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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入v 程澈真的是他爸。

    包厢门没关严, 露出一点光亮刚好照在郁松瞬时红烫的脸上。

    不过程澈现在喝点酒反应慢半拍,没注意到郁松的异常,见他半天没说话, 还带着醉意和困倦追问:“要看吗?”

    手还作势搭在腰带上,似乎真要让郁松亲眼看看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郁松连忙去抓程澈的手, 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放在裤腰的位置。

    “帅哥, 你要的东西……”黑裙女推开包厢门, 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话说完,眼睛已经看见两人正准备脱裤子的动作。

    “抱歉抱歉, 你们继续。”黑裙女用一个我懂得的眼神打趣他俩。

    郁松松开手, 拉开和程澈的距离, 本意想解释什么, 可是他又没和别人解释的习惯。

    但是这个不解释的行为落在黑裙女眼中更坐实了她的想法, 看来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程澈头晕乎乎的,坐起身子也想不起解释这一回事, 还惦记着照片的事情, 把手一伸, “照片。”

    黑裙女坐下, 给程澈展示自己刚才的成果。包厢内的灯光虽然昏暗不明,但是周凯博的脸却很清楚,还在包厢内,两人就拥吻在一起。除了几张清晰的照片外, 还有一段几十秒的视频。

    程澈点点头,将剩下的两百递给她,女人离开时带上包厢门,还回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俩继续, 我会和经理说先不开这个包。”

    程澈揉揉眉心,这都什么跟什么。他这下想要解释两句,结果女人早就没影了,他后仰着头又躺回沙发上,扭头看见盯着照片若有所思的郁松说:“这下高兴了?终于找到周凯博的把柄了。”

    郁松讨厌周凯博,他是清楚的,当年招生的事情要不是周凯博和他舅舅勾结,他也不会来博雅读书。

    听说光是把郁松招来,周凯博就拿了不少奖金。

    郁松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报复周凯博的机会。

    “你都知道?”郁松问:

    程澈阖上眼,淡淡道:“知道部分。”

    “哪部分?”

    “嗯……比如说为了让周凯博拿不到绩效奖金,故意每次考试交白卷?”程澈挑眉看向郁松。

    郁松收起手机,沉默几秒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十六岁不幼稚,难道六十岁幼稚吗?”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就算他现在重生到十七岁,可是他的心理已经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七年的成年人,身体再年轻,心理已经无法回到真正的少年时。

    有些幼稚中二的想法,无论重生多少回,都只会经历一次,等以后步入社会,自然会有各种事情一点点将这些可贵的少年心磨灭,粉碎,直至消失殆尽。

    现在还有机会,程澈很愿意去保护郁松身上这点弥足珍贵的少年心气。

    郁松垂下眼,心底有什么念头在逐渐动摇。

    “你确定凭这些照片能让周凯博调走吗?”程澈问。

    “试试。”郁松手指划过屏幕,心中暂时有个初步的想法。

    程澈又躺了会,提议说:“把照片给云清他们吧,周凯博拿了蔺家不少好处,云清快讨厌死他了,有他们帮忙你也轻松点。”

    还没等郁松拒绝,程澈又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添乱的事情交给反派去做。“你的损招肯定没他们多。”

    “这是在夸我?”

    “当然。”程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了,三百块咱俩对半分,你起码得转我一百五。”

    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是男主,这账也得算清楚。

    郁松嗯了一声,拿出手机转账。

    “这么快?”程澈听到手机的转账声,拿起一看感叹:“真大方,转我二百五十。”

    “嗯,比较适合你。”

    “?”程澈将手边的抱枕扔过去,郁松笑着躲开。

    还没等研学结束,蔺云清他们几个就把周凯博这点破事查了个底朝天。周凯博不仅出轨,而且程澈那天晚上看见的女人还是有偿陪侍。

    班主任带学生外出研学的晚上嫖.娼。家长群听到这个消息都炸开锅了。

    程澈对后续发展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周凯博还能不能留在博雅,都要打个问号,就算学校有心保他,家长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嫖.娼的男人留在学校教自己孩子。

    程澈也是当过爸爸的人,非常能理解这种担忧,因此对于周凯博的下场,他只能说咎由自取。

    不过现在他的心思并没有在周凯博身上,研学结束后,他没有和郁松蔺云清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人结伴而行,反倒是蔺云清和郁松因为周凯博这件事还能商量的有来有回,关系缓和不少。这对程澈来说是件好事,饭后他借口有事就先行离开。

    峦平山附近有一处公墓,他父母埋在那里。下车后程澈在路边买了束百合和一瓶白酒。

    妈妈最喜欢的花,爸爸最喜欢的酒。

    今天不是清明,墓园里几乎没什么人。

    程澈放下花和酒,许久后才缓缓开口,“爸妈,好久没来看你们了。”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瞥见隔壁墓碑的照片,嘴角咧开问:“这个照片怎么这么眼熟?”

    “这是不是我啊?”

    程澈走到隔壁,看清墓碑上的名字,程澈。

    这就是他的墓碑。

    程澈盯着照片笑了半天,视线渐渐有些模糊,又回头对父母说:“我还说很久没来看你们了,原来这些年我一直在啊。”

    自己给自己上坟,这个事可真够操蛋的。

    “你们说我这重生怎么也不重生早点?重生早点,你们俩也不会出事。”

    “这还重生到别人身上了,来看你们都要偷偷摸摸的。”

    程澈说完话锋又转,“不过我也不能要求太多了,能重生就是撞了大运了,你们之前经常教育我的,人得知足。”

    沉默数秒,程澈轻声道:“救不下你们,总得救下云清。”

    研学结束后蔺云清几人找了处地方吃饭,饭还没吃完程澈就借口有事离开。

    等人走后,蔺云清看向郁松问:“程澈去哪了?”

    郁松也想问蔺云清,程澈去哪了?

    蔺云清见郁松还想问自己,不由得皱眉,“你不平时天天跟他在一起?他没跟你说?”

    “他也天天跟你在一起。”郁松反问,“你不知道?”

    蔺云清想骂郁松,又想起程澈,只好猛喝一口凉茶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可能是凉茶真的管用了,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一种可能,放下杯子就往门外跑。

    “这什么情况?”原纷还吃得好好的,再抬头云清就不见了。

    郁松沉默,表示不知情。

    蔺云清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可是除了这种可能,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了。

    他去看一眼,看一眼就知道了。

    等他赶到墓地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滩酒渍,几片凋落的白色花瓣。

    他一把抓住路过的工作人员,黑色的瞳仁亮得骇人,喉结上下滚动,厉声问道:“刚才谁来这里了,谁来了!”

    工作人员还真看见程澈了,今天墓地没什么人,程澈又长得过目不忘,见蔺云清如此失态,赶紧说:“一个男生,带了花来的,刚走。”

    还没等工作人员话说完,蔺云清就往他手指的方向跑。

    当他在门口看见那道背影时,呼吸瞬间凝滞,眼眶通红宛如滴血,睫毛被泪水浸得发亮,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张嘴想喊,可是却哑了声音,只挤出个破碎的气音,宛如被扼住咽喉的困兽。

    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明了。

    程澈真的是他爸。

    公交车门闭合,程澈的背影彻底消失。

    程澈刚坐下就接到郁松的电话,“喂?”

    郁松问:“你去哪里了?”

    “家里有点事情。”程澈说得模糊,郁松没再追问,只是提及道:“你还回学校吗?”

    “端午节想在家,你要不来我家一起吃粽子?”

    程澈提议,快放暑假了,他在学校附近短租了个房子,不然暑假没地方去,已经重生了,总得为接下来的生活做进一步打算。

    对面半天没说话,就在程澈揣测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时,郁松嗯了一声,“地址发我,我来找你。”

    程澈把地址发他,自己先回家,准备将房子简单收拾下,还在扫地时,门铃就响了。

    郁松站在门口,手中提了一大袋水果。

    “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话是这样说,但动作可一点没客气,程澈接过郁松手中的袋子放在客厅,“上周刚租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郁松知道这件事的,上周他好不容易有空在学校,结果程澈却不在,等他回来才知道他去看房了,暑假住。

    一室一厅的房子,采光不错。

    阳光透过纱窗漫进来,在木地板上铺了层淡金色的光斑。客厅里摆着一张茶几,是老式的红木款,面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墙角堆着一些收拾出来的垃圾,郁松见状主动拿起旁边的扫把,一齐打扫卫生。

    程澈本想让他歇着的,见人已经开始干活了,于是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擦厨房,还不忘问:“你中午想吃什么,等会我们去买菜,明天端午节吃点好的。”

    “都可以。”

    “先去买粽子,你爱吃甜粽还是肉粽?”厨房内有天然气,回来的时候得把基本的厨具买齐。暑假将近两月,总不能一直点外卖。

    郁松从客厅里应了声,“肉粽。”

    “我也是,我知道一家肉粽很好吃,都是现做的。”糯米吸足咸香的肉汁,油汪汪的泛着亮光,里面的咸肉炖得软烂,咬一口鲜香四溢。

    从前程澈每年端午都去买,提到这家店时不自觉舔舔嘴唇。

    有郁松的帮忙,一个小房子很快就收拾好,两人搭地铁去买粽子,只是好不容易找到地方,那家老店的位置早已经更换店铺,变成一家饺子店。

    向四处打听之后,才得知前几年老人身体不好,孩子们顾及老人身体,于是把店铺转出去了,这家粽子店已经不开很久了。

    程澈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再回去时,脸上虽然没有太多沮丧的表情,但是言语间多少还是有几分惋惜。

    郁松不擅长安慰人,安静地陪他走了半条街后说:“前面拐弯也有家卖粽子的,我们要不去试试?”

    “行。”端午节总得买粽子,程澈不喜欢超市礼盒装的粽子,普通的食物套上一层高档的包装,不知道吃的是食物,还是价格,往年开武馆的时候,他会给一些合作单位送礼盒粽子,包装好看大气,但是他自己是绝对不吃的,他更喜欢街边店铺里现做的粽子,便宜实惠更香。

    见程澈同意了,郁松解释说:“之前我吃过一次那家店的粽子,还不错。”

    “那我们试试。”

    程澈本来不想拂了郁松面子,结果味道却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这个好吃!”他咬一口粽子,眼睛都亮晶晶的。

    “好吃就行。”

    程澈一高兴,各种口味的都想尝尝,没留神买了整整两大包,一顿都没吃完,端午三天假,郁松连来三天,天天帮程澈吃粽子。就连最后返校时,都还剩六七个,两人实在吃腻了,打算分给蔺云清他们。

    原纷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放了两个粽子,哀嚎一声,“怎么回寝室也还有粽子?”他在家也是顿顿粽子。

    程澈不放弃地说:“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郁松推荐给我的。”

    郁松这几天也吃粽子吃怕了,生怕原纷还回来,那他又要陪程澈一起吃了,在一旁补充说:“很好吃,你尝尝。”

    “行吧,多谢。”原纷撕开粽叶,程澈问:“怎么你一个人来学校的,云清呢?”平时两个人跟连体婴样,走哪都是一起。

    “不知道啊,他说有事让我自己先来。”原纷嘴里嚼着粽子,也奇怪云清这几天状态不对劲,喊他出来也不出来,不知道在干嘛。

    等他们晚自习去教室,发现蔺云清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嚯,你这乍一下我都没认出来,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原纷坐在蔺云清旁边,揉揉他的头发。“不过黑发也好看。”

    不仅如此,今天蔺云清居然还老老实实穿了校服,要知道他向来都是穿自己衣服的,才不管学校怎么说,甚至还一反常态地在写作业。

    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就连郁松都奇怪地挑眉。

    对于原纷的调侃,蔺云清没有回怼,只是安静地垂着头。

    程澈愣了下问:“被家里人说了?”

    蔺云清摇摇头,视线停在程澈身上,半响后又移开眼,“没事。”

    “真没事?”程澈不放心地问。

    “真没事。”蔺云清肯定地说。

    “没事就吃粽子。”程澈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粽子的机会。

    蔺云清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接过程澈的粽子,问:“在哪买的?”是之前经常去过的那家吗?

    程澈将地址说出来,“郁松带我去的。”

    蔺云清哦了一声,原纷本以为他要挑点郁松的刺,结果不仅没有,还说挺好吃的。

    等程澈和郁松回到位置上,原纷再也憋不住了,“你跟我说说咋了?”这太奇怪了。

    蔺云清低头吃着粽子说:“没怎么。”

    爸爸不愿意告诉他重生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现在太不争气,太让他失望了?

    想到这里,蔺云清眼中的闪烁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程澈回到位置上还奇怪地回头瞥了两眼蔺云清。

    郁松不动声色地提醒说:“快上课了。”

    程澈收回视线。

    晚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还在议论纷纷周凯博的事情,铃声一响,议论声还没安静下来。化学老师王梅走进来,将一沓化学试卷扔在讲台上。

    “整个年级就你们班最吵!”

    “作业都写完了?”

    班级瞬时安静下来,王梅在班上巡视两圈后说:“你们周老师最近有事,四班的语文老师给你们代课。”

    至于有什么事情就不用在班上细说了,大家都知道。

    “班级有什么事情,班长来找我。”

    郁松和程澈对视一眼,如今快要放暑假了,看来之前周凯博的事情分给了四班的语文老师和化学老师。一个负责教学,一个负责班级事务。

    其中宋子俊开口问:“王老师,你以后是不是我们班班主任了?”

    “你们想的美。”王梅平时不板着脸的时候,和学生关系还不错,此刻也不跟宋子俊客气,“你们班这群大佛我可伺候不起。”光是她知道的关系户一个手都数不过来,就连校长女儿都在,更不用说还有郁松这种明明是学神,结果一个字不写交白卷的顽固分子。谁来当三班班主任,王梅都要同情他几分钟。

    “那我们班主任是谁啊?”

    王梅拿着试卷在他头上拍一下,“你还挺会操心,谁来当班主任你都得好好学习。”

    其他学生还想继续问,王梅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端午节没写完的作业赶紧写,晚自习下了后课代表都收起来。”

    程澈虽然基础差,但是他态度好,每次作业都按时完成,郁松则属于看心情,有时间就写两笔,这次端午三天假他都和程澈在一起,程澈要写作业,他也陪着写完了,顺便包揽了解题答惑的部分。

    至于蔺云清,完全是法外狂徒,作业根本不写。就在课代表都已经默认把他名字写上去的时候,结果蔺云清各科作业全都按时写完,交上去了。

    “这就是背叛的滋味吗?”原纷不可置信地看着蔺云清。

    宋子俊也不可思议地揉揉眼,搂着蔺云清脖子扑上去说:“卧槽,你自己把作业写完了不跟我们说。”

    蔺云清掰开他的手,“你自己不写还怪我?”

    “这太不对劲了,云清你跟我说实话,你爸是不是威胁你了?”

    “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就把家产给你后妈的那几个孩子。”

    “没有,这都什么跟什么。”蔺云清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去看程澈,程澈正在和郁松说话,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但其实程澈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正在和郁松讨论云清的反常。

    “会不会在家里受欺负了?”

    郁松反问:“你觉得他是受欺负隐忍不发作的性格?”

    “那倒也是。”蔺云清的脾气,别人让他受委屈,他不当场把桌子掀了都算他善心大发了。

    郁松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对蔺云清的事情并不关心。

    王梅在教室里转了几圈后又把郁松喊走了,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顺便走之前让他把竞赛题带走,九月中旬有个化学竞赛,王梅手中有个名额,她最看好的还是郁松,如果郁松执意摆烂,她就只能把名额给其他学生了。

    郁松回教室后,把试卷放在桌上,回头对程澈说:“王老师找你。”

    “找我?”

    “不会又要让我背书吧!”上次背书的事还是郁松最后见他实在可怜放水了,这次要是再背书可怎么办?

    郁松见他瞬间愁眉苦脸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应该不是背书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听到不是背书,程澈长舒一口气。他走到办公室敲敲办公室门。

    “进来。”王梅正在批改试卷,见程澈来了,把他的试卷抽出来,“你看这个题,我上次还讲过,你又错了。”

    程澈凑过去看,王梅拧拧他的耳朵,“耳朵用来招风的,上课讲了也不听。”

    程澈揉揉耳朵,他又不是过目不忘,讲了就不会错了。但是面上还是态度诚恳,该承认错误就承认错误。

    王梅看他知错就改的模样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只轻飘飘留下一句,“再错类似的题,一个二十遍。”

    “知道了。”

    试卷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王梅提到这次把他喊来的真正目的。

    “老师知道,你和郁松是很好的朋友。”

    啊?程澈心里打了个问号,他和郁松算是很好的朋友?

    男主真正的好朋友还在市重点和大学剧情中呢。

    王梅才不管程澈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郁松这孩子性格太孤僻了,起先我还担心他这样的性格,总是在学校受欺负,还好有你在。”自从程澈转学以来,郁松脸上笑模样都比从前多了,郁松学习好是学习好的事情,但是性格太孤僻以后在社会上也很难立足。不过现在有程澈在,王梅倒不是很担心郁松人际交往的关系了,见她自己都见到好几次,程澈拉着郁松一起打球。

    但现在有个更紧急的问题,就是郁松对学习的态度,考试怎么能天天交白卷呢?她这次喊程澈过来,也是想让程澈帮忙劝劝。

    程澈听后皱皱眉,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劝动男主,郁松的主心骨都比别人硬。

    其实他也不知道剧情中郁松怎么想通突然参加竞赛的。

    “可能等到时间他就自己想通了?”程澈试探地说。

    王梅脸色严肃地问:“什么叫到时间?高考结束是不是到时间了?”

    “不至于不至于,可能高三就想通了。”

    “等他到高三想通就晚了,那时候他要是想通过竞赛保送,或者参加强基计划,黄花菜都凉了。能在高考之前解决考大学的事情对郁松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程澈知道王老师是真的关心学生,尤其是像郁松这种明明有天分,但是因为一时赌气葬送自己前途的学生,更是着急的不行。

    程澈安慰说:“郁松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缓急的人。”他自己心里肯定有数,现在周凯博也走了,可能他心里也没那么气了?

    “我会帮忙劝劝的。”但是不保证能劝动。

    听到程澈答应,王梅才脸色稍缓,“快放暑假了,趁着放假多劝劝他,九月份一开学就高二了,一晃就高三,别总觉得时间久,高中时间一眨眼就没了。”

    “好。”程澈一一应下。

    只是话虽如此,但是他怎么知道劝男主?

    他要是劝男主,男主就听,他早就让男主以后放儿子一马,也不至于在这费尽心机地替儿子刷男主好感度了。

    想到云清,程澈眉心不自觉皱起。

    回到座位上郁松主动问:“王老师找你什么事?”

    “她想让我劝你不要交白卷。”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劝不动,你这人主心骨太硬了,掰不弯。”郁松决定的事情还真没几个人能改变的。

    郁松轻笑一声,“你可以试试。”

    程澈突然看到点希望,猛然凑上去期待地问:“真的?”

    两人距离太近了,郁松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反应过来后拉开距离看着桌上的试卷说:“假的。”

    “咦。”程澈鄙视他,给人希望又泼冷水。“那我怎么和化学老师交代。”

    “我会和她说的。”

    “行,那我就不担心了。”程澈还真没担心过郁松学习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自己来指手画脚。

    反倒是云清,今天实在太奇怪了。

    晚上程澈在寝室洗完澡,出来在寝室没看见云清的人影。

    “云清去哪了?”

    原纷摇摇头,“可能出去有事吧。”

    因为今天云清的反常,程澈不放心地出去找找,在顶楼少有人去的楼道里看见正在抽烟的蔺云清。

    “怎么一个人在这抽烟?”程澈刚洗完澡,还带着未干的水汽,楼道窗户的晚风吹在身上十分凉爽。

    蔺云清听见声音回头的同时,连忙把手中才点燃的烟丢下,急忙踩灭。

    “你这都抽好几根了,也不差这一根了。”程澈示意脚下的烟头。

    蔺云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忙解释:“我平时不怎么抽。”

    这个程澈知道,云清抽烟确实不多。

    “今天怎么了?”程澈也不是来抓他抽烟的。

    蔺云清摇摇头,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自己脚下。

    程澈远眺窗外,整座校园浸在薄墨似的夜色中,远处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一小团,衬得夜色愈发静了。

    半响后他收回视线,看向云清,叹息说:“你知道了?”

    蔺云清从喉咙里发生一声嗯。

    程澈并不太意外,云清这么反常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程澈嘴角往耳根扯了扯,“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看到你了……”蔺云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哽咽,“我看到你去墓园了。”

    程澈没想到会是这样。

    蔺云清抬手擦擦眼角,沙哑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所以你才不告诉我?”

    因为他和爸爸吵架,所以爸爸才会出车祸,就连重生了也不告诉他。

    程澈皱眉纠正:“不是的,我从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告诉你的。”

    蔺云清顶着通红的眼眶抬头,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真的。”

    “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什么?”程澈不理解地问。

    蔺云清垂下手,紧抿着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程澈想了半天才明白,“你说车祸的事?”

    蔺云清点点头。

    程澈抬手揉揉他的头,“车祸不是你的原因。”

    “可是……”蔺云清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眼泪就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任性,爸爸就不会给他买绿豆饼的路上出车祸。

    “云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程澈轻声安慰。

    泪水已经模糊了蔺云清的视线,这些年他总是无法忘记那天的事情。

    他把车祸的原因都归于自己,都是他的错,可是程澈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蔺云清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他爸。

    程澈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寂静的楼道里只有云清小声的啜泣声。

    直到他察觉到一道视线,抬头,郁松站在远处的走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第23章 真相之夜 他爸死了七年重生,还告诉他……

    蔺云清还在哭, 程澈垂眼拍拍他的背,“郁松来了。”

    蔺云清揉揉眼睛,把最后一把眼泪用他爸的睡衣擦干净, 转身回头,郁松已经不在了。

    “他走了?”

    “嗯。”

    程澈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 递给蔺云清一瓶, “喝点水。”

    蔺云清哭太久, 眼睛都有点疼,喝完水后将带冰的水瓶敷在眼睛上。

    “爸。”

    “嗯。”

    程澈坐在台阶上, 抓了把自己睡衣, 上面全是鼻涕和眼泪, 想揍儿子的心一下达到顶峰, 但一转头看见他又可怜巴巴的样子, 最终只是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蔺云清措辞道:“又活过来了?”

    “我跟你说了的。”程澈眼中带着无奈的笑意,“你当时不是说你是我爹吗?”

    蔺云清一下想起来这件事了, 踢了踢脚下的烟头, “我当时又不知道……”

    “那你是那天重生的?”

    “是。”

    顶楼到天台的楼道虽然鲜有人来, 但两人还是压低了声音。

    蔺云清又追问了些重生的细节, 程澈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重生。但是提到重生后最蹊跷的那件事。

    蔺云清安静地听完他爸的讲述后,不可思议地问:“郁松是男主,我是反派?”

    程澈肯定地点点头。

    “那他以后不会放过我了?”蔺云清捏紧手中的矿泉水瓶,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爸死了七年重生,还告诉他,他是个龙傲天小说中的大反派。

    程澈安抚说:“目前应该不至于,你还没有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和郁松有些冲突,但罪不至死。

    “那我怎么办?”蔺云清从小就依赖他爸, 现在知道他爸重生了更是事事都要问他爸。

    “你好好和人道歉,以后不要招惹他了。”这是程澈想到最稳妥的方式,也不要说抱男主大腿,男主的机遇肯定跌宕起伏,云清本来就是反派,还和男主凑太近了,不一定有什么下场。最好两人就是普通同学,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不止是云清,他也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借着男主的东风扶摇直上,各人有各人的命,他只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保全云清。

    蔺云清听后撇撇嘴,“真的要我道歉吗?”

    “不然呢?”程澈反问。

    “可是他把你的玉坠弄丢了。”

    程澈愣一下,明白云清口中的玉坠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他父母死之前留给他的玉坠,他一直佩带在身上,车祸后玉坠又到了云清手中。

    蔺云清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他和郁松关系还没这么差,就普通同学,但是郁松这人高冷不易接近,主动约他几次出去玩,他都没什么兴趣,蔺云清也就没再勉强。

    直到有一次,蔺云清去学校的泳池游泳,刚好郁松也在,储物柜那天满了,他就把玉坠和手表手机等贵重物品和郁松的东西放在一个柜子。

    郁松游泳结束先去拿东西,等蔺云清再去柜子里时,玉坠就不见了。

    监控里只有郁松一个人打开过柜子,但郁松表示自己没见过玉坠,蔺云清才不管这些,后来两人本就一般的关系更是急转直下。

    “郁松的性格不会去拿那一枚普通的玉佩,可能是你们拿衣服或者开柜子的时候没注意掉到哪里了。玉坠本就是个小东西,一时不小心掉了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事到如今,玉坠也找不回来,程澈也只能安慰云清,“丢就丢了吧。”

    “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蔺云清虽然听了他爸解释,相信郁松没有拿玉坠,可心里还是不太服气,他养尊处优惯了,让他承认自己曾经冤枉郁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程澈也没想到云清会是因为一枚玉坠和郁松不死不休,可是如今他既然已经重生了,玉坠也不再重要了,他要云清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况且你冤枉郁松后,还一直和同学排挤他,这件事本来也不对,你自己想想这段时间找过他多少麻烦,首先你没有证据证明郁松拿了玉坠,之后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排挤他,对他也不公平。不过我知道你当时肯定也很着急,事出有因,但是郁松也算是无妄之灾。”

    蔺云清别扭一阵后也想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明天去和他道歉?”

    程澈欣慰道:“好。”

    接下来只要云清不再得罪郁松,那么剧情中的反派命运应该就可以改写了。想到这里,程澈长舒一口气。

    父子俩在楼道里聊了许久才回寝室,等进门时早就熄灯了,看上去原纷和郁松已经睡着了。

    两人动作很轻,蔺云清还沉浸在他爸重生的喜悦中,转念又想到自己反派的悲催命运,可是又一想有他爸在呢,他不需要担心。各种思绪掺杂在一起,加上哭累了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程澈睡得并不熟,模糊见听见闷得一声响动。

    他抬头看了眼,郁松坐在对面床上不知道在干嘛。

    “怎么了?”他带着困意问。

    “喝水没拿稳,水洒床上了。”郁松声音沉静冷冽,丝毫不见任何睡意。

    程澈也顾不上想那么多,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怎么睡?”

    “床单干了再睡。”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程澈眯着眼看眼手机,都快两点了。他往墙边挪挪,掀开被子打个哈欠说:“你来我这睡吧,我俩凑合挤挤。”不然今晚郁松还睡不睡呢,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郁松半天没吭声,就在程澈又要睡着时,听见身旁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以及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睡吧。”

    郁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澈今天操心云清的事情也累着了,见郁松躺下了也就再说其他的,扯扯被子翻身彻底睡着了。

    平常程澈在学校睡觉会穿睡衣,但是云清把他睡衣都哭脏了,他嫌弃,上床前就丢床下了。身上本来还有条睡裤的,但是睡到一半又嫌热给蹬掉了。光溜溜地就穿了一条内裤,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搁从前在武校读书,穿着内裤睡觉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一群直男,你有我也有,也没人愿意多看你一眼。不过原身有同性恋传闻,所以他平时还多注意了点,睡衣睡裤能穿上就穿上,免得别人觉得他在骚扰别人。

    但是他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

    郁松也以为程澈会穿着睡衣睡裤老老实实睡觉,结果掀开被子才发现这人都快光了。

    沉默两秒后他还是躺下了。

    湿哒哒的床单根本没办法睡觉。

    程澈怕热,就连体温都比郁松高不少,此刻睡得正香卷着被子无意识地往凉快处蹭。

    郁松本来就睡不着,程澈还把手搭在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胳膊,一个劲贪凉地往他怀里拱。

    这根本没法睡。

    他想要抽出手,但是程澈现在睡得正香,根本没意识,他也担心动作太大把人吵醒。只好僵着身子不敢动。

    寝室里开有空调,两人身上是一床凉爽的夏凉被,程澈一条腿本来夹着被子,或许是被凉气吹久了,他动动身子,将腿收了回来,搭在郁松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郁松没被抱住的手搭在额头上,无奈地扯着被子将程澈露在外面的肩头盖好。

    这个动作碰到了程澈,他不自然地动了两下,但还没有惊醒,只是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眉头微微皱起。

    “不碰你了,你赶紧睡。”

    郁松极低地呢喃一声,程澈睡熟了自然听不到,只是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他倒是睡熟了,郁松彻底没法睡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清晰地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程澈一夜无梦,等他醒来时郁松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水池边刷牙。

    程澈起身换好衣服,走到蔺云清床边把人喊起来。

    “云清起来了,等会要上自习了。”

    蔺云清将脸埋在被子里,磨蹭着不想起床。

    “蔺、云、清。”程澈一字一字地喊他的名字。

    “起来了。”蔺云清坐起身,但是看到程澈想到他爸已经重生的事情,笑意爬到眉梢,一把掀开被子精神抖擞想喊一声爸,但是想到还在寝室,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程澈拍拍他的脸,“别笑了快去洗脸,等会迟到了。”

    “好。”蔺云清痛快地答应。

    两人亲密的举动落在郁松眼中,十分刺眼。

    蔺云清拿着自己牙刷牙杯走到水池边,主动和郁松打了个招呼,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郁松化干戈为玉帛,免得他爸继续担心。

    但是郁松跟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开。

    蔺云清不甘心地又说了两句话,郁松已经拿着书走出门了。

    “他不理我。”蔺云清冲着程澈告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郁松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原谅蔺云清。

    “慢慢来。”程澈也只能这样安慰儿子。

    原纷从头到尾目睹了全程,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云清,你是不是撞邪了?”

    “什么撞邪了,我是想通了,同学之间要和谐相处,我们和郁松一个寝室,更要相亲相爱。”说完蔺云清还得意地朝他爸扬扬眉,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程澈不由得失笑。

    原纷惊讶得嘴都快合不拢了,云清被鬼上身了?这种话居然是他说出来的?

    但是让原纷惊讶得远不止此,早自习去食堂时,蔺云清还主动喊郁松一起,被拒绝后也不恼火,乖乖跟在郁松和程澈后面。

    “云清,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端午三天中邪了。”

    “什么中邪了,都说了没有了。”现在他爸还活着,蔺云清比什么都高兴,他爸让他和郁松搞好关系,他就绝对听话。

    原纷拍拍脑门,只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食堂人多,蔺云清和原纷说话的功夫,程澈和郁松就已经端着面碗找到空位坐下吃面了。

    蔺云清在人群中张望许久,终于看到他俩的位置了,又屁颠屁颠地追过去,只是还没坐下就感受到郁松极冷的一道视线。

    眼中的厌恶冷漠毫不掩饰。

    除了被拐卖和他爸去世这两件事外,蔺云清活到十六岁几乎是顺风顺水,从来都是他给别人脸色看,眼下收到冷脸还不能反抗的时候少之又少。

    他心里多少有点难受,少爷脾气还不能发作,只好凑到他爸面前委屈巴巴地吃包子。

    “你早上只吃这个?”程澈见蔺云清手中就买了个包子。

    “我买好包子就看不到你们了,我就赶紧来找你们。”蔺云清巴拉巴拉地解释,“你们都不等我。”

    郁松发现蔺云清一过来,程澈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了,甚至昨天晚上,他还见到蔺云清抱着程澈哭。

    他心中烦闷不堪,连手中的面条都没有了味道。

    “不舒服吗?”程澈注意到郁松只是握着筷子在碗里戳着,半天不见吃一口。

    “没有。”郁松提起精神摇摇头。

    “那你是不是没睡好?”程澈见郁松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么说也没错,郁松没反驳,沉默地应着。

    “没事,我已经把你床单拿出去晒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收回来肯定就干了。”早上郁松走得急根本没想起来床单的事情,还是程澈记得,走之前放楼下晾衣绳上。

    郁松道了声谢,吃两口面条,还没和程澈再说几句话,蔺云清又插进来。

    “我也要晒被子了,我被子好久没晒了。”

    程澈嗯了一声,“明天早上我提醒你拿楼下晒,床单被罩要经常换。”

    “知道了。”蔺云清今天话格外多,和程澈说半天,又腆着脸和郁松搭话。

    “你床单怎么了?”

    郁松没理他。

    程澈帮忙解释。

    蔺云清哦了一声,“你俩昨晚挤一起睡得啊?”

    “那怪不得我看郁松没睡好。”两个人男生睡寝室的床还是有点挤。

    蔺云清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灵机一动,“郁松,你要是床单没干,你就睡我的床吧,我和程澈挤挤。”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天才了,试想一下当你的床单不小心打湿了,你的室友英勇无私地献出自己的床铺给你,甘愿去和别人挤在一起,你感不感动?!

    反正蔺云清已经感动了,都准备好说不用谢时。

    郁松冰冷且充满压迫感的视线重重落在他身上。

    第24章 打球 郁松的网球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蔺云清察觉到郁松的视线后,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能明显知道这对郁松来说不是个好主意。

    程澈在低头吃面,没注意到这点暗流涌动, 等他再抬眼时,郁松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也顺便说句, “中午床单就干了。”

    蔺云清顺着他爸的意思, 点点头,没再说这个话题。

    之前邓家的事情郁松告诉过张凌, 虽然钱要回来了, 但是该让张凌知道。

    张凌没想到邓家会是这样的人, 他好心想给郁松多介绍点兼职, 结果遇到这档子事。

    “还是程澈厉害, 这么快就去要回来了。”张凌也从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他本来就对程澈印象不错, 此刻听完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和程澈见一面。

    “明天你们学校就放假了, 我来找你们玩, 刚好这段时间你帮我妹补习辛苦了, 我请你和程澈吃饭了。”

    郁松婉拒,“不用了。”

    他跟张凌说邓家的事情也不是为了找张凌要个说法,或者让他内疚,只是让他以后注意下邓家, 多留个心眼。

    张凌也明白这一点,再三说要来学校找郁松玩,郁松只好同意。

    “你兼职结束了?”程澈见郁松挂断电话后问。

    “嗯。”

    “那我们这周可以好好打球了。”

    因为郁松兼职的事情,两人周末都各自忙,都没怎么好好打球。

    郁松点点头, “周末两天都有空,不过周六张凌要来。”

    “那你们俩先去玩?”

    郁松觉得自己太提防张凌和程澈实在小肚鸡肠,犹豫了下说:“不用,他来学校。”

    蔺云清在旁边听了半天,见两人商量得差不多了,这才插话跟他爸说:“我也要去打球。”

    他知道郁松肯定不同意他跟着,但是他爸同意了,这事就差不多成了。

    果然程澈同意后,郁松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反问:“三个人怎么打网球?”

    程澈没多停顿,直接就说:“让云清捡球。”

    反正他那技术,上场了也是捡球的命,还不如老老实实在旁边当个球童。

    他爸都这样说了,蔺云清自然不敢有意见。

    郁松脸色也稍缓,同意了这个决定。

    周六下了早自习后,几人就直奔球场。

    原纷本来还想拉着云清一起打游戏的,见人屁颠屁颠跟着程澈后面,嚷嚷着要打球,于是只好拉着宋子俊一起出了校门。只是还不让和宋子俊吐槽云清最近太奇怪了。

    宋子俊欲言又止,“你说云清是不是,嗯……”

    他给出一个你懂的眼神。

    原纷觉得不太像,但是也解释不懂。

    “云清最讨厌这个了。”

    宋子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分人,分人。”

    “说真的,碰上程澈这样的,是男是女其实也不太重要了。”

    原纷皱眉,“我到时候问问吧。”

    网球场上程澈和郁松分站两边对打,蔺云清满球场地捡球。

    小半个小时过去了,程澈和郁松还没怎么着呢,蔺云清捡球累得够呛。

    程澈一记猛抽,球"嗖"地蹿过球网,郁松又没接到这个球,蔺云清又哼哧哼哧地跑老远去把球捡回来,打了个没几个来回,郁松的球拍再次挥空。

    程澈也察觉到一点不寻常的意味,郁松的网球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哪些球他能接到,哪些球他接不到,程澈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有点累了,歇会。”程澈主动示意。

    蔺云清听到这话,往球场旁的椅子上一瘫,半点都不想动了。

    郁松和程澈坐在稍远处,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这就心疼了?”捡几个球就不乐意了?

    程澈挑眉,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我心疼你打假球演得累。”

    郁松轻呵一声,握着球拍在地上轻挥两下,没有接他的话茬。

    休息十来分钟后,再上场,郁松没再针对蔺云清,只是专心和程澈打球。

    蔺云清这才歇口气。

    张凌本来说是下午再来,但是中午之前就到了,事先他给郁松发过消息,知道他们在网球场。自己跟着博雅的学生混进来,正撞到他们一局结束,准备再来一场。

    “我来的刚好,加我一个。四个人,我们2v2。”张凌喜欢打球,今天还特意打了个拍子过来。

    郁松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立刻划分队伍,“我和程澈一组,你和蔺云清一组。”

    程澈忍着笑意没说话。

    张凌还毫不知情,“行啊,没问题。”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郁松和程澈可是已经打了好一会了,他和蔺云清还没上场过,体力上有明显优势。

    “到时候别说我们欺负你。”

    这种沾沾自喜的心情,直到和蔺云清搭档打了五分钟后,彻底烟消云散。

    “郁松,你坑我啊!”张凌走到球场中间,冲着郁松喊话。

    早知道蔺云清这么菜,他才不同意。

    蔺云清才不觉得尴尬,“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张凌嬉皮笑脸道:“我对你没意见,主要是我想和程澈一组。”

    我还想和我爸一组呢,蔺云清也不跟他客气,“你想得美。”

    程澈也察觉出两队实力悬殊太多了,主要是云清技术太差,谁跟他一组都很吃亏。他想想还是自己儿子自己带,“要不郁松和张凌一队,我和云清一队。”

    他其实和谁一队都行,但是他还没忘记上次在食堂遇见张凌郁松不高兴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和主角团走太近招惹男主了,况且郁松也不喜欢云清,这个分队是他看来的最优解。

    “OK。”张凌没意见。

    蔺云清也是。

    郁松冷着脸不想说话,但是也没有在这时候破坏气氛,沉默地和张凌走到一队。

    张凌对这个分组还是很满意的,程澈是他们中打球最好的,搭配蔺云清这个菜鸟平衡实力。他和郁松一组,才有赢的机会。他心血来潮道:“要不要加个彩头?”

    程澈问:“什么彩头?”

    “哪队输了,哪队中午请吃饭?”

    “行啊。”

    四个人这么商定,等对面走远了,蔺云清才小声凑到程澈身边,“爸,你带带我。”

    程澈笑笑。

    郁松回头站定,望向球网另一侧,距离隔得远,他听不清蔺云清在和程澈说什么,只看见程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握紧球拍,将网球抛向空中,用力地打过球网朝蔺云清方向飞去。

    蔺云清这网球技术,两个字概括,白瞎!

    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在球场唯一能帮到他爸的地方就是别挡着他爸的路。

    比赛进行到一半,这场男子网球双打几乎演变成一打二。

    程澈单打,郁松张凌双打。

    至于蔺云清?场上啦啦队。

    尽管如此,但两边比分也依旧咬得很紧,程澈不甘示弱,对面两人打得也不轻松。

    比分来到关键一球。

    汗水顺着程澈额角滚落,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白色的网球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漂亮的肌肉轮廓,紧致的腰线在湿透的衣料下若隐若现。

    他弓着背,微微屈膝,球拍横在胸前,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郁松,两人隔着球网遥遥对视一眼,程澈甚至还对着球网另一边的人笑笑。

    整场比赛,蔺云清都是程澈队的弱点,所以对面两人完全紧攻蔺云清。

    张凌以为这次郁松还是会打向蔺云清,但是网球的轨迹却以一个完美的弧形发到程澈手边。

    程澈似乎没料到郁松会这么做,起跑后才发现不对,再改变挥拍方向已稍晚,网球落地,比赛结束。

    张凌举着球拍欢呼一声,笑着走到球网前和程澈打个招呼,“你这搞得我俩胜之不武了。”

    蔺云清大大咧咧地替他爸说:“没事,这顿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张凌嘴角咧开笑道:“你们请客,我吃什么都行。”

    程澈体力已经耗尽了,此刻仰面躺在球场,胸口剧烈起伏,汗湿的睫毛不断抖动,累得躺地上根本起不来。

    郁松走到他身边,弯腰伸手。

    程澈抬手都嫌累,喘着粗气说:“让我缓缓。”

    蔺云清盘腿坐在他旁边,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几乎没用什么体力,唯一的运动量就是往旁边跑两步,给他爸让路。

    “中午吃顿好的,好好补补。”

    张凌捡起旁边的手机一看时间,“都快两点了,咱们这顿属于下午茶了。”

    打了个好几个小时网球,程澈是最累的一个。

    开始他和郁松对打,后来男子双打,他又一个人打两个。

    十来分钟后,他稍微缓过劲,搭着郁松的手起身,早上吃得那碗面条早就消耗完了,此刻饿得要命。

    蔺云清问他想吃什么。

    他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喝汤。”他要补补。

    蔺云清搜了下,“花雕鸡汤?”

    程澈同意了,其他人也没意见。

    几人衣服都可以拧出水,直接带张凌回寝室冲澡换衣服。

    张凌和蔺云清身形相仿,蔺云清衣服又多,直接找了套自己刚买还没穿过的新衣服递给他。

    “你试试这个。”蔺云清大方地说。

    张凌一看上面吊牌还没摘,这牌子衣服可不便宜,抬手准备拒绝。

    蔺云清直接扔他身上,“衣服就是用来穿的,你想穿这身汗臭味的衣服跟我们去吃饭,我还不想跟你坐一起呢。”

    张凌也看出来蔺云清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不再多客气,“那我到时候给你干洗送回来。”

    “得了,就两件衣服别在这墨迹了,赶紧去洗完吃饭,我要饿死了。”

    蔺云清让人赶紧去洗澡,寝室就一个淋浴间,郁松在用,程澈嫌热等不及先去宋子俊寝室借用了下。等两人都洗完后,张凌在他们寝室洗澡,蔺云清也去了宋子俊寝室。

    洗完澡后程澈身上舒服多了,站在空调风口下,迎面就是凉爽的冷风,舒服得他眯着眼不说话。

    郁松看着他享受的模样,唇角弯了弯,“原来打假球的不止我一个。”

    最后一个球,程澈已经从郁松眼中看出他即将的发球方向,结果还是假动作装作接不住球。张凌和蔺云清看不出来,郁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程澈回头露出一个并不意外的笑容,两人一起打过很多次网球,各自都很熟悉对方的水平,他知道郁松哪些球能不能接住,郁松当然也能看穿他的实力,他狡辩说:“真心打得球就不算假球。”

    郁松不以为然,“我可没看出你的真心。”

    真心没发现,谎话倒是一箩筐。

    程澈看向郁松,轻笑说:“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寝室内只有淋浴间传来不甚清晰的水声,郁松半响后呢喃说:“那我打得也是真球。”

    蔺云清选的店离学校有段距离,打车都要半小时,他在寝室洗澡前就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了。

    等他们洗完澡,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王叔。”蔺云清打开副驾驶门,和司机打了声招呼。

    程澈坐在后排,瞥了司机一眼,低垂着眼沉思没说话。

    郁松坐在中间,见程澈低头没说话,不禁问:“怎么了?”

    程澈摇摇头笑道:“没事。”

    郁松知道这是不打算告诉他,偏过头不理他。

    “我在想等会那家店怎么样?我都快饿晕了。”

    蔺云清听见回头说:“很好吃的,我去过好几次。他家煲汤特别鲜,我每次去都要喝好几碗。”

    张凌迫不及待地说:“那我等会可要多吃点。”

    “我有老板的联系方式,已经跟他点了汤,让他先做,等会我们去了就可以吃,不用等。等到了你们看还想吃什么,再点几个菜。”蔺云清眉飞色舞地说着店家的招牌菜,姓王的司机一边开车,同时视线看向车内几人,分神听着云清说话。

    二十分钟后车停到一条小巷口,再往里走,车就开不进去了。蔺云清先下车,“就这里了,我们往前面走。”

    三人跟着蔺云清的步子往巷子里走,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左拐右拐就在张凌问蔺云清,你是不是迷路时,蔺云清指指远处一块掉了色的招牌说:“到了。”

    张凌吸吸鼻子,“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在这里就闻到香味了。”

    蔺云清眉梢扬起,“不是你的错觉。”

    相比于这两人的迫不及待,程澈和郁松显得尤为淡定,走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两人在巷子里你追我赶。

    到了门口,程澈停住脚步,仰头看向牌匾,虽然很多地方已经脱色,但还是能辨认出店名,“醉鸡居。”

    郁松补充,“看上去是个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看出来了,鸡香不怕巷子深。”

    郁松露出点淡淡的笑意。两人说话的功夫,蔺云清和张凌已经找了张空桌坐下来。虽然店面窄,但里面别有洞天,走进一看甚至还是二层带院子的小楼。

    他们这个时间点很尴尬,下午三点,早不早晚不晚的,说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太早。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他们一桌坐在院子里。

    老板年过五十,是个体态丰盈的女人,她认识蔺云清,一见到云清来,就热情地招呼他,“怎么这么久没来了?这是同学?弟弟没来?”

    蔺云清坐下喝杯茶说:“上高中学校管的严,没时间过来。这是我同学,今天放假他们说想喝汤,我就马上想到你了。要说煲汤,您在海川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这番话把老板逗得眉开眼笑,“就你嘴甜。”

    两人笑闹几句,老板又接着问之前没得到问题的的答案,“弟弟这次没跟你一起来?”

    蔺云清扯扯嘴角,“他在美国读书,忙着呢。”

    “他去国外,你不去?”老板很明显和蔺云清很熟悉,没有打住话头反而继续问了两句。

    蔺云清嘿嘿笑了两声,“我要是去了,不就喝不到你家这么好喝的汤吗?”

    老板嘴角的笑容都没合拢,伸出手指戳戳蔺云清脑袋,“那今天多吃点。”

    等老板走后,张凌才问:“蔺云清你家里还有弟弟啊?”

    蔺云清嗯了一声,很明显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的打算,盛一碗汤递给程澈,“你尝尝,特别鲜。”

    程澈大概猜到刚才提到的弟弟应该是蔺庭阳,云清名义上就两个弟弟,一个蔺庭阳,一个蔺知睿。

    后者太小了,不可能被蔺云清带着来吃这些。

    只是他以为云清和蔺庭阳关系一直很一般,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这样。小说主要围绕郁松展开,没有过多描写云清家庭情况,加上剧情太多,他也只能记住个大概,太过细致的地方他也不知情。

    程澈喝了口汤,脑海中的思绪也被甘甜带着淡淡酒香的鸡汤冲淡。他转头对郁松说:“汤好喝,肉也香,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自从上次校医说郁松有点营养不良后,程澈没少带人出去改善伙食。博雅消费高,郁松平常花钱很省,吃得东西也少,就连半夜喝水的习惯也是因为晚上饿醒,没什么东西吃,只能喝水。

    程澈知道后就经常买很多保质期短,就两三天的面包鲜牛奶等新鲜现做的食物,借口买多了,再不吃就要过期,不许浪费的理由投喂郁松。

    最近效果不错,看上去都长高了。

    桌上是满满一大锅花雕鸡,配菜是海鲜拼盘,肥美的鸡汤配上鲜香的海鲜,不用沾任何调料,空口吃就很美味。

    除此之外还有份烧鹅叉烧双拼,如今正值初夏,空心菜鲜嫩多汁,清炒就很好吃,满口留香,主食是香菇滑鸡煲仔饭,饭底的锅巴咬一口嘎吱脆。之后程澈又根据他们几人口味加了两个菜。

    四人都饿坏了,也不多闲聊,张口就是吃饭。等桌上才吃个七七八八,张凌才有心思说话,“喝了花雕鸡汤,是不是不能开车?”

    “对,里面有酒精。”蔺云清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享受的模样和程澈简直一个骨子刻出来的。怪不得谁养大的像谁。

    郁松移开眼不想看他,相似的动作,蔺云清怎么看怎么讨厌。

    张凌吃得开心一低头发现衣领上沾着油渍,连忙道歉,“云清不好意思啊。”

    “没事。”蔺云清夹了块鱿鱼,“你拿去穿吧,不用还我。”

    “这怎么行?”这衣服可不便宜,“我到时候给你洗干净。”

    “哎呀没事,你还我我也不会再穿了,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蔺云清说这话真没什么恶意,他就是纯粹被家里惯坏了,一身臭少爷脾气,从来不用二手货。衣服从小到大,不管是程澈养,还是蔺家养,从来没有捡人衣服穿过的先例。就算是有急事借给同学偶尔穿一下,再送回来,他也是绝对不肯再穿了。

    只是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要是心思敏感点的,肯定就会觉得蔺云清在嫌弃自己,或者显摆自己有钱。但好在张凌接触蔺云清大半天,也知道这人说这话应当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估计就是脾气这样。

    程澈吃饭的动作一顿,瞥儿子一眼,在张凌还没有说话前,抢先说他一句,“你别理他,他这人说话不过脑子。”

    张凌也没真在意这句话,程澈又这么说了,他更不会说什么,嬉笑说:“那我今天连吃带拿的多不好意思。”

    “多大点事。”蔺云清还没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其实不太妥当,不过他向来这样的脾气,有什么说什么,我行我素,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经常无形间得罪人,但是和他相处优点就是不需要拐弯抹角想太多。

    这也是他和郁松最大的不同,郁松性格内敛,心里想什么,别人轻易看不出来。蔺云清则是心里怎么想,脸上怎么写,只要长个眼睛都能看出来。

    程澈和他俩的相处方式也不同,对于云清,他都是很直白地话把说清楚,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对于郁松,程澈其实会省事不少,他不需要说太多,甚至一个眼神,郁松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此刻蔺云清望着桌上的菜,灵机一动,拿起筷子挑了个最大的鲍鱼夹给郁松,想要讨好讨好男主,“你尝尝这个。”

    碗中凭空多了个鲍鱼,郁松头都没抬,夹起来直接扔到骨碟里,叮当一声,吸引了桌上其他三人的目光。

    第25章 道歉 “我会去跟他道歉的。”……

    张凌眼中闪过错愕, 他知道郁松是比平常人孤僻些,但从来不是爱刁难人的性格,初中三年都没见过他这么直白地讨厌一个人。

    其实打球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郁松对蔺云清的讨厌毫不掩饰,只是刚才这一下更明显了。

    蔺云清还是头次遇到这种事, 热脸贴人冷屁股, 好好给人夹菜, 人家看都不看,直接扔骨碟里了。当即就冷下脸, 不高兴地戳着饭碗。

    程澈笑着说, “以后给人夹菜注意点, 鲍鱼没炖熟就往人家碗里送。”

    “你要是敢把没熟的菜夹我碗里, 我肯定要扔你脸上。”

    蔺云清知道这是他爸在给他们俩台阶, 于是配合说:“扔我嘴里吧,别浪费了。”

    两人打了个哈哈就把这事带过去了。

    因为有程澈在, 这个短暂的插曲倒没有影响桌上的气氛。

    蔺云清提到了周凯博的事情, 张凌舅舅在教育局工作, 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连带着张凌都知道些内幕。

    “虽然你们学校把他开了,但是毕竟是私立,也没编制,而且嫖.娼这个事当时也没报警, 没有案底,不过在海川想继续当老师就难了,可能会去别的地方吧。最重要是他老婆知道这件事了,天天家里闹得厉害。”张凌帮他们分析。

    蔺云清接话说:“走了就行,看到他就烦。”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后, 已经五点多了,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其他客人,程澈让蔺云清去买单。

    张凌起初打赌说要吃饭,想的是在博雅食堂吃个盖饭之类的,顶多就几十块,热闹下。没想最后这一桌下来大几百,将近小一千了。他有点过意不去,提出AA。

    蔺云清摆摆手,“你下次请我吃。”

    “那行。”张凌也不是个墨迹的性格,痛快应下,今天一天接触下来,虽然对蔺云清没有太深的了解,但是初印象不错,虽然典型的少爷脾气,但是为人还挺豪爽。

    这也是程澈希望看到的局面。他知道想要郁松一下子该变对云清的看法,不是件简单的事。

    但是主角团对云清印象不错的话,退一万步说,就算云清和郁松关系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这个路人甲肯定劝不动郁松,主角团应当可以帮忙说两句话吧?

    走出院子后,张凌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你们呢?”

    蔺云清说:“我要回去,我明天外婆生日,准备的礼物还在家,我明天要带到外婆家。”

    程澈:“那你回去吧,明天早点去看老人。”

    蔺云清两岁就被拐,等他再回到蔺家,妈妈已经去世了,他印象中其实没有对母亲的记忆,但是外公外婆,还有舅舅都在。他们虽然不喜欢蔺海涛,尤其是他婚内出轨,但对女儿,妹妹留下的唯一孩子可以说是百般疼爱。尤其是云清的舅舅黄舒河还在省里担任重要职位,夏英正式上位后,也不敢明面上苛责云清,对外还是那副贤惠好后妈的形象,就连蔺海涛对云清物质上的给予,在四个孩子中也是最多的,按照原计划,也是他会继承家里的公司。

    如果蔺云清没有执意和郁松过不去,他的人生几乎一帆风顺,绝不会沦落到在狱中自杀的地步。但天不遂人愿,可能外人看来蔺云清什么都有了,但对当时的他来说,他已经失去最重要,无法挽回的。

    郁松肯定是要回学校的,他目光看向程澈。

    程澈正在纠结,他是回学校,还是回校外的租房,感受到郁松的视线后,他还是决定回学校。

    “那我让司机先把你们送回去。”司机一直在巷子口等他们。

    “不用了,我走着去地铁还消消食。郁松我们是一个地铁站吧?”

    郁松点点头。

    程澈看出张凌和郁松有话说,故意拉着云清落了几步路,在他们俩后面。

    张凌回头看了眼,确定后面两人听不到才问:“你怎么不喜欢蔺云清这人啊?”

    “没什么。”

    郁松不想说,张凌也就没再追问,但是他清楚郁松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必定是蔺云清得罪过他,而且看样子得罪还不轻。他虽然对蔺云清初印象不错,但是如果真把两人放在天平两端,他肯定还是毫不犹豫选郁松。

    “你不喜欢他,怎么还跟他一起打球?”

    “他跟着程澈来的。”

    “哦,程澈人还不错。”张凌对程澈的印象比对蔺云清又更好一些。

    郁松脸色缓和,赞成地点点头,还补充一句,“是很好。”

    张凌笑笑,他还真是少见郁松这么欣赏一个人。

    能因为程澈忍受这么讨厌的蔺云清,那可是少见中的少见。

    不过毕竟是郁松的私事,郁松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张凌也知道适可而止,聊了几句后他提到九月竞赛的事情。

    “我打算报名物理竞赛,你呢?”

    “还不确定。”

    “你不参加吗?”张凌显然很惊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交白卷,但是竞赛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考虑。以你的实力,参加竞赛肯定会得奖。”

    “到时候可以直接保送大学。我知道你不喜欢博雅,但是没必要怄气。”

    “况且我听说博雅会给竞赛得名次的学生不少奖金,上次听我们班同学说,可羡慕了。”

    前面的话郁松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唯一能触动他的确实还是最后一句,他确实需要钱。

    张凌又劝了几句,郁松突然问:“你为什么一直劝我?”

    “我当然是为你好啊,咱俩这么好的朋友。”

    “你劝不动。”

    张凌无语,“我劝不动还是要劝,万一你想通了呢。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走错路吧。你自己不也提醒过我,要注意邓家吗?”

    郁松若有所思,程澈就没劝过他,甚至上次化学老师找他,他也是任务性地提了一嘴,就再也没说过这件事。

    是不是在程澈心里,无论自己走什么路,成功或失败,他都无所谓?毕竟他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甚至程澈之前对他的帮助,也都是为了蔺云清?

    他停住脚步,后面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靠近。

    “明天去你外婆家,多陪陪老人,他们很长时间没见你,肯定很想你。”程澈正在和蔺云清说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在程澈心里,是不是只有蔺云清的事情,才值得他费心挂念?

    郁松站在原地,安静地垂下眼,不发一言。

    程澈和蔺云清已经追上他们了,见郁松神色不恙,关心说:“怎么了?”

    “没事。”

    程澈不仅让蔺云清多在家陪陪老人,也跟他说等找个机会把这个司机换了,不要让他接送你。

    蔺云清答应照做,但还是有点奇怪为什么,王叔对他一向还不错。

    “因为他是你后妈的远方亲戚。”

    这层关系,如果不是程澈重生后知晓剧情,这事真的没几个人知道。一直到剧情后期,蔺云清才被这个司机出卖,险些出了车祸,他一直在帮夏英监视云清。云清去过哪里,做了什么,夏英都清清楚楚。

    就连今天他们出来这里吃饭,恐怕夏英现在都知道了。

    蔺云清脸色迅速沉下来,程澈让他先不要声张,反正他脾气一阵一阵的,借口找个理由辞退司机其他人也不会太奇怪。

    只是程澈又想到另一件事,如果辞退这个司机,谁也能保证下个来的司机会不会是夏英的人呢?

    “那要不让牛叔叔来给我当司机?”

    程澈皱眉:“他现在出来没工作吗?”

    蔺云清口中的牛叔叔,是程澈的武校室友,后来从武校毕业,和程澈一起做武馆生意,两人感情最为要好。

    这人姓牛,长得人高马大,人送外号大牛。脾气也是牛脾气,倔得要命。家是农村的,跟一个老父亲相依为命,前些年老爹在村里和邻居因为宅基地的事情吵起来,争执中邻居夫妻俩把他老爹推倒摔地上了,最后脑溢血送医院没抢救过来。

    大牛悲痛欲绝,冲动之下把人打残了,最后法院判了他三年。邻居也因为过失杀人,判了六年。

    程澈出车祸那年,大牛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年,最后一次去看他,他因为表现好减刑了,程澈答应等他出来继续到武馆工作。

    大牛还不愿意,担心自己名声不好,影响到武馆生意,因为探监时间到了,两人也没商量出什么,只说等到时候出来,程澈去接他,这个大牛倒是同意了。

    至于后来,程澈出车祸,大牛的近况他也无从得知。

    今天才从云清口中知道点大概,“牛叔叔有案底,找什么工作都不方便,前段时间何叔叔还让牛叔叔去他公司上班,牛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

    何强也是程澈武校的室友,人机灵,脑子也活泛。

    “对了,何叔叔和秦叔叔一起办了家安保公司,正缺人,所以想让牛叔叔去,但是他不愿意。”

    蔺云清口中的这叔叔那叔叔,都是程澈的武校同学,程澈不在的这些年,他们都很关心蔺云清,联系一直没断过。

    程澈听了个大概,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让他找时间把司机换了,至于大牛那边,让云清去问问,看大牛愿不愿意。至于安保公司的事,他没问。

    蔺云清说完这个,又说起郁松,“我觉得他还是很讨厌我。”

    “这很正常。”

    就凭蔺云清之前做的那些事,要是能这么快原谅人,就不是郁松了。郁松这人可记仇了,程澈深切体会过。

    “况且你还没和郁松道歉过。”

    蔺云清撇撇嘴,“我道歉他肯定也不接受。”

    “他不接受是他的事情,你道歉是你的事情,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程澈神情严肃,正色地告诉蔺云清,“做任何事情都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蔺云清看出他爸因为他从前胡作非为不高兴,连忙点点头,诚恳地说:“知道了。”

    “我会去跟他道歉的。”

    程澈知道云清会照做的,也不想太过训斥孩子,事情还有转机,总归现在是个好的开端。

    他继而叮嘱云清去外婆家要多陪陪老人。

    等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刚好也赶上了郁松张凌的脚步。地铁口就在前面不远处,蔺云清和司机回蔺家,程澈他们坐地铁该回学校的回学校,该回家的回家。

    张凌先换乘,下地铁前特意又和郁松说一遍,“我说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这一站下了不少人,程澈和郁松找到两个空位坐下。

    “刚才张凌和你说什么事?”

    郁松瞥他一眼,“竞赛的事。”

    程澈没再说了。

    郁松问:“你不问我参不参加吗?”

    要是程澈不知道剧情,他可能还会问下,但是他知道剧情啊,直到高三郁松才参加竞赛。

    但是郁松既然问了,程澈肯定要配合他,“那你参加吗?”

    “你想我参加吗?”

    “参不参加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哦。”

    过会程澈手机传来几声振动,打开一看全是云清发来的消息。

    【爸!!!郁松把吃饭钱A我了。】

    后面还有一张聊天截图,上面是郁松的转账。

    云清解释今天是他请大家吃饭,结果这条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云清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

    【他居然拉黑我???】

    程澈扶着额头,这下真的有点头疼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侧头看了眼郁松,见他依旧面色如旧,拿着手机在看资料。

    【你又招惹他了?】

    蔺云清对着屏幕就差对天发誓了。

    【绝对没有!】

    程澈揉揉眉心,犹豫再三,还是在郁松面前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他根本不知道郁松怎么想的,万一他劝两句,郁松把自己也拉黑了,得不偿失。

    到学校后,程澈屁股还没坐稳,郁启航就来敲寝室门,自从上次打牌出千事后,他还是头一次来312。

    “郁松,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郁启航神色匆匆地把郁松拉出去。

    “你这有钱吗?先借我点,我回头还你。”

    郁松皱眉,拉开两人的距离,干脆利落地说:“没钱。”

    “别装了,你这肯定有,之前博雅给你奖学金,你肯定没用完,而且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兼职吗?”只是说到兼职时,郁启航神情不太自然。

    “对了,你兼职咋样?”

    “和你没关系。”

    “行行行,跟我没关系。”郁启航不耐烦道:“反正你先借我点钱。我回头有了保证连本带利地还你。”

    听到连本带利几个字,郁松顿然,“你又去赌了。”

    “就玩了两局牌,算不上赌,你最近没回去,你不知道我爸天天不着家,我妈又要照顾我姥姥他们,店里生意根本没人管,他们给我的生活费都不够。”郁启航不免抱怨,“我不打牌哪来的钱,博雅物价有多高,你又不是不清楚。”

    “我没钱,你自求多福。”

    郁松和郁启航关系一直很一般,郁启航学习不好,郁松住到他家后,熟悉老师知道他们关系后,没少在班上说同样都是一家出来的,为什么郁启航成绩不如郁松。

    郁松不喜欢这种拉仇恨式的夸奖,郁启航当然更不喜欢。

    他本来就觉得郁松住家里碍事,对他更没什么好脸色,小时候故意把他床单打湿,在他饭盒里放虫子都是家常便饭的事,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寄人篱下免不得受委屈。后来上初中后他就开始寄宿,非必要不回郁家。

    “你这怎么可能没钱,你别装了。”郁启航也懒得好言好语地说了,“奖学金和兼职钱我就不说了,现在云清和你在一起玩,你敢说你没拿过他好处。”

    从前他跟云清在一起玩,他可是从不用掏钱的。

    听到云清两个字,郁松脸色更加阴沉,“我没占过他的好处,我也不稀罕他的好处。”为数不多的几次吃饭,他也无一遗漏地全都把钱转回去。

    “得了吧,别在这装清高了,恶心死了。”

    “我都说了连本带利地还你了,你别墨迹了。”

    郁松不想理他,转身就走,郁启航拉住他的胳膊,“你不借也行,你帮我给云清说两句话,我当时真不是故意针对他出老千的,都是程澈故意惹我的,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干了。”

    郁松甩开他的手,郁启航追在后面气急败坏道:“郁松,你活该人缘差,抠门又小气,根本没人愿意和你玩。你但凡有云清一半大方,也不至于被同学排挤。也就只有程澈这个死同性恋,见到个男的就抓着不放,愿意扒着跟你玩。等他以后钓到更好的男人,你看他还理你吗?”

    郁启航还想再说些什么,郁松突然转身,上前在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冷声警告道:“你要是不想让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赌博的事情,你就把嘴放干净点。”

    从前无论郁启航说什么难听的话,郁松权当听不见,所以也养成了他在郁松面前口无遮拦的习惯,他根本没想过郁松敢对他动手。

    “郁松,你特么的敢打我,你有本事这辈子就别回我家了,我现在就让我妈把你那些破烂全都扔了。”郁启航愤怒到了极点,一个借住在他家的破亲戚,凭什么敢打他。

    “随便你,我以后也不会再回你家,但是你嘴要是再这么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郁启航此时宛如案板上的鱼,郁松那一拳仿佛刀背狠狠地砸在鱼头,鱼眼还不服气地瞪着程澈,两腮微颤,但却没有还手挣扎的力气。

    从小到大,他欺负郁松惯了,自以为能永远压郁松一头,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见到郁松如此凶狠的另一面,在这一刻他深深明白,郁松刚才说得话绝对是真的,闭着嘴巴,不敢再反驳。

    郁松听到寝室门开的声音,松开手,“你好自为之。”

    程澈本来就担心郁启航找郁松麻烦,但毕竟是两人的私事,他也没有偷听,只是在听到郁启航的声音后,他再也坐不住了,推开寝室门,正看到郁松转身回来。

    “怎么了?”他往后瞥了眼郁启航,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肿。

    郁松又变成那副古井无波的老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淡淡说:“他说话难听,我揍了他一拳。”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郁松不打算告诉程澈。

    程澈知道郁松脾气,肯定是郁启航做了很过分,让郁松无法忍受的事情,不然他不会主动动手的。

    “你没事吧?”

    郁松想想,举起手说:“手指破皮算吗?”手指关节那破皮了,

    程澈笑笑:“那肯定算啊。”

    不过想想就能猜到,郁松这一拳肯定用十成十的力,他又没经过专业训练,伤到自己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点小伤也不需要包扎,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还问?”

    “我这不是担心你。”

    这句话很明显哄到郁松了,脸色明显好转,但是举着破皮的手依然不肯放下。

    “那我给你吹吹?呼呼毛疼不着。”程澈哄小孩的语气说。

    虽然郁松不满意程澈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对待,但是手依然还举着。

    程澈攥着他的手指,低头在他破皮处赶紧吹了两口气。

    再不抓紧吹,伤口就要愈合了。

    郁松耳垂发烫,想要收回手,但是却迟迟没动作。直到程澈松开他的手,他才慌忙将手背到身后。

    “等有空我教你点基本的武术防身招式。免得在外面受欺负。”

    郁松低头嗯了声,拉开椅背坐下,许久没有回神,手指似乎还陷入温暖的掌心内。

    等到晚上洗澡后,他才给化学老师发了条消息,决定参加竞赛。

    尽管郁启航的话很难听,但是却戳中了郁松最隐秘的心事,他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能够留下程澈的理由……

    转天来了学校后,蔺云清第一件事就是找郁松道歉。

    “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我在这跟你道歉,对不起。”蔺云清毕竟还是好面子,等原纷出门串寝,他爸在洗澡的时候,单独找郁松谈的。

    郁松正在看竞赛题目,听到蔺云清的话头都不抬一下。

    “喂,你给点反应啊。”蔺云清自己叭叭说了好几句,郁松完全不理他,他真是有气没处发。

    “你要实在不行打我一顿也行,你怎么解气怎么来,我绝对不还手。”

    郁松可能是觉得他太吵了,终于放下笔,抬眼冷漠说:“如果这是你的道歉,那我不接受。”

    “那你想咋办?”蔺云清这几天在郁松这受了一肚子气,自己腆着脸讨好他,结果转头就被拉黑了,要不是他爸,他真受不了郁松这脾气。也不知道他爸平时怎么能和郁松玩到一起去的。

    “我想你滚。”

    蔺云清脸色迅速沉下来,嘴唇紧抿半天说不出话。不能动手,不然他爸要生气。不能还嘴,不然他爸要生气。

    他沉默几秒,转身就走。

    滚就滚,大丈夫能屈能伸!

    回到自己位置上,拉开椅子生闷气。

    程澈出来时就看见两人坐在寝室对角线的位置,保持着最大的距离。

    蔺云清都不用开口,程澈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其实明明周凯博的事情时,两人关系已经缓和了,就这两周,关系直接逆转,冷到极点。和他刚重生时恶劣的关系不相上下。

    到底因为什么呢?程澈真是想不通,好像就是从蔺云清意识到他重生那天以后,郁松对云清的态度变得格外冷淡。难道郁松也察觉到什么了吗?

    程澈胡思乱想也想不到个所以然。

    等到没人时,蔺云清找到程澈抱怨说:“我歉也道了,该说的都说了,什么都不管用。”

    “我觉得他比之前更讨厌我了。”

    程澈不说话,蔺云清以为他不信,“真的,爸,我能感觉到。”

    “你还没有重生前,郁松虽然和我关系不好,但是我不主动招惹他,他就当看不见我,看到我和空气差不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说真的,他现在看到我……”

    “怎么了?”程澈问。

    蔺云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破罐子破摔道:“说难听点,他现在看到我的表情跟看到屎差不多了。”

    明明儿子说得十分愤怒,但是程澈听到这个比喻还是没忍住笑出来,揉揉儿子脑袋,“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事实就是这样啊。”蔺云清觉得自己现在在郁松心中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定位,看他时那种厌恶根本不掩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我现在已经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了。”蔺云清真是没讨好过别人,自己已经够低三下四了,“反正我受不了郁松了,要杀要打随他便吧,我就不信他现在能弄死我。”

    弄死肯定不至于,但是两人关系这么差毕竟也不是好事,郁松现在不原谅云清,那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云清的。

    自己上次故意踩水坑溅到他雨衣身上,他都要追着踩回来。更不用说云清做的那些事了。

    蔺云清气了半天,突发奇想喊了声,“爸。”

    “怎么了?”

    “我有个绝妙的方法!”

    第26章 报复(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我们俩搬……

    程澈狐疑地问:“你说。”

    “我找几个人把郁松打一顿。”

    前半句话刚说出口, 程澈就把蔺云清耳朵拧了半圈。

    蔺云清捂着耳朵,“疼疼疼疼,爸, 你听我说完。”

    程澈松开手,严肃道:“你说。”他倒要听听蔺云清要说什么。

    “我先找几个人堵郁松, 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 我挺身而出。”说到这里, 云清还拍了拍自己胸膛一脸骄傲,“赶走那几个人!”

    还没等儿子说完, 程澈将手搭在额头, 闭上眼睛, 不忍再听。

    蔺云清眉梢扬起, 说了半天后, 还不忘冲他爸得瑟,“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的计划?”

    程澈沉默许久, 语重心长地拍拍蔺云清肩膀, “云清, 答应爸一件事。”

    “什么事, 爸,你说。”

    “我知道你出点发点是好的,但是答应爸,咱别出发。”

    “怎么了嘛?”蔺云清还在沾沾自喜想出个天才想法。

    “我问你, 你打得过郁松吗?”

    蔺云清思索几秒摇摇头,“不太行。”

    “那你替身而出,帮他赶走欺负他的人,你觉得郁松会看不出来你们是一伙的吗?”

    “那我加上你不就行了,咱俩上阵父子兵。”

    程澈脑瓜子嗡嗡得疼。

    当年他捡云清回家, 是不是忘记把脑子捡回来了。

    “你人为给郁松制造麻烦,然后又替他解决麻烦,这样合适吗?”

    蔺云清琢磨一番,“好像是有点欠考虑。”

    “你先别想了,缓缓吧,事情还没到不可调和的那一步,你从现在开始,实在不行见到他绕路走。”按照之前他对郁松做的那些事,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最坏的结果就是郁松报复回来,但是肯定没有原剧情中那么糟糕。

    现在郁松本来就讨厌云清,云清如果一直凑上去,可能还适得其反,保持点距离说不定也是好事。

    “慢慢来吧。”程澈也一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蔺云清依赖他爸习惯了,他爸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现在说让他离郁松远点,他肯定见到郁松就躲着走。

    “对了,爸,你暑假住哪啊?还是你租的地方?”

    “要不我们住一起吧?就住学校旁边的房子。”当初程澈名下有一套房子就在博雅附近,如今云清放假不想回蔺家,就会住在那里。“你还可以给我做饭吃。”

    “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程澈考虑说:“到时候看吧,我房子都租了,你暑假去找我,我给你做饭,不过我这个房子是是短租,九月开学就到期了。”

    “那等到期了,你把东西放家里,到时候就不用租房子了。”

    “好。”

    “我想吃云吞面。”

    “放假给你做。”

    今天归程澈和郁松打扫值日区的卫生,郁松扫完坡下那一块,再上来就看见蔺云清嬉皮笑脸不知道在和程澈说什么。程澈表情虽然有些无奈,但是目光却是温和的。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晚上蔺云清抱着程澈的画面,他垂下眼往坡上走去。

    蔺云清看见郁松一来,转头就走。主打一个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等郁松上来时,正对上程澈的笑眼。

    “笑什么?”

    “还不让人笑了?脾气见长啊,小郁同学。”

    “蔺云清跟你说我坏话了。”郁松冷脸笃定道。

    “没有。”程澈笑着解释,“他主要想跟你道歉,但怕你不接受。”

    “是不是他道歉我就必须要接受?”是不是蔺云清联合其他人的孤立排挤,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化解?

    明明做错事的是蔺云清,为什么现在不原谅似乎就成了他的过错。

    程澈看清郁松眼中的质问,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松。”

    “他道歉你愿不愿意接受,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干涉你的。”

    又是这样的话,一句不会干涉你,表面上好像很尊重你的决定,其实根本不在乎你。

    看似中立,实则内心早有了偏向。

    郁松定定站在原地,还是那副倔强的模样,沉默寡言。

    明明是一张看习惯的脸,此刻却让程澈不忍直视,他移开视线,目光虚落在空中,尽管没有看郁松,但脑海中郁松的模样却迟迟挥之不去。

    重生以来,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改变云清的命运,他没办法眼睁睁看到自己亲手养了七年的孩子走上必死的结局,他费劲心思想要找出一条能保住云清的道路。

    可是他能改变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却不能抹去云清已经对郁松造成的伤害。

    做错事,总归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原谅也没关系,真的。”程澈重复一遍。

    郁松冷笑一声。

    “你这什么意思,我说不原谅也不行吗?”

    “你又不是真的想让我不原谅他。”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心里还是蔺云清最重要。

    “那你想怎么办?要不你现在就报复回来?”程澈也无奈了,原谅也不行,不原谅也不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男主,一边是儿子,别人重生都是逆袭走上人生巅峰,他倒好,重生受夹板气,他恨不得把两个人揍一顿。

    “可以。”郁松同意这个提议。

    程澈停住脚步,“怎么报复回来?把他揍一顿?”

    “他不止一次找我麻烦。”

    “行,那咱们从头开始一件件算。”

    “他诬赖我拿了他玉坠。”

    “怎么回事?”

    对于这件事,程澈打算听听郁松怎么说的,他不是不相信云清,只是每个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存在局限性。

    而且如果有可能,他其实是想找回来那枚玉坠的,那不只是他的遗物,也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他并没有在云清面前表现出来得毫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让云清一直抱着仇恨的想法生活,这太痛苦了,他想让云清活得轻松点。

    郁松嘴唇微动,察觉自己现在很像在程澈面前告状,说蔺云清坏话一样,他没做过这种事,一时不太习惯。

    “你说,我相信你。”

    其实郁松的描述和云清的描述大差不差,当时游泳馆的储物柜满了,云清要放东西,刚好郁松在,先占了个储物柜,云清找他借用了储物柜的密码,开了柜子把玉坠手表手机都放里面了。

    之后郁松游泳结束去开柜子,拿出自己的东西,云清再去开柜子时,玉坠已经不见了。

    监控内只有他们俩用过这个储物柜,云清认为是郁松弄丢了他的玉坠,郁松认为是云清丢了东西诬陷自己。

    谁都觉得自己没错,谁也不知道玉坠去哪了。

    玉坠对云清来说至关重要,清白对郁松也弥足珍贵,矛盾一旦产生就不可调和。

    程澈听完两人的描述,暗自叹气,他们都不知道玉坠去哪了,自己想找更是天方夜谭。

    “这件事云清做得确实欠考虑,本质也是一场误会,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不止,当天他就把我桌子掀了,非要找到那枚玉坠。”告状这个事情,郁松也是越做越顺手了。

    程澈说:“那你等会上去也把他桌子掀了。”

    郁松轻呵一声,“我去有什么意思?”

    “那你想怎么办?”

    “你说呢?”

    程澈看懂了郁松的意思,“我去?”

    郁松去掀蔺云清桌子算什么报复,蔺云清又不在乎他,但是换做程澈就不一样了,蔺云清才会难受。

    很明显程澈也想明白这一点,嘴角扯出个无奈的弧度。

    “你不愿意算了。”

    程澈同意了,但是,“我们得先说好,我去把他桌子掀了,掀桌子这个事情是不是就算翻篇了?”

    “嗯。”

    “好。”这都什么事啊。

    他给云清发条消息。

    【我等会要把你桌子掀了,你该收拾的收拾下。】

    蔺云清刚看见这条消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爸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桌子掀了。

    “卧槽,你干嘛啊?”原纷不明所以,程澈也没跟他解释,他上前想要问程澈怎么回事,蔺云清拉住他,低声说:“没事,我俩闹着玩的。”

    他弯腰把桌子扶起来,捡起散落的卷子。程澈本想帮忙收拾下的,反正云清桌子里面都是些杂乱的试卷,这次顺便整理下。结果郁松在他后面幽幽道:“之前没有人帮我。”

    程澈只得放弃,回到位置上问:“这下高兴了?”

    “没意思。”

    “我都说让你去掀了,你看你让我去,你又觉得没意思。”

    “太幼稚了。”郁松觉得自己脑袋发昏,居然想出这种事情,把蔺云清桌子掀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程澈却说:“我不觉得幼稚,别人欺负你,你选择报复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郁松抬眼望向他。

    程澈接着说:“做错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云清没有查清真相就冤枉你,确实是他做事冲动欠考虑,我之前说过的,不管你原不原谅蔺云清都可以,这句话是真的。”

    就算云清是他儿子,他也不能一味纵容云清欺负同学。

    程澈能理解云清的冲动伤心,但是也不能掩盖云清做事的不周全,对于云清的行为,程澈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愿意维护理解云清,给云清机会,是因为云清是他养大的孩子。

    但他不能以同样的要求去道德绑架郁松,对郁松而言,他本身也是无辜的,好心借给同学储物柜,但是没想到意外丢了东西被诬陷。

    从郁松的角度看,他也很委屈,所以原不原谅都可以,就算郁松现在想把之前云清在他身上做过的事情都报复回来,程澈也支持。

    如果他强求郁松原谅云清,这无疑是对郁松的二次伤害。

    郁松安静地听完程澈说完,垂下眼他不知道自己在庆幸还是懊恼。

    庆幸程澈和蔺云清不是同一种人。

    懊悔程澈和蔺云清不是同一种人。

    如果程澈真的要求他必须原谅蔺云清,他反倒能真正意识到郁松和蔺云清本质无疑,不至于越陷越深。

    可是程澈没有。

    程澈的不原谅,才能让郁松真正地原谅。

    他撇撇嘴,“你为什么想让我原谅蔺云清?”

    “大家都是同学,我想让你们关系好点不正常吗?”

    郁松戳穿,“是蔺云清和同学关系好。”

    “你也是。”程澈认真回答。

    郁松不知道该说什么,握着笔俯首看竞赛题,但却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完整的解题步骤。

    蔺云清虽然知道他爸掀桌子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可他还是不高兴,瘪着嘴把桌上的试卷都捡起来,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

    趁着下自习后郁松被化学老师找去办公室的间隙,程澈还是没忍住去找蔺云清。

    “这下知道不高兴了?”他把抽屉的试卷都翻出来,皱巴巴的一团,也不知道收拾,全部胡乱塞进抽屉。

    见到他爸来了,蔺云清高兴了,听了解释后,勉强接受,可还是不太乐意。

    “我还是讨厌郁松。”

    蔺云清嘟嘟囔囔地说郁松坏话,“他就是知道我们俩关系好,你掀我桌子我才会不高兴。你看他就不自己来,心机太深了,怪不得能当男主,别人根本玩不过他,太坏了。”

    程澈当然知道这一点,“这就是他报复的一种方式。”

    “况且你当时掀郁松桌子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他的感受?”程澈回头瞥见云清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了,玉坠丢了,云清比谁都难过,他放缓语气道:“我知道你当时肯定很不高兴,所以做事冲动了,你本心不坏的,只是做事方法欠考虑,我们慢慢改,还来得及。不过我今天也问过郁松了,他确实没有拿玉坠,那个玉坠本身不值什么钱,郁松没必要撒谎,他平时是孤僻点,但也不是偷鸡摸狗的性格。”

    蔺云清想到玉坠,还是有些遗憾,“可是玉坠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哪里?那枚玉坠很小的,掉到哪里也是很有可能的,游泳馆那天人也很多,说不定刚好掉地上被人捡走了。”程澈也不得而知。

    “好吧。”见他爸似乎也不是很在意那枚玉坠,蔺云清也没再追问,他爸活着就好。

    程澈一边帮他收拾抽屉,一边跟他说:“再过两年就十八,是成年人了,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能莽撞,情绪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不止是对郁松,对其他同学也是,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蔺云清坐在旁边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爸给他收拾试卷。

    “这都什么时候的卷子了,你怎么没交上去?我记得上周老师都收了。”

    蔺云清凑过去看了眼,吞吞吐吐地说:“不会写,就没交。”

    程澈知道现在跟他说这些也来不及了,帮他把书本试卷练习册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该写的作业都要写,蔺家想让你留在国内读书,还是以后出国?”

    “我想留在国内,不想出国。”出国读书很久都见不到他爸一次。

    “那就要好好准备高考,别总想着玩,马上都要高二了。”虽然高考对于蔺云清影响不至于改变人生,但是在一个好点的大学读书,认识的同学氛围总归不一样。他自制力不高,人也不算特别聪明,剧情后期没少被周围的狐朋狗友坑,程澈总想让他的人生更顺利点。

    “知道了。”蔺云清还不忘给自己解释,“我最近有在好好听课。”

    程澈把收拾好的习题册递到蔺云清手上,把他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免又交代几句,不过也知道说多了云清一时也听不进去,现在看着乖,再说几句耳朵就要塞驴毛了。

    慢慢来吧。

    趁着同学刚好都不在,蔺云清小声问:“爸,要是郁松真要一件件跟我算账怎么办?”

    程澈敲敲他的脑袋,“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宁愿他一下子揍我一顿,也别这样一点点算。”关键是他还不自己来,他让他爸来,这人真狠,诅咒他这辈子也没老婆。

    “总归不会把你送到监狱去。”程澈知道郁松有分寸,现在就算还回来,也是云清自己之前惹出来的,让他长长记性也好。再不收敛这个脾气,等以后出社会了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

    “他要是让你打我怎么办?”蔺云清小时候惹他爸最烦的时候,也是罚墙角站着,他爸还没揍过他呢。

    程澈看他一眼,“让我打你,总比找其他人打你好。”至少程澈下手有数,别人就不一定。

    “不行。”蔺云清不干,他可不想挨他爸揍。

    程澈拿着试卷在他脑门敲了一下,“那你别招惹他。”

    “我以后见到他就绕道走。”蔺云清撑着下巴说:“要不我搬出去住吧,我俩住家里的房子,反正离学校不远。”

    天天和郁松一个寝室,万一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又把人得罪了,怎么办?风险系数太高。

    下晚自习教室的人都走光了,郁松被叫到办公室才回来,他手上还有王老师让他带到教室的学生练习册,他刚走到后门,就看见蔺云清对程澈说:“我们俩搬出去一起住吧,一起住吧?”

    郁松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大沓练习册,他沉默几秒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从前门进去,把练习册放在讲台上。最后一排的两人抬眼看见他。

    程澈主动说:“我还以为你回寝室了,怎么才回来?”

    郁松找出自己和程澈的习题册,没回到这个问题,反而说:“打扰到你们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蔺云清和程澈有同样的想法。

    蔺云清连忙说:“没有没有。”

    刚好抽屉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程澈站起身,“回寝室吧。”

    蔺云清见到别人在吃炸串,馋嘴也想吃,去窗口排队买,程澈和郁松在旁边等他。

    更准确点是,程澈等,郁松等程澈。

    “你要搬出寝室?”郁松状似不经意地问。

    “还没定。”程澈还没想好,“不过暑假确实不在寝室。你呢?回舅舅家吗?”

    “不回。”郁松停顿下,“以后都不回去了。”

    程澈眼神惊诧,但很快想明白了,他上次把郁启航揍了一顿,和舅舅家关系肯定闹僵了。

    “那你找房子了吗?”学校暑假无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学生留宿的。

    “还没有。”但竞赛生属于特殊情况,会统一安排住处,留校准备竞赛。

    程澈若有所思地问:“那你会做饭吗?”

    “嗯?”话题怎么转这么快,“会做。”

    “好吃吗?”

    “有机会你可以尝尝。”

    “那你要是答应每天给我做饭,我倒是可以短暂收留你两月。”

    郁松愣了下,反应过来程澈在说什么。

    “我俩住一起吗?”

    “对啊,你帮我做饭,嗯,顺便再打扫下卫生,拖地洗碗,你就可以住我那。”程澈现在还算是有点了解郁松的脾气,不吃嗟来之食,要是让他免费住,他这臭脾气,肯定不愿意。让郁松付房租吧,他现在也不容易,自己养活自己,程澈于心不忍,只好折中想个法子。

    郁松问,“那我住哪?”程澈租的那个房子是一室一厅,就一张床。

    “那当然是沙发啊,客厅那个沙发床还挺大,你要睡不下,我们就再买个折叠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像我这么好心的二房东,市面上很难找了。”

    程澈还准备再夸自己两句,郁松已经答应了,痛快地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行,到时候我把钥匙给你一份。”

    “好。”

    蔺云清提着一袋子炸串回来,手上还拿了个炸鸡腿。

    程澈不免提醒:“晚上吃多了,消化不好。”

    “大家分分没多少的。”

    蔺云清走到程澈身边,试探地看向郁松问:“你要吃吗?”

    “不了,多谢。”

    蔺云清稀奇地多看了两眼郁松,老天,他怎么心情这么好?他又看向程澈,程澈问:“有炸馒头吗?”

    “有。”

    蔺云清打开袋子将馒头片拿出来,一指厚的馒头片炸得通体金黄,出锅时撒上一层薄薄的椒盐,咸味托着焦香,入口酥脆。

    “真香。”

    “是啊,可多人买了。”

    蔺云清买东西没数,郁松不吃,程澈只吃串馒头片,剩下的只好分给其他男生一起吃了。

    312内一下子挤满了人,为了点炸串你争我抢,嘴里就差喊义父了。

    程澈见此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拿着毛巾换洗衣服去洗澡。

    原纷见人不在,皱眉说:“云清,程澈为什么今天掀你桌子?”

    “不都说了闹着玩吗?”蔺云清被围在正中间,将手中的串分给别人。

    都是一个班的,大家今天都看见程澈掀桌子了,说实话,他们还以为云清会和他打起来了。云清的脾气,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云清什么话都没说,自己把桌子又扶起来了。今晚两个人又还是一起回寝室的。

    原纷没心情吃东西,抢过蔺云清手中的炸串,分给其他人,“行了行了,赶紧回去。”

    等人一哄而散,蔺云清奇怪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从小一起长大,原纷敢说比他蔺家的亲爹都还了解蔺云清,“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程澈那?”

    “怎么可能?”蔺云清继续啃鸡腿。

    “那你今天怎么回事。”

    “哎呀都说了闹着玩的。”他爸重生这种事情不好到处说的,就算是原纷,他爸没同意,也不能说。

    原纷拧着眉头,停顿片刻说:“我上次找人去市一中打听了,程澈就是同性恋,一中和他一个班的人都知道。”

    “是就是吧。”蔺云清能咋办,这具身体确实有这样的传闻,但是也没办法啊,他爸又不是,况且就算他爸是,那也没办法,他爸是他爸,这点就够了。

    “这都是小事。”

    “他是同性恋啊,大哥,你忘了之前的事。”

    “之前是之前,咱们要往前看。”

    “他骗你了啊!”原纷真的看不懂蔺云清了,这个程澈一来,云清就像变了个人,尤其是最近,太反常了。

    “他没骗我。”蔺云清正色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真的没事。”

    原纷见蔺云清听不进去,眉头拧得更深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坐下坐下,别上火。”蔺云清放下鸡腿,擦擦手,按着原纷肩膀坐下,“具体的细节我没法跟你说,但是你相信我,程澈绝对不是你打听到的那种人,他也不会骗我,也不会伤害我。至于其他的,我真没办法跟你说。”

    “他跟你说他不是同性恋,这点就是假的。连这个最明显的事情都是假的,其他的你怎么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真的都知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原纷扶着额头,“你到时候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怎么可能?”蔺云清知道原纷为他好,“没事的,有事我会跟你说的。”

    见蔺云清说得信誓旦旦,原纷也只好妥协,“有事记得说。”

    “还有他之前在一中的那些事,你真的都知道?”

    “知道知道。”蔺云清点点头。

    “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

    高一放暑假前,程澈奉命去搬暑假作业,途径办公室时王梅喊住他,“上次跟你说的事,多亏有你。”

    “有我什么?”程澈完全没听懂。

    “郁松参加竞赛的事啊?你不知道除了化学竞赛,数物也参加了。最近几次做的竞赛卷子,全是满分。”

    程澈当场愣在原地,“郁松要参加竞赛?高二九月份的竞赛?”

    “对啊,不是你劝的吗?”

    “不是我!”程澈当即否认。

    “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在市一中的朋友?”应该是张凌。

    王梅后面还在说什么,程澈已经听不进去了,郁松怎么会参加高二的竞赛,他应该是参加高三的啊。

    为什么突然提前一年?这是不是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剧情已经正式开始?

    那云清呢?云清会怎么样?

    郁松见程澈从办公室回来就神情恍惚,面色发白,“怎么了?”看着不舒服。

    “你参加竞赛了?”

    “嗯。”郁松拧眉,“有什么问题吗?”

    程澈挤出一点笑意,“没有,就是之前没听你说,我还以为你不参加。”

    “你不想我参加吗?”

    “我尊重你的决定。”

    郁松歪着脑袋想了下,“这是不愿意的委婉说法吗?”

    程澈失笑,“不是。”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剧情提前应当是他重生的蝴蝶效应,不会是剧情提前一年的发生,云清应当不会有事。他现在已经什么错都没有再犯过,就算要付出代价,也不会出现小说中的结局。程澈在心底反复安慰自己好几遍,勉强让他的心重新镇定。

    “好吧,等会放学我们回去做饭。”

    郁松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只等着放假和程澈一起住。

    房子已经打扫好,两人从学校回来顺便买了菜。

    “这条鱼还挺新鲜的。”郁松提着袋子说。

    “对。”

    “你想吃什么口味?”

    “我都可以。”

    “清蒸怎么样?”

    “行啊。”

    郁松察觉程澈总是心不在焉,停住脚步又问:“真的没什么事吗?”

    程澈回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其实有点没休息好。”昨天晚上临放假,寝室没熄灯,好几个来串寝打游戏的,闹到比较晚。

    郁松勉强相信这个理由,“吃完饭早点睡觉。”

    回家后郁松在厨房做饭,程澈收拾卫生,其实已经很干净了,但是他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不然他会一直想云清自杀的剧情。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卷尺,走到厨房对郁松说:“我量下你有多高。”

    郁松正在蒸鱼,将鱼放进锅中,盖上锅盖,走到程澈面前,“你多高?”

    “一米八。”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米八,一厘米不多,一厘米不少。

    “我呢?”郁松问。

    “我看下啊,一米七九。”程澈仔细确认遍,“确实一米七九。”

    “你不会再长了。”

    “怎么可能?”郁松不相信这个结果,“我肯定还会再长的,我才十六。”

    剧情中郁松确实只有一米七九,因为差一厘米一米八,这个点还反复提过好几次,程澈记得很清楚。

    “十六还能再长的。”

    “那可不一定,有的人长得快,十六岁就定身高了。”

    “那我是长得慢的那个。”

    郁松着急的样子可真少见。程澈笑笑,“那你等会多吃点,这样就长高了。”

    “你别当我把三岁小孩哄。”郁松转身继续切菜。

    “等你长得比我高了,我就不把你当小孩哄。”

    “一厘米而已,说不定明天就比你还高了。”

    程澈鼓励,“那你加油。”

    郁松可能真的被自己一米七九的事情刺激到了,晚饭都比平常多吃了一碗,程澈担心他胃积食消化不好,饭后领着人出去转了两圈。

    有郁松在旁边,程澈倒没有心思一直想原著剧情,只是等晚上睡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几乎刚睡着就做噩梦。

    探监的玻璃里侧,云清不断冲他喊,“爸,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可是下一秒,云清就倒在血泊中。他用偷藏的刀片割.喉,颈动脉破裂,到处都是血。

    他又梦到刚捡到云清时,有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上门,可是云清不肯跟他们走,抱着他一直哭,“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

    眼泪流过云清的脖子,和伤口处的鲜血混合在一起,程澈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只知道在很多年前,云清的眼泪就已经成为他们这对没有血缘的父子之间割不断的血线。

    “云清!”

    “程澈?”

    程澈惊醒,察觉身边有人。

    郁松拧开床头的灯,穿着睡衣站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眸一眨不眨,看不出表情,只是说:“你做噩梦了。”一直醒不过来。

    “吵到你了?抱歉。”程澈一身冷汗,坐起身,手指撑着额头,长长叹口气,还没彻底摆脱梦魇。

    “没有吵到我。”郁松给程澈倒了杯温水,见他脸色缓和,“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你刚才做噩梦喊蔺云清的名字。”

    程澈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郁松犹豫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第27章 宣传片(营养液加更) 云清对我确实很……

    听到郁松的问题, 程澈暂时没有回答,将水杯放在床头柜,后仰倒在床上, 衣服被冷汗打湿,浸满寒意, 反问:“几点了?”

    “一点半。”

    “你刚睡下就做噩梦了。”

    郁松在客厅都听见他睡得很不踏实, 不放心来看看, 额头上都是汗珠,一直喊不醒。

    程澈长叹一口气, “我梦到云清死了。”

    郁松沉默片刻, 安慰说:“梦都是反的,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程澈疑惑问。

    “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像蔺云清这种程度的, 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程澈想笑又觉得有点缺德,“你怎么每次安慰人都这么……别出心裁。”

    “实话。”

    程澈替儿子解释:“其实云清本性不坏的, 我知道你讨厌他, 但是你如果愿意放下芥蒂, 真正接触云清, 你会发现他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他脾气是不太好,但都是有原因的。”

    程澈能理解云清这些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在蔺家没有安全感,他回蔺家的时候还太小了, 身边没有亲近的长辈能让他真正去依赖。他后妈惯会做些表面功夫,实际上对他手上的家产虎视眈眈,他亲爸又不够关心他,如果脾气一直温和,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坦白讲, 程澈宁愿云清欺负别人,自己再去挽救弥补。也不想别人欺负他。

    郁松不想听程澈在这说蔺云清好话,幽幽道:“你还是期待他坏一点活得久吧。”做个梦都吓成这样,万一真有什么事现实不得不活了。

    程澈还是没忍住笑了下,不过这确实让他稍微好点了,真实的郁松还有心思开云清玩笑,前天还和云清一起吃过晚饭,昨天晚上坐他位子上打游戏,郁松也没说什么,剧情不会发生的。

    程澈嫌一身汗不舒服,从床上坐起打算洗个澡,郁松也站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程澈停顿片刻说:“云清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后来家里出事就分开了,直到我转学来博雅,前段时间他才认出我。”他这段话模糊了重点,但是却又都是实话。

    “所以那天晚上他抱你?”

    程澈挑眉,总觉得郁松质问的语气怪怪的。

    “那天晚上他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哭得比较伤心。”

    “哦。”

    “我以为你们……”

    “以为什么?”

    “没什么。”

    程澈看郁松别扭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云清对我确实很重要,但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程澈知道原身有这样的传闻,甚至之前原身和云清还有这样的谣言,可能会有人误会他和云清的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真不是。

    程澈担心郁松不信,特意补充一句,“我真不喜欢男的。”

    郁松很难完全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

    有安心,至少现在程澈和蔺云清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个拥抱更像是蔺云清伤心后求安慰。

    但没有完全安心,毕竟程澈亲口说蔺云清也是很重要的人,万一呢?

    更有伤心,都不喜欢男生,蔺云清不可能,自己也不可能。

    甚至还有不解的困惑,他猜测蔺云清是认出了这具身体目前的主人,那个真正的他,郁松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名字,但是他想,蔺云清知道。

    五味杂陈涌入心头,郁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程澈才会让他这样哭笑不得,百思不得其解。

    程澈洗完澡彻底没了睡意,他打开游戏看了眼,云清果然还在线上。

    一到放假就打游戏没完,他也没催云清早点睡,看见那个在线标志心里总归安心不少。

    他找出试卷在卧室里的书桌上写暑假作业,郁松也不愿意睡,程澈把他喊起来一起吹空调写作业。

    “客厅没空调,嫌热你就进来睡吧。”

    郁松握笔的动作停顿下,“睡哪?”

    “地铺。”这是个单人床,夏天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太热了,冬天还能凑合下。

    “好。”

    程澈物理不太好,写完一道题去翻后面的答案,“怎么不对?”

    郁松探头过来看,手指指向受力分析图说:“你少分析了A和B之间的摩擦力。”

    “哦,真的。”

    郁松重新在草稿上画出受力分析图,在A和B之间重点加粗,“你经常漏掉摩擦力。”

    “是哦。”

    郁松一听他这语气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我有说我想上大学吗?”程澈将题目重新做一遍反问。

    “你不考大学?”

    程澈笑笑,“看高考成绩再说吧。”他现在成绩刚过本科线,要是费劲巴拉考个很一般的学校,出来也找不到工作,他还不如回去把武馆重新开起来。他重生又没绑定什么学霸系统,上辈子就没上大学,读书不行,这辈子更是费劲。要不是现在云清和郁松关系还不好,他真有点不想在学校待了。

    而且博雅学费一年比一年贵,他又不是郁松,三年免学杂费。高二学费一交,他手上闲钱就不多了。现在房市行情也不好,他和云清提过,除了博雅附近的平层,老家的房子,武馆的商铺这三个,其余的统统卖掉。

    卖房子也是个麻烦事,他现在身份证的年龄还未成年,而且房子还在云清名下,云清比他还小,要卖房子必须要经过蔺家。云清倒是说这个不用他操心,但是乍然卖掉几套房子,蔺家会不会起疑心呢?

    程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郁松面色凝重。

    “你不读大学的话去干嘛?”

    程澈抬头说:“我就是随口说说,如果能上大学就去上大学吧。”怎么也算是多一种人生体验,如果房子能卖出去,就算找不到工作,卖掉房子的钱也够他在海川市躺平。他还有些基金投资,可惜取不出来,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那你以后想去哪里读大学?”郁松又问。

    这个程澈倒是没想过,“不知道呢,就我现在成绩,不是我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而是哪里要我,我就只能去哪里。”

    郁松捏紧手中的中性笔,问:“你去过北京吗?”

    “去过。”

    “你有想过考北京的学校吗?”

    程澈失笑:“我不会去北京读书,太远了。”北京距离海川太远了,没有什么值得程澈跨越大半个中国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读书。

    程澈知道郁松会去北京读书,高考后他们就会分开,郁松去过他天高海阔的爽文男主人生,程澈留在海川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当个普通的路人甲。

    郁松垂下头,“如果蔺云清去北京读书,你也不会去吗?”

    “当然不会。”程澈奇怪郁松为什么会这么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云清如果愿意去北京读书,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不是我的。”

    郁松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不放,继续写试卷,程澈有什么不会的,还不等开口,郁松就过来给他讲清楚。

    他讲题仔细,深入浅出,程澈基础差,有些地方听不懂,也不见他有任何不耐烦的地方,不懂得地方会重复好几遍,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帮程澈查漏补缺。

    两人都没有睡意,等写完作业伸个懒腰,拉开窗帘一看,天光大亮。

    “我居然在放暑假的第一天就写完了物理作业。”

    程澈打个哈欠说:“我真厉害。”

    郁松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

    “怪不得有点饿。”

    郁松起身,“昨天晚上定时熬了粥,现在正在保温,出来吃早餐吧。”

    程澈洗把脸坐在桌前,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哪来的粽子?”

    郁松淡定地说:“冰箱里翻出来的,还剩三个,我顺便热了。”端午节留下的蛋黄粽,热热也能吃,两人都不是对食物很挑剔的性格,吃不坏就继续睡。

    一大早程澈喝了两碗粥,一份加橄榄菜,热气腾腾的白粥加一筷橄榄菜,白粥的甜和微咸的橄榄色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第二碗配上咸鸭蛋一起吃,咸鸭蛋的蛋黄挑出来,扔进碗中,蛋黄还在流油,配着粥一起吃,既解腻又香甜。

    郁松也吃了不少,程澈只吃了一个粽子,剩下都进了郁松肚子,很明显他还耿耿于怀程澈说他不会长的事情。

    但是饱餐一顿高碳水早餐的后果也很明显,他俩本就一晚上没睡,吃完早餐实在撑不住,双双睡着。

    放假前蔺云清约好今天来找他爸,做云吞面。

    他买了食材站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打电话也没人接,就在他准备再打一个电话时,郁松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你怎么刚睡醒?”蔺云清知道他俩合租的事情,在门口张望半天问:“程澈呢?”

    程澈推开卧室门,揉把脸,也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都下午四点了。”蔺云清狐疑地看向他俩,“你俩怎么睡到现在?”

    “你们吃午饭了么?”

    “午饭没吃,吃了早饭。”程澈拉开椅子坐下,但还是困,趴在桌上不想起来。

    蔺云清将买来的活虾,猪肉放在水池,从零食袋里掏出两瓶冰可乐丢给两人,“你们俩昨晚在干嘛?”

    “做作业。”

    “做一晚上?”蔺云清不敢置信地问。

    程澈点点头,眼睛勉强睁开。

    蔺云清转头又问郁松,“你也是?”

    郁松将冰可乐敷在额头清醒清醒,“我在看竞赛题,程澈在写物理试卷。”

    “那你们几点吃的早餐?”

    “七点,吃了粥和粽子,程澈犯困就睡了。”他比程澈强点,洗完碗才睡。

    程澈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意识才恢复清醒,“我那是犯困睡觉吗?我那很明显是碳水吃多晕过去了。”

    郁松头抵着可乐罐轻笑。

    “一大早又是粥,又是粽子,我能不晕吗?”程澈提醒说:“下次分开吃,别再一起了,我现在都还晕。”

    “我想着别浪费,刚好翻到了。”

    “反正都冻大半个月了,再多冻一天也不会坏。”

    “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蔺云清发现他完全插不进去话。

    等他俩聊得差不多了,蔺云清才掏出手机说:“上次学校拍的招生宣传片出来了。”

    “是吗?我还没看到成片呢。”

    蔺云清划开一个界面,“学校放网上了,好多人点赞。”

    开篇是一个搜索界面,背景是博雅校门口。

    随着键盘敲击声响起,搜索框内多了一段文字。

    “在博雅高中读书是一种什么体验?”

    点击搜索,画面切换。起床铃声响起,操场上占满三个年级不同校服的学生,红旗飘扬,这是周一早上升国旗的画面。

    整个宣传片按照从早到晚,从周一到周末的顺序,将博雅一周各个片段体现出来。

    程澈被叫去的几人片段,主要集中在中间,体现博雅丰富的课余生活。

    芭蕾,游泳,网球,篮球,书法,绘画,拉丁,武术等等

    前面评论弹幕都一般,但是在画面切换到程澈特写时,弹幕如潮水般猛然增多。

    尤其是在程澈那几秒,几乎都看不到人了。

    西边的云霞如烈火燃烧,翻滚的火烧云下,程澈右手持剑,左手握剑鞘,镜头对准程澈的脸,随着进度条的推移,长剑出鞘,映出凌厉的光芒,长剑之上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在此刻也化为另一把无形的剑。

    暗红色长袍随着肆意潇洒的动作盛开,在火红的朝霞下映衬下宛如燃烧跳动的火焰。

    不足十秒的镜头吸引了大批弹幕。

    【!!!!!】

    【一张权威的脸后面是一张更权威的脸】

    【博雅你这事整的,你早把宣传片放出来,我不早报博雅了吗?】

    【那什么,大四毕业还能来博雅读书吗?】

    【还拍了呢,都出事了】

    【这个我是真喜欢】

    【是AI吧,不然我怎么一眼就ai上了】

    【一般般吧,和我三七开,他三剑,我头七】

    【没那么多,一剑够了】

    【再冷漠的人看到这个视频也会笑出声】

    【支持招生宣传片内卷,压力给到一中和三中】

    【博雅,你有这么高颜值的招生宣传进入海川记住我给出的原理】

    【没错我们博雅学生人均颜值就是这么高】

    【众所周知,男高和男高中生是两个概念】

    【博雅封面截图换成这一帧,播放量都比现在高几倍】

    宣传片在网上很火,博雅在学校门口的宣传屏上也放了一份。

    秦家丞路过博雅本想去看看蔺云清,走到校门口才发现今天他们已经放暑假了。他抬腿准备离开,视线却扫过屏幕上的宣传片,刚好停在程澈出现的那一秒。

    他愣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第28章 朋友 当儿子果然不如当老子。……

    蔺云清还在看视频下面的评论, 看到夸他爸就点个赞。说他爸长得一般,他就点个踩。

    说话难听点的,他就劝人家挂个眼科去瞧瞧。更难听点的他就直接对喷。

    程澈纵然脸皮厚, 但是看见这么多夸自己的评论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没看几眼就去处理食材, 晚上吃面条。

    郁松心思就复杂多了, 他高兴程澈的优秀被更多人看见, 可是也不高兴程澈的优秀被太多人看见。

    尤其是有些评论,堪称虎狼之词, 他就默默点个踩。评论看多了, 他心情也忽上忽下的, 关掉手机去帮程澈择菜。

    蔺云清从来是被伺候的那个, 躺在沙发上继续跟人对线。

    【额……从前因为骚扰男生被劝退的同性恋, 转学摇身一变还上招生宣传片了?】

    看到视频最下方的这条评论后,蔺云清一下坐起, 他知道这条评论在说原身, 但是别人又不知道这些, 他皱皱眉头直接举报这条评论。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他给原纷发了条消息,让他把这个评论删掉。

    这个号是校学生会文宣部在运营,原纷刚好是文宣部这次换届的部长。

    【……】

    【删了】

    【ok】

    蔺云清刷新下界面,确认这条评论真的没有才彻底放下心。

    只是这颗心还没放下多久, 他就接到秦家丞的电话。

    “喂,秦叔叔。”

    秦家丞坐在车内,一只手握紧方向盘,问云清几句学习情况后说:“我看见你们学校的宣传片上有个男生,很像你爸爸。”

    “哦。”蔺云清腹诽, 能不像吗?那就是我爸。

    “他叫什么?”秦家丞在问出这个话题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蔺云清听见这个问题,回头去看正在厨房的程澈,正坐在小马扎上处理虾线,郁松在旁边帮忙,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爸嘴角带笑,就连郁松那张冷冰冰的脸都有了暖意。

    “云清?”仔细听秦家丞声音就会发现他声音都有些抖,“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蔺云清想到他爸不让他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装作惊讶地样子问:“哪个男生啊?”

    “舞剑的男生,你没有在学校见过吗?”

    蔺云清第一次听见秦叔叔这种语气,隐忍中却又带着莫名的期待,甚至好像有些紧张。

    “我没注意啊,宣传片上有这个人吗?”

    秦家丞斩钉截铁地说:“有,你去看,和你爸很像。”

    “像就像吧,像也不是同一个人啊,秦叔叔。”

    这句话让秦家丞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荒唐。

    就凭几秒钟的视频截图能说明什么呢?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蔺云清继续劝说:“秦叔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虽然后来又活了,但是我爸不让我说啊。别怪我,秦叔叔。

    秦家丞在手机另一端轻笑一声,“我就是太惊讶了。”只是这笑容中莫名多了几分苍凉,“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嘱咐几句后,秦家丞挂掉手机,半趴在方向盘上,心底嘲讽自己异想天开。就在他准备回去时,他猛然想起另一件事,研学那次云清同学提过程澈这个名字,他们有个同学也叫程澈。

    一样的名字,相似的长相,真的只是巧合吗?

    晚上程澈做的云吞面,面条筋道爽滑,汤色清亮见底,吃云吞面要先喝汤,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再挑起一筷面条,细面吸饱了汤汁的鲜,一口下去鲜香弥漫。

    不止云清爱吃,郁松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蔺云清好多年没吃过他爸做的饭了,一连吃了两大碗才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郁松去洗碗时,才把今天评论和秦家丞打电话的事情说了。

    程澈听完若有所思,他知道原身没做过这些事,这里面有隐情,但是原身性格比较软,这才会被逼到退学,但是程澈不想让别人一直这么误会原身,他还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澄清这件事,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下次再有这种评论先不用删,我看看再说。”

    蔺云清点点头,“那秦叔叔那边的?”

    “不用告诉他。”

    “好。”

    “你不在的时候,秦叔叔,牛叔叔他们都还挺照顾我的。”

    “我知道。”剧情里提到过,秦家丞为了云清的事情没少操心,好几次闯祸都是他在兜底。

    甚至到剧情后期,蔺家几乎已经放弃云清了,秦家丞还动用过秦家的关系试图救出云清,最后把自己都折进去了。

    至于大牛,更是云清一开口,什么绑架放火的事都替他干。

    云清能当全文最大的反派,和郁松斗到最后,不是因为他有多足智多谋,完全是靠山多,血太厚。蔺家和他母家黄家先不说,程澈的旧友,云清的这些叔叔们,也是个个为他操碎了心,一门心思想要保住他。

    程澈回头看了眼现在还在厨房勤勤恳恳洗碗的男主,突然感到一丝良心不安,又看了眼躺在沙发上葛优瘫,什么活都不会干的儿子,“你去帮忙洗碗。”

    “我不会!”蔺云清不知道怎么突然洗碗的任务就变成他的了。

    但是程澈才不管,把郁松喊出来,把蔺云清换进去。

    “给点洗洁精,别给多了,多用水冲几遍。”

    “怎么没手套?”蔺云清站在水池边挑剔地喊道。

    “没买,再说就这几个碗,用什么手套?”程澈才不惯着他的少爷脾气,“这么大的人连个碗都不会洗。”

    “别打碎了,自己小心点。”

    话虽如此,但是蔺云清第一次洗碗,程澈总归还是不太放心,和郁松倚靠在厨房门口,远程指点他洗碗。

    “你分开放,不要把刚洗干净的碗和没洗的碗又放在一个盆子里,那不是白洗了吗?”

    “没地方放啊。”

    “你收拾个地方放。”

    “洗洁精少给点。”

    “少给点是多少?”

    “你挤一泵就可以了,你这一手的沫,洗不干净不说,等会手上滑还容易摔了碗,把自己伤着。”

    蔺云清手忙脚乱,程澈看不下去了,扭头对郁松说:“这么大了居然还第一次洗碗,瞧给他忙的。”

    郁松简明扼要地评价:“笨得伤心。”

    程澈低头没忍住笑,“是有点笨,四肢不太发达。”

    “有点?”

    “你眼神也‘有点’不好。”

    “喂,我两只眼睛5.2好吗?”

    郁松笑,“没看出来。”

    程澈不服,“你当然看不出来了,你个近视眼,我这可是飞行员的视力。”郁松轻微近视,偶尔看太远的距离需要戴眼镜。

    “视力好和眼神好是两回事。”

    蔺云清还在吭哧吭哧洗碗,发现这两人光顾着斗嘴,也没一个人来帮他。

    当儿子果然不如当老子。

    在家歇了两天后,学校通知竞赛生到校特训补习。没有早自习,晚自习两节。郁松白天不在家,晚上九点回来。

    程澈白天在家写作业,蔺云清时不时来家里或者喊他出去玩。

    “我上次找了个借口把司机换了,但是我舅舅知道这件事,我就告诉他司机是我后妈的人,他说他给我安排个司机,老蔺同意了,牛叔叔就不好来了。”

    老蔺是蔺云清区分程澈和蔺海涛的称呼。

    听说是云清舅舅安排的司机,程澈也放心。

    “你牛叔叔现在在干嘛?”

    “前段时间零工结束了,这段时间在给一个农家乐帮忙。上次我看他发朋友圈,是在给一个农家乐做宣传,爸,我们要不今天去看看?”虽说秦叔叔和牛叔叔都对自己很好,但是蔺云清能明显感受到他爸和牛叔叔的关系更好。小时候他都没见过秦叔叔,牛叔叔倒是一直在家里武馆当教练。他爸车祸半年后,他才第一次见到秦叔叔,知道他们之前是武校同学,不过秦叔叔和牛叔叔关系又很差。蔺云清到现在都没搞清怎么回事,不都是武校同学吗?

    不过他爸不说,他也没问,反正他爸活着最重要。

    “去看看牛叔叔呗?他也不一定在,不过我听说那个农家乐还挺好玩的。”

    程澈点点头,“去吧。”

    重生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大牛的消息,自从和云清相认后,他才彻底清楚大牛的现状,并不算好,之前他让云清给大牛一笔钱,说是翻出他生前放在家里的现金,大牛没要,让云清又把钱拿回去了。

    这次去农家乐还是司机送他们去的,程澈看这次新换的司机身形挺拔,一看就是练过的,甚至看样子还当过兵,程澈放心了,至少云清出门有个保障。

    车开一个多小时,都进山了。

    程澈手机都快没信号,不禁问:“还没到?”

    “快了,牛叔叔今天刚好在,他说到路口来接我们了。”

    蔺云清探出头,看清远处一个人影后大喊道:“牛叔叔!”

    程澈侧过头也去看大牛,七年不见,变化很大,身形虽然依旧健壮,但是神情早也不见少年之态,脸上增添的皱纹无声诉说着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大牛许久没见到云清也想得很。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跟亲儿子差不多。一见到他就压着他肩膀,勾着他脖子说:“小兔崽子长高不少啊。”

    “那必须,我迟早长到一米八。”

    “今天到牛叔叔这多吃点。”大牛疼爱地揉揉蔺云清脑袋,“对了你今天还是原纷那几个一起来的吗?”

    大牛回头去看从车上下来的人,在看到程澈的瞬间,他当即愣在原地,眼睛死死他盯着不放。

    蔺云清知道他爸没打算告诉牛叔叔重生的事情,在中间打圆场说:“牛叔叔,这我同学。”

    大牛回过神来,不由得多打量程澈几眼,程澈可不想喊自己朋友叫叔叔,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你长得很像我从前一个朋友,就是云清他爸。”大牛直性子,见到程澈脱口而出。

    程澈笑笑,“我大众脸。”

    大牛摇摇头,“你们绝对不是大众脸。”

    程澈原来的长相,说句万里挑一都不为过。现在这具身体,和原来更多的是神似,举手投足的气质一模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由心生,云清说他和上辈子长得越来越像了。他第一次见原身还不觉得,现在这半年真的越来越像了。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程澈淡定道。

    大牛也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长得像也是有可能的事。

    “对了,云清,你这个同学叫什么?”

    “你叫我小程就好了。”

    大牛再次惊讶,“你也姓程?”

    “嗯。”

    蔺云清见牛叔叔还想再问,转移话题说:“牛叔叔,你给我留的荔枝呢?”

    如今正值荔枝成熟季,这家山庄山后种着一大片荔枝,还做网购生意,采摘后打包寄出去,大牛在这给人当力工。

    “刚洗干净的荔枝,特别好,个头最大,特意给你留的。”大牛从角落的篮子里提出一筐荔枝,个个鲜红饱满。

    “今年荔枝量少,不便宜。”程澈坐下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主家不可能免费给大牛一筐品质这么好的荔枝,只可能是他自己给云清买的。光这一筐荔枝都购买他身上十件短袖了,都洗得泛白了还舍不得再换。

    他甚至能猜到大牛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在这干活,荔枝管够免费吃。”大牛给云清剥开一个递到他手边,程澈注意到他手背像是生生被铲掉一小块肉。

    云清也看到了,关心问:“牛叔叔,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干活不小心碰到的。”

    “那你怎么不包扎下?”

    大牛不以为意,“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娇生惯养的,这么点小伤没什么好包扎的。”浪费钱。

    云清坚持说要去包扎,大牛不去,“过几天就长好了,快吃吧,小兔崽子还操心起我来了。”

    程澈尝了大牛递过来的一颗荔枝就没再吃。

    “你怎么不吃?”大牛又给他递了一串。

    程澈舌根一阵苦涩,哑声说:“你吃吧。”

    大牛见他不吃,也就没再多问。

    晚饭在山庄吃的,知道云清要来,大牛特意请了半天假,高兴地坐在他旁边给他夹菜,“你尝尝这鱼,都是池塘里养的。”

    “牛叔叔,你喝醉了,鱼也不可能在田里长出来啊。”

    见到云清大牛高兴,没忍住多喝了两罐啤酒。人壮得像头牛,酒量像猫尿。从前武校聚餐,倒的最快的就是大牛,带他回去都是个麻烦事,寝室人轮流抬。

    “别喝了。”程澈把剩下的酒拿走,再喝下去没完没了了。

    大牛也知道桌上还是两个高中生,没再缠酒,扒了两口饭。

    吃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响起。

    大牛迷迷糊糊地拿手机出去,他嗓门大,又有点醉意,站在几步之遥的门口接电话,说得话一字不漏进了程澈耳朵中。

    “我不去,我说了不去。”

    “你们几个愿意跟秦家丞混,是你们的事,我这人骨头硬,吃不了软饭。”

    程澈撑着额头低头不语,蔺云清小声解释说:“应该是何叔叔的电话,何叔叔还让我劝劝牛叔叔去安保公司当武术顾问,一个月公司一万多,还交五险一金,但是牛叔叔死活不愿意。”

    程澈阖了阖眼,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饭后下了大雨,山路崎岖,程澈不放心晚上开车冒雨下山,农家乐开有民宿,程澈和蔺云清决定在山上住一晚再回去。

    “我晚上不回来了,你下课后早点回去吧,冰箱里有上次剩下的云吞,你饿了自己热热吃。”

    郁松握着手机,沉默半响问:“你和蔺云清在一起?”

    “对,明天回来。”

    “注意安全。”

    “嗯,拜拜。”

    程澈今晚心里事情多,没听出郁松语气中的异常,见人没话说就挂断了。

    郁松怔怔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幕,沉默许久后把刚买的助眠香薰放在程澈床边。

    程澈刚挂电话,房间门就响起两下敲门声,“云清,你们睡了吗?”

    程澈打开门,“他在厕所。”

    “我给你们找的新毛巾,云清肯定嫌弃房间里的不干净。”

    程澈接过毛巾,扔到云清床上,“都是你们给他惯的。”要星星绝不给月亮,不然他也不能这么顺顺当当地反派。

    大牛听这话奇怪。

    程澈也没解释,“有酒吗?”

    大牛更是稀奇,“你喝?”

    程澈反问:“你还能喝?”

    “你这人真有意思。”

    两人没进房间,坐在屋檐下,一打啤酒大半进了程澈肚子。云清从窗户往外看了眼,知道他爸和牛叔叔有话要说就没出来,上号打游戏去了。

    “你酒量真不错。”大牛捏着易拉罐醉醺醺地说。

    “是你酒量太差了。”程澈瞄准手中远处的垃圾桶,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空瓶丢进去。

    大牛撑着下巴说:“你真和我朋友好像啊。”

    “不过他早就走了。”

    程澈突然想到郁松安慰自己的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么一看他绝对是个标准的大好人。

    “你笑什么?”大牛问。

    “我笑了吗?”程澈自己都没意识到。

    大牛肯定地说:“笑了。”

    “你不会在想女朋友吧?你们学校谈恋爱的人多吗?”

    程澈懒得理他,“别再喝了。”都在说胡话了。

    “哎,那云清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他?天天就知道打游戏。”这方面根本没开窍过。

    “云清也是学习不好,跟他爸一样。”大牛感叹一声,虽然今天第一次见小程,但是莫名熟络,像是认识很久。

    我那是懒得学好吗?程澈在心底反驳。

    大牛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又绕到他和云清爸长得像。

    程澈没搭话,只是问:“荔枝下市后,你准备去哪里打工?”

    “再找吧,人不可能饿死。”

    “为什么不去安保公司,人体面工资又高。比你在这累死累活一天挣两百块强得多。”

    大牛将手里剩下的啤酒喝完,“你不懂,有些钱可以挣,有些钱不能挣。”

    “只要不违法犯罪,什么钱都能挣。”

    大牛摇摇头,“我不会去的。”他就算饿死,也不找秦家丞讨饭吃。

    “你真是牛脾气。”

    “当你在夸我了,多谢哈。”

    程澈知道大牛为什么不愿意去,他们俩十五岁就认识,一起读武校,开武馆,亲如兄弟,他爸妈也把大牛当第二个儿子,大牛也一直把他爸妈当自己亲爹亲妈一样对待。

    当年的事情他忘不了,大牛也忘不了。

    可能因为已经死过一次,有些事情他自己都看开了,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了,人总得向前看。

    小说中大牛为了云清,绑架了对郁松有知遇之恩的老师,甚至被抓捕时揽下所有的罪责,说他是为了贪财才绑架了老教授,全部都是他一人所为,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大牛只是在绑架案出现过一次的小角色,穷苦潦倒,有案底,放在小说中毫不起眼。

    可对于程澈来说,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是他最好的朋友。

    大牛见旁边的人半天没说话,用胳膊肘推推他,“你到底叫什么?真的好巧啊,长得像就算了,居然还都姓程。”

    “程澈。”

    大牛惊讶地说不出话。

    程澈直视他,一字一句回答说:“牛明嘉,我叫程澈。”

    牛明嘉像座石雕一样立在原地,嘴唇嗫嚅,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澈。

    “是我。”

    这话终于让牛明嘉有了反应,他僵硬地上前一步,揪住程澈的衣领给他一拳,

    第29章 同居 因为小郁同学是特别好的人。

    这一拳让程澈踉跄两步, “你有病啊,牛明嘉!”

    时刻多年,听见熟悉的语气, 大牛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指着程澈骂道:“程澈, 你他么就是个王八蛋, 老子以为你死了!”

    大牛怒吼道:“这些年,我都以为你死了!”

    “你他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完又嫌不解气地给了程澈一拳。

    程澈手指擦擦嘴角的血, 真够狠的, 他知道今天不和大牛打一架, 这事过不去了。

    “我确实是死了一次, 不过在下面看三十秒广告又复活了。”

    大牛听见他这混不吝的话, 表情有一瞬间僵硬,嘴角微微颤抖, 你大爷的, 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开这种。

    程澈趁着这个机会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还你了, 你要再动手,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你从来打架都打不赢我的。”

    大牛才不听不进去这句话,他需要迫切地确认眼前这个程澈是真的,是他在武校时认识的程澈。

    蔺云清本来在房间带着耳机打游戏, 一局结束再抬头就发现窗外两人在打架,惊得拖鞋都来不及穿。

    “牛叔叔,你干嘛!”你干嘛打我爸?

    程澈拉开蔺云清,免得他被误伤,“没事, 他要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他。”

    蔺云清似懂非懂地说了句哦,只见他爸上前一个利落地过肩把大牛摔在地上,不仅如此,还踢了踢他的腿,“这下信了吧。”

    大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就是程澈了,“你下手可真狠。”

    “你先动手的。早说了,你打不过我的。”

    蔺云清把大牛扶起来,关心问:“牛叔叔,你没事吧?”

    “没事,你进去玩吧,我和你爸有话说。”

    蔺云清看了他爸一眼,程澈示意他,“进去吧。”

    蔺云清关上门,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打游戏了,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大牛抬手用手背擦擦眼角,不甘心地又骂了程澈几句,才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出车祸了吗?”

    大牛那时候还在监狱,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秦家丞当时去看我,跟我说你死了。”

    大牛虽然讨厌秦家丞,但是他知道秦家丞不会拿程澈这种事开玩笑,可尽管如此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相信,直到出狱后亲眼看见程澈的墓碑。

    程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生。

    “我车祸后再醒来就到这具身体里了。我没有中间七年的记忆,也没有这副身体的记忆,可能未来出现什么高科技了?能逆转时空死而复生?谁知道呢。”

    “反正对我来说,我出了车祸,再睁眼就是七年后了。”

    “所以我不是瞒了你七年,我也是刚醒才几个月。”

    大牛用力捏捏程澈肩膀,开始他还以为程澈这王八蛋假死瞒着他们所有人呢,眼下误会解除,喜极而泣,“活着就好,你小子赚了,死之前二十四岁,现在越活越回去了,和云清差不多了。”

    “何止,我现在还和云清一个班。”

    大牛说着说着又搂搂程澈肩膀,“你跟我好好讲讲到底咋回事,这太邪门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程澈在他胸口锤了一拳,“梦醒了没?”

    大牛揉揉胸口,咧着嘴傻笑。

    程澈简单交待了什么时候重生的,“我这小半年几乎都在学校,云清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连云清都不说?自己儿子都还瞒着?”

    “别提了,还里面还有个更邪门的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程澈倒不是不放心大牛,只是今天给他的震惊够大了,再说那事还牵扯到郁松,他要更谨慎点。现在剧情已经开始崩坏了,程澈不确定告诉大牛,会不会更崩坏,打算等以后情况稳定点再说。

    “行。”

    大牛痛快地答应。

    程澈又给他讲了些自己的情况,主要在问他这些年的事,两人说了许久,程澈又绕回最开始的话题。

    “何强开个安保公司把大家都招去了,不是好事吗?你也去呗。”

    “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吗?秦家丞出钱,何强出人,秦家丞还是安保公司的大股东呢。”

    “是就是呗。”

    大牛扭过身子,“当年的事我过不去。”

    程澈叹气说:“这都快十五年了,再过不去也要过去了。”

    “再说了,当年的事情,其实和秦家丞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那时候也才十六岁。”

    大牛一眼看穿说:“你别在这安慰我,好像自己多通透,多想得开一样,我问你,你重生这么久,你联系过秦家丞吗?”

    程澈锤他一拳,“一码归一码。”

    “你自己都不想看到秦家的人,你让我去秦家丞参股的公司上班,你这人,重活一次还是蔫坏蔫坏的。”大牛越说越起劲,“当年读书的时候,我俩一起逃课上网,每次被抓住的时候,你小子跑得最快,留我在那吸引火力,现在还这副死样子。”

    “你说话讲良心啊。”程澈也不甘示弱,“哪次你被抓了,我没请你吃饭?你饭量大如牛,一次吃我一个星期生活费。”

    “那是你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行,吃饭先不说,那我没请你上网?”

    “废话,我比你大两岁,在武校的时候我都成年了,你得用我的身份证开机子。”

    “那你说你上网有没有花过钱吧,你说!”

    “我不跟你说,反正我不去。”

    “你不去你干嘛?现在武馆又倒闭了。”

    “我出去继续找活干啊,我身强力壮,有手有脚,还能被饿死?”

    “你就是死脑筋!”

    “你还死一次呢!”

    两人说半天彼此都说服不了对方。

    程澈气得直接上手锤他两拳,大牛皮糙肉厚地也不在乎这两下。要不是看自己刚误会程澈了,他早就还手了。

    “现在工作越来越不好找,有个合适的活就去干呗,何强也不至于坑你。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澈出够气,开始语重心长给人分析,“你看你今年都三十三了,卖力气还能再卖几年?以后岁数大了怎么办?你又有案底,稍微正规点的地方都不能要你,现在小区看大门都不要有案底的。”

    大牛捏着易拉罐低声说:“你别操心我了,我饿不死自己。我要是去秦家丞入股的安保公司,我以后死了,我都没脸去见程叔刘姨,他俩对我那么好。”

    短暂的沉默,程澈垂头说:“我爸妈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会劝你去上班的。”

    “大牛,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牛一只手盖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

    “小澈,我有时候一闭眼我就能看到程叔刘姨,每次半夜睡不着,我就想到之前武校放假,我家远不回去,我就会跟你回你家住。刘姨会给咱俩煲汤,我特别爱喝她做的排骨海带汤,吃完饭程叔在院子里检查我俩练功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刘姨就站在窗口骂他,说我俩刚吃完饭还没消化好,让他别折腾我们。”

    程澈阖上眼,纵使已经过去了十五年,那场大火依然清晰挥之不去,“都过去了,大牛,人要向前看。”

    “我向前看,你呢?”大牛睁开眼问。

    “我也向前看,我现在才十七,前途一片光明。”程澈扯着嘴角笑笑。

    大牛没有拆穿他。

    程澈又恢复成平常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你去上班吧,看看人家公司怎么开那么大的,学习点先进经验,等以后我毕业了,咱俩再把武馆开起来。”

    “真的?”大牛激动地问。

    “你先去上班,我俩再说武馆的事。”

    大牛噫了一声。

    “去上班。”

    “你这么想,你是去给何强帮忙的,关秦家丞屁事啊,你总不至于和何强过不去吧,何强开个公司不容易,当初他是我们寝室条件最不好的,现在能发展成这样不容易,你就当去给他帮忙,别人或许会坑他,你不至于,帮他盯着点,你们俩还上下铺呢,这样想你心里好受点没?”

    程澈劝累了,再不去就把人揍一顿,直到同意去为止。

    大牛也看出来程澈的耐心到极点了,锤锤他的肩膀说:“知道了,会去的。”

    蔺云清躲在窗帘后偷听他爸和牛叔叔聊天,其他的他都听懂了,就是秦叔叔那里他没听懂,为什么又提到爷爷奶奶?

    但他也知道,他爸没有告诉他的意思,问也是问不出来。

    不过心里想着这件事,睡觉都不安稳,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平常他睡得沉才不会听到这些,今天实属例外。

    不一会他就听见他爸开门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接下来是牛叔叔的声音,“刚出锅的煎饼,我给你和云清拿了两张过来。这是山庄里现磨的豆浆,你俩趁热喝。”

    “你自己留着吃吧,云清放假不睡到十点不可能起来的。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昨天晚上要不是和我一个房间,不知道又要打游戏到几点。”

    牛叔叔劝说:“小孩子都这样,我们当时上学不也这样。他不吃你吃。”

    “你吃了没?”

    “我都起来干两小时活了,现在天热,早上多干点,免得太阳升起来了人吃亏。”

    “你跟主家说不干了吗?”

    “说了,就这两天干完。”

    “行,不干了去山下找我,带你去买两件新衣服,这衣服真够破的。”他爸嫌弃的语气让蔺云清在被子里暗暗发笑。

    “你懂什么,这才凉快。再说了,你哪有钱?”

    “牛明嘉同志,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从我俩认识第一天起,我就比你有钱,后来开武馆,我才是老板,你是打工仔。”

    “滚滚滚。”

    “对了,等云清醒了,我们就下山回去的,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趁着天气好赶紧走。”

    “行。”牛叔叔也知道山路不好走,没留他们。

    “对了。”牛叔叔的声音更小了一点,他爸好像还往外走了两步,蔺云清耳朵都快伸到墙外去了,才勉强听清两个人说话。

    “秦家的事情你不打算告诉云清吗?”

    “跟他说干嘛,他和秦家丞关系还挺好的,一口一个秦叔叔的,这些年秦家丞肯定没少照顾他。”

    牛叔叔语气多少有点不屑,但估计想到自己也要去秦家丞入股的公司上班,也没多说,“当年要不是秦家丞他大伯那个神经病,程叔刘姨也不会死。你这些年也不在,他对云清好,多少也是因为愧疚想要赎罪吧。”

    “别说了,你赶紧干活去,我睡个回笼觉。”

    他爸回到房间以为他还在睡觉,动作很轻,躺回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从前的事情。

    蔺云清悄悄睁开眼,这是一个双人间,他爸在另一张床上,躺在床上闭眼皱眉,神情疲惫,他知道他爸昨晚也没睡好,一直翻来覆去。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起床。

    程澈听见动静也从床上起来,脸上不见任何异常,“起来了?你牛叔叔给你带的煎饼豆浆,刷牙洗脸吃了我们回去。”

    “牛叔叔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那么沉,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换地方我睡不习惯。”蔺云清不擅长在他爸面前撒谎,进了洗手间才答话。

    “那等回去了再睡。”

    蔺云清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努力将自己异常的情绪隐藏起来,大叫一声,“爸,我嘴起泡了。”

    程澈进来,看见云清掰着嘴唇,把嘴皮子里面豆大的泡给他看,“爸,你看,怎么回事啊,好疼。”

    “吃那么多荔枝能不上火吗?”

    昨天的荔枝他就尝了两颗,大牛也没怎么吃,大半筐都进云清嘴里了。

    “那咋办?”

    “中午给你做个苦瓜汤败败火。”

    “苦瓜好难吃。”

    “那你就疼着吧。”

    蔺云清撇撇嘴,“那荔枝呢?”

    “给郁松带回去啊。”

    “你给他。”

    蔺云清已经知道他爸帮他刷郁松好感度的事了,“就荔枝够吗?山上不还有好多山货吗?要不也带点回去。”

    “他哪有时间做,还忙着竞赛呢。”

    蔺云清眨巴眨巴眼看程澈。

    “行行行,等会去买。”

    “那我能去吃吗?我还是有点怕郁松。”

    程澈摸了把儿子脑袋,“当然,有我在呢,没事。”

    程澈和蔺云清带了一后备箱的山货,走地鸡,现杀的鱼,香肠,蘑菇,青菜。

    两人手上都大包小包的,刚准备伸手掏钥匙,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在家?不是去学校竞赛补习吗?”

    郁松视线看向程澈嘴角的淤青,“你脸怎么了?”

    说到这里程澈就来气,恨不得把大牛再拖过来锤一顿。

    “没什么事,碰到了个朋友,脑子有点问题。”

    郁松眉头紧皱,看向蔺云清,蔺云清连忙解释,“和我没关系。”

    郁松接过程澈手中的袋子,问:“上药了吗?”

    程澈不以为意,“这点伤上什么药,过几天就好了。”

    郁松把袋子放在厨房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冰,用毛巾裹好后递给程澈。

    “嘴角肿了。”

    “没事。”程澈根本不把这种小伤当回事,但是在郁松关心的目光下还是接过来老老实实敷在伤口处。

    蔺云清昨天听他爸说没事也就没问,现在看来郁松还是比他更细心些,又问:“要不去看看?”

    “真不用。”程澈从前受伤比这严重的多的情况比比皆是,没那么娇弱。

    “好吧,要是不舒服就去看看,别忍着。”

    蔺云清本来想在这蹭个饭再走,但是郁松冷着脸,周身气压太过压抑,尤其是他怀疑郁松认为是他把他爸弄受伤的,看他眼神总是格外冷漠。

    蔺云清可不想吃个饭还胆战心惊的,坐了会就说要走。

    “回家吗?”程澈问的是回蔺家。

    “对。”

    “那你把这些东西带一半回去,我和郁松吃不了那么多。”程澈冰敷着伤口指指脚下的山货。

    蔺云清不想带,“你们留着吃吧,懒得带给他们了。”

    老蔺怎么也算是亲爹,但是他可不想给夏英吃。

    “毕竟是你爸,带回去吧。”蔺家那边毕竟是云清的亲生家庭,程澈还是希望云清和蔺家关系不要太僵。

    他爸都这样说了,蔺云清只好听命,蹲在地上挑挑拣拣,“你们不想吃的,我带走。”

    “你和郁松挑吧,我去换个毛巾。”

    冰块化了,毛巾上都是水,程澈脸被打湿了。

    蔺云清打开其中一个袋子:“荔枝留给你们吧,不过别一下吃多了,上火。”

    郁松问:“程澈伤怎么回事?”

    “不跟你说了吗?遇到他的一个朋友,两人喝醉了比试不小心磕着了。”蔺云清翻着袋子,把他爸爱吃的都留下。

    郁松追问:“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你认识?”

    “对啊。”

    蔺云清说完这句话感觉男主脸更冷了。

    老天,他又说错什么了啊。这男主怎么喜怒怒怒怒无常?

    也就他爸脾气好,能和男主住一起,他要和郁松住一个屋檐下,迟早被吓死。

    “走地鸡买了两只,你带一只回去。”程澈从洗手间走出来说。

    蔺云清连忙答应,“好。”挑好东西后,他一秒钟都不想和郁松待一起,赶紧溜之大吉。

    程澈站在窗口,见他坐车走了,转身问郁松:“你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吃鱼吧,这鱼早上刚杀的。炸鱼块怎么样?”

    “好。”

    见人同意了,程澈走到厨房,“那我先把鱼给腌上,你早上吃的什么?等你饿了,我们就吃午饭。”

    “小区门口的面条。”

    程澈笑道:“听上去我们中午可以吃晚点了。”那家面条分量很大。他和郁松去吃过。

    “你饿了就吃吧。”他吃完面条还在小区门口等了会,一直没见程澈回来。“你们昨天去哪里玩了?”

    “一个山庄,还挺远的,开车都要一个小时。”

    “好玩吗?”

    程澈把自己受伤的侧脸给郁松看,表情幽怨,“你猜我觉得好玩吗?”

    郁松低头浅笑。

    程澈将鱼洗干净,剁成小块说:“其实还行,挺大的,还可以钓鱼摘荔枝,吃的也不错,等你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去玩。”

    “好。”

    程澈将切好的鱼块放入盆中,加入调料腌制,郁松在旁边帮忙择菜,两人分工合作,配合很默契。

    “你那个朋友是谁?”

    郁松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程澈反应了下说:“哦,我之前的同学。”

    “关系不好吗?”

    “挺好的。”

    “那你脸?”

    程澈听出郁松是在关心自己,耐心解释说:“他喝醉了,非要跟我比试下,我本来想让着那个酒鬼的,没想到他下手没轻没重。”

    他回头见郁松皱着眉头,又补充说:“你放心,他伤得比我还严重呢。不过我这人比他厚道,我打人不打脸,但他身上的伤肯定够他疼好几天了。”

    听到程澈也没算太吃亏,郁松勉强放心,“喝醉的人离远点。”

    “放心放心,下次一看到他端酒杯,我马上就跑。”

    中午程澈炸了鱼块,刚出锅又酥又脆,他调了两个口味,椒盐和五香,郁松都很喜欢吃。

    程澈拍了张刚出锅的鱼块照片发给云清,并说:可惜你走太快。

    蔺云清把东西交给保姆就回房间打游戏了,看见手机上金灿灿的鱼块,手指在键盘飞速敲击。

    【我本来想吃了饭再走的!】

    【但是郁松瞧着太吓人了】

    【感觉他还是很讨厌我】

    【我就不敢留下来】

    【可恶】

    【我想吃】

    程澈就一会没看消息,蔺云清发了十几条过来。

    【等你下次过来再给你炸】

    程澈吃完饭坐了会就躺床上准备午休,瞥见床头放了个香薰,淡紫色的玻璃瓶,他拿起来闻闻,味道不算浓郁,但是很清新,闻一会好像心绪就平定不少。

    他回头对正推门进来的郁松说:“你买的?”程澈可不记得走之前家里有这个东西。

    郁松点点头,在书桌前坐下,“禾雅说这个有安神的效果。”

    自从上次程澈做噩梦后,睡眠一直不好,就连今天眼下都有淡淡的乌青,想想都知道昨天晚上又没睡好。

    程澈将香薰瓶放回柜子上问:“禾雅给你的?”

    语气怎么怪怪的?郁松摊开书本,回头说:“她带我去买的。”

    “哦,我还以为她送你的呢。”

    “她和我的关系,还没好到会送礼物的程度。”

    这次的竞赛班是全校所有竞赛生都在一起,不分年级班级,高二三班只有他和禾雅两个人在,禾雅性格活泼,主动和郁松坐在一起。

    郁松对禾雅没什么太大印象,只知道她是班长。对于她坐哪里,并没有意见。只是听她和其他人聊天,说失眠睡不着买了香薰就好多了,这才问了一句。

    见禾雅说得信誓旦旦,非常有用,于是让人帮忙带他去买了一瓶试试。

    “说不定以后就能好到这种程度呢。”程澈打了个哈欠,眯上眼想睡觉。虽然郁松原文中是无CP,但是不代表没有人喜欢他。

    郁松还想问他什么意思,但是见人已经打哈欠想睡了,不准备缠着问打扰他,把房间内的空调温度调到26度,继续坐在桌前看书。

    再过一会他回头,程澈已经卷着空调被睡着了,像个寿司卷。

    郁松眼睛弯了弯,把桌上程澈上次写的数学卷子拿出来,程澈做完试卷就会让郁松看两眼,不懂的地方让他讲讲。

    郁松摊开试卷,仔细看看。

    嗯……正确率十分惨淡。

    郁松用铅笔把他做错的地方圈出来,见圈太多,于是改变策略,把做对的勾出来。

    基础太差了。

    郁松想过,真正的程澈应该没读过多少书。

    他原来也叫程澈吗?原来的程澈年龄多大?应该比他和蔺云清大,但是多大呢?二十,三十?或者更大?

    郁松不知道,有太多秘密他都不知道。

    从来都只会骗他,连脸上的伤都不一定是所说的那样。

    郁松握紧铅笔的手不自觉用力,突然听到纸张破裂的的声音。

    完蛋。

    他把试卷戳破了个洞,他连忙回头去看还在床上的人,还在沉沉地睡觉。

    举起试卷,一个铅笔头的洞,透过那个洞,他甚至能看到程澈在床上安静睡觉的样子。

    他知道程澈虽然成绩一般,但是试卷和笔记收拾得很整齐,每天起来还会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家里东西都整整齐齐。

    所以这个破洞尤为明显!

    根本没法忽视,只要拿起试卷就能看到。

    郁松想找卷胶带想要补救下,但是起身的动作一急,杯子里的西瓜汁随之倾倒。

    雪上加霜不过如此。

    郁松眼前一黑,扶住杯子,拿起试卷,惨不忍睹,用纸巾将试卷上的西瓜汁都吸干净,拿到窗外晒一晒,试图做最后的补救。

    虽然郁松在这手忙脚乱的,但是程澈却罕见地没有醒,睡得很沉,一觉到下午三点,一睁开眼就看见郁松还俯首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

    “你不睡觉吗?”程澈还没完全睡醒,把脸埋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地问。

    郁松听见程澈声音,身体一僵,“我不困。”

    “精神真好。”

    可能是香薰真的起作用了,程澈这一觉睡得尤为舒服,在床上躺了会,他起身坐在书桌前,凑到郁松面前问:“你在干嘛啊?”

    “看了下你的错题。”郁松眼神躲闪,不太自然地说。

    这句话提醒程澈了,“对了,我前天写了张试卷,你帮我看看。”

    说话时,程澈去翻自己的试卷。

    租的房子只有卧室内有一张长书桌,他和郁松一人一半,做完的试卷他都叠好整齐地放在左手边。

    “怎么没看见,我明明就放在这的?”程澈奇怪道。

    “不急,你吃荔枝吗?我刚才洗一盘放冰箱了,我去拿出来。现在吃刚好凉快。”

    程澈翻找的动作没停,嘴上应着郁松的话,“行,你去拿吧,中午吃剩下的鱼块也拿进来,我们等会写作业的时候吃。”

    郁松把荔枝和鱼块拿进来,剥开一个荔枝递到程澈嘴边,“先吃荔枝。”

    程澈真是受宠若惊,伸手接过荔枝。

    虽说郁松现在对他的态度比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好多了,但还没到愿意给人剥荔枝的程度,今天过分殷勤了。

    程澈嘴里含着荔枝,眼神微眯,打量着郁松。

    郁松低头剥荔枝的动作没停,程澈嘴里的刚咽下,下一个就剥好送来了,程澈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吃了好几个,程澈扭过头抗拒道:“不吃了。”吃多了上火。

    他低头继续在桌上翻自己的试卷。

    郁松将程澈不愿意吃的那个荔枝丢进嘴里,突然听到他问:“你看见我试卷了吗?”

    “嗯。”郁松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在哪?”

    郁松起身推开窗,虽然依旧是一张冷脸,但是看上去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架势。

    程澈在背后无声地笑了笑,这是把他试卷怎么了,为难成这个样子。

    直到看清郁松手中的试卷,程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虽然西瓜汁已经干了,但是试卷上还是红红的一片,配上中间那个破洞看着真有点可怜。

    郁松把试卷放在桌上,晒干后的试卷皱巴巴的格外硬。

    程澈趴在桌上瞧郁松一脸为难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你笑什么?”郁松不明所以。

    程澈笑够了,才忍着笑意抬头说:“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可爱。”

    从他睡醒后就鬼鬼祟祟的,一个劲给他喂荔枝,不让他说话找试卷。

    尤其是现在拿着试卷,嘴唇紧抿,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很像拆家后试图掩盖真相,但是计划失败,被识破后又装可怜的委屈小狗。

    就很可爱。

    郁松问:“你没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一张试卷而已。”

    郁松如释重负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不高兴。”他知道程澈其实有点小讲究,非常爱惜书本试卷。

    “不会的,不会对你生气。“

    郁松疑惑。

    程澈眼中带笑,语调温柔道:“因为小郁同学是特别好的人。”

    末了,程澈又补充说:“特别可爱。”

    “所以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郁松慢吞吞地坐回桌前,心跳如擂鼓,耳边不断重复那几句话,特别好的人,特别可爱。

    第一次有人夸他特别好,特别可爱。

    直到晚上郁松脑子都晕晕乎乎的。

    第30章 同居(2) “你一晚上没睡吗?”……

    蔺云清带了些山货回蔺家的事情, 还是保姆告诉蔺海涛的。

    蔺云清晚上回家吃饭,听保姆郑阿姨说起此事,“这鸡真不错, 蘑菇也香,炖汤最合适了, 都是云清特意带回来的。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云清回蔺家后, 都是郑阿姨照顾他, 郑阿姨没有孩子,云清妈妈还在时, 两人关系就很好, 现在看云清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经常在蔺海涛面前替他说好话。

    山货确实是云清带回来的, 但是等蔺海涛一起吃就是郑阿姨加上的。

    反正不管真的假的, 山货蔺海涛见到了,话也是听到了, 不由得夸赞说:“刚好晚上炖了吃, 最近云清是懂事多了, 头发也染回来了, 听老师打电话说也不逃课,作业还按时交。”

    郑阿姨连忙附和说:“孩子大了懂事多了。”

    蔺海涛点点头,云清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和黄舒澜所生, 相比于知睿更看重些,就是从前这孩子太调皮了,现在确实听话多了。

    夏英在旁边听见这话,笑道:“孩子都要慢慢教的,庭阳最近在美国也拿了奖学金。”

    “庭阳确实要比云清更省心。”但总归不是亲生儿子。

    晚饭时, 蔺海涛喝着鸡汤又夸道:“这鸡是不错,你这次怎么有心还想着家里。”

    蔺云清咽下嘴里的鸡肉说:“昨天吃了不错,就想着给家里带点。”这话要不是程澈教的,蔺云清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蔺海涛拍拍蔺云清肩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夏英嘴角的笑容略微僵硬,追问说:“是哪个山庄啊,下次等庭阳回来,咱们全家一起出去玩玩。”

    “位置到时候发你。”至于全家一起出去就免了。

    蔺海涛又问:“这次跟着你出去的司机是谁?”

    “新来的姜哥,舅舅上次帮我找的人。”

    “之前的司机有什么问题?”蔺海涛只模糊知道云清上次在家里发火,说司机不好。

    “开个车都不会开,我都被撞了,刚好那天遇到舅舅跟他说了,他那边有合适的司机就推荐过来了。我就和管家说了,换了个人,这个司机开车挺稳的,走山路也很小心。”

    “司机确实很重要,你满意就行。”

    蔺海涛也知道黄家那边疼云清,他虽然不满意黄家插手蔺家的事情,但是云清毕竟也是那边的孩子,况且云清如今懂事多了,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父子俩不开心,司机换就换了。

    夏英还想找机会把王司机换回来,但是见此局面也知道没戏了,只是不甘心地补充一句,“其实小王开车也挺稳的,上次那个事情是后面的车追尾,责任也不全在他。”

    “你觉得稳,你把他找回来自己接着用,反正我怕死我不敢。”

    蔺云清对夏英说话一向不算客气,蔺海涛提醒:“怎么和你阿姨说话的?”

    虽然是训斥的话,但是语气并不严厉。

    夏英还是那副贤惠的模样,大度地说:“没事,云清就这性格,我都习惯了。”

    “我什么性格了?我都说了那个司机开车把我撞了,我不想用,你非要说他好,是不是让他继续当我司机,我哪天被撞死你就高兴了?”

    蔺云清丢下筷子,冷声道:“你们吃吧,我没胃口了。”

    刚才还和谐的饭桌,一时间风云骤变,蔺海涛也放下筷子没了胃口。

    夏英在桌子底下推了推蔺知睿,知睿怯生生地喊了声爸爸。

    蔺海涛整理好情绪,应了声说:“继续吃饭吧,别管云清了,刚夸两句就原形必露。一点不让人省心。”

    顾及知睿知梦在场,蔺海涛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底总归是对这件事不满意。

    好不容易一家聚在一起好好吃饭,夏英非要触云清的霉头,一个司机车都开不稳,换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况且云清都被撞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饭后夏英端着水果推开书房门,温声细语地说:“今天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本想着小王之前做事都挺认真的。”

    “也不怪你,你性格还是太柔弱了,见谁都愿意说几句好话,但是云清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坐小王的车被撞了,是绝对不可能再用他了,以后别再提这件事。”

    “那小王?”夏英问,她好不容易在蔺家插了个人,不能待在蔺云清身边,去蔺海涛身边也行。

    “本来想让他给公司开车的,云清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要是让他看见了又要火山爆发,给笔钱让他去别处找吧。”

    蔺海涛态度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

    夏英也体贴地表示理解。

    蔺海涛在忙一个跨国会议的事情,夏英到小花园散心,给蔺庭阳打去电话。

    “妈妈。”美国如今是上午十一点,蔺庭阳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领口微敞,站在网球场前问,“怎么了?”

    他高中被夏英送到了圣保罗中学读书,如今正值暑假,他没有回国,留校参加夏令营活动。

    蔺庭阳长相和夏英有几分相似,天生一副温柔纯良的相貌,那双眼睛看人时总是微微弯着,但是却不见多少笑意,甚至还隐约还带着淡淡的忧愁,俊朗的五官在人群中十分出挑,不同于蔺云清的暴脾气,他脸上总是一派和煦好脾气的模样,人缘甚好。

    看见大儿子,夏英平时在蔺家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在蔺海涛面前她要装作贤惠的妻子,在蔺云清面前又是好脾气的继母,亲生的知睿知梦又太小,不能理解她的难过,蔺庭阳成为她唯一的宣泄口。

    “你不知道现在蔺云清脾气有多大,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我就说了一句话,他撂下筷子就走。”

    听见蔺云清的名字,蔺庭阳神情微滞,但很快恢复自若。

    “妈妈,大哥不是针对您,他脾气大,对所有人都这样。别说是您了,就算是爸爸说这样的话,他也会一样的反应。”蔺庭阳安慰说,“您别往心里去,身体最重要。”

    夏英哪里会不知道蔺云清的脾气,但是她就是不服,“可是那个司机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英转念一想,“你说会不会是蔺云清知道什么,故意把这个司机换走?”

    蔺庭阳知道他妈安插人的事情,他不愿意妈妈做到这个程度,可是有时候却又卑劣地期待从司机口中听到一丝一毫有关于蔺云清的事情。对于妈妈的怀疑,蔺庭阳劝慰说:“不会的,大哥的脾气藏不住事。他要是早知道,早就在家里翻天和您吵起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找个理由把人换了。”至少目前为止,蔺庭阳还没认识能够让大哥收敛脾气的人。

    “说到这件事,真的好奇怪啊,蔺云清这段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也不在学校调皮捣乱呢,头发也染回来,你爸从前经常说他那一头粉毛的事情,他从来不听,就是和他对着干。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把头发染回来了,你说他怎么想的?是不是有意想和他爸处好关系了?”夏英还在那边自顾自地分析,蔺庭阳脑海中却想起蔺云清粉头发的样子。

    上次和蔺海涛视频的时候,蔺云清刚好在家,蔺海涛把视频镜头转向蔺云清时,他正穿着浅蓝色的睡衣坐在客厅看电视,一条腿支起来放在沙发上,下巴贴着膝盖,垂着头一心二用地回着手机上的消息,不知道又是谁招惹到他了,眉头皱起,满脸的不高兴。

    当时他就是粉色头发,蔺海涛还在视频里说了他几句,具体说的什么蔺庭阳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头耀眼的粉发。

    长得好的人就算染一头粉毛也并不突兀,当时估计刚睡醒没多久,头发有些乱,被他胡乱用皮筋绑住立在脑后。

    蔺海涛问他,要不要说两句话,遭到斩钉截铁地拒绝,之后就起身离开。

    后来镜头转回来,蔺庭阳再也看不到了。

    “庭阳?我跟你说话呢,你在发什么呆。”

    蔺庭阳回神,“妈妈,你说。”

    另一边的二楼卧室里,蔺云清躺在床上给他爸打电话。

    程澈听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没有对蔺云清的行为有什么评价,只是简略说:“毕竟他们是长辈,说话要客气懂礼貌。”

    “我才不,一个出轨男,一个女小三,恶心死了。”蔺云清也听出他爸不是真心劝他,毫无顾忌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这话不要当着其他人面说。”

    蔺云清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知道,我现在脾气都改了,这些话我没有跟其他人说。”

    “嗯。”蔺家的事情程澈不愿意插手,但是也不想蔺云清受欺负,“你早点休息,别玩游戏太晚了。”

    “知道。”蔺云清本来还想问他爸,郁松什么时候不在,他好去蹭饭,话还没说出口,另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爸我不跟你说了,原纷打电话找我打游戏。”

    “别玩太晚。”

    程澈嘱咐几句挂断电话。

    郁松出来后对他说:“你去洗吧。”

    “等会。”

    “怎么了?”

    “你刚洗完,卫生间还太热了。”

    郁松脸上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意,相处久了程澈发现郁松其实并不是总冷着脸,他有表情,但不多。就像现在这样,嘴角微微扬起,转瞬即逝,表面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程澈洗完澡后去卧室开空调睡觉,合租之前是说让郁松睡沙发的,但是现在天这么热,客厅又没空调,睡沙发也太惨了。程澈还是不忍心,喊他进来到卧室一起睡,郁松同意倒是同意,不过坚持打地铺。

    程澈也就没勉强。

    郁松正在桌子上不知道算什么,旁边的草稿都堆了一摞,神情无比专注。

    程澈生物钟很规律,到点就困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最近喜欢上看漫画,还是和郁松一起到市图书馆借书时发现的,字太多的书他看得头晕,这种漫画书刚刚好。

    他正在看一本猫狗温馨向的漫本,一个漫画家家里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猫的品种他看不出来,反正黑白毛,狗的品种他倒是认识,巴哥犬。

    “我之前还在街上看到过巴哥犬,丑萌丑萌的。”程澈打着哈欠和郁松聊天,暑假前他买了台笔记本,本来想有时间打游戏看个电影打发时间的,今天郁松借过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手上还在不断演算。

    此刻听见他说话,抬头应了一句,“你想养狗的话,等以后可以养一只。”

    “不了,我就随口说说,养猫养狗都是件麻烦事。”

    “你在看什么啊?”忙了一天了。

    “一个组合图论问题。”

    程澈迷茫地眨眨眼。

    “对任意n≥3,存在一个2n个顶点的图,其每个顶点的度数均为3,且不含长度小于……”

    郁松还没说完,程澈已经沉沉地睡去了,漫画书还搭在手边。

    他唇角弯了弯,起身把漫画书放在书柜上,关掉房间的灯光,只留下书桌前的一个小灯,重新调好位置,免得晃着程澈眼睛。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小灯的光突然灭下去,随之就是空调吹风声停止。

    夏天夜晚用电高峰期,停电是有可能的事情。郁松出门查看,不是保险丝烧了,真停电了。

    卧室内冷气暂时还在,只是过不了多久,冷气消散,房间就会变得又闷又热。

    程澈怕热,肯定会醒。

    家里没有扇子,郁松将今天演算的草稿收好用订书机钉在一起,拿在手里试试,风力够大。他走到程澈身边坐下,一下一下给人扇风。

    程澈睡觉喜欢卷着被子,冷气渐渐消散,他踢开被子,脑袋往郁松膝盖处靠,凉风吹在身上,虽然没有空调那么低的温度,但是对于熟睡的人来说已经足够。

    黑夜中郁松闭上眼,扇风的动作没停。因为用脑过度亢奋的神经慢慢变得平缓,在夏季的晚上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程澈一夜无梦,他起床时空调还开着,郁松俯首在桌边继续演算。

    “你一晚上没睡吗?”程澈揉揉眼睛。

    “睡了。”昨晚来电后他才睡,不过因为已经将近五点,他眯了会就起来。

    程澈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一旦开始陷入某个题目,就没日没夜地演算,就连吃饭睡觉都很少,直到算出结果。

    “你早上想吃什么,我买回来给你?”

    “面条。”

    一连几天郁松都这样,趴在书桌几乎一动不动,程澈偶尔和他说两句话,他倒是每句话都应,不过话不多。

    程澈也不多打扰他,自己吃饭的时候就给他端点,这种时候郁松饭也吃得少,全靠一口仙气吊着。

    晚上程澈躺在床上继续看漫画,蔺云清给他发消息喊他出去玩。

    【爸,出来吃烧烤】

    【不,我都打算睡了,你在外面玩别喝酒,别和人吵架】

    【好知道了,郁松呢?他在干嘛?】

    程澈拍了张郁松的背影给蔺云清

    【两天了,不知道在算什么,说了我也听不懂】

    中间程澈心血来潮倒是问过一次,不过郁松一开口,程澈就打哈欠想睡觉,赶紧让人闭上嘴,别说了。

    蔺云清知道郁松这个毛病,一算题就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怪不得没老婆,这谁能受得了自己对象三天两头没事就冷暴力,话都不说一句】

    程澈解释:【话还是说的,问了就说,不问就不说】

    蔺云清奇怪,从前在寝室这种时候就算着火了,郁松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不过他也没多问,男主的事男主的忙,他个反派,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好。

    【出来玩呗爸,原纷和宋子俊都在】

    【不来,困了】

    【那你有想吃的吗?我们在吃夜宵,就在你租的房子附近,我给你送来】

    程澈看眼还在算题的某人。

    【两份椰子蛋】

    【ok】

    不多会蔺云清就打电话说到小区门口,程澈穿了个短裤人字拖就准备出门了,还没推开门,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声,“你去干嘛?”

    程澈被吓了一大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而且你不是在算题吗?”怎么发现他要出门的。

    郁松没解释这个问题,只是又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要出门?”

    “云清给我们俩买了椰子蛋,在小区门口,我去拿。”

    郁松哦了一声,“还回来吗?”

    程澈怀疑这人算题把脑子算傻了,“这么晚了我不回来,我睡大街上?”

    郁松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算题消耗他太多脑细胞了,导致他现在说话都要慢半拍,看着有点呆呆的。

    程澈笑笑,没忍住拍拍他脑袋,维修家电有效办法之一就是拍拍。

    这一拍确实管用了,郁松很明显小动作变多了,眼珠不自觉转到程澈身上。

    “要出去走走吗?两天在那一动不动,身上都要臭了。还好我们是在家没出汗,不然我晚上肯定不让你跟我一个房间。”

    郁松揪起衣领嗅嗅,“没臭。”

    “快臭了。”

    虽然郁松没答复要不要出去走走,但是程澈一出门,他就像条小狗一样自动跟上去。

    深夜暑气消散,晚风轻拂,倒有些凉爽之意。

    程澈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起自己这两天因为下雨自己居然也没出门。

    郁松察觉程澈突然转头看自己。

    “怎么了?”

    “垃圾没带下来。”

    “你回去拿,我在这等你。”

    程澈只负责指挥,跑腿是郁松的活。看着郁松飞奔上楼拿垃圾的背影,他不由得失笑。两天没动了,多跑两次楼梯也算运动运动。

    郁松把家里垃圾拎出来,蔺云清提着两个椰子蛋和一堆看不出来是什么零食的购物袋和原纷他们站在小区门口等他们。

    蔺云清见郁松手里也拿着袋子,眉梢扬起,期待地问:“你们给我带的什么好东西啊?”

    郁松简略地说:“垃圾。”

    蔺云清一下没声音了。

    程澈在旁边笑出声,“你想要也可以拿走。”

    “别。”蔺云清连忙拒绝,把椰子蛋和零食给他们,赶着和原纷他们再去打游戏。

    “前面有洗手池,去洗下手,我们把椰子蛋吃完再上去。”

    程澈找了处长椅坐下,拉开袋子,拿出一个椰子蛋递给郁松。

    “不吃。”郁松扭过头。

    “我买的,钱转给云清了。”郁松这脾气固执的要命,但凡是蔺云清花钱或者经手的东西,他才不要,就连上次带回来的山货,还折钱转给他了。

    真是够讨厌蔺云清的。

    程澈无奈笑笑,打开盖子将叉子递给郁松,“吃吧。”

    这两天都没吃多少东西,怪不得轻微营养不良。现在年轻还好,等以后年纪大,再这么折腾身体都吃不消,原著中就总去医院。

    郁松接过椰子蛋,咬了一口,程澈看向他嘴角翘起,问:“甜吗?”

    “没有我们上次买的甜。”

    “云清不会挑,八成被人骗了。”

    程澈将手搭在长椅放松地说:“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出去买。”

    “嗯。”

    郁松见程澈手上还有一个椰子蛋没动,“你怎么不吃?”

    “我晚上吃得多,你自己留着吃吧。”

    郁松皱眉不说话,程澈知道他的意思,“真的吃不下,专门让云清给你买吧,你多吃点。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都这个点了,程澈犯困没有胃口,只是想起某只鱼还靠着一口气吊着,才让蔺云清买点夜宵过来,不然现在他都睡着了。

    见程澈真的不想吃,郁松也没有勉强,安静地在旁边吃东西。和程澈待在一起总是很安心,他不需要说太多话,程澈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困了,让我靠会,等你吃完了我们就上去。”程澈身子一歪倒在郁松肩膀上。

    郁松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程澈半眯着眼,感受着夜晚的夏风,竖起耳朵听着小区草丛里的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叫。”

    “为什么不是青蛙?”小区的人工湖里有青蛙,他们之间看见过。

    程澈分析说:“青蛙和□□的叫声是不一样的。”

    这个郁松还真不知道。

    要说解题,程澈肯定不是郁松的对手,但是在这方面,程澈敢说自己肯定比郁松了解的多。小时候他就在农村老家长大的,青蛙和□□的叫声他分得一清二楚,此刻有些得意地说:“青蛙是呱,声音很清脆。”

    “□□的声音要低沉沙哑。”程澈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听明白了吗?”

    郁松脸上漾开笑意,眼睛弯弯道:“明白了。”

    “一个高频声,一个低频声。”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而且青蛙都是成群地叫,能叫很久,吵得耳朵疼,□□是单独叫,间断地叫。”

    “虽然他俩长得有点像,但是区别大了去了。”

    程澈笑着说:“人家都说青蛙王子,不说□□王子。癞□□一般是想吃天鹅肉。”

    “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时候夏天晚上经常跟我爸出去钓鱼,时间久了就知道了。”

    “你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好,等有空了我们也去钓鱼,晒晒太阳补补钙,不然你长不高。”

    “好。”郁松又补充说:“会长高的。”

    他拿起另一个椰子蛋,叉了一小口递到程澈嘴边。

    程澈给面子地尝尝,“确实不够甜,没我俩买得好。”

    “嗯。”郁松捏着叉子,犹豫下还是没有换叉子,就着程澈刚才用过的地方叉了一块椰肉,含在嘴里,又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见程澈犯困地闭着眼,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胆子更大点,低头嗅闻着他的发丝。

    夏天程澈嫌热洗完澡不爱吹头发,下楼时头发还有些湿润,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郁松小心翼翼地低垂着头,轻轻闻闻,耳根不自觉泛红,心跳加速担心被程澈发现他的不轨之心,却又贪恋那一缕微香。

    这样的日子真好,郁松希望能一直这样。

    暑假他没回郁家,舅舅舅妈也没联系他,不过郁启航倒是给他发过一次消息,他最近倒不是不线下打牌了,迷上线上了,给郁松发了一张微信“红包踩雷”的截图——一种线上赌.博方式,还问郁松要不要一起玩。

    郁松怎么可能玩,劝他一句别赌就没再回消息。

    大牛山上的活干完最后两天就辞职了,刚好那天郁松把算了三天的一个题目终于推出正确答案,程澈把他也带上了。

    大牛以为程澈要把云清给带上,结果没想到云清没见到,看见一个陌生男生,说是同学兼室友,刚好也一起出来买衣服,瞧着两人关系还挺好。

    程澈对郁松介绍说大牛是他远方表哥。但是郁松看出他在说谎,怀疑大牛就是上次对程澈动手的人,不过这两人都没说,他也没问。

    大牛看程澈在学校有朋友,人缘也不错,也彻底放心了。

    重生这个事实在太邪乎了,尤其是程澈还是借尸还魂,知道真相那几天大牛又惊又喜,生怕什么道士和尚把程澈给收走了。

    程澈让他好好上班,别想些有的没的。

    秦家丞已经从何强那里听说了大牛愿意来上班的事情,他还是没忍住惊讶问:“大牛那个脾气怎么想通的?”

    何强坐在他对面吃点心,拿着桃酥说:“听说是云清劝的。”

    “你也知道,大牛最疼云清了,从小抱着长大的,之前在武馆前脚刚从程澈那领了工资,后脚就花云清身上去了。”

    说到云清,何强无法避免地想到程澈,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秦家丞,当年火灾后程澈就和秦家丞没有了来往。程澈接手家里的武馆,收养了云清,秦家丞听从家里安排去当兵。

    在秦家丞当兵的七年间,寝室中八个人中只有和他和秦家丞联系最多,说是最多,其实也只是逢年过节打个电话,聊聊室友们的近况而已。

    读武校的学生家里大多条件不好,程澈是秦家丞没来之前,他们寝室中家里条件最好的一个,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好,武术天赋高,能打但不欺负人,大家都愿意和他玩。

    秦家丞爸爸那时候还在省里任职,当年把他送来武校半年,完全是因为秦家丞青春期叛逆,不服管教,年龄小还不能送去部.队,就把他送到武校磨磨性子。

    秦家丞刚来寝室时,身上带着二世祖的傲气,瞧不上除程澈以外的其他人,他们那时候年轻气盛,讨厌这种二代,要不是有程澈在中间,估计还没等秦家丞体验生活结束,寝室人早就和他闹掰了。

    再后来出了火灾的事情,程澈和秦家丞不来往,寝室其他人也都因为程澈的关系和秦家丞渐渐少了联系。

    再之后关系稍微好转还是因为程澈死后,秦家丞退役,找他一起开了安保公司,和从前室友关系联系也才逐步多了起来。

    何强嘴里的桃酥越嚼越没味道,当年程澈车祸,大牛在监狱,秦家丞在部.队,最快得到消息的就是他。

    他当时给秦家丞打过电话,他在出任务没人接,再打过来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当时程澈的所有后事都处理完了。

    电话里他提到了程澈去世的事情,秦家丞许久没说话,久到他以为已经挂断电话了。很久后他才听到听筒里传来沙哑的声音,“那个小孩呢?”程澈收养的那个小孩呢?

    “你说云清啊,他被亲生父亲找回去了,他爸是澜海船业的蔺海涛,家里很有钱,不会亏待他的。”

    秦家丞没有再问其他的,后来他就申请退役了。

    25岁的上.尉,前途无量,说退役就退役了。因为这件事秦家丞和秦家几乎闹翻了,秦家丞就铁了心一样,谁劝都没用,此后好几年和家里都没有什么联系,直到这两年他妈身体不好,关系才渐渐好转。

    程澈的死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困住了太多人。

    有的人像他这样,挣扎后选择接受现实,终有上岸离开沼泽的那天。可是有的人却永远无法接受现实,越陷越深,直到被彻底吞没。

    秦家丞听到何强提云清的名字,他倒不认为云清能劝动大牛,能让大牛这个倔脾气拐弯的人早就不在了。

    说到云清,秦家丞也发现最近这孩子太反常,几次打电话语气都不太对,支支吾吾的,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了。

    等何强走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名字一栏写着程澈。

    世界上真的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一样的名字,相似的外貌,就连舞剑的姿态都出奇地相似。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要去亲眼看看这个程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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