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赔偿情况还需要等望远镜维修结果出来。”他清清嗓子,“这个你暂时不用操心,你爸也知道这件事了,他今天在外面出差没时间过来,等下次见面我会跟他仔细说这件事的。”
“不过晚点你阿姨会过来。”
蔺云清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周凯博从蔺家拿了多少好处,私下收礼吃饭,光他知道的都好几次了。
“反正我赔就行了,不管郁松事。”蔺云清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转头离开。
郁松也听够周凯博说话了,两人一同出办公室,但是彼此都没说话。
郁松到教室时刚好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程澈在座位上写试卷,见他回来抬头问:“周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
郁松不想说的事情别人都问不出来,程澈也就没再问,从抽屉里拿出面包递给郁松说:“从办公室出来买的。”
折腾半晚上,他们都饿了。
郁松道声谢接过面包,撕开包装,视线却不由得停在程澈身上,他正在写作业。
虽然最近进步很多,但是能看出来他之前几乎没学过高中知识,尤其是涉及需要背书的地方,他都头疼的厉害。
到现在化学那点知识点还没背出来。
郁松无奈地摇头。
见郁松吃完面包,程澈才放下笔,“今天天文台的事情主要还是我的问题。”
郁松挑眉,示意程澈接着说。
“下午的时候云清问过我,晚上要不要出去玩,我说我要去和你天文台。”所以云清才知道郁松会去天文台这件事。
郁松只是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话。
程澈斟酌道:“其实云清他本心不坏,只是做事冲动,被家里惯坏了,望远镜赔偿的事情我也听他说了,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所以你不用担心赔偿的事情,他都会负责的。”
郁松看着程澈,短暂的思考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人每次撒谎时,说话都比平时更情真意切,就连眼神中都带着无法分辨的真诚。如果不是他太清楚蔺云清是什么德行,可能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知道了。”他没有拆穿这个谎言,他好奇程澈到底想做什么。
程澈又替蔺云清解释几句,郁松表情都淡淡的,看不出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程澈也明白过犹不及,简单说两句后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第三节晚自习上到一半时,周凯博带着一个妆容淡雅,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走到教室后门,把蔺云清喊出去了。
程澈视线跟着蔺云清一同走出教室外,面露疑惑。
“蔺云清后妈。”郁松视线没动,但是却像是程澈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在好奇什么。
程澈哦了一声,问:“他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郁松这才抬起头,“你为什么不去问蔺云清?”
“他现在不是不在嘛,所以我问问你。”程澈眨眨眼,理由无懈可击。
“不知道。”知道也不跟你说。
程澈没得到答案,只是探头看向窗外,蔺云清和他后妈不知道正在说什么,听得并不真切。
夏英已经习惯被叫家长了,每次来学校也不动怒,面上总是一团和气,从不把蔺云清在学校的错误放在眼里。此时也是如此,温声解释说:“你爸爸去北京公司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他让我过来看看你。”
蔺云清不耐烦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这次你爸爸挺生气的,说要停你一段时间生活费让你好好反省下,我会帮你劝劝的。”
“随便。”
蔺云清一副叛逆的二世祖模样落入夏英眼中,她反而不生气,语气甚至更加温柔,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后,提及另一件事情。
“对了,看程家老宅的王叔前几天打电话过来说,上周三半夜起夜的时候看见老宅里好像有光,不知道是不是小偷,太晚了他也没看清。”
这句话一下让蔺云清神情大变,他生气道:“给他钱就是让他看好房子的,里面都进小偷了,他在这说没看清。那我给他钱干嘛,让他养老吗?!”
相比于蔺云清的暴怒,夏英则淡定很多,“王叔第二天去看了的,里面的东西都没少。只是窗户有一处没关严,那人估计就是从窗户进去的。老屋里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估计看没什么好偷的东西就走了,王叔这几天也多注意了点。”
蔺云清听见夏英轻飘飘不在乎的态度,一脚踹在墙上,“那是我家!你们当然不在乎。他凭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都是上个周的事情了,你们为什么现在才说。”
夏英正正神色,语气变得严肃,“云清,你不要忘了你姓蔺,程家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蔺云清眼中带着嘲讽,挖苦地说:“你儿子在乎姓不姓蔺,我不在乎。”
夏英跟前夫有个儿子叫庭阳,自从跟蔺海涛结婚后,这个儿子就改姓蔺了,此刻听见蔺云清毫不掩饰的嘲讽,她忍了又忍,心中默默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和蔺云清翻脸的时候。
半响后平复情绪说:“你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你爸说了这段时间你乖一点,等他从北京出差回来后再来学校看你。要是他真停你卡了,你跟我说,我再给你钱。”
蔺云清已经不想再说了,转头直接回教室,丢下一句话,“不需要,告诉他想停就停,我不稀罕。”
望着蔺云清离开的背影,夏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笑意,但很快就被她掩饰好。亲父子又怎么样,在蔺云清心里,那个养了他七年的养父才是他真正的爸爸。这根刺一直会扎在蔺海涛心里,父子关系越僵,庭阳才有插手蔺家公司的机会。
她和蔺海涛结婚后,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取名知睿,知梦,今年才六岁,这是蔺海涛的亲生骨肉,蔺海涛就算再糊涂也不会真正把大权交给庭阳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蔺家的公司日后的继承人只会在云清,知睿,知梦,三人中选一个。
庭阳和云清年龄相仿,如今在美国读高中,比云清优秀不知道多少倍,这几年蔺海涛对他也关爱有加,有他制衡云清,慢慢接触公司业务,等知睿知梦长大,庭阳也站稳脚跟了,可以辅助弟弟妹妹接手公司,等那时候时候她才不需要在蔺云清面前装什么贤惠后妈了。
《学神之路》中夏英也确实成功了大半,甚至最后还没等知睿知梦成年,蔺庭阳就已经接手了蔺家的公司。他比夏英期望得更优秀,走得更快。
只是在云清在狱中自杀去世后,蔺庭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郁松起了过节,似乎矛盾还挺大,后面又是些反派针对,主角打脸的剧情。但因为云清已经在剧情中去世了,所以程澈也不太关心后续发展,只模糊知道蔺庭阳和郁松关系也很差。
似乎是停在郁松脸上的时间太长了,郁松察觉地抬头,“有事?”
“书给你。”郁松在图书馆一直没借到的书。
“下午的时候托人给我带来的,你看看是不是这本?”
郁松接过书随便翻了几页,扉页上写着程澈名字,书页中有些折痕。
这是本原版物理专业书,如果不是物理资深爱好者,家里一般不会有这本书。
郁松其实不信物理不及格的程澈,私下还有这种爱好。
但是既然程澈说有,那就是有吧。
反正这人对他撒谎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骗子。
一天之内骗他两次。
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撒多少次谎。
见郁松没有奇怪这本书的来源,程澈暗地松了口气。
“你先看吧,我也不怎么用。”
郁松收下这本书,只是晚自习下后没了人影。程澈一转身,这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等他绕到医务室去买药回来时,原纷和云清已经在寝室了,只有郁松不知道去哪了。
原纷在洗澡,云清已经洗完在阳台打电话,听语气还很生气。
“怎么了?”等挂掉电话后,程澈问怎么回事。
云清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说:“老家的房子好像进贼了。”
程澈一下瞪大眼,卧槽,他不会被发现了吧!
“抓到了吗?”
“没有,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那必须,程澈可是全套装备严严实实,手套口罩帽子一个不落,想想回自己家还要这样,他都可怜自己了。
“那丢东西了?”
“看房子的人说没有,明天我自己回去看看。”
“那应该就是没有吧。”程澈说:“小偷进去的话翻东西应该还挺明显的。”保险柜的位置云清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打不开,不可能知道里面少东西了。
“所以我才奇怪啊。如果是小偷,他进去干嘛呢?我听看房子的人说,屋里东西都没动过的痕迹。”
“可能是过路人晚上没地方住?”程澈发现自己儿子平时挺笨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还聪明了一回。
“或许吧。”蔺云清太奇怪了,“你说会不会是闹鬼?看房子人说半夜起夜上厕所发现窗口有光,但是一下子就没了。”
程澈连忙点头,“有可能。”
那个光应该是他为了开保险柜的手机光,居然被人发现了,可恶啊!
为了不让儿子怀疑,程澈开始编瞎话,“很久没住人的老房子,闹鬼也有可能。而且你不也说了,屋里东西没有动过的痕迹吗?如果是小偷,怎么可能不翻东西?”
蔺云清半信半疑,程澈拿起喷雾药剂说:“别想了,先涂药。”
今天打架三打一,郁松还占了上风,这三人也没占到便宜,蔺云清身上还有伤。
蔺云清自小被人伺候惯了,“你帮我涂。”
程澈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药膏。
只是还没过多久,蔺云清就哀嚎道:“疼疼疼,你轻点。”
“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轻点。”程澈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收敛了手上的力度。
程澈生气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给他细心涂上药膏揉揉伤痕,不过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也不知道郁松伤得怎么样。
蔺云清龇牙咧嘴地后悔让程澈帮忙涂药了,但是坐在椅子上却又莫名的安心,仰头看着程澈,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
程澈给蔺云清伤口都上完药后,食指上还剩下一层薄薄的药膏,他没多想直接就擦在了蔺云清肩头,丢下一句“等药干了再睡”就去水池洗手。
没注意到身后蔺云清僵硬的身体。
“爸爸,你又把剩下的药涂我身上。”五岁的程云清嘟着嘴用纸擦掉肩膀上的药膏。
“你擦擦就行了,男孩子不能太娇气。”虽然被叫爸爸,但二十出头的程澈也没点当爸爸的稳重,自己给伤口涂完药后,见儿子过来后就顺手擦他身上,完全把儿子当个大号的抹布用。
“那我下次涂药剩下的也擦你身上。”虽然程澈身上一股刺鼻的膏药味,但程云清就愿意赖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
程澈用没沾药膏的手捏捏他的鼻子,“你好好的涂什么药,再说了,就算万一你要你涂药,还不是我给你涂,最后也还是擦你身上。”
程云清的小脑瓜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像个尾巴一样缠着程澈,还要给他吹吹伤口。
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