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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

    第181章

    ◎领导还是很好的女朋友,很喜欢◎

    “不去!”月拂拒绝的非常果断,半秒都没犹豫,她说:“我在专案组查好好的,凭什么把我借走,侦查局又不是没人。”

    月拂仰起没什么精神的小脸望着陆允,水汪汪的眼睛含情一眨,“队长,你不会想让我去吧?”

    陆允把病号餐打开,“你不想去就不去,只要你不想的都快可以拒绝。”

    “真的?”

    “真的,”陆允像是知道月拂下一句会说什么,拆开一次性筷子,“但是午饭必须吃。”

    月拂瘪了瘪嘴,接过筷子,开始了对病号餐的挑挑拣拣。陆允了解她,月拂没什么胃口的时候,就喜欢给食物合并同类项,能把佐料的大蒜末给拼起来的大神级别。

    陆允瞧见她病号服外一截细瘦的腕子,这人是真的很难养胖,“别玩食物,米饭吃三分之一就行,别的吃不下就算了。”

    月拂乖乖吃饭,陆允看她左手还扎着留置针,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我感觉还好。”月拂淡淡道。

    骗人,陆允问过护士了,上午激素药的不适作用很强烈,胃里全吐空了。

    “耳朵呢?”

    “有点嗡嗡响,医生说是正常现象。”

    “疼吗?”

    “有一点点。”

    陆允无奈,月拂总是报喜不报忧,哪怕是不舒服也不会主动说出来,懂事到让人心疼。陆允不准备给月拂做思想工作,现在多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月拂的压力。

    月拂很快把三分之一米饭吃掉,她对陆允说:“我想吃冰淇淋泡芙,医生说只要我胃口好什么都可以吃。”

    “我给你买,你喜欢哪家店的?”陆允拿出手机准备给她点。

    “我自己买,还要请你吃,”月拂拿起自己手机,“上午你帮我付了住院费,我比你有钱多了,没有让你一直给我花钱的道理。”

    也没多少钱,除了单独病房能报销一部分外,刷医保花不了多少钱,经过陆允不想月拂你来我往的算太清楚,也由着她。

    月拂很认真的选起了口味,“我一份送到医院,一份点到单位,不然你拿回去要化掉了。”

    陆允凑过去看了一眼,“你点这么多?”

    “我总不能让你吃独食吧。”月拂说:“而且你身为领导,在办公室偷偷吃零食,想想挺奇怪的。”

    陆允没有偷偷吃零食的习惯,她连零食也不吃,但是月拂描述的画面感很强,陆允还自行恼怒了一下。月拂又买了份一模一样的送到医院,分给护士台也够了。

    “齐浩给你回复了吗?”月拂问。她

    “还没有。”陆允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收起来,“可能还没登进去吧。”

    “几点提供的设备信息?”

    “十一点多。”

    月拂看了眼时间,手指在被单上一点一点,“嗯,那他们是登进去了。”

    “这么肯定?”

    “失策了,应该把账号给要过来的,市局技术支队也能模拟登录环境,”月拂懊恼道:“现在我们的信息成为二手的了。”

    “你很遗憾?”

    “不是遗憾,只是为你可惜,本来你才是专案调查的负责人,现在有人要横插过来一脚,”月拂嘟囔着:“让别人捡漏了,早知道就不联系姓齐的了。那家伙和某人穿一条裤子。”

    陆允倒是没有这样想,市局技术解决不了的难题,月拂向上寻求帮助很正常,换成自己也会这样干,她安慰说:“没什么可惜的,只要案子能破,我们能找到那些失踪女孩的下落,就不可惜。”

    月拂听到这话,像是有音符一跳一跳落在心弦上,陆允和别的领导真的不一样,在X小组的时候,文朔把兄弟部门当竞争对手,生怕别人抢了他文朔的功劳。

    “队长,你真是个很好的领导。”月拂牵着陆允的手晃了晃,像撒娇。

    “除了是好领导之外呢?”陆允没忍住亲昵地掐了下月拂柔嫩的脸颊,没什么肉,掐不起来。

    “还是很好的女朋友。”月拂补充说:“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同样作为女朋友的你,要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陆允恋恋不舍道:“我要回去当领导了,不能离开岗位太久。”

    “好,给你亲一口。”月拂扬起右边脸。

    陆允躬身完成情侣间的亲密仪式后,大拇指指腹意犹未尽地擦过月拂略带苍白的唇,柔声说:“还有九十九。”

    “什么?”

    陆允站直,她还不太熟练,导致语气有点生硬,“我撒娇换来的。”

    月拂反应了一会,旋即笑道:“还有这么多吗?”

    “当然,我替你记着呢。”

    “好,你帮我记着。”

    陆允回到市局时,月拂用她的名义点的外卖到了,还真财大气粗的手笔,每个口味都买了六个,一个没落。

    庄霖看了眼外卖单,还没吃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队长,你没事吧,点这么贵的外卖。”

    “月拂点的,我不吃,”陆允说:“你们分完,给隔壁技术支队送过去。”

    一大队办公室分完,戚小虎嘴馋多留了几个在冰箱,庄霖拎着剩下的准备送隔壁,刚好和过来送晏城一手调查进展的林煦迎面碰上。

    庄霖多问了一句,“林副支队,泡芙冰淇淋吃不吃?”

    “吃,给我拿一个。”林煦爽快道。

    “红豆,抹茶,原味,挑一个。”

    “原味的吧。”

    林煦正准备享用自己蹭来的下午茶,陆允端着杯子从办公室出来,“我记得你说过要时刻在恋爱关系中保持魅力,甜食会让人变丑。”

    林煦很久没听过这么刻薄的话了,这是人类能说出来的么,她看了眼手里的冰淇淋泡芙,又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陆允,她悄声问旁边的戚小虎,“你们队长之前一直这样说话的?!”

    “月拂没来之前是这样的。”戚小虎习惯了,红豆味的冰淇淋泡芙真好吃,别说恋爱了,他连可以暗恋的人都没用,他不用在乎形象,他还能炫三个。

    “月拂呢?”林煦左右也没看见人。

    “月拂住院去了。”

    林煦心道:难怪啊,因为月拂不在。她咬了口泡芙,冬天果然是最适合吃冰淇淋的季节。

    陆允接了杯水,在会议桌坐下,林煦边吃边说:“我可不是来打秋风的,另外两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具体的我发你邮箱了。”

    陆允只得去把文件打印出来。

    林煦倚在她办公室门口,“这个泡芙真的很好吃,不来一个?”

    陆允甚至懒得掀眼皮瞧她,守在打印机旁边,不动如山。

    “陆队,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就不好了吧。”林煦进来开玩笑说。

    “我没有情绪。”陆允拿起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材料,皱起了眉头。

    “还说没情绪,看看这眉毛,小心挤出川字纹,到时候要填玻尿酸哦。”

    陆允终于肯看林煦一眼,她端详对方两秒,问道:“你脸上填了多少?”

    “啧,你这人,”林煦吃着白食,含糊不清说:“我怀疑月拂眼睛有问题。”

    “你不是第一个怀疑她眼睛有问题的人。”打印机停止工作,陆允整了整打印好的纸张,出来的时候顺便拉开月拂的抽屉,拿出她整理好的几张照片和对应的材料。

    会议上,陆允把打印好的材料分发下去,示意林煦先说。

    林煦清了下嗓子,“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另外两个行李箱确认的死者身份。因为盛姝的家里人不愿意配合警方留下DNA数据,所以确认盛姝的身份只能靠她尸骨上的骨螺钉,这两位身份的确认,是晏城法医通过有效方式提取DNA,跑了一边全国人口失踪DNA数据库对比。”

    “这两个女孩,一个十九,一个刚满二十。失踪时都是夏天,家属报案后找寻无果,在不同的分局压着。你们找我们统计失踪人口的时候,这些数据我就给过你们了。”林煦叹道:“还以为她们被人贩子运到了国外,谁成想她们就没走出过晏城。”

    管博仔细对比了两个女孩的样貌,“这两个女孩长得有点像,但是我记得丁岩辨认照片的时候,他对这两个女孩没什么印象。而且从时间上看,月拂不应该把这俩个女孩的照片放进去吧。”

    “当然没印象,丁岩当时还没出国。”陆允说:“月拂不会无意把照片混进去,受害者在人口交易市场会有个流通过程,丁岩未必只经一手。”

    管博后知后觉,“明白了,月拂好仔细。”

    “你们留意照片。”陆允提醒道:“丁岩说过,吴穹喜欢长头发,单眼皮,年龄在二十上下的女孩。现在确认的受害者基本符合特征。”

    管博说:“那我把这些挑出来。”

    “月拂已经整理好了。”陆允把一沓用回形针夹好的失踪女孩的材料推过去。

    月拂不在,又处处是她的痕迹。

    林煦先翻了翻,赞叹道:“整理的很好。”

    陆允刚才草草翻了翻,“受害者名字旁边标注过字母D的是丁岩辨认过的,报案地不全在晏城,周边城市也有。要说相同,也就只有失踪时间基本集中在了夏季七八月拂。”

    失踪女孩的材料在桌上按时间顺序铺开,从十年前到现在,一眼望过去,照片上的人差不多一个样。

    庄霖排了遍时间,咂摸着:“为什么是十年前?”

    “我觉得更应该关注,为什么这些女孩都是同一个类型。”姚睿疑道:“这是吴穹那见不得光嗜好的独特审美?”

    林煦放下手机,“我大概知道吴穹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类型。”

    182

    第182章

    ◎爱情伟大?还没月拂工作的责任感伟大!◎

    林煦放下手机,正色道:“我去过吴穹的办公室,他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橱窗里摆着一张老照片,是一个长头发单眼皮的年轻女性,当时我们还问了一嘴,吴穹说那是他母亲。”

    “从第一个受害者失踪的时间来看,刚好是吴穹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刑侦人员不能相信巧合。

    “既然这几个失踪的女孩有着相同特征,那为什么天坑里只找到三个行李箱,剩下的女孩呢?”庄霖提出疑问:“是吴默死之后,张鑫离开了晏城的缘故?”

    陆允把已经确认的三位死者的材料在名字旁边补上字母Z,现在桌上只剩下几个女孩属于无法确认状态,既不是丁岩经手的,也不是徐竞见过的。同样的下落不明。

    “丁岩的交易完成之后,被送出去的女孩是生是死,他不会知晓。”林煦揉着指关节,气定神闲道:“一个有钱人要处理尸体,那可有太多方法了。”

    一大队纷纷看向她,这位林副支队表现的未免太惬意。好像这案子不是她负责的一样。

    陆允起身拖过白板,开始对目前发现的情况进行简单的梳理。

    她先写下失踪时间最开始的受害者盛姝的名字,时间标记为十年前,她说:“这个时间,张鑫还没大学毕业,吴默还活着,盛姝失踪的时间在吴穹母亲去世后的一个月。这是张鑫和徐竞的第一次合作。”

    陆允依次写下,第二个第三个受害者,“这两位受害者的失踪时间在第二年的七月和八月。这是他们合作的第二第三次。在这之后的不久,吴默身亡,张鑫离开晏城,之后在方陵和徐竞再次合作,犯下了六年前伤人的案子。”

    “然后是第五年,第六年,丁岩在七月和吴穹产生过两次交易。”

    白板上陆允画了个简易时间轴,按失踪报案的年份,将受害人的名字写下旁边,第七位和第八位失踪的报案时间不在七月,,一个在十月,一个在九月。

    月拂还特意在时间上画了问号。

    陆允依葫芦画瓢在时间上打问号。

    戚小虎举手问道:“今年怎么没有,按一年一个的时间频次,今年也会有一个,难道嫌疑人金盆洗手啦?”

    “今年不是没有,是还没有人发现。”林煦说:“从前几位失踪的时间上来看,失踪报案稳定在七月和八月。从第七位开始,报案时间在往后延。他们的作案模式发生了变化。”

    陆允翻过整理好的材料,“这后面这几位失踪女性除外貌差不多外,她们还有个共同特征,独居。”

    “要是没有经常联系的人,被发现的晚也确实合理。”管博说:“但要在茫茫人海找到一个独居,还符合一定外貌特质的年轻女孩,难度是不是有点高?”

    “我看未必,”姚睿说:“想想张鑫,他就是利用自己人事总监的身份来选择目标人物,现在就业市场那么庞大,随便弄个公司,发一则招聘启事,和鱼塘撒鱼网没什么区别,再挑挑拣拣,总能找到合适的。尤其是现在的个体户,连劳动合同都不签,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社会经验,我们查都没地方下手。”

    讨论来讨论去,关于这几位失踪女孩的去向依旧不明朗。失踪报案涉及好几个省市,唯一有方向的是,后面几位失踪的女孩,无一例外的来了方陵。

    “我靠,”林煦一拍桌,激动道:“吴穹他妈,老家就是方陵的。”

    这个发现令本来低迷的讨论,忽然振奋了起来,林煦给大本营打电话,“汤汤,查下吴穹他这些年的行程,有没有来过方陵,对,所有出行都查一遍,重点查夏天的行程。手上的活先放下,我这个十万火急,要快。”

    等林煦挂了电话,陆允告诉大家,“华可瑜在青树县有块宅基地。”

    调查有了具体的调查方向,林煦没有坐等的道理,她需要回去咨询爱情价的专业人士。

    陆允送她出来,林煦有意无意道:“月拂有很强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具备一个专业刑侦人员的所有特质,但是她为什么没有及时把这份整理好的失踪人员的情况汇总出来。”

    两人来到了外面停车场,林煦说的很委婉,陆允还是听了深意,月拂发现了异常,没有及时汇报。

    陆允看见远处一只被风扬起的塑料袋,鼓囊囊飘扬在天地之间,“她这几天过的很混乱,大概是忘了吧。”

    林煦默了两秒,然后开口:“差点忘了问,月拂因为什么原因住院?”

    “左耳压力性突聋,现在是72小时的黄金治疗期。”陆允说:“她住院期间,我不想把调查进展告诉她。”

    林煦了然,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说:“肯定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你不吃甜食保持的魅力。”

    陆允很是不能理解林煦这动不动就蹦出来的冷笑话,比数九寒天还冷。

    林煦看陆允不为所动,“你要相信爱情的伟大力量。”

    “”陆允信个鬼,爱情在月拂那里属于可有可无,伟大?还没月拂工作的责任感伟大!

    目送张扬的粉色大越野离开,陆允看了眼时间,高压氧治疗差不多结束了。

    “你是想我了吗?”月拂清甜的声音注入了陆允此刻沉闷泛酸的心湖,无风无波地泛起了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对,很想。”陆允比着脚下地砖的缝隙,问道:“高压氧治疗不难受吧?”

    “不难受,我躺在里面都睡着了,”月拂的声音听着很轻松,“要不是医生叫我,我还能睡。”

    陆允低笑一声,“你现在也可以睡。”

    “不了,我现在睡不着,”月拂大概是在病床上翻了个身,“我问过医生,晚上不用滴药,所以晚上我想回去。”

    “医生同*意你晚上不住院吗?”

    月拂说:“同意啊,而且这是小毛病,完全不需要一整晚在医院观察,都是睡觉,我不想在这睡。”

    突聋不是小毛病,严重程度会终身失去听力。月拂对自己身体的不在乎,反倒让陆允更在乎她的感受。

    “你不想住就不住,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打车很方便。”月拂说:“你很忙的,我刚还在催齐浩,让他把结果给你。”

    天气是真的冷了,风刮过停车场,鼓进外套里,很凉,陆允过了好一会才说:“月拂,你可以不用为我考虑太多,在我这里,你可以不那么懂事。”

    月拂在病房安静了一会,她黯淡的眸子垂着,掀不起任何光亮,她用听不出任何妥协的轻快语调答应道:“好,我等你。”

    陆允刚回办公室没一会,齐浩那边的调查就过来了。

    张鑫的账号确实登进去了,在他的账号下只有一个帖子,长期更新。因为平台没有图片上传功能,只有简单的数据。

    那些被他选中的女孩,基本的身体数据被展示在上面。张鑫留下一个很隐晦的入口,会跳转到另外一个页面,需要付费。

    齐浩把整段操作的流程录了屏,陆允才能看到这个付费页面的内容。

    不着寸缕的年轻女孩,惊恐的看着摄像头,她们有的头发蓬乱,有的化着精致妆容。

    货物一样被人挑选。

    陆允只能硬头皮看下去,很快,她认出了瞿颖,丰芝慧,还有被确认身份的其她女孩,她们无一例外的伤痕累累被拍了照片。照片下面是最低起拍价,有人在下面追加价格。

    这种拍卖方式把人当货物一样卖出去,陆允很难想象在技术与日渐新的现代社会,还有人利用技术,进行如此卑劣的人口贩卖。

    社会上讨论技术科技,话题多数是正向的,科技如何改变生活,技术向下探索创作新可能。城市中的现代人生活在科技璀璨明珠下,平等的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

    与此同时,科技之光的背面,有人利用技术,利用人性的阴暗面,将同类聚集在一起,进行着属于同类之间的狂欢,他们的兴奋呐喊没有声音,但字符的笔画暴露了他们的狂喜与阴暗。

    他们在光明的科技背面,用暗处的目光打量朗朗乾坤下的猎物。无实名是他们张狂的资本,是随心所欲的伪装。

    科技并不是不可撼动的高墙,只要裂开一点缝隙,铺天盖地的请求万箭齐发扎进裂缝。在这天,犯罪嫌疑人使用的平台在DDoS千万级结点的攻击下,耗空了系统资源。

    齐浩在那边说:“月拂,我们打了一场科技胜仗。”

    月拂并没有齐浩振奋,她知道在省厅某个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有一群戴眼镜平时看着毫不起眼的人,熬了几天几夜,终于打了一场胜仗,他们高兴地拥抱在一起,连日的疲惫随着喜悦尽消。

    “嗯,你们辛苦了。”月拂站在医院外,对于手机里面的胜利,没有丝毫触动,喜悦穿不透她麻木的心脏。

    月拂挂了电话,她很少因为胜利高兴,在她所接触的案子里,警方从来不是胜利一方,在与犯罪嫌疑人角逐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是胜利的一方。渐渐的月拂不会出现在任何庆功宴上,在她看来,事后的胜利,不是胜利。

    陆允降下车窗,在医院外找到一只发呆的漂亮小鸟。

    “小宝,”陆允这样喊她,“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月拂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眼睛,眼底也氤氲出一点笑意。

    车门被关上,车载空调吹的里面暖烘烘的,陆允帮左手不方便的月拂扣好安全带,然后右脸被病号袭击了,一个极淡极冷的吻。

    月拂说:“先不回家,我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陆允脸上有一小块是凉凉的,心里又热热的。

    “喝点热的吧。”

    183

    第183章

    ◎你没有欺负我◎

    陆允带月拂去了一家专卖鸡汤饭的小餐馆,有汤有主食,属于高热量高碳水,很适合不长肉的病人。

    “我听齐浩说了,他们使用的平台被DDoS倒灌攻击,目前无法访问。”

    陆允用消毒湿巾帮月拂擦拭碗筷,她晚上吃过了,餐具只上一份,擦的很仔细,“我说什么来着,你好好休息,调查也可以推进,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大虎还指望你康复出院,给你摆一桌。”

    月拂轻笑道:“我好像没那么重要,又很重要。”

    “你一直很重要,”陆允把消好毒的碗筷摆在月拂面前,目光炯炯郑重道:“你好好的,这很重要。”

    月拂没说什么,陆允有意不让她聊案子,她就不聊,她们点的餐也上来了,鸡汤配一小碗的米饭,月拂只喝了一点汤,激素药的缘故,她胃口确实很差,汤匙没动两下便不动了。

    陆允还在给她剥鸡腿皮,“怎么不喝了?”

    “喝不动了。”月拂看着流油的鸡腿,“我吃不了,你专门过来一趟,我只吃这么点。”

    多余一顿饭的压力,陆允也不会给月拂,她笑笑说:“没事,我们打包回去,明天热一热当早饭,不浪费粮食。”

    回去的路上月拂没说话,陆允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情绪低迷症状也在医生告知的治疗副作用内。

    等到了家,陆允问月拂要不要洗澡,她知道月拂一定会洗,但是手上扎着留置针,担心她洗不好。

    “留置针而已,”月拂嗔怪道:“你不要把我当什么都不能做的废物好嘛。”

    废物两个字扎得陆允心乱如麻,她等在卫生间外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淋浴声,心里仿佛下了一场大雨,月拂不该用这个词,也从来没用过这个词。

    月拂怎么可能会是废物呢,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不会用废物来形容她。但是月拂用来形容她自己。陆允感觉自己也有点焦虑了,或许月拂只是无意,是自己小题大做?

    但一联想到月拂经历贺祯一事,她要把这样一个名词安在自己身上,又显得合理了起来。

    她还在怪自己。

    怪自己没赶上,怪自己中午吃饭太慢,所以她吃饭才狼吞虎咽,怪自己没有压住颈动脉,所以她在车上不停抠着没有血污的指甲。月拂把自己困在了没救下贺祯的自责里。哪怕在吃下缓解压力和焦虑的处方药之后,她的压力或许消失,只是她还困在自己的情绪里。

    月拂洗过澡出来,陆允小心翼翼问她:“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一只手是挺不方便的。”月拂在沙发上乖乖坐下。

    头发吹好之后,陆允把吹风机放回洗手间,出来后问道:“你今天要自己睡吗?”

    月拂躺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她。

    陆允在紧张,这种紧张导致她不断征求自己的同意。月拂也曾有过这种卑微的体验。是小时候,出门前她会观察柳盈,去猜她心情好不好。如果柳盈心情不好,在钢琴课上弹错一个音会招致柳盈不快,她的情绪就有了宣泄口。然后小小的自己,顶着背后一千双尖锐指责的目光,在心乱如麻惴惴不安中上完整节课,到家接受柳盈的谩骂。

    这种小心试探看人脸色的紧张,月拂小时候也经历过,那是压抑的连喘气都不自由的体验。想到这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月拂把脸埋进沙发盖巾里,哭的很小声。

    陆允慌了神,连忙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怎么啦?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月拂只是摇头,脑袋埋在陆允脖子下面,轻轻细细地啜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哭得那么小声,眼泪又是那么大一颗,陆允的衣领被眼泪洗了一遍,湿透到心口的位置。陆允安安静静抱着她等她哭完。

    过了很久,客厅两个人都静静的,陆允轻拍着月拂的肩膀,像安抚在哭闹完的孩子。

    月拂从怀里抬起头来,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她说:“你可以不问我。”

    “我想和你睡觉,我愿意和你睡觉。”

    陆允还没明白过来,下意识回道:“我以为”

    “你如果这样小心,不表达你的情绪,我会觉得我在欺负你。”一颗眼泪又从眼角滚了下来,“像柳盈那样。”

    眼泪划到下巴尖,陆允明白了。

    月拂实在太敏感,她害怕成为柳盈,总是对比,反思自己。陆允帮她擦掉眼泪,“没有,你没有欺负我。你是世上最好的女朋友。我尊重你,才会询问你今晚想睡哪,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月拂带着哭腔说:“你想要直接说想,你直接说你需要。”

    “好。”陆允把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抱进怀里,“我要和你睡,我们今天睡主卧。”

    仿佛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叫喊与补偿。月拂通过陆允看见小时候惶恐不安的自己,她不想让陆允仰着头来渴求一份在意。

    经过这一折腾,时间很晚了。陆允洗过澡出来,月拂躺床上睡着了。枕在她的枕头上,哭红的鼻尖还有没褪下去的粉,锁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陆允小心掀开被子进去,刚躺下,月拂摸着她的睡衣抱了过来,挂在身上。陆允侧卧,抱着她一遍遍拍拍,妄图给人一个好梦。

    第二天,陆允用昨天打包回来的食材,煮了两份鸡汤面,一人一个鸡腿,剩下的鸡肉撕成鸡丝泡进汤里,月拂很给面子吃了个精光。

    把月拂送到医院后,主治医生做了简单的左耳听力测试,恢复情况很好,左耳能听到一点声音,医生说:“恢复的很好,继续保持的话,再滴两天的药,配合长期治理,影响不会太大。”

    陆允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胸膛,她还担心月拂昨晚情绪不稳定会影响治疗,送走医护人员,月拂靠在枕头上,“中午太忙的话不用过来,我会按时吃饭的。”

    “要真是太忙我可顾不上你,”陆允把玩着月拂的右手,“你听医生的,我听你的。”

    陆允到单位的时候,黄支队和谢尧已经到了,调查有了进展,讨论会很有必要。

    黄逸斌放下手里的调查报告,中气十足地嗯了一声,“这案子还是不可避免惊动了省厅,一大早副局长找过我了,这个平台涉案范围广,部里专业技术人员会介入调查,我们配合他们调查就行,剩下的大部分工作还是受害着的去向确认。”

    “落网的几位嫌疑人的公诉内容差不多可以着手准备,尽量在今年把流程走完。”黄逸斌看了眼陆允,“至于晏城的案子,我们能配合的尽力配合。”

    黄支队的言外之意是,晏城的调查方陵不能错过,徐竞是否要被押送去晏城还要看后续的调查。毕竟是专案调查起的头,没有把一个案子拆四分五裂的道理。

    受害者的去向问题是个超级大工程,平台阅后即焚的机制,哪怕技术攻克了对方服务器,没有数据留存,涉案双方都不肯交代的话,警方要找到人,难如登天。交易的另一方要都像吴穹,不当面交易,全国这么多省市,无异于大海捞针。

    黄逸斌下放完压力甩甩手走了,留下谢尧继续推进调查。

    “现在能确认丁岩在国内期间作案多少起了吗?”谢尧问。

    陆允把整理好的失踪人员名单,连同照片一起给了他,“目前只有这几位还没确认下落。国内的我们已经把照片发给了各地部门。”

    “晏城那部分是已经筛出来了?”

    “对,那几个失踪的女孩特征比较明显,时间又有规律,我们和晏城市局聊过,这个案子会由我们两部门共同调查。”

    谢尧翻完照片,莫名其妙有些不悦,问陆允:“月拂什么时候能回到岗位。”

    陆允回答:“这三天是黄金干预期,恢复如何全看这几天,至于三天后,要看恢复情况。”

    谢尧收起材料,“行吧,我把这些信息同步给对外部门。你们手上的工作继续推进。”

    两位领导走后,戚小虎冒出头说:“谢副支啥意思,月拂不在我们就不能工作啦?”

    “不是吧。”管博说:“失踪人员的确认一直是月拂在负责,她有在和前部门的人沟通,谢副支估计是不想干重复的活。”

    谢尧走了没一会,林煦转着车钥匙来了,她直奔陆允办公室,“陆队,出外勤吗?”

    陆允正准备分一分几位嫌疑人的公诉材料,材料高手不在,这种繁杂的文书工作又不能一股脑扔给忙得抬不起头的胡咏。

    林煦像及时雨一样解救了一大队两位晕字的两条可怜虫。

    “开我车去。”林煦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车,说:“两辆车目标太大。”

    陆允沉默地看向那辆明媚到不行的粉色大越野,还有什么比亮粉色大越野更能吸睛?

    “林副支队,你平时就开这辆车出外勤?”戚小虎好奇道。

    “那肯定不行,这是我家宝贝的御用座驾,我可不舍得开它出现场。”

    陆允:是怕丢了你副支队长的面子吧。

    “你家宝贝的御用座驾,我们就不上去了。”陆允推辞道。

    林煦推着她往自己车边过去,“我可以没拿到调查手续,咱先去踩个点。”

    “踩点?”

    “华可瑜不是在青树镇有块宅基地,我们过去看看。”

    陆允问:“吴穹来过方陵?”

    林煦说:“年年来,还是七八月份的时候。”

    184

    第184章

    ◎翻院墙砸玻璃不走寻常路的一对◎

    等他们走到近处,才发现车边站着一个女孩在打电话,声音清丽又不容拒绝地说:“不行,这个品牌去年被曝出过甲醛超标,这种家具不能抬进养老院,一次合格,不代表后面他们不会滥竽充数,把这家换掉。”

    陆允问林煦:“这位?”

    林煦得意到眉毛快飞出去了,“漂亮吧,我家的宝贝。”

    陆允都没看到正脸,那里知道漂不漂亮。

    林煦走过去,“跟你说了别站在风里打电话。”

    司辰心挂了电话,“站着说话显得我底气更足,采购老是搬出阿姨,说是阿姨同意了的。”

    “我一会跟我妈说一声,别老是相信熟人介绍。而且你才是大股东,底气本来就足,”林煦牵着司辰心的手,“跟你介绍咱们的乘客。”

    司辰心一看就是那种富贵人家养很好的大小姐,说话温声细语,礼貌温和。她乌亮光滑的长发随意的放下来,衬得肌肤细腻莹白,穿着看不出牌子质地很好的米白色大衣,腰带简单束着,脚上是黑色马丁靴,只有左手无名指钻戒闪着光,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装饰,简简单单的穿搭,衣服被她矜贵的气质穿出了价值不菲的感觉。

    矜贵是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存在,但她有一双温润的眼睛。被这双眼睛看着,莫名地能让人感到安宁。

    林煦介绍司辰心的时候一大堆牛气哄哄的标签,司辰心没让她说完,“你要不以后把我的履历打印出来,逢人就发?”

    司辰心是开玩笑,林煦一拍手,激动道:“小满好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上了车,司辰心腿上放着笔记本忙碌,林煦念叨她:“让你别跟来,开车看电脑对眼睛不好。”

    “难道你又把我一个人扔酒店?”司辰心手指在键盘上打字,“说好的度假,到现在也没见着风景。”

    “我纠正一下,我们是来看病,另外才是度假。”林煦看了眼时间,说:“时间到了,你把装好的药喝了。”

    司辰心没接话,敲键盘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小满!”

    “知道啦!”

    陆允在后面围观了全程,听着像吵架,但又不太像。月拂被一个人留在了医院里,她不会可怜兮兮说一个在医院多可怜,但陆允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怜。

    青树镇离市区不算太远,小镇全是两三层方方正正的自建房,从路边经过,给人一种人财大气粗的感觉。

    林煦没有直接开车到目的地,而是选了个路边边停下,步行过去。

    宅基地自建的房子没有所谓物业,他们遇见一两个好奇打量,但没有多嘴的村民,连屋檐下趴着的狗都少言寡语的,沿着修好的水泥路,一直走到了一栋别墅前。

    如果别家自建房是摞起层高的有钱,那华可瑜的房子一看是家底丰厚的真有钱。

    亭亭如盖的罗汉松从里面冒出半边,两米高的白色围墙拦不住欧式复古雕花的墙柱,二楼巨大的落地窗倒影叠嶂群山如同嵌入银泥中一颗天然绿透辉宝石,别墅依山而建卡在半山腰,又被四向围墙围得密不透风。

    林煦让陆允和戚小虎假装路过的游客从别墅旁边经过,正门入口装着监控,陆允出监控范围后,给林煦打电话,“三个监控,都在正常使用。”

    “吴穹一年就回来一次,还搞三个监控,要是没鬼,鬼都不信。”林煦遥遥照了一眼,“我们得想想办法进去。”

    “我们还是申请搜查证再来吧。”陆允说。

    “我要是能申请早申请了。”林煦说:“我们只有他的行程记录,不能证明他有作案嫌疑。”

    陆允继续往上走,再往上一点能看到整个院子全貌。院子里除了一条靠着院墙的花圃,其余地方铺着不规则形状的各色地砖,院子大而空旷。

    然后她看见了别墅外的电表箱,有个大胆的想法。

    戚小虎作为人肉垫,亲自把两位领导送进了别墅。为了防止别墅里面也有摄像头拍到,陆允把电闸给拉了。

    然后两人在院子里犯难,进了院墙怎么进别墅内部,她们正纠结这么进去,旁边哐当一声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抬头看过去,司辰心站在外边山腰上正在拍手上的泥。

    林煦朝她竖起个大拇指。

    陆允:“”你俩真不愧是一对。

    被砸烂的窗户是老式设计的窗格,里面是也老实插销,她们打开一扇窗就跃了进去,林煦还特意回头,没有登堂入室做贼的心虚,但是用非法入内的声音问司辰心,“小满,我帅不帅?”

    司辰心在外面也给她回了个大拇指。

    陆允简直没眼看她俩,只看了眼玻璃花窗渡进来的波澜树影。别墅内部和老式花窗一样的古典风,家具全是统一的白,通屋铺设浅米色大理石,乳白色精雕楼梯扶手,半拱形设计的窗户挂着层层叠叠纱幔,目之所及透着死气沉沉的白,尤其是她们从里往外看像是走进华贵精装的棺材里。

    大白天的别墅内,在满目的白色下,她们两个不速之客有种静悄悄被暗处盯上的感觉。

    一楼大理石地板上照着她俩鬼祟地丈量这栋久无人住的房子。一楼格局一眼撩过去没任何遮挡,正常从大门进来会看见巨大的电视幕墙,米色沙发,电视幕墙边上有扇门。

    转动门上的钥匙,打开是一个房间,同样的地板,同样的白色床品,连衣柜也刷成了白色。这种干净的房间藏污纳垢不难被发现,两位专业刑侦人员一眼就扫完了。

    一楼两间卧房,两个洗手间,厨房,除了干净还是干净,吴穹离开前肯定请专业保洁打扫过,搜寻无果的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不同于一楼的压抑沉闷,一上去整面墙的落地窗,视野放出去是远处绿意深深的青山,二楼格局更简单,偌大空旷的客厅只有一张单人沙发,孤零零在巨大地毯上。

    林煦说:“吴穹结婚很多年了,怎么住的孤家寡人似的。”

    陆允站在巨大的中世纪风格的浮雕背景墙前,陆允没有研究过西方美学,但是从墙壁里雕出来的浮雕,肯定不便宜。

    林煦边拿着手机录像,也停在了这面巨大的浮雕墙面前,“我去,吴穹还是个写实派。”

    两人对二楼几个房间展开了搜索,紫光灯打在哪都没有出现预期中的荧光,林煦叉着老腰,“没道理啊,吴穹在方陵只有这一处完美符合作案条件的场所,怎么一点痕迹也没有。”

    “你为什么认为吴穹一定会在这作案?”陆允拿着紫光灯照着卧室的床腿。

    “这地方对他有不同的意义。”林煦说:“吴穹还在国内的时候,华可瑜每年都带他回来过暑假,十几年没变过。”

    “我们找到当年吴家的保姆了解了情况,华可瑜对儿子很严格,属于儿子多看一会电视都要训斥半小时的那种妈。而且应伊人跟他们同住,作为大房,不可能那么慷慨让小三母子俩在家里上蹿下跳。关起房门,老公管不了,只能管教在儿子身上。”

    “这房子会成为吴穹在母亲死后年年必来的地方,肯定有某种他必须要来的理由。不然好好一个大公司老板,来祭奠一栋空房子?”

    陆允:“祭奠?”

    林煦撩开窗帘后边,什么也没有,她回答:“华可瑜十年前六月去世的,她葬在了丈夫旁边,要悼念亡母也不用跑这么大老远,你说是吧?”

    “你干什么的?”一声响亮的质问传到了在二楼卧房的两人耳朵里。

    她们做贼心虚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蹲到窗户边,撩开窗帘一角,戚小虎拔腿在前面跑,两个老乡打扮的人在后面追。

    林煦说:“当警察的跑个球啊。”

    “我们两不也做贼一样苟在这。”陆允说。

    “靠,大虎跑了,小满去哪了。”林煦左右没看见会砸人窗户的乖乖宝。

    “你能先关心下我的下属吗?”陆允说:“是你带人过来的。”

    林煦才懒得管,自己下属自己管。

    她俩是穿鞋套进来的,麻溜下楼,走到刚才进来的窗户,司辰心又闪现,乖巧地立在树下。

    林煦长吁短叹低声道:“好险,小满你在就好。”

    陆允把窗户插销插回去,就听见林煦说,“咱俩怎么出去?”

    暂时不用担心有人过来,戚小虎调虎离山把人引走了,导致她们没有强有力的肉垫接应,总不能指望外面弱不禁风的药罐子吧。

    陆允走到墙根,右腿屈膝,左脚后撤,“你助跑两步,我送你出去。”

    “林队够意思,”林煦后撤几步,快速助跑一脚踏在陆允横着的大腿上,陆允双手十指相扣垫着另外一只脚用力把林煦送上了院墙。

    林煦调整好姿势准备回头拉她一把。

    只见陆允往后撤,助跑过程中借助院墙与墙壁之间的距离,右脚踏上墙壁,一个蓄力左脚蹬上院墙,左手扣住院墙顶端,就那么轻轻松松翻了过去。

    给林煦看的是目瞪口呆。卧槽!在我老婆面前耍帅是吧!

    在外面的司辰心望着林煦,“你能给我一个帅气的落地吗?”

    林煦在上面找好落地位置,准备以一个相当帅气的姿势落地,天不遂人愿,她选的地方过于湿滑,一落地,柔软山泥划出好长一道,她眼疾手快拉了最近的陆允一把。

    两人双双跌进了落叶中。

    陆允:“”

    两人土一脚泥一脚的走在一尘不染的司辰心后面。

    林煦问:“小满,你刚才躲哪去了。”

    “我在别墅后面,二楼落地窗的景色一定很好。”司辰心倒是比较关心戚小虎,她问两人:“你们要怎么去把人捞出来。”

    她们还没到停车的位置,倒是先看见了闪着灯的警车。

    185

    第185章

    ◎厄里斯女神雕塑◎

    青树镇派出所办案区,好在小何警官机灵,她在摸到戚小虎警官证的时候一下把人塞进车里,然后迅速拉着所谓的小偷,扬长而去,预防了一场不必要的冲突。

    “队长,你可算是来了。”戚小虎当警察以来第一次被拷着坐上了警车后排,刷新了从警生涯被当成嫌疑人追赶的体验,以后他反拷嫌疑人可不敢死死压着重量了。

    “两个村民就能逮住你,你的体能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把下属从局子里赎出来的领导不留情面地吐槽。

    戚小虎喊冤,“我是为了给你打掩护,还有司博士,她那么瘦小一个,要是被抓起来了,闹到学校保不齐学位还给丢了呢。”

    陆允哼道:“人家在国外读的博士。”

    正说着,林煦和她的博士女朋友靠在车边打情骂俏,司辰心在研究林煦的手机,林煦把脑袋拱过去,被司辰心一根食指推开,林煦夸张捂着脑门。

    陆允:“”在哪都不耽误秀恩爱是吧!

    “打点好了吗?”林煦一秒收回贱兮兮的表情问道。

    “打点过了,派出所民警会告诉报警的村民这是一场及时被制止的入室盗窃。大虎会作为盗窃未遂的无业游民被处理。”

    “忽悠报警的村民可以,”林煦报臂笑道:“吴穹未必会被敷衍过去。他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发现监控断电,又能让人过去查看情况,我们的行踪肯定是暴露了。”

    “只能怪你那辆车太张扬。”陆允看了一眼车牌,挑眉道:“还是晏城的拍照。”

    “放心,吴穹没见过这辆车,他不会怀疑的。”

    “没见过不代表查不到哦。”司辰心提醒。

    林煦颇为头疼道:“小满,你可以当个不会说话的绝美手办吗?”

    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大概率还打草惊蛇,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林煦开车,司辰心在副驾研究她们在别墅里拍的视频和照片。

    月拂给陆允发来信息:【今天我想回去看下奶奶,高压氧结束后就回】

    陆允想着月拂确实有些日子没回去看老人家了,要是状态不好月拂未必会回去,她想回多是认为不会露馅。

    【好,我今天也有点忙,要收好你的小蓝手环,别被家里人发现了。】

    月拂回她:【我会留意的。】

    戚小虎等领导发完信息,试探道:“队长,黄支队不会知道咱们的事吧。”

    “你觉得呢?”陆允反问他。

    在系统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陆允跟进完今天的失踪人员核实进展,同时分配完公诉材料的任务,从洗手间回来,刚一只脚踩进办公室,眼尖的庄霖立马凑过来,“队长,黄支让你去办公室找他,脸色比锅底还黑,我说你去洗手间了,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咋了这是?”

    陆允还没说话,戚小虎脖子一缩咽了口唾沫,“队长,你去,黄支没喊我。”

    “胡闹!”黄逸斌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在没有任何实证的情况下你们贸然出现在嫌疑人的房子周围,还入室!你当警察也有些年头了,还是个大队长,这种无手续无报备的低级错误还明知故犯,无组织无纪律,办案不是过家家,不按章程不守规矩,你把案子办出花来,上面也未必会看好你。”

    陆允知道挨批的态度要端正,站在黄逸斌面前一言不发,她本来脸就臭,岿然不动冰雕似的。

    黄支队看着更火了,“怎么不说话,你灵活办案的脑子呢?”

    “我检讨,今天确实是我冒进了,去了一趟嫌疑人住处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是我判断失误。”陆允没供出登堂入室的林煦半个木字。

    黄逸斌指关节叩响桌子,谆谆教导着:“你说你去就去,好歹带个机灵点的,带个脑子全长身上的大块头,还被派出所抓了个现行,那小子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市局重案支队的,都不用我亲自出马,脸全给我丢光了。”

    黄支队的评价过于一针见血,陆允替自己的大块头下属辩白:“大虎还是很机灵的。”毕竟他掩护了林煦那位一看就身体不好的女朋友。

    “机灵,哪机灵,机灵能被抓到派出所,还被人家拷着手铐怼进车里。”黄逸斌哼道:“你自己手底下的兵,护短我没意见,综合素质你该把把关,重案支队的刑警跑不过两村名,还被人用矿泉水瓶敲脑袋,这传出去治安支队老周能排着队来看我笑话。”

    “我知道了,黄支,我会给他们安排加练,保证下次没人能追上。”陆允站得标枪一样,说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跟人机似的。

    黄逸斌气得差点变身桌面清理大师。

    这时陆允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纠结了两秒要不要当着领导的面接私人电话,黄逸斌摆了摆手,“出去出去,别在我这放你的交响乐,我还没退休呢。”

    电话那头是林煦,她嗓音嘹亮且兴奋,“干嘛呢陆队,给你发照片一张都没看见。”

    “刚在领导办公室。”

    “那正好,拉上你的领导,大案子,立功的时候到了。”

    陆允再度敲开领导办公室的门,“黄支,你最好去趟现场。”

    “我去!”夏至拎着勘察箱站在巨大的浮雕幕墙前发出一声惊叹,“尸体藏在这都能被发现!谁发现的?”

    现场民警给她指了指在边上叼着粉色棒棒糖,气质矜贵的有钱人家大小姐司辰心。

    做笔录的警察重复了一遍司辰心告知的内容,“所以你是晏城过来的专案顾问,因为怀疑嫌疑人有可能将受害者的尸体藏在别墅,于是趁着天黑带着镐子翻围墙进来把屋主的窗户给砸了,又因为怀疑嫌疑人将尸体砌进墙了墙里,所以把墙给敲了。”

    司辰心乖宝宝式点头,“是这样。”

    悲催的小年轻看向在场的领导,拿眼神询问领导,非法入室诶!可以这样吗?这可以合理吗?

    林煦挂了电话走过来,“这不够合理吗?我们司顾问的的确确从墙里敲出了尸体,铁证如山。”

    黄逸斌看了陆允一眼,陆允目光滑向墙里漏出的尸骨一角。

    黄逸斌:“”没线索没进展闯了个空门无功而返,结果被晏城来的警察敲出个大的!不,还不是晏城警察敲的,林煦在方陵没有执法权,是晏城市局专案顾问敲的,都没违反跨区执法条例,还真是谨慎。

    此刻是晚*上九点,镇派出所所长来了,市局重案支队两位大领导也在,这栋自建房别墅被警车围了个灯火通明,警戒线外是伸长脖子往里看热闹的村民,别墅内是拿着相机固定拍照的痕检和物证,法医夏至拿着小锤子在墙上敲敲打打。

    司辰心来到旁边对她说:“这里没有尸体,你应该敲旁边那条蛇。”

    夏至抬起头一看,好漂亮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她当法医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完美的骨相。

    “司顾问,闻名不如见面,”谢尧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我是谢尧。”

    夏至:噫~好油腻一男的。

    司辰心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她缓缓伸出手,“你是?”

    “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特别行动组的特别顾问。”

    林煦眼疾手快的冲过来,一把握住谢尧的右手,“谢副支队,司顾问可不仅仅是特别行动者的顾问,她同时还是我们晏城市局第三支队的顾问。”

    司辰心没理会这两莫名其妙的对话,她对夏至说:“这幅画里只有三具尸体,分别在两条蛇和蝎子的雕塑后面。”

    “你怎么知道?”夏至问她。

    “整个二楼除了这幅巨大的雕塑描述有具体事件,剩下四幅只有一个展示主体,也就是这副主画的核心主题人物女神厄里斯。”

    “厄里斯?谁啊?”夏至手背搔了搔发痒的脑袋,几根自然卷漏了出来。

    “在希腊神话中,厄里斯作为不和与纷争女神,象征冲突与挑衅。”司辰心抬头欣赏眼前的巨型雕塑墙,“这是厄里斯有名的典故,金苹果事件。”

    “她在婚礼上掷出刻有‘献给最美女神’的金苹果,引发了另外三位女神的争夺,最终导致特洛伊战争。”司辰心缓缓说:“表面是美的角逐,实际是权利与欲望的导火索,很符合嫌疑人对母亲的刻板映像。”

    司辰心给他们指了指刚才被林煦砸出尸体的四幅单人物主题雕塑的其中一副,“这四幅厄里斯的雕塑后面,都藏着一具尸体。这一副,有三具,石头后面的蛇,和草丛盘踞的蛇,爬在荆棘上的蝎子,这两种黑暗生物具有危险特质,塑造了厄里斯是优雅的混乱播种者。”

    “至于抛出金苹果的厄里斯后面藏着的,多半是嫌疑人心里真正的厄里斯。”

    有了具体的指示,技术人员有目的开始敲打,不多时,陆陆续续从司辰心说的位置后面找出了尸体。

    黄逸斌结束了和派出所所长的对话,找到谢尧,“怎么特别行动组也过来掺一脚?”

    “应该不是,刚才林副支队说过了,司顾问是晏城过来的顾问,这案子和特别行动组没关系。”

    那边两位领导在对话,这边林煦夺走司辰心手里一颗巧克力,说:“现在太晚了,吃巧克力晚上睡不好。”

    司辰心没有拿回巧克力的打算,“你要不看下现在几点。”

    快十一点了,林煦对陆允说:“我们的人已经出发去了吴穹的住处,只要他没跑,今晚就能有结果。”

    然后这位报案人兼晏城专案调查负责人之一,穿过忙碌的众人,带她不能熬夜的夜猫子,回去睡大觉了。

    186

    第186章

    ◎你跟月拂也这样见外吗?◎

    青树镇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现场工作处理完后,陆允回到单位已是凌晨三点,左右没几个小时,她回宿舍眯了一会,起床简单收拾一把,先开车去接月拂。

    她到绿墅的时候比约好的时间早十分钟,刚停下没一会,月拂就过来了。她穿着一件宽松版的黑色夹克,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同色系的裤子,全黑色打扮看上去比刚到来的冷空气还要冷上三分,说的话又冒着热气,“我给你带了早饭。”

    陆允心里一暖,接过月拂递上来的盒子,准备发动车子。

    月拂说:“现在还早,先吃早饭吧。”

    揭开盖子,里面是煎好的三明治,还有俩个鸡蛋,月拂又从宽松的外套口袋里像哆啦A梦一样掏出个保温杯,“豆浆,没放糖。”

    陆允先吃三明治,月拂就拿过小盒子帮她把鸡蛋剥了,三明治的吐司片两边是炸过的口感酥脆,陆允说:“你做的?”

    “嗯,没放蛋黄酱也没放番茄酱。”月拂剥鸡蛋的左手背上贴了一张粉色小花贴纸。

    “桃子不用上学吗?”陆允问道。

    “姐姐给她请了长假,有家教老师远程辅导,学习没落下。”月拂开始剥第二个鸡蛋,温声说:“比起学习,好好告别更重要。”

    陆允缓缓咽下食物,又问:“奶奶这两天怎么样?”

    月拂手上动作一顿,头低得更低了一些,“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一天没几个小时是清醒的,不过我昨天回来,她让我多吃点饭来着,随便问起贺祯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陆允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豆浆,温度刚刚好,还是忍不住问她:“你做好准备了吗?”

    第二个鸡蛋也剥完了,月拂把纸巾上的蛋壳团好,扔进了车门上的小袋子里,她叹了一口气,肩膀幅度也跟着塌了下来,“没有,这种事情不是一回生二回就要熟。哪怕到了五十岁,我也准备不好。”

    月拂情绪很稳定,每句话都很平和,陆允听不出喜怒,但是能感受到哀伤。

    之后她们没什么对话,月拂甚至没有主动关心调查进展,等到了医院,医生给月拂做测试。月拂左耳听力恢复了百分之四十,医生问她:“今天吃过药了?”

    “六点多一点吃的。”

    难怪情绪稳定,是药物的缘故。

    医生说:“三天治疗肯定是不够的,今天再按昨天的用药剂量观察一天,有好转的话药可以慢慢减少,”

    月拂也没急着要出院,她要听医生的。

    “你赶紧上班去吧。”医生一走,月拂又开始赶人。

    “这么急着赶我走?”陆允缓和气氛道。

    “你衣服都没换,昨天肯定很忙。”月拂靠在枕头上懒懒地说:“而且,吃了药,我很困。”

    “好,我马上走,”陆允垂手绕着月拂的鬓发,“睡醒了给我发信息好吗?”

    陆允掖好被子,月拂实在困得不行,她昨晚根本没睡,陆允还没走出病房,她就睡着了。

    出来后,陆允先去了主治医生诊室,“医生,今天是第三天才恢复百分之四十的听力,治疗效果是不是不太好。”

    “不能说是不好,是恢复的慢,压力导致的突聋本来就是心理导致的生理病变,心理问题就算用药也要有个过程,而且劳拉西泮这种药物不能经常使用,”医生问起:“你知道患者压力来源吗?”

    陆允默了默,“很多,她的压力来自很多方面。”

    医生听过叹了一口气,说:“可以考虑配合心理治疗,如果压力一直存在,治标不治本的道理你肯定知道。”

    陆允知道,她也知道月拂自身具备一定的心理学知识储备,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压力,被突然到来的意外,压塌了坚韧的心理防线。月拂擅长处理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积压太多处理不了,也不至于造成突聋。

    从柳盈来找她,到老太太生病住院,最后目睹贺祯被杀。陆允全程围观了月拂在这其中的变化,她没有歇斯底里,连哭泣都很小声。月拂是那么好的女孩,她拥有一颗无比赤诚的热心肠,她对伤害她的王丽丽依旧保持着善意,她甚至会相信坐在审讯的嫌疑人编出来的故事。

    她知道世上有很多的罪恶,她也亲身经历过,同时她也是被善意滋养长大的孩子。她带着回馈善意的初衷成为警察,在见过许许多多的罪恶之后,她还是选择当警察。

    陆允在此刻认为,这世界对月拂的善意,在她成为警察的那一刻便结束了。

    而认识月拂,是人海茫茫中必然的巧合,这种巧合,使自己只能围观,然后束手无策。

    “陆队,”林煦从后面冒了出来,“你也该去测测听力,我叫你三遍都没听见。”

    “抱歉,我在想事情。”陆允说。

    林煦一眯眼,日常最毒的人不放毒,多是不正常,“案子?”

    陆允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月拂?”

    陆允停下来,点亮电梯上行键。直愣愣盯着前面,说:“你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吗?”

    林煦左右看了看,确认陆允没有用蓝牙耳机打电话,但是哪有人问问题是盯着墙壁的,林煦把手插进口袋,对着不太清楚的瓷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只认识一个,心理学博士,但是主研犯罪方向。”

    “”电梯到了,陆允说:“算了。”

    “别算了啊!”林煦说:“小满很厉害的,她还研究人类行为学,社会学,老厉害了。”

    “我记得她还没毕业。”陆允走进电梯。

    “没毕业也不耽误她有专业心理医师执照。”林煦说:“刚好,她这几天不忙,月拂在哪个医院,我给她找个练手的课题研究研究。”

    陆允还是说算了。

    林煦作为一有机会就向别人推荐自己老婆的炫妻狂魔,对两次被拒厚着脸皮迎难而上,“月拂一个人在医院是吧,交个能聊天的朋友也挺好的。”

    “月拂会下棋不?”林煦叨叨个不停,“小满下棋可厉害了,到现在我都没赢过她。让她陪月拂下个棋解解闷也不错,你说是吧。”

    陆允非常后悔抛出这个话题,她不能理解司辰心那么安静的人,是怎么受得了这么聒噪的人在旁边。不对,这位很厉害的司博士也不是很安静,昨天她还爬围墙,敲掉了嫌疑人别墅的一大块墙壁,也是相当跳脱的一个人。

    最后陆允没耐得住磨,把病房号码给了林煦。

    一大队办公室,夏至顶着她一颗忙到爆炸的爆炸头过来汇报情况。

    “墙壁里面发现的七具尸体死因不尽相同,有死于窒息,死于败血症,失血过多的,相同的是她们生前遭受过非人的虐待,还有相同的尸体处理手法。”夏至打了个响亮的哈欠,“尸体统一被做过干燥处理,尸体失去水分之后跟不腐的木乃伊差不多,然后抽真空将尸体埋进墙壁里,才能不腐不臭。”

    “给尸体做干燥处理有难度吧?”戚小虎问道。

    夏至又是一个哈欠,“有难度,但是不高,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喂大量脱水剂,死后放置不断除湿的干燥空间内,不出一个月就能成为人干。”

    “能确认第一现场吗?”陆允问常捷。

    常捷也被敲出来的尸体忙到脚不沾地,“不能,别墅里很干净,没找到任何血迹反应,中午我过去二勘看看能不能挖出点别的。”

    “死者身份能确认了吗?”陆允问夏至。

    夏至擦掉眼角挤出的泪花,“仪器在跑了,中午差不多能好。”

    “晏城那边呢?”

    “截止现在,吴穹已经在审讯室当哑巴,哑了有四个小时。”林煦骂道:“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华可瑜的房子只有他这亲生儿子每年过去,墙里发现尸体,还搞沉默是金,他哪怕有能耐默出一吨黄金也别想跑得掉!”

    陆允又问庄霖,“关于给别墅里做雕塑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在查,方陵能做这种大型装饰雕塑的工作室不多,我联系了一家,老板也很好沟通,说帮我们在业内问问。”

    陆允看了眼时间,“现在时间差不多,管博姚睿去收集青树镇村民的走访情况。吴穹不肯交代,我们方陵配合晏城,零口供将人拿下。”

    会议刚结束没多久,谢尧带着人来了,其中一人是齐浩。他们是省厅过来的技术支持,陆允和他们对接结束,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她拒绝了谢尧一起吃饭的邀请,来到楼下,林煦那辆粉色越野正在等她。

    “这省厅的人就是墨迹,工作交接搞慢吞吞的。”林煦好像从来不怕嘴上得罪什么人,说话做事有种大不了不干的坦荡豁然,“小满给我们点了餐,直接过去吧。”

    “多少钱?我转你。”陆允说。

    林煦啧了一声,“你跟月拂也这样见外吗?”

    陆允被问得卡了一下,然后说:“不是,是月拂跟我见外,我给她买点什么,必然会通过别的形式被还回来,她分得比我清楚。”

    林煦长长嗯了一声,说:“月拂挺有钱的吧。”

    陆允想起不久前落在月拂名下的别墅,她那给零花钱一次十万的姐姐,被不保暖还轻飘飘的一万二上衣,说:“她家境确实还可以。”

    “那不就得了,小富婆喜欢你,哪里舍得你一个月块两毛的工资给她买这买那的。你还是攒着钱养老吧。”

    陆允:“”

    她们到了医院,司辰心和月拂在棋局上杀了好一会了。

    187

    第187章

    ◎臭棋篓子不高兴◎

    小情侣需要单独空间谈情说爱,林煦带着司辰心离开,月拂说:“我在医院不无聊。”

    “我只是怕你无聊。”陆允拧开便利店买的酸奶,月拂胃口不好,米饭她一口没吃,“有个人陪你聊天感觉怎么样?”

    “我们没怎么聊天。”月拂说:“我们下棋。”

    “下棋也好。”陆允欣慰道。

    “不好,辰心太聪明了,我有点下不过她。”

    此刻的车上,司辰心说:“月拂好聪明,她知道我会模仿她的棋数,然后她就乱下,她还能预判我把子落在哪,和她下棋好烧脑。”

    作为相信自己女朋友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两人同时忍俊不禁,不过陆允笑得没有林煦张扬。

    “我输了你很高兴?”月拂问她,小表情跟个输不起的臭棋篓子似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陆允把酸奶给她,“只是觉得你能遇到棋逢对手的人也挺不容易的。”

    月拂喝了一口酸奶,嘴角留下两颗洁白小月牙,“明天辰心不会来了吧?”

    “不会,她明天要去做理疗。”陆允帮她擦掉嘴角的酸奶。

    “现在调查到哪了?”月拂主动问起调查进展,她睡过一觉,精神好了一些,又开始关心工作。

    “昨天在青树镇发现了七具尸体。”

    “青树镇?”月拂皱眉,“怎么找过去的?”

    “通过吴穹,他母亲是青树镇人,每年夏天他都来方陵。”

    月拂放下酸奶,表情凝重,“我怎么没想到去查吴穹的行程记录。”

    陆允牵过她的手,“是你查到的,你整理的受害者分析我看了,其中三个就是在晏城天坑找到的三个,然后丁岩又经手了其中两位受害者,你整理的受害者分类百分百正确,有你整理好的材料我们才能立刻联想到吴穹。”

    月拂几乎把吴穹的个人情况记得滚瓜烂熟,她说:“十年前吴穹母亲去世了。”

    “晏城那边拘捕了吴穹,我们这边调查清楚,这案子就差不多了。”

    调查也确认如陆允所料,青树镇的居民都能作证,每年的七八月吴穹都会回来住,而且是一个人,不和邻里来往,也不见出来走动,就一个人在别墅里,连打扫的保洁他都外面请人。

    然后是庄霖负责要找的雕塑家,那副金苹果事件的画是一位大师一个人历时一个月完成的,剩下四幅由四位不同的雕塑家在不同的年份,相同的八月完工。据说报酬给的相当丰厚,而且他们都见过吴穹本人。

    有了人证结果,晏城那边也不准备跟吴穹耗费时间,做好了零口供结案的准备。

    陆允说月拂百分百精准的分类分析,并不是出于安慰,别墅找到的尸体,身份确认结果和月拂整理好的失踪数据百分百对上了。

    这几天应付过来确认尸骨的受害者家属,导致陆允的脑子里全是家属哭喊的余音。

    有结果的调查往后推进的速度跟火箭似的,晏城那边吴穹依旧不开口,他妻子给他请来了最好的刑辩律师,刚开始还信誓旦旦说警方取证不合规,属于非法入市,后来他们知道入室的是司辰心之后,吴穹妻子也放弃了律师辩护。

    用林煦的话来说就是,“一头压过一头,管你是什么同林鸟,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陆允也不指望吴穹能交代他和别人是怎么发生的交易,如今他们使用的平台已经瘫痪,拿到数据只是时间问题。陆允更在意的是月拂在最后几位受害人失踪报案时间上画的问号。

    咚咚敲门声,庄霖打断了陆允的思考,“队长,月拂出院了?”

    “还没有,医生说明天。”陆允问他:“怎么了?”

    “我刚在楼下看见月拂的车了。”庄霖看领导疑惑的神情,补充说:“全市局只有月拂才开绿色带金闪的车。”

    月拂确实是开车过来的,今天是贺然接女儿的日子。贺祯终于能从狭窄逼仄的空间出来,只是她再也瞧不见世间广阔天地。

    贺祯舅舅找人算好的日子,精确到了时辰,保证外甥女能顺顺当当转世投胎,今天也是这周以来唯一放晴的日子。

    殡仪馆的车很早就等在了外面,家属没有哭嚎,他们平静的,也必须平静地接受从天而降的人祸。

    跟贺祯最后一次对话说的是什么?月拂想了很久,脑子里出现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明明山顶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她努力向上攀爬,再一抬头山顶还在原来的位置,仿佛永远翻到山那头。

    她有些忘记了。关于贺祯的记忆,月拂记不太清。

    贺然黑色大衣站在车旁,目光在盖上的一瞬收了回来。月拂见过贺然在讲台上的样子,说话那样的铿锵有力,此刻,这位妈妈,眼皮瘦的只有薄薄一层,她干瘦的手掌覆上棺盖,慈爱又温和,“小祯,妈妈很快就能带你回家。”

    车后门被关上,月拂说:“舅舅,日子定好了告诉我。”

    “会的,小祯也会想让你送她一程。”贺老板强打起精神拍了拍月拂的肩膀,“好孩子你也去忙吧,去动起来。”

    殡仪馆的车离开后,月拂还站在原地,她没什么感觉,即说不上难过,也谈不上伤心,她只觉得疲倦。

    贺祯读大学的时候经常说学医太苦了,开玩笑说下辈子不当人了。不当人,还能当什么?贺祯说她想当一颗树,一颗能在树下歇人的树,就扎根原地,雨打风吹,听树下乘凉的故事。

    这几天网上的热度下去了,有位不幸的医生在互联网的舆论下,如流星般划过,成为别人千百万瞬间的一瞬,不留下任何痕迹。

    比起茫茫人海,还有一小部分会记得贺祯。比如她的亲人,比如她关系很好的朋友,别人的茶余饭后,是他们这辈子都未必能走出来的遗憾。

    “已经走远了。”陆允从后面过来,“耳朵疼吗?”

    月拂摇了摇头。

    “贺医生的告别仪式什么时候?”

    “等舅舅通知。”月拂遥望着她也不知道的前方,“队长,有选择的话,下辈子你想当什么?”

    “我没法回答你,人死之后,一切是未知。”陆允站在她旁边,也顺着视线看出去,只有市局后面的铁栅栏和不知道学名的植物,在初冬的太阳底下,叶片居然还放着的光。

    月拂觉得有些刺眼,眯起眼睛,悄然沉默着。

    许是月拂在变故之后太沉默了,陆允温和道:“如果真有死后的世界,月拂,他们都会想要看到你好好的。”

    “他们?”月拂低头笑道:“我很好啊,爸爸去世之后我的学习成绩保持在原先的水平,我还确定了职业方向。至于贺祯”

    “她不想让我当警察,她说这份工作在消耗我。”月拂抬起头直视面前的阳光,发出一声嗤笑:“这份工作也没有那么了不起,想留的人一个没留下,我能力有限”

    陆允侧过身看着她,住院这几天,月拂肉眼可见消瘦了下去,本来没什么肉的脸,看上去更加紧绷,陆允向前半步,站在月拂面前,如同遮蔽风雨的雕塑,“月拂,看着我的眼睛。”

    月拂看过去,看进去,她读出了不忍,读出了心疼。陆允的眼尾永远不会疲倦的挑起,人不可能不会累的。

    “贺医生的事情,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既然改变不了结果,就只能接受,但是你不能被这件事拖垮,你没有错,你也不该自责。”陆允的声音说不上严厉,每一个字又足够有分量,“这是个悲剧,贺医生走了,同一件事情,不能毁掉两个人。”

    “我知道。”

    月拂没回办公室,她来了一趟又走了,也没回医院,夕阳西下时,她到了奶奶家。

    大伯父在楼上书房忙碌,桃子还在上远程外教课,月照出去见乌黛了,除了躺在房间里睡觉的老太太,房子里只有冯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小拂回来了啊。”冯淑是在贺祯出事的第三天知道的,有些消息总是瞒不住的。

    “冯姐,贺祯妈妈今天去接贺祯了。”

    “好,不用躺在冷冰冰的地方就好。”冯淑的情绪已经能控制了,不像得知消息的那一天,她在房间里哭得站不起来。

    “小拂,我跟我儿子商量过了,之后我回老家,家里还有一块地,我攒了一点钱,可以开个小卖铺,日子肯定能过的下去。”冯淑淘洗砂锅里的米粒,说:“我认识贺医生好多年了,她刚到医院实习那会,她还给我买饭吃。我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难,我儿子这么好的年纪,偏偏确证尿毒症,积蓄一下就花光了,一块钱的馒头就水我能过一天。”

    “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番茄炒蛋,当是真的想过,钱花完了,带儿子回老家,那里有鱼塘,我们不给城里人添麻烦。”冯淑没让眼泪掉进砂锅里,她用手背抹了把脸,“现在日子好了,老天爷怎么那么狠的心,贺医生多好的孩子。”

    月拂在旁边择芹菜叶子,轻轻一掐,叶子就掉了。

    命运这双大手,轻轻一掐,有些人就走了,走出了时间,带走灿烂鲜活记忆中的彩色,此后的回忆如同黑白默片,时间久了画面会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岁月静默的长河中。

    月拂想一下子活得五十岁,到了那个年纪,对于人生无常的变化,应该能坦然接受了。像冯淑这样,哭过一场,日子继续活下去。

    188

    第188章

    ◎队长,不要在背后曲曲别人◎

    月拂的听力在恢复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被医生获准出院,刚好也是陆允给她申请病假的最后一天。

    她的工位上被鲜花奶茶小蛋糕摆满,不同于她上次出院闹哄哄,分蛋糕的时候大家也很安静。

    齐浩知道她回来,闻着味就来了,“月拂,咱俩再双剑合璧一次呗,国外那些蛮子沟通起来太费劲,要个数据包两天了还在走申请,还不如我飞一趟背回来的效率高。”

    “那你怎么不飞过去。”月拂说。

    “飞过去要打申请,等走完申请黄花菜都凉了。”齐浩看月拂磨磨蹭蹭的,抄起她桌上的笔记本带路,“走走走,大家还在等你呢。”

    齐浩也不知是低情商,还是技术男天生的迟钝,当着一大队一屋子的人,愣是招呼没打把月拂给借走了。

    管博往嘴里送了一颗奶油草莓,“我有点不爽。”

    戚小虎放下奶茶,“我也。”

    陆允冷脸道:“不爽就过去把人敲了,我给你们发奖金。”

    奖金之下也没有莽夫,毕竟省厅下来的人官大,他们这群不懂技术的小喽啰,还仰仗对方拿到数据,将国内那群藏在太阳底下的臭虫揪出来。

    快中午的时候林煦过来了,她给了陆允一份材料,全英文的,她看陆允愁眉不展,笑道:“这上面我认识的单词不超过五十个,认脸就行,你们说的那个叫瑞安的华裔,真实名字凯文张,在大牢里蹲两年半了。”

    “你怎么查到的?”陆允不得不佩服林煦这无边无际的信息网。

    “我牺牲了色相,”林煦挑眉,“怎么样请我吃顿饭?”

    陆允想起司辰心那清心寡欲的模样,牺牲未必,主动献身倒更合适,“食堂你吃吗?”

    林煦懒懒翘起腿,“请人吃食堂,陆队,你可真是不见外。”

    陆允还是摆着她那没什么表情的脸,接不上茬。

    “算了,我跟个木头开什么玩笑,”林煦自讨没趣的牙酸,说:“我来跟你聊聊月拂。”

    上次医院之后,林煦在忙晏城那边的调查,之后几天她们就没见过面。

    “月拂这小姑娘,有点难搞。”林煦如是总结。

    “指哪方面?”

    “整体综合,小满说了,月拂的压力来自她瞻前顾后的谨慎。”

    陆允眉头锁更紧了,瞻前顾后,月拂顾后,但从不瞻前,她对自己的将来,没有任何期待。

    “这种谨慎会让她在做任何决定时,比多数人顾虑更多,就是我们理解的焦虑,她考虑的东西太多,又想要做到最好,不是属于她的压力,不该她考虑的东西,她照单全收。”林煦看陆允一脸凝重,反而欣赏道:“月拂这种谨慎,不像是当刑警养成的,你能拥有这样的下属,估计上班攒了不少功德。”

    陆允要怪不怪地翻了林煦一眼,“有解决办法吗?”

    “无解。小满说月拂很聪明,聪明人谨慎一点是应该的,而且她是警察,职业需要她这份谨慎。”林煦同情道:“你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提供存在价值。不过你的存在也挺矛盾的,因为她会考虑你,你也是她压力中的一环,所以我说无解。”

    陆允瞬间理解了自己也是月拂的压力来源,月拂很在乎,在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揣度每一句话后面的潜在深意,但大多数时候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因为太在乎,害怕无意中伤害到自己,陆允早该想到的,月拂不是敏感,她是害怕,她害怕成为柳盈,所以她会要求,想要直接说出来,不要问。

    陆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眼时间,“中午了,要去食堂吃饭吗?”

    “算了吧,单位食堂的饭我是吃够够了。”林煦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我还得回去看着人吃药,你们年轻人好好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七老八十的过来人一样,陆允记得她俩年纪差不多,林煦一副好人为师的样子,欠欠的。

    陆允带着林煦拿过来的文件去了省厅技术的临时办公室,就在谢尧办公室旁边,给她开门的是谢尧,“陆队,找月拂?”

    陆允:难不成找你这大一油腻男?都中午了还不放人去吃饭,压榨病号有瘾是吧!

    月拂在电脑后面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到了手里的材料。

    “国外送来的。”林煦说。

    “进来吧。”月拂好像是这个房间的领导,陆允是来汇报情况的下属。

    谢尧颇有眼力见,“老齐,走,吃饭去。”

    月拂没让他离开,“谢尧,你得留下。”

    更像领导了。

    两位被留下的领导,低眉顺眼坐在了月拂对面,安安静静等着下属看完材料,等出来一种本末倒置的诡谲,诡谲之中两位领导也不敢吭声。

    只见月拂眉毛锁着,放下材料,问谢尧:“对外是谁在负责?”

    谢尧一脸,你问我,我敢问谁去的表情,“之前是奚禾,现在嘛”

    月拂把材料贴着桌面飞过去,“你交给文朔,调查结果告诉我就行。”

    谢尧看了眼人脸图像,然后问陆允:“陆队,你从哪搞到的这东西。”

    陆允淡淡道:“托人找关系要到的。”

    月拂哼了一声,“一个假身份就骗过来你们所有人,连个人也找不着,不行就让姓文的早点退休吧,别占着坑浪费资源。”

    谢尧:“”

    去食堂的路上,陆允问月拂:“你就这样把瑞安的线索给了谢尧。”

    月拂无所谓道:“我留着也没用,我在国内,鞭长莫及。”

    “你以前出国次数多吗?”

    “不算多,但也不少,现在网络发达跨国跨境犯罪不少,我经常被挪过去帮忙,国外执法部门的响应速度确实很拖沓。”

    也难怪齐浩要月拂帮忙。

    “我这段时间都打算回奶奶家。”月拂通知陆允。

    “你现在恢复的差不多,想回就回。”陆允自然是要答应的。

    月拂把盘子里的一块红烧肉夹到陆允盘子里,“另外,剩下的那些失踪女孩,查不到下落。”

    “查不到?”

    “嗯,她们的照片给之前被解救回来的女孩辨认过了,她们表示没见过,”月拂又开始合并同类项,胡萝卜粒一颗一颗挑着,“剩下的这几个女孩,没有相同特性,不同地区,不同学历,年纪最大二十九,最小十九,时间集中在这两三年,消失的莫名其妙,就像走在监控盲区,凭空消失。”

    “并案确实有难度。”陆允把红烧肉的肥肉剃下来,夹回月拂盘子里。

    “我没说要并案,”月拂收回一块瘦肉,又要把碳水来个乾坤大挪移,陆允拦住她挪大山的勺子,“一两米饭也吃不下的话,你那少得可怜的肌肉会消失,到时候连谢尧都打不过。”

    端着盘子正要过来拼桌的谢尧:“”从来就没打嬴过。

    于是,谢尧聋着耳朵从她俩旁边经过。

    陆允:“”

    月拂同情地看着她,“队长,不要在背后曲曲别人。”

    陆允心道,你不也曲曲文朔,她只无语一小会,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问月拂:“你们交过手吗?”

    “没有,他说他靠的是脑子,不是蛮力。”

    “你信吗?”

    “男人的狡辩和狗叫没有分别。”

    陆允就差没当场给她竖大拇指。

    下午月拂还是去隔壁帮忙,在调查已然明朗的情况下,工作量依旧巨大,证人证词需要固定,从作案*动机,到嫌疑人合作期间的主次划分,受害人去向确认,距离结案遥遥无期。

    同时还有月拂刻意没有提起的蒋厉。

    以月拂的谨慎,她不会把蒋厉给漏掉,她没提出来,和她关在抽屉里不明确的分析名单一样,属于不确定但可疑。

    月拂被借走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陆允可以放心大胆去查她想查的东西。

    还没到下班的时候,陆允有事先走了,也没说什么事,去了哪。

    月拂收拾东西下班只问了一句,哦了一声也走了。

    留下庄霖一脑袋问号,连月拂都不知道队长干什么去了,那队长干啥去了?

    陆允去见了童翔,盖峰的线人。

    盖峰所里忙,这次见面只有她自己,两人约在了一家快餐店,陆允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人,不得不怀疑童翔是不是没饭吃来骗她一顿饭。

    童翔看样子饿了好几天,汤泡饭吃了三碗,才终于吃饱往后面一靠,满足地打了个响亮饱嗝。

    “现在可以说了吗?”陆允耐心即将消磨殆尽。

    童翔笑嘻嘻道:“美女警官,我的消息不能只换一顿饭吧。”

    陆允不是会受人威胁的性格,她当即冷下脸,“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你不说,我可以查你的通讯记录,查你最近产生联系的所有人,你确定要浪费我的时间,讨论几顿饭钱?”

    童翔见条件谈不成,端起桌上还剩下的半碗紫菜汤,咕嘟喝完,放下碗用袖子抹嘴,吸了下鼻子,“我在强戒所的一个哥们最近见过蒋厉,他四处在打听有没有要挣钱的年轻女孩。”

    “他人在哪?”陆允追问。

    “不知道,这家伙很谨慎,只问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女孩推荐。”

    “什么样的女孩?”

    “要年轻,没有家族遗传病,长相还能不差的,要求先看照片。”童翔说:“肯定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这种明确的描述让陆允联想到已经落网的吴穹,“具体是什么时候?”

    童翔想了想,“快一个礼拜,又还没一个礼拜。”

    陆允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你的饭钱。”

    童翔收了钱,咧嘴一笑,“四天前。”

    189

    第189章

    ◎队长,你在忙什么?◎

    第二天一早,月拂没有藏着掖着,她直接问陆允:“队长,你昨天去哪了?”

    问题的人一脸坦荡,反倒是陆允心虚了起来,“没什么,去见了一个人。”

    月拂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陆允又不是嫌疑人,没有追根问底的必要,但是她看出了陆允在撒谎。有时候就是这样没道理,同床共枕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一个眨眼,口不对心的一句话,无论表面伪装多么轻松坦然,轻而易举就能被看出端倪。但她什么也没说,借了个充电器就走了。

    收尾调查还在继续,月拂还是去隔壁帮忙,一大队的所有人都在忙碌。

    下午陆允从黄支队办公室回来,发现自己办公室充手机的数据线被换掉了,月拂给她留了张便签;【队长,借你的数据线被谢尧弄脏了,还你一根新的。】

    第三天,月拂参与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齐浩的电脑上一大片滚动的数据瀑布流,是所有国内所有原始IP的访问记录,不管中间经过多少层包装,来源总是没办法隐藏的。

    有了IP地址,还需要对IP的使用和浏览记录进行筛查,这些不在月拂的帮忙范畴之内,有更专业的数据分析加入,她可以回大本营怀抱。

    戚小虎看她抱着电脑鼠标一起回来,从折磨人的文书工作中伸起脖子喘了口气,“月拂,你那边忙完啦?”

    “忙完了,齐浩之后会和其地区部门合作,需要我们配合的等通知就行。”月拂瞧了眼空空如也的领导办公室,“队长去哪了?”

    “不知道,这几天队长神出鬼没的。”

    “庄副也不在?”

    戚小虎回答:“他有事出去了。”

    “诶,月拂你那边忙完了,等队长回来我们出去搓一顿吧,”戚小虎吃了大半个月的食堂,人都要吃瘦了。

    “那你把队长叫回来?”月拂看向他。

    戚小虎悻悻挠头。

    管博笑道:“空有饭量没胆量。”

    一直到下班陆允也没回来,她根据童翔提供的线索,计划把蒋厉给钓出来,蒋厉这人很谨慎,有中间人牵线也还是很谨慎,比警察查户口还严格,保险起见前期准备工作必须做足。

    大晚上的她还在林煦暂住的酒店对庄霖选好的照片挑挑拣拣,“体检报告弄好了吗?”

    庄霖恭恭敬敬献上他媳妇单位足以以假乱真的体检单,他站在总统套房的羊毛地毯上,对陆允的经济状况产生欲言又止的怀疑,还是没忍住开口,“队长,有照片没用啊,要是对方要视频,我们找人现拍也来不及,要不找黄支借个人?我看月拂就不错,之前兰海街的案子不就是她化装侦查问到的重要线索么?”

    陆允停下选照片的动作,庄霖说的有道理,对方要是需要录视频,这些AI微调过的假人必定会露馅,一次不成连下次都不一定会有,但是月拂肯定是不行的。

    “月拂前段时间在网上被曝光你忘了?”陆允提醒他。

    “对对对,差点忘了。”庄霖瞧了眼领导,队长带上假发化上装,不说判若两人吧,至少能和平时的形象差零点五个月拂,他说:“队长,要不你试试?”

    “我要是自己行,还指望假人干什么。”嫌疑人指定要160到165区间的身高,奈何亲爸基因太优秀,自己初二就不止165了。

    两人正一筹莫展,酒店套房另一个房间门开了,林煦从里面出来。

    庄霖看看领导,又看了看林煦,一个荒唐的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靠!这这这队长住人林副支队的酒店来了!难怪连月拂也要瞒着,他一想到这几天队长和林副支队成双入对的背影,你们月拂知道可咋办?!

    林煦衬衣衣摆凌乱的露出一截,头发毛躁,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林煦相当熟稔地招呼庄霖,“庄副队,别在那站在,沙发不是摆设。”

    庄霖不自然地坐下,“队长,这几天你都来这?”

    “差不多。”

    林煦给前台打电话要宵夜,她捂着听筒问庄霖,“庄副队,留下一起吃点?”

    陆允帮他拒绝,“他马上就走。”

    庄霖:连口吃的也不给?

    陆允放弃用假照片钓鱼,她听取了庄霖的建议,计划申请一个合适的人化装侦查。

    庄霖从酒店离开是晚上九点多,他从豪华酒店套房出来,默默掏出手机上团购网站查酒店套房的价格,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一晚上三万的总统套房,队长天天来!

    第二天是算好的六合日,诸事皆宜,是贺祯火化的日子。

    贺然摸着女儿冰冷僵硬的手,她这些天在后悔要是没有支持当医生就好了,那么多职业可选,为什么非要是医生,那么多的医生也没挽回女儿。

    月拂来到棺椁前,贺祯头发被梳齐整枕在脑后,阖着眼化着荒唐又不自然的油彩,一点也不好看。贺祯不喜欢化妆,她皮肤很好,唯一的化妆品是一只固定色号修正唇色的口红,但是她化妆很好看,月拂见过。她们有次暑假拿着月照给的零花钱去专柜试妆,在专业化妆师的手法下,贺祯加深过的眉眼深情又羞涩,月拂把使用的产品全买回了家,但是贺祯回去的时候把化妆包给忘了,一直放到过期也没再用过。

    后来她们一个去了医科大,一个去了公大,虽然在同一个城市,见面机会总是很少,有一年贺祯考完来找自己,她褪去了青少年时期的稚嫩,穿起了保暖的半高领衫,套着深灰色风衣在校门口等自己。

    “贺医生,你好适合穿高领衫哦。”月拂不太注重穿着,卫衣从大一穿到毕业,月照会参照土土的自己,夸贺祯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此后从入秋开始,贺祯基本把半高领衫焊在身上,穿到了现在。

    今天过来的人不多,贺祯是独生女,贺祯爸爸是独生子,贺祯只有一个舅舅,其余的亲戚也没有了,医院来了两位领导和同事,月拂认识的几位医生也来了。

    灵堂很安静,贺然没有眼泪了,女儿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就让她安安静静地走。

    吊唁结束后,月拂陪贺然在外面望着不远处向上蒸腾的烟雾,殡仪馆每天都有人过来,每天都有人变成烟消失在世上,那种不是亲朋的无感,等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刻骨铭心,向上的烟雾,悠长轻盈,又像钝刀子扎在人心上。

    贺祯舅舅在向大伯表示感谢,乌黛在手机上沟通工作,月照站在秦柔旁边聊奶奶的身体状况,月拂远远看着,想起小时候,大人之间互相安慰,然后转身投入自己的生活。

    现在自己是大人了,也能随着时间轮转,继续往前奔走。

    贺然问月拂:“小拂,你这几天梦到小祯了吗?”

    “有,她拉着我在前面跑。”月拂望着烟雾所在的方向,说:“我们跑了很远。”

    贺然眼睛聚焦在远处,听着像是自言自语:“我也梦见了,她捂着脖子,说疼。”

    月拂哽住。

    “那个血跟瀑布一样,拦都拦不住,”贺然轻轻侧过脸看了月拂一眼,她说:“我们都拦不住。”

    “阿姨,对不起。”月拂带着些哽咽,她很想道歉,她需要道歉,但是她害怕,害怕贺然会情绪不稳定,她怕自己的无能再次伤害这位母亲,贺然那么爱贺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世上没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离别,更何况是只有女儿的贺然。

    贺然温柔地看着她,“这不能怪你,小拂,阿姨不怪你,小祯也不会。你已经尽力了。”

    并不是!月拂连日来回忆当时一幕,要是自己抛出去的手机砸中歹徒执刀的手,那一刀不会落在贺祯身上,要是自己不等电梯,要是自己没有喝那碗汤

    贺祯是能活下来的,怪就怪在自己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贺祯的墓地看好了,月拂和她排排躺着晒太阳的美好愿景落空,贺然在丈夫去世之后就给一家三口选好了位置。但是贺然不打算今天下葬,她要先带女儿回家。

    月拂随车到单位的时候快中午了,陆允通过庄霖才知道她上午请了假,看到她一身黑衣回到单位,把人喊进办公室。

    陆允反手把门带上,“你没告诉我。”

    “贺阿姨不喜欢无关人员在场。”月拂黑衣肃穆,低马尾扎得服帖,连丝碎发也没有,站在办公室雕塑似的。

    陆允握起她的手,“今天外面很冷,你穿太少了。”

    月拂没说话,默默用眼睛勾画陆允的眉眼,眼尾还是那样凌厉,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

    “这几天有按时吃药吗?”陆允握着冰凉的手问道。

    陆允在忙其它事情,月拂也识趣不去打扰她,或者说,月拂从不打扰任何人,哪怕是陆允,她自己的事情能处理好,向来是自己处理,至于处理不好的,她也鲜少求援。

    吃药这种级别的小事,自然是不用陆允操心的,月拂回答:“吃了。”

    “失眠的问题要去复诊,我都忘了。”陆允被案子和月拂的事情给忙忘了,后面月拂因为突聋住院,哪里还记得起来。

    “医生开的药还没吃完,吃完再去吧。”月拂站久了有些累,她抽出手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

    陆允能明显看出她眉眼间的倦色,“这几天没睡好?”

    月拂没回答她,用黑珍珠的眸子望着她,她问:“队长,你在忙什么?”

    190

    第19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月拂明明坐着,连抬头的角度也是向上仰望,但是陆允感觉到了压力,是月拂身上由内而外,不苟言笑,没有温言软语,眼底毫无情绪的质问。

    自己仿佛是被审讯的嫌疑人。

    两人对视一会,月拂调整坐姿,靠在桌边,手指搭在桌上食指敲了一下,陆允心道:月拂不会是在是在数数吧。

    月拂敲第二下,是叩在陆允心上的第二下。

    陆允:月拂果然是在数数,要是到了三,自己是不是就要完了?查蒋厉也没什么,毕竟这人一开始就进入了调查视野,自己要查蒋厉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第三下还没落下。

    “我在配合林副支队查她的案子。”陆允没被大脑编辑过的话,如同潺潺而下的溪水,自然地流淌出来,“晏城有个案子查到了方陵,林煦没有执法权,她发现了别墅里藏着的尸体,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所以我私底下帮忙调查她的案子。”

    果然是在数数,月拂曲着的手指卡在了一半的位置没有落下,手指合拢成拳,连带着陆允紧张的情绪也被收拢。

    “你不高兴?”陆允问。

    “最近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吧。”月拂说完没给陆允安慰的机会,便问道:“队长,我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好险!月拂没发现,陆允暗自安抚心虚的自己,“你帮大虎完善下公诉材料,他写材料的能力是在太拉。”

    太拉?月拂发现陆允近期用的词实在跳脱,完全不符合领导的气质,“队长,你和林副支队是不是走太近了?”

    陆允没听懂月拂的意思,“帮忙而已,等解决了,她哪来回哪去。”

    月拂没有追问具体是什么案子,对晏城的案子她表现出淡淡的冷漠,她加入繁重的补材料工作,陆允松一口气的同时,继续和林煦调查蒋厉,庄霖偶尔被喊过去帮忙。

    这几天月拂还是下班回奶奶家,陆允宿的地方就有点多了,有时是办公室,,自己车里,总统套房的沙发,过得跟个流浪汉似的。

    这天早上她从办公室出来,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准备给自己来杯苦了吧唧的咖啡提神,月拂到的早,就看到女朋友顶着毛躁的头发,衣服也没换站在咖啡机前哈欠连天。

    “晏城的案子很棘手?”月拂问她。

    “嗯,有点,嫌疑人太谨慎,稍有不慎惊动的话,大概率功亏一篑。”

    陆允说的是实话,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化装人选,对面要完体检报告要彩超,问完家庭情况问学历,连基因检测数据也要,好在旁边有司辰心支招和对方拉扯了几个来回,最后对方说考虑考虑等回复。

    对面是不是蒋厉她们还不能确定,但是从如此严苛的挑选方式不难猜出对方具备一定规模,蒋厉多年前就有意向让童翔加入,犯罪模式会逐渐成熟,蒋厉单打独斗的可能性很小。

    月拂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思,也没有给建议的打算,她最近很安静,“我给你带了早饭,冯姐自己做的锅贴,吃吗?”

    “吃。”陆允胡乱挠了下头发,我先去洗把脸。

    月拂往陆允的咖啡里加了一份牛乳,拿铁配锅贴,中西合璧式的搭配让陆允一整天精神抖擞。

    傍晚的林煦给她来了个十万加急的来电,对方要见面!

    实在来得猝不及防,昨天夜里九点说考虑考虑,今天就考虑完了!陆允还以为今晚能回家歇歇,只好带着庄霖马不停蹄去开会制定计划。

    陆允的计划没有惊动很多人,黄逸斌还给她安排了几个得力帮手,在兰海街化装侦查崴脚的晓青也加入其中,她依旧负责化装侦查部份,伪装身份是急需用钱的女大学生。

    车上,晓青换上了山寨大牌廉价外套,劣质面料的棉服外套悉索作响,陆允把一条带追踪定位的手链给她戴上,说:“我们会在后面跟着,为了防止紧急情况发生,你上车之后最好坐后面,安全带要扣好,真要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教你的那几招,攻击对方薄弱要害,在出现威胁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下手重点没关系。”

    “我明白,陆队。”晓青打趣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你教我的那几招,我天天在练习,百分百一击必中。”

    月拂在兰海街执行任务时,好歹是在街上,周围还有同事警惕。陆允很难不紧张,晓青要独自上车,车门一关,一切皆是未知与变数。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城市某处在开发的小区外边,晓青下了车,司机降下车窗,大声对她说:“妹子,你真不给我留个电话,这么晚了还冷,这里真不好打车。”

    晓青大声说:“不打,打表还带我绕远路,我找网约车加钱都不找你!”

    不远处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漆黑在夜色里,出租车司机看晓青不识好歹,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开车走了。

    晓青左右瞅了两眼,假意没看见隐藏在远处的车,拿出手机打电话,紧裹了裹不保暖的外套,“你们还没过来吗?路边太冷了,能不能快点。”

    电话挂断没一会,黑色商务车贴着路边过来,副驾下来一个男人,晓青和男人聊了两句。

    陆允的指挥车里,听到蹲守同事传过来的对话,“草,还有金属探测仪。”

    晓青紧张地转动手腕,避免手链被扫到,幸好夜色足够深,男人没注意她抬起手腕的动作。

    “鞋脱了。”男人说。

    还真是严格,晓青暗骂一声,弯腰解鞋带脱鞋。

    穿的鞋也没放过,陆允在车里为晓青捏了一把汗。

    所有检查顺利完成,男人对晓青说:“手机关机。”

    “没有手机我多无聊,你们之前可没说要没收我手机。”晓青在高出一大截的男人面前,底气不足地争取。

    “到了地方会给你新的手机,旧的暂时交给我保管,等你出来了,手机会还你。”男人朝晓青伸手,“给我。”

    手机被关机,晓青坐上了车,最后排没人,她坐了上去,副驾的男人坐在了她前面,车子启动。

    “陆队,晓青上车,他们出发了。”

    “车牌号能看清吗?”

    “能。”

    这次行动交警大队也参与其中,嫌疑车辆被暴露在城市路网铺天盖地的监控下,陆允听着车里外放交警中心那边实时的行程播报,不太妙,对方在往城外方向,出了城区,道路监控数量会骤减,途中要是发生点别的状况,响应速度肯定跟不上。

    “二组跟上了吗?”

    “二组在跟,嫌疑车辆走右侧道路,快要出市区了。”二组是庄霖负责,他开着一辆毫不起眼后面堆满箱子的面包车,吭哧吭哧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注意距离,别被对方发现。”

    陆允坐的车也往嫌疑人车辆所在的方向过去。

    嫌疑车辆出了市区,实时汇报只能靠庄霖,半小时后他单独向陆允汇报:“队长,不太对劲,有一辆黑色车跟幽灵一样,不远不近跟着咱们。”

    藏在一堆货物之间的侦查员正要往后看,黑车一个提速,越过他们的小面包插进了嫌疑车之间,庄霖看清了车牌,“对方超车了,好像不是跟着我们,是跟着嫌疑车辆。”

    “能看清有几个人吗?”

    “不能,太黑了。”

    陆允拨动平板上的二维地图,一条国道贯穿在屏幕上,从山间蜿蜒而过,嫌疑车开了一个小时,还没到达目的地,“保持距离继续跟着,我距离你们三公里。”

    她刚说完一辆车从指挥车旁边飞驰而过,轰出一骑绝尘的红色尾灯飘向远处。

    开车同事骂道:“拐弯还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与此同时坐在商务车中排的男人接了电话,晓青警惕地竖起耳朵,她听力很好,在前排男人还未回过头的时候,她拽过车上安全带迅速且利落地锁住了男人的脖子。

    开车司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差点开到对向车道,被晓青用安全带从背后锁住的男人一手试图扣进安全带喘口气,晓青平时饭量大力气自然不小,她还用膝盖抵住车座,男人的努力只能是徒劳,没一会被勒的脸色发青朝同伙伸出手。

    司机同伙终于是想出了对策,一个急刹,车辆惯性使后面两人往前一仰,晓青手里的安全带一松,前排的男人还没解脱出来,后面的黑车来不及刹车,嘭地怼上了车屁股,倒霉男人又被晓青锁回去了。

    司机预感大事不妙,一脚油门重新上路,哪里有空管后面被勒半死不活的翻白眼同伙。

    嫌疑车加速离开,后面黑车也跟着杀过去,一脸莫名其妙的庄霖挂挡追出去,藏在后面的侦查员被油门惯性给掀了个四脚朝天。

    庄霖把眼前的情况汇报给大后方,“队长,嫌疑车辆被黑车追尾,现在往前面逃了,黑车司机也追过去了,晓青不会有危险吧?”

    陆允听得头皮发麻一阵发麻,加塞追尾,哪有肇事车追着被撞车辆的。她先让司机加速追上二组,陆允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黑车追尾,嫌疑车辆逃跑,如果是普通肇事,按道理双方该停下来沟通。

    嫌疑车辆加速离开,只能是车上发生了不能被看见的变故。

    然后很快,更大的变故来了,庄霖在频道里喊道:“卧槽,那是月拂的车,月拂怎么来了,什么情况,队长!”

    陆允在车里哪里晓得是什么情况,这个时间月拂应该在她奶奶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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