心,令张无忌泪如雨下,满面痛苦。

    可月笙还要继续说下去:“当年五叔欲要自刎是形势所迫,为保全武当和谢狮王乃大义之举,乃忠于自己、仁厚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容不得旁人指责什么、多说一句。”

    “可你呢,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为了情之一字就可以抛下全部去死吗?!”

    “可师兄对无忌来讲就是无忌的全部啊!”张无忌一声嘶喊响起。

    月笙顿了下身体,闭口不言,只是原本淡然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张无忌哭道:“不是这么算的、不是……无忌不孝,愧对太师父、爹娘等人,是,师兄说得没错,无忌也不仁不义,明明接下了光复明教的重担,现在却是要抛下明教一死了之。”

    “可是,师兄对无忌也很重要,无忌是因为师兄才想要成为明教的教主,一切都是以师兄为前提,才会使无忌想要做这些事情,无忌有错,可明教离了无忌不会灭亡,无忌对不起师兄,若师兄弃无忌而去、厌恶憎恨无忌,无忌才会承受不住、活着已是了无生趣,世间再无其他颜色,更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张无忌的泪划过脸庞、滴落在衣襟之上,哽咽道:“无忌自知对不起爹娘、太师父,武当上下,可师兄,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之法,无忌做了欺辱师兄的事情,本就该承担任由师兄处置的后果,哪怕是……”

    “既然是任由我处置,那就该由我来决定你的下场。”月笙打断他道。

    “是,是该由师兄决定。”张无忌认下这说辞。

    月笙:“那你站起来。”

    张无忌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撑着双腿站起。

    他才站直,就被月笙的双手捏在身上,虽不知晓师兄欲要做什么,但张无忌不会反抗丝毫。

    片刻过后,张无忌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师兄封住了,一点都使用不出来。

    月笙收回手道:“那船上只有一人份的淡水和食物,还缺少一份,这三天里,罚你不许使用内力,去将船上缺少的那一份淡水和食物再次准备好,三天后,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张无忌怔怔道。

    月笙抬眸:“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说罢,他转身出去,留下张无忌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师兄、师兄也要带他回去吗?

    师兄不仅不杀他,连惩罚也只有这么一点吗?

    还是说,师兄已经讨厌他到连惩罚都不屑一顾了?

    不管如何,这三天的时间里张无忌照办,待一切准备完毕后,他们登船,重新扬帆返回中原。

    望着逐渐远去的冰火岛,张无忌怔愣地站在甲板上,只觉得带师兄乘船过去、在那上面的一段日子都好似在做梦一样,那般的不真实、虚幻,现在梦醒了,又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令他的心彷徨不知去处。

    师兄……到底想要如何处置他呢?

    张无忌惶恐不安,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令他心无归处。

    倒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也好过这般远着他、冷着他,似回到中原以后就要与他再也不复相见一般。

    此生‘不复相见’……

    张无忌咀嚼着这个词,心里忧惧惊惶,却更不敢对师兄再说什么做什么。

    师兄若是对他无爱亦无恨,那种感觉与直接杀死了他又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张无忌的脸色煞白,像是一只被风雨打湿、狼狈不已的流浪犬。

    月笙在一旁不着痕迹地瞧着,心道,这便是给你的小小教训。

    打你骂你不过是对你身体上的折磨,或许还能叫你更痛快几分,可若是这般对你,那便是心理折磨了。

    瞧瞧,岂止是立竿见影。

    简直快要把张无忌的心刮了又刮。

    船行第三日时,月笙终于愿意理会张无忌了。

    那是在吃饭时,月笙冷不丁开口道:“既是对我有爱/欲之情,为何从不对我明说或者表示一二?你便那般笃定,我无法接受这般有违纲理伦常、不被世人所容的感情吗?”

    张无忌被师兄这句话说的愣住。

    月笙:“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确认我必然不会接受你,为何有这般想法?”

    张无忌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碗旁,睁了睁眼睛,嘴里原本没有味道的饭菜,此时却好似多出几分任人品尝的滋味,他喃喃道:“因为、因为有那么多的女子喜欢师兄……无忌不过是一个男子,爱上师兄本就惊世骇俗,怎敢相比,便更不敢说出口了,怕师兄得知后就此远离无忌、再也不想看见无忌……”

    “所以,不敢说出口,便敢直接行动?”月笙冷笑反问道:“现在倒是不怕我远离你、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吗?”

    自然也怕。

    非常的怕。

    张无忌哑口无言,面露赫色,因为一个是尚未拥有就已经失去了师兄,一个却是贪念沦为不可言说的欲/望,渴望和奢求化为阴暗的想法,抱着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的念头让那欲望放任自流、孤注一掷。

    “师兄……”张无忌舔了舔干涩的唇、思绪混乱。

    月笙冷哼一声:“有些事情不尝试过又怎么敢妄言最终的结果,你的不敢不能是借口,我的身边就算围绕再多的女子,可我同她们却都保持着距离,没有逾越一步,更加没有产生出多余的感情。”

    “对蛛儿,我当她是义妹,这辈子也只是一个会被我关心的妹妹。”

    “对不悔也是一样,更何况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对小昭,那便也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小丫头罢了,她年纪不大,我多叮嘱几句又怎么了?”

    “而对周芷若周师妹,她年纪也小我许多,我相当于看着她长大,又怎会与她成亲?”

    那日在船上,一边在他耳畔说着醋话,一边借此对他……

    哼,月笙暗想,我看是明知晓我对任何女子皆无意,却借题发挥,好故意那样拿捏他的“命脉”。

    张无忌此刻像是一个脑袋锈住的笨拙小狗,喃喃道:“可、可我也小师兄许多,师兄也算是看着我长大……”

    “那并不相同。”月笙淡然道:“你若直接对我诉说……可能也并非你所想那般。”

    “啪嗒”一声。

    ——张无忌手中的筷子滚落在地。

    第47章 师兄X师弟(28)(完)

    师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直到船靠岸、直到他们收拾好下船,张无忌也没有想清楚师兄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不敢想,更不敢往深处想。

    他怕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误会了师兄的意思。

    可是那句话却又总会盘踞在他的脑海中,令他不能不去想、每日都忍不住思索。

    若师兄对他能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张无忌的妄念便不会只是妄念了。

    可过后船行的日子里,师兄仍旧对他冷漠如初,不怎么搭理也不怎么靠近他,这就让张无忌更不敢想了。

    见张无忌依然是一副眉头紧锁、忐忑不安的思虑模样,月笙暗笑一声,活该,就是让你心绪不宁,摸不清头脑,确定不了我那句话到底是何意,往日聪明的人因为一句话就不敢深思了,爱之深切才诚惶诚恐。

    “师兄……我们、我们去哪里?”张无忌鼓起勇气问道。

    他怕师兄到了中原后就会与他分道扬镳,自此天高海阔,离得他远远。

    月笙表情淡然道:“去明教。”

    武当暂且还不能回去,自然只能去明教了。

    至于之前他的那些考虑、什么怕不满、人多嘴杂,不过是还没有在一起前的“说辞”和“手段”罢了。

    月笙想要与张无忌待在一处,又怎么会在意旁人的看法如何。

    张无忌闻言心中一喜,却又马上忐忑紧张,不明白师兄到底是和用意。

    或许,他可以大胆一些猜测师兄的意思吗?

    但那样的幸事真的会对他降临?

    师兄不仅不会杀他,不惩罚于他,反而也会接受他吗?

    这样不可思议、令他不敢置信的结局就和远在天边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触摸不到、更摘不下来。

    他们回到明教时,明教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欣喜教主的回归。

    月笙便立即带着张无忌进入密道里,找出他秘密留下的那一封遗书,然后同之前冰火岛上面的遗书一样将其撕毁,毁的不能看了,抬头对他道:“日后再做这等动作,无需如此,我会当着太师父的面亲手打死你。”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密道。

    张无忌站在原地愣神。

    “这等动作”?

    ——是指他对师兄下药,然后……

    那么,难道此事算是揭过去了吗?

    师兄真的就这样原谅他了?

    为何?

    张无忌立刻追逐着月笙的身影出去,“师兄!”

    月笙停住脚步,转身,两人站在密道的入口处,光线不算明亮,但还算可以看得清楚彼此。

    “师兄,你、你难道原谅无忌了吗?”张无忌紧紧盯着月笙道:“毁去这些东西,不杀无忌,只是那轻轻的一掌,就足以平息师兄对无忌的怒火吗?就足以、足以抹去无忌对师兄的欺辱和欺骗吗?”

    月笙面容冷淡道:“那你还想要我如何?当真杀了你不成?”

    “你是太师父的徒孙、五叔和五婶的独子,又肩负着明教的重任……”

    “师兄!”张无忌这次握紧拳头打断了月笙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眼泪又流了出来,心冷不少,难受道:“果然、果然如此,师兄到底是君子、人品贵重,都到这般了竟然还为着无忌和旁人考虑,无忌犯下的这些错事,师兄都能为了武当、大局选择原谅,连打骂无忌都不下重手,万般苦涩师兄却只藏在心中、委屈自己……”

    张无忌的泪水从下颚滴落,喃喃道:“是无忌错了,是无忌犯下大错,为何要师兄承担这些苦楚酸痛?”

    他宁愿师兄不要这么宽容大度。

    可这也是否说明,他张无忌根本不值得师兄去杀?

    因为在师兄眼中,他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何苦脏了手杀他……

    现在师兄是想当做一切从未发生过吗?

    待毁去了这些,师兄就会离开,然后与他此生再不复相见?

    张无忌突然觉得,这样的结果确实比杀了他更叫他痛苦至极,生离、叫他从此只能远远的看着师兄……

    可这些都是他活该承受的,怨不得任何人。

    “我知晓师兄要走,无忌不会拦着……”张无忌闭了闭眼睛痛苦道。

    此后,他会活在忏悔中,哪怕能够在武当见到师兄,怕是也只会得到冷漠疏离了吧。

    “谁说我要走?”

    月笙的声音响起,叫张无忌蓦然睁开了双眸。

    月笙叹了口气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杀了你,你何时见我对你有过杀意,打你一掌是对你留下遗书一事的教训,对自己生命的不看重,对其他事情的不负责任,怎可就这样一死了之。”

    “没错,你犯下这等错事,我也确实想过再也不见你,可……到底不忍,对你不忍。”

    “只这一点,无忌,便是师兄对你与旁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月笙抬眸,看着怔愣、不敢置信的张无忌道:“此事若不是你、而是换做任何一个旁人犯下,我只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哪怕失去内力武功、也只会鱼死网破,哪怕投落深海也在所不惜。”

    “我先前说‘你若直接对我诉说,可能结果并非你所想那般’,无忌,你难道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何意吗?”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重重坠落在张无忌的心底,令他蓦地睁大眼睛、耳畔轰鸣。

    他的妄念竟真的不再是妄念,那天边的月亮,也终于要落进他手心了吗?

    比莫大的惊喜最先来到的却是张无忌的痛哭声。

    他一瞬扑向月笙,不再不敢靠近,紧紧抱住师兄,埋入肩膀:“师兄、师兄……”

    无忌何德何能此生能够遇见师兄。

    这天底下,也再不会有比师兄更好的人了。

    张大教主在密道里差点哭成傻狗,幸好除了月笙以外没别人瞧见。

    只是过后眼睛红肿到不能见人,敷了一晚冰水才勉强好转。

    他还粘人至极,像终于被允许靠近主人身边的小狗,这一黏上,就靠得牢牢的,丝毫不想分开,还怕自己是在做梦,天一亮,可能梦醒,一切又都是奢望了。

    但师兄一整晚都陪在他的身边,不是梦,更不是他夜思所想产生的幻觉!

    张无忌仿佛飘在了云端,浑身无着落,那般的不可思议。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月笙,生怕这得来不易的念想是假的。

    月笙若是离开他的视线一会儿,他就得一边喊着师兄一边去寻找,直到找见人才行、神情才放松下来。

    这样的情况连杨不悔都看出些许不对来。

    “无忌哥哥最近是怎么回事?好像、好像将脑袋撞伤了的傻子一样?”杨不悔蹙眉想了一个形容,却又觉得不太准确,“不,他像是在梦游一样,好像不觉得现实是现实,无忌哥哥觉得自己在睁着眼睛做梦吗?”

    可不就是如此。

    杨不悔的形容大差不差。

    说到底,认为不可能实现的、奢求的东西却在最后突然握进了手里,确实会没有实感。

    而这样下去,张无忌也处理不好明教的事务,没准连精神都会慢慢萎靡。

    所以这一天晚上,月笙突然捧起无忌的脸落下一吻,低声道:“既是已经成亲,拜过天地,你还怕师兄会弃你而去吗?”

    “师兄可不是那等抛弃‘妻子’的人,无忌,不是你说要当师兄的妻子么,嗯?”

    最后一个‘嗯’竟是带着些许亲昵的笑意。

    月笙微微扬起头,鼻尖蹭了蹭对方的。

    张无忌逐渐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张,然后眼眶慢慢红起、胸口不住起伏。

    月笙无奈道:“你这都哭几回了?也没见你小时候这般爱哭,即使寒毒发作也没怎么掉过眼泪……”

    “师兄。”张无忌一把将师兄拥紧,闷声道:“师兄承认与无忌成亲了吗?”

    “为何不承认。”月笙道:“我几时说过那不算数吗?”

    没说过,但也没有肯定过。

    但现在,师兄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张无忌的心终于有地方落下了。

    而他也情难自抑地再度抬起头吻上了月笙。

    唇齿交缠、温度越发炙热、身体也越发滚烫。

    但谁都没有停止,直到张无忌一把抱起月笙走向床榻……

    床帐晃动之时,一只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掌伸了出来,忍不住抓紧床沿,然后便有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也伸了出来,覆盖在白皙的手背上,继而相交扣入五根手指间握紧,青筋自手背上浮现。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响起道:“师兄……师兄,你感受到了么,无忌的手,终于比师兄的大了。”

    “小的时候,师兄牵起无忌,那时候无忌就在想,要等到何时,无忌的手才能与师兄的一般大呢……”

    他笑了两声:“现在,无忌也能一手包裹住师兄了。”

    说罢,手掌攥紧被扣的那只手又伸了回去。

    不一会儿,传来月笙羞恼的声音:“……是包裹那里的吗?!”

    *

    瓦解不安的办法果然得落到实处。

    张无忌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英雄少侠时,甚至比之前光彩更甚。

    看得杨不悔又忍不住和蛛儿嘀咕道:“无忌哥哥最近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精力真是使不完,下了好多指令、有好多事情要去办呢,我爹眼底下都有青黑了,偏生无忌哥哥的那张脸,真是越来越神采奕奕。”

    蛛儿点头认同,并道:“是啊,反而月笙哥哥,这些天都不怎么瞧得见人呢。”

    解决了一块心病,张无忌虽然还是粘着月笙,却到底没再惶然不安了。

    他也逐渐确定,师兄对他有意,这是何等的幸事,他怕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今生才能得到这等莫大的幸运。

    月笙:是是是,你幸福幸运了,我的腰差点折在床上。

    要不是看你可怜巴巴,非得再冷落着你几天、几个月的时间,哼。

    过后两年,月笙大半的时间都在明教度过,偶尔会回武当。

    他与周芷若差点被凑成一对的事情自然从那封信后便不了了之。

    周芷若没有怪他。

    “我知晓的,月笙师兄,你对芷若无意。”周芷若在武当见到他后笑道:“其实对月笙师兄的情意,芷若一直藏在心底,没有机会也无可能对月笙师兄告知,现在月笙师兄能够知道,芷若其实也松了口气,以后能够一心只专注武道一途了,不怕告诉月笙师兄,芷若想要继承峨眉派。”

    月笙自是祝福她一切顺利。

    随即,周芷若笑着与月笙挥手告别,只是转身过后,泪水到底无声滑落脸庞。

    张无忌暗自瞧见,晚上拥着月笙更紧,幸好师兄是他的。

    就在一年以前,他还查出了金花婆婆与小昭之间的母女关系,他让小昭带走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并找人护送她们出海,务必将人送回波斯明教去了。

    而蛛儿和不悔两个,张无忌确认她们不会与师兄更进一步后,心慢慢塞回肚子。

    如此,又是一年过去,殷素素率先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没有去找月笙,而是质问了儿子。

    张无忌承认了,还将事情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气得殷素素直接要抬手拍死他。

    不是气他们两个在一起,而是气无忌怎么能够对月笙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

    “你师兄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居然、居然就这样原谅你了?”殷素素不可置信道:“他真该把你的腿打断打折,竟然只是给了你一掌,太轻了!”

    “而且过后还与你在一起?!要我说,你师兄就该离得你远远的,再不……”

    不等殷素素说完,张无忌差点激动的从地上站起:“不行,师兄不能离开我。”

    “你给我跪好!”殷素素又一掌将他拍下去,怒道:“继续给我跪着!”

    张无忌再度垂头跪好,只是低声说道:“娘,无忌不能没有师兄。”

    殷素素扶额叹气:“也幸好是你师兄这样的君子……唉,你师兄莫不是欠了你的,不、是欠了我们家不成?”

    他们一家都愧对月笙啊,唉。

    她这儿子,怎么就将月笙那样好的男儿给祸害了?

    张无忌到底没有跪成一晚,因为月笙及时发现,赶过来求情,殷素素还哪里再让他跪下去。

    她见月笙没有不愿的神色,慢慢把心落回胸口,算是承认了两人的感情。

    而后,有殷素素提前在张翠山的面前做预设,尽管在得知时张翠山差点也提剑去教训儿子,也还是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特别在知晓两人竟然还私自成婚了,就更是掩面直说愧对大师兄夫妻二人。

    后来,太师父知道了,宋远桥夫妻也知晓了,武当其余五侠也得知了此事。

    木已成舟,若是强拆,怕是舟毁人亡。

    且他们也不是不开明之人。

    正如张三丰所言,人活在这世上,难得一知心人、难得一开心事,更难得两个人可彼此陪伴一辈子。

    既然皆是难得,又已得到,又何苦再去拆散。

    就算都是男子又如何,没有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便还容不下一对有情人吗?

    所以知晓后,张三丰只是愣了两瞬,便哈哈笑着接受下来,还道:“那你们,可欠着太师父一杯喜酒呢。”

    月笙和张无忌笑着落下眼泪。

    “必然会给太师父送上这杯喜酒!”

    既然师父都接受了,五弟和五弟妹还差点跪在他们面前,再有月笙同意、过得幸福,宋远桥夫妻二人还说什么,虽是不理解男子相爱,但往后,他们会试着去接受。

    武当其余五侠也是如此。

    只一人,拔剑直接去砍张无忌。

    “你这混蛋,我杀了你!”宋青书怒吼道:“就知道你小子对我哥没安好心,从小便与我抢哥哥,现在居然还将我哥给、给……啊啊!我要杀了你!”

    宋青书要被气疯了,挥剑过去乱砍,连武学招式都忘了。

    张无忌哪里敢反击,只往后躲着,被旁人正大光明的看笑话。

    月笙更是眉眼弯起,直到张无忌避无可避,才过去拉住了宋青书的手,当晚与弟弟同睡沟通一下。

    再后来,明教义军终于将元人驱逐出中原汉土。

    张无忌却卸下教主之责,与月笙同去隐居了。

    这一世,两人送走了所有人,才拥抱着长眠一棺。

    第48章 段小王爷X东邪(1)

    整个大理人尽皆知他们的皇帝段智兴对自己的亲生弟弟段月笙异常宠爱,要什么给什么,要星星也给月亮的,几乎什么要求都能够满足,哪怕是他们的段小王爷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挑选一个男人为王妃,竟是也由着他胡来,直接颁布诏令,下旨令大理所有适龄的男子入宫供段小王爷挑选男王妃。

    只是可惜,就算真的有男子自荐枕席,他们这位段小王爷却也是一个都瞧不上眼,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但大理人对此没觉得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毕竟他们的小王爷乃大理第一美男子,那容貌绝世、超凡脱俗,简直连最美的女子都比不上,且要不是大理偏居一隅,段小王爷大理第一美男的称呼估计就是天下第一了。

    大理皇宫内,段智兴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半晌,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一摇椅面前,对着那上面的人唉声叹气、愁容满面,叹得原本悠哉躺在摇椅上吃葡萄的月笙也逐渐吃不下去了。

    月笙撇撇嘴,扔掉葡萄皮后坐起擦擦手,抬起头道:“皇兄你到底要干嘛啊,有话直说呗,你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把我的头都给转晕了,要不然你坐下,先吃个葡萄?”

    “还吃什么吃。”段智兴没好气道,却到底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你说说你,你不喜欢女子,喜欢男人,行,我不骂你也不阻拦你,还替你拦着族里那些要来教训你的长辈们。”

    “你说你想要挑选一个男子为王妃,这等胡闹的要求我也允了,诏令我也下了,那么多适龄的男子也入宫了,其中还不乏有对你一见钟情、爱慕倾心的……”

    说到这里,段智兴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好了,他这弟弟的容貌确实天下仅有,姿容绝世,更有琪花玉树之气度,身份也尊贵,还武功高绝,文也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没有什么不懂的,简直是无一处不完美。

    不怪有些男子虽然是极不情愿的入宫,却在瞧见他的皇弟后竟不由自主的心动沦陷。

    可偏偏,他这皇弟对爱人挑剔得很,那衡量的标准更是直接拿自己作对比,这、这还能挑得出来?

    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些男子,他这皇弟一个都没有瞧上。

    所以段智兴才发愁:“那么些男子,你果真一个都瞧不上眼?”

    “瞧不上,都太普通了。”月笙摇头说,表情很是无所谓道:“皇兄你发什么愁,我都不着急。”

    段智兴:“……”

    是是是,你不着急。

    你这一心血来潮,倒是引得不少男子为你心折。

    还有的都求到他面前来了,结果他这皇弟却一个都不想要。

    唉,算了,这也都是小事。

    关键是,他这皇弟对王妃的标准太高,他真怕他会注定孤生一辈子。

    唉,身为皇兄,就是对亲弟弟有操不完的心。

    唉,皇弟虽好,确实也非常不让他省心。

    段智兴皱着一张脸再度叹气。

    月笙摊手道:“大理没有我心仪的,又不代表外面没有。”

    “所以皇兄,我决定要去中原挑选我的王妃,正好那中原不是传言有一本绝世秘籍现世么,我去瞧瞧。”

    段智兴:“外面的男子?这倒也……等等,你可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才行,不许乱来。”

    “还有那什么秘籍,似乎叫《九阴真经》吧,确实很有来头,可你不是早已经得到了天山派传承吗?”

    他这皇弟自小便有奇遇,连快要消失的天山派传承都能找得到。

    他们大理段氏一脉自成一派,也有厉害的武学传承“一阳指”,尤其他和月笙都乃段誉之孙,手中更是握有自祖父传下来的“六脉神剑”绝技。

    只是可惜,习得六脉神剑的条件极为苛刻,六脉神剑也极难练成,所以此前也只有他们的祖父段誉才练成了六脉神剑,此后到他,再无人能够练成六脉神剑,他也只能习得一阳指。

    可是他弟弟月笙不同,乃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对六脉神剑也能练得融会贯通。

    就是让人摇头无奈叹息的是,他这皇弟的性格实在是懒散至极,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便绝不坐着,所以有能够睡觉休息外出玩乐的时间,就绝对不想去练功,也绝不早起。

    偏偏他虽不认真,但只是稍作努力,武学修为就能够噌噌的上涨,任何招式都能够学一遍就会,过目不忘,如臂指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唉,怪才到令段智兴连嫉妒都升不起来。

    不过月笙在得到天山派的传承后,倒是不吝啬的分享于他。

    段智兴知晓自己的天赋极限在哪里,也不贪多,取了自己需要的,将一阳指练到极致便可。

    所以,无论是月笙还是段智兴,其实对那《九阴真经》的兴趣都不太大。

    尤其他们也知晓,一旦入了中原,牵扯进这夺取武功秘籍的风波里,就会有一堆的麻烦事接踵而来。

    月笙道:“这武学秘籍又不嫌多,再者,我对那《九阴真经》也好奇,夺过来看一看也不错。”

    “而且,皇兄你难道不想与中原的江湖高手切磋武功吗?”

    “中原地广人多,比之大理不知大了多少倍,想必高手也众多,如今《九阴真经》现世,就更会引来一批高手竞相争夺,留到最后的便绝不会是庸才,或许最后还能争夺出个响亮名声来,多有意思的事情,皇兄,如此你还不想参与吗?”

    段智兴自然是心动了。

    高手切磋,那是痛快至极之事。

    “那我与你一起同去?”

    “皇兄你着什么急,离最后的争夺可还早着呢,现在去中原,不过是拿虾兵蟹将练手罢了,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提前暴露你的武功。”月笙可不想皇兄在旁边唠唠叨叨的烦他,他要一个人出发去中原。

    “我正好提前去中原为皇兄你打探一下中原高手的消息,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顺便再挑选我的王妃。”

    不,主要是去挑选我的王妃,然后替皇兄你打探消息,中原之大,足够他畅快游玩的。

    ……

    三个多月后,大致打探清楚中原情况的月笙,还挑了几个男王妃备选,一二三已经看过了,有的直接不合适,有的不太满意,现在来到第四位。

    城外一处的山脚下惯有匪患闹事,经常拦截过往的路人,杀人夺财,还掳掠女子。

    黄药师今日路过之时恰巧遇见,他听到了求救声,明显是位女子的声音,且由远及近地传来,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不多时,便见三、四个劫匪追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出现。

    那女子边跑边回头,看姿势就知晓慌张不已,果然没跑两步,她便被脚下突起的石块绊倒,恰好朝着黄药师这里倒来,手臂胡乱地挥舞。

    黄药师略微皱了下眉,他虽然性格孤傲不羁,却也并非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之人。

    既然这女子落难到他的面前,他便伸出手,不过是两根手指点在了那女子的手臂之下,借由内劲之力,便使得原本欲要跌倒的女子被这力道一拉扯,人就起来了,只是内劲又过猛,那女子没有站稳,身形又往一边倒去,黄药师便又伸出手指点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好调换个方向落地。

    这一来一回,她头顶戴着的帷帽因此飘扬了起来,原本被遮盖的面容也露了出来,就这样出现在了黄药师的眼前——其肤光胜雪、也似美玉荧光,眉目顾盼生辉,当真是一代清秀绝俗、姿容绝世的佳人。

    这样出尘脱俗、不似凡间才有的女子,饶是黄药师见多识广、心性也超出寻常人,见之还是不免愣住一瞬。

    待他回神,那女子已是跌坐在他的腿边,帷帽也从头顶上掉落下去,看呆了一众追来的匪徒。

    黄药师自认为他离经叛道、厌恶俗世教条,经常不将一切循规蹈矩的要求放在眼里,也因此,倘若与女子肢体接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不在乎是不在乎,他却也不想沾染陌生的女子。

    所以方才拉扯那两下,他才仅仅伸出手指,隔着衣服去救人,便也料到,这女子最后不会站稳,只不过换个方向,跌得不是那么狼狈,最好也别跌倒在他的身上罢了。

    现在如他所料,这女子跌坐在他的腿边,一脸怔然地抬起头。

    黄药师另外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指不禁蜷了蜷。

    两人一时皆无动作,但匪徒可回了神,叫嚣着冲过来,要将女子掳掠回去。

    黄药师收拾他们没费多少功夫,不一会儿,这些匪徒就全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有的直接没了呼吸,有的还在痛苦呻吟,黄药师抬起手欲要结果其性命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啊呀,手下留人。”

    黄药师一顿,表情诧异地回头:“你、男子?”

    这声音虽然也好听清脆,但却明显不是女子的声音。

    月笙拍了拍屁股站起来道:“是啊,在下男扮女装,打算假装被掳走去这些匪徒的老巢,然后与官兵里应外合将他们一锅端了,再领些赏钱好过日子呢。”

    “可没有想到兄台你突然出现将我救了,暂且留下一个活口,让他带我们去他们的老巢。”

    “我们?”黄药师语气淡淡,背手而站。

    虽是面上已无波澜,但他的眼神却顿在月笙的脸上看了半晌。

    过后,黄药师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月笙来到近前,双手合十又交握道:“兄台,既然相遇有缘,求你帮人帮到底嘛,可否随我一同去那些匪徒的地盘,我害怕。”

    黄药师:“……”

    他倒是头一次瞧见有人将‘我害怕’三个字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第49章 段小王爷X东邪(2)

    有黄药师在,山上的匪徒很快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月笙拉着他去衙门领了赏钱,仍旧穿着那一身女装,却没有再戴帷帽,上下抛着装有满满银钱的袋子,笑得异常灿烂、十分漂亮。

    这样一副形象站在大街上,想不被人注目都难。

    是以,黄药师感受着那些不断投来的目光,有惊艳、有赞叹,有觊觎、更有贪婪……几乎要把眼神凝在月笙的身上,他开口道:“既然事情办妥,那就尽快去将这一身衣服换下来吧,还有,钱不外露。”

    言尽于此,黄药师转身欲走。

    帮助这人除去匪患,他已经算是格外破例了。

    更不用说,他还被拽着来到了衙门。

    这若放在以前,他是万不可能被人给拉着走的。

    “诶,等等嘛,黄兄。”月笙再一次拽住他的胳膊,凑近说道:“这次除匪患你可是大功,我既没有功夫也没有能力去打那些匪徒,不过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帮了点小忙,这赏钱我是万不能全要的,所以我分你……”

    “不需要。”黄药师道。

    随即,他将手臂从月笙的手里抽了出来。

    月笙没觉得有什么,顺势松手。

    但黄药师却略微蹙了蹙眉,以他的武功想要不被人抓住胳膊很容易,但察觉到这人伸手的那一刻,他却是没有躲开,就和这人拉着他前往衙门时一样……

    黄药师看了看这人女装的模样,深觉可能还是有些影响的。

    月笙笑道:“那怎么能行,黄兄你人大义,不需要是不需要,但我必须要给。”

    “不仅如此,我还想请你喝酒吃饭,我对黄兄你一见如故,黄兄就别和我客气了,来吧。”

    于是,黄药师二度破例,等月笙换下这一身女装后,随他来到了酒楼。

    两人要了个单独的房间,进去坐下,挑了些这家酒楼的招牌菜。

    黄药师看了看已然一身男装的月笙,贵气天然、举止有度,容貌比之女装又是另一番绝色,依旧低调不起来,不像是江湖人士,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游玩的贵公子,风采照人。

    怪不得一点武功都不会,黄药师喝下一杯酒暗想道,但在这江湖上,不会武功却还长成这副模样,怕是每走一步,举步维艰,招人觊觎,除非和珍宝一样,要么束之高阁,要么被人严加保护、周身防范。

    不管是在山上清理那些匪徒,还是来城里的这一路上,黄药师有太多的机会来确定这人到底会不会武功,他不着痕迹的攥住了月笙的手腕,脉象和普通人无异、半点内力皆无,他的确不会丝毫武功。

    那么,如此一个贵公子,却又为何去做危险的行径,用剿匪来换取报酬呢?

    黄药师放下酒杯,指尖在杯口轻点一下,便淡然将其抛诸脑后,不管如何,他们萍水相逢,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交集,不关他的事情,又何必在意,只这一饭过后相识一场罢了。

    月笙不知黄药师心中所想,絮絮叨叨道:“黄兄,还没有问你是哪里人士,武功那么厉害,果真江湖高手,那些匪徒几下就被你给收拾干净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得靠自己周旋,说不定现在不会这么平安无事,如此说来,全都是靠了黄兄啊,来,我敬黄兄一杯。”

    黄药师不语,举杯相碰。

    月笙喝下一杯酒,再度笑容满面地唠叨。

    “黄兄多大年岁了?家中可有婚配?可有娶妻?”

    “看样子应当是我比黄兄的年龄要小,黄兄已经知晓我的名字,姓岳名笙,黄兄不如叫我阿笙。”

    这些话黄药师皆没有作答,神色淡淡。

    月笙也没有在意,更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往下说去。

    “药师兄,这报酬我只取走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归你。”月笙拿出钱袋子自来熟道。

    听见这称呼,黄药师才终于掀了掀眼皮,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才道:“我说不需要便是不需要,不必给我这些银钱,帮你不过是随手为之,不用放在心上。”

    “但我过意不去啊。”月笙道:“唉,药师兄不要银钱的话,我还能给你什么,如今除了这领的赏钱外,我再身无长物……倘若我真是女子就好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必以身相许以报药师兄恩德。”

    黄药师又是一顿,淡淡道:“所以,你是嘴碎被赶出家门了?”

    这人倒是“大胆”,连“衔环结草,以报恩德”都可以说成“以身相许,以报恩德”,当真是这样想的?

    月笙权当没听见黄药师的这句话,道:“可惜我不是女子,药师兄又不要银钱,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一手托着下巴、略微蹙眉,像是在冥思苦想一般,直到菜被端上来后才恍然说道:“啊,我想到了!既然没有办法以身相许,那不如我给药师兄当提行李小厮好了,任你差遣,怎么样?”

    黄药师:着实不怎么样。

    月笙:好的,那就这样定了!

    于是一饭过后,他们不仅没有分道扬镳,就此告别,反而走一路去了。

    确切的说,是月笙主动跟着黄药师,赶都赶不走那种,独一份的厚脸皮、粘人小狗。

    黄药师习惯独行,不习惯有人跟着他,便道:“银钱可以给我,你离开。”

    “那不行,药师兄何等不拘小节英雄人物,我怎么能用这银钱来侮辱你。”月笙使劲抱紧钱袋子道。

    黄药师:“……”

    黄药师:“我不需要小厮。”

    他身上连一个包袱都没有,轻装简行,能提什么行李。

    且就算是有,这人看起来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的模样,到时候到底会是谁来拎着东西?

    月笙:“我可以为药师兄铺床生火,照顾你的起居,还有……”

    他吭吭哧哧,蓦地脸红害羞道:“还有,暖被也可以。”

    黄药师:“……”

    这人的确大胆,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但黄药师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随口乱说。

    毕竟他像是出身于大户人家,怕是从小不缺暖被的。

    不过,他说的最好也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天还尚暖。”黄药师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

    月笙:“那我为药师兄打扇子。”

    “你果真不走?”黄药师再问。

    月笙立马来回摇头,不走。

    “好。”黄药师闻言不再多语。

    只不过话音才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月笙蓦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往前跑了两步,张嘴喊道:“药师兄、药师兄?黄兄?黄兄你不会真走了吧?!不会吧……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在接连喊了几声后也没有人应答,月笙的脸色霎时变得委屈又失落,沮丧地抱着钱袋子蹲在了地上,然后唉声叹气,好半晌,他才捶了捶蹲麻了的腿站起,收好钱袋往前走去,只是背影多少有些落寞。

    他一个长相漂亮、又手无缚鸡之力却一看就不缺银钱的贵公子模样,在别人看来无异于遇见一只肥羊,不仅钱能抢走,人也可以卖掉,还能卖出个高价,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令人见猎心喜。

    于是没多久,月笙就又遇险了。

    他眨眨眼,当机立断转身就逃,结果又被绊倒在地。

    关键时刻,却还是黄药师蓦地出现救下了他。

    “药师兄!”月笙惊喜喊道。

    黄药师出手利落,没几下就解决掉了这些人。

    随即,他来到月笙的面前伸出手,眼神望着跌坐在地上的人,不免有些复杂。

    他本该一走了之的,不过相遇没有多久,又何必去在意这人过后的安危,他是生是死,又和他有何关系呢。

    月笙却没想这么多,他拉着黄药师的手站起道:“药师兄,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他本就没走。

    黄药师道了声:“嗯。”

    月笙开心道:“药师兄,你又救了我一命,你就让我给你当小厮吧。”

    黄药师依旧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月笙在后面表情迟疑地望着他背影,不晓得此时该不该继续跟上去。

    然后,黄药师的声音传来:“还不走?”

    月笙立即笑了出来,连蹦带跑地跟了上去:“嗯,这就来了!”

    就这么丢下他怕是不行。

    所以黄药师打算送月笙去镖局。

    “镖局什么都接,我有一相识的镖局,值得信任,你可以花钱雇他们送你回家。”他道。

    谁知听完这话,月笙却一脸伤心怅然地垂下了眼眸,小声说道:“我没有家了,我的家人把我赶出来了,还与我断绝关系……我早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在四处流浪。”

    “之前、之前我就是雇佣镖局的人来保护我,只不过在此之前钱都用完了,所以……”

    所以他才孤身一人上山帮衙门剿匪以换取赏钱。

    若是被段智兴听到这一番话估计有以下六点要说:“……”

    黄药师:“你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又何必跟着我。”

    “我是江湖人,身边刀光剑影,也不缺仇家,难有安定之时,你跟在我身边也会遭遇到危险。”

    月笙苦笑道:“可这江湖上哪里没有危险,我之前说对药师兄一见如故不是托词,我也曾试着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只是我这张脸……”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容,叹道:“怕是唯有毁去,才能阻拦不断找上门的麻烦事。”

    “有时候我想安安静静的,闭门不出,却也依旧有人想要……”

    他又长叹一声,不再说下去。

    过了会儿,月笙道:“倘若、倘若药师兄真的觉得我麻烦,那我就走好了,那镖局便也不麻烦药师兄带我去了,我自行……”

    “罢了,你若不怕,就暂且跟着我吧。”黄药师道。

    月笙自是喜道:“好!多谢药师兄。”

    这算是正大光明的携手同行了。

    月笙喜不自禁,然后主动要替黄药师做事。

    比如,他说帮忙打扇子便打扇子。

    只是偶尔黄药师还得防着他不小心或不注意将扇面扫在他脸上乃至头顶上,于是婉拒。

    还比如生火做饭,在野外赶路便难免露宿在外面,生起火堆就成了必然的。

    但月笙忙活半天,却也只是将自己的脸弄得漆黑,连点火星子都没有生起来,更别提做些食物了。

    “不慌,好在我买了不少干粮。”月笙弯起眉眼笑道。

    黄药师:“吃干粮可以,但火还是要生的。”

    月笙:“那我继……”

    “我来吧。”黄药师微不可闻地叹气一声。

    果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少爷,他很奇怪,之前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至于进入城里后铺床暖被,黄药师无需月笙提及,便告诉他不必做了。

    月笙:“哦,那好吧,药师。”

    这些天以来,大概是相处一久混得熟了,月笙得寸进尺将后面的“兄”字去掉,直接喊了黄药师的名字。

    所以,到底是谁当谁的小厮,谁又伺候谁?

    还有“小厮”直接喊主人家名字的道理?

    不过黄药师没去纠正,随月笙去喊。

    只是,他还从未喊过月笙的名字。

    “药师,你就不问问我到底为什么会被家里人赶出来、还断绝关系吗?”月笙问道。

    黄药师:“这是你的私事,你什么时候想说自然会说,无需我多问。”

    月笙:“我怕我说了以后,你会、你会直接将我抛下,离我而去,不想再管我了。”

    黄药师抬眸:“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月笙摇头:“那倒没有。”

    “那做了伤害他人,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那倒也没有。”月笙继续摇头。

    黄药师略一思索:“那你家人可是要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是啊。”这回月笙点头道:“我家人逼我成亲,我不愿意,就逃了。”

    “这只是小事,不至于将你赶出家门,你若回去……”

    “这不是小事。”月笙却道:“最起码对于我来讲不是,家人不会原谅我的。”

    看来是另有隐情。

    但见月笙却是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黄药师便不再过问。

    月笙开始同他聊起别的来:“药师,你喜欢喝酒吗?”

    “尚可。”

    “我会酿酒哦,有空酿酒给你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好。”

    他无所谓能不能喝到。

    “药师,你喜欢吃什么?”

    “没有特别喜欢的。”

    “我有许多喜欢吃的。”月笙眼睛亮晶晶地开始细数起来,等说完后他道:“可惜我都不会做。”

    黄药师不语,他会做,但他不会做饭给一个男人吃。

    月笙又说:“药师,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有没有娶妻生子?”

    “没有。”黄药师喝了口茶水道:“尚无心仪女子。”

    月笙闻言凑近些许问道:“那药师你心目中会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

    “问这做什么?”黄药师抬眸。

    月笙:“我就是好奇,想问一问么,不能告诉我吗?”

    倒也无不可说,黄药师道:“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能与我说得来,不是蠢笨之人。”

    其实从前他从未想过他喜欢的女子会是什么模样,也不认为自己会轻易的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

    如今月笙这样一问,他便顺势想了想,说出些比较寻常的回答,于他而言也不甚重要。

    但月笙却听进去了,他眉眼一黯,道:“原来药师会喜欢的女子是这样的啊,听起来就很美好,唉,我喜欢的却是……”

    却是男子,不是女子。

    然而,黄药师会错意了,问道:“你有另外喜欢的女子,所以要逃婚?”

    月笙摇头道:“不是、唉,也算是吧,不不、还是不同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等之后再告诉药师你吧。”

    “药师,还是喝酒吧,我们继续聊天。”

    他找店小二要来了两坛酒,就在月笙的房间里喝。

    “药师你武功真高,我曾经想要习武,为此还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可是却没有什么武学天赋呢。”

    “不过除了那些记载武功的书籍以外,我还看了许多杂书,比如算术韬略、奇门八卦、星象占卜之类的……”

    这倒是搔到了黄药师的痒处,令他来了些许兴趣,不禁抬眸看去:“你居然看过这些,可看得懂?”

    黄药师最是足智多谋、多才多艺,聪明绝顶、更无所不知、无所不会。

    所以他恃才傲物,也有资格自负本领。

    他不仅武学天资极高、可自创武功,且每一门武功都可独步天下,还才学绝伦,会武亦可能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数医卜、奇门五行等也是俱臻佳妙,皆可信手拈来,而这方面,能与他交谈的人却极少。

    所以在月笙说出那些话以后,黄药师才会来了兴趣,想要与他讨论一二,看这养尊处优似的公子到底能懂多少。

    谁知开始交谈后,黄药师难得惊讶了。

    因为他竟是无所不知,不仅能跟得上他的思路,还连一些偏僻晦涩的东西也懂得,说得出所以然来。

    这便越发令黄药师交谈的兴趣盎然不已,竟是一直与月笙聊到了深夜,直到月笙忍不住面露困倦,打了哈欠,黄药师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月笙便道:“这一晚上且说不完呢,又不急于一时,我们明日再聊吧,药师。”

    “好,你早些休息。”黄药师点点头道。

    第二天,月笙不仅要与黄药师喝酒聊天,还弄来了一副棋盘,笑眯眯道:“来,药师,我们还可以边下边聊。”

    这还拿不下你,哼哼。

    就先变成知己吧。

    第50章 段小王爷X东邪(3)

    活得越久,增长的便不只是岁数,还有技能,哪怕是不擅长的东西,到最后也能融会贯通、豁然通达。

    所以对于月笙来讲,他会的东西很多、精通的也不少,哪怕是从前非常不感兴趣的,如今也能聊上一二。

    更何况,黄药师是他看上的人。

    既知晓他的本事,了解到他都会些什么,如今怎么能不“对症下药”。

    而越是与月笙相处,黄药师便越是惊喜,对他的认知不断的加深。

    原来相貌只是他自身最不应该被看重的地方,他本身不仅极有才华,竟还过目不忘,什么都只要看一眼就能够记住,偏他还极为聪明,懂得举一反三,这就更了不得了,堪为奇才。

    黄药师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几乎能够在各个方面都可以与他交谈至深的人,从天文星象、五行八卦再聊到医术算卜,琴棋书画,每一学识的论述都精彩绝妙、相谈甚欢,甚至与其交往之愉快简直酣畅淋漓、令人欲罢不能,每一天聊至深夜才肯罢休、意犹未尽的回去。

    尤其是在某一方面,黄药师竟觉得月笙对其的造诣和理解比他更深、更加透彻。

    这让他虽也自傲自身学识的同时,对月笙也不禁生出几分佩服之情,难得面露笑容、多加赞许。

    于是没多久过后,在交往越深、越相知之时,黄药师已然将对月笙从普通存在的态度引为知己、至交好友。

    “阿笙有这般的学识才华,便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吗?”黄药师举杯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经常把酒言欢,连棋都下了不少,你来我往,好不畅意悠闲。

    月笙叹道:“我能做些什么,入仕途是绝不可能的,至于练武,你已经摸过我的骨了,我天生经脉闭塞,却是连练一点防身的功夫都没有办法。”

    “文不能、武也不行,我看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做一闲云野鹤,自在逍遥的走遍四方好了。”

    黄药师猜测他绝不可能入仕的原因恐怕与他被赶出家门、断绝关系有关,到这里,他也在所难免的对此产生出好奇,想知晓到底是什么缘由才令这样一个才华足够惊才绝艳的人被赶走、被迫在外流浪。

    不过月笙没有主动提及,黄药师便不可能主动去戳人痛处,遂不再继续往下询问,只道喝酒。

    “来,喝酒。”月笙笑道:“药师,我看你腰间总是别着一支玉箫,想必对此也是精通吧。”

    “我们还只下过棋,却没有合奏过,我也精通琴艺呢,不如找时间,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

    黄药师自然无不答应,与月笙碰了碰酒杯。

    但似乎是触碰到了月笙心底藏着的秘密,今日月笙谈论的兴致不高,连笑容都很勉强,倒是酒喝的很多,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看得出来心绪惆怅,情绪也很郁郁。

    黄药师劝了劝,道别喝那么多。

    月笙:“唉,酒是好东西,可解千愁么,我想喝。”

    他不自觉放软的话语像含混着一颗饴糖般,再加上双臂撑在桌上抬起头时的模样,脸颊泛着薄薄的红晕,眉眼湿润,酒醉诱人、艳丽更显,而人却不自知,就更添了几分与寻常不一样的风采,竟看着蛊惑至极。

    黄药师见状,按在他胳膊上的手便一下子松开了,眉目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叹了口气说道:“只把剩下的酒喝完,就不能再喝了。”

    “好嘛,我就喝这么一点。”月笙嘟囔道,乖乖点头。

    然后他拿起酒杯叼在嘴里,手指往上一托,酒就喝了下去。

    但这玩闹似的动作却也令一些酒液流淌过他的下巴,完全浸湿了殷红的唇瓣。

    月笙毫不在意地用手抹去下巴上的酒液,继续给自己倒酒,但红润的舌尖却探出来,舔了舔嘴上还沾着的少许酒渍,动作没什么,可配上那样的一张脸,任何人瞧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黄药师也不免移开了目光,心中再次叹气。

    这样的一个人,万不可能放任他独自在外生活的,否则何时被吞腹蚕食、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今夜不可避免的,月笙喝醉了,趴在桌上好似睡了过去。

    黄药师将他抱起送到床上,才刚放下,月笙就睁开了一双眼睛,醉意朦胧地看人。

    那双眉眼很是漂亮,睫毛卷翘、眼尾修长上挑,眼底也清澈干净,好像能从这里望进他心底的全部。

    黄药师竟是看得入神了,毫无预料也没有任何征兆地望进他的眼里,被那里面的色彩所吸引……

    “药师?”

    直到月笙含着醉意的声音响起,黄药师才回神,蓦地蹙眉起身,松开方才环抱住月笙的手,站在床边,一时间思绪竟有些混乱,他长得再怎么好看,也是一个男子,不该令他如此……

    黄药师再次垂眸,相比于他此刻有些复杂的情绪和陡然升起的念头,月笙却是什么都没想,也想不了,好似刚才那一瞬的睁开眼睛只是他无意识为之,这会儿又闭眼睡了过去,还侧身抱住了被子,半张脸埋入进去。

    半晌,黄药师轻叹一声,俯身为月笙盖好被子,随即转身也回了房。

    月笙提到琴后,第二天黄药师就为他找来了一把琴。

    “这琴音色不错。”月笙惊喜道:“药师,这难道是你买来的吗?”

    黄药师:“嗯,琴赠知己。”

    月笙闻言,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你,药师。”

    “无需言谢。”

    “谢还是要谢的,不然,便先让我为你弹奏一曲吧,如何?”月笙笑道。

    黄药师颔首:“也好。”

    于是酒楼半敞的窗户里蓦然传出一阵悦耳的琴声,竟不由引得来回过往的路人也为此驻足良久。

    直到琴声渐歇,余音回味,那些将琴声听进耳朵里的路人便毫不吝啬地给予掌声喝彩。

    黄药师将半敞的窗户关好,回头道:“阿笙这琴艺令人折服。”

    月笙不禁弯起眉眼道:“药师这般夸我,我要忍不住骄傲了。”

    “合该骄傲。”黄药师也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竟好似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悄然滋生萌芽。

    月笙提起的合奏,黄药师却没有在酒楼里进行,而是与月笙离开,又赶路到了野外。

    依山傍水、绿荫鲜花点缀,天爽气清,正是在此环境下合奏一曲才更有意境。

    于是一人盘腿坐在石上弹奏古琴,一人立于身侧吹响玉箫,曲声默契,相互交融,悦耳动听。

    直到一曲终了,月笙按住琴弦,黄药师收起玉箫,二人又相互对视一眼,露出笑意。

    月笙赞道:“药师这箫声悠扬清澈,就似这流水潺潺,飘逸缓转,令人心旷神怡,真是好听。”

    “你我琴箫共鸣,缺一不可,阿笙这般夸我,莫不是也在夸奖自己?”黄药师道。

    月笙:“啊呀,被你看破了。”

    他以袖遮面,眉眼却带笑,像是弯起的月牙。

    这样生动逗趣显得可爱的模样,不由得令黄药师心中又是一动。

    月笙突然道:“不过我会琴却不会吹箫,药师你会吹箫却也会弹琴,有些不公平呢。”

    “嗯?”黄药师挑眉,好整以暇地等他继续说下去,嘴角微微弯起。

    月笙:“不如药师你来教我吹箫吧,下次你弹琴,我吹箫,不又是一番乐趣?”

    黄药师闻言转了转手中的玉箫,姿势潇洒俊逸,自有一番风流气度。

    他笑起道:“那我需得好好考虑一下,万一阿笙你学箫的天赋不如琴艺,那我岂不是有了一个笨徒弟。”

    “怎么会,我才不笨。”月笙瞪大眼睛道:“有我这样的徒弟,没准还是你占了便宜呢,哼。”

    黄药师:“可我怎么记得,有人要给我当小厮来着,难不成我记错了?”

    月笙眼神游移,道:“嗯……这个,诶,药师,你看这天边的云真好看。”

    他突然抬起头,生硬地转移话题,一手指天,露在外面的耳尖却红了起来,好不尴尬。

    黄药师哑然失笑,倒也不是真的要问他到底。

    只是看他此时这番模样着实有趣,便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没多久,河边就响起黄药师愉悦大笑的声音,以及月笙羞恼的喊声。

    不过这箫到底还是教了。

    “手握这里,对,这只手在这个位置……再往上一点。”

    黄药师在认真指点月笙,两人站在一起,衣角相贴,靠得极近,偶尔指尖相触,偶尔视线交错、呼吸交缠,彼此之间已然超过一般友人的距离,偏生一个教的认真、一个也学的专注。

    直到月笙吹响一缕箫音,惊喜地抬头说道:“是这样么,药……”

    他才发现他与黄药师之间的距离近到了鼻尖轻轻划过了对方的下颚,暧昧顿时油然而生。

    月笙蓦地脸红心跳,握紧玉箫忍不住后退一步,呐呐不言,眼神闪躲。

    黄药师又何尝不是惊讶一瞬,讶然于他对月笙的不设防,居然不知不觉间靠得这般近了吗?

    不过,他却是没有月笙反应那么大,仍旧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只是眉眼深邃了几分,看向月笙的目光也逐渐多出几分思量,像是发现了什么,却又并非那么确定,有些惊讶、有些想不到一般。

    月笙没有注意到黄药师的表情,他垂下了头,手指不由地慢慢摩挲着玉箫,半晌开口:“药师,我……”

    然而话未说完,不速之客却率先到来了。

    这江湖既有快意潇洒,却也不缺恩怨情仇、杀人劫掠。

    黄药师虽有仇家,但大半都已经被他解决掉了,斩草除根、绝不留下后患。

    只是这江湖上,欲来杀你的却不一定是仇家,还有可能是为其他事情。

    ——比如,《九阴真经》。

    便有一伙人明明武功不济,却为了想要得到《九阴真经》这等绝世秘籍而铤而走险,与其他人联手,专门截杀任何另外想要谋夺《九阴真经》的江湖人士,他们或用毒、或围攻,或者坑害,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而现在这江湖上,一旦涉及到《九阴真经》的事情就难以遮掩。

    因此,当黄药师也对《九阴真经》有意时,就难免被麻烦找上门来了。

    “躲好。”黄药师对月笙叮嘱一句后便出手攻了上去。

    月笙急忙手握玉箫又抱起黄药师送给他的那把琴后退。

    他想要躲开,不给黄药师添麻烦。

    可他的容貌、他的存在又实在显眼,仿佛发光体一般令人无法忽视。

    于是当即便有人喊道:“那边还有一个,先把他拿下!”

    他们想的是先抓住月笙,好用来威胁黄药师。

    “找死。”黄药师沉下脸怒道。

    马上就有两个人毙命在了黄药师的手上。

    可是,前来围杀的江湖人却还有不少,黄药师一人抵挡,难免有疏漏之处。

    有两个人朝着月笙攻击而去,刀上寒芒闪烁,锋利的一端直逼面门,眼看危险将至,似避无可避,月笙一脸惊慌地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恰巧躲开了那把刀的袭击,但紧接着,第二波攻击又来至。

    月笙急忙抱着玉箫和琴滚开,可刀尖却还是划过了月笙怀里装有琴的包裹,碎布向两边滑落,将里面的琴露了出来,第三次攻击又到了,月笙惊叫一声,转身抱住琴,闭起了眼睛。

    下一刻,却是听得旁人惨叫一声,原本欲要攻击月笙的人倒飞出去,黄药师赶到了。

    月笙睁开眼睛,就见一片青色的衣角出现在面前,往上瞅去,黄药师面容微沉,眉眼一片冷凝之色,显然已是怒染眉梢,手下便更加毫不留情,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得人似要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这一群江湖上的乌合之众便死的死、逃的逃,一场风波就此止息。

    月笙一脸的心有余悸,尚未回神,怔愣地抱着玉箫和琴还跌坐在地上。

    对于一个“大家公子”来讲,这次遭遇比之先前上山剿匪要凶险危急更多,江湖上打打杀杀、一不留神便会死人的场景此时就发生在眼前,不说血流成河、但也死状凄惨,瞧着便令普通人难以接受。

    黄药师转过身看着月笙,垂眸,一时间也没有动作。

    他想,阿笙到底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若是就此被吓退,他便还是……

    “吓到了吗?”黄药师开口。

    月笙回神,慢半拍地摇摇头说:“我、没有。”

    黄药师看得出来,他没有说实话。

    看来,他确实有些被吓到了。

    这江湖,也果然还是不适合他的。

    想到之后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或比现在更危险,黄药师原本要将他送走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图片
新书推荐: 平平无奇npc(女尊) 万人嫌与虫母融合之后 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大佬的小哑巴爱人 大夫,别摸我腹肌 万人迷光环对反派失效了 堂堂耽美文女炮灰 世子妃今天和离了吗 漂亮鲛人被捡后躺平任宠 春水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