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然后

    [分手后的第三年,仍会梦到你。


    我曾经以为,我有说这句话的机会。]


    -


    程巷给秦子荞打电话:“以前我特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学习呢?现在我理解了。”


    “虽然但是,”秦子荞:“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你就当我俩很熟吧。”程巷继续:“现在我真理解了,原来只有我们这种做不出题的不爱学习,人家能做出题的,成就感爆棚啊。”


    “谁跟你是我们?”秦子荞:“谁做不出题?”


    “你啊,就你。”程巷翻个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现在做起珠宝设计来,就有一种学霸的爽感。”


    秦子荞狐疑问:“你在吃什么?”


    “薯片。”程巷那边小小惊呼一声:“妈诶掉床单上了。”


    又是跳起来拍打床单的声音。


    秦子荞:……


    这位余予笙给她的感觉很奇怪。顶着豪门大小姐的面孔和声线,干的又都是些过于接地气的事,让她想起以前和程巷在一起的时候。


    秦子荞轻轻笑了笑。


    然后,一个小时过去,她不知怎么就坐在了程巷豪宅的房间里。


    抱着双臂,冷着面孔。


    程巷问她:“你要不要吃车厘子?五j的,巴掌那么大。”


    秦子荞打开她手:“别跟我说话。”


    “为什么?”


    “我仇富,我连小巷的份一起仇富。”秦子荞说:“你这么有钱,你的性格不许像小巷!”


    “谁像她了,像她有什么好的。”程巷搬张搁脚凳坐到秦子荞面前,自下而上冲她眨巴眼:“我是魅惑型,我会抛媚眼儿。”


    “你抛一个试试。”


    “啊呀……”程巷低头揉揉眼:“这是妆造没到位的缘故。”


    她坐到梳妆桌前去给自己描眼线。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女人黑化以后眼线就要往上抬。


    “啧~”程巷嘟嘟哝哝一句:“化飘了。”


    秦子荞望着程巷坐在化妆桌前给自己描眼线,走过去一手摁在桌沿:“诶。”


    “嗯?”程巷扒拉着自己的眼皮。


    秦子荞留公主切的发型,单眼皮,一张脸总是臭臭的没表情,让人揣度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只听她低低的问:“如果你真的追到陶天然,让陶天然很喜欢、很喜欢你。”


    “那然后呢?”


    程巷望着镜中的自己。


    上挑眼线很适合她的眼型,眼尾小三角往上勾出一点点,中央是一点留白,眼影不着色彩,只是星点闪烁的裸色亮片,赶来为她含笑魅惑的眼神添彩。


    她挑出纤长的指尖,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点。


    “然后当然是,”她笑道:“甩了陶天然啊。”


    *******


    程巷问筑薇:“我能叫你阿姨吗?”


    筑薇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你到底对我和你爸多不满意?”


    罢了罢了,程巷摆摆手:“当我没说。”


    只不过她心中的亲妈只有居委会马主任,对着别人她实在叫不出口。


    心里默默决定:以后有事说事,略去称呼。


    筑薇叫她:“问问陶小姐到哪里了。”


    “干嘛让我问?”程巷拿起一只洗净的苹果,啃一口。


    “你们不是同事们吗?”


    “你不知道现在职场人际有多复杂吗?防火防盗防同事。”


    筑薇又瞥她一眼。程巷心里有种感觉:以前的余予笙,好似鲜少会用这样轻松的语调跟筑薇说话。


    跟她和马主任的母女关系还挺不一样的。


    既然聊不下去,程巷一个人走到餐厅,在餐桌边坐下。


    挑高的屋顶足有两米,玻璃顶面,若坐在这里抬起头来,冬日尚能望见秋日的枯叶缀在上面,好似时光在这里迟滞。


    程巷忽然想:也不知四合院她的小屋里,那一株梧桐长得怎么样了。


    坐在这里剥了三两粒开心果,程巷着实无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俯在一只臂弯里,眼角潮漉漉的。


    她拿指尖轻拭了下,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端端正正坐了个人。


    陶天然坐在那里,并且,没有玩手机。


    这……程巷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思考:是被陶天然发现她在睡梦中流泪比较尴尬,还是被陶天然发现她在睡梦中流口水比较尴尬。


    并且陶天然这个人,怎么说,哪有这样的人啊?


    发现人家在睡梦中流泪,眼神一点不回避,还那样直勾勾盯着人看。


    程巷轻咳一声:“你怎么在这?”


    “你妈让我来找你聊天。”


    “余予策呢?”


    “堵在路上。”


    程巷呵了声,探着脖子往厨房里张望,阿姨本来正在那里煲汤。


    “阿姨说缺了调味,出去买了。”


    “草果。”程巷接话道。


    来余家住了这么段时日,已摸清保姆的调味风格,最爱用的便是草果。


    陶天然微压下巴,不接话了。


    也就是说,偌大的餐厅只剩她们二人独处。


    程巷在桌面以下拨弄自己的指尖。


    陶天然本是寡言的人,程巷没指望她主动讲话,耳畔却听陶天然问:“梦见什么?”


    程巷掀起睫毛来。


    先是挑唇而笑,语气一点点戏谑:“怎么,陶老师对我感兴趣?”


    陶天然点点头,并不回避:“是。”


    这下程巷真笑了。


    她跟在陶天然身后亦步亦趋那么多年,还真没见陶天然主动对她感兴趣。


    所以她只听陶天然提过“余予笙”这个名字一次,潜意识便记了这么多年。


    老天惯会开玩笑,偏偏让她穿越成余予笙。


    以至于她带着轻佻笑意,伸手去拨弄阿姨洗净呈上的一盘提子,竟不知自己这样接近陶天然的行为,叫不叫饮鸩止渴。


    见她不答,陶天然又问一次:“所以,梦到什么?”


    程巷本打算扯句瞎话,比如海绵宝宝大战中华小当家三百回合终于被降服成了洗碗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可,也许餐厅里的气氛太宁谧。


    也许窗外正值黄昏。


    也许程巷仰头之时,在玻璃屋顶的一众枯叶中辨识出梧桐发黄的那一片。


    她垂下眸来望着陶天然清细的眉眼,缓缓描摹一遍:“梦到你。”


    “梦到我?”陶天然眉心轻动了动:“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啊……”程巷拖慢语调,腕子一转摘下颗提子:“就像这样,坐在我身边。”


    她掏出手机,轻触数下。


    陶天然不欲偷看,只是两人面对面坐着,视线很难完全避开,余光也能瞥见程巷将一个备忘录模块设置到手机桌面。


    没写是为什么计时,就一个光秃秃的数字:【778天。】


    不知陶天然是真不好奇,还是出于礼貌,撤回眼神,什么都没问。


    唯独程巷自己盯着那数字,不知何故,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腕。


    陶天然当然不知道了。


    程巷曾在自己的手机设置了与陶天然的分手计时。穿成余予笙后,又用余予笙的手机设置了。


    在百位数的【7】尚且停留在【3】,当程巷自己的手机备忘录写着【与ttr分手的第378天】,她做了一个梦,醒来在手腕套了根黑色皮筋。


    还引来马主任教育她:“你在手腕上箍个皮筋儿干嘛?你是短头发吧?”


    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没对马主任说过,也没对秦子荞说过。


    那日午睡,她做了个梦。


    梦见陶天然,就像眼前这样坐在她身旁。


    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就只是坐在她身旁。


    醒来后,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黑色皮筋,箍在自己腕子上。弹一下,龇牙咧嘴的疼。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一片绝望的想:也许到了第578天、又到了第778天、在她与陶天然分手第三个年头的时候,她仍会这样梦到陶天然。


    她开始仔细回忆,是不是哪天跟马主任去雍和宫参拜时、对四爷许愿让她忘记陶天然。


    好嘛,四爷办事就是飘,直接一竿子将她戳死了。


    陶天然沉默良久。


    再度望向程巷时,程巷恰也怔怔回望她,像在思索很久以前的事。


    “实在不好意思。”伴着一声沉稳男音,空气中有什么隐隐绷住的弦,经不起任何拨弄似的断了。


    余予策走进来,西装还来不及褪下:“今天实在太堵。”


    程巷一手摁着餐椅晃了下腿,笑容又变得漫不经心。


    站起来道:“我去看看汤煲得怎么样了。”


    ******


    周一上班,程巷被女同事们在茶水间捉住。


    “听说大老板牵线让你哥认识了陶老师,你哥现在正追呢,是不是真的?”


    其实程巷能感觉到,像余予笙这样的大小姐,放着家业不继承、跑到公司里来上班,总有种玩票性质。


    纵使她娇妩开朗、擅于谈笑,其实同事都与她隔层距离。


    若说公司里距离感最强的二人,一是陶天然,二就是她。


    这会儿是想问八卦实在憋不住了,来问她总好过问陶天然。


    程巷等咖啡的时候,一手勾着发尾懒懒绕个圈:“不过吃了几顿饭而已。”


    “哗,那陶老师什么反应?有没有感觉?”


    “有没有感觉这种事,”程巷一挑唇:“直接问陶老师本人比较好。”


    “谁敢去问陶老师……”


    话音未落,已见程巷端着咖啡杯朝陶天然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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