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 蔺云清当时听到郁松这么说时,第一反应就是不靠谱。
年龄差那么多,还有个和郁松差不多年龄的孩子, 郁松能接受,孩子都不一定能接受, 孩子能接受, 他妈都不一定能接受。
但是话又说回来, “郁松喜欢啊。”
程澈又问,“那你觉得那个孩子能接受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后爸吗?”
“或者说, 蔺海涛如果和夏英离婚了, 再找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女生结婚, 你能接受吗?”
蔺云清眉头拢起, “我才不管蔺海涛的事, 他爱跟谁在一起在一起,我就是会膈应。”
程澈嘴角的笑容多了些许无奈, 还没再开口, 蔺云清眉梢扬起, “但那个人不是我啊。”
“只要他们能接受就行, 反正不是我。”
程澈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拍拍云清脸,“别再掺和这件事了,让郁松自己去处理吧。”
蔺云清不赞成, “程澈同志,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
“你说我?”程澈想笑,云清还给他讲起道理了。
“对啊,你看原著中郁松都没有喜欢的人,现在有喜欢的人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
“有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好。”
程澈认真回答说:“云清, 不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要考虑很多事情。”
“尤其是对方还有个孩子的情况下。”
蔺云清不觉得,“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喜欢就在一起,没那么多事,爸,我觉得你还是和我有代沟。”
这还扯上代沟了。
“这就是为什么郁松不告诉你,只告诉我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跟你说,你肯定不支持他。”蔺云清还骄傲上了,“但是跟我说就不一样了,我这么包容,肯定支持他。”
“行行行,你包容。”等到时候知道郁松到底喜欢谁,看你还包不包容得起来。
“反正别再管这件事了,好好准备高考。”
蔺云清点点头,却没有放弃的想法,“爸,我今天给郁松挑得片子他说还挺好看的,反正晚上也没事,我们俩一起去看呗。”
“……”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程澈不想一天看两遍。
“好吧,对了,爸,你下午去哪了?”
程澈神情有些许僵硬,缓缓把视线移到桌上,“买烤鸭。”
还不等蔺云清再问什么,程澈打断说:“快吃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只是晚上程澈又要面临一个头疼的问题,郁松睡哪?
晚饭时,程澈提及说:“晚上郁松睡云清房间?”
云清不乐意,他晚上还想打游戏呢,郁松要看书,他肯定打不成了。
郁松也拒绝,“我跟你睡一个房间。”
程澈也不好当着云清的面说不行,不然云清肯定要问为什么,只好说:“那你打地铺。”
程澈说让郁松打地铺真让郁松打地铺。
晚上云清回房间后,郁松睡在程澈房间不甘心地问:“你真让我睡地上?”
“不然呢?”
“睡床是我网球比赛的奖励。”
程澈正在给郁松铺床,“一次性的,你已经用了。”
“我睡地上时间久了会得风湿的。”
“这么热的天,不至于。”
“地上有蟑螂。”
“家里刚消毒过。”
郁松见真的睡不到床,只好躺在地铺上。
程澈当作没看见他幽怨的眼神,关灯躺下,“快睡吧。”
只是半夜睡得迷糊的时候,察觉床上突然多了个人。
他不用睁眼都能猜到是谁,手盖在他脸上没好气地问:“你半夜爬床合适吗?”
“地上有蟑螂,我害怕。”
“……”
“你是龙傲天。”
“可我不是杀虫剂。”郁松说话间还往程澈身边挤了挤。
“你把你被子拿上来睡,别往我被子里钻。”程澈打着哈欠往旁边挪了挪。
“不想去,太困了,就这样睡吧。”郁松抱着程澈腰,死活不肯再下去,也不让程澈下去。
程澈妥协,但说:“你明天早上不许抵着我。”
郁松明知故问:“拿什么抵着你?”
程澈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郁松把人搂得更紧了。
“对了。”郁松想起一件事还没跟程澈说:“你儿子明天还要让我把你约出去玩。”
程澈手搭在额头上叹息道:“他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他让我晚上约你出海,然后在游艇上过夜。”郁松不太好意思,放低声音说:“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对我负责。”
程澈头疼得厉害,这都什么招,一个比一个损,“你跟他说,少让他操心这些,你也不许再到他面前提这件事了。”
“不然他以后知道了绝对要生气的,肯定会跟你吵架。”程澈很了解蔺云清脾气,这个少爷到时候绝对要炸锅,尤其是他之后一想到自己出的主意是用在程澈身上,他不跟郁松吵架才怪。
郁松答应了,但是又问:“那我们明天还出去玩吗?”
“不去。”
“你是不是害怕生米……”
郁松话还没说完,程澈就把他嘴捂上了。
“明天哪也不去,云清要把之前小时候的东西都从蔺家搬过来,他不放心放蔺家,在家给他帮忙收东西。”
“嗯嗯。”郁松被捂住嘴,从嗓子里应了两声。
第二天一早,司机就把云清的东西搬来了。
“这里是什么?”郁松看着很大的一个箱子说。
“都是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的玩具。”
蔺云清去楼下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程澈蹲下打开箱子说:“这东西还在呢。”
他拿出一个边三轮摩托模型,因为时间久,轮胎都有些掉漆,但看得出依旧保存完好。
郁松走近问:“你给云清买的?”
程澈蹲下回忆说:“是啊。”
“你知道这个车叫什么吗?”
“边三轮摩托?”
“不是。”程澈没忍住笑:“这个车叫八嘎车。”
“什么意思?”
“就是抗日里片日本鬼子经常骑这种边三轮摩托,他小时候看电视里有鬼子,就喊人家八嘎,八嘎开的的车就是八嘎车。”
郁松也被这个说法逗笑了,“听上去他小时候比现在可爱。”
程澈把玩具整理放到柜子上,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是啊,我之前经常买的一家运动装品牌logo是只公鸡,他小时候把公鸡喊成咯咯,每次出门买衣服,他就问我是不是要去咯咯店。”
“而且他不爱吃香菜,嫌味道大,说是臭菜。”
提到云清小时候的事情,程澈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神也变得柔软。
“程澈。”郁松收敛了笑意,目光沉静而认真地望向他,“我以后会把云清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的。”
程澈闻言失笑,摇了摇头,将手里一个略显陈旧的毛绒玩具放在柜子上。
“你这话说得太奇怪了。”
郁松坚定地说:“你知道我真正想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真正的想法。”
“是不是云清同意,你就松口?”郁松拿起抹布,仔细擦拭着柜子边缘。
“不是。”程澈回答得很快,他转过身,继续从箱子里拿起玩具,“云清是云清,我是我。”
郁松继续擦柜子,“但是云清的意见对你很重要。”
程澈不置可否,“我们俩的事情你能不能别总是扯到云清?你上次跟他说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郁松挑眉,“你也承认是我们?”
“……”
“我不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
郁松没有玩笑的意思,“程澈,你在认真考虑我吗?”
程澈回首,看着郁松说:“在。”
“好。”
“那我愿意等你的结果。”
程澈扭头说:“别说了,等会云清要上来。”
郁松适时止住话题。
“我听云清说,蔺海涛跟他的一个女秘书最近走得很近。”
程澈嫌晦气说:“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还没跟夏英离婚呢。”
郁松接过程澈手上的摆件,放在柜子上说:“让夏英到时候去和蔺海涛闹吧,别影响云清就行。”
“你觉得蔺海涛怎么想的?他真的愿意把蔺家给云清吗?”程澈问,他知道的剧情已经完全没用了。
郁松沉吟,“如果蔺海涛只有三个亲生孩子,云清知睿知梦,那么蔺家大概率会交到云清手里。”
只是郁松话锋一转,看向程澈说:“但是如果蔺海涛在外面还有其他孩子,就不一定是云清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剧情中没说过。”
提到剧情,郁松提出一个猜想,“程澈,你有没有想过剧情不一定是百分百对的,你所知道的剧情可能也只是单方面的视角。”
“什么意思?”
郁松现在一时也没办法完全解释,猜测说:“你知道的剧情可能不一定是上帝视角,而是旁观者的视角。”
程澈皱眉,没理解他的意思。
郁松继续解释,“上帝视角是全知的,旁观者视角存在局限性,记录下来的不一定是全部真相,甚至是错的。”
“你想说什么?”
“你之前告诉我,这个世界是本巨大的小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作者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一切?”
“我……”程澈确实有过疑问,但是重生这个事情已经很超自然了,预知剧情也被他列为超自然事件之一。
“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发生。”郁松正色,“包括你的重生,包括那本名叫《学神之路》的小说。”
程澈奇怪,“你是发现我为什么会重生了吗?”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程澈点头,只是垂下眼问:“那我会像突然重生一样,突然离开吗?”
“不会。”郁松肯定地说。
“为什么不会?”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你活得好好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
郁松唇角扬起,“我是主角,我说什么都是对的,整个世界都会以我的意志而发展,我想你活着,你就会活着。我想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程澈不和他争。
郁松凑近程澈说:“其实这段时间我想过了,你说我是主角所以你才愿意对我好,也没有什么问题。”
程澈眉梢扬起,“你还说这个事?”
郁松笑笑:“我不是在跟你翻旧账,我是认真考虑过的。那为什么我是主角,别人不是呢?”
“为什么?”
“因为命中注定你要来到我身边。”
第62章 射箭(八千营养液加更) 我有信心当一……
程澈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本意是想彻底砍断郁松那点念头, 此刻听着这个解释,呢喃地重复一遍,“命中注定……”
“命中还注定什么?”
“注定我们俩在一起。”
程澈挑眉, “谁说的?”
“我。”
程澈无言,这就是主角的底气吗?
郁松坚定地说:“程澈, 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你重生一定是有理由的, 只是我现在还没想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是你的重生是注定的,你和我在一起也是注定的。”
程澈说不过郁松, 不和他争论这个, 但是当他望见郁松笃定的眼神时, 心底也渐渐产生动摇。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 蔺云清已经上楼了。
“我们等会去射箭馆玩?”
“附近新开了一家射箭馆, 我们去玩玩呗。”
程澈没意见,郁松也同意。
“那我把牛叔叔和原纷也喊上。”
“好。”
在去射击馆的路上, 蔺云清坐在副驾兴致勃勃地回头说:“郁松你会射箭吗?”
“不会。”
“我会!”蔺云清总算找到一个比男主强的地方, 面露得意。
“等会我教你。”
“六环, 五环, 六点五环,你这样的水平还要教我?”郁松看着箭靶,一言难尽地看着蔺云清。
蔺云清不服气,“那你比你强好吗?”
“你看看你, 三环,四环,最好的成绩五环。”
程澈拿起一支箭,修长的手指搭在复合弓的握把上,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还不忘替郁松解释,“郁松第一次玩,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说话间,只听"嗖" 得一声,箭离弦而出,正中靶心。
原纷在一旁拍程澈马屁,“程叔叔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射箭最厉害的人,箭箭十环,你之前经常玩吗?”
程澈已经从蔺云清那得知,原纷知道他重生这件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原纷知道他真实身份后,和他说话就带着点“谄媚”感了。
反正这也没其他人在场,助教也走了,几人说话间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程澈压下心底的困惑说:“重生后就没玩过了。”
蔺云清在旁边骄傲地说:“这种固定靶子我爸闭着眼都能十环,我爸还可以边骑马边射中移动的靶子。”他小时候见过,崇拜到现在。
郁松眸光倏地一亮,“你还会骑马?”
“也很久没骑过了。”
牛明嘉此刻替程澈宣传说:“他八岁就会骑马了。”
程澈妈妈是草原姑娘,程澈爸爸当年去草原进行武术表演,两人相识相爱,后来一起回到海川,在父母还没去世前,程澈每年暑假都会跟妈妈回草原,骑马射箭他都会,包括喝酒都随她妈。
原纷惊讶说:“看不出来啊程叔叔,我记得你长相还是很精致的,不像是我刻板印象中的草原汉子。”
程澈的身高在她妈那边确实不够看,但他胜在身手灵活,武术天赋高,他虽然没有他妈那边小孩壮,但他妈那边没一个小孩能打得过他。
此刻听到这个话,程澈笑着解释说:“有没有可能我随我爸了?我爸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唱戏,是武生,后来青春期嗓子倒仓就继续学武了。”
“程叔叔那你会唱戏吗?”
“我不行,也就小时候听我爸哼过两句,我爸之前倒有这个意思教我,但我还是更喜欢骑马射箭打架。”
原纷立刻说:“我爸一个朋友附近有马场,我们不想玩射箭了可以去骑马。”
“行啊,不过我现在还是更想射箭。”程澈很久没玩了,非要玩个痛快才甘心。
蔺云清还在旁边跃跃欲试地想教郁松射箭,郁松嫌弃他,此刻看着程澈的眼神都快星星眼了。
“我教你绰绰有余好吗?”蔺云清不甘心。
“你去教原纷吧,我等程澈。”
郁松示意原纷去把蔺云清弄走,大牛站在一旁好奇问:“郁松,你为什么不喊程澈叫程叔叔?”
蔺云清附和说:“对啊,搞得你比我们高一辈一样。”
郁松瞥他一眼,“程澈现在年龄只比我大一岁。”
“可是……可是他是我爸。”蔺云清觉得不对劲。
“但他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叔叔。”
“好了好了喊什么都行。”程澈怕这些人再问下去,郁松把事情都给抖搂出来,此刻放下弓走到郁松身边说:“我教你吧。”
“好。”
程澈手扶着郁松肩膀帮他调整姿势,“双脚与肩同宽,侧身对靶。”
郁松调整好位置。
“对,就这样。”
程澈拿支箭递给郁松,“将箭尾卡入弓弦箭口,你会听到‘咔’得一声,这就说明对准了。”
郁松搭好箭。
“好,下一步,握弓,你虎口要贴着弓把。”
程澈见郁松握弓的姿势不对,抬手握住他的手,调整好位置。
“对就这样别动。”
他前脚刚说别动,后脚郁松手就动了。
程澈再次上手调整好位置,郁松又动。
第三次时,程澈贴在郁松耳边说:“再故意动,你晚上就睡沙发。”
郁松瞬间不动了,握弓要多标准有多标准。
程澈继续教:“你食指搭在箭上方,中指在箭下方勾弦,用指腹勾。”
郁松听后调整手势。
“把弦拉到下巴这里,用背部发力。”
“不对,你箭歪了。”
程澈站在郁松身后,以半拥的姿势,握住他的手腕,“往内收,你拉弦的时候手腕的位置就歪了,所以箭就会歪,射不准。”
郁松耳畔全是程澈低声说话的气息,无论是教网球,防身术还是射箭,程澈都是个十分合格的老师,但偏偏有学生不想好好学。
程澈按住郁松手腕,帮他调整好姿势,“射吧。”
箭“嗖”得一声——脱靶了。
“没事再来。”程澈又拿起一支箭,从头到尾又教了一遍,只是在郁松射箭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说:“不好好学等回家你就死定了。”
郁松一脸无辜,“我在好好学。”
程澈不拆穿他那点把戏,“那是最好。”
“你手腕位置虽然没动,但是你没有对准靶心。”
“你对准了才能射,你没对准就不要射,你先调整好姿势。”
郁松答应道:“我再试试。”
大牛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插话说:“小澈你不觉得你说话太虎狼之词了吗?”
程澈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在大牛屁股上踹了一脚,“滚远点。”
“那我可以射了吗?”郁松眨眨眼问。
程澈也想踹郁松一脚了,“可以射箭了。”
这次倒没有脱靶,但是一环,脱不脱区别也不大了,但程澈还是鼓励道:“有进步。”
几次之后,程澈说:“你每次拉弦的时候手腕都偏移了,所以箭是歪的。”
郁松表示不明白。
程澈见状,只好亲自上前。他站到郁松身后,左手稳稳握住弓把,右手则覆上郁松的手腕,手把手教他。
“对,保持好这个姿势。”
程澈的声音很近,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郁松耳际,仔细调整着郁松的手势、站姿乃至目光的角度,直到确认一切无误,才低声开口:“好了,射箭吧。”
正中靶心。
程澈松开手,眼底漾开一丝赞许的笑意,拍了拍郁松的肩:“进步神速啊,小郁同学。”
郁松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明亮,唇角扬起:“主要是老师教得好。”
程澈微微一挑眉,坦然接收了这份夸奖,眼里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毫不谦虚道:“说得对。”
蔺云清还在那六环五环,一回头发现郁松跟坐火箭一样正中十环,马上着急了,跑到程澈面前,“爸,你教我。”
“郁松你自己练练吧。”程澈到一边教云清。
“爸,我也要十环。”蔺云清还没开始学呢,已经想十环了。
程澈哄他高兴,给他调整好姿势,弓箭的位置,又帮他瞄好靶心,蔺云清要做得就是松手。
“行了。”
一切准备就绪,箭应声而出,不偏不倚,稳稳扎进十环。
“耶!十环!”蔺云清顿时欢呼出声,转身就蹦跶到旁边几人面前,炫耀说:“轻轻松松。”
郁松不由得问程澈:“他从小就这么得瑟吗?”
程澈轻笑道:“差不多。”
几人在射箭馆玩了一下午,都没什么精力再去骑马。
原纷临走前还不忘跟郁松说:“程叔叔,你要去骑马的话跟我说,我带你去。”
“好,谢谢。”
只是等离开后,程澈才问郁松,“你有没有觉得原纷对我比之前好了?”
“毕竟你是长辈。”郁松凑过脑袋悄悄对程澈说:“等以后我们俩在一起了,我也是长辈。”
程澈暗骂道:“不要脸。”
郁松低笑一声,蔺云清放下手机回头说:“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郁松回答说:“我们在说原纷。”
“原纷怎么了?”
“说他热情好客。”
蔺云清表示赞成,“原纷是很仗义。”
蔺云清没回蔺家,三人直接回了林苑小区,如今已经高三了,程澈现在勉强能上六百分,想再提高已经比从前难很多了。
郁松坐在书桌前问:“你以后想报什么专业?”
程澈不清楚,“其实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呢?”
“数学,物理,双学位。”
“好了够了。”程澈连忙叫停,听到这句话程澈就头大。
“等高考后再想专业问题,读什么都可以,实在不行,我大学毕业后就躺平,手上有六百多万现金呢。”那笔钱蔺云清已经转到程澈卡里了,他现在完全不放心蔺家任何人。
蔺云清赞成说:“可以,不上班都行,爸,到时候我养你。”
程澈欣慰地点点头,养儿子还是有点用的,不过他倒也不可能真让云清养自己,等毕业后再看吧,反正怎么样他都能活。
郁松止住了话题,继续翻程澈的期末试卷,查漏补缺。
“把你的试卷也给我吧。”郁松对蔺云清伸出手。
最近蔺家给云清找了名师辅导,他现在不愿意出国,家里还是想让他考好点。
郁松接过蔺云清试卷,长长地叹口气,学渣父子,他俩这方面比亲父子还像亲父子。
不会的错题类型都一个样,非血缘关系还能遗传到这个吗?
郁松直接把程澈之前的错题本拿给蔺云清,“你对着你爸整理的错题本改吧,有不懂的再问我。”
“好。”蔺云清还不忘夸郁松,“你太哥们了。”
程澈听到这个称呼简直眉头一跳,无语地看向郁松,郁松抿唇微笑。
“晚上你想吃什么?”郁松“慈爱”地问蔺云清。
“我都行啊,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们也可以请个钟点工,高三时间紧,我爸做饭也麻烦。”
郁松赞成这一点。
“明天我找人吧,今天就我先做了。”
蔺云清爽快答应,程澈去厨房给郁松帮忙。
郁松低声说:“你不觉得我和云清关系很好吗?”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们俩的事。”程澈坐在小马扎上择菜。
郁松故意问,“什么事?”
程澈抬头,“你说呢?”
“你又没和我在一起,我俩能有什么事。”
程澈简直想把手上的菠菜扔郁松脸上,怎么说他都有理,“他要是知道了,你就有得受了。”
“就我一个人受着?”郁松心情不错道:“我觉得云清不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有信心当一个好爸爸。”
第63章 又一年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程澈简直不想搭理郁松了, “你现在过去让他喊一声爸爸,你看他理你吗?”
郁松现在才不去,“等我们俩在一起了, 我再去。”
晚上郁松掌勺,做得都是云清爱吃的菜, 看上去颇有和云清搞好关系的架势。
有人对自己好, 云清当然高兴了, 一晚上都在夸郁松做菜好吃。
“你今天听见没?”郁松洗完澡进门问,程澈坐在床边看书, 听到这个问题抬眼问:“听到什么?”
“云清喜欢吃我做的饭啊, 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
“没觉得。”程澈翻开一页, “我每天做菜他都觉得好吃。”
郁松头发还没擦干净, 额角滴着水, 凑近程澈说:“那你也不能改变现在云清和我关系好的事实。”
程澈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扔给郁松,“擦干净, 别把床上弄上水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讨论这件事, 你现在不同意我们俩的事, 最大的担心不就是云清吗?我和云清现在关系这么好,你不应该放心吗?”
程澈放下书,“你也说了是现在。”
“他以后但凡知道了肯定要把房子都掀了。”
“你对你儿子有点信心好吗?”
程澈语重心长地说:“郁松,我太了解云清的性格了, 他现在跟你关系好是因为把你当哥们,他要是知道你想当他爸,他绝对要炸锅的,他特别会折腾人。”
“我不怕。”郁松坚定地说:“这都不是问题。”
“这就是问题。”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云清没信心?”
“我对自己没信心。”程澈把书放在柜子上准备睡觉了。
郁松一把掀开被子说:“程澈你总不可能因为云清一辈子不谈恋爱吧?”
“你仔细想想,除了我难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程澈回头瞪他一眼。
郁松替他分析说:“退一万步说, 你不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跟男的在一起,你找个女生谈恋爱。”
“首先你找多大的?”
程澈没想过。
“你找个和你现在一般大的,谈个几年恋爱结婚,那你上辈子的事情你要跟人家坦白吗?如果你坦白了这个,那你坦白云清的事情吗?人家能接受有个和自己同龄的养子吗?”
程澈一时无言。
郁松继续说:“就算人家都不介意,不介意你重生,不介意你有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养子,你们光谈恋爱结婚不生孩子吗?人家凭什么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你别跟我说你要丁克,你确定能百分百丁克一辈子吗?万一你们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云清能接受吗?你觉得云清能接受你有个除他以外的其他孩子吗?他嘴上肯定不会和你闹,但心里绝对会介意死这件事。”
程澈知道郁松说得有道理,背过身不理他。
郁松没放弃继续说:“你又觉得自己找个和你现在同龄的女生,觉得太卑鄙了,好,那你找个和你上辈子差不多的,你上辈子没出车祸活到现在三十二岁了,你找个三十二岁的也没问题,甚至你想找个年龄更大的都没问题。”
“那你有没有考虑这个年龄的人可能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就算没有孩子,你运气好,找到一个单身,不要孩子,年龄三十到四十岁的女性,但是你要不要坦白云清的事情?你如果想跟人家生活一辈子,你觉得隐瞒云清的事情合适吗?人家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生,愿意跟你一起养个完全血缘关系的养子吗?”
“别说了。”程澈把头埋在被子里。
“程澈你逃避也没有用。”
“女性这里你根本走不通,假设你喜欢上除我以外的男性了,那你觉得云清能接受一个陌生男性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当他的后爸吗?如果云清连我都接受不了,那他肯定也接受不了别的男性和你在一起。”
程澈一把掀开被子,怒目圆睁,“我就不能单身一辈子吗?”
“那我追你一辈子,直到被云清发现。”
“总要被他知道的一天,还不如和我在一起。”
郁松钻进程澈被子里说:“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高高兴兴在一起被他发现,也好过我追你跑被他发现。”
“谁让你进来的,头发都没擦干净。”程澈推他。
郁松抱着程澈腰耍赖,“不想擦了。”
“程澈我已经帮你分析过了,我就是你的最优解,我知道你重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和云清的关系,这些我都不介意,我也愿意对云清好,云清和我关系也不错。”
郁松顿了顿,在程澈怀里抬眼看他,“最重要的是我们俩有感情基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程澈立马道:“我没说过喜欢你!”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郁松搂紧程澈不放手,“你好好考虑下吧,我给你的答案绝对是最优解,你和我在一起,你想学什么专业都没问题,只要你感兴趣。你以后不想工作也好,我养你也愿意。你要是想继续读书走科研也行,我所有的论文研究成果都加上你的名字,你永远当一作我都愿意。”
程澈没吭声抓过毛巾给郁松擦头发,“嗯?考虑下吧,性价比这么高的男朋友很难找了。”
“你有点恋爱脑了。”程澈许久后憋出这么一句。
“是吗?对喜欢的人好就叫恋爱脑?”郁松抓起程澈手上的伤疤看看,最近淡了不少,“那你也挺恋爱脑的,重来十次都愿意过来救我,我觉得你恋爱脑比我更严重。”
程澈默默抽回手,继续给郁松擦头发。
“而且恋爱脑前提是恋爱,程澈除非你也认为我们俩在……”
郁松话还没说话,程澈就把毛巾丢他脸上了,“我不跟你理论,我说不过你。”
“自己擦完睡觉吧。”
程澈翻身躺下,但是却彻底没有了睡意。
高三暑假很短,在家没歇几天就开学了。
“今天晚自习你们看电影吧,高考前最后一次了。”王梅一直在当三班的班主任,今天是高三正式开学的第一天,王梅把电影打开就去和任课老师开会。
教室里灯全关了,只有讲台上的投影屏亮着,泛着冷白的光,将前排同学的脸映得明明暗暗。
这段时间郁松在和付老师提交丘成桐中学科学奖比赛的材料,不断完善细节,修改报告,好几天没休息好了。王老师一走,他也没心思看电影,趴在桌上,将头埋在双臂间小憩。
程澈侧头安静地看着他,蔺云清本来想趁着看电影的时候来找他爸聊天,被劝了回去。
“郁松在睡觉。”
蔺云清哦哦两声,准备退回位置上。
“没事。”郁松睁开眼说:“我不睡,我就趴一会。”
“你睡会吧,我去找原纷聊天。”借着电影光,蔺云清看出郁松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郁松见他要走也没有拦,程澈伸出手摸了下郁松额头。
郁松攥着他的手腕问:“怎么了?”
“看下你是不是发烧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没有。”
“那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反正晚上也是看电影,你要不回寝室睡觉?”IMO比赛结束后,学校给郁松准备了单人间。
“不回去,我等会去外面走走就好了。”
“那就现在吧,刚好我有点饿了,我们去买点东西吃。”
两人一拍即合,逃了晚自习的电影。
夏天的晚上,操场上的风终于带上了点凉爽的意思,吹散了白天的闷热。
程澈和郁松并排走在一起,晚风吹起两人的校服衣摆,郁松突然指着远处的天文台说:“要不上去看看?之前的流星雨还没看到呢。”
程澈顺着郁松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想起之前天文台的事情,那时候谁会知道最后剧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没钥匙。”
“我去找老师要。”
郁松一去办公室,钥匙马上就到手了。
“你瞧你这待遇,光明正大逃自习都没老师说你。”程澈没跟着进去,在办公楼下等他。
郁松没说话,只是笑着晃晃钥匙。
两人踏进实验楼的电梯,走到最上面一层。
程澈今晚问:“今晚有流星雨吗?”
“等会查下看。”郁松最近没顾上这些。
程澈推开天文台的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凉意的空气迎面扑来,“希望有。”
郁松走到栏杆边,“没有的话,下次也可以再来看。”
“我们有的是机会。”
城市的灯光在远处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郁松眺望着远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
“你家吗?”
“嗯。”郁松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我爸生病之前,我们一直住在那里。后来他病了,为了凑医药费,只好把房子卖了。”
郁松的语气很平静,情绪却像水面下的暗流,藏着许多未能说尽的漂泊与辗转。
从那之后,一家三口开始四处搬家,父母相继离世后,他更是寄人篱下,居无定所,像个浮萍,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可能是觉得这个记忆太过沉重,郁松提到另一件小事,“搬家前我的书桌不方便搬走,我又舍不得,只好在临走前用小刀在桌面刻上我的名字。”说到这里,郁松笑笑,“当时太小了,觉得刻了名字这个东西就永远属于我了。”
程澈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泛起一阵密密的酸涩。他想说点什么安慰郁松,但又觉得太过矫情,现在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冷笑话。
于是他也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那边是我的武馆,但是现在关门了,不过店还在,等有空了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
两人极有默契地绕开了那些过于沉重的往事,任由话题如溪水般漫无目的地流淌。即使没有刻意的安慰和沉重的追问,两人也能心照不宣地明白对方的心情。
晚风在楼顶变得毫无阻挡,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他们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起,在这份宁静面前,生活的一切喧嚣都被抛在脑海,所有一切都忽然被稀释得无足轻重。
只有彼此在身边。
这天晚上他俩运气不好,没有看到流星雨,郁松本想约着下次再来看,但是高三实在太忙了。
郁松被付老师带着忙各种竞赛研究,郑世明也要见缝插针地带着他,为他认回郑家铺路认识各种人,他经常不在学校,但就这样每天晚上还要打电话检查程澈作业,每次为数不多在学校的时间也在给程澈补课。
程澈也忙,作为一个要走文化课的高三生,每天的时间都被各种作业上课挤满,两人聚少离多。
又一年春天。
“恭喜我爸再次十九!”蔺云清笑嘻嘻地拉响了一支手拉礼炮。彩条和亮片“嘭”地一声纷纷扬扬落下,正好撒了刚推门进来的程澈一身。
程澈刚被彩条晃了眼,就听见一句久违的熟悉声音。
“生日快乐。”
他怔怔地抬眼望去,只见郁松正站在对面,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
程澈眼底瞬间漫上毫不掩饰的惊喜,“你怎么回来了?”昨天电话里还在英国。
郁松将蛋糕往前递了递,声音温和道:“刚好有机票就回来了。”
“你这次回来几天?”程澈接过蛋糕,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嗯……可能明天?”
“啊。”程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这么赶吗?”
“看吧,看付老师或者郑先生有没有别的计划。”郁松放轻声音,像是在安慰,“也不一定。”
“好。”程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喂,旁边还有两人呢。”一旁的大牛忍不住出声提醒。
程澈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郁松和云清身后还站着大牛和原纷。
“你们怎么也来了?”
“给你过生日啊。没想到在这半天你都没看见。”大牛鄙视他。
“没有,我看见了。”
原纷啧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吃了透明果实。”
程澈笑笑,“这么晚了你们还都在。”
他们刚下晚自习,程澈有点事被老师喊走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没办法。”大牛咧嘴一笑,“谁让你每次运气不好,生日都在上课呢,凑合过下吧。”
“买个蛋糕意思意思。”
蔺云清在一旁着急道:“爸,快许愿切蛋糕吧,我饿了。”
“就你最急。”程澈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将蛋糕放在桌上。郁松默契地拆开蜡烛包装,一根根仔细插好。
“这得插多少根啊?”程澈看着满满当当的蛋糕表面,忍不住笑问。
郁松低头边插边说:“19个吧,插一圈,26个插不下。”
“还好今天买的蛋糕够大。”大牛在一旁庆幸。
蔺云清啪地一声关掉了客厅的灯,整个房间只剩下蛋糕上摇曳的烛光,。
“爸,快许愿!”
程澈配合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暖黄色的烛光在他安静的眉眼间跳跃,几秒后,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快切蛋糕吧,云清都饿了。”
众人简单闹了下,因为明天还有课分完蛋糕就各自散场了,郁松借口学校宿舍关门了,光明正大地留下来了。
“最近瘦了。”郁松进房间,看着程澈清瘦的背影说,原本合身的校服短袖此刻在肩线处显得有些空荡。
程澈找出睡衣,打了个哈欠,“高三这么累能不瘦吗?我在武校都没有在博雅累。”
“还好还有两个多月就结束了。”
程澈现在成绩基本上稳定了,剩下两月,郁松也没再逼他了,多看看错题,调整好心态准备高考吧。
“你这次回来又给云清带礼物了?”程澈洗完澡倒在床上问,进门前他还看云清不知道在客厅鼓捣个什么,一看就是郁松带回来的。
每次回来都要给他和云清带礼物。
郁松肯定道:“当然,我都说了,我有信心和云清处理好关系,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他收了我这么多礼物,该玩的都玩了,该吃的都吃了,要是再反对,就不合适了。”
程澈最近上学太累了,没什么力气争辩,只是告诉郁松,“这一招对云清没用,他真的干得出来,吃了玩了,回头也要和你翻脸的事情。”
“这么不要脸?”郁松凑近惊讶问。
程澈在他头上敲了下,郁松连忙投降,“一说他不好你就急。”
程澈翻了个身,“不跟你说,我要睡了,太累了。”
“你睡吧。”
程澈听到这话睁开眼问:“你还不睡吗?”
“不睡,付老师最近给了我一篇论文,让我看完找他说说想法。”
“行。”
郁松突然问:“你都不好奇是什么论文吗?”
“我又看不懂,好奇有什么用?”
郁松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声音压低道:“程澈,你还记得付老师有个死了很多年的哥哥吗?”
“记得。”程澈抬起头,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些许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之前准备丘成桐比赛选题的时候,付老师给我看过一篇论文。”郁松的语速放缓,斟酌地说:“里面提到一个案例,国外一名海难幸存者被救起后失去全部记忆,并且坚称自己来自三十年前。作者在论文里把这种现象归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认为是患者为逃避痛苦记忆而产生的自我防御。”
郁松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但作者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拥有一个三十年前的,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全部记忆。我查过后续报道,官方结论是此人精神失常,可能海难前无意中接触过逝者的信息,在创伤刺激下产生了身份认知错乱。”
程澈眸光微动,抓着被子的指尖无意识收紧,他意识到这篇论文中幸存者的情况和他几乎一样。
那名幸存者可能并不是论文中所说的创伤应激或者精神失常,而是重生。
程澈一个眼神,郁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当时和你想得一样。”郁松的声音更沉了几分,“但是付老师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也就没说,没想到付老师居然主动提出了同样的想法。”
郁松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他告诉我,那不是创伤应激的表现,那个人表现得非常正常,他还说自己在国外见过这个人。”
“他当时玩笑着说可能是三十年前某个灵魂重生到这具身体里了。”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是郁松能看出来,付老师那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程澈嘴唇微张,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而且我发现……”郁松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语气沉重说:“付老师好像一直都没办法接受他哥哥去世的事实,我在他书房里看到过很多这种资料笔记。”
“他好像在研究什么。”
程澈彻底怔住,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脸上写满了惊愕,“那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他没详细告诉我,我也没跟他提你的事情。”郁松打起精神,语气转为安抚,“总之先不用管这个,眼下最重要的是高考,我就先跟你提醒一下,你心里有点数就行。”
程澈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这也不是他一下两下能明白的事情。
郁松说完后将话题引向别处,说了些轻松日常的琐事,转移程澈的注意力,免得他晚上一直想这个睡不好。
说回丘成桐中学科学奖,郁松和付老师去年拿了物理金奖,本来有保送资格的,但是他没签。
学校推荐他二刷了CMO金牌,获得了保送资格,他还是没签,一直拖到现在,招生办总是在给他打电话,这已经是特优生延期签约的最后期限了。
郁松问程澈:“你想去哪个学校?”
郁松声音平和舒缓,刚才又说了半天细枝末节的小事,此刻程澈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说话间带着困意说:“考哪去哪。你早点把保送签了,免得你不在学校,梅姐还要找我,问你怎么想的。”
郁松不放心,“我签了北京后,你不去北京,我俩就只能异地恋了,你会想我的。”
程澈把枕头扔郁松身上,“我看你还没睡着就开始说梦话了。”
郁松抱着枕头,改口说:“那我想你,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
“别瞎折腾。”程澈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要睡了。”
“那你去北京吗?”
程澈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么着,总之嗯了一声。
郁松唇角微扬,止住话,关掉灯,只留了书桌前的一个小夜灯,继续低头看资料。
程澈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伸手在旁边摸了下还是空的,睁眼发现郁松依旧在书桌前。
“你还不睡吗?”
“不了,我抓紧把这点弄完交给付老师,后面他就给我放假了。”
这样剩下两个月郁松基本可以一直留在学校,直到高考结束。
程澈把头埋在被子里,揉了把脸含糊不清地问,“几点了?”
郁松看了眼手机时间,“五点了。”
“你再睡会吧。”
“我等会去楼下给你买早餐。”
程澈迷糊地说不,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郁松眼睛弯了弯,从书桌前站起躺在程澈身边说:“你不想睡了吗?”
“不睡了,等会就起来的。”
“现在还挺早。”郁松抬头望了眼窗外,天空还灰蒙蒙的,“今天是个阴天。”
“阴天也要上学。”程澈都快数着指头过日子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不过你生日那天放假,我们可以出去吃顿好的。”
“算了。”郁松一想到上次的生日都心有余悸,“别过了,就当普通的一天。”
“郑先生会愿意吗?”程澈问。
这一年来,光从郁松和蔺云清那得到的消息,程澈都能看出来,郑世明的动作很急,他想让郁松回到郑家,但是郁松不是很配合,
尤其郁松前些日子还无意见到郑世明的母亲宁秀惠。父子俩关系又陷入一段时间僵持,最近似乎又好点了,程澈没多问。反正郁松有自己的安排。
此刻听到程澈问郑世明,皱眉道:“管他愿不愿意,又不是他生日。”
程澈嗯了一声,“那你今天去学校吗?”
“去,好久没去学校了。”
“那起来吧,吃个早餐背会书我们就走。”
程澈临走前把云清喊起来,云清眼睛还没睁开,想起一件事,“对了,爸,高考前还有最后一次家长会,牛叔叔说他要来给你开。”
程澈毫不犹豫道:“让他滚远点。”
牛明嘉怎么可能放过给程澈当家长的机会,高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错过这村以后就没这店了。
当天他还不知道从哪整了套西装。
“你也太夸张了吧,你给我去换了。”程澈站在门口指着卧室门,让大牛去换一套。
大牛还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美着呢,“真帅,你说你们学校开家长会,会不会有什么学生的姐姐小姨过来?”
“哈?”
“原来你给我想着这个心思呢。”程澈还说大牛今天怎么这么积极,请假都要来,原来准备来家长会给自己相亲了。
郁松遗憾说:“平常或许还有可能,但是高三最后一次家长会,基本上都是父母长辈过来了。”
“靠。”大牛瞬间殃了,“小澈你不厚道你不早说。”
“我还早说,你也不跟我早说你打这个主意,赶紧去给我换了,别显眼了。”
蔺云清想到什么,凑到郁松身边悄声问:“哪个来不来?”
郁松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个?”
“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啊,你不会不喜欢人家了吧?”蔺云清还想着等高考结束后好好撮合下呢。
郁松沉默。
“我靠,你移情别恋了!”
蔺云清这一声,除了在里面换衣服的大牛没听见,正在收拾东西的程澈听得清清楚楚,猛地回头。
“谁移情别恋了?”
“不是。”郁松赶紧对程澈说,“没有的事,你别听他瞎说。”
蔺云清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君子协议,父子协议了,“那你刚才不说话?”
程澈这下也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了,“别操心他的事了。”
“想想高考吧。”
云清被各种老师恶补一年,头悬梁锥刺股,成绩基本稳定了,加上大学录取的本地保护政策,他不出意外可以考上海川大学,而且他还想跟程澈一个城市。
“那她今天来不来学习给他儿子开家长会啊?你还有机会见她一面。”蔺云清还不忘给郁松出招。
“他……”郁松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味了。
程澈在一旁打圆场,“郁松没时间,今天郑先生要过来给他开家长会。”
“你亲爹要来?”
蔺云清感叹,“好嘛,今天家长会可要热闹了。”
不出所料,郑世明的出现,又是一场波澜,尤其是他以郁松长辈的身份出现,虽然没有明说是亲爹,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也没人敢直接当着郑世明面直接贴脸开大,说原来郁松是你私生子啊。
家长会的空隙时间,郑世明周围聚集了一圈家长,各种对郁松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送。
郑世明自然乐见其成有人夸自己儿子。
郁松和程澈站在一楼花坛,看着楼上的情形,不由得问:“你怎么同意郑先生来开家长会?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郁松卖关子道:“不告诉你。”
“呵,那等会家长会结束,你要跟他去过生日吗?”
今天郁松十八岁,郑世明应该不会就这样轻飘飘地过了。
郁松坚定地说:“不去。”
去年生日给他留阴影了。
“那我们在外面吃个饭就回去吧。”
郁松和程澈都不是特别有仪式感的性格,生日和平常区别也不大,顶多吃个饭买个蛋糕。
郁松问:“我今年有生日礼物吗?”
“嗯……”程澈将刚才郁松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先不告诉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不、告、诉、你!”
郁松眼中带着笑,“你还说我记仇,我看全世界最记仇的就是你。”
“你再说,我不给你礼物了。”
“好,我不说,等云清下来我们就去吃饭。”
蔺海涛最近对蔺云清很上心,希望通过蔺云清和郁松同学匪浅的关系,进一步搭上郑家。
“夏英还在美国吗?”郁松问。
“在,蔺海涛想离婚,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离婚财产分割又是件大事,正在打官司扯皮。”
“夏英愿意?”
“她不愿意还能怎么办?蔺庭阳失踪了,夏坤进去了,夏家那些人一看苗头不对,树倒猢狲散,知睿知梦又太小了,她已经没有可以用的人了。她可能还想着等知睿知梦长大了,再重回蔺家吧,但那最起码还要十年,十年足够云清在澜海站稳脚跟了,况且蔺海涛铁了心想离婚,夏家又不像黄家,蔺海涛抛弃起来毫无顾虑。”
郁松问:“还是没有蔺庭阳的消息吗?”
程澈摇摇头,“了无音讯,云清没提过,我也没问。”
郁松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太关心,只要程澈没事就好,而且他直觉蔺庭阳肯定还活着。
家长会结束后,程澈几人在早就定好的包厢内给郁松庆祝生日。
蛋糕切了,祝福也说了,高三难得放假,程澈稍微喝了点酒,起身准备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郁松及时察觉到程澈的动作。
“走廊透透气,里面有点闷。”
郁松刚想说和程澈一起去,就被蔺云清和原纷叫住要给寿星庆祝生日。
“我就外面站一会,你和他们继续玩吧。”
程澈推门离开,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他低垂着眼,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景象。
直到他敏锐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向他靠近。
一个陌生女人走近问:“请问是程澈吗?”
程澈目光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有事?”
女人微笑地自我介绍说:“抱歉打扰您了。我是宁女士的助理。宁女士想请您过去说几句话,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她措辞虽然客气,但姿态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尤其是程澈看到她身后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便衣保镖。
虽然程澈肯定后面那两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没有在这公共场合打架的打算,尤其今天还是郁松的生日。
他只是问:“哪位宁女士?”
“宁秀惠女士。”
第64章 初吻 程澈,我们在一起吧。
包厢门被助理无声地推开, 屋内温和的光线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宁秀惠端坐在主位,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 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透着苍老之态, 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在看到程澈时, 眉头微微蹙起。
程澈刚喝了点酒, 身上还有着未散的酒气,一时没弄清楚宁秀惠找自己干嘛。
“坐吧。”宁秀惠开口, 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挑剔的眼神将程澈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程澈看出宁秀惠在嫌弃自己, 刚好他也不喜欢宁秀惠, 懒得在这演什么尊老爱幼了, 动作散漫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您找有什么事情?”
“你平时在学校也这样?”宁秀惠的视线落在程澈略显松垮的领口,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气让她不悦地抿紧了唇。“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程澈身体向后靠着椅背, 扯了扯嘴角, 带着点无语和嘲讽:“您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训我一顿?”
他好好在外面吃饭喝酒正开心呢,莫名其妙被叫过来,什么都还没说呢就挨顿骂, 以为他是郑家的什么小辈吗,见到这位老太太就要点头哈腰三跪九叩?
宁秀惠皱眉,但并未因程澈的态度而动怒,只是缓缓开口,抛出了真正的来意:“我是为了郁松的事情来的。”
听到郁松两个字, 程澈散漫的态度收敛不少,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您说。”
“我很早就听说过你,”宁秀惠审视着程澈说:“郁松最好的朋友。”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宁秀惠也看出程澈的不耐烦,直截了当道:“我调查过你,父母做生意,七岁的时候带你去邻省,十五岁的时候两人双双车祸去世,你一个人回到海川继续读书,在网上有过不少和同性相关的传闻,甚至前段时间还和蔺家的孩子有过经济纠纷。”
宁秀惠调查的差不多都是原身的信息,真真假假,程澈没有说话。
但他此刻已经明白了宁秀惠的意思。
果然下一句就是,“我不认为你这样的人和郁松在一起是合适的选择。”
其实程澈很想说他和郁松还没在一起,郑家人应该是误会了,但是他懒得跟没必要的人解释,甚至配合地点了点头,仿佛十分赞成说:“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郑家。”
话虽如此,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自卑,只有浓烈的讥讽。
毕竟这句话十年前出自宁秀惠之口,对郁松和他妈妈说得,没想到十年后在宁秀惠这里,郁松俨然又成了郑家的人,程澈想笑。
宁秀惠没想到程澈居然这么坦然,错愕片刻说:“你知道就好。”
“郁松作为世明唯一的孩子,不管他喜欢同性还是异性,但都不该是你。不过对于你,郑家也会有合适的补偿。”
“一百五十万吗?”程澈故意问。
当年郑家不就是花了一百五十万买断郁松和郑家的关系吗?现在郑世明没儿子,又回头来找郁松了。
他们到底把郁松当什么了?一个明码标价可以交易的物品吗?
宁秀惠皱眉,程澈的所有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外,但还是同意说:“可以。”
程澈身体后仰,挑眉反问:“那我想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些的呢?”
宁秀惠的下巴微微抬起,姿态傲慢:“郁松是世明唯一的孩子,世明是我的儿子,你说我是他的什么人?”
“哦?”程澈拖长了音调,嘲讽说:“那等郁松什么时候喊你一声奶奶,喊郑先生一句爸爸,你再拿出你这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教训人。”
“现在省省力气吧。”
宁秀惠自从和郑元青在一起后,养尊处优多年,尤其是郑世明掌权后,别人见到她都是向上恭维,各种好话往外说,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程澈这种混不吝的性格了,气得指尖都在抖,“我是不会同意郁松和你这种地痞流氓在一起的!”
“管你同意不同意。”
程澈耐心也渐渐被耗尽,“谁在乎你的看法?”
“当初说郁松配不上郑家,现在没孩子,又回头来找郁松,傲慢地给出点施舍,就理所当然地插手郁松的生活。”
“郁松寄人篱下的时候,你们郑家在哪里?郁松被篡改志愿,没能去成少年班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提到郁松的过往,程澈语气难掩激动,生气道:“你说我是地痞流氓,那你们也不过是衣冠禽兽。”
宁秀惠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刻意维持的优雅也荡然无存。
“还有,我告诉你们,我和郁松在不在一起,只取决于我和郁松的想法,任何人不能代替我和郁松做决定。”
宁秀惠指甲陷进掌心,显然被程澈气得不轻,试图做最后的威胁,“如果你执意要和郁松在一起,郁松在郑家什么都得不到!”
“你只会毁了他!”
程澈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说:“郁松在郑家得到的也只有伤害,如果他在郑家什么都得不到,那我还要谢谢你们了,他不会再受到你们的伤害了。”
宁秀惠气恼道:“程澈你不要不知好歹!”
“到底是谁不知好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包厢门毫无预兆地被猛地推开。
郁松站在门口,气息微乱,显然是匆忙赶来。他目光关心地看向程澈,再落到一脸气闷的宁秀惠身上,眉头紧皱,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挡在了程澈与宁秀惠之间。
宁秀惠在看到郁松那一刻,神情迅速变得有些局促,站起身喊道:“小松。”
郁松脸彻底冷下来,看向宁秀惠的眼神很不耐烦,“我告诉过你们,不要来找程澈。”
宁秀惠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辩解的话,却一时失语。
郁松不愿意再这里待下去,牵起程澈的手直接离开包厢,头都没回一下。
只是刚走出包厢门没几步,就在光线幽静的走廊里,迎面撞上了正急匆匆赶来的郑世明。郑世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一丝无奈。
“小松!”郑世明拦住他们的去路,语气急切地解释,目光在郁松和程澈之间逡巡,“我没想到你奶奶会擅自来找小澈,我对你和小澈在一起的事情,从来没有反对过,我一直尊重支持你们的想法。”
郁松停住脚步,看向郑世明的眼神眸光微动,“知道了。”
郑世明听到这句话唇角微扬,郁松没再说话,带着程澈离开。
他一路紧握着程澈的手,穿过走廊,绕过大厅,步伐又快又急。
程澈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传来比平时更高的温度。
直到推开一扇沉重的玻璃门,走进餐厅的庭院,晚间的凉风扑面而来,四周骤然安静。
夜晚的天空很黑,几盏设计感极强的地灯隐藏在草木深处,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勉强照亮院中的碎石小径,一旁的水景墙发出潺潺的轻响,四下无人。
郁松停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松开程澈,反而把他抱在怀里,紧张地问:“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还是你小时候那一套。”程澈厌恶道:“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郁松猜到了。
“他们郑家人一个比一个会演。”程澈想到就做呕。
郁松现在不想讨论郑家,只是收拢手臂,紧紧把程澈抱在怀里,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程澈,我们在一起吧。”
程澈沉默数秒,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枚钥匙,递到郁松眼前,像是下定了决心说:“生日礼物。”
银色的钥匙在郁松眼前晃了晃,他疑惑地问:“这是什么的钥匙?”
“房子。”
郁松眼中困惑更深,“什么房子?”
程澈解释说:“你小时候和爸妈一起住的房子,我买回来了,送给你。”
郁松瞳孔微颤,不敢置信地看向程澈。
直到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房门时,郁松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房子布局没变,就是很久没人住了,到时候……”程澈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松一把抱住。
“程澈。”郁松声音有点闷,手臂收得紧紧的,他在确认最后的答案,“你这是答应我了吧?是不是?”
程澈被郁松勒得都快喘不上气了,但是却没挣扎推开,甚至伸出手同样抱住他。
程澈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淡定,甚至有一丝紧张,只是习惯性笑着说:“我以为你拿到钥匙的瞬间,就已经明白我的答案了。”
“再说了我都挨郑家骂了,我要不和你在一起,岂不是很亏?”
巨大的喜悦充斥着郁松的脑海,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把怀里的人抱得紧一点,更紧一点。
在决定买下这套房子的瞬间,程澈就知道他没有办法再隐瞒自己的感情了。
卑鄙也好,高尚也罢,只要是郁松就好。
房间还没开灯,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胸腔内同频的心跳震耳欲聋,程澈拍拍郁松脑袋,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以后再抱吧,先看看房子。”
郁松闻言才慢慢松开手,只是又不放心地问了句,“是真的答应我了吧?”
程澈唇角扬起,“你要不信我现在可以揍你一顿,你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不能家暴。”
程澈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调整成恋爱模式。
房子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居民区里,三室一厅的结构,客厅的木质地板有些泛黄,但对郁松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中间又经历过一户,不过我买的时候已经没人住了,之前的大件家具都还在。”程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说:“你的书桌也还在,你之前说的记号我看到了。”
临近搬家,六岁的郁松不舍地用小刀一笔一划在桌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十二年前因为生活所迫而卖掉的房子,十二年后被当做生日礼物物归原主。
“程澈。”郁松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不由得喊道。
“嗯?”程澈回头。
“好喜欢你。”
程澈笑笑:“我知道。”
郁松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你也要说好喜欢我。”
“咦,好肉麻。”
程澈开玩笑的时候什么话都能往外说,但是真正互通心意的时候,这种话对他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他更倾向于做,而不是说。
郁松也了解他这性格,也没逼他现在说这些,房子都愿意给自己买,肯定也好喜欢自己。
郁松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中央,嘴角轻轻扬起。
“这里。”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一下靠近阳台的那片区域。
“以前摆着我家的沙发,米黄色的,上面总是铺着我妈钩的白色蕾丝罩巾,我爸经常坐那给我讲故事,我喜欢躺在沙发睡觉。”
郁松声音带着回忆特有的轻柔,程澈的目光仿佛也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些模糊而温暖的画面。
“沙发对面是个很高的电视柜。”郁松手指向如今空无一物的角落,“顶上还有个陶瓷招财猫,我小时候长得不高,总是够不到,每次都要蹦起来才能摸到它的手。”
程澈比比郁松如今的身高,“现在肯定能摸到了,到时候我们买个放在这。”
郁松点点头,“好。”
“这里之前是书房。”郁松推开一扇门说,“我爸是老师,经常把学生作业带回来批改,后面是一整墙的书架。”只是现在这里空荡荡。
程澈说:“也可以买个书架放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郁松脸上一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真的好喜欢程澈啊。
提到小时候的事情,郁松话比平常多不少,程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些细节,讨论下以后的装修计划。
两人说到最后又说到了郑家。
“郑世明应该是觉得你现在和他关系不错,不然不会让宁秀惠现在来找我,再添一把火。”
“他们一直都这样。”郁松坐在沙发上,玩着程澈的手指。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
宁秀惠当恶人,郑世明当好人,母子俩配合默契,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就想当年宁秀惠摆平郁瑾文一样也是,所以郑世明说自己不知情装无辜,郁松只觉得可笑。
从第一次在苔原遇到暗杀时,郁松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在英国见到郑言蹊,他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论是苔原还是英国中毒,都是郑世明的命令。
第一次在苔原时,那个男人的原本目标是程澈,那时候郑世明已经察觉到了郁松对程澈的不同寻常,他不能接受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儿子是男同。
他计划是轻伤郁松后杀了程澈,嫁祸给郑言蹊。之后再及时出面除掉郑言蹊,充当郁松的救世主,拉近和儿子的关系,又断了儿子男同的想法,一举三得。
他根本就没有外界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郑言蹊,就连在事发前的那通电话也是故意演给郁松看的。
郑言蹊的父亲郑家老四是郑世明在遗产继承战中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当年他以身入局,不惜瘸了一只腿,也要除掉自己最大的对手。
就像如今试图对郁松试行的计划一样,他对郑言蹊视如己出,发誓说要替他父亲报仇。郑言蹊感激不尽。直到他渐渐察觉当年的真相并非是郑世明所说的那样。
郑世明也发现郑言蹊知道了真相,这时候郁松又恰好出现,一出好戏拉开帷幕。
“郑言蹊在英国告诉我,这两次都不是他动手的,而是郑世明的命令。”
“不仅如此他还跟我说,当年我妈去找宁秀惠时,郑世明就在国内。”
郑世明也没有像在郁松面前表现得那么爱郁瑾文。
当年郁瑾文去找宁秀惠时,郑世明完全知情,但那时候他还没有车祸,以为自己有的是机会生孩子,而且他那时候郁瑾文病重,他不想留个重病将死的人在身边,所以让宁秀惠拿笔钱把人打发走了。
郑言蹊本意是挑拨郁松和郑世明关系,希望郁松和他合作,他告诉郁松,郑世明以后不止他一个孩子,不如跟他一起能合作,等以后孩子多了,郁松分到就少了。
郁松假装答应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而且他也没有完全信任郑言蹊,于是趁着郑世明也在医院检查身体时偷看了他的报告。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郑世明在车祸中虽然除掉了他四哥,但是他瘸了一条腿。”郁松嘲讽说:“而且他没有办法生育了。”
郁松是这辈子郑世明唯一的孩子,所以郁松才彻底清楚为什么郑世明突然这么在他身上费尽心思。
在车祸发生的几年后,郑世明一直满世界治病,这件事很隐秘,连他公司的助理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对郁松投毒,让他只能洗胃住院,郁松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郑世明也早就知道郁松的存在,但就像宁秀惠说得那样,他觉得郁松这样的出身配不上郑家,而且那时候他也不确定郁松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孩子,郁瑾文上门来找宁秀惠时又没做亲子鉴定,鬼知道是不是陈昀的,那时他还抱有希望能恢复过来,不想贸然认下郁松给自己添麻烦。
但病情始终没有进展,他渐渐认清现实。
这时郁松以CMO满分选手的身份被媒体报道,一个非常优秀的亲生儿子出现了。
郑世明很满意。
郁松握着程澈的手说:“郑言蹊跟我说,郑世明惯用的方法就是这样,给你带来危险后又宛如天使降临般出现,你必定会感激涕零。”
“英国中毒也是,那个量不会让我死,只会让我很难受,异国他乡被人投毒身体虚弱,在他的计划中我会害怕不安,他只需要出面演一演慈父,保证我的安全,我肯定会飞速提升对他的好感度。”
郁松也是这么演的。
苔原那次计划在郑世明看来应该是十分完美的,结果唯一的漏洞居然出现在程澈身上。
程澈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而且他的身手实在太好了,在杀手还没动手前抢先察觉到他的意图,毁掉了整盘棋。
但事已至此,郑世明也只能继续往下走,按照计划的那样嫁祸给郑言蹊,但是郁松还不够信任他。
如果在苔原没有失败,他也不会再对郁松第二次下手,倒不是父子情深,只是频率多了,总容易留下破绽。
可偏偏就是这第二次,让郑言蹊有机会在医院见到郁松,也让郑世明无法生育的秘密被郁松知道。
郑言蹊要重回郑家,扳倒郑世明,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郁松目的就单纯多了,他只要那30亿美金,足够程澈后半生无忧无虑。
当时从英国回来后,郁松就已经把郑言蹊的事情告诉程澈了,所以今天宁秀惠来找程澈时,他就清楚这对母子俩又开始演了。
宁秀惠当强硬不讲理的长辈,试图拆散郁松程澈,郑世明又及时出现,通情达理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支持郁松。所以今天宁秀惠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为难程澈,而是要让郁松看到自己不赞成的态度,衬托郑世明的通情达理。
试想一下,在你的同性恋情遭遇极力反对时,一个有钱有势亲生父亲却坚定地站在你身边支持你,你是否会感动不已?
如果换做另一个毫不知情的人,郑世明这些方法用下来,已经完全相信他了。
可惜他的算盘落了空,郁松从始至终都没相信过郑世明,没遇见郑言蹊前他就已经怀疑苔原那个男人出现得时机太巧了。
遇到郑言蹊后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郑世明也没想过郑言蹊敢不怕死地直接跑到英国去找郁松说出一切。
程澈靠着郁松肩,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月光照在阳台,映出点点光亮。
“他后面会怎么办?”程澈问。
“我今天同意他来家长会,他肯定认为我和他关系已经很好了,加上刚才宁秀惠的表现,他现在正在满意自己的演出。”
“后面的话。”郁松顿了顿,“他的计划应该就是适时地找机会让我对你死心。”
“嗯?”程澈眉梢扬起,“怎么死心?”
郑世明现在不会对程澈动手的,早在苔原餐厅出事后,郁松就已经告诉过郑世明,无论程澈以后是非自然死亡还是自然死亡,处理完程澈的后事,他马上就自杀。
郁松是郑世明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对于郑家这种传宗接代信念极强的封建家庭来说,他不会拿程澈的命来赌自己唯一的孩子。
所以郑世明只能想别的办法让两人分手。
郁松一时没说话,只是渐渐靠近程澈,两人呼吸缠绕。
程澈没有动,似乎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映着一点微光和郁松的轮廓,心跳在黑夜中震耳欲聋。
本就狭短的距离一点点消弭。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一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触碰,简单,生涩,甚至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僵硬。
在两片温软的唇瓣彻底相贴时,程澈眼睫剧烈地颤动一下后缓缓闭上,垂在身侧的手抬起,犹豫,最终紧紧攥住了郁松腰侧的衣服。
这个笨拙的回应给郁松增添了不少勇气,他覆上程澈微颤的手背,手指穿过对方的指缝,坚定地扣紧,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与之相反的则是唇上的吻,没有深入,只是停留,触碰,安静地感受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又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郁松微微后退,松开一点距离,昵喃说:“等我死的那天。”
程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郁松在回答刚才的问题。
“不要乱说。”
“我认真的。”
他们的额头仍抵在一起,呼吸急促地交融着,在极近的距离里程澈看清了郁松汹涌而真实的情绪。
黑夜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程澈的手机传来强烈的震动,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有些刺眼,映出他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嘴唇。
程澈低声道:“是云清。”
“接吧。”
蔺云清清亮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钻了出来,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爸,你俩跑哪去了?”
第65章 毕业 你亲亲我
云清的声音一下将程澈从暧昧的氛围中拉出来。
“我……”程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松在旁边说:“郑家人有事找我, 我和程澈刚出来了。”
蔺云清听见郁松声音,顿时明白了,“我就说嘛, 我刚才看到一个很像宁秀惠的人,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找你们什么事啊?”
“郑家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郁松说的。
“行。”云清没再追问了。
郁松之前已经买单了, 此刻说:“我和程澈在外面, 等会就回去, 你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玩太晚了。”
“好, 我就是准备走的, 没看见你俩。”
挂掉电话后, 程澈欲言又止, “对了。”
“怎么了?”
“你先别告诉云清。”
郁松眨眨眼, “别告诉他什么?”
“别告诉他你给我买了套房,还是别告诉他, 我们俩在一起了?”
程澈淡淡地无语, “All.”
“OK!”
程澈并不打算一直瞒着云清,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合适, “等高考结束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
“好。”
郁松卖乖道:“我都听你的。”
虽然两个人关系好像比之前更亲密了点,但是程澈却莫名变得有几分局促,“回去吧。”
程澈和郁松回家时,云清已经到家洗完澡了。
“你们去哪了啊?”
“遇见宁秀惠心情不好, 在外面走了走。”在撒谎这方面,程澈远不及郁松,郁松嘴皮子上下一张就来了,而且真假掺半,合情合理, 很难让人找出漏洞,所以郑世明也一直以为自己和儿子关系不错,计划十分顺利。
郑世明都没看出来,云清更是没有怀疑。
当天晚上郁松就把床上多余的被子撤了,从前他俩一直都是一张床两张被子,程澈洗完澡一出来,床上就剩一张被子了。
“……”
程澈揪着郁松耳朵说:“还有两月,一定要瞒住云清,要是没瞒住,你就死定了。”
“我肯定瞒住他。”郁松说话时嘴角都还在上扬。
“快睡觉吧。”郁松拍拍枕头。
程澈躺下也懒得去从柜子里再搬出来一床被子了,再说了他俩现在这关系,睡一床被子好像也不过分。
“早点睡,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郁松和程澈滚在一个被窝里,只是他一下睡不着,又问:“那我们俩现在是不是属于偷.情?”
“你还睡不睡了?”程澈睁开眼问。
“我有点睡不着。”
其实程澈也是,突然多了个男朋友,怎么也算是件大事,随便找着话说:“郑世明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俩的事情?”
“他又不是傻子。”
郁松将一只手枕在脑后,“我们之前谈过这个话题,他说上次夏英的事情时,他就意识到了。”
“不过他以为我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程澈瞥他一眼。
郁松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也没解释,毕竟我们睡一张床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他又不知道是两床被子。”
程澈背过身不想说话。
郁松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喊道:“程澈。”
程澈扭头,“怎么了?”
郁松头抵着程澈颈窝蹭了蹭,“没什么,想喊。”
程澈无奈地笑笑,“那你喊吧。”
两人都没什么睡意,随心所欲地聊天,一会说说学校的事,一会说说房子装修的事情,时不时又提到云清,怎么和他说合适。
折腾到后半夜,天快亮了才睡着,只是神经依然兴奋活跃,尤其是郁松,程澈醒来时,他把早餐都快做好了。
“我看冰箱里还剩下点馄饨,就顺手都煮了。”郁松倚在洗手间门框上,看着正在刷牙的程澈问道,“谁包的啊?”
程澈低头漱了漱口,拿起毛巾擦掉下巴上的牙膏沫,从镜子里看向他,眼角弯起一点笑意:“就不能是我自己包的?”
郁松语气笃定说:“形状不一样,你每次给得馅很多,馄饨肚子一个个都鼓着,不怎么在乎形状,冰箱里的那份更追求美观,边角捏得更仔细精致,馅也没你给得多。”
“哈?就是说我捏得丑呗?”
“没有,夸你呢,馄饨量大馅足。”
程澈勉强满意,“云清家阿姨包的,味道还不错,当然比我是差一点啦,你好像还没吃过,等会尝尝。”
郁松走上前,在程澈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尝了。”
程澈吓得赶紧探出头去看云清卧室方向,还好关着的。
“在家里不允许亲!”
郁松自信道:“这个点他肯定还没醒呢。”
“那也不行!”
郁松皱眉,“那在房间里可以亲吗?”
“锁门。”
“好。”
郁松向前跨一步,锁上洗手间的门,在程澈错愕的目光下说:“锁了。”
程澈没招了,飞速在郁松额头上亲了下,做贼心虚地说:“赶紧开门。”
“行。”郁松满足了。
蔺云清被喊起来时,馄饨刚好出锅,他趴在桌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说:“爸,我还想睡。”
“等会吃饭玩一会再睡,不然早上不吃东西对胃不好。”程澈把冒着热气的馄饨端到云清面前。
云清吃了两颗馄饨后人清醒不少,又开始哀嚎道:“怎么还不高考?”
“快了,就两个月了。”
蔺云清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高考还没结束,就已经想好暑假怎么玩了。
“我有预感,这个暑假绝对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夏天。”
程澈和郁松对视一眼,默默低头没说话。
虽然好不容易放假,但是程澈实在没有出去玩的心思,简单吃了早餐后就开始写作业,然后睡觉。
郁松没心思睡觉,也知道程澈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没进去打扰他,在客厅的书桌前看他和蔺云清的试卷。
“你以后想去哪?”郁松问。
蔺云清撑着下巴说:“可能留在海川,也不一定,老蔺说我去北京上海也行,这两个地方都有分公司,等高考结束后,他说就要带我熟悉公司业务。”
“不过我还是想跟我爸在一起。”
蔺云清看了眼程澈关着的卧室门问:“你知道我爸想去哪吗?”
郁松不动神色地说:“你总不能一辈子和你爸生活在一起吧?你以后总要组建自己的家庭。”
蔺云清却一脸认真地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要珍惜现在和我爸的生活。”
郁松:“……”
遇到爸宝男了。
“不管去哪,他都是你爸,这点是不变的。”
“你说得对!”蔺云清高兴地用力拍了拍郁松的肩膀。
程澈睡午觉醒来就看这两人又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冰凉的瓶身贴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下。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好了。
高三放假时间短,下午还没干什么就又要去学校。
王梅看到郁松时还愣了下,知道他前几天已经签了保送,都做好他以后不来学校的准备了,没想到居然又来了。
“你这是回来参加高考了?”
郁松应了一声,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上面堆满了程澈的试卷。
“你这一回来,我位置都变挤了。”程澈把自己的书往旁边挪了挪。
“没事,反正我也不用。”
郁松压低声音,笑道:“我就是回学校谈恋爱的。”
程澈在桌子底下踢了郁松一脚,“我可是要参加高考的人。”
郁松当然知道了,也就说出来逗逗程澈,也没有再闹他的心思,翻着他的错题本,看看还有什么能查漏补缺一下。
程澈现在的成绩上不了北大,这已经是他能考得最好成绩了,郁松也清楚,能在一个城市就好。
人生小满胜万全。
虽然两人在一起了,但和之前的相处也没有太大区别,程澈心思都在学习上,郁松也没打扰他,两人干得最出格的事情,就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碰一碰嘴唇,再深入的就没有了。
甚至因为要瞒着云清,看着比之前还要客气一些。
随着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程澈莫名开始有点焦虑。
晚自习时,一个题算了半天都没结果。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郁松抽过他的稿纸,让他歇会。
“有可能吧。”
虽然说程澈活了两辈子,但这还是第一次参加高考。
“我要是高考发挥失常怎么办?”
郁松察觉出程澈真正的焦虑,“你是担心高考发挥失常不能去心仪的学校,还是担心高考发挥失常不能去北京?”
程澈瞥他一眼说:“我就不能两个都担心吗?”
话刚说完,整栋教学楼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教室里先是一静,随即像炸开了锅般爆发出震耳的欢呼。
停电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王梅就举着手机走进教室,敲着黑板说:“安静点。”
宋子俊最为迫不及待,“梅姐,停电了是不是可以提前放晚自习?”
王梅瞥他一眼,“学校有发电机。”
“啊!”
失望的嘘声此起彼伏。
“都安静等着,马上就来电了。”
王梅简单交代下值日生负责班级纪律后就去询问来电的情况。
灯一停,程澈也不想写作业了,趴在桌上睡觉。
某个人手指悄悄伸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碰着他的手背,程澈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开那只作乱的手。可对方非但没退,反而得寸进尺地追上来,一把将他的手腕扣住。
尽管周围一片黑暗,没人能看清他们的动作,但程澈还是心虚地把手从桌上藏到桌下。
这一举措更方便郁松了,他的手指顺势滑入程澈指缝,不由分说地收紧手指,将他整只手牢牢锁进掌心。
四周漆黑一片,梅姐前脚刚离开,后脚教室里顿时喧闹四起,笑声吵闹声浪潮般涌来。而在这无人看见的课桌之下,两人掌心相贴,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郁松掌心的温热让程澈心底的焦虑渐渐缓解。
郁松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声音压得低低的,融在周围的嘈杂里,只传进程澈一个人的耳中:“如果你是担心前者,高考确实很重要,但是不足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如果你想复读,我就陪你。”
程澈连忙否认,“不要,考成什么样我都去。”
“那如果是担心后者。”郁松顿了顿,漆黑的眼睛无比认真地望着程澈:“我是想让你去北京,但是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你就该做出正确的选择。就算不在一座城市,也没有关系。”
郁松固然渴望与程澈朝夕不离,时时刻刻看见他,和他在一起,可他更想程澈是一只自由的鸟,能够飞向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程澈没有说话,只是握紧郁松的手做回应。
过了没多久教室就来电了,两人相握的手才松开,只是这一幕刚好被后排的原纷看见。
当天晚上下自习后,郁松问程澈:“高考毕业后你想干嘛?”
程澈打个哈欠,“我就想好好睡一觉。”
高三一整年,程澈几乎都没睡过六个半小时以上的整觉。
程澈问:“你呢?”
“我想先回寝室把东西搬到家里。”
郁松说得家当然是指程澈给他买的房子。
“行,那我们就先搬家。”
高考结束当天,蔺云清就像是过了赏味期的比格犬,完全放飞自我。
“等吃完饭,我们就去唱歌打牌。”
程澈瞥他一眼,蔺云清赶紧纠正,“我看他们打,我不打,我就在旁边唱歌。”
“第二天去射箭骑马赛车,之后我们出海钓鱼看日出,下周我们去欧洲看球赛,玩一圈后去瑞士滑雪。”
蔺云清兴致勃勃,“怎么样?”
程澈没意见,郁松自然更没意见。
“行,就这么定了。”蔺云清高三一年就憋着这三个月的假期呢,要玩个痛快。
只是他这么高兴,程澈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KTV包间里喧闹震天,蔺云清正握着麦克风,和几个同学挤在屏幕前唱歌。
郁松和程澈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他们俩都不是很爱热闹的性格。
郁松倾身靠近程澈说:“我们走吧?”
“那我跟云清说一声。”
程澈走到云清身边,交代他少喝点酒,又跟大牛说帮忙看着点。云清知道他们要回寝室给郁松搬东西,也就没多留。
回寝室路上,程澈还在惦记怎么和云清说。
“而且你之前还骗他了。”
“我没骗他,是他自己误会了,我说的每一项条件都按照你来得。”
程澈头疼。
“别想了,先让他好好玩吧,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郁松打开寝室门,今天高考结束,高三楼都没什么人,学校给郁松设了一间单人寝,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室友。
“之前你留在寝室的东西,高三搬寝室的时候我一起搬到这里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些都是原身的东西,程澈重生后基本上没碰过,一个收拾完整的箱子。
“也一起放家里吧。”
“哪个家?”
程澈反问:“我有很多家吗?”
这句话很明显把郁松哄开心了,“晚上我们在这睡好不好?”
程澈正在收拾郁松的衣服,回头不理解地问:“有家不睡睡寝室?”
“不一样啊,这是我们俩最后一次睡寝室了。”郁松从身后抱住程澈,期待地问:“好不好?”
“我没带换洗衣服。”
“你穿我的。”
“晚上云清问我们俩去哪了怎么办?”
郁松掏出手机,打开班级群的聊天记录,点开一张云清和原纷唱歌的照片,“你看看他现在玩得这么疯,想得起来我们俩吗?”
程澈心想也是,低头继续收拾郁松的东西,只是他渐渐就发现郁松的真正目的了。
这两个多月两个人最亲密的接触就是抱着亲亲嘴唇,有时候光抱着,程澈都能感受到郁松直白明显的反应。
但因为临近考试,郁松也没有让程澈分心,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但是现在高考结束就不一样了。
郁松从身后抱住程澈,嘴唇的吻似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耳后。
“程澈……”
程澈转过身,郁松凑上去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这是两人之前做得最过界的举动。
但现在郁松很明显不满足于此了,一只手悄无声息地钻进程澈衬衫。
“这是在学校。”程澈手搭在郁松肩上,不知道是要推开还是要抱紧。
郁松含住程澈下唇,呢喃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乱来?”
郁松浅笑,“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
“什么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郁松抱住程澈吻他的脖颈,下巴,嘴唇,还不忘解释说:“现在高考结束,整栋楼几乎都是空的。”
程澈明白郁松这肯定是蓄谋已久,之前有时候午休他没回家,来郁松寝室睡觉时,只要稍微亲一下,郁松都会有反应,但每次都拉开两人距离,自己默默忍下去了,一副纯情无害的样子。
程澈有时候都担心他会不会憋坏了,现在看来是等着今天呢。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锁上的寝室门,“你不会想在这……”
“在这干嘛?”郁松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
程澈微笑着垂下眼,调侃道:“你说呢?”
郁松也低头看了看,“都怪你。”
“?”程澈挑眉,声音不自觉拔高,“你还赖上我了。”
“就是。”郁松像小狗磨牙一样,虎牙咬着程澈颈窝的皮肤,含糊不清地说:“我本来反应没这么大的。”
程澈故意问:“那我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你负责了?”
郁松眼眸倏得亮起,抬头看向郁松。
程澈手指抵着他额头,拉开两人距离,“想得美。”
郁松气得吹了下额前的碎发。
“东西还没收拾完呢。”程澈抬腿绕开郁松。
“我东西又不多。”这个倒是实话。
“晚点再收拾。”
程澈回眸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先收拾你?”
郁松在程澈唇上亲了两下,意思不言而喻。
程澈被困在桌子和郁松之间,手指往下。
郁松呼吸加重,把自己往程澈掌心送,空荡荡的寝室见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程澈下巴抵着郁松肩膀,突然笑道:“小郁同学,你观察过小狗喘气吗?”
“就是你现在这样。”
郁松不太满意这个比喻,“我又没伸舌头喘。”
程澈意味不明道:“可以伸。”
两人每次就是碰碰嘴唇,郁松此刻跃跃欲试地凑上去咬住程澈的嘴唇,明明下面已经对程澈坦诚相见了,可是却依旧生涩不知道如何是好。
程澈一只手帮郁松的同时,另一只手捏着郁松下巴,用着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舌尖伸出来。”
郁松听话地照做,程澈舔.吻了一下,郁松哪受过这种刺激,连忙收回舌。可是刚闭上嘴又马上后悔,立刻又凑过去想程澈再亲一亲。
程澈却没如他愿,偏过头躲开。
“程澈,程澈……”
郁松焦急地喊着程澈的名字,“你亲亲我。”
可能有些人在这方面就是很有天赋,比如说程澈,明明两个人所有亲密接触的唯一经验都来自对方,但是程澈却显得游刃有余,尤其是在逗郁松方面,简直手拿把掐。
他故意问:“怎么亲?”
郁松毕竟真的才十八,比程澈少活好些年,此刻期待却又不太好意思地说:“像刚才那样。”
“哦?”
这次不用程澈说,郁松就已经乖乖张嘴,希望程澈像刚才那样奖励他。
但是程澈却没有,只是在他唇边若有若无亲了一下。
要是放在今晚之前,郁松也就满足了,但是他现在已经尝到了更刺激的了,不甘心地说:“不是这样的。”
“你刚才不是这样亲的……”
程澈轻描淡写地说:“忘记了。”
说罢,他嘴唇微张,露出那一点湿.润的红,“要不你示范下?”
郁松已经受到了蛊惑,着迷地上前,只是在刚碰上的瞬间,程澈舌尖往回躲了躲。
郁松刚尝到味,那肯放人走,唇舌缠绕,俨然是一副想要将程澈完全吃掉的架势。
尤其是郁松那两颗虎牙,磨着他不肯松口。
程澈察觉局面渐渐不太受他控制,于是拉开两人的距离,下巴搭在郁松肩上,没让再亲了。
郁松不太情愿,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吻,呢喃地喊道:“程澈……”
“嗯。”程澈手指在黑暗中游移,亲了亲郁松耳后轻笑着问:“想不想更爽一点?”
郁松虽然没说话,但是身体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
程澈在郁松嘴角亲亲后,拉开两人的距离。
郁松期待又不敢相信地看着蹲在面前的程澈。
程澈刚想逗他一下,就被猝不及防身寸了一嘴,他愣了下说:“小郁同学好快哦。”
“不是的!”郁松觉得太丢人了,着急地想要替自己解释下,“我没想到你会……”
刚才程澈的举动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一下没控制住,他平时真的不这样。
“是吗?”程澈佯装不信。
“是的!”
“不信。”
郁松更急了,“我以后会证明的!”
郁松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惹得程澈眼中漾着笑意,年纪小就是好欺负。
坦白说,和郁松在一起之前,程澈两辈子都没想过给一个男人干这种事,但那个人是郁松,一切都不一样了。
程澈在洗手池漱口,察觉某条鱼又游到他身边,“想干嘛?”
“我帮你好不好?”
只是当郁松低头发现程澈没有任何异常时,不禁气恼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程澈无奈解释:“郁松,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是个直男,两辈子都是直男,性取向是女性的直男,你明白吗?”
“我愿意给你做这些,是想让你开心,但是我生理上没有变化,这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郁松不甘心,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说:“那我们慢慢来。”
“你要是不想用手用嘴帮我,也可以不用的。”
“我不会逼你的。”
程澈笑着说:“我知道,但是我愿意。”
郁松听后又期待地问:“那是不是说明你对我的喜欢,已经超过你的生理状态了?”
“你是想说柏拉图吗?”
郁松反驳,“可是我不想柏拉图。”
“那我们慢慢来?”
“行。”
他们在这一点上没什么大问题,聊完后继续一起收拾东西。
“这是你小时候的相册吗?”程澈拿起一本厚厚的相册。
郁松偏过头去看,“对,都是我和我爸妈小时候的照片。”
郁松抽出其中一张照片,老铺门楣上悬着褪色的“阿婆糖水”。
“我很小的时候外婆是开糖水铺子的,后来老人去世后我妈就接手,直到我爸生病急用钱就把店转出去了。”
程澈捏着照片,瞳孔骤然收缩,不可思议地看向郁松。
“怎么了?”
“郁松,你……你跟你妈姓?”
郁松将脑袋搭在程澈肩膀上,从身后抱着他翻着相册说:“你才发现吗?我和郁启航,郁亨通一个姓,我妈妈当然也姓郁啊。”
程澈又确认道:“你爸是不是姓陈?”
“你怎么知道?”
“老天。”程澈捂着额头,“郁松,我认识你爸妈。”
二姐,我和你儿子在一起了。
第66章 过去 你晚上和小澈叔叔一起回家好不好……
程澈就读的武校对面有一家糖水铺, 店主是一位精神头十足的婆婆,做得糖水价格公道实惠,份量又大。每逢武校放假, 乌泱泱片学生都挤在店面不大的铺子里,程澈也不例外。
去的次数多了, 程澈经常看见阿婆的女儿在店里帮忙, 听说她上面还有个哥哥, 但是从来没见过,因为排行老二, 所以程澈他们亲切地喊她二姐。
二姐脾气好, 性格温柔, 之前对待程澈和其他顾客也没有太大区别。后来关系改善, 还得托街对面那家新开的糖水店惹出来的事。
二姐家的糖水铺一直是整条街生意最好的糖水店, 后来街对面也开了一家糖水店,店面更大, 装修更好, 噱头也足, 刚开业的时候程澈图优惠去尝过一次新鲜, 味道着实一般。时间久了那家店也没多少人去,反倒二姐家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热闹。
那天店里正忙,五六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堵在门口闹事,非说在二姐家吃坏东西了, 缠着二姐和阿婆要给个说法,还不干不净地动手砸东西,吓得顾客纷纷跑开。程澈和大牛刚好也在,刚上的双皮奶还没吃两口就遇到这档子事。
二姐家的店他们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从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况且对面那架势一看就是故意闹事的。看着那群人还打算对二姐动手时,程澈坐不住了。
对面那伙人也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两个武校的学生,见讨不到好,只敢嘴上放狠话,人灰溜溜地走了。
自从这件事后,二姐和程澈他们的关系拉近不少。
后来程澈他们有事没事就去二姐店里坐坐,
对面再也不敢来闹了,没过半年就关门大吉了。
之后程澈从武校毕业,再见二姐时云清已经和他在一起生活三年了。
恰逢周末,他带云清去动物园,回来的时候前方修路,绕路改道时经过糖水铺,阿婆已经去世,店里只剩下二姐在。
一见他进门,二姐就热情地和他搭话。
“小澈!”
“二姐。”程澈手搭在云清肩上,示意他喊阿姨。
二姐弯下腰摸摸云清脑袋,夸他长得好,又问他,“这是你侄子?”
程澈笑笑说:“不是,我儿子,云清。”
二姐那双杏眼一下瞪大,小澈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大的儿子了?
看这小孩的年龄跟自己儿子也差不多啊,而且从来都没听说过小澈有女朋友,这怎么还闷声干大事。
二姐问弟妹呢,有空带出来一起吃饭,她请客。
程澈没多解释,只说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二姐也没再多问,从柜台后面招呼出一个小孩,“小松快过来,和小朋友一起玩。”
柜台后走出一个穿白色短袖,牛仔背带裤的男孩,浓眉大眼,五官精致,瞧着十分可爱。
“二姐这是你儿子?”
二姐老公是重点高中的物理老师,姓陈,他见过几次,斯斯文文戴个眼镜,一派儒雅的学者风范。之前他也听说二姐生了个小孩,如今看来就是小松了,还是头回见,他以为小松跟他爸姓。
“是啊,今年五岁了。小松,这是小澈叔叔,妈妈之前跟你说过的。”
小松很明显记得妈妈的话,知道小澈叔叔帮过店里忙,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二姐,小松和你长得真像。”程澈坐下,云清也紧挨着他不肯离开。小松倒是在自家店里熟悉的很,自己找了个位置玩魔方,听着妈妈和小澈叔叔说话。
“那是,我儿子当然跟我像了。”不过二姐瞧着那个叫云清的男孩和小澈五官并没任何相似之处,心中虽然困惑,但是也没有刨根问底问个不停,只是问云清想吃什么,都和阿姨说。
云清性子文静,虽然比前两年好多了,但是还是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就缠在他爸爸身边,怀里还抱着从动物园里买的熊猫玩偶。
“二姐,你帮他做份双皮奶就行。”
“你儿子口味倒是跟你一样。”二姐知道程澈的口味,笑着打趣他。
程澈揉揉云清脸,“我可没他那么难伺候,嘴巴挑的很。”
不过今天云清倒是赏脸,一碗双皮奶吃了大半,程澈给他擦擦嘴后,他就坐在爸爸怀里眼皮一眨一眨地想睡觉。
程澈刚想说带孩子回去的,二姐接了个电话嘱咐程澈说:“小澈,小松他爸在学校要个资料,我去回家给他拿,你帮我看下店和小松,我等会就会来。”
“行,二姐你去吧,店里有我在。”
程澈看云清已经在他怀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把他放在店里休息的蓝色沙发上,将外套搭在他身上。
云清虽然困,但是也知道在外面,强撑着眼皮喊爸爸。
“爸爸在这,不走,你睡吧,等回去的时候喊你。”
听到这句话,云清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只是一只手还抓着爸爸的外套不放。
小松刚才也吃了半碗杨枝甘露,此刻见云清睡在自己家沙发上,好奇地跑过来看。
“你几月份出生的啊?”程澈将小松抱起来问。
小松乖巧地说:“四月一号。”
“这日子真好记。”
“那你得喊云清哥哥了。”云清具体出生日子程澈不清楚,就按照捡来的那天算的。
“我才不喊。”小松坐在程澈怀里不情愿地说,他觉得这小孩看着就笨笨的,他才不要喊哥哥。
程澈也不生气,揉揉他吃饱的肚子,小松就在他怀里哈哈笑。
“你怎么这么乖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养了云清的原因,看见和云清同龄的小孩程澈都愿意逗逗。小松也亲近他,坐在他怀里要和他一起玩魔方。
程澈很会哄小孩,小松被他逗得脸上笑容都没停过,连二姐回来都愣住了。
她这儿子从小就早慧,不喜欢和同龄人玩,跟大人玩也挑的很,身上有烟味的不要,喝酒的不要,长得不好看的不要,说话笨的也不要,挑来挑去就只愿意和父母玩。
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和程澈熟悉了,甚至她进门的时候还看到小松在程澈脸上亲了两下。
“小松和叔叔关系这么好啊?”二姐故意问。
“嗯呐!”小松用力地点点头,嘴角咧开露出两颗明晃晃的小虎牙。
“那你晚上和小澈叔叔一起回家好不好?”
这下小松抬头了,犹豫地看着小澈叔叔和妈妈,手指头指指妈妈说:“妈妈和爸爸也去。”
程澈明白他的意思,摸摸他的脑袋说:“要把爸爸妈妈都带到小澈叔叔家啊?”
“嗯呐!”小松又点点头。
二姐也被小松逗笑了,捏捏他的脸,对程澈说:“看来小松是真喜欢你。”
程澈抱着小松又玩了会,但是时间确实不早了,他商量着说:“叔叔要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
小松还不太乐意,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和他心意的玩伴,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程澈也不舍得惹小孩伤心,正在僵持之际,睡在沙发上的云清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已经在喊爸爸了。
“爸爸在这呢,云清。”程澈怀里还抱着小松,腾不开手。
云清听见爸爸声音彻底醒了,只是一睁眼就发现爸爸怀里多了个小孩,扁着嘴不高兴喊爸爸,意思是不许抱的小孩。同时还爬起来把自己往爸爸怀里塞,想把那个跟他抢爸爸的坏小孩挤下去。
程澈这下真觉得有点头疼了。
一个不愿意松手,一个还非要挤过来。
最后还是二姐把小松从他怀里抱走了,云清这下才高兴,搂着爸爸脖子,还不忘扭头告诉小松,“是我爸爸。”
不是你爸爸,你不许抱。
小松不想和云清争这些,只是冲着程澈喊叔叔。
云清也不甘示弱地喊爸爸。
程澈真是哄完这个哄那个,二姐在旁边笑够了才哄着小松说:“小澈叔叔改天再来找你玩。”
小松听妈妈话,只是把手上的魔方递给小澈叔叔。
“送给叔叔了?”二姐惊讶地问。
小松点点头。
二姐夸赞说:“真乖。”
转头又对程澈说:“你面子可真够大的,平常我和他爸爸要玩这个魔方,都得和他商量商量。”
程澈怎么会要小孩玩具,推说让小松自己玩,但是小松坚持,二姐也说今天辛苦他陪了半天孩子,这也是小松的心意,程澈只好收下,说改天过来给小松买新玩具。
在场不高兴的只有云清,小脸皱在一起,拧着身子要往外走。
程澈和二姐说了两句话后赶紧带这个黏人精出去,把他绑在儿童座椅上,云清才高兴,催促说:“爸爸,走。”
云清光顾着催他爸爸走,忘记他爸爸外套还在沙发上,等二姐追出来的时候,程澈的车已经开远了。
程澈也是半路上才想起来,想着以后还有机会,改天再来拿也不迟。
只是没想到半个月后糖水铺就关门了,好像是老人生病了,那段时间云清也要做心脏手术,程澈手头事情多,也就没追着打听,想着以后再来也不迟,只是没想到再听说二姐的消息就是她去世。
自此程澈再也没见过二姐和小松,几年后他也因车祸离世。
第67章 咬人 小狗还没学会收牙齿
“所以你后来为什么不去找我?”郁松听完程澈说完事情经过, 不甘心地问。
程澈解释,“我去找了,你们那个铺子不是关门了么?”
郁松越想越不甘心, 扑过去咬住程澈的嘴,一对虎牙磨着嘴唇不肯松开。
程澈安抚地抚摸着他的后颈, 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毛。
“你骗我, 从小你就骗我。”
“你就是没有去找我。”
“我还把我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你了。”
郁松声音越说越低, 程澈抱紧他安慰说:“这件事怪我,我应该去继续找你的。”
“你找我也没用, 你那时候已经有蔺云清了, 你又不能养我。”郁松咬着程澈肩膀, 把那里皮肉都咬红了, 留下浅浅的牙印。
“你要是非要跟我走, 我肯定会养你。”程澈耐心哄道:“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郁松将脑袋埋在程澈颈窝, “我不信, 蔺云清小时候就不喜欢我, 你肯定不会要我的。”
程澈沉默片刻说:“可是如果你小时候我就养你了, 我现在就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
郁松年龄小,如果又是他一手养大的,程澈是绝对迈不过心理这道坎的。
郁松抬眼,“那还是算了。”
程澈拍拍他, “这件事算我不对,当年我一直以为你跟你爸姓,姓陈,没想到你跟你妈姓。”
郁松不高兴,“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你还想怎么办?”
“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你?”
“我要当上面那个。”
“……”
程澈同意, “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还是不行。”
“那你总不能现在就把我操了吧?”
“你……”郁松压下声音,难为情道:“你说话真糙。”
“啊?”程澈眉头轻挑,“你现在嫌我说话糙了,你刚才把几巴塞我嘴里的时候,怎么不嫌弃你自己做事糙?”
“果然裤子提上了说话就是有底气啊。”
郁松一下被堵得哑口无言,程澈占据上风,眉梢扬起,“你说话啊。”
“大不了我还回来。”
“我现在没感觉。”
郁松反击,“那这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
“行。”郁松心里那点好胜心被激起来,推着程澈就进了洗手间,开始脱他衣服。
“你想干嘛?”
“你今晚……”郁松还是不太好意思,“反正你没感觉,你就别想出去。”
程澈莫名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澈还没反应,郁松已经原地起立了。
程澈嘴角上扬,“要不我们把规则改下吧,改成你,这样我们现在就能出去了。”
“不行。”
但是郁松也没经验,到临头了,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先找点视频学习下,只能用那为数不多的经验做点破破烂烂的手工活。
“你轻点。”程澈皱眉提醒。
正常来讲,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人被对象摸多少会有点反应,可是程澈直了两辈子,加上郁松那点活确实挺烂的,此刻对程澈来说多少有点困难。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郁松突发奇想。
程澈在他脑袋上敲了下。
“那我帮你,像你刚才那样?”
“不行,你牙齿肯定会把我弄疼。”郁松那两颗虎牙磨嘴唇的时候都会咬着他,要是让郁松来,他没有隐疾也要被弄出隐疾了。
郁松很郁闷,但是程澈心情还不错,看着郁松发愁的样子。
“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吧!”郁松不甘心地握着程澈。
程澈要揍他了,“你自己技术差还怪上我了?”
“那你自己弄出反应来,我再帮你。”
“……”
程澈委婉道:“感觉这个东西很难说,我现在就没感觉,你不能赶鸭子上架。”
程澈对他没感觉和他的活实在太烂了。
这两个理由不知道哪个更让郁松难受,但至少就现在而言,他一个都接受不了。
程澈拍拍郁松肩膀安慰说:“没关系,虽然你活烂,但是你快啊。”
郁松的自尊受到严重打击,嘴唇紧抿,一副受伤的样子看着程澈。
“刚才那是意外,我平常不这样。”他要证明自己。
“晚点再证明吧,先洗澡睡觉。”
“不。”郁松现在就要证明自己。
“那你自己弄,我担心你又弄我嗓子眼里去了。”
郁松视线渐渐下移,程澈不免提醒,“寝室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我才不会在寝室做第一次。”
程澈问:“那你打算在哪里做第一次?”
郁松在这种事情上脸皮还是很薄的,脑袋贴着程澈脖子,亲昵地蹭着他,“在家里,我小时候的房间做。”
“这样啊。”程澈现在很有心情逗郁松,“在你小时候的房间做,你会很有感觉?”
郁松点头,小鸡啄米一下一下亲着程澈,手掌还贪心地在身体上游走。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就很有感觉。”
“我又没隐疾。”
郁松说话间给程澈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他。
程澈手臂撑着墙壁的瓷砖,低着头还不忘反驳郁松,“我说了我没隐疾。”
“我也说了,我没那么快。”
都到这一步了,程澈还有心思拿郁松开玩笑,“其实你还是有优点的。”
“什么?”郁松将人抱在怀里问。
“够大。”
明明知道程澈在故意逗他,可是在这种场合郁松还是给出了最真实热烈的反应,证明程澈所言非虚。
“程澈,程澈。”郁松捏着程澈下巴,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程澈偏过头张嘴和他接吻。
郁松终于亲到了,不肯再放开。
“轻点,别咬我。”程澈含糊不清地提醒。
郁松的吻技和他的手活一样烂,像是小狗咬着猎物不肯松口,他们俩也没跟别人接吻过,无从知道真正高超的吻技如何,但是程澈能感受到的一点,就是郁松在咬他。
力度并不算重,但是能确切体会到确实在咬,那两颗虎牙磨着嘴唇不肯松开,恨不得把这两片嘴唇的主人也一并狠狠咬住,吞到肚子里。
“你轻点。”
程澈推推郁松,郁松还不甘心地舔了舔嘴唇才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许咬我知道吗?”程澈伸出舌尖看看,还好没咬破皮,郁松望着嫣红的舌尖,凑上去舔了舔。
程澈一下收回舌,郁松像是闻着味一样贴着程澈嘴唇不肯走,保证说:“不咬你了。”
程澈不信,小狗还没学会收牙齿。
“我亲你,你不许动,也不许伸舌头,听见没有?”
郁松垂下眼,委屈地示意自己很难受。
“我等会帮你,你先让我转过来。”
程澈也没经验,但是他毕竟比郁松年龄大些,总算没那么急。
郁松平时各方面都很拔尖,但是在这种事情却意外很笨拙。此刻听着程澈的话没有再动,只是眼神始终期待。
他很难理解程澈为什么会没感觉,他只要看到程澈,浑身都是感觉。
程澈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但是见郁松这么听话,还是奖励地在他嘴上亲了下,舔着他的嘴唇。
郁松握着程澈腰,配合地张开嘴,只是在他最舒爽的时候,程澈却偏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又咬我了。”
“不咬了。”郁松凑上去继续。
程澈手指搭在郁松唇上,在他嘴里挤进一根食指,“再咬我,你就只能亲手指。”
郁松舔舐着程澈的指腹,含糊地应了一声。
程澈手指压着郁松舌头,轻笑着问:“牙齿怎么这么尖?”
“动不动就咬人。”
郁松攥着程澈手腕,从指腹亲到关节,虎口,掌心,腕骨,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吻。
“没咬了。”
他想继续了。
程澈不亲他的时候,也不帮他,他很难受。
程澈配合他继续,只是没过多久,又停下说,“咬我了。”
“我没有。”郁松确定自己刚才很小心,程澈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他一时也有些怀疑自己。
可是反复几次后,他就察觉不对劲了,程澈每次都在他最爽的时候停下。
“你故意的。”
“嗯?”程澈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你故意卡我。”
程澈眼中带着笑意,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主要是郁松这时候太好玩了,一停下就委屈可怜地看着你,跟平时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样子天差地别。
程澈很难不多逗他几次。
诡计被识破,郁松咬着程澈喉结愤恨地磨磨牙,“你转过去,不许再故意卡我了。”
程澈见好就收,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逗郁松,手臂抵着墙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还没好?”程澈都站累了,不禁回头催促。
“没有。”郁松抱着郁松不松开。
程澈怀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刚才故意卡了郁松,他阈值被提高了,现在一直出不来,而且这是第二次,本来就没第一次那么快了。
“我要不像刚才那样?”
“不要。”郁松憋着气,又说他活烂又说他快,还故意卡他,还不给自己反应,想到这里不禁在程澈屁.股上拍了下。
“郁松!”
这一巴掌并不重,但是程澈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小时候他爸妈都不打他屁股,现在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那么多的男生按在学校寝室打屁股,这对他来说太羞耻了。
程澈一晚上的游刃有余都因为这一下破功了,扭头就不想配合了。
郁松就是看不惯自己情.动难耐,程澈却镇定自若的样子,现在见他终于给了点其他反应,才不可能放他走,把人困在怀里,又落下一掌。
“郁松等会出去你就死定了!”程澈嘴上还在放狠话。
郁松心情大好道:“那得等你出得去再说。”
程澈气得想咬郁松。
“原来你这样才会有感觉啊。”郁松故意说。
程澈觉得太丢脸了,勾着郁松低头和自己接吻,不许他再说话了。
郁松被堵着说不了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程澈反应越来越大,想要推开郁松,却又被搂在怀里不得动弹,最后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宣泄自己的压抑的情绪。
直到一切结束。
程澈回头瞪郁松一眼,郁松无辜道:“你还不是很爽。”
说着还在程澈眼前晃晃未擦干净的手。
程澈气得很,可是也没办法反驳,自己刚才确实爽到了,只能憋出来一句,“洗完睡觉。”
两人折腾将近一个小时,程澈这辈子都没洗过这么长时间的澡,此刻身上都是被热气熏出来的红.痕和某条鱼咬出来的点点印记。
“你知道有种鱼叫狗鱼吗?”程澈趴在床上说:“就是你这样的。”
“我才不是。”
郁松在程澈身边,两人趴着一起看枕头上的旧相册。
“我觉得你跟你爸还是有点像的,尤其是戴眼镜的时候。”程澈这里说的郁松爸是陈昀。
“气质像,看着都挺斯文。”
陈昀是老师,鼻梁上架着一副一无框窄边眼睛,气质儒雅,很好的脾气,在郁松印象中从来都没跟任何人红过脸,有时候他妈脾气急了点骂两句,他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讲冷笑话哄老婆。
郁松手指划过陈昀的照片,回忆说:“小时候我妈问过我一次想不想要弟弟妹妹,我说不想。”
“后来他们就没其他的孩子了。”
“你爸是很好的人,我读武校的时候见过他,店里经常会有附近的小孩过来玩,你爸就会给他们倒椰汁喝,我还蹭过好几次,其他小孩都是小杯,你爸说我是大点的孩子,会给我倒大杯,总是笑着说话,很温柔的性格。”程澈说着瞥了一眼郁松,“这点你就没随你爸,你不爱笑。”
郁松翻过一页相册,指指自己四五岁的照片说:“我小时候也很爱笑。”
后面到八岁后,相册就戛然而止。
“等我回头给你看看云清小时候的照片,他小时候比现在乖多了。”
“没觉得,从小就跟我抢你。”
程澈合上相册翻个身说:“毕竟我是他爸嘛。”
郁松低头蹭了蹭程澈鼻尖,“可你也是我的小澈叔叔。”
程澈在他嘴上亲了下,“你爸妈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他俩会不会揍我?”
“我爸妈才不会。”
“那郑家的人呢?”
郁松毫不犹豫地说,“才不用管他们。”
“行。”
程澈想想还是觉得很奇妙,“大牛要是知道你是二姐的孩子肯定很激动,”
“他之前最爱吃你家做得杨枝甘露了。”
郁松撑着下巴侧身看着程澈问:“那你要跟他说我们俩在一起了吗?”
此时正在和蔺云清在唱歌的大牛注意到包厢里少了两个人,“程澈和郁松去哪了?”
第68章 见室友 我兄弟是gay,还跟他儿子的……
蔺云清醉意熏熏地找了一圈, 确定了一件事,他爸和郁松还没回来。
他躺在沙发上给这两人打电话。
程澈正准备睡了,看清来电通知后一下清醒了。
“云清电话。”
郁松将手搭在程澈腰上, 看了一眼,蹭着程澈颈窝说:“你接吧。”
“……他问我俩在哪怎么说?”
“寝室, 收拾东西。”
郁松伸手接过程澈手中的电话, “我来接吧, 你撒谎太容易被发现了。”
蔺云清正奇怪他爸怎么不接电话时,郁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 怎么是你?”蔺云清问:“我爸呢, 你俩去哪了?”
“回寝室收东西了。”
“你们还没回来啊, 我爸呢?”
郁松看向程澈, 突然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下, 程澈猛地睁大眼,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示意他不要乱来。
“喂?”蔺云清奇怪看了眼手机, 没挂啊, 怎么不说话。
“你爸……”郁松唇角勾起, 程澈起身想要去抢电话,被郁松压住手臂,无声道:“别动。”
程澈僵在原地,目光盯着郁松。郁松没忍住又在他嘴上亲了亲。
“喂?你这信号不好?”
郁松自若地说:“高考信号屏蔽器估计还没取消, 信号不太好。”
蔺云清信了,“我刚才问你,我爸呢?”
“你爸在洗澡。”
程澈踢了郁松一下,郁松抿唇微笑。
“你们晚上不会要住寝室吧?”蔺云清惊讶。
“我们俩没注意收东西太晚了,只能住寝室了。”
“好吧, 那你俩挤挤吧,明天我们出去玩。”
“行,你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后,程澈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撒谎真是张口就来。”
“那你应该庆幸我们俩还有一个会撒谎,不然你儿子现在就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哼。”程澈背过身不理他,郁松也躺下,两人折腾一晚上都困了,相拥而眠。
另一边原纷见蔺云清在外面打电话,走出来问:“你爸呢?”
“在郁松寝室收东西,太晚他俩就在寝室睡了。”
原纷似笑非笑地说:“郁松高三住的是单人间寝室了啊。”
“所以我说他俩只能挤挤了呗。”蔺云清不理解:“寝室床我一个人睡都嫌挤。”
原纷嘴巴张了张说:“云清,你有没有觉得?”
“觉得什么?”
原纷试探问:“程叔叔和郁松关系很好?”
“是啊,不过这中间还有个事你不知道,他俩关系好是有原因的。”蔺云清没告诉原纷穿书的事情。
原纷似懂非懂,“有原因?什么原因?”
“不能告诉你,是秘密。”
“秘密?”原纷卧槽了一声,这两人不会在一起了吧。“那确实是秘密。”
“你知道?”蔺云清奇怪。
原纷连忙否认,“我不知道。”
“反正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别跟别人说。”
原纷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
程澈和郁松回林苑小区时,蔺云清还没回来,大牛从云清房间走出来,打着哈欠说:“你俩昨晚去哪里了?”
“寝室收拾东西。”
大牛给自己倒杯水,“你们可真是,高考结束不好好玩一场,还回寝室去了。”
程澈没搭理他,问:“云清呢?”
“云清和原纷那伙人在外面玩到半夜,我实在陪得熬不住了,就近就住你们这了。”
“他们在酒店?”
“估计是,一大帮子人也不会出什么事。”
程澈想想还是给云清打了个电话,还在睡觉没人接,给原纷打了电话,知道他们在酒店,计划下午去骑马。
“你下午去骑马吗?”今天周六,程澈问大牛。
“我算了,年龄到这了,昨天晚上陪云清玩到一点多我就熬不住了,不像你们,十八九岁,熬个通宵都没关系。”
程澈眉梢扬起,“那确实。”
“对了,今天下午何强公司有个团建比武,你要来玩吗?”
“周六团建?”程澈啧了一声。
大牛灌了两口水说:“都是之前武校的室友,你也可以理解成室友聚会,要去吗?”
程澈有些心动。
郁松看向程澈,“你想去就去吧。”
“我去了怎么解释?”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他们不能凭借这一点说你什么。”
“行,到时候我圆不了谎你帮我圆。”
“没问题。”
大牛看向他俩,怪怪的。
中午三个人都懒得做饭,在附近餐馆简单吃了一顿,饭后直接打车去了何强公司。
程澈跟在大牛后面走近安保公司的训练场,擂台上有两个人正陷入胶着不分上下。
大牛吹了声口哨,“够热闹的你们啊。”
其他人视线转向门口,有几人在看清程澈长相时,神色都一变。
尤其是擂台上的一个人,直接卸了力,喊了声,“卧槽。”
“喂,周屹你小子输了。”
名叫周屹的男人身上穿了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的两条胳膊肌肉发达,胸前也是明显训练过的鼓鼓囊囊痕迹,在看清程澈的瞬间,一下从擂台跳下来,窜到他面前不可思议地左看右看,对着大牛锤了一拳,“我靠,牛明嘉你他么招魂了啊。”
程澈淡淡地无语,简直想踹周屹一脚。
牛明嘉勾着周屹脖子说:“你有病啊,我招什么魂,这云清同学,刚高考毕业结束,我带过来玩玩。”
“云清同学?”何强顶着发福的肚子走过来,“我特么以为云清他爸。”
程澈无奈地看郁松一眼,郁松抿唇微笑小声说:“没事。”
大牛骂他们,“你们够神经的。”
“什么他爸,人家今年才十九。”
程澈也配合地介绍说,“你们好。”
周屹也点点头,擦擦手跟程澈握了下,“不怪我们反应大,你和我们一个室友太像了。”
“对了,你叫什么啊?”
“程澈。”
“卧槽!你敢信,你们俩居然连名字都一样?”
“老天爷,我简直还没睡醒。”
周屹还是一惊一乍的性格,郁松在旁边说:“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
“也是。”何强点点头,他认出了郁松,“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你,大学霸,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谢。”
大牛站出来说:“好了好了,你们还打不打了,我过来就是看你们比赛的,都围着云清同学看,没意思了。”
众人惊叹过了也就算了,程澈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能这样见面就行了。
郁松和程澈找了处空位坐下,程澈偏过头凑到郁松小声给他介绍自己的室友。
“刚才那个是周屹,武校的时候睡我隔壁床,现在是何强公司的保镖队长,花花肠子一个,读书的时候经常撺掇我跟他去隔壁护校给小护士送花。”
程澈说话声很轻,呼出的气在郁松耳边痒痒的,想亲。
郁松扭头问:“那你有没有给小护士送花?”
“我要是送了,就没你的事了。”
郁松笑笑,手指搭在沙发上,若有若无地去勾程澈。
程澈拍了下,“在外面呢。”
说着又将目光看向远处,“那个就是何强,你应该听过好几次了,就是现在大牛老板。”
郁松顺着程澈视线看去,他很喜欢程澈给他说这些,那些他没有参与过的岁月,程澈也会一一讲给他听。
“那个看我们的是谁?”郁松歪头碰碰程澈额角。
“哦,罗家英,我们叫他小罗,你别看他矮,特别灵活,大牛有时候都打不过他。”
程澈眉梢扬起,还不忘夸自己,“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我。”
寝室八个人,加上秦家丞,一共五个在何强公司,除了程澈外,还有两人,一个自己开了家健身房,今天也过来一起玩了,还有一个出国做生意了。
周屹此刻正在给出国的司永宁打视频电话,把镜头对准程澈,“永宁,你看这人是不是贼像程澈,我跟你讲,他们名字都一模一样,刚才我看见第一眼还以为大牛找了个道士把小澈招魂了。”
程澈也看见司永宁了,对着视频笑了笑。
司永宁愣在原地,半响后说:“当年刘姨和程叔真的只生了小澈一个吗?”
真的只生了一个,程澈腹诽。
司永宁在视频里和程澈说话,问他多大,在哪读书,随意地聊天,尽管长得像名字也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也没有再刨根问底,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人生难得糊涂。
郁松在一旁静静看着程澈和室友聊天,能看得出来,他们之前关系非常好,程澈死了这么多年,他们都还把云清当亲侄子来对待,倘若不是因为程澈,实在没有别的理由。
除了武校几人外,何强公司还有不少员工都在,今天还特意搞了个擂台比试,前三名还有奖金。
刚才赢了周屹那人叫魏高逸,他只要再赢了大牛就是今天冠军了,此刻他站在擂台上志高意满道:“牛明嘉上来,就差你一个了。”
大牛抬手,“等等。”
“我这还有一个呢。”说着他把手搭在程澈肩上。
魏高逸鄙视他,“合着你把人家带来,让我欺负人家高中生呢。”
大牛啧了一声,“谁欺负谁都不一定。”
“嚯?”魏高逸打量着程澈,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宽松的深色工装裤,脸蛋长得够漂亮,但是看着就像个花架子。
“你要来玩吗?”
“可以呀。”
“那我让你一只手。”
程澈迫不及待地起身:“好啊。”
郁松坐在一旁听着程澈略带着激动的语气,不免一笑,“小心点,注意安全。”
“放心吧。”
魏高逸也事先说明,“别等会那磕着碰着了怪我啊。”
“我让你一只手。”
程澈一下跃上擂台,站在中间,身姿挺拔如竹,雀跃道:“没问题,规则怎么定?”
魏高逸还给程澈科普呢,“头,颈,裆,这三个地方不能动,也不能上嘴咬,我们也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得分什么的,就一条谁先倒地谁先输。”
“好。”
程澈好久没跟人比试了,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郁松站在台下,目光始终落在程澈身上。
大牛靠在一边问,“程澈这人可土匪了,他平时跟你动手吗?”
“嗯……”确实动手,但是此动手,非彼动手,而且不仅动手,还动嘴。
“靠,对你都动手,太不仗义了吧。”大牛还在替郁松打抱不平,“没看出来你俩也会打架。”
打屁股也算打吧?
郁松没再说话了,目光再次看向程澈。
台上的魏高逸还真把左手背在身后,要让程澈一只手。
程澈这人也不是那种客气斯文的性格,你说让我一只手,那我肯定同意,什么胜之不武对他来讲不存在,对面自愿让一只手,他当然要成全了。
魏高逸右手对程澈勾勾手指,挑衅地意味极浓。
程澈就喜欢这样的,脸上笑容盛开。
郁松在台下看着程澈,嘴角也不自觉带笑。
随着何强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哨声落下,程澈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动作快狠准,一把扣住魏高逸因摆姿势而微微抬起的右臂肘关节外侧,同时右脚悄无声息地插入魏高逸两腿之间,脚跟猛地一磕脚踝内侧。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砰”得一声,魏高逸下盘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双眼不敢致信地看着程澈,“不是……”
“赢了啊。”程澈得意地挥挥手,还和台下的郁松大牛等人握握手,“谢谢,谢谢,谢谢大家支持。”
臭屁得很。
魏高逸不服,朝擂台下的大牛骂道:“牛明嘉你这人不实在,你找了个高手来,你不提前跟我说。”
“不是你小子还要让人家一只手。”
魏高逸不爽,“再来,我不让你了。”
“行。”程澈一口答应。
魏高逸眉头跳动,这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拿出十二分精神对付程澈,摆开架势,重心下沉,一记利落的低位扫腿直取程澈下盘。
程澈身姿轻盈,避开这一招。
魏高逸立刻变招前扑,双手擒拿抓出,程澈却如游鱼,身形轻旋,瞬间绕至魏高逸侧后。
魏高逸此时的前冲势头未止,重心已偏,程澈见此脚尖极快地在他支撑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魏高逸再次失去平衡摔倒。
“你又输了。”程澈玩了两局,已经看出来魏高逸不是自己的对手了,再一再二不再三,给他留点面子。
站在擂台上挑选着下一个对手,“还有人要来玩吗?”
大牛第一个响应,“我来。”
只可惜牛明嘉同学在武校的时候就不是程澈对手,如今程澈是十九岁的身体,大牛都三十好几了,更是手下败将一个。
后来接连又来几个从前的室友,读书的时候都打不过他,现在更不可能了。
程澈高三一整年都没玩得这么痛快过,跳下擂台将手搭在郁松肩上时,嘴角的笑容都没下去过。
“这么高兴?”
“对啊。”
“还给我俩赢了顿饭。”
程澈当然不可能要安保公司的奖金,奖项顺延,晚上何强请程澈和郁松吃饭。
“你不得谢谢我,让你白蹭一顿饭?”程澈得意道。
郁松凑到程澈耳边低笑说:“谢谢小澈叔叔。”
程澈紧张地环顾左右,揪了揪郁松耳朵。
“不许在外面这么喊。”
“哦,那我回家喊。”
周屹和大牛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八卦道:“哎,云清这两同学是不是一对啊?”
“你开什么玩笑!”大牛立即反驳。
“不是就不是呗,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你真是瞎说。”
“自己男女通吃,看见个长得好点的就起歪心思。”
周屹踹他一脚,“你这纯属污蔑了啊,那人跟小澈长那么像,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我这人很有原则的,绝不搞未成年,绝不搞熟人。”
“滚滚滚。”大牛一想到周屹说得话,就一阵鸡皮疙瘩,这个猜测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不免又回头看看程澈和郁松,两人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笑得开心。
何强请客,晚上避免不了喝酒,好在这群人还有点良心,没有灌两个高中生酒。
大牛一晚上都在想周屹那句话,席间时不时就观察程澈和郁松。
郁松剥的虾,程澈就心安理得地吃了。
两人相处间带着很自然的亲昵。
周屹凑过来说:“你要想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发生过亲密关系,你就看他们有没有保持下半身的安全距离。”
大牛不解,“这咋看?”
“每个人的下半身都是有安全距离的,你就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下半身会不会无意识挨着,如果总是挨在一起,说明这两个人绝对搞到一起去了。”
大牛半信半疑,“准不准啊?”
“你试试看好吧。”
关键这是个圆形餐桌,桌布搭在每个人腿上,大牛心想难不成自己还蹲下来去看郁松和程澈下半身有没有贴着。
太变态了。
程澈要是知道,绝对要揍死他。
只是等最后饭局散场的时候,大牛故意慢了一拍走在程澈和郁松后面,这两人有安全距离啊,也没说挨在一起。
郁松在前面对郁松说:“今天一晚上牛明嘉都在看我俩。”
“他脑子抽了?”
“我怀疑他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两人正走到一个台阶处,刚下过雨台面是湿的,程澈听到这话的瞬间脚滑直接滑了下去。
郁松拉都没拉住。
“程澈!”
“卧槽!”程澈回头看了眼大牛,大牛见人摔了,赶紧跑过来。
“你咋回事?”
郁松蹲在程澈身边,担心地问:“还能站起来吗?”
“我脚好像崴了。”程澈还在想郁松刚才的话,怎么就知道了呢?
郁松明白程澈的担心,“先看看你脚伤。我扶你起来。”
其他人都围在程澈身上,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郁松搂着程澈腰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大牛担心程澈的同时,还观察了下,这属于挨着还是没挨着,现在属于特殊情况吧?
靠,都怪周屹,一晚上都在琢磨这件事。
搞得他像个变态一样。
他们就近找了家门诊,医生诊断,程澈脚确实崴了。
“最近好好休息吧,别乱跑。”
程澈一脸郁闷,“我刚高考结束啊。”
郁松安慰说:“先把伤养好,后面有得是时间玩。”
大牛也说:“对啊,你们三个月假期呢,不急在一时。”
大牛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程澈就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晚上大牛开车送他俩回家,一路上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在车开进小区门口前装作不经意地提及,“今天周屹居然还问我,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真搞笑啊是不是?”
后排的两人都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大牛,大牛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不是,卧槽了。”
“程澈,我靠。”
大牛抓了把头发,连说了好几句脏话,“你俩真在一起了?我的天。”
“啥时候的事?”
程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郁松说了,“两个多月了。”
“我靠!!”
大牛彻底从驾驶位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澈,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澈嘱咐道:“你别跟其他人说啊,尤其是云清,他还不知道。”
老天,我兄弟是gay,还跟他儿子的同学在一起了。
千言万语涌上大牛心头,化作一句牛逼。
“程澈,牛逼,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云清说。”
郁松握紧手中的冰袋,“程澈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俩也太自由了吧!”
郁松眼眸沉下,程澈嘴唇紧抿,一时也没有说话。
大牛赶紧解释,“我不是不赞成你们俩在一起,只是这个事给我冲击太大了,你们懂吧,尤其是程澈,我们俩认识两辈子了,他都是直男,他这一下毫无征兆地弯了,你们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你自己慢慢冷静吧,我下车的。”程澈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大牛,但是很明显大牛接受不了。
“对了,别跟云清说,我到时候自己跟他说。”程澈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你现在要是敢说漏嘴,你就等着变死牛吧。”
大牛瑟缩了一下,“果然男人有了对象就忘了兄弟。”
“滚滚滚,你自己慢慢冷静去。”程澈带上车门,“反正我现在跟郁松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分手的打算,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想办法接受。”
“行行行,我知道了,都成瘸子了还这么凶。”大牛真不是对这两人在一起有意见,只是这件事冲击太大了,等他俩走后,自己点了支烟缓缓,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程澈最好的兄弟这件事保住了。
其他的爱咋咋地,又没杀人放火,谈个恋爱怎么了?
第69章 脚崴 后爸难当
郁松扶着程澈下车后说:“要不我背你?”
程澈看了一圈, 周围都是人,“别了。”
“没事,你脚崴了背你很正常。”
郁松蹲下, 程澈想了下还是把手搭在他肩上,郁松挽着他的腿弯将人稳稳背起。
程澈搂着郁松肩膀, 下巴抵在他肩头沉默不语。
“是不是牛明嘉的反应让你伤心了?”郁松避开人多的地方, 挑着小路走。
程澈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是有点。”
“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给他点时间,他会接受的。”郁松安慰说, “毕竟如果有天他变成同性恋了, 还和云清的同学在一起了, 你心里也会很震惊不是吗?”
程澈想想, 低声笑道:“这倒也是。”
“其实你不讲冷笑话安慰人真的也挺厉害的。”
郁松颠颠他, “我讲冷笑话更厉害。”
“那你现在讲一个?”
“现在你都好了,我还讲什么, 冷笑话是你情绪低落时的限定彩蛋。”
程澈非要听, “那我现在心情不好了, 你讲一个。”
“嗯……我想想。”
“从前有一个面包, 他突然崴了脚,那么他变成了什么?”
程澈问:“什么?”
郁松笑着揭露答案,“牛角(扭脚)包。”
程澈反应了下,捏着他肩膀问:“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有吗?”
“有啊, 你在嘲笑我崴脚了。”
“那你变成了什么?”
郁松看着脚下的路,想着接下来的答案,眼底笑意更盛了,“扭脚澈?”
“好啊郁松,等会我下去你就死定了。”
“还我死定了?你现在走路都费劲。”
程澈不服气, “我不走,我单脚跳!”
“哦~那你就要从扭脚澈变成独轮澈(车)”
程澈气得想咬郁松,在他头上敲了下,“你还笑我?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说怀疑大牛知道了,我才不会从台阶上摔下去,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好丢人。”
郁松连忙认错,哄道:“这件事确实怪我,到时候我从云清的八嘎车上卸一个轮给你。”
“你还说!”提到云清,程澈嘴角的笑意渐渐敛起,额头抵着郁松脑袋闷闷道:“大牛今天反应都这么大,云清到时候反应肯定更大。”
郁松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但是,“相信云清,他很爱你,所以不会为难你。”
程澈眉心皱起,“那他要是为难你怎么办?”
“孩子一般都很难接受后爸后妈的角色,我可以理解。”
“咦。”
“云清比你还大几个月呢。”
“我不介意。”
“真不要脸。”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电梯人多,郁松背着程澈走楼梯,到门口后程澈想要下来,拍拍郁松肩膀说:“云清可能在家。”
“在家我也能背你,我们这属于正当理由,不属于偷情。”
“我们俩要是真偷情,早就被抓住了。”就今天去跟大牛玩了一下午就被看出来了。
“至少我们俩也瞒了好几个月不是?”
想到那几个月,程澈都做贼心虚,在云清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郁松见程澈还想下来,说道:“快开门吧,云清今天出海玩了,晚上不回来。”
“你怎么知道?”程澈都不知道。
“在车上他给我发消息,喊我们明天一起去游艇玩。”蔺海涛还是按照之前的承诺,送了云清一艘豪华游艇当做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如今只有这一个孩子在身边,蔺云清也不和他闹,反正从蔺海涛角度看,父子关系前所未有的好。至于蔺云清的真实想法,他不得而知。
程澈打开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们俩关系好?这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事啊,免得知道我们俩关系后,他还跟我翻脸。”
程澈被郁松一路背到卧室放在床上,“我不跟你说过吗?云清做得出来这种事,他跟别人翻脸只取决于他想不想,不取决于两个人关系如何。”
郁松抬起程澈崴的那只脚,帮他脱掉裤子,“那你到时候劝劝他,后爸难当,让他别为难我。”
程澈配合地抬腿,“我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生气。”
“不会的。”郁松把裤子丢到旁边的脏衣篮里,抵.开程澈双腿,整个人俯身压下,手指脱掉程澈上身的短袖。
程澈后知后觉郁松在脱自己衣服,“你干嘛?”
“脱衣服洗澡啊,你总不能就这样睡吧,天这么热。”郁松说话间把程澈身上唯一的内裤也一并褪下。
他俩的房间没有浴.室,要去洗澡必须穿过客厅,程澈着急说:“不行,不能这样出去。”
“万一云清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郁松给他拿上一件浴袍,将人从床上正面抱起,程澈手搭在郁松肩上,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的腰。
“我觉得还是不行,万一他回来了。”
郁松没多耽误,直接把人抱出去,“我们俩早点洗完早点回来睡觉,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人还在海上,游艇已经开出去半小时了,就算他马上赶回来,靠岸少说三十分钟,从码头赶到小区开车一个小时。”
“我们俩从他给我发消息到现在一共过去二十五分钟,我们俩光洗澡不干别的,三十分钟之内肯定能解决。”
郁松分析后给出最后答案,“在云清没有骗我,选择故意隐瞒他位置的情况下,我们洗澡时云清赶回来的唯一可能性,他坐直升机。”
“而小区没有直升机停机坪。”
“目前也没有线索能辅助证明云清会无缘无故骗我。”
听到郁松的推算后,程澈彻底放心了,只是,“听上去更像偷情了。”
郁松眉梢扬起,“是吗,那我完善下背景。”
“你独自一人开着武馆,将养子拉扯至高考结束,在暑假期间认识了养子的同学,也就是我。”
“你和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此生非你不可。”
“趁着养子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我偷偷来你家找你,你意外崴了脚,我悉心照顾你,你无以回报,选择以身相许,就像现在这样。”
程澈在郁松脑袋上敲了下,“越说越没边了。”
郁松把程澈放在浴缸里坐下,笑着打开花洒说:“说不定有个你没出车祸的平行世界,我们俩就是这样的关系呢。”
“那个世界的我肯定不会同意,这样我们就差十五岁了。”
“这个世界的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其他的世界的你肯定也会同意。”
郁松低下头,蹭了蹭程澈鼻尖,“放心吧,每个世界的我们都在一起。”
程澈咬着郁松下唇,舔了舔说:“我出车祸死掉没有重生的那个世界呢?”
郁松毫不犹豫地说:“我殉情。”
“不要。”程澈不喜欢这个说法。
郁松只是笑笑,没有修改这个答案,“快洗澡吧,洗完早点睡觉。”
程澈脚崴了,郁松也就没再浴室里多耽搁时间,两人半小时内洗完就回房间了。
“我说了吧,云清不可能在我们洗澡的时候回来。”
程澈轻哼一声,“就你最厉害?”
“当然。”郁松手指滑进浴袍里,程澈没有阻拦,腰带渐渐松开。
程澈每次反应都比郁松慢,现在也不例外。尤其是身上这个平时很厉害的人,手活一点都不厉害,反而很烂。
“用嘴试试?”郁松不甘心。
程澈瞥他一眼,伸出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牙齿。”
“我会很小心的。”郁松在程澈指腹亲了亲,握着他的手腕亲昵地蹭了蹭。
程澈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他很难拒绝郁松的要求,“关灯。”
郁松眼眸倏地亮起,亲了亲程澈鼻尖。
……
“舒服了吗?”郁松躺下吻了吻程澈带着细汗的额头。
郁松懒懒地应了声。
郁松浅笑着说:“那我以后先用嘴。”
程澈抬眼,郁松学得好快。
郁松手指穿过程澈发丝,轻声问:“那现在该我了?”
“你想怎么弄?”
“我抱着你。”
程澈配合地翻身,靠在郁松怀里,手指抓着枕头,只是还没几下就扭头抗议说:“不许打我屁股。”
郁松拒绝:“不。”
程澈一时无言,只得又扭回头躺在枕头上,随便郁松怎么来了。
郁松见程澈同意了,还在他耳边低语,“其实这样你也爽对不对。”
虽然是疑问的话,但是郁松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程澈瞪了郁松一眼,但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勾得郁松想亲他,掌.心蹂.躏着软.肉,嘴唇追着程澈亲。
程澈越想越不甘心,憋着气非要扳回一局,“我们什么时候做?”
郁松握着程澈腰问:“你这么着急吗?”
“很急。”他要着急嘲笑郁松活烂,找回点面子。
郁松轻笑道:“可是房子还没装修好。”
“床不是已经买了吗?够了。”
“你想现在去做也可以。”郁松本来想的是把卧室重新软装一遍后再做,但是程澈现在这么要求了,他肯定同意。
“那起来,我们现在就去。”程澈说去就去,语气听上去根本不像是要去做最亲密的事情,反而要去大干一架。
“但是你现在脚崴了,你真的确定吗?”
“我确定!”脚崴了也无所谓,程澈的好胜心已经被激起来了,“反正我不用动。”
两人大半夜地吃了点开胃菜后,穿上衣服准备换地吃正餐。
只是蔺云清想一出是一出,又觉得出海玩没意思,而且已经从大牛那得知他爸脚崴了的事,也没心思再玩了,直接就回家了。只是推开门正遇见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两个人,奇怪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第70章 前夕 crush已经变成boyfri……
程澈和郁松动作一僵, 程澈看清蔺云清新发型后不禁问:“你怎么又把头发染回粉色了?”
蔺云清在穿衣镜前臭美了下,“反正高考结束了嘛,爸我觉得我粉发更好看, 你觉得呢?”
“都挺好看的。”
“嘿嘿,”蔺云清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程澈一时语塞, 郁松泰然自若地回答说:“你爸脚崴了, 我不放心,准备带他去看看。”
这一下提醒蔺云清了, “怎么突然脚崴了啊, 我听牛叔叔说你们下午去安保公司了, 那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郁松解释, “下雨路滑, 从台阶上滑下来了摔着了。”
“好点了吗?现在还疼的话是要去看看。”
“你去开车吧,我们去医院看看。”蔺云清把车钥匙抛给郁松, 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虽然买了车, 但是一直没驾照, 现在家里三个人就他不会开车。
“算了, 其实也不是很难受,冰敷后就好多了。”程澈在身后扯扯郁松衣服,让他赶紧圆谎。
郁松配合道:“他看见你就好了。”
这句话哄得蔺云清很开心,“我就说我回来是对的吧。”
“你们猜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程澈问:“什么?”
“大黄鱼!”蔺云清把门口的箱子搬进来, “我们今天运气好,一出海就碰到了,我记得郁松最喜欢吃大黄鱼了,之前生日的时候还因为一条鱼跟我爸怄气来着。”
程澈有点头疼了。
郁松淡定地说:“谢谢。”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蔺云清扶着他爸到沙发上坐下。
郁松把鱼放进厨房, 听见蔺云清在说还准备后面和他爸出去玩,现在他爸脚崴了,只能在家养着了。
“你喊上原纷宋子俊他们一起出去玩啊。”
提到这里,蔺云清就无语,“宋子俊天天跟着禾雅屁股后面跑,之前还一口一个,我绝对不会和禾雅在一起,现在手机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只要禾雅消息就秒回,也不跟我们出来玩了,今天都在陪禾雅逛街,打卡快闪店,买周边拍照。你没看今天他发的朋友圈,那么长的队伍排队买个限量款,我问他为什么不找代购,他说心意不一样。”
蔺云清呕了一声,“爱情的酸臭味。”
程澈手指交叠地放在腿上,思忖着如何开口。
蔺云清将手搭在他爸肩上,感叹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宋子俊就是个典型的恋爱脑,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还是郁松好,追不到老婆,能跟我们一直玩。”
郁松刚走出厨房就听到这句话,眉梢微挑,对蔺云清说:“你早点睡吧,不早了。”
“行。”蔺云清起身,“对了,今晚让我爸一个人睡吧,他脚崴了你们别挤了,郁松今晚我们俩一起睡吧。”
程澈回头去看郁松,郁松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但很快恢复自若说:“我不睡,我有个题目要研究,今晚得熬夜弄出来,过几天给付老师汇报。”
“这也太辛苦了。”蔺云清拍拍郁松肩膀,“那我去洗澡睡觉了,爸,你晚上要是还是难受,把我们喊起来送你去医院,反正郁松在客厅也不睡。”
“你多注意下啊。”蔺云清还嘱咐郁松,“我有时候睡得比较死听不到。”
郁松点头,“知道,你快去睡吧。”
蔺云清去换衣服洗澡,程澈压低声音说:“我看今晚你怎么办,在客厅熬一夜?”
郁松捧着程澈脸说:“没事,等他睡着了我再进去,你先去休息。”
其实程澈今晚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云清的,但是他提到宋子俊的事情一打岔,他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等云清房间熄灯后,郁松回卧室发现程澈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钻进被子里问,“怎么还没睡呀?”
“我在想怎么跟云清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要是觉得不好开口,我可以跟他说。”
程澈想想还是否定了,“我觉得我跟他说更好一点。”
“可是我怎么开口啊。”程澈把头埋在郁松怀里,哀嚎了一声。
郁松掌心贴着他后脑勺的发璇,将人搂紧说:“就直接说,我们俩在一起了。”
程澈在郁松怀里抬眼,“这会不会太直接了?他要是接受不了怎么办?”
“而且你忘了你之前已经给他透露过一点了吗?他到现在还以为你喜欢一个年龄四十岁,儿子和他一样大的单亲妈妈。”想到这里,程澈锤了下郁松肩膀,气闷道:“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解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清又不是洪水猛兽,会有办法的。”
说曹操曹操到,蔺云清在房间给郁松发着消息问:“我最近怎么没听到你说你的crush了?”
因为crush已经变成boyfriend了。
蔺云清心血来潮地问:“你放弃了?”
程澈在旁边看见这条消息,头疼道:“我看你怎么回?”
郁松在聊天框里打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
“你后面打算怎么圆?”
“难道我告诉他放弃了?”郁松反问,“然后过几天你再跟他说我们俩都在一起了,云清有时候脑子是不太聪明,但是他应该能想明白,我之前说的人就是你。”
程澈用没崴的脚踢了郁松一下,“那你说没有,他又要帮你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怎么办?”
“那我就接招。”
程澈卷卷被子,背过身说:“我不管你们的事了,到时候我只负责告诉云清我和你在一起了,你自己跟他解释单亲妈妈的事情。”
郁松连被子带程澈一起搂在怀里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是单亲妈妈,是他自己以为的。”
“因为你在诱导他这么想。”
“好好好,这件事怪我,我到时候自己跟他解释,你别想了,别晚上又做噩梦了。”郁松故意说:“梦见云清变成王母,我俩成了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
程澈从被子里伸出手在郁松脑袋上拍了下,“现在还有心思说这些,到时候等着云清跟你翻脸吧。”
蔺云清看见对话框里的没有,又追问:【那你还追吗?我今天还特意请教了宋子俊怎么追禾雅,我到时候教你】
郁松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沉默几秒回复说:【谢谢】
【咱俩谁跟谁,你别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就行】
【不会】
蔺云清:【我爸睡了没?】
郁松看着在自己旁边眼睛睁得溜圆的程澈,面不改色地回复,【睡了】
程澈踢他一下,郁松攥住他的脚踝,“别闹,等会这只脚也崴了,云清的八嘎车都不够你用了。”
程澈气得扑上去咬郁松,郁松扶着他的腰把他抱在腿上,依靠在床头惋惜:“要是云清没回来……”
程澈打断说:“那我现在肯定在嘲笑你。”
“嘲笑我什么?”
“活烂。”
“……”
郁松替自己澄清,“也没有那么烂,至少你今天舒服了。”
程澈偏过头哼了一声不服气。
“快睡吧。”郁松将手搭在程澈脚踝,检查下说:“还好没有再肿。”
“跟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蔺云清在床上玩手机,受到原纷的消息问他到家了吗?
【早就到家了,都准备睡了】
【你爸和郁松在家吗?】
【在啊,我爸脚崴了,郁松在照顾他】
【挺好的,有个人在程叔叔身边,你也不用太担心】
【郁松是很仗义】
原纷看着屏幕上的仗义两个字,错愕了下,【仗义不合适,这应该是爱情的力量】
蔺云清看见爱情两个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直接给原纷打去电话。
“你在说什么爱情啊?”
原纷一头雾水,“他俩不是在一起了吗?”
蔺云清不敢置信道:“你别瞎说!”
“等等,没在一起吗?”
原纷奇怪,“那上次学校停电时我就看到他俩牵手了。”
“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他俩可能在掰手腕。”
原纷短暂的无语说:“你掰手腕十指紧扣?”
蔺云清不信,“就算牵手又能说明什么?你不要看着两男的就是gay。”
蔺云清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且郁松早就跟我说过,他喜欢……”
蔺云清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想到郁松说得每一条都和他爸完全吻合,而且这个郁松王八蛋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他喜欢的是女人。
蔺云清把手机直接扔床上,愤而下床,走到他爸房间,都想冲进去把郁松揍一顿了,只是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不行,就这样冲进去,不光郁松尴尬,他爸肯定也会尴尬。
蔺云清忍了又忍,在心里把郁松骂了十万八千遍,同时还抱有最后一点希望,万一不是呢?
万一真的就有那么一个女人完全符合郁松说得条件呢?
牵手也不代表在谈恋爱,这不能说明什么。
蔺云清回到房间越想越气,拿起手机又对原纷说不许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别人,包括郁松和他爸。
尤其是他一想到他出的那些损招可能全部被郁松用在他爸身上,他就恨不得把郁松揍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