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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段小王爷X东邪(4)

    “你的手受伤了,阿笙。”

    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后,黄药师为月笙的右手擦拭伤口,是之前在地上躲避时不小心擦伤的,伤口不深、也并不算多么严重,比不过江湖上时常受到的那些伤害,却仍旧往外渗着血珠,滚落在白皙无暇、堪称细腻的掌心间,瞧起来不免有些刺目,黄药师为他擦拭好伤口,便用布将月笙的右手掌包裹了起来。

    “暂不能弹琴了。”月笙叹道。

    黄药师抬眸,看了看他,又瞥了眼他身侧放置的古琴,沉声道:“方才情况危险,为何不用这琴抵挡,反而自己要挡在上方?难道琴比人还要重要吗?”

    之前那贼人的刀欲要砍下来时,他却反而转身护着琴,若不是黄药师及时赶到,他此刻焉有命在?

    因此,黄药师这时询问起来,话语间便免不了有了些许问责之意。

    然而月笙脱口而出道:“可这琴是你买来送给我的礼物,我自当珍惜啊。”

    话才说完,月笙似乎意识到什么,又急忙垂下头去,眼睫颤颤地低声说道:“我、我是说……难得有人送我礼物,我当然要好好爱惜,不管是任何东西……”

    这理由总没错吧,药师应当听不出什么。

    月笙暗自咬唇,颇有些懊恼自己的嘴怎么那般快。

    不过既是知己,这么说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月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偷偷瞧一眼黄药师的神色,却蓦然瞥见了他幽暗深邃的眼眸,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其中似有探究思量,不由被吓得又低下头去,像是只仓惶慌张、却无处躲藏的小松鼠,开始呐呐不语地捏起袖子,忐忑不安的模样。

    黄药师便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先前那般感觉果然不是会错了意,阿笙居然真的……

    他怎么会对自己起了这般的意思?什么时候起的?

    这样拙劣的伪装骗骗自己还可以,却是瞒不过黄药师的目光,很快被他轻易看透。

    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当不知,道:“走吧,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说罢,黄药师率先站起,原地等待着月笙。

    “啊?哦、哦好。”月笙也急忙站了起来。

    这就过去了吗?

    药师果然没有看出来什么吧。

    月笙暗自松了口气。

    见他一副明显松口气的模样,黄药师再度摇了摇头,真是单纯至极。

    若他一个人在这吃人的江湖上,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黄药师不再掩饰自己对《九阴真经》消息的打探,自然也就引过来一波又一波的江湖人前来试探或者别有目的的蓄意接近、又或是不怀好意,总之,之前那平静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真实而又残酷的江湖开始逐渐呈现在月笙的眼前,危险无处不在,表面和善、实则内里藏奸的人也不少。

    这江湖固然快意恩仇、逍遥洒脱,却也更加居无定所、常有旦夕之危。

    所以相比于江湖,还是安定的生活其实更适合月笙这样半点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

    又是一番打斗过后,月笙看着散落一地的包裹道:“药师,干粮都撒了出来……”

    干粮上沾了不少灰尘和泥土,有些怕是不能吃了,有些处理一下还是能够下咽的,就是埋汰点。

    月笙刚想去捡,就被黄药师拉住胳膊道:“不要了,刚才打斗时有一包药粉不小心洒了上去,兴许是毒药。”

    “啊,那这……全都不能吃了?”月笙缩回手道:“可这里到附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今晚恐怕到不了,得露宿在外,那我们吃什么?”

    黄药师:“野味。”

    “可我不会做。”月笙嘀咕道。

    黄药师:“我会。”

    月笙眼睛一亮,骤然抬起头说:“药师你居然会做饭吗?”

    等到了晚上,火堆燃起,黄药师用在林子里逮到的野鸡都能够做出美味来,还有烤鱼。

    月笙吃的很香,连连夸赞道:“药师,你居然还有这等手艺,好厉害,我只会酿酒。”

    “不过,你做饭,我酿酒,倒也很合得来,你说对吧。”

    月笙笑眯眯的,看样子很开心。

    黄药师不置可否,却是在月笙吃完后与他说道:“你可知晓《九阴真经》?”

    月笙:“就是最近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本武功秘籍吗?听说乃是不可多得的绝世秘籍,这些前来寻找麻烦的江湖人士多半也是为此,人人都想要得到,可《九阴真经》却只有一本,看来这江湖已是不太平了。”

    黄药师闻言颔首道:“不错,你看得很明白。”

    “那你也应当知晓,这江湖岂止是不太平,还变得危险,你已经正在经历了。”

    月笙蓦然沉默一会儿,才道:“药师,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黄药师目露赞许:“阿笙聪明,还不懂我要讲什么吗?”

    他果然是极为聪慧的,一点就通,无需他明说,就已然反应过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月笙垂眸道:“你不想我再跟着你。”

    黄药师叹道:“《九阴真经》我势在必得,这之后我更要前往华山,路上只会更加危险。”

    “阿笙,你跟在我身边却不如待在一处地方更为安全,先前我说过,我与一家镖局相识,他们信得过,而这镖局的位置也离这里并不算远,你……”

    “可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月笙蓦地道。

    他抬起头看着黄药师,神情倔强、也有坚持。

    “药师不是说过我为你的知己,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既是朋友,难道要因为有危险就离开吗?”月笙难过道:“还是说,其实你觉得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乃是累赘,所以才不想再带着我了。”

    “若是这般的话,药师不妨明说,我也、我也不会再纠缠于你。”月笙的表情变得黯然,小声说道:“确实,我待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添麻烦,还一点武功都不会,只能靠着你保护,若是有人抓住我来威胁你……”

    月笙说着说着便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了,药师,你是对的,我确实连与你携手对敌都不能,这一路上也多谢你照顾我了,我、我这便离去,不再给你添麻烦。”

    他自己说了半天,把自己说伤心了,这会儿说完便直接站起,想转身就走。

    黄药师拉住他,按下他的肩膀叫他坐好,无奈道:“可真是大少爷脾气,说走就走,我并不觉得你是累赘和麻烦,只是江湖危险,日后情况多变,我可能少有顾及到你的时候,万一你因此而受伤……”

    “我不怕。”月笙立即说道。

    黄药师抬眸:“当真不怕吗?”

    “对我,你无需伪装,阿笙。”

    月笙也明白自己被他看穿了,垂眸,无话可说。

    黄药师便道:“我知晓你是害怕的,既然不适应,又何必勉强自己继续下去。”

    月笙立即忍不住说道:“但我可以为了你去适应,我……”

    他抬起头看着黄药师的面容却突然说不下去了,火光闪烁、一圈温暖并不刺眼的轮廓照耀在两人的脸上,也仿佛勾勒出一层绒绒的边缘,更照进彼此的眼底,将一些并不如何隐藏的东西勾了出来……

    黄药师丝毫未曾掩饰自己的神色和目光,他注视着月笙,似乎已明白他的话语。

    月笙蓦地嗓音轻颤道:“你、药师你、你是不是发现我对你……”

    是了,他的“不情愿”这般明显,有哪个知己这样不愿离开的?

    黄药师聪明绝顶,心智亦非凡人,又岂会看不出来他拙劣的遮掩?

    月笙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脸色煞白,惶惶不安地看着他。

    黄药师轻声开口道:“阿笙,你我能够相逢已是缘分,之后交往契合、成为知己亦是不易,我黄药师难得欣赏什么人,你是其中之一,你才华过人,某些方面令我也是佩服,但你不懂武功,若跟着我在这江湖上……”

    “别说了。”月笙蓦地打断他道:“药师,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眼角泛红,慢慢溢出一点水润道:“事到如今,我便也不瞒你了,没错,我、我是心悦于你。”

    “我之所以被赶出家门、断绝关系,皆是因为我喜欢男子……家里人逼我成亲,我不愿。”

    说到这里时,泪珠自月笙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在火光的映照下竟显得晶莹剔透,落泪成珠般,月色下,“美人”泣泪,眉眼上似浮着一层暖暖的火绒星斑一样,人也漂亮得惊艳。

    黄药师的眼眸闪了闪,不知是为那些话还是为人。

    月笙未敢看他,只低声继续说道:“我流落至此,心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谁能想到,上天又让我遇见你……”

    他终是鼓起勇气抬眼望着黄药师,眼眶通红:“说什么怕我受到伤害,若我是女子,而你也喜欢我,不管这江湖有多危险,你也会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带在身边,而不是如这般要将我送走,只因为我不是女子罢了、只因为这般。”

    “你黄药师哪里是因此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之人,一切不过皆看你想与不想而已。”

    第52章 段小王爷X东邪(5)

    月笙不搭理黄药师了。

    字面意思上的不搭理,不再与他说话。

    只是在得知那镖局的地点后,他自顾自地闷头赶路。

    还特意去买了帷帽来戴,遮盖住自己的面容,也不让黄药师再瞧见他的表情。

    他像是下定决心要与黄药师分割开来,不再执着于跟在他的身边,就如他所说那般,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江湖不适合他,他也要送他走,那么他就离开、不再继续纠缠。

    月笙也是有自尊和骄傲的。

    在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后,在明知晓黄药师隐晦的拒绝后,他还厚着脸皮留下来做什么。

    那样只会让他丢弃掉自己的尊严,甚至被人瞧不起。

    于是月笙对着黄药师竖起了一身防备、不再理人。

    他想,等到了黄药师说的那个镖局以后,就和他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反正……黄药师这样一个武学文才,又怎么会接受一个男人。

    月笙怎么想的,实在是太过于好懂了。

    黄药师心知肚明,却也无话可说。

    因为他的心思确实也被月笙猜中了。

    ——“一切不过皆看他想与不想而已。”

    此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一个男子的喜欢与爱慕,一切都有些突然。

    他对于情爱并不看重,但在得知后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嫌恶与厌烦,甚至不想伤了他的心,注意未说重话。

    只是他自觉为月笙着想,在他眼里却还是有些“严重”了,这不,已经气到不再理人。

    黄药师沉默地跟在后面,也偶尔蹙眉沉思。

    月笙不搭理人,他却是要和月笙说话的,甚至态度温和。

    但月笙此刻的脾气却实在执拗,半个字都不再同他讲,连眼神和表情都被隐藏在了帷帽之下、无法窥得。

    黄药师不禁开始思索,他难道真的对他说了些什么非常过分的话吗?

    以往秉烛夜谈、相交甚欢的温馨且愉悦的气氛到此时一去不复返,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僵硬、冷淡,更是月笙单方面的开始割断彼此间的联系,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连肢体都刻意的不去碰触。

    有一次月笙走在路上,未曾注意到后方快速驶来的马车,黄药师拉了他一把,将他带离到安全的位置后,未等松开他的胳膊,月笙便马上反应激烈的挣开他的手,随即往旁边挪了两步,撇开头不去看他。

    若是旁人这般耍小性子,黄药师估计立刻就会甩袖离去,再不理会这人。

    他黄药师又何曾遭受过这等气受,转身就走都是便宜了对方,殊不知他骂人也厉害得很。

    但如此对他的人却是月笙,不知为何,黄药师的心中竟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只有摇头无奈的份。

    罢了,谁叫他确实伤到了他。

    不若,将他送至镖局以后,等他夺得《九阴真经》再来接他好了。

    只是这个想法在黄药师的脑海中升起,却暂未对月笙提及,毕竟他现在不理人,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

    在快要到镖局时,又一伙江湖人来找麻烦。

    不过皆是些虾兵蟹将,轻易就能够被黄药师制服。

    只是他却在暗自收着力气打,等月笙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开口叫他。

    他在等待月笙主动向他求救。

    但黄药师却未曾等到。

    因为在月笙快要遭遇危机的那一刻,又一伙人到来,却并非是黄药师的敌人。

    “什么人胆敢在震威镖局的地方放肆!”

    为首之人是一个长相年轻俊秀的少年,他显然是震威镖局的少爷,带领着一伙人来到这里,手一挥,后方的人就冲了上去,而他也拔剑去救人。

    ——要救的人正是恰巧处于危险之中的月笙。

    黄药师被震威镖局冲来的人挡了一下,没能及时去到月笙的身边。

    所以,他只能看着那位震威镖局的小少爷先他一步来到月笙的面前,不过挥剑几个招式便将月笙救下。

    但月笙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那位小少爷扶了一把,却不小心将他头顶上戴着的帷帽给碰掉了。

    霎时,月笙的面容露了出来,抬眸看向他。

    那小少爷一下子愣住了,抱歉的话语顿时堵在嘴边没能说出口。

    随即,他倏地脸红起来,嘴巴开合磕巴道:“你、你好,在下震威镖局李云,敢、敢问姑娘芳名。”

    月笙:“……?”

    什么眼神,他戴帷帽就是女子了?

    这是一个小蠢蛋吧。

    懂了,估计情窍未开、却对他一见钟情。

    月笙倒没有生气,只是撇嘴道:“你眼瞎么,我是男子。”

    那小少爷一愣,慢慢反应过来,但却又喃喃道:“原来是男子,但、但男子也并非不可……”

    说罢,他又偷摸瞧了月笙两眼,自以为他的话无人听见,这、这世上竟还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呐。

    不巧,黄药师刚好来到身后,一切尽收眼底、听进耳朵里,瞬间脸黑了一层。

    这震威镖局就是黄药师认识的那一个。

    黄药师与李云的父亲相识,李云自然也认识黄药师。

    “前辈。”李云对其恭敬道。

    他们被请到了震威镖局,李云的父亲哈哈笑着与黄药师寒暄。

    月笙抱着琴站立在一旁,没戴帷帽,李云又忍不住看了两眼,往那边走了走,站在他的身旁。

    黄药师注意到了,话音一顿。

    李父却毫无所觉,仍旧笑着与其谈话。

    月笙没看李云。

    但李云却想与他说话:“抱歉,方才误认为你是女子。”

    “没什么。”月笙答道。

    在别人的地盘,他也不好不搭理对方。

    得到回答、且对方并未生气,李云不由精神一振,笑道:“还不知晓你的名字是?”

    “岳笙。”

    “可是笙篁的‘笙’?”

    “是。”

    “你这名字真好听。”

    “谢谢。”

    “不、不客气。”李云害羞地笑了笑。

    月笙:“……”

    他忍不住感慨到,小伙子,真青春啊。

    两人在这边交谈,一问一答,气氛倒也和谐融洽。

    只是两人的相处被黄药师看在眼里,却不是那般如意了。

    看来这震威镖局,却是来错了。

    但现在想走已晚,因为月笙要留下来。

    “阿笙,我们谈一谈。”黄药师拦下月笙道。

    他们在震威镖局暂时住了下来,两人的房间倒是相互挨在一起。

    月笙欲要回房,没有理会站在前面的黄药师,脚步一错,就要从他身边经过。

    黄药师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月笙下意识反应要将其甩开。

    但他的力道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黄药师,不仅没能甩开,反而被对方拉进了房里。

    房门紧闭,黄药师青色的身影立于月笙眼前,屋内光线昏暗、还未点燃蜡烛,外面的天色正在逐渐黑沉下来。

    这样昏暗的环境、这样的注视,再加上黄药师的身形虽形相清癯、丰姿隽爽,却也比月笙高出一头,此刻身影笼罩,压迫感顿生,令月笙忍不住迈动脚步后退,想要转身出门,却被黄药师一把按在了门边。

    月笙皱眉,嘴巴张了张又闭起。

    黄药师见状叹道:“还不想与我说话吗?”

    哼,我和你无话可说。

    月笙把头撇向右侧,故意不去看他。

    黄药师再次无奈,这气性,果真是少爷,竟也这般能忍,说不理他就不理他,倒显得他罪大恶极一样。

    黄药师再度叹了口气,道:“我不再赶你走,可好?”

    “如果你不想待在震威镖局,我们这就离开,日后你跟着我,再不送你走如何?”

    他以为月笙会欣喜的答应下来。

    谁知他说完,月笙却蹙紧了眉心,骤然冷笑一声。

    “不好,不如何。”月笙道。

    黄药师不禁皱眉:“阿笙?”

    月笙:“你黄药师自负狂傲,孤高不羁,想要送我走就送我走,想要我跟着你就笃定我必然会开心的跟着你吗?是不是还要我对你说一声谢谢?谢你这般大方的允诺我?”

    黄药师的嘴角慢慢紧抿,脸色也沉了下来。

    若是旁人瞧见他如此,必定会吓得噤若寒蝉。

    但月笙却是不怕,继续说道:“你将我当做什么了?现在要我离开,叫我日后跟着你,以后是不是还会改变主意,再会想把我送到哪里去,我是心悦于你,但不代表我却是成为了你的附庸。”

    “你可以在察觉到我对你的心思后,隐晦的拒绝我,现在却又因为李云喜欢我而吃味,要将我带走吗?”

    黄药师眼神一凝,道:“你知晓李云他……”

    “没错。”月笙打断黄药师道:“我知道他喜欢我,我看得出来,因为他可比你好懂多了。”

    “你这算什么?莫非把我当成了属于你的一件物品吗?若有旁人觊觎,你便心里不痛快?”

    “阿笙!”黄药师沉声道:“你非要这么想我?”

    月笙反问:“难道我想的还有错吗?”

    黄药师自是气极,他自认对月笙已经一让再让,若是旁人这般早已拂袖离去,但对月笙却还容忍着他的小性子,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想自己是否哪里真伤了他,他从前又何曾对别人这样过。

    可是他的退让与反思,对方却不领情。

    如此,黄药师也恼羞成怒了,道:“好、好,你没错,这里你想留便留吧,哼。”

    他转身离去。

    第53章 段小王爷X东邪(6)

    月笙第二天没有在震威镖局里看到黄药师,显然,他的确是“离开”了。

    他看起来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与李云聊天就聊天,该出去逛一逛就出去。

    李云带他出去逛街,傍晚才回来。

    “岳公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李云像是只欢乐小狗兴致勃勃地问道。

    月笙表情淡淡道:“不错,很热闹的感觉。”

    “那你喜欢吗?”

    “嗯。”

    “那你觉得震威镖局怎么样?”李云有些害羞道。

    月笙:“挺好。”

    他倒是没有说客气话,能被黄药师放在眼里、并且想要送他过来此处的震威镖局的确挺好,黄药师是何等的眼光,能够与他相识的震威镖局当家的为人也一定不错,正直爽朗,就是这震威镖局的小少爷李云被教导的性格也很好,善良正义,月笙并不讨厌他还有这里。

    李云闻言更加开心,因为他看出来月笙说的是真心话,脸上的笑容便又放大了不少,站在原地红着耳尖措辞道:“那你、那你既然喜欢这里,也并不讨厌震威镖局,要不要留下来,岳公子。”

    月笙转头看他。

    李云不好意思地摆手道:“我、我听说你来震威镖局是想要雇人送你去别处安顿,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你消息的,只是、只是你若无处可去,为何不就近选择这里呢,你如今也看了这个地方,可还算不错吧。”

    “这里有我们震威镖局镇守,一般宵小不敢来闹事,平常这里也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你出去转一转的话肯定不会无聊,而且你若是安顿在这里,我还可以帮你找房子、低价买入,这里我毕竟熟悉……”

    在月笙的注视下,李云的面颊也逐渐红润起来,眼神闪躲、神情羞涩,连说出的话也慢慢语无伦次起来。

    “多谢你的好意,李公子。”见李云快要不好意思到说不下去时,月笙终于开口说:“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李云欢天喜地地走了。

    月笙也转身回房。

    黄药师送给他的那把琴就摆在房间的桌上,哪怕是一路过来时不搭理黄药师,不与他说话,月笙也没有丢掉这把琴,一直抱来了这里,现在,他盯着琴看了半晌,手指抚过琴弦又远离,随即便去到了床边。

    等到不知何时月笙入睡了过去,房间里骤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正是黄药师。

    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过来看他。

    或者说,这一天他的目光其实都没有离开过月笙。

    昨晚与阿笙争执说了气话,他说离开又怎么可能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再不见他。

    不过是骄傲作祟,暂时不想出现在月笙的面前,却又无法容忍自己不知晓他的一切动向。

    黄药师想,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对月笙产生的感情。

    倘若他当真把月笙送到这里来便独自离去,事后他必然会后悔这样的做法,或许更会错过些什么。

    如今他想要带月笙离开,可人却不愿意了。

    黄药师气恼他把自己想的冷酷无情,不将他看重,更气他今日与李云的相处,言笑晏晏。

    但他又何尝不觉得自己自负一身本事,却连感情的事情都看不清楚,到如今才惊觉阿笙对他的重要性。

    不过好在,他黄药师虽然自负,却并非蠢钝之人。

    若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也无需在江湖上继续行走了。

    房间里蓦然出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黄药师今日不免有火气在心中翻涌,看震威镖局不顺眼,看李云更不顺眼,瞧见阿笙与李云相谈甚欢、一起逛街买东西,回来时更是谈到安顿在这里,他心中愈发怒火难消。

    可是此时,看着阿笙睡过去的安然模样,黄药师心里的怒气便又渐渐平息了下去,眼眸也变得深邃柔和。

    罢了,阿笙不过还是在与他生气,如今正在气头上而已,毕竟琴还留在身边,可见还是珍惜的。

    他会等阿笙不再生他的气,然后带他离开。

    黄药师伸出手替他拉了拉被角,随即手背在月笙白皙的脸上轻抚了一下,身影消失不见。

    第二天,月笙出门便瞧见了黄药师,他正站在一棵树下,背着手,惯常穿着一身青衣,发丝随风微微飘起,侧头望过来时,面容轮廓分明、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他这一身气度,非是寻常人可比的。

    因此,月笙也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过来,半晌回神,目光又瞥开,仍旧倔强的没有同他说话。

    黄药师走上前,距离他极近,近到那目光看过来时,月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被他所笼罩着,连呼吸都被牵扯,令人产生些许不自在,耳根也逐渐地微微发烫,他眼神躲闪,脚步忍不住往后一错,便拉开距离。

    “阿笙。”黄药师开口道:“果真再也不想理我了吗?”

    月笙抿紧唇,眼眸微垂,没有回答他,只是神情瞧着黯然。

    黄药师心中有柔情亦有怜惜,刚要再度与他说话,就见李云竟抱着一把琴跑来。

    “岳公子,岳公子你看这琴。”李云兴致高昂地跑到近前,瞧见黄药师也在,急忙站定喊了一声:“前辈,前辈也在这里啊。”

    面对黄药师他多少显得有些拘谨局促、略微的不自在。

    毕竟黄药师与他父亲交好且平辈相称,于他而言便是长辈,他是有些怕黄药师的。

    但李云神色呐呐,月笙却主动与他说起了话,道:“这琴是你为我找来的吗?”

    虽然有黄药师在这里,但月笙与他讲话,李云还是要回答的,他点头道:“是啊,昨天你不是说你房间里的那把琴要还给你那友人的么,我想你一定是喜欢弹琴的,不然初见时你也不会一直抱着那把琴,所以我才……”

    听李云所言,黄药师的面容不禁一沉,转头看向月笙:“你不要那把琴了?”

    月笙没有看黄药师,而是对李云说道:“我是要把琴还回去,无福消受,也受之不起,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便不该再放在我身边。”

    “此前一直没有机会提及,现在还回去正好,那人若是不要,扔掉也行,总之,琴不该再放在我这里了。”

    “我还要谢谢你,李云,我确实很需要一把新的琴,之后不若我弹琴给你听?”

    “好啊。”李云欣然答应,只是过后又小心翼翼地偷瞧黄药师,心下不免颤颤巍巍,好强的气势和压迫感,他怎么觉得黄前辈似乎、不,黄前辈确实是在生气,还是怒极,眉眼显得沉冷可怕,令人不敢多看。

    他想要拉着岳公子离开这里,可却又始终不敢伸出手。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倘若他真的伸手去拉岳公子的话,没准手臂会被折断……

    嘶,奇怪,为什么呢?

    李云不明所以,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月笙还在说:“昨天你给我的建议也很不错,这里的确热闹又安定,风气很好,我还认识你这位震威镖局的小少爷,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能来找你帮忙,想必你不会不帮我的吧?”

    “自然不会。”李云立马说道:“岳公子,你若是遇见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我李云必定鼎力相助的。”

    “那就谢谢李公子了。”月笙闻言对他笑道:“李公子可真是好人,震威镖局也很值得信任,所以我……”

    “阿笙!”黄药师骤然打断月笙的话,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你非要惹怒我不可吗?”

    月笙这才终于转头去瞧他,没有李云的受惊被吓到,他面上一派淡然道:“黄兄这话是何意?我一直都在与李公子说话啊,又没有在与黄兄讲话,谈何惹怒?还是说,我有哪句话讲的不对吗?那倒请黄兄指正。”

    “前、前辈……”李云忍不住开口道,上前一步想要护在月笙的身前。

    殊不知他的这番举动明显更加惹怒黄药师,当即手下一个用力便将月笙拉至自己身旁,手臂将他腰身一揽,便带着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轻功高绝,李云自是追赶不上的,哪怕带着一个人也是如此。

    等到月笙再度回神后,他已经被黄药师带去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地点。

    他被黄药师抵在一棵树上,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挣脱不开后便恼怒道:“你放开我!黄药师,把我放开!你凭什么、你带我到这里来想要做什么?黄药师,你到底……唔。”

    他蓦地瞪大眼睛,因为黄药师竟俯身吻了下来,一手揽在腰间搂向自己,一手则按在他的脑后,唇齿相依、继而舌尖相触,毫不迟疑地攻城略地、夺走月笙的呼吸,舌尖带着勃发的怒火猛然深入、似要将人吞吃入腹般席卷而来横扫交缠,令彼此的呼吸都变得越发急促起来。

    黄药师虽然此前对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经验,却到底博览群书,对“情”之一事并不陌生,此刻怒火高涨,只想堵了月笙恼人的这张嘴,令他再也说不出气自己的话来,于是无师自通般长驱直入、狂风骤雨似地进行探索,如此激烈、似炙热的火焰在彼此的身躯内燃烧,心跳逐渐同步,就连呼吸都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好半晌,当月笙不再推拒他后,黄药师终于理智回笼,舌尖渐渐变得安抚、由深变浅,温柔地舔舐他殷红的唇瓣,再变成啄吻,最后慢慢松开了他,但仍然拥着他,垂眸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又缱绻地吻了吻他的耳轮,在月笙不由自主地轻颤时低声说道:“抱歉,是我错了,阿笙,我不该擅作主张的替你做决定,一切皆是我不对,别再生我的气了,我怎可把你当成属于我的一件物品,你之美好,我自当珍重才是。”

    他的阿笙倔强又有自己的骄傲,受了伤便绝不肯把头先低下来,他以此来维持自尊,感受到他的一点推远便宁肯自己先割舍掉一切、先抛开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更用冷漠的态度来面对他。

    黄药师固然生气他的这种做法,但也明白他再没有别的什么,身后没有倚靠、身无长物,自当竖起一身的防备来保护自己,便是如此才能不让自己受到伤害,黄药师既气他又怜惜他,一吻过后,便只有先服软了。

    第54章 段小王爷X东邪(7)

    自一吻过后,月笙便一直垂着头,哪怕黄药师道歉、难得放低姿态,他也没有把头抬起来。

    黄药师看不清楚他全部的面容,还以为他仍旧在生气,心道这气性不小、继续哄下去就是了,谁叫人是他惹的,可谁知还不待他说话,就见月笙的衣襟上突然晕出几滴深色的痕迹,黄药师立刻心下一突,伸手将月笙的脸抬起,果不其然,面前之人哪里是还在继续生气,分明就是哭了,眼眶通红,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

    在黄药师抬起他的头时,月笙还要扭开脸,不想要让他瞧见。

    黄药师不容他拒绝地捏住下巴,伸手替他抹去泪水,低声叹道:“哭什么?”

    这般姿态,看得他都心疼了。

    果然,不止女子的眼泪才是利器。

    月笙于他而言已然心中的份量不轻。

    如今看见他的泪水,他自是也心中被砸到似的。

    月笙红着眼睛道:“我还不能哭么,我哭怎么了,我喜欢男人本就有违纲理伦常、于理不合,被赶出家门,心中惶然忐忑,外表再怎么淡然处之,内心也是不安的。”

    “可你还在明知晓我对你的心思后要送我走,我怎能不以为、不害怕你是厌烦我对你产生这般不一样的情感,令你心生嫌恶,想要远离我、将我推开,等到了震威镖局后,你却又突然改变主意,我就更不知晓亦不确定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了,如何再能相信你,自然也要远离着你,结果你却、你却……”

    月笙红着脸抹了把眼泪道:“都是你的错,分明是你反复无常、出尔反尔、朝三暮四,朝秦暮……”

    黄药师一把捂住了月笙的嘴巴,哭笑不得,这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词语都用错了。

    但他心底不禁发软,已是被月笙的一番言辞说得面露心疼和负疚,道:“是是,皆是我的错,这般慢一步才察觉到自己对你的心意,更不该自作主张要将你送走。”

    “但我想说,其实在路上我便已经后悔了,见你不理我已是改变了主意。”

    “我怕这江湖危险,最终会伤到你,对你在意才会为你担忧,更何况,为了那《九阴真经》我本就要去华山,华山之险,寻常人更是难以攀登,我想着,是否先将你委托安顿在震威镖局,等到华山一行结束后便回来将你接走,但如今看来,震威镖局却是不能待了。”

    有李云在,哪怕黄药师自信月笙不会看得上他,他也不愿了。

    黄药师一向不会对旁人解释那么多的,他也不屑于去辩解什么,旁人误解便误解,与他又有何干系,他性格一向如此,孤高自傲,乖戾不羁,对他误解之人,只能说他也不屑于去结交,拂袖了去已算是给其面子。

    但月笙却不同,他如今已然被黄药师放在了心尖上,唯恐哄得慢了,这人就要抽手离去、割断与他之间的联系,此前不是已经见识过他的阿笙是多么执拗决绝的性子么,万一他再慢一步,恐怕琴都要扔掉了。

    月笙自然是被黄药师哄得破涕为笑,再生不起气来。

    二人相拥,好一番温情脉脉、情深一往。

    待回到震威镖局后,月笙便婉拒了李云送琴的好意,更道他再三思量,还是要走。

    李云不明白怎么岳公子被黄前辈带出去一趟就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哦不、岳公子本也没有确切的说一定会安顿在这里,只是他表明的意思不是已经有所倾向么,为何现在却是要说走就走呢?

    李云百思不得其解,更加不舍得月笙离开。

    于是他傍晚时分来到月笙的房间门外,想要与岳公子好好的聊一聊。

    但他的脚步却突然顿在窗外,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那房间里,黄药师一吻刚离开月笙的唇上,拥他入怀,手掌轻抚青丝,尽是缱绻暧昧,亲昵不已,而李云的这点动静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黄药师,他不过淡淡抬眸往窗外一瞥,李云便忍不住惊吓地后退两步,随即脸色更是一白,被黄药师的眼神吓得落荒而逃。

    第二日,黄药师就携月笙告辞了。

    李云神色恍恍惚惚,一副初恋无疾而终的表情。

    过后,黄药师便带着月笙赶往华山,这一路上两人多是亲密不已的举动,但因着赶路匆忙、大半风餐露宿,所以哪怕情难自抑,两人也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是这般超乎“常规”的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更浓厚了不少,一个眼神便已充满浓情蜜意,也令黄药师越发觉得,此生能够拥有阿笙真是极大的幸事。

    这一天,两人遇见一对臭味相投、恶贯满盈的师徒,他们二人荤素不忌、经常共同做坏事,不止对女子下手,有时候男子也不能幸免,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过后再残忍杀害、抛尸野地。

    如今他们瞧见月笙后自然就起了坏心思,对其容貌垂涎三尺,当即便忍不住饿狼扑食一般欲要抓了他带走。

    可想而知,黄药师瞧见他们二人猥琐恶心的姿态是如何怒极,下手便毫不留情。

    不过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黄药师要将其中的师父先毙命于掌下时,那徒弟居然会飞身前来替自己的师父挡下这致命的一击,同时还叫他师父趁机逃走,不过他们遇到的人是黄药师,自然没多久双双毙命。

    “哼,师徒之情竟还是真的,可笑至极。”黄药师嗤道。

    月笙道:“这江湖上师徒情亦如父子情,尊师重道人人称赞、欺师灭祖人皆辱骂,好徒弟都是要孝敬师父一生的,但这等师徒感情再好,有他们在江湖一日就有一日的祸害,不过药师,日后你会想要收徒弟吗?”

    黄药师点点头,倒是很干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自然会,他的武学也需人传承,收徒不过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月笙:“那么,有一些好徒弟当然是不错的,但若是有徒弟欺骗你、或者说别的什么人欺骗了你……”

    黄药师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道:“无论是何等欺骗,于我来讲都无异于背叛,非我容忍之事。”

    月笙闻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黄药师的神色,试探性问道:“不是故意欺骗、有难言之隐也是背叛吗?”

    “倘若他们还尊你是师父,但亦有苦衷呢?倘若是别人欺骗了你呢?你会如何?”

    黄药师冷声道:“欺骗便是欺骗,任何理由在我这里都做不得数,我自是容不得他们欺骗和背叛,既尊我是师父,不管为何皆是已犯下大错,如此还算是尊吗?我自当打断他们的腿,将他们全部逐出师门,日后不管在哪里,都不许报我名讳,我也当没有他们这等徒弟,倘若是别人,哼,那就更容不得了。”

    “丝毫原谅的可能都没有?”月笙问道。

    黄药师斩钉截铁道:“绝无原谅可能。”

    “谁都不会例外吗?”

    “无一例外。”

    月笙:“哦。”

    话先别说这么满嘛。

    怎么会无一例外呢。

    他能是别人吗?

    他不就是那个例外。

    黄药师不禁牵起月笙的手,柔和了神色问道:“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月笙面无异色地回答:“就是想到了而已,随便问一问。”

    黄药师不疑有他。

    月笙更是笑得不漏破绽。

    嗯,事情总不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该下一剂猛药,让他的“王妃”知晓,他也是能够与他并肩的人。

    ……

    华山之巅将会齐聚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为争夺绝世秘籍《九阴真经》而开启一场比武盛会。

    自然,武功差点、那些没有能力的人可登不上华山绝顶,普通人就更是想也不用想了。

    月笙没有武功便不能去。

    黄药师与他说清楚这其中的危险性,想要先将他安置在华山的山脚下,这里有农户村庄,地点偏僻,平常没有什么人会来打扰,他还为月笙留下了一些防身的药物,事无巨细的在周遭布置些陷阱。

    月笙点头,说等他回来。

    两人在此相拥,依依不舍地分别。

    可待黄药师走后不久,月笙也从这里离开了。

    华山之路险阻崎岖,能够登上山顶的江湖高手寥寥无几。

    待到一进行比试,有能够争夺《九阴真经》资格的人就更是屈指可数,只剩下五个——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和段智兴,这五人皆是武学修为极高,怕是要在他们之间决出胜负了。

    但就在他们要论战时,倏地,又一道人影翩飞而至,身穿黑色劲衣,脸上戴着遮挡着全副面孔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说,连双手都被包裹了起来,看着便藏头露尾,还未开口就被欧阳锋嘲讽了两句。

    月笙看了他两眼,心里冷哼,懒得搭理,伪装嗓音开口道:“《九阴真经》我势在必得,临时有事耽搁才来的晚了些,但也不算太晚,还能争上一争。”

    “不过我也不占你们的便宜,给你们一些时间调息,然后,我一人对战你们五人。”

    话音刚落,欧阳锋就更是讽刺道:“说大话也不怕被闪了舌头,鼠辈,倒不如揭去伪装,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你到底是江湖上什么有名的人物,居然敢如此托大,真是不知死活。”

    其余人也则或疑惑或讶异地打量。

    黄药师略微蹙眉,看着他的身形不免有些眼熟。

    但一想到月笙毫无武功,更不可能攀上华山山巅,他就忽视了这一闪而过的可笑念头。

    段智兴也看得眼熟,虽说这人嗓音沙哑,但都听得出来是刻意伪装,还有他竟然还遮挡住了面容……

    嘶,不会吧,难道真是弟弟?笙弟确实也有说要来参加华山论剑,但拒绝与他一同上来,当时传来的信件里只道,他若是不主动提及,就不许透露他的身份,他自有打算,所以,这就是弟弟的打算吗?

    段智兴便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他怕扫了笙弟难得的兴致,之后回去要挨踢。

    不管欧阳锋如何嘲讽,月笙都不予理会。

    他只道如果不调息,这便开打,他接受他们联手,欲要以一敌五。

    诸如洪七公、王重阳这样的自然是不愿意占此便宜。

    哪怕月笙藏头露尾,暂且还身份不明,他们也不愿以多欺少。

    只是一混战起来,他们才陡然惊觉,原来这人并没有在说大话,而是居然真的有能力以一敌五,着实厉害。

    越打越心惊,越打越震撼,欧阳锋当即第一个提议他们就如他所愿,五人联手,先将这人给踢出争夺《九阴真经》的行列,之后他们再进行比试,不然再这样下去,他们五个会被逐一攻破。

    同时,他心里也非常诧异和骇然,不解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功怎么会如此惊世骇俗?

    他在他们五人之中不仅游刃有余,且竟还好似没有出尽全力似的,武功招式就更是前所未见、稀奇纳罕。

    平常他在江湖上也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难不成是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

    难道他久居西域,孤陋寡闻了?

    欧阳锋所疑所想,又何尝不是其他人心里的惊疑。

    不过,这其中却并不包括段智兴。

    因为他越打下去便越发确认,这人就是他的亲弟弟段月笙。

    笙弟果然是来了,居然还做这副打扮,是想要好好玩闹一番吗?

    “好好好,我洪七公倒也想要看看你是否真能对付得了我们五个人?”洪七公虽然不是那等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人,但于武学一途他却有极好的天赋和无尽的好奇心,想要看一看这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况且,以一敌五也是这人先提议的,而他在对战中还好似并未拼尽全力,洪七公见状,哪有不逼一逼他的道理,当即率先响应欧阳锋的话,欲要五人联手。

    而一旦两人先互相配合,剩下的人就算不愿也会被牵扯进来。

    最终,到底是五人对战一人。

    只是,他们还是错估了月笙的厉害程度。

    待五人皆躺倒在地,再无应战的力气时,心中已是极为服气的。

    欧阳锋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打不过便是打不过,可他对《九阴真经》的渴求丝毫未减。

    “哈哈哈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厉害的人物,我洪七公算是见识到了,不枉此行。”洪七公笑道。

    王重阳也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只不过,他藏去身份和容貌却要带走《九阴真经》这份绝世秘籍,王重阳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他道:“这位侠士既已赢得比试,拿到了《九阴真经》,就还请表露出身份,也好解一解我们的疑惑。”

    “对啊,你到底是谁?”洪七公面露好奇道。

    黄药师也看了过来。

    欧阳锋更是目光紧盯。

    只有段智兴张了张嘴,想说:“额……”

    “想要知道我是谁?”月笙闻言轻笑一声:“好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给你们看便是。”

    王重阳睁了睁眼睛,竟这么轻易的吗?

    其余人也尽皆看了过来。

    就见月笙的双手放在遮盖严实的面具上,随后将其慢慢揭下——那面具一点一点地滑落,五人的神情也随之骤变,或惊讶、或不敢置信,更有黄药师这样心神俱震的,捂住胸口怔愣地站起。

    月笙拿下这张面具后,脸上再无一丝遮挡,仍旧笑意盈盈,嗓音也恢复如初道:“如何,可是吓到你们了?”

    段智兴便苦笑道:“笙弟,你……”

    但与此同时,竟有几道声音同他一起响起——

    “居然是你?!”欧阳锋道。

    “咦,是你?”洪七公道。

    “竟这般年轻?”王重阳道。

    黄药师:“阿笙?!”

    段智兴一脸诧异且懵然地转头:“你们、都认识笙弟?”

    啊?他弟这是要做什么?

    除了王重阳摇摇头以外,欧阳锋和洪七公竟然都点了点头。

    黄药师就更是目光紧盯着月笙,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他的认知皆被颠覆、眼前仿佛出现一阵眩晕,犹如置身于不真实的幻境里,令他差点站都站不稳,耳畔更是嗡鸣一声,周遭的声音消失,好似只剩下他剧烈的心跳声猛然敲击着耳膜和胸口,以至于他瞳孔骤缩,面部肌肉都变得紧绷沉冷。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人、这个武功绝世、赢得他们所有人的,就是他的阿笙!

    除却阿笙以外,还有谁能拥有这么一副也堪称绝世的容貌,声音依旧,他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认错。

    但是,阿笙却又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武功?!

    还是说,他本来就武功绝世,只不过欺骗了他?

    一想到这里,黄药师心痛难忍,内劲都隐隐翻涌。

    偏生,欧阳锋和洪七公也在此时开口。

    欧阳锋道:“数月前,他扮做舞姬潜入白驼山庄,还与我交手一番,只不过……那时我可没有认出来他竟然是一个男子,真是……男人居然也能长成这副模样,扮起女人来也天/衣/无缝,我还真当他是女子了。”

    后面的话他低声嘀咕道,但在这里的人谁又不是耳聪目明,自然全都听见了,一时间脸色各异。

    不过欧阳锋没说的是,他和扮做舞姬的月笙交手也没有打过对方,没几招就被他给跑了。

    洪七公则道:“咦,他居然也是扮做女装吗?”

    “‘也’是什么意思?”欧阳锋眼神一凝。

    黄药师抿紧嘴唇,胸口阵阵发疼。

    洪七公道:“我数月前见他也是一身女装打扮,我、我也以为他是一位不会说话的女子呢。”

    他不禁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面容上竟显出些许不好意思,小声道:“她、他突然消失不见,我还打听过好久他的下落……原来你没事啊,那我就放心了。”

    可瞧模样,不像是单纯“放心”的表情,还偷偷看月笙。

    段智兴突然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过来了。

    所以他道:“想必笙弟也认识王重阳王道长吧?”

    果然,月笙点头承认道:“认识啊,观察他两天,知晓他有一位相爱的女子后,我就跑了。”

    王重阳:“……??”

    段智兴:“那黄……”

    黄药师蓦地打断他,冷眼看向段智兴道:“你为何叫他笙弟?”

    段智兴一愣,奇怪,怎么好似黄兄对他有敌意一般?

    但他依旧回答道:“叫‘笙弟’自然是因为……”

    月笙却截住话语,主动回答黄药师,一副笑模样道:“自然是因为,他是我的皇兄啊,我的亲生哥哥。”

    “皇兄?”

    所有人一愣,起先还以为是“黄兄”。

    但马上他们就反应过来,此“皇”非彼“黄”,乃是皇帝的“皇”。

    因为段智兴的身份,他乃是大理皇帝,那么自然,他的弟弟便得称呼他为皇兄。

    “所以,你是大理的小王爷?!”洪七公瞪大眼睛道。

    他的身份居然是尊贵的小王爷吗?

    但连武功也这么厉害……

    月笙眨眨眼睛:“是啊,怎么了吗?”

    “难道小王爷就不能男扮女装吗?还是说,我扮做女子很奇怪?”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洪七公摸了摸鼻子道。

    他不仅扮做女子不奇怪,反而很美,甚至一点破绽都没有,只是……唉,他为何会是男子呢。

    欧阳锋道:“你来中原的目的是《九阴真经》?”

    月笙笑道:“这话问得奇怪,现在这里谁的目的不是《九阴真经》呢?”

    欧阳锋闻言脸色一沉。

    而比他脸色更为难看的人则是黄药师。

    他脸色不知为何变得苍白起来,薄唇紧抿冷声问道:“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

    欺骗他?愚弄他?

    他未尽的话语,月笙听明白了。

    月笙终于认真地看向黄药师,半晌却又是一笑,道:“嗯……好玩?”

    “我来中原的目的,除了要得到《九阴真经》以外,还有选妃,选我的王妃。”

    “选妃?”

    “王妃?”

    “那你这是……?”

    黄药师未曾开口,却是瞳孔一缩。

    月笙紧盯着黄药师说道:“我喜欢男人,自然是要选男王妃,不过中原人么……唉,到底不如在大理择选。”

    第55章 段小王爷X东邪(8)

    说完就跑真刺激。

    月笙当时说完就拎起段智兴跑走了。

    他们一路跑回了大理,带着《九阴真经》。

    然后——

    “又选妃?”段智兴惊讶地瞪大眼睛道:“怎么还要选妃啊?第二次了,上一次你不是……”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是这一次。”月笙淡然道:“反正皇兄你放出消息就是了,不过,不需要让人进宫,大理好看的男子就那么多,上一次都看完了,一个合我心意的都没有,懒得再看一遍。”

    段智兴闻言有些了然道:“原来就是想放出消息,所以笙弟,你是想要引什么人过来吗?”

    他不免想起当日在华山绝顶上,当笙弟说完那句话后,在场其余人的脸色有多么诧异和古怪,还有那么点恍然大悟、神情恍惚,看得他都要掩面了,不过,当时黄兄竟然还被气吐血了,当真是惊了段智兴一瞬。

    笙弟啊笙弟,你看你把人惹的,连黄兄如此定力的人都被气成这样,如今是还想要搞事吗?

    在月笙笑而不语后,段智兴不禁道:“笙弟,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在中原那段时间,是否还与他们发生了些什么?我观你对黄兄的态度有点奇怪,难不成你对他……?”

    月笙:“好吧,告诉皇兄你也无妨,附耳过来。”

    段智兴好奇地靠了过去,随即蓦然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开。

    这、这这……他皇弟是认真的?!

    唉、好吧好吧,都依照皇弟的意思。

    月笙轻笑道:“那便如此,之后照我说的去做,皇兄。”

    段智兴点点头,叹了口气心道,我这皇弟还真是小魔星一个,黄兄啊,以后苦了你了,请多担待。

    毕竟连我这“皇兄”都降不住他,没办法,唉,是真没办法啊。

    大理再度传遍段小王爷要选王妃的消息。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消息一出,倒不像上回那么惊讶了。

    月笙待在自己的王府内,好整以暇、悠哉悠哉。

    下人们接连端上来好酒美食,旁边还有奴婢打扇伺候,他则躺在摇椅上吃完东西昏昏欲睡。

    半晌,月笙蓦地睁开眼睛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是,王爷。”下人尽数退出房间。

    月笙转头望向外面朗声道:“故人来访,何必遮遮掩掩,不如出来一见?”

    话音落下,两个身影便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月笙眼前——正是黄药师和欧阳锋两人。

    月笙见状从摇椅上站起,笑道:“原来是黄兄与欧阳兄啊,华山一别,如今再次相见,两位仍风采依旧,真是令人心生愉悦,看着就开心,不知二位来大理所为何事啊?”

    这般带着点调戏的话语不由听得欧阳锋眼角抽搐,神色古怪,继而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当日在华山山巅上的场景,这人最后的那一番话——选男王妃?看遍他们五人?哦、不对,其中不应当包括段智兴,这是他皇兄,那就是看遍他们四人,所以他对他们都有那番意思?

    不怪当时淡定如王重阳都乍然变了脸色,显得神情可笑滑稽。

    当然,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人还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欧阳锋暗想,用了一句自己从中原学到的话,还挺合适,毕竟他也很少有被吓到的时候。

    而黄药师……

    欧阳锋忍不住转头瞧了他一眼,这次前来大理,他还没有动作,黄药师却率先找上了他。

    难不成这段小王爷和黄药师之间发生过什么?

    情债吗?

    所以黄药师被耍了,现在找上了门?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且他和黄药师还有合作,欧阳锋真想仰头大笑三声,哈哈哈黄药师,你也有今天。

    不同于欧阳锋的有点别扭。

    黄药师就是面沉似水,眼神锐利且沉冷了。

    他一身青衣形相清癯,俊美的面庞一如既往,可是却不知为何,其中好似添了两分阴鸷和可怕。

    黄药师沉默不语,只单手握着玉箫,骨节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擦着玉箫碧玉的质地。

    欧阳锋开口道:“外面都传遍了,你又要选妃?”

    月笙:“小王府内还没有一个妃子,选妃不对吗?”

    “选男王妃,你倒是有种,这都敢公开挑选。”欧阳锋挑眉道。

    月笙:“那又如何,我这里可不缺男子自荐枕席。”

    黄药师眉眼一沉,握着玉箫的手指便不由地更紧了两分、青筋浮现。

    月笙假装没有瞧见,依然对着欧阳锋道:“去了中原一趟,还是发现选妃要在大理挑选,毕竟我大理人杰地灵,人嘛,自然也很不错,从前是我没有认真挑选,这一次自当慎重选择,也该成家了。”

    “不过欧阳兄,你总问我这个问题干嘛?难不成,你也想要参选?”月笙笑眯眯问道。

    欧阳锋立即:“你可别瞎说,我堂堂一男子怎么会参选这个东西,哼,简直可笑。”

    月笙:“那你们就是为了《九阴真经》而来的喽?”

    欧阳锋又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他自然是为《九阴真经》而来。

    至于黄药师……

    此时此刻,黄药师也终于开口道:“小王爷却是洒脱,过往种种亦可以全当没有发生过,游戏人间、风流薄幸、满口谎言,骗了人后便要一走了之,如今再见,倒是一副令人恼怒、恨不得剥皮拆骨的可恶嘴脸。”

    ——面无表情、情绪淡淡的一番话却攻击力极强、嘲讽拉满。

    连欧阳锋听完都忍不住侧目,黄药师这是真受刺激了?

    月笙却淡然一笑道:“总之药师也没吃亏不是,那段日子药师难道不开心吗?”

    “我虽然欺骗了药师,可感情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药师感受不到吗?”

    “花言巧语,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黄药师握紧玉箫道。

    月笙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好吧,这话黄兄不相信,那你待如何?黄兄想必也是心有不甘吧,欲要杀我吗?还是也想要抢夺《九阴真经》,你和欧阳锋到大理来,总不是来到此一游、探望我这个故人的。”

    黄药师:“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月笙:“那就是要打断我的腿,折磨我喽?”

    黄药师:“怪不得你会问那些话。”

    月笙:“药师真聪明,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

    黄药师:“哼,你段月笙武功高强,如今自是有恃无恐。”

    月笙:“哪有哪有,我这不也是在担心药师会将我的腿给打断嘛。”

    黄药师的声音沉下去:“你这是担忧的模样?仍明目张胆的选妃。”

    月笙:“你不是说我游戏人间、风流薄幸么,我不仅要明目张胆的选王妃,还要选侧妃,选妾室。”

    “我看你和欧阳兄就很不错,洪七公也可以,王重阳既然已有心爱的女子,那便算了,你们皆入我王府……”

    欧阳锋一直在一旁观看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问来回,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古怪的氛围。

    直到月笙的这一句话响起,欧阳锋回神急忙说道:“你们两个的事别牵扯到我,我可是要……”

    月笙看向他说:“你要是入我王府,不止《九阴真经》,各种武功秘籍也随便你看。”

    欧阳锋一下子沉默了、心动了。

    各种武功秘籍?

    随便他看?

    果真吗?

    且先不说《九阴真经》,就是段月笙这一身绝世武功,他手中必定也是有绝世秘籍的,说不定不比《九阴真经》差,毕竟他在华山所展现的功法招式也的确玄妙,皆是上等,所以,他说的是真话?

    欧阳锋可耻地动摇了一点、就一点。

    黄药师看向他,脸色阴沉道:“欧阳锋,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想要言而无信吗?”

    欧阳锋回神:“我没忘记,自然说到做到,我欧阳锋还不至于反悔。”

    他心中却暗道,可惜了,他先答应的黄药师,且他可接受不了用那样的“身份”入这王府。

    他堂堂一七尺男儿,怎可做这等可笑的事情。

    就是……

    欧阳锋不着痕迹地瞥了瞥段月笙那一副堪称花容月貌的长相,就是这般模样也不行。

    于他来讲,还是武学至上重要。

    月笙轻笑:“看来两位是要联手了?”

    “华山绝顶之上以一敌五我都不怕,这里只有你们两人,并且在我的王府中,我又有何惧。”

    “话不要说这么满。”欧阳锋哈哈笑道。

    多说无益,下一瞬,三人交战在一起。

    衣袂翩跹,招式凌厉,腾移挪转,瞬间交手几个回合。

    只是,月笙却越打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手脚开始发软,就连内力也逐渐使用不出来了。

    直到内息一滞,连带着招式也蓦地停顿半刻,然后他就被黄药师打落下去,继而被束缚在怀中。

    月笙试图挣脱出来,却发现内力竟消失不见了,同时手脚也一阵无力,只得倚靠着抱他之人。

    “你、你对我下药?是那些吃食?”月笙瞪大眼睛,抬眸望向黄药师。

    黄药师仍旧一脸淡然、表情毫无起伏道:“不如此,又谈何制服住你,叫你落在我的手中。”

    “卑鄙,无耻,你这还算什么英雄豪杰!”月笙痛骂道。

    黄药师却倏地哈哈笑起,姿态狂放不羁:“我黄药师本就不算什么英雄豪杰,最是厌烦那些所谓的江湖道义,慷慨豪情,从前对你太好,莫不是叫你误会了?”

    “我黄药师本就是一个阴邪傲慢、乖戾嚣张之人,如今,你该认认清楚。”

    “你想……”

    月笙话未说完,就被一手刀弄晕了过去。

    意识全然模糊之前,他听到黄药师说——

    “《九阴真经》归你,他是我的,就此分道扬镳。”

    欧阳锋:“呵,未曾想在你眼里竟是这人比《九阴真经》更为重要。”

    “好,我们分开走,不过……看那段……最后、追谁去吧。”

    第56章 段小王爷X东邪(9)

    等到月笙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曲折幽深的山洞里,四周但见怪石钟乳,嶙峋垂挂,造型独特,偶尔折射出变化莫测的色彩,更显得这山洞之内深邃静谧。

    左右环视不见出路在哪里,但抬起头一看,一处顶端却是通过石缝连接到了外界,空气流通,阳光也通过缝隙泄露下来,斜斜地照进山洞间,在周围铺设出一层温暖明亮的金边,自然也驱散了几分这山洞里显得幽冷的氛围。

    月笙从石床上坐起,环顾四周,这偌大的山洞中间有一个表面平滑的巨石,挨近水潭,也在阳光洒下之处一米不到的位置,而如今,他就在这个巨石上,身下铺着被褥,身上也被盖着一层薄被,只是……

    月笙动了动手脚,抬起左手腕,便听“哗啦”一声响——他的左手腕竟被镣铐锁住,一根不算太细的铁链由这里延伸出去,一直到石床的侧边,那里有一根铁钉被打入进去,正是也扣住了另一端的铁链,将他束缚在了这石床之上,不得自由,更为重要的是,他仍旧没有半分内力,挣脱不开。

    “哦豁。”月笙小声道,挑了挑眉。

    手腕一晃,铁链也哗啦哗啦响,打破了这山洞的静谧。

    也不晓得这地方黄药师是怎么找见的,真是天时地利呢,虽是深入山腹,但既有阳光也有水,还有这石床,纯天然可来回翻滚的存在,这铁钉,估计是黄药师以内力镶入进去的,蛮力也难以拔出。

    这还是在大理境内吗?

    估计是。

    按道理,黄药师带着他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跑太远。

    更何况准备这些东西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所以,他们或许根本没有离开大理。

    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没准也是最安全的。

    谁又能够想到,黄药师带着他还在大理呢。

    而他与欧阳锋还兵分两路。

    一个带着人,一个则带着《九阴真经》。

    这就是黄药师的计策,看大理的追兵会往哪边去。

    就是看来……他要惨喽?

    月笙捞起铁链递到眼前看了看,嗯,真结实啊。

    “没想到我会这般对你吗?”这时,黄药师的声音响起。

    月笙抬眸,黄药师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拎着东西正往这边走来,他面容淡淡,似不觉得这样对月笙的行为有什么,或者说,月笙此时落得个如此下场,都是他应得的,怪不了旁人,更怪不得他。

    月笙随手扔掉铁链,其撞击在石床上发出一声轻响,他面上也不见慌张,笑道:“药师这是要做什么?囚禁我?折磨我?还是欲要……”

    他开始笑而不语,眼神却透露出几分欲语还休,手指更是在铁链上划拉两下,略显暧昧。

    他有这副姿容模样、又是这般作态,还是如此被束缚住的姿势,倘若是旁人瞧见,该脸红心跳、内心鼓噪如雷,全身血液上涌,要么羞窘的愣在原地、要么不能自制的过去抱他了,偏生黄药师仍是一副淡然如初的样子,不为所动。

    他只提着东西走过来,站在石床边上居高临下道:“你知晓便好。”

    竟是全都承认了,半点都不心虚,从容平静得很。

    但殊不知,压抑在平静底下的只会是最汹涌可怕的浪潮。

    只等着一朝释放,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眼前的人吞没殆尽。

    月笙被一噎,也不再说话,敛下眉眼,沉默地看着黄药师在周围整理东西。

    半晌,他又道:“药师,我虽是欺骗了你,但感情却是真的,那些日子的相处全是真心实意,我对你……”

    “住嘴!”黄药师却再听不下去,起身,不过两步便迈至石床边,一手扼制住月笙的脖颈,将他掼倒在被褥之上,一手扯住铁链叫他动弹不得,霎时,月笙的发丝铺满石床边缘,脖颈由于被钳制,下巴被迫微微扬起,头抵着还算柔软的被面,上方则是黄药师那一张显得冰寒的脸庞。

    他道:“真心实意?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信你吗?”

    “过往种种全是欺骗,既是欺骗,又哪里有什么真心?这话若我对你说,你会信吗?段月笙。”

    岳笙、月笙,连名字都是假的。

    到如今又凭何让他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

    更遑论当真相拆出,他之后那般的种种作为,一举一动都在挑起他的怒火。

    黄药师盯紧月笙沉声道:“你是最厉害的骗子,我黄药师心服口服。”

    亏他还以为他当真单纯至极,被他一眼就能看透……

    可实则,输掉的人却是他。

    他黄药师这辈子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愤怒、羞辱……几乎要燃烧掉他的理智。

    只因感情浓烈,才会更容不得戏耍和背叛。

    不过面对黄药师这般怒极的姿态,月笙却努力地扬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艰难道:“我信啊,怎么不信,虽有欺骗,可感情真不真心,难道药师感受不到吗?”

    “就是知晓正在欺骗药师,所以才会忐忑、才会不安,所以才会问你那些话。”

    “药师既对欺骗不能容忍,我自然也会怕药师在知晓真相后会离我远去、不想要再见到我,若与我彻底划清界限,到那时我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月笙用没有被束缚住的右手轻轻抚上黄药师扼制住他脖颈的手腕,低笑道:“所以啊,我才要刺激药师,挑起你的情绪,叫你对我怒不可遏到无法转头离开,让你追来大理,放不下我,现在,我不正任你予取予求。”

    黄药师眼眸闪烁,半晌轻笑一声,面上的冷意却没有全然退去,他道:“所以你在华山绝顶上说的那些话、在大理第二次选妃,与欧阳锋说的那些都是在故意刺激我?”

    “当然。”

    “呵,那去看王重阳、欧阳锋和洪七公也都是假的吗?”

    月笙眼神游移一瞬,道:“这倒、不是。”

    黄药师闻言便又是一声冷笑:“倒是累得阿笙穿了三回女装。”

    “药师在吃醋?”月笙道:“可我只留在了你的身边啊。”

    黄药师抿紧唇,良久不语,面上神色尽数掩藏、眉眼深不可测,叫人瞧不出情绪来。

    过后他道:“你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却也是满嘴谎言,不能轻信,如今我是不知,你的这些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了。”

    他松开扼制月笙脖颈的手,站起身打量着他,面上带着审视道:“倘若你说这些话是想叫我心软放了你,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我还没有打断你的腿、折磨你报复你,又怎么会因为这一两句话而放过你。”

    “哼,你便好好在这里待着,别想着如何逃出去。”

    说罢,黄药师一甩袖,转身离开了。

    月笙小小声:“嘁。”

    话是真心的,不过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心道,有你心疼我的时候。

    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就这样,月笙躺在石床上慢慢睡了过去,还睡得很香甜。

    不知过去多久,等到月笙察觉到周围传来动静逐渐苏醒时,那从头顶的石缝里透出来的阳光早已消失不见,此刻换做皎洁的月光倾斜而下,照亮一小方天地,不过,周围还有火光闪烁,明亮而又温暖。

    月笙下意识偏头一看,却原来是这石床的周围竟不知何时点燃了一圈的蜡烛,一些蜡油滴落在石上又慢慢凝固,蜡烛柔和的光线则照亮这座山洞,驱散夜晚的寒凉和幽静。

    而在石床的一侧边缘,一道青色的身影正坐在其上,安静地看着他。

    见月笙终于醒来,黄药师道:“你倒是睡得很好,当真不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月笙打了个哈欠道:“你能对我如何,倒让我见识一番。”

    他颇为有恃无恐地说:“我早已说过,我对药师的感情是真的,虽有欺骗,但那也是为接近药师而不得已使用的手段,我爱药师的心不是假的,药师要对我如何,我都接受,甘之如饴,就算是……”

    他撑着胳膊坐起,铁链哗啦响了两声,扬起笑容对黄药师道:“就算要我委身于药师,我也愿意的,绝不反抗,如此,药师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月笙说完伸出手,去拉黄药师的,温暖的掌心覆盖上他略显冰凉的指尖,似要烫进黄药师的心里。

    他垂眸看了片刻,又抬起头,面上不见有多少情绪,仍旧神色淡淡,好似不为这番话所动一般。

    他确实已不确定月笙嘴里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

    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黄药师还是第一次如此患得患失,何其可笑又可悲。

    竟是深陷了一段始于欺骗的感情,且既不能狠下手段又不能放手。

    此刻,他被月笙的这一番话说的心防略松动,却仍不敢信,怕是他的又一层手段,好从他的手里脱困。

    段月笙惯会伪装、心智计谋皆不差,又身负绝世武功,一旦他脱困,想要再使得他如此被束缚便何其困难。

    因此,黄药师不敢去赌这一丝的可能性。

    他宁愿狠下心肠,不去相信任何月笙嘴里所说的话。

    所以他抽离被覆盖的手指,冷淡道:“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自然愿意。”月笙乖顺地靠近他道:“要吻我吗?”

    黄药师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凝视在了他殷红的唇上,拇指也不禁按压上去,嗓音变得暗哑道:“你要我如何信你呢,阿笙,如今这般束缚住你犹似侮辱,你当真不气?”

    “你贵为大理的小王爷,从前怕是没有人敢如此对你,更何况,现下我的确想要你委身于我。”

    黄药师的手指慢慢随着话语而嵌入唇瓣间,捻开他红润的唇肉,触碰到了牙齿,继而又挑起深入,指腹按压在了他湿润的舌尖上面,如此缓缓捻动着、暧昧又缠绵,也令月笙的脸上逐渐染上艳靡之色。

    “你愿意雌伏在一个男人的身下?”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愿意。”月笙含糊不清地说道。

    黄药师听罢,心道他的阿笙的确很会说甜言蜜语,手段了得,差点又将他哄了去。

    但,他可不会就此轻易的放手,不管是真是假,今晚的一切合该他受着,半分都不容许他逃脱。

    于是黄药师从月笙的嘴里抽离出手指,沙哑开口道:“那么过来,吻我。”

    第57章 段小王爷X东邪(10)

    不过就是主动去吻,月笙没什么不敢的。

    他慢慢靠近黄药师,左手腕的铁链又开始哗啦响动,直到他的双臂环绕上黄药师的脖颈,铁链的长度竟不多不少恰恰好,再往前一点,这铁链估计就要绷直了,不过眼下也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月笙注视着黄药师俊美的面庞、视线往下移,落在形状优美的薄唇上,那里方才吐露出冷漠的话语,现在却是“乖顺”地抿起,看起来全然无害了,月笙忍不住探出一点舌尖舔了舔唇瓣,下一刻,在黄药师骤然幽深的眼眸中,他倾身吻了下去,可才触及到那薄唇,却又立刻被反客为主,被毫不客气地采撷、蹂躏。

    恐怕在他吻上去之前,这人的心便早已按捺不住了。

    如今终得偿所愿,便撕去淡漠伪装,将全身的热意滚烫灌注进来。

    唇齿交融、舌与舌缱绻纠缠。

    再加之脑后被一只手掌按住,腰腹也紧紧相贴。

    月笙很快便呼吸不畅,只得徒劳地张着嘴任其予取予求、长驱直入,更得寸进尺地攻城略地。

    他很快便承受不住地逐渐想往后仰,黄药师便也由着他,未曾松手,却是随他逐渐向后,最终两人一齐倒在了石床上面,黄药师俯身压下,青色衣袍盖着白色衣角,下方又是柔软的被褥,纠纠缠缠、分不清楚。

    半晌,一吻渐歇,慢慢停止,黄药师的唇终于离开稍许,拉出暧昧的痕迹,垂眸望着身下的人,看他被吻得眼神迷离、双眸湿润,眼角也不禁沁出泪滴,似落不落,看他被吻得红润肿/胀/充血的唇,晶莹透亮,好不诱人,那唇瓣还微张着,还可窥见到一点红艳艳的舌尖,方才经由他的吮吸,此刻便更为旖旎、靡绯。

    这一回的吻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刺激的月笙还在失神。

    片刻后,他的眼眸终于聚焦,凝视起黄药师的脸,未曾说话,可眼角眉梢却皆是春意。

    黄药师看他的耳尖、脸颊、脖颈连带着稍稍敞露出的胸膛全都红透了,如同正在盛开的娇花,等待着采撷。

    这便令他不由地想,阿笙居然当真愿意他如此对他吗?

    还是说,这又是一次伪装,好让他慢慢的卸下防备?

    黄药师难得不确定,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指腹轻摩着柔软的皮肉。

    月笙便在他的掌心间蹭了蹭,显得极为乖巧温顺,轻声说道:“药师,不继续了吗?”

    如何能不继续?

    怎可在此停止?

    这一句话又好似再猛添了把火。

    更是要完全烧掉黄药师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

    汹涌的欲望濒临边缘,本就摇摇欲坠。

    这话过后,便直接冲破了最后的阻碍,移山倒海般地袭来。

    两人又拥吻在一起,更为放肆,衣衫褪尽。

    碍于月笙的左手腕被束缚住,所以棉帛撕裂、掉落在了石床下面。

    黄药师惊才绝艳、自创武功绝学,任何东西皆可信手拈来,可见其天赋之高为世间罕见,所以在情事上便也能融会贯通、了如指掌,他的弹指神通天下无双、精微奥妙,指力可柔可刚,便使其没入一处轻而易举。

    待轻磨慢捻后,更是变换个招式一往无前、直取要害。

    霎时,石床上的动静变得激烈起来,铁链更是哗啦作响、时不时敲击着石壁。

    月笙无助地攀上黄药师的肩头,铁链摇摇晃晃,就似海上行舟,遇狂风暴雨将其钉在原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行,偶尔偏离航线,还要被拖拽回去,继续在那波澜上摇曳摆动,颠簸得不行,难以安生。

    有时,连那铁链都被抻直拽紧,就像是绷紧了的弦,带着丝丝颤动,缠绕上洁白的双腕,在其上留下绯红的痕迹,待良久过后,红梅亦是开遍雪岸,铁链的颤抖也终于止息,暗香浮动、缠绵未散。

    黄药师拥着月笙躺在石床上,手掌揉捏着他的腰腹,让人还不受控制地轻颤不已,难耐地蹙紧眉心,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想要躲开,嘴里也发出模糊的抗议声响,一手更是推在他胸前,却又被黄药师按住。

    “别、不许再摸了。”月笙此刻的声音也显得虚弱无力。

    “好。”黄药师答应的爽快,便也当真不摸了,手掌老老实实地按在他的腰后。

    月笙明显松了口气,红肿的唇闭起,手也不再用力,就被黄药师按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显眼的牙印。

    那是他不久前才咬下的,经受不住上涌的欲/念,亦压制不住嘴边不断溢出的声音,只得找些地方堵住。

    可惜,他下得去口,被咬的人却刺激的更难抑制。

    以至于之后,他狼狈不堪的全身颤抖,视线模糊、眼泪直流。

    “休息好了吗?”这时,黄药师伸手抚开他脸颊上汗湿的发丝。

    “嗯?”月笙疑惑地发出一声鼻音,抬起头看他。

    待瞧见黄药师的神情后,月笙慢慢瞪大了眼睛,也骤然变了神色,张嘴道:“你、你难道还要……”

    黄药师嘴角勾起,轻声说道:“阿笙觉得,这一次就够了吗?”

    月笙立即道:“可、可那么长的一次……”

    黄药师但笑不语,手掌却再次动了起来,四处游走、揉捏点火。

    月笙再次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

    混蛋,原来你是想要在这上面“折磨”我至死啊。

    过后双腿打颤,行走不了,这和被打断双腿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

    月笙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黄药师陪着他待在山洞里,东西一应俱全、不缺吃喝,更不缺照明的蜡烛。

    昨天晚上,那一圈围绕着石床的蜡烛便燃了一宿,天将明才被掌风尽数扑灭,被子盖在痕迹遍布的身上,掩去疲惫的睡颜,月笙到中午过后才醒,一场酣睡倒是恢复了几分体力。

    月笙以为这一次过后,黄药师的怒气总该去了几分。

    他倒也对自己很温柔,不仅为他清理干净,还喂他吃饭喝水,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

    月笙好好享受一番,心想等到了晚上再与他好好说话。

    谁知夜幕降临,蜡烛再度燃起,却又是一番火热激情。

    “还、还来?!”月笙不敢置信:“我不行了,药师,真的不……”

    黄药师却一吻堵住他的嘴,半晌才啄吻离开稍许,喘息道:“一晚怎够,你不是说任我予取予求,随我怎么样做什么你都愿意吗?如今还未如何,就要反悔说不了?这便是你的‘愿意’?”

    月笙简直欲哭无泪。

    这还未如何?!

    那怎么样才算是“如何”?

    ——自是冲锋陷阵,杀得爱人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月笙今晚又是一败如水,瘫软哭泣,全身都没力气了。

    可黄药师却依旧神采奕奕、精力抖擞。

    又是一轮天亮,月笙却是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想睡觉。

    他左手腕上的铁链不知何时被去掉,接触腕间的位置被保护的很好,现在也只是轻微磨出了红痕,被黄药师捞在掌心递至唇边细细密密地亲吻着,月笙哪里再有力气去瞧、去挣脱,任由他去吻。

    他想,今晚总算是能休息了吧?

    可惜他已没有力气再与药师说说话,那就明天再……

    但是,月笙还是想错了。

    只因为夜晚一到,黄药师便又将他拖进了欲望里沉沦。

    牲口!

    禽兽!

    混蛋!

    各种谩骂出口。

    看你光风霁月似的人物,清心寡欲一样,却原来这般、这般欲壑难填!

    月笙哭着骂他,揪着他的头发、抓挠他的肩膀和背部,黄药师尽皆承受,还轻笑出声、看起来愉悦不已。

    “乖阿笙,现在不过是要你兑现承诺罢了。”

    ——‘药师要对我如何,我都接受,甘之如饴。’

    月笙闻言哭得更惨,全身水都要流干,再也挤不出一点。

    我意思意思而已,你还当真了?!

    原来这才是极致的“折磨”,这才是真正的“报复”,手段残忍,令人痛哭流涕。

    第三晚了,再不停止,他真的要那什么人亡了。

    月笙很没有骨气地求饶了,又是喊哥哥又是喊夫君的,听得黄药师满意至极,心下怒气总算消散大半。

    他搂抱着月笙问道:“还穿女装去看欧阳锋他们吗?”

    “不穿了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还要再选妃吗?侧妃小妾全都要?”

    “不要了不要了,全都不要,我只要你,只有你一个啊。”

    “那以后,可还会再骗我?”

    “不骗你。”月笙泪眼朦胧地说:“把你骗到手就再也不骗了。”

    黄药师勾起唇角,神色柔和下来。

    月笙哭诉道:“我之前都是故意在气你,怕你知晓我欺骗你后就转身离开,我……”

    “乖,我知晓。”黄药师拍着他的背哄人,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心疼道:“我知道了。”

    愤怒过去,理智回笼,又如何察觉不到阿笙对他的情意。

    爱意已在缠绵中尽显,这是无需言语的心灵相通。

    只是明白归明白,这魔星却忒气人。

    办法有千百种,却偏偏故意选择这一个。

    怕是自己也玩得开心吧。

    不过,这三晚却是“玩脱”了。

    他想要停止,黄药师又岂能轻易如他所愿。

    但到最后,看月笙这般“凄凄惨惨”“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的还不是他。

    罢了,黄药师暗自叹气,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来偿还。

    “乖,睡吧。”黄药师温柔道。

    月笙便慢慢地在他的轻声细语中睡了过去。

    心中暗想,现在不快点装可怜,之后再不罢手,他岂不是更惨。

    哼哼,他还是技高一筹,吃定你啦。

    第58章 段小王爷X东邪(11)(完)

    这回等终于再次醒来,疲惫未退,月笙仍还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尚且回不过神似的,黄药师再上手一摸,才触及他便猛地打个哆嗦,浑身一颤,全身敏感至极,连嗓音都是沙哑且虚弱的,忙说道:“不来了不来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黄药师不过是想要抱一抱他,摸摸他酸软的腰腹,替他揉捏一下,闻言轻笑道:“知你受不住,放心,不再来了。”

    何止是知晓,他极为“狼狈”“痛哭”的姿态,全部被黄药师瞧得一清二楚、一干二净。

    他的脆弱之处被尽数掌控,那种欲念到极致、仿佛濒临灭绝的感觉,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果然,黄药师亲自出手的“折磨”,越到最后他越是承受不住。

    这三天里,他简直里里外外都被探索个彻底,黄药师起初还较不熟练,到后来简直花样翻飞。

    谁能想到他平日里一副清隽优雅、手持玉箫乃世外高人不入尘世的姿态。

    实则背地里在床上却是如此凶狠、手段尽出,越哭越恶劣越不罢手,将好体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石床之上、这水潭里,简直处处留有痕迹。

    幸亏这山洞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外人,地点隐蔽,否则月笙还得强忍着不出声。

    确认黄药师没有再来的意思,月笙放心地把头枕上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你不再生我气了吧?”

    “其实来中原最初我也只是怀着玩乐的心思,哪真的在相看什么王妃,不过是想要瞧一瞧这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穿女装不过是不想之后联想到我身上罢了,而对你却是意外的一见钟情,所以我才……”

    来中原确实是要相看王妃,但这时他只能说点善意的谎言。

    更何况,他也的确对黄药师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只留在他的身边了。

    这一点黄药师清楚,不过是醋他除了他以外,还考虑过别人罢了。

    而且阿笙这小混蛋,不计后果的挑起他的怒火,又是华山绝顶无情发言,又是回大理选妃,岂能不被他教训。

    但黄药师很快也打探清楚,自他和欧阳锋兵分两路后,他带走月笙,而欧阳锋则带走《九阴真经》,在段智兴得知后却只带着人去追欧阳锋,半点没有分出注意力给他们这边,连派人寻找都无。

    黄药师本就聪明绝顶,到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这分明就是阿笙故意的,连大理小王爷的失踪都未曾引起重视,一切照常,分明就是提前吩咐好了。

    所以,阿笙是料到他会来大理带走他。

    “你啊,就非得这样吗?”黄药师叹道。

    月笙:“不这样的话,你怎么原谅我的欺骗,怎么会对我心软。”

    这可是情趣。

    “都说了,我怕你打断我的腿。”月笙笑眯眯道。

    “我怎么舍得。”黄药师抚上他的脸说:“如今倒也让我认清楚一件事情。”

    “嗯?”月笙疑惑。

    黄药师:“你之于我的意义比得上任何东西,阿笙,所以哪怕是你欺骗了我,只要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假的,你在我这里便永远拥有特殊的权利,任谁也越不过你去。”

    月笙心中感动,忍不住也抱紧他道:“药师,你真好。”

    他再怎么作、再怎么玩闹,黄药师也愿意包容他。

    当然前提是,这之后他在床上被“教训”的时间能少点,不然他的腰真吃不消。

    这山洞里的一番情趣于第六天结束,月笙带着黄药师回到了大理的王府,这才知晓,原来段智兴去追击欧阳锋后竟偶遇王重阳,两人联手,将《九阴真经》从欧阳锋的手中重新夺了回来。

    然而欧阳锋却也并未如何愤怒,居然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也返回了大理。

    如今,欧阳锋就在大理厚着脸皮做客,他没有过分的举动,段智兴也不好赶人,只是王重阳也未曾离开。

    一听月笙回到王府后,欧阳锋便也赶来了。

    见了面后他便道:“你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月笙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作不作数?”

    欧阳锋一脸正经道:“就是我入你王府,你说包括《九阴真经》在内的绝世秘籍随便我看。”

    “那什么王妃之位给我……嗯,侧妃也行。”

    看了看黄药师漆黑如锅底的脸色,欧阳锋从善如流地改口,他大气,正妃之位让你当得了。

    月笙眨眨眼睛,不是、这人认真的吗?!

    还不待他回应,黄药师已经手持玉箫攻了上去,话语间一派风雨欲来:“找死!”

    欧阳锋疾速后退,嘴上却毫不退却道:“怎么,我又不一定非要和他做些什么,让你当王妃我已经吃亏了……黄药师,你来真的?!”

    “你至不至于?!”

    “侧妃不行,别的也可以,总之我要入王府!”

    “黄药师,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

    两人越打越动真格。

    最后直接打出了王府。

    月笙抬手眺望一下,确认黄药师不会有危险后便挑个椅子坐了下来。

    唉,他先休息休息,总觉得药师回来还得吃醋,他的腰……

    段智兴见状凑过来道:“皇弟,你们两个、你和黄兄……?”

    “成了。”月笙道:“皇兄,恭喜你多了一个弟媳。”

    段智兴:“……”

    他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

    淡定淡定,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么,淡定些。

    但努力做了半天建设,他转念一想,不对劲,这些天笙弟和黄兄去做什么了?

    段智兴打量的目光落在月笙的身上,然后那股气就被堵在了胸口。

    黄药师!

    你对我笙弟都做了些什么?!

    段智兴又不是未经人事,自然看得出来他笙弟都经历了什么。

    于是越想越不淡定。

    他转身也朝着欧阳锋与黄药师仍在交手的方向跃了过去。

    月笙:“……”

    *

    后来,大理段小王爷终于迎娶了一位男王妃。

    但时不时还有另一个男人找上门来,疑似小王爷的桃花债。

    为躲清静,月笙便随黄药师出海去了。

    两人选了一座无人岛屿,取名为桃花岛。

    这上面的一草一木,一座房子一间屋子都是按照他们的心意搭建布置的。

    再后来,黄药师又收了徒弟,桃花岛也算是热闹起来。

    偶尔无聊时除了回大理以外,月笙拉着黄药师游历江湖,却恰巧遇到一桩不平事,可惜去的晚了,只领回来皆怀着孕的李萍和包惜弱两人,待到她们平安生产后,桃花岛上便又多了两个男孩儿,分别是郭靖和杨康。

    五年后,郭靖拉着杨康的手去看他们的梅超风师姐和陈玄风师兄生下的女儿。

    “这就是妹妹吗,好、好小啊。”郭靖伸手比划一下说道。

    杨康撇嘴暗自嫌弃:“不仅小,还丑,像是只小猴子似的。”

    话才说完,他的耳朵就被揪起,一声笑骂响起:“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敢说我女儿?”

    “啊啊疼疼疼,大师兄快松手啦。”杨康扒拉着陈玄风的手讨饶道。

    郭靖帮忙说:“大师兄快放开康弟,他不是有意的。”

    “就是就是。”杨康小声嘀咕道:“我明明在说实话。”

    陈玄风本欲放开的手便又是一扯,杨康再度惨兮兮地叫唤,漂亮的眼睛里含泪。

    郭靖:“……康弟,你少说些话吧。”

    每次都这样,他也很无能为力啊。

    就在这时,月笙拉着黄药师的手走了进来:“玄风,我们来看孩子。”

    “师父,师爹。”顿时,陈玄风松开手恭恭敬敬地行礼。

    郭靖和杨康也是如此,他们也拜了黄药师为师。

    不过在行完礼后,杨康便一下子扑到了月笙身边,抬起头声音甜甜道:“师爹,康儿想你啦。”

    郭靖慢了一步,也满眼孺慕地走了过来,乖巧喊师爹。

    之前,月笙和黄药师又出海游玩去了,待到梅超风生产之际才匆忙赶回,但到桃花岛之前孩子就出生了。

    也因此,郭靖和杨康大约有一个月左右没有见到月笙和黄药师了,自然想念。

    “乖啦。”月笙笑容满面,一手摸着一个小脑瓜,把两个孩子笑得小脸通红,更是欢喜地看着师爹。

    黄药师淡淡瞥了两眼,陈玄风心中一紧,急忙将这两个还不懂大人眼色的小崽子拎到了一旁,继而说道:“孩子在这里,师爹,师父,这就是我和超风的女儿。”

    提起女儿,陈玄风也是一脸喜色。

    他最初和梅超风相爱时不敢让师父知晓,后来还是师爹率先发现,给他们做了主。

    “嗯。”黄药师颔首,拉着月笙的手走了过去。

    月笙探头一瞧,欣喜道:“真可爱呢,你和超风的孩子以后会长得很漂亮。”

    杨康闻言立即说道:“是呢是呢,我也觉得妹妹长得漂亮。”

    郭靖:“可是康弟,你之前不是……”

    杨康立即瞪他一眼,捂住他的嘴小声嘀咕道:“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哼。”

    郭靖:“唔唔。”

    月笙淡笑地看了他们两眼。

    黄药师道:“今日功课都做完了?”

    还在互相小猫打拳的两个男孩骤然僵住。

    月笙:“好啦,难得桃花岛上有喜事,今日就不做功课了,好好玩一天。”

    杨康和郭靖立即脸露欣喜。

    “谢谢师爹!”

    “谢谢师爹!”

    师爹好,师父真坏,故意吓唬他们。

    黄药师无奈地摇摇头,却没有反驳月笙所说的话。

    待为陈玄风和梅超风的女儿取了名字后,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在海边。

    “下一次我们出海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陪着你。”

    “那我们去雪山看雪莲吧?”

    “好。”黄药师宠溺道。

    月笙弯起眉眼,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有爱人陪伴在身边,去哪里都是开心的。

    自然有月笙在,桃花岛便永远是那个热闹的桃花岛,一直传承下去。

    第59章 皇后X皇帝(1)

    月笙这一次在一个王府里出生,母亲是王妃,父亲却不是这南平王府里的王爷。

    哦豁,王妃给王爷戴绿帽子了,他是王妃为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子。

    不过那又如何,事情的真相被极力隐藏,他只会作为南王的“亲生儿子”长大。

    再后来,王妃又为南王生下一个亲儿子,取名为赵瓒,乃是赵月笙同母异父的弟弟。

    母亲经常忧郁寡欢,弟弟可爱,南王、啧,南王作为父亲还算是很合格吧,最起码在不知晓月笙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前提下,对月笙很是疼爱,毕竟他这长子不仅长相极为出色,还很聪明。

    但之后,南王去了一趟皇宫,回来却变了。

    他总是盯着月笙弟弟赵瓒的脸看,在没有人的地方神情变化莫测、时而狂热时而担忧迟疑,时而又有着对未来的贪婪和野心,以及对赵瓒的期许,更是喃喃低语道:“我儿的样貌居然与……”

    月笙听了一耳朵,略微了然,他是说瓒弟的样貌与其中一个皇子的长相极为相似吗?

    而且这皇子还极为有可能是继承大统的那一个,所以,南王起了一点别样的心思?

    嗯、好像也不是一点……

    月笙:这趋势,是要让他以后在王府的富贵生活不再安生吗?

    有了谋逆的心思,再囤兵囤粮、计划阴谋、谋划势力……估计往后的日子清静不下来。

    或者南王还要将赵瓒往大逆不道的方向灌输思想,让他与他同样做一个心思深沉、阴险之人。

    看了看还在开心玩乐、圆嘟嘟的幼稚弟弟,月笙暗自撇了撇嘴,弹指一挥,给南王开始下暗示。

    既然不想当人,那就别当了,只当一个随我操作、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好了。

    这“暗示”有深有浅。

    一点暗示可以适当引导思想。

    许多暗示便是操控了。

    而他可爱的弟弟,放心,哥哥总不会让你以后长得和皇位上的人一模一样。

    王府第十年,在月笙的操作下,王妃“病逝”,王府只剩下南王与两个儿子“相依为命”。

    于是,南王带着月笙去皇宫请封世子去了。

    南王作为一个藩王,没有准许是不得入京以及入宫的。

    但请封世子这等大事,上报过后,他自是可以携带月笙入宫。

    南王把月笙往宫里一放就和皇帝商议去了。

    现在的皇帝身体不大好,体弱多病,怕是在位也没有多少年可活了。

    不过,这宫中已经有了太子,且太子聪慧仁善,在朝中颇受好评,日后登基大典也必会顺利。

    月笙习惯自己待着,便让跟着的侍卫宫女离远些,别来打扰他。

    他趴在湖边亭子的栏杆上喂鱼,微风拂过,带来清雅的荷花香气,也吹拂进他飘扬的发丝间,偶尔轻抚脸颊,这里临高而望,不远处便是一簇一簇盛开在一起的荷花,粉嫩碧绿接连,景色宜人。

    月笙心中感叹皇宫里有这样的美景时,殊不知漂荡在荷花丛中的一叶小舟上面,一个年轻的俊秀少年也怔愣地望向亭子里姿势慵懒倚靠栏杆的月笙,看他比荷花更要绝美漂亮的面庞,看他悠然自得的眉眼,更看他好似连一根飞扬起来的发丝都能撩拨人心弦一般,这对少年来讲,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以至于月笙察觉到目光望过来之时,这少年瞬间脸颊红透,慌里慌张地躲藏进荷花丛中,趴在了小舟上面。

    然后他又立即反应过来,不对,他躲什么啊?

    这里是皇宫,自是也属于他的,他看什么不可以,万一他躲了,再抬起头这人消失不见怎么办?

    于是,少年赵臻又急忙抬起头望向亭子。

    好在,月笙还坐在那里,只是低头喂鱼,并未再看向他。

    赵臻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这少年极美,美到令人恍惚是这世间真实存在的吗?

    “可惜再美,却不是女子……”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未来要继承的地位,赵臻就更加低落难受了。

    因为在望见这少年的第一眼,赵臻心里便升起了自己也陡然明白过来的异样心思。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第一时间感到惋惜、遗憾,他不会错认少年的性别,那即便是超出性别的美,却也特点分明,又怎么会令他认错,他不排斥男子,但若是男子,他们绝无可能。

    作为要继承大统的太子,各方瞩目,赵臻格外早熟懂事,他也比一般人要聪明太多,表面虽仁善宽厚,心机却一点也不少。

    失落遗憾在一瞬间,赵臻又马上反应过来,这少年是谁?他一定要认识!

    赵臻再度望了过去,却着急寻找起来,因为就这么会儿功夫,那少年就不见了。

    月笙倒是知晓荷花丛中有人在看他,一个少年,“特征”明显,下一任的真龙天子,现在还是太子。

    他没太在意,喂完鱼后便拍拍手,转身出了亭子。

    南王作为皇亲国戚、宗室子弟,往上一代与现在的太后有旧。

    所以在离开皇宫前,南王带着月笙去拜见一下太后。

    “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在瞧见月笙后,饶是太后在宫中早已见识过不少美人,还是被惊艳得恍惚一瞬。

    她不禁感叹说道:“幸好是男儿身,若是女子,这副容貌还真是……”

    那就不知晓是福是祸了。

    可是现在这一副模样也比女子都还要更为出色,日后也不晓得会如何。

    太后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却道:“哀家倒是有些好奇,女子若长成这副模样又是怎样的一番好看?”

    还能多好看,当然是一模一样的好看。

    月笙表情淡淡道:“太后若是好奇,我可以穿上女装给太后瞧一瞧。”

    南王:“……?”

    小兔崽子在说什么?!

    太后:“……?”

    啊?啊这……

    这可是你说的。

    月笙表示: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可不在乎他一个世子穿女装羞不羞耻的问题。

    于是太后怀着期待和兴奋的心情同意了。

    在南王略显复杂的面容中,月笙被宫女领着去换一身女装的衣服。

    赵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来。

    他之前是去打探月笙是谁去了。

    在得知今日南王携长子入宫后,他就猜测了出来,那亭子里的少年必然就是南王的长子赵月笙了。

    既是长子,如今又要贵为世子,还更是一个男子,赵臻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他今天照例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相比于他父皇孱弱的身体,太后是因为衰老而体弱,岁数怕是也……

    “皇祖母,孙儿给您……”

    话未说完,月笙却是已经穿着一身淡粉的衣裙走了出来。

    碍于他才有十岁出头的年龄,准备的衣裙大多都是浅粉、浅绿这样鲜嫩的颜色。

    月笙随意挑选了一件穿上,接着就出来了。

    谁知,最先瞧见的却是那个之前在荷花丛里的少年,此刻又正一副磕巴、脸红地望着他。

    月笙挑了挑眉,然后心存恶趣味,对着少年嫣然一笑。

    果不其然,看他连脖颈都红了,一副快要头顶冒热气的模样,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难、难不成,你是、你是女子?”赵臻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来。

    月笙好整以暇道:“我是男的。”

    赵臻愣愣地看着他。

    随后,还是太后为赵臻解释了一番。

    虽然这亲戚关系隔代还久远,血缘可能所剩无几,但月笙仍是要称呼赵臻一声堂哥的。

    “堂哥。”

    嗯,便宜堂哥。

    他又不是南王的亲生儿子。

    但这种事情有他把控,日后自然是不可能被揭穿的。

    月笙笑容明媚,仿若朝阳。

    赵臻却心情灰暗,勉强扯起嘴角回应了一句。

    原来不是女子,只是女装啊。

    他再一次怦然跳动的心又逐渐低落下去。

    没有闲聊多久,月笙重新换回男装后就随南王离开了皇宫。

    可不曾想回到王府后才过去五日,宫里一道圣旨就来了——要月笙进宫伴读,陪伴的自然是太子殿下。

    “哇啊啊,我不要哥哥走。”小赵瓒抱着月笙哭得稀里哗啦、很是不舍。

    这一去宫中,想要再回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伴读是不能随意离京的。

    月笙摸了摸赵瓒满是泪水的小脸,心道,虽然是与那个赵臻有几分相像,但气质完全不同,根本不会认错。

    他哄了哄弟弟,便随着前来接他的马车一同离开,又回到了宫中。

    在拜见太后和皇上后,月笙跟随着赵臻回到了东宫。

    “虽是先斩后奏,但笙弟,孤还是想要问一问你。”回到自己的地方,赵臻的眼神终于毫不掩饰地看向月笙。

    “问什么?”月笙认真打量起这个“堂哥”,相貌只算得上清秀好看,算不得有多俊美,却天生贵气、气质不俗。

    赵臻:“来东宫当孤的伴读会不会令你生气?”

    月笙回神,勾起唇角道:“生气的话,堂哥会放我回去吗?”

    赵臻毫不迟疑地回答:“不会。”

    月笙:“哦,那我不气。”

    赵臻:“你不气就好。”

    月笙:“……”

    他难得被噎得这么难受。

    赵臻温和地扬起笑容,并执起月笙的一双手道:“笙弟,这是我第三次见你了。”

    月笙:“嗯?”

    赵臻却笑而不语。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却忧心。

    他需得用些时间好好想一想清楚。

    第60章 皇后X皇帝(2)

    月笙作为太子伴读在东宫住了下来,好吃好喝伺候着,舒适程度不比南王府差。

    说是太子伴读,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太子赵臻有七窍玲珑之心、聪明多智,学识出类拔萃,功课一直是第一,该学的早就学完了,如今正跟着皇帝学习如何处理朝政等事务。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皇帝已病体严重,不说病入膏肓,但也差不离了,说不准哪天,陛下就会传位给太子殿下,所以现在正是紧密的交接时期,太子也正如饥似渴的学习中,忙碌不已。

    但再忙碌,赵臻也都会抽空回东宫与月笙相处一会儿。

    有他放下话来,月笙在这东宫里如鱼得水、自在非常,每天都是享受。

    于是对于这位太子,月笙也难得经常给他个笑脸,倒是不太去计较他非要令自己入宫的事情了。

    而这位太子殿下非要招他入宫的原因,月笙也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看上他了,想要一直与他相见。

    但喜欢上他的人多了去,难道月笙个个都要回应不成?

    如今他虽对赵臻没有恶意,也并不厌烦,但这却并不代表月笙也会喜欢他。

    毕竟,这位可是要继承大统的,日后会是皇帝,真龙天子。

    既是皇帝,婚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后宫份位不可空缺,怎可一辈子守着一人。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子。

    赵臻日常纠结的不就是这个原因。

    月笙懒得理会他的心思,反正皇位和他,以这人的心智手段应当会选择皇位,他也不是会放弃的人。

    赵臻是天生的皇帝命,天潢贵胄,除了他以外,这皇宫之中也没有再比他更为合适的人选。

    且赵臻心中还有明君之志向,他也根本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去放弃皇位,放弃天下黎民百姓、抛下责任。

    月笙看得分明,不讨厌他,却也不会去喜欢他。

    现在他就只等着赵臻登上皇位后也认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让他回到南王府。

    不然,哪怕月笙看得出来赵臻有明君的资质,日后能够成为一个明君,他也要给他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让他晓得什么人不能随便觊觎。

    不过在东宫里,看在赵臻对他尊重并堪称百依百顺的份上,月笙倒不介意经常陪他聊聊天、说说话。

    但这却好似令赵臻更加勤快的往他这边跑,并且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愈发的欣喜不已、惊喜连连。

    “笙弟简直是我的知己!”在偶然与月笙讨论政事被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解了赵臻心里的困惑后,赵臻一把握紧月笙的双手,真心实意地称赞起月笙,眼底的喜爱之色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月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暗道糟糕,本想敷衍了事,但谁让他活了许久,区区这点“小问题”,简直是信手拿捏,于是便在稍不留神下,给出一个令赵臻惊喜非常的回答。

    而诸如此类还有不少。

    比如闲聊时,月笙不经意的展现了他丰厚的学识,引得赵臻恨不能秉烛夜谈。

    比如赵臻也会琴棋书画,当他想要与月笙对子一番时,月笙还能拒绝吗?

    月笙当然是可以拒绝的。

    别人不敢拒绝太子殿下,他却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而赵臻也并不会生他的气,一次不行、就“请”第二遍、第三遍,直到月笙同意为止。

    太子的矜持和尊严,在月笙这里赵臻拿得起也放得下,哪怕是接连来请,也不见做小伏低的姿态,太子的雍容华贵在赵臻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样一个唯独对你脾气“温和”的太子,月笙有时候也难以一再拒绝。

    而一旦领教了月笙的本事,赵臻很难不再惊艳一番。

    他们不止一起在荷花丛中划船,还会去一起骑马、登上高楼看星星、一起研究些新奇的玩意。

    东宫若有新的布料送来,赵臻更会第一时间给月笙做一件新的衣服,看他换好后,面上的欣赏之意止都止不住。

    尤其偶然的一次,在知晓月笙竟会武功后,赵臻就更为惊喜了。

    在察觉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后,月笙也终于收起了懒散的姿态,注重起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再引得赵臻的喜欢加深,不然就是罪过了。

    只可惜他是收敛了,赵臻却要更进一步。

    在察觉出月笙有回避他的态度后,赵臻不再掩饰、直接开诚布公。

    他倒是真能将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给说出口,半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脸色也正直得很。

    “笙弟,我喜欢你。”赵臻竟真的直接这样说出口了。

    月笙:“……”

    他敷衍道:“嗯,我也尊敬太子殿下。”

    他直接将这个“喜欢”归类为欣赏、兄弟交好的喜欢,没有多余的感情。

    赵臻聪明,自然听得懂他是拒绝的意思。

    若是脸皮薄一点的聪明人此刻当知晓适可而止、知难而退才是上策,就此转移话题、不再谈及才对,对彼此都好,可是赵臻却不,他仍旧是那一副温和淡雅的表情,却一刻不曾躲闪地注视着月笙,眼眸里有令人心惊的热意,容不得月笙忽视。

    他道:“笙弟,我对你直抒心意,望你也不要回避我。”

    “我知晓你懂得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看得分明,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月笙闻言,倒有些欣赏他不卑不亢的态度,便道:“那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拒绝你,且不说喜不喜欢,你我皆是男子,又处于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在一起,宫里不容,朝堂也不会容忍。”

    “若是你想要将我作为你的秘密情人……”月笙说着眯起眼睛,表情危险,冷笑一声:“你试试看。”

    赵臻对月笙的威胁无动于衷,不是说怕,也不是认为月笙是在说笑,不能对他这个太子如何如何。

    他心中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只要笙弟想要办到的事情,一定皆可办成,包括教训他还不被人发现惩罚。

    但赵臻还是不怕,他道:“可孤现在是太子,日后还会是……孤想要笙弟陪伴在身边,孤大权在握、富有四海、执掌天下,不论笙弟去到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笙弟可以一直拒绝下去吗?”

    “孤可以用千百种办法来威胁笙弟。”

    “但孤不舍得。”

    月笙听见前面那一句差点就要动手了,等后面那句出来,他决定再等等看。

    赵臻道:“那是孤心里最阴暗的心思,掰开给笙弟看,孤、我不想笙弟拒绝我、离开我。”

    “呵,如果我非要拒绝呢?”月笙挑眉:“你不止坐拥天下,还会拥有三宫六院,皇后、嫔妃无数……”

    赵臻打断他说:“如果我只有笙弟你一个呢?”

    “……你是在做梦,说梦话吗?”月笙略微蹙眉道。

    赵臻:“笙弟如今只是不喜欢我,才不想要留在我的身边,倘若笙弟喜欢我,那不管千难万难,笙弟都有办法留下来,并叫我只有你一个,对吗?”

    不得不说,赵臻有时候直觉可怕得很,观察入微。

    他才与月笙相处多久,就能够察觉出月笙有无所不能之处。

    怕是平常无事的时候,都用来偷偷观察月笙了?

    估计就算有要事在身,他也不会错过月笙的任何动向。

    月笙:“……”

    确实,赵臻说对了,很对。

    管他什么皇帝身份,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又或者后宫不能只有一人,还是他男子的身份等,若是月笙有心的话,这些问题放在他这里却统统都不成问题,他怎么可能被这些区区小事难住,一切皆看他想与不想罢了。

    但月笙没有想到的是,赵臻居然能够发现这一点,并且毫不避讳的对他说了出来。

    这人……月笙难得极为认真地打量起他,还当真有些他都没有注意到的品质。

    月笙心里起了些许兴趣,道:“然后呢,继续说。”

    赵臻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我娶笙弟,此生也只会有笙弟一人!”

    月笙:“你、想清楚了?”

    赵臻:“没错,我已想的非常清楚,我必然要娶笙弟为我的皇后,哪怕要排除万难。”

    “我是男子,后宫朝堂都不会同意。”

    “这就需要笙弟等一等我了,我必会对笙弟兑现承诺,迎娶你入宫为后。”

    “我可生不出孩子,没有孩子的皇帝,你知晓意味着什么。”

    “无妨,皇亲宗室不在少数,孩子日后自可从其中挑选一二,择优继承。”

    “我不会与第三个人分享我爱的人,倘若你当真要娶我,那么你将来也只会有我一人,如果日后多一个、两个,我不会找其他任何人的麻烦,只会找你,是你管不住自己。”月笙已经在脑海中思索到时该给他什么样子的惩罚,是从此变成傀儡,还是干脆换一个人当皇帝,又或者自己上位呢?

    赵臻:“我不会令笙弟失望的。”

    “笙弟只管日后看我如何做便是。”

    他也曾两难选择过,走这一条路无疑是最艰难的,他要面对什么可想而知。

    倘若他放弃笙弟,他的路会平坦好走,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娶皇后、妃子,生下孩子……

    但是,如果选择另外一条路的代价是从此失去笙弟,他不愿、极为不愿。

    可以拥有笙弟的话,他愿意放弃后宫无数的女子、去面对宫里和朝堂的刁难,去选择一个不是自己亲子的孩子,无非也就是这些困难罢了,他有何不能为笙弟做到的?这也无非就是,选取他心中份量最重的那一个。

    “笙弟,给我一个机会吧。”赵臻试探地去握月笙的手,满脸期待、执着不已。

    他生平第一次,极为想要一个人,哪怕要付出很多的东西,但那都值得。

    月笙任由他握住,抬眸道:“不给的话,你会放弃?”

    “不会。”赵臻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放弃笙弟,皇位他要,笙弟他也要。

    世上没有什么是两者不可兼得的。

    就算有,他也必然要兼得。

    谁都没有看出来过,隐藏在赵臻温和宽厚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极为霸道的心。

    而能够坐上皇位之人,无一不是“狠”的,哪怕他天性是温和的。

    月笙又看了他两眼,才道:“如果你真的敢娶我,日后也只会有我一人,我也能够为你穿女装嫁入皇宫。”

    “笙弟的意思是……?”赵臻一脸惊喜道:“怎么穿女装法?”

    月笙:“附耳过来。”

    赵臻忙不迭地凑过去:“笙弟请说,堂哥洗耳恭听。”

    月笙:嘀咕嘀咕……

    赵臻惊喜道:“果然,只要笙弟想,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月笙闻言,狐疑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赵臻说:“你……是不是把我给套路了?”

    这么一套说下来,怎么成他给赵臻降低难度了?

    赵臻该不会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吧?

    “何为套路?”赵臻不解道,但继而又笑着说:“我之前说了,倘若笙弟也喜欢我,那不管前方有任何阻碍,笙弟也有办法将其铲除、铺平,造就一条平坦大路令笙弟踏上去大步的走,这一方面其实我不如笙弟。”

    “所以哪怕现在笙弟不喜欢我,却也可以为了我做出一点牺牲,那是不是代表着,我有被笙弟喜欢的希望?”

    “这是我之幸事。”赵臻喜道:“现在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日后,笙弟总会明白我的好。”

    “我会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笙弟的面前,宠你爱你,此生也唯有你一人,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赵臻说着后退一步,拱手弯腰,再度直起身道:“所以便拜托笙弟,让我可以有机会娶到你。”

    月笙听出了他的真心,的确不掺任何假意。

    但他果然还是,有被赵臻套路了吧?

    这人看似谦虚仁和,却怎么这般厚脸皮,还执着得很,不会轻言放弃。

    但,这种感觉月笙也并不讨厌,赵臻的为人处世令他欣赏,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让步。

    经此谈话后,横在他与赵臻之间的阻碍被赵臻强硬的剔除,怕是日后相处久了,他真的会喜欢上赵臻。

    于是,月笙从宫中回到南王府去了。

    半年后,太后和皇帝先后逝世,赵臻年纪轻轻登基为帝。

    皇亲国戚同宗不婚,但异姓藩王的郡主却是可以嫁过来的。

    自此,一位名为“阿笙”的郡主开始出入皇宫,直到之后嫁给赵臻为妻、贵为皇后。

    *

    花满楼的小楼里住进了一位贵客,乃是由他的哥哥花满溪亲自带来的,且言语毕恭毕敬,言道他好好照顾。

    不过,花满楼却是觉得这位贵客很好相处,才到第二日,在观察了他一会儿后竟就提出为他治疗眼睛的事情。

    当时花满楼的手里正托着一个花盆,闻言差点将其摔落下去,幸好马上拿稳了。

    “你的眼睛是后天中毒失明,想不想治好?”那人坐在椅子中,一边品茶一边语气慵懒道。

    她一定是位极为美丽的女子,因为单是听声音,花满楼就能够感觉的出,她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而她的身份也一定极其尊贵,否则他四哥花满溪也不会如此恭敬,亲自将人送来,还叮嘱他小心照看。

    还有,她也一定为一些事情前来,牵扯进了一些麻烦里面,她还成婚了,因为四哥喊她为“月夫人”。

    花满楼定了定心神,道:“自然是想的,只是我这双眼睛已经有许多人看过,都说再无法治好、无能为力。”

    他虽是有些遗憾,面上却仍带着笑意,仿佛治不治好于他而言已经不太重要。

    又或许,他也只是不想让旁人为此担忧,他毕竟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

    但那位夫人却又云淡风轻的说:“哦,许多人看过又不代表所有人都看过,他们没有能力,不代表我的人也没有能力将你的这一双眼睛治好,既然你想,那就能治,等着,总会有你重见光明的时候。”

    “那夫人需要花满楼做些什么?”听着这般笃定的言论,花满楼心里不是不激动和怀有期待的。

    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或许有,可也寥寥无几,怎么可能会轻易撞上,怎会有如此幸事。

    他将手中的花盆稳稳的放在该放的位置后,准确无误的来到了这位月夫人的面前:“夫人只要不让花满楼去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若有何事还但请吩咐,花满楼义不容辞。”

    那时,花满楼只听得这位月夫人两声轻笑后,道:“我有说过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吗?”

    “看在你长得很不错的份上,又是花满溪的弟弟,为人也可以,不过就是治疗一双眼睛而已,不需要你去做些什么。”

    于是第二日,一位名为朱溪的女子便也来到了小楼中,在看过他的双眼后,说可治。

    花满楼当时的欣喜溢于言表,无法忍耐不去高兴。

    那日过后,他的双眼便敷上了一层药膏,并且蒙上了一层白布。

    在与月夫人熟悉后,花满楼也曾问过她为何会住到小楼里来,不是赶她离开,而是若有什么难事,他也可以帮忙,伸以援手。

    “谁让你的朋友是陆小凤呢,我在等人上钩。”月夫人倒也没有瞒着。

    花满楼闻言:因为陆小凤而住到楼里,但等的人却不是陆小凤吗?

    看来必定又是陆小凤惹来的麻烦了。

    不出几日,一个叫做上官飞燕的女子因为被人追赶而进入小楼,然后,朱溪当场将她拿下。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上官飞燕没有想到好好的计划中竟会突然杀出一个女子,她瞪大眼睛,表情愤恨,喊的话却显得委屈可怜,眼底有对朱溪容貌的嫉妒,以及对她武功比自己高的恼怒。

    她遮掩了眼底的情绪,话虽是对着朱溪喊的,却是给花满楼听的。

    毕竟这是在花满楼的小楼里,而花满楼这个人一向看不得一个“无辜”的女子落难。

    花满楼略微迟疑:“朱溪姑娘,你这是……?”

    朱溪还未来得及回答,从楼上传来一阵脚步,走下来一人,人未见,声音先至:“人抓到了?”

    “是的,夫人。”朱溪回答。

    上官飞燕又挣了挣,发现无用后道:“你们抓我做什么?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我甚至不认识你们!”

    “这位公子,我只是为避难路过,不得已才进入小楼,又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冒犯过这位姑娘,你们为何、为何要这般欺负我?难不成看我一介孤女,就觉得我可以任人宰割吗?”

    她话语由楚楚可怜变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孤注一掷之意,仿佛若被这般欺辱,她宁愿去死一样。

    上官飞燕笃定这话被花满楼听进耳朵里去,他一定会为自己出头。

    可恰巧这时,楼上的人终于走了下来,露出那一副足以令任何人目眩神迷的面容。

    上官飞燕随意一瞥,却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随即便是无限的嫉恨涌了上来,连遮掩都不能。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美丽,可这世上竟有比她还要美的女子,如果这副面容长在她的脸上该有多好,那她要什么没有,什么东西会得不到?哪怕是最有权势的人,也会匍匐在她的裙底,任她予取予求。

    月笙看了眼上官飞燕,道:“先将她带下去,留她尚且有用。”

    他懒得与上官飞燕辩驳,反正到时候,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是。”朱溪立刻干脆利落地打晕了上官飞燕,将人带离。

    “月夫人?”花满楼来不及阻止,面露疑惑。

    月笙道:“我也先走了,等陆小凤到来,之后,你们自会知晓。”

    他随即也款款离开,临走留下一句:“药记得敷,每日更换一次,不要忘记。”

    再不走,某位醋缸该要忍不住亲自来带他离开了。

    十多岁进宫与赵臻相识,半年多的伴读时间,而后又是数年的相处,嫁入皇宫,成年后情爱。

    到如今,世人皆知帝后伉俪情深,陛下深爱皇后,在这后宫之中也唯有皇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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