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不好我可以学的!你相信我!◎
纪颂书愣愣地站在那儿,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细胞疗法投入临床还要等整整一年?这怎么等?小夕等不了那么久,病情再恶化下去,她面临的就是截肢。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一辈子生活在失去双腿的阴霾中。
纪颂书闭了闭眼,自己是个多么无能而又糟糕的姐姐啊!
她胡乱地抹一把脸,慌乱中,又听到门外的人说:“目前,耶鲁医学院也在研究一种改良的细胞疗法,她们绕过了我们的专利,在最新的论文里她们成功削弱了疗法对人体的副作用。我有尝试接触对方实验室,但费利克斯墨菲教授拒绝与我们达成合作。”
费利克斯墨菲。
纪颂书心里重重一跳,她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沈惟一在美国留学时候的导师。
她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或许沈惟一有办法说动她的导师!
忽然一阵眩晕,纪颂书扶墙站住,她深呼吸几次,冷静思索着。
商刻羽会向沈惟一求助吗?绝不可能!这可能性比让商刻羽下跪都要低,那么,只能由自己作为中间人从中周旋,不让商刻羽知道自己是通过沈惟一来牵线搭桥就好。
嗯,计划可行,就这样办。纪颂书给自己鼓了鼓劲,正要向外走,病房的门从外侧打开了。
“醒了?”商刻羽关切地望着她,拿手背贴贴她的脸,“还难受么?”
纪颂书摇摇头,转了个圈表示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
商刻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叹了口气:“下次不要乱吃东西了,新年第一天就在医院度过。”
“知道了。”纪颂书说,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商刻羽的脸。她在等,等商刻羽提起小夕的事。
商刻羽只是奇怪地看着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盯着我?”
“没什么。”纪颂书说,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内。骄傲让商刻羽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她不是不会失败,而会在别人了解之前迅速拿出第二套方案,打一场反败为胜的仗。但既然自己有路径、有能力牵线搭桥,不妨悄悄出点力,对商刻羽好,更对小夕好。
借口说学校社团有活动,纪颂书办了出院手续,临走前,她摘下脖子上绑成蝴蝶结的围巾,慢慢围到商刻羽身上,蹭了蹭她的侧脸,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声:“等我。”
打了辆车,她火速赶到济康医院。
工作时间沈惟一不会接电话,好在前台的护士眼熟她,告诉她沈医生上午没有排班在办公室,给她指了路。
纪颂书找到对应的门,敲了敲。门里传来沈惟一的声音。
“请进。”
纪颂书推门进去,沈惟一抬起头,面上有惊喜,“颂书,你怎么来了?”
没有迟疑,纪颂书开门见山:“你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导师是不是叫费利克斯墨菲?”
“是。”
“我听说她在研究细胞疗法的改良,有了很大的进展。”
沈惟一点点头,“确实,我也收到了消息。她刚发了篇《柳叶刀》,实验室正缺人,希望我回去帮忙。”
……
纪颂书看到了希望,目光灼灼,正要问对方能不能和商刻羽合作,又把话咽回去换了种委婉的说法:“那她需不需要资金和设备?”
被沈惟一毫不留情直接点破:“你是希望她答应和商刻羽合作吧。”
“是。”纪颂书爽快地承认了。
“不可能,”沈惟一答得斩钉截铁,“我导师和墨丘利家族有过节。”
“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沈惟一耸耸肩,“因为一些专利上的纠纷,我导师错过了诺贝尔奖。”
纪颂书倒吸一口气,这确实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换作是她,也绝对不会原谅对方的。
沈惟一又问:“你是想要这种技术来治疗朝夕吗?”
“对。”
“那好办得多,”沈惟一话锋一转,“只要不和商刻羽扯上关系,我可以直接把朝夕引荐给我导师,让她接受治疗。”
“那太好了。”纪颂书长舒一口气,肩膀都松弛下来,心里慢慢勾画着未来的图景。
她带小夕去美国看病,最好是婚礼之后立刻启程,那不得不和商刻羽分开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要在美国待多久……学校可以网课,只要赶回来参加考试就行。现在通讯软件这么发达,异地恋更是不成问题。商刻羽大概是有私人飞机,随时都能来找她……
沈惟一的话打断了她的构想:“小夕的护照在你那里吗?”
“……在姨妈那里。”
纪颂书脸色一变。姨妈把小夕当作威胁自己的筹码,直接向姨妈要,绝不可能给她。
思索间,桌上的电话响了。
沈惟一接起来,简单对话几句就挂断,对纪颂书说:“你姨妈要来医院视察工作,你要找时间和她谈谈吗?”
纪颂书迅速嗅到了机会,她郑重地拜托沈惟一:“能不能麻烦你拖住她?让她多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沈惟一疑惑地皱了皱眉,很快猜到了她的想法,点点头:“我懂了,你快去吧。”
“谢谢。”纪颂书感激地。
医院里禁止奔跑,她快步走出医院大门,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裴家的地址就开始焦急地等待。趁着姨妈不在家,她要去把小夕的护照偷出来。裴纪月现在顶着和她一样的脸,她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前提是裴纪月不在家。
纪颂书很顺利地潜进了裴家,一路上面对各种佣人园丁都抱着手臂不说话,只翻白眼,装出一副我心情不好谁惹我我就报复谁的态度。她模仿得太惟妙惟肖,以至于不仅没人阻拦她,甚至根本没有人接近她,周身十米仿佛真空地带。
进了别墅,她直奔姨妈的房间,翻箱倒柜,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却意外找到了一张她妈妈的照片,藏在抽屉夹层里。
照片旁边,还有厚厚一叠信。
「给九岁的念念」「给九岁的夕夕」「给十岁的念念」「给十岁的夕夕」……是妈妈的字迹。
纪颂书的眼眶湿润了。
原来妈妈有给自己和妹妹留下这么多信……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姨妈一封也没有交给她和妹妹?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与愤怒两相交织,泪顺着脸颊滚落,晕开了信封上的字迹。她急忙用手去擦,却把字抹得更花了。不敢再动,她把信全收进包里。
犹豫片刻,她把照片放了回去。
护照不在姨妈的卧室里,纪颂书又溜进书房。
很不巧,她前脚刚进来,裴纪月后脚也进来了。她赶紧躲到书桌后面。
脚步声连续不断,裴纪月似乎正在一边踱步一边打电话。对着电话,她的声音甜腻:“香香宝,今天也很想你~和我见一面吧。”
纪颂书:“?”
她没想到裴纪月这次这么长情,几个月过去居然还在锲而不舍地追褚宇香,那黏糊糊的声音让她头皮发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你以前……”
“可我还是喜欢你,我是有很多前女友,但她们都没有你好,技术不好我可以学的!你相信我!”
“……真的吗?!那说好了哦,明天下午,不见不散!”
越听越不对劲,裴纪月这招好像挺管用的,不会真的让她们复合了吧!纪颂书默默在心底拿出小本子,开始学习。下次惹商刻羽生气她也要试试看。
“嗡——嗡——”
纪颂书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振动。
她手忙脚乱按掉电话,可恶的商刻羽,这个时候打来干什么!她只是想了她一下,怎么跟有心灵感应一样!
电话很快挂断,但她还是被发现了。
“谁在那里?”裴纪月警惕的声音。
“你不出来,我要报.警了!”
纪颂书只好举起双手站起来。
“鬼啊!”裴纪月大叫一声,后退几步,后腰撞在门把手上,又惨叫了两声。
“是我!”纪颂书无奈,扯了扯嘴角。
裴纪月瞪着她,“你回家来干什么?”
“我来拿我妹妹的护照。”对裴纪月撒谎没什么意义,纪颂书选择实话实说。
裴纪月拧了拧眉毛:“你们要出国?”
“对。”
“还回来么?”
纪颂书想了想,给了裴纪月一个她想听的答案:“不回来了。”
“那真好。”裴纪月满意地点点头,出门去拿了点东西回来,一把丢给纪颂书。
“喏,你妹妹的护照。”
纪颂书低头一看,自己接住的东西里,除了护照,还有一个插座。
“这是什么?”她不解。
“变压器,国外电压不一样,充电器用不了的。”
纪颂书怔住了,呆呆地说了声:“谢谢。”
裴纪月挥挥手,不耐烦地说:“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张脸,祝我们再也不见。”
纪颂书也轻声回了句“再见”。
临走前,她扶着门框,身形顿了顿,又转回身,直视裴纪月:“给你一句忠告,离商刻羽远一点。”
裴纪月捂住耳朵翻白眼,“不听不听我不听,你都要走了,还管我?”
纪颂书不再留恋,奔出门,火急火燎赶回医院。在走廊里她正和姨妈擦肩而过,后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千万种情绪,纪颂书恍然间以为包里的信被她发现了。
收拾好情绪,她走进办公室,迎上的是沈惟一一脸的凝重。
“姨妈和你说什么了吗?”纪颂书紧张地问。
沈惟一摇摇头,“不是她,是我刚刚给我导师打了个电话。”
“墨菲教授怎么说?”
“她说朝夕的情况比较严重,即使治好了腿,站起来了,未来也要终身治疗,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去做透析。”
纪颂书脸色一白。她明白沈惟一这话的含义,这意味着,无论康复与否,小夕将来必须定居美国,定期治疗。
那她呢?她要一起留在美国陪小夕吗?那商刻羽怎么办?
她刚才对裴纪月说的话简直一语成谶。
但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沈惟一一脸为难:“以朝夕的情况,办下绿卡并不现实。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
“我是绿卡持有者,你和我结婚,这样你和朝夕都算我的家属,可以通过特殊途径快速拿到绿卡。”
纪颂书睁大眼,和沈惟一结婚,不行、不行、不行的!她疯狂地摇着头。
沈惟一定定地看着她,“不用太久,两年以后你们转为永久绿卡,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婚了。”
“你可以继续和商刻羽结婚,我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不会和其他人结的,放心!
第72章 完美的解决办法
◎祝你们新婚快乐◎
纪颂书后退一步,抬起脸,真诚地凝视着沈惟一的眼睛。
“抱歉。”她郑重地说,“我不能也不会和你结婚,或许我们对于婚姻的看法不同,我不想如此仓促地决定我的未来,也不能背叛其他信任我的人。”
“我很感谢你能这么为小夕考虑,这确实是最快的方法,但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能靠读博期间的科研成果拿到绿卡,我想我也可以,小夕是我的妹妹,我会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未来。”
说完,她没有再看沈惟一的表情,径直离开。
走出办公室,她感到如释重负。在卫生间里,她洗了洗脸,胸腔还在急剧起伏着,脑中纷乱,无数个声音在争吵。
刚刚发生的所有的事都超出了她的意料,沈惟一居然要求她和她结婚?!
纪颂书捋了捋额头的湿发,赶紧拿出手机查资料。
无数的经验贴告诉她,即使是通过结婚那天绿卡也需要至少两年的排期,再加上转永久绿卡的两年,整整四年。
沈惟一是不知道这件事吗?还是她有办法缩短排期?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个借口。沈惟一喜欢她,不是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往这最糟糕的方向想。
不知怎的,她想起姨妈离开前看她的那饱含深意的一眼。皱皱眉,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她们讨论了什么?到底是关于小夕的事,还是她的?
纪颂书垂下眼,思前想后,快步向妹妹的病房走去。
住院部她熟门熟路,转过熟悉的转角,小夕的病房还在原位,但不同的是,门口有个保安似的人杵在那儿。
纪颂书走过去,说明来由,请他让开,得到的答复却是任何人不得探视。
果然,姨妈打算阻止她见小夕。
在扮演保洁和护士进门无果后,她还是不得已求助了沈惟一。
沈惟一见她去而复返,也没有再坚持结婚的事,只是告诉她:“不用担心,就算你不愿意和我结婚,我也不会因此放弃朝夕,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也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
纪颂书连声道谢,心底为自己刚刚的恶毒揣测感到羞愧。
时隔一个多星期,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妹妹。
窗帘敞开着,太阳快要落山,橙色的夕阳奔涌进来,淹没了白色的床铺,床上的女孩侧躺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头发凌乱,枕头有一块深色的痕迹。
纪颂书心里一酸,在床边坐下,“小夕,有哪里难受吗?”
“姐姐。”纪朝夕的声音沙哑,脸深深埋进枕头里,“我是不是你的累赘?”
“不是,当然不是,”纪颂书为她盖了盖被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纪朝夕飞快地翻过身来,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姐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乞求,“那你答应我,不要为了我舍弃你自己,永远不要。”
小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纪颂书心里一颤,用力握住妹妹的手,“我不会的。”
纪朝夕从病床上坐起来,她的动作艰难,全靠上身和手臂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腿。纪颂书扶着她,帮她把床头升起来。
“我想出院了,姐姐。”
纪朝夕胡乱地揉了揉眼睛,眼底发红,声音却固执而响亮:
“不过是少两条腿而已,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人生的意义并不只在两条腿上。我已经受够了在医院整天对着白墙、病历、医生的生活。我也受够了被人当作棋子,当作筹码。”
她掀开被子,竭力想下床。
裤腿里空空荡荡,长久没有使用的腿部肌肉已经开始萎缩,细细弱弱,似乎轻轻一动就要折断。
回想起小时候追着自己跑、说要成为花滑运动员的妹妹,纪颂书鼻腔一酸。
强忍住眼泪,她把妹妹揽入怀中。
“对不起,小夕。”声音哽咽。
纪朝夕回抱住她,“姐姐,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纪颂书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小夕自己和商刻羽的事。
她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问:“小夕,你还记得之前来看你的那个‘克里斯蒂娜’吗?”
“记得,”纪朝夕歪过头,“她是姐姐你的女朋友吧。”
纪颂书一惊,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直觉。”
“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纪颂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我和她要结婚了。”
纪朝夕如遭雷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着纪颂书,脸上满是惊恐,仿佛她的姐姐在她眼前被坏人给偷走了。
“结、结婚?”她结结巴巴。
“对的,结婚。”纪颂书又重复一遍。
纪朝夕的天塌了。她注意到自己的姐姐脸色惨淡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大病初愈。几天不见,姐姐怎么变得那么憔悴?就像中了毒一样!难道是商刻羽那个坏女人偷偷给姐姐吃洗.脑的药来精神操控她?
颈侧还有若隐若现的红痕,还家.暴!?
纪朝夕顿时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商刻羽说好会照顾她姐姐的呢?怎么把她姐姐“照顾”这副样子了。
果然富二代靠不住。
“可恶的坏女人!我不喜欢她!”纪朝夕愤愤地说。
纪颂书愣了一愣,她记得之前小夕和商刻羽相处还算融洽,怎么突然换了态度?
她想解释:“商刻羽人还挺好的……”
“我不喜欢她!”纪朝夕很大声地说,声如雷震。
纪颂书有点无措,但还是试着安抚妹妹的情绪:“没关系,要和她结婚的是我不是你,我不带她来见你就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朝夕崩溃大喊,“姐姐,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为了我舍弃自己吗?为什么还要委身于那样的家伙?”
面对妹妹的质问,纪颂书忽然嘴笨起来。
“没有舍弃自己,我真的喜欢她,她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毕竟都跟我求婚了……”
“都说钱在哪里,爱在哪里,她还给了我很多钱……”
“不是给钱就是喜欢的!对我们来说很难得到的东西,对她这种人来说不过是洒洒水,顺手的事怎么能算喜欢?”
“她不止给了我钱的,还有……”
“姐姐,你是不是被她给骗了?”纪朝夕急不可耐地打断,“虽然她看上去确实比较符合你的审美,但你不能被她的皮囊和表面所迷惑。我看得出来,她是那种极度自我的人,本性冷漠而占有欲极强,这种人最可怕,只要你沾上一点,一辈子无论跑到哪里,都不可能逃出她的掌心。”
“我为什么要逃?”纪颂书不解地问。
纪朝夕简直要抓狂了。那个家伙到底给她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从第一眼起,她就本能地觉得商刻羽这个人很危险、特别危险、极端危险,这是属于妹妹的直觉。
尽管从她判断,目前商刻羽应该真的喜欢她姐姐。但这样的人太危险、太不可控,爱你时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你,恨你时又噬骨啮心要把你吃拆入腹。
商刻羽就是洪水猛兽!
她绝不是在平和的环境里长大的,她身上有种少见的生杀予夺的气势,令人胆寒。别看她现在好像对姐姐好得很,但凡有一天姐姐想离开她,她甚至能把人锁在家里禁锢自由。
不过是长得好看了点,有钱了点,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纪朝夕想,她那么棒,值得更好的人。
那种阳光包容又温暖的才适合她这个迷迷糊糊的冒失鬼姐姐,怎么偏偏被个阴暗的控制狂骗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
她气鼓鼓地,扭过头生闷气。
“小夕。”姐姐喊她。
纪朝夕不回头。
“小夕小夕……”姐姐又喊她。
纪朝夕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回了头,看到姐姐满脸的执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垂下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最后纪朝夕勉强服了软,和姐姐聊了会儿天就分别了。纪颂书出门的时候,那保安又回来了,扫雷般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迅速开溜,差点被捉住后脖颈。
逃跑成功,纪颂书劫后余生地大喘气,拍拍胸口平复心跳。
和小夕的谈话提醒了她一件事,只是签证的话,商刻羽绝对能办到。
她急急地拨商刻羽的电话,大概是在开会,没打通。又转播给卡洛塔,这回通了,麻烦她帮忙办下签证。卡洛塔向她保证十日内下签。
纪颂书长舒一口气,认真地抱着手臂思虑了一会儿,定下计划。
小夕的治疗刻不容缓,签证一下来,就送她去美国治疗。但自己先不跟去,等婚礼结束,她和商刻羽说清楚再去。如果早早告诉商刻羽,她绝对会因为沈惟一生气,没必要在婚礼前触这个霉头。
在她去美国之前,得找个人在那边照顾小夕。得是她信任的、知根知底的人。
正有个合适的人选。
叶青瑜这学期的课少,期末都只要求交论文,不用考试。听到纪颂书的请求,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保证一定把她妹妹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一切都搞定了,纪颂书浑身轻松,奢侈地花了五十块钱打车回家。
晚上八点,商刻羽还没回来。工作真忙呀,纪颂书闷闷地想着。打开wx,才发现商刻羽给自己发了好多条信息,被裴纪月抓个正着之后她就把手机开了静音,所以一直没看到,现在赶紧一条加一条回复。
是个好消息。
之前从姨妈手里生生讨过来的项目,下个月就会交接给她。她盘算着,接手之后肯定忙得昏天黑地,那之前得去看一次小夕,也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小夕吃不吃得惯住不住得惯,和青青合不合得来。
想了想,她拉了一个腾讯会议,让叶青瑜和小夕先认识一下。
叶青瑜一上麦就很紧张,问纪颂书你妹妹喜欢正经的还是活泼的姐姐,纪颂书坦白地说都可以,做你自己就好。
事实上,看到叶青瑜,纪朝夕眼睛亮了亮,一点也没拒绝。两个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聊电视剧聊得火热,纪颂书不插话,就默默听着,把手机搁在枕头旁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微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夜已深,纪颂书翻了个身,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颈项,纪颂书难耐地动了动脖子,被闹得醒了过来。
“桑桑,你干嘛呀?”
“我不做什么。”商刻羽的声音低哑,把脸埋在纪颂书的颈窝里蹭了蹭。
“你快点夸夸我。”纪颂书忽然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夸我就对了。”纪颂书理直气壮,她想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不用离开商刻羽也不用和其他人结婚,就该收到一些夸夸。
商刻羽笑笑:“纪念念,骗我这么久的账还没和你算呢,还想要夸奖?”
“额,这个嘛……”纪颂书脑中飞快思索,反击:“你早都知道了,怎么能算是我骗你?快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你整容之后。”
万万没想到败笔在这里,纪颂书沮丧道:“难怪你总爱捏我的脸,原来是在确认我没整容啊。”
“不,只是想捏。”
纪颂书:“……”
纪颂书:“请商女士控制好自己的手。”
“不给捏?”
“不,我是说现在。”纪颂书捉住在自己腰间游走的手,“今晚什么也不做,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早八呢。”
她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闹钟还没定,拿起手机,按亮屏幕,她僵住了。
会议还没结束,小夕的账号挂在线上,开着听筒。
而她开着麦克风……
她捂住脸,小心翼翼地问:“小夕你还在吗?”
她内心无比期盼没人回答,否则,她作为姐姐的尊严就要喀啦喀啦碎成旺旺仙贝了。
“……在。”纪朝夕的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
“哈哈……刚刚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
纪颂书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又庆幸没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小夕还小,不能带坏小朋友。
商刻羽倒是怡然自得,把下巴搁在纪颂书肩膀上,握着纪颂书的手把她的手机递到嘴边,耀武扬威地对电话那边说:“好久不见,小夕。”
“呵。”纪朝夕冷笑一声,“别叫我小夕,也不许叫我小多。”
“好的,小歹。”
“你!”纪朝夕气结。
“你姐姐答应了我的求婚,而且,她亲口告诉了我她的名字,怎么样?对我们结婚还有任何异议吗?”
一阵沉默。
“……没有了。”
纪朝夕深吸一口气。
“祝你们新婚快乐。”
第73章 念念,你好偏心
◎她要留下来和你嫂子结婚◎
“你和我妹妹约定过什么吗?”挂了电话,纪颂书敏锐地看向商刻羽,语气笃定,“你们有事瞒着我。”
“我和她聊过一点关于你的事。”商刻羽承认。
“只是一点?”纪颂书狐疑,细细思索刚才的对话,抓住了关键,“你为什么要向她强调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们用这做赌注?”
商刻羽不说话,默认了。
纪颂书瞪她一眼,背过身去,闷闷地说:
“既然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讨厌我,把我关到精神病院里去!”
“你还存心看我笑话,拿这件事和我妹妹打赌……你、你你别教坏我妹妹!”
“我教坏她?”商刻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高高扬起眉毛,“你妹妹比你想象的成熟多了,她甚至敢威胁我。”
“威胁?小夕才不会做那种事!”纪颂书叫,“她才十六岁!”
“你也才十九岁,就敢撒弥天大谎骗我结婚。”
“这不一样,我是当姐姐的人。”纪颂书固执地说。
“可惜,你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好’妹妹。”
“你说什么!我妹妹明明又乖又可爱好吧。”纪颂书大声回应,感到自己身为姐姐的尊严受到质疑。
商刻羽淡淡道:“那你知道她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吗?”
“什么?克里斯蒂娜?商刻羽?邪恶富婆?世界上最后一个嫂子?”纪颂书胡乱猜着。
“是‘坏女人’。”
“也没错呀。”纪颂书睁大眼睛说。
商刻羽扶额,“念念,你好偏心。”
“我的心脏长在左边,不在中间,当然偏心。”纪颂书理直气壮,她捧住商刻羽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不信你听听我的心跳。”
商刻羽一点也没听到,只感到满脸的柔软。
第二天,纪颂书不幸地早八迟到了。
她和商刻羽进行了非常亲切友好的交流切磋活动,在彼此身上留下了相当多的印记,她一度怀疑自己咬人的次数比阿列克谢耶维琪都要多。
莫名有点骄傲。
也不知道商刻羽带着脖子上明晃晃的一个牙印要怎么工作。
嘿嘿,这就是她邪恶的复仇计划。
_
五天后,纪颂书从卡洛塔那里拿回了自己和小夕的护照,上面是五年期的多次往返签证,有效期从当天开始。
不愧是超全能管家,效率快如闪电。纪颂书暗暗赞叹,把情况通知给青青和沈惟一,立刻给小夕和青青订了第二天飞波士顿的航班,想了想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咬牙给买了两张头等舱,钱包瘪瘪的,但心里暖暖的。
纪朝夕收到机票预订短信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发消息来问:「姐,你怎么买头等舱!!!」
「要飞十几个小时,躺着会舒服点。」
纪朝夕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叶青瑜打断:“小夕,不用担心你姐的钱包,你嫂子是个超级大富婆,她甚至可以直接包架飞机送我们过去。你姐穷不了的。”
“票是我姐买的,关那个人什么事!而且,她才不是我嫂子!”纪朝夕愤愤不平,瞪着眼前的人。
叶青瑜是中午潜进来看她的。当时她正在午休,就听见门外一阵噼里啪啦,还以为是失火或者有歹徒袭击,正要按铃求救,然后叶青瑜就乱糟糟地进来了,说是把门口的保安胖揍了一顿。
纪朝夕大惊失色。
柔道冠军叶青瑜很自来熟地在床边坐下,自我介绍:“我是叶青瑜,昨天我们在电话里聊过的。”
她这趟来就是为了见一见念念的宝贝妹妹,毕竟自己之后要成为对方在美国的监护人。
她知道,像纪朝夕这样常年卧病在床的女孩肯定没有出过远门,对远离故土前往国外有种天然的不安与恐惧,所以,她打算和她谈谈心。
叶青瑜开始声情并茂地给病床上的女孩讲述加州的橘子海与粉紫色日落、纽约鳞次栉比的高楼繁华闪耀的夜景、西雅图巍峨负雪的雷尼尔山和蓝色冰川。承诺等她腿好了,她想去哪里都带她去。
纪朝夕被深深触动了,痴痴地听着,眼里闪着向往的神采。
也就是这时候,她收到了机票短信。
没想到这么好的姐姐居然也是站在商刻羽那个坏女人那边的,她默默在对叶青瑜满格的印象分上扣掉了0.05分,然后把问题全推到商刻羽身上,蛊惑人心的坏女人!
叶青瑜对纪朝夕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自顾自还在说:
“其实商刻羽人还蛮好的啦,你别看她看起来凶凶的,她对身边的人都很好的,尤其你姐姐。”
“我悄悄告诉你,她喜欢你姐姐好多年了,眼巴巴地一直找,找到你姐前一直没谈过恋爱,找到了就抓着人要结婚,啧啧啧……”
“但她吃我姐豆腐。”纪朝夕冷不丁说。
“蛤⊙▽⊙?”
“我昨天在电话里听到了,她摸我姐,变.态!”纪朝夕咬牙切齿。
叶青瑜费劲地咽了咽口水,“她们都要结婚了,有点亲密接触很正常吧。”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纪朝夕捂住耳朵疯狂甩头,幼稚得像只疯狂扇动翅膀但飞不起来的小鸟。
叶青瑜耸耸肩,只好作罢,换了个话题,离开后她悄悄给纪颂书发消息提了这事。
晚上看到消息,纪颂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巧商刻羽洗完澡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在她身边坐下,长发湿漉漉的散发着潮气,水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滑下,滴到纪颂书的大腿上。
“帮我吹头发。”商刻羽说。
纪颂书先是怀着愤懑瞥她一眼,然后才慢吞吞站起身,手指插进她发间,帮她仔细地吹干。
结束以后,商刻羽转过身,握住她柔软而带着热意的手,“明天我们去拍婚纱照。”
“要拍多久?”纪颂书问,目光从低垂转向平视,商刻羽站起来了,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蓬松带着香气的长发扫过她的脸颊*,好痒,让她有点没法集中注意力。
“五点前可以结束。”
纪颂书算了算,小夕的飞机晚上六点起飞外加车程,时间赶得上,便欣然答应。
_
商刻羽租了郊外的一座古堡作拍摄场地,摄影团队扛着各种专业设备入驻,好几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她们俩的婚纱和礼服。
“纪小姐,头低一点。”
“纪小姐,人往后仰。”
“纪小姐,手撑在墙上,然后深情地看着你的妻子。”
“对,就是这样,眼神再深情一点。”
纪颂书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摆出各种姿势,忽然有种自己在cos新娘的错觉,没忍住笑出了声。
商刻羽捏捏她的脸颊,“认真点。”
“哦。”纪颂书收敛神色,试图“深情”地望向商刻羽,她有点不太理解眼神要如何深情,便把商刻羽的嘴唇想象成一颗樱桃,紧紧地盯着。食欲和情.欲总有些是相通的。
长长的头纱落下来,轻薄似梦,同时罩住两个人,全世界的光与声音都消失了,恍惚间,纪颂书感到一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樱桃自己吻了上来。
相触的前一刻,咔嚓!画面定格。
“Perfect!就是这样!目光非常深情!”摄影师高呼,“休息十分钟,然后换下一个场地。”
纪颂书还愣在原地,闭着眼睛等候嘴唇上的触感,半天没反应,睁开眼,才发现商刻羽早就离开了。
“喂!”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纪颂书愤愤地追上去,“要亲就亲完呀,不许这样!”
“昨晚还没亲够吗?”商刻羽歪过头看她,脖子上扑了厚厚一层粉,为了掩盖纪颂书留下的吻.痕和牙印。
纪颂书鼓鼓脸,不说话了。
商刻羽指指不远处,“你的手机在震。”
纪颂书走过去拿起手机,扫一眼,看到了美联航发来的短信,「很抱歉通知您,您预订的航班发生变更,将于01月07日17:30提前起飞……」
还有小夕的消息:「姐姐,飞机提前了,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你能来送送我吗?小小兔哭泣.gif」
纪颂书神色一变,17:30?现在已经16:20了,再过半小时小夕就要开始登机了。
她猛地跳起来,冲商刻羽大喊:“桑桑,等我一个小时好不好?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商刻羽正被化妆师围绕着补妆,仰着脸目光朝下,没法张嘴回应,仓促地应了一声。纪颂书就当她同意了。
来不及了,纪颂书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就往外跑,像个落跑的新娘。还好她身上这条婚纱是短款,行动还算便利。
跑到门口,纪颂书踢掉高跟鞋,踩进运动鞋,随手拿起商刻羽的大衣罩在婚纱外面,“桑桑,借我穿一下!”
商刻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纪颂书一路狂奔到路边,拉开出租车车门飞身上车,“师傅,麻烦快一点,我有急事。”
她赶到登机口的时候,离登机结束只剩下五分钟。登机的人流里,只有三个人还站在原地不动,左顾右盼四处找人。
一看到她,小夕和青青疯狂挥着手,沈惟一也向她招招手。
纪颂书不禁展开笑意,飞奔过去。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哦。”纪朝夕惊喜道。
“因为人家正在和老婆拍婚纱照呢。”叶青瑜揶揄。
纪朝夕脸上白了一下,沈惟一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笑意,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纪颂书蹲下来,握住妹妹的手,和她平视:“小夕,到了美国以后,惟一姐姐和青青姐姐会照顾你的。等我在这边的事结束了,我就飞过来看你。”
“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
“因为她要留下来和你嫂子结婚啊。”叶青瑜接话。
纪朝夕埋怨地仰头瞅她一眼,她伸手把纪朝夕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纪朝夕嘀嘀咕咕地理了理头发。
广播开始催促还未登机的旅客。
纪颂书搂了搂妹妹,妹妹在她肩头蹭了一下,“姐姐,哪天你要离婚我也会支持的。”
纪颂书哭笑不得:“不会离的。”
她又抱了抱青青,叶青瑜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念念,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绝对会把小夕照顾得稳稳当当。”
轮到沈惟一的时候,纪颂书抬起手,僵持片刻,又尴尬地垂下了。
“颂书,我没有拥抱吗?”沈惟一无辜地看着她。
叶青瑜用力地咳嗽一声,“我们念是有妇之妇。”
最后,纪颂书只是向沈惟一摇了摇手。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她急匆匆往回赶。
回去正碰上晚高峰,路上排起长龙,车流停滞,纪颂书焦急地等待,一看时间,说好让商刻羽等她一个小时,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她又打电话给商刻羽,没接,商刻羽是不是生气了?她紧张地捏了捏手心。
拍婚纱照中途跑出来,到了约定的时间也没回去,商刻羽会生气也是难免的……
就这么不安了半个小时,纪颂书终于抵达目的地,天完全黑了,夜晚的古堡看起来阴森恐怖,窗口的灯光勾出晃动的人影,纪颂书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接受审判。
进门前,为了掩盖自己身上可能沾染到的别人的气味,她往身上喷了好一阵香水,商刻羽送她的那一瓶。
进了门,摄影团队还在,但目光扫视一圈,没有商刻羽的影子。
看到她,摄影师惊一脸惊诧,说:“商小姐去找你了。”
纪颂书心里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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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行政套房里。
裴纪月小心翼翼地跟在褚宇香身后,走进卧室,满心都是期待。
“香香宝,没想到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果然,你还是喜欢我的,不过,你怎么不当女仆了?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可爱,你怎么样都可爱,但我觉得……”
褚宇香停下脚步,转过来盯着她的脸,“你什么时候能把脸换回去?你顶着这张脸,我随时感觉要被商大小姐杀上门了。”
“你更喜欢我之前的脸吗?”裴纪月眼睛一亮,鼓起勇气去牵褚宇香的手。刚蹭到一点,她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忽然,砰然一声,卧室的门被人踹开了。
商刻羽抱着手臂,来者不善。
裴纪月吓一大跳,急忙护在褚宇香身前,张开双臂,“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做什么?”
商刻羽嫌弃地打量她一眼,“纪颂书要出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裴纪月想了想,说:“我妈说她要去美国和沈惟一结婚。我之前问过她,她说出去之后就不会回来了。”
商刻羽脸色骤变,眼神阴沉地可怕。
第74章 逃婚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纪颂书拢了拢裙角的白纱,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拨打商刻羽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商刻羽一直没接。
纪颂书心中的阴翳扩大了,商刻羽肯定是生气了吧……她先是遣散了在场的摄影团队,然后打电话给卡洛塔,问商刻羽的行踪,卡洛塔说大小姐已经回家了。
纪颂书跳下楼,匆匆往家赶。
进门一片寂静,卡洛塔为她指路:“大小姐在房间里。”
“谢谢。”纪颂书踢掉鞋,匆匆跑上楼,冲进商刻羽房间里,迎来的是满屋的黑暗与寂静。
“桑桑,我回来了……”她试探性地叫了几声。
没有回应。
她心一横,摸黑到床边,就对着那一团被子扑上去,打算瓮中捉鳖,这样商刻羽不想听她解释也不得不听了。
当然,不是说商刻羽是鳖的意思,只是这个人太固执又太难哄,得好好道歉才行。
她扑过去,却扑了个空,脸摔到被子里,底下什么也没有。
打开灯,房间大亮,商刻羽不在床上,除了她,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在。
卡洛塔不是说人在房间里吗,跑哪去了?纪颂书大声呼喊着商刻羽的名字,四处寻找,浴室里、窗台外、床底下、抽屉里,一处都没放过。
统统没有。倒是在床底下找到了商刻羽的手机,关了机,屏幕上一道裂纹。
实在摸不着头脑,纪颂书转身折回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进小偷了?她身体一僵,蹑手蹑脚要向外走,忽地灵光一现,问:“桑桑,是你吗?”
“你还知道回来?”商刻羽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了一层被子。
纪颂书只以为是自己迟到惹得她生气,搓了搓手,低低地说:“对不起。”
她想钻上床,抱一抱她,好好道个歉,又觉得自己在外奔波了一天,是流浪人,身上脏兮兮,匆匆去冲了个澡,才暖融融地钻进被窝,从身后搂住商刻羽,把脸颊埋在她颈窝里使劲蹭。
“桑桑,对不起,我不该中途跑出去,也不该放你鸽子,路上实在有点堵车,说我没能来得及赶回来,以后不会了……原谅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
商刻羽冷冷地“嗯”了一声,又问:“你到哪里去了?”
纪颂书一阵沉默,她不想在商刻羽面前提到沈惟一,也不想让商刻羽知道她欠了沈惟一的人情。那只会让商刻羽更生气。
于是,她说:“我去见了青青,她要出国度假。”
“只是叶青瑜的话,你为什么要喷这么多香水?”
纪颂书咬咬牙,说:“因为青青出发前吃了螺蛳粉。”她默默在心里对叶青瑜说了声抱歉。
万米高空,飞机上,叶青瑜打了个喷嚏。
“青青姐,你怎么了?”纪朝夕关切地问她。
叶青瑜揉揉鼻子,“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吧。”
纪颂书的房间里,商刻羽冷哼了一声,说:“我打算把婚礼提前。”
“嗯,好,你说的我都没有异议。”纪颂书从善如流。
“你不可以不出现。”
商刻羽忽然补了这么一句。纪颂书只觉得莫名其妙,她的婚礼她还能不去?
“当然。”她回答,拿鼻尖蹭蹭商刻羽的脸颊,好像有点烫烫的,她慢慢地察觉到不对,等下,商刻羽为什么躺在她床上,还抱着她的被子?
酒店里,裴纪月正被人揪着耳朵训斥,“谁让你用枫丹百合做香薰的?”
_
纪颂书很顺理成章地被原谅了,在她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和水之后。
接下来的几天,她扶着腰和跟着商刻羽敲定了婚礼的各项布置,大到红毯舞台布置,小到烛台糕点,花材要海外空运过来的,音乐要请交响乐团亲身演奏……纪颂书忙得晕头转向。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项需要敲定,婚礼的宾客名单。
面对着空白的纸,纪颂书忽然陷入了茫然,姨妈已经断绝关系不计入考虑,小夕和青青都也不在国内,她的家属和最亲近的人都没法来。
不过,商刻羽在本地也没有什么亲属,她姑姑大约是参加几个月后在那不勒斯的那场婚礼,不会大老远飞到风原。
至于商刻羽妈妈,似乎已经搬到其他城市去了,她很努力地找人调查她的下落,可全国那么大,一直没找到。
面对空空如也的纸,纪颂书惆怅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位和她兴趣爱好相似但从没见过的好朋友Sky。
这段时间,她忙到没有主动和Sky聊天,但是会给对方的朋友圈点赞,你来我往的,也不算生疏。
看朋友圈,Sky似乎前阵子去了一趟美国,晒了几张波士顿和纽约的照片,她之所以能认出这两个地方,多亏了小夕和青青天天给她分享日常。
她希望能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但又觉得直接递给人婚礼请柬很冒昧,就礼貌地去问了一番。
ReadRead:「五天后我要结婚了,你有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吗?当然,不用给份子钱。」
Sky:「我会去的。」
ReadRead:「胖兔子开心到模糊.gif」
Sky:「你会来吗?」
纪颂书奇怪,Sky怎么和商刻羽一样莫名其妙的,她的婚礼她当然会去呀。
书房的门打开,商刻羽走进来,手里端了一份□□弹弹的布丁,“你指名要的焦糖抹茶布丁,尝尝看?”
纪颂书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品了品,“很不错!”
商刻羽用手指抹了抹她的唇角,凑过去想啄她的脸颊。纪颂书笑着捂住她的嘴,“你好黏人哦。”
商刻羽执着地凝视着她。
纪颂书垂眼看了看商刻羽颈侧的痕迹,还是推开了她。
离婚礼没有几天了。她们再闹腾下去,这满身的痕迹来得及消掉吗?她才不要扶着腰参加自己的婚礼!
这段时间要尽量减少身体接触,接下来的几天,绝对、绝对要和商刻羽保持距离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纪颂书始终和商刻羽保持着距离,不让亲,也不让贴贴,甚至不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对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商刻羽没说什么,盯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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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晚,纪颂书辗转反侧,激动得有些睡不着,思虑再三,抱着枕头悄悄潜进商刻羽的房间。
说实话,她有点想念商刻羽身上的温度和香气。
听着纪颂书掀起被子躺上床,商刻羽只是平静地摸了摸她的手臂,“早点睡,明天下午就是婚礼了,别顶着两个黑眼圈参加。”
因为纪颂书早上起不来床,外加没有长辈出席,她们省略了婚礼前繁琐的迎亲步骤,下午直接开始正题。
现在是凌晨三点,现在开始睡还能睡足九个小时。
听着商刻羽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纪颂书也打算入睡,合眼前最后瞥了一眼手机。
正是这一眼,让她相隔13个小时的时差,看到了来自叶青瑜的跨洋消息:
「念念,关于小夕,有些事需要和你当面谈一谈。」
纪颂书心一紧,小夕出了什么事?她前几天刚和沈惟一确认过,小夕已经开始接受治疗,情况比预想的好一些,痊愈很有希望。
可,青青不会骗她的,她说是重要的事,那必然是确有其事。
也不顾商刻羽刚睡着,纪颂书慌乱中猛摇她的肩膀,“桑桑,婚礼能不能推迟一天?”
商刻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起床气:“不可能。”
“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唐突,但我有急事,是关于我妹妹的,必须要我当面去谈。”
“不行就是不行。”商刻羽闭着眼,翻过身来揽住纪颂书的身子,“放心,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纪颂书向后一躲,和她保持距离,不说话了。小夕远在美国治疗,商刻羽怎么会知道小夕没事?就这么大言不惭地说没事!万一小夕真的出了什么事,而她错过了怎么办?她忍不住有些恼火,啪嗒啪嗒按着手机键盘,追问叶青瑜:
「是小夕的身体问题吗?」
没回复。
文字提示也没有变成“正在输入中”。
纪颂书咬着手指头,万分焦躁地等了十几分钟,不断地点开聊天页面查看,甚至怀疑是自己网络不好、手机号欠费,全检查过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算了算时差,波士顿正是下午,不该不回啊,她一通电话打过去,得到的只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全都失联了?她心急如焚,一咬牙,订了最早去波士顿的机票。
至于婚礼……
如果叶青瑜能在起飞前联系上,她会立刻取消航班回去参加婚礼,如果没有,那事情必然严峻,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夜深人静时刻,纪颂书搬开商刻羽的手臂,悄悄溜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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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行政套房里。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裴纪月严严实实裹着大衣,满脸神秘地对褚宇香说:
“香香宝,今天肯定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的。”
“嗯哼?”褚宇香不咸不淡地瞧了她一眼,“你不热吗?”
“嘿嘿,我买了新的女仆装~”
“我不穿。”褚宇香冷淡道。
“没关系,我穿。”裴纪月“啪”一下打开大衣。
身后传来门打开的声音,纪颂书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裴纪月的穿着,立刻手盖住眼睛,尖叫了一声:
“啊!裴纪月,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我什么也没看见!”
裴纪月裹紧大衣,气愤地丢了个枕头过去,纪颂书和商刻羽这两个家伙真是绝配!她就想和香香宝独处一会儿,怎么老是被打扰!!!她的开房信息难道公示在大屏幕上吗?阴魂不散的东西!!!
她没好气地问:“你来干嘛?这里不欢迎你的加入。”
纪颂书的手还盖在眼睛上,“你先把衣服穿好。”
裴纪月理理衣领,“穿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纪颂书慢吞吞把手降下来一半,小心翼翼瞅了她一眼,确信她穿着得体之后才完全把手放下,说:
“裴纪月,你希望你能我的婚礼上扮演我。”
裴纪月惊恐地睁大双眼,张嘴想说话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咳嗽声。褚宇香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裴纪月脸憋得通红,半天才顺过气来,指着纪颂书破口大问:“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让我离商刻羽远一点么?现在又找我来演你?一个字,没门!我演不了。”
纪颂书自己心里也没底,强装镇定道:“没事,你戴耳机,我可以远程指导你。另外,我会给你一瓶香水,你喷上之后,商刻羽应该不会认出你。”
“不行不行不行。”裴纪月疯狂摇头。
褚宇香在旁边幽幽地说一句:“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裴纪月的声音停下了,她转头看了看褚宇香,后者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望向纪颂书:
“好吧,我帮你。不过,我和你声音不一样,很容易露馅。”
纪颂书:“没事,这个我来搞定。”
_
婚礼当天的早晨,纪颂书像往常一样和商刻羽在餐桌上吃早餐,一面吃,一面小心翼翼地偷瞄商刻羽。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很糟糕、非常糟糕、极其糟糕,万一被商刻羽发现了,大概又会大吵一架,但她想不到其他任何办法,她想推迟婚礼,商刻羽不同意,她就是那么笃定小夕不会出事。
可,小夕和青青在异国他乡一直失联,她没法冷静地去参加婚礼。只能出此下策。
“你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商刻羽忽然说。
纪颂书摇摇头。
“不乐意给我结婚?”
纪颂书还是摇摇头。
“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答应我的求婚?”商刻羽放下刀叉,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在纪颂书脸上逡巡。
纪颂书还是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
纪颂书这才抬起脸,张了张嘴,指指自己的喉咙,在手机上打字:「我好像说不出话了。」
商刻羽皱了皱眉,捧起她的脸,命令她张开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真的发不出声音了?”
纪颂书点点头,用委屈的目光瞅着她,含了点泪,显得真诚而楚楚可怜。
叫了家庭医生来,也看不出问题,只能诊断说,可能是对婚礼太焦虑导致的心理性失声。
「可以推迟婚礼吗?」纪颂书挣扎着又问她一次。
商刻羽毅然地拒绝:“不可能。无论发生什么,今天我们就结婚。”
纪颂书垂了垂眼。
饭后,她们一起乘车去了婚礼会场,各自分开交由服装师和化妆师准备造型。纪颂书趁着上厕所和裴纪月交换了身份,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耳机里裴纪月的声音带着慌乱:“纪颂书,你确定要这么做,要是被商刻羽发现了你全责哈,别连累我。”
“嗯,好。”纪颂书撑着脸,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脏一抽一抽地,感到喘不过气。
她低低地对那头的裴纪月说:“我最快一天两天就会回来,你要是演不下去了就坦白,还有,商刻羽要是想亲你,你不许亲。”
婚礼会场与机场在城市的两端,有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中途堵了好几次车,纪颂书撑着脸,偶尔会看到空中有直升机飞过,脑子里嗡嗡地响。
一直到下车,进机场过了安检,她的心里还是麻麻木木的。
一直低头没看路,有人撞了她一下,她的包掉在地下。刚想伸手去捡,一只漂亮的戴着戒指的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谢谢。”纪颂书下意识说。
“不是紧张到发不出声音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颂书心里一震,本能比理智更先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她惊恐地抬起脸,商刻羽嘴角挂着微笑,眼底却是死寂的,如同一片废墟。
她身上穿着华丽的婚纱,手拿着铃兰茉莉常春藤编织而成的捧花,神圣漂亮得与机场格格不入,像一束穿透玻璃照耀而来的光。
纪颂书却只觉得恐惧,脊骨上寒意飞窜,“桑桑,我、你听我解释……”
商刻羽轻柔地按住她的嘴唇,脸上的笑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发出声音。”
商刻羽嘴里轻轻哼着歌,迈着轻灵而优雅的舞步,拽着纪颂书的手往前走。
纪颂书踉踉跄跄地跟着,总觉得那旋律很熟悉,很快意识到,那是婚礼进行曲。
她被带到登机口,微微有些诧异,商刻羽居然愿意放她走吗?
商刻羽回过身来,对她粲然一笑,“念念,和我一起去世界的尽头殉情吧。”
第75章 坏掉
◎你的时间全都是属于我的◎
纪颂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飞机的。
这不是一架普通的客机,内部没有紧凑的经济舱座位,也没有上方成排的行李空间,而是摆放着沙发、酒柜等家具,像一间功能完备的会客厅。
纪颂书跟在商刻羽身后,走进来,几个服务人员向她鞠了鞠躬。商刻羽挥挥手,那些人全部消失了。
舱门关闭,飞机抬升,纪颂书不知道商刻羽要带自己去哪里,她脑海里还盘旋商刻羽那句话。
“念念,和我一起去世界的尽头殉情吧。”
世界的尽头?世界哪里有尽头,冰岛?还是北极?还有那个“殉情”……殉什么情?商刻羽要和她一起去死吗?不行,她还不能死,她还没联系上青青和小夕,她不要去死!
她坐在和商刻羽并排的沙发里,小心翼翼看了商刻羽一眼,她垂着眼,下颌线清晰而锋利,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沉重的气氛里。
“桑——”
纪颂书还没说话,就被商刻羽冷峻的眼神吓住了。
商刻羽从来没拿这种眼神看过她,其中没有任何的爱意与柔情,而是针刺一般的漠然与审视。
纪颂书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对不起,桑桑,我不是故意翘掉婚礼的,小夕和青青在美国失——」
字没打完,手机被商刻羽抽走了。
“还给我!”纪颂书叫。
商刻羽“嘘”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削好皮的白色苹果,塞进纪颂书嘴里,同时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并拢,“嗒”,一副银手铐铐了上去。
“试图逃跑的纪小姐,你被逮.捕了,你现在没有说话的资格。”
纪颂书被迫张大了嘴,下颌关节被撑开,有些难受,这样嘴合不上,又说不了话,只能含含糊糊发出些类似呻.yin的声响。
商刻羽满意地挑挑眉。没想到下一秒,“咔嚓”一声,纪颂书咬碎了苹果,苹果咕噜噜滚到地下。
商刻羽的眼神扫过来,她一脸无辜地嚼了嚼,还蛮甜的,喉咙吞咽了一下。
商刻羽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把脸逼近了,直视她的眼睛,随后一只手朝她的眼睛伸去。
纪颂书忍不住地眨眼,商刻羽取掉了她的美瞳,动作简单粗.暴,刺激得她直流泪。
泪雾之后,她眼前的世界骤然模糊了,她甚至辨不清商刻羽的方位,只能从模糊斑驳的色块中抓取到一抹商刻羽的色彩。她是白色的,纯白色,那是她身上婚纱的颜色。
纪颂书顿时心虚起来,小声哼唧了一声,以此表现自己想说话。
商刻羽丝毫不理会,只是捏着她的脸颊肉,强迫她无声的海蓝色的眼睛望着自己。
商刻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个凶恶狠戾的自己。
“纪颂书,你真是好狠。”
“你为什么可以毫无愧疚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多年前,你骗我你会在原地等我,但你没有,等我回来,你彻彻底底地不见了。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骗我你的名字你的身份,答应了我的求婚又要逃跑,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你从来都不爱我,也不在意我,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但你根本就不记得我。”
纪颂书迎面挨了一顿训,满心都是疑惑,她以前什么时候见过商刻羽?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商刻羽一点也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她开始脱纪颂书的衣服,用一把尖利的开过锋的匕首。
刀锋闪着寒光,一点一点挑破她的纽扣,沿着身.体.曲.线向下。
“你、你干什么?”纪颂书大气不敢出,胸口剧烈地起伏。
商刻羽一巴掌抽在她胸口,纪颂书晃了晃,侧过脸去,避开她的视线,那里火辣辣地疼,还混着一种奇异的感受。
商刻羽以前从来不会对她这样的,好凶……
“我在帮你换婚纱,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不是吗?”
商刻羽轻轻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宠溺而轻佻的口吻说:
“念念,你真是被宠坏了。”
“还记得吗?你自己说过,假如你欺骗了我、背叛了我,要我把你锁在床上?”
纪颂书垂下眼,点点头,又猛地回过神,狠狠地摇头。
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她没有欺骗商刻羽,更没有背叛她!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妹妹和朋友,想去看看她们。
她想说什么,却被商刻羽直接把嘴堵上了,她舔了舔,那似乎是一颗硕大的珍珠,连着银链,在脑后紧扣。
商刻羽推来一个行李箱,拉开平摊在地上。
纪颂书望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顿时瞳孔骤缩。
不、不行,商刻羽不会把这些东西都在她身上用一遍吧,不行、绝对不行,会坏.掉的……
商刻羽脸上笑意更盛,“觉得不够吗?没关系,我收购了秒X公司,最新品和试验品都会给我寄来一份。”
纪颂书惊恐地后退,但背后就是沙发,她的手被锁住了,她哪里也去不了。
飞机飞行了将近十个小时,舷窗外的天暗了又明,高空之下,深海波澜起伏,未曾平息过一分一秒,潮涨潮落,循环往复。
纪颂书愣愣地望着舷窗外那一点点暗淡的光亮,头脑愈发混沌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像一部奥斯卡最佳影片一样环环相扣、高.chao迭起。
婚纱被弄得一团糟,每一件。
商刻羽仿佛是存心毁了它们,纪颂书摔倒在被撕毁、染湿的纱裙里,红酒从她颈部淋下,顺着身体的沟壑向下流淌,锁.骨、胸.口、大腿……她战.栗着,哭泣着,无比狼狈。
下飞机的时候,天蒙蒙亮,东方既白,商刻羽步伐轻快,满面春风,嘴角带着笑意,纪颂书跟在她身后,脚步慢而大腿发颤,每一步都颤颤悠悠,她像一只辛勤一天而归巢的小蜜蜂,靠近了能听到“嗡嗡”的细小声响。
“能不能调低一点……”她哀求着。
她的嗓子一点也没有哑,因为商刻羽全程不允许她发出一点声音。
“不行。”商刻羽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脱了鞋在海边漫步,脚下细软的沙子,一步一陷,留下两排相伴的脚印。
沙滩尽头有一座小小的教堂,琉璃彩窗透进来斑斓流转的光,一位粉色长发的牧师站在道路尽头。
商刻羽牵着纪颂书一步步向前走去,在牧师身前站定。
牧师看向商刻羽:
“商刻羽,你是否愿意与纪颂书结为终身伴侣,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彼此忠诚,以爱和尊重相伴一生?”
“我愿意。”商刻羽坚定地说。
牧师看向纪颂书:
“纪颂书,你是否愿意与商刻羽结为终身伴侣,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彼此忠诚,以爱和尊重相伴一生?”
纪颂书沉默不语。
商刻羽望向她,目光沉沉。
纪颂书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我不能说话,因为你没允许我说话”。
商刻羽向她点了点头。
纪颂书抿了抿唇角,说:“我愿意。”
牧师结誓:“在神圣的见证下,你们以自由意志结为生命伴侣。愿你们彼此照亮,相互成就,从今往后,二人同行如一体,相伴一生。”
“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
商刻羽捧起纪颂书的脸,正要吻上去,纪颂书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商刻羽紧张的喊叫声也听不见了,纪颂书静静地闭上眼,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五个小时,也许是十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地昏睡着,柔软无力地蜷缩在商刻羽怀里,一缕湿发黏在脸上,商刻羽温柔地注视着她,替她拨开乱发,在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商刻羽有一瞬的不忍。纪颂书昨夜通宵,又一直心神不宁,根本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运动频率,所幸疲惫只是疲惫所致。
卡洛塔敲了敲门,商刻羽立刻示意她安静,别吵醒了纪颂书。
卡洛塔有事要汇报,商刻羽低头看了看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纪颂书,轻手轻脚把她在床上安置好,盖上被子,才跟着卡洛塔出门。
“大小姐,纪二小姐和叶青瑜小姐的行踪已经确定了,她们联络不上是因为在阿卡迪亚国家公园游玩时弄丢了手机。”
“那叶青瑜为什么半夜联系念念?”
“她和纪二小姐之间产生了一些……情感纠纷。”
卡洛塔的用词很委婉。越听,商刻羽眉头皱*得越紧,刚刚平息的愤怒又燃烧起来,甚至愈演愈烈。
只是这么点事?
纪颂书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连两个小时的婚礼都不愿意等,立刻就要飞去美国,甚至让裴纪月假扮她。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让裴纪月喷上香水就认不出来了?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蠢货吗?
她就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吗?如果这只是沈惟一的一个局呢?如果去了就回不来了呢?她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吗?
自己连她的两个小时也不值得。
她心里只有她妹妹。
在自己和纪朝夕之间,纪颂书永远只会选择后者,她甚至为了纪朝夕,从来没有明确没有拒绝过沈惟一。
她不是说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她不是喜欢自己吗?为什么自己不是第一位,为什么妹妹比自己还重要?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
不,不光是纪朝夕,连叶青瑜也排在自己前面。
商刻羽的目光沉了沉,她回到房间,床上的纪颂书在睡梦中哼了一声,慢慢醒转。
视线一片模糊,纪颂书想睁开眼,一只手却罩住了她的眼睛。她感到熟悉的体温与香气。
“桑桑?”
“醒了?”商刻羽的声音疏离、冷漠,“我知道你担心你妹妹,她没事,只是手机丢了。叶青瑜也是。”
“给纪朝夕提供治疗的实验室和研究院,我已经出资入股了,就算教授本人再怎么拒绝,也逃不过学校上层的施压。我会负责她的病情,这是我很早就告诉过你的事。”
“可你偏偏不相信……”
纪颂书仿佛没听见后半段似的,只是急切地问:“我可以给小夕和青青打电话吗?”
商刻羽眉心一跳,咬了咬牙说:“可以。”
纪颂书欢欣雀跃,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又听到商刻羽说:
“你可以打电话,但你的时间全都是属于我的,无论我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做什么,你都不准反抗,明白吗?”
纪颂书听懂了她的意思,顿时瞳孔地震。
第76章 必选品
◎好软好可爱,就是会咬人◎
“青青姐,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纪朝夕迟疑地看向驾驶座的叶青瑜。
“大概吧。”叶青瑜很没底气地说。
她们迷失在了嶙峋的礁石与葱郁的森林之间。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治疗暂告一段落,纪朝夕难得自由,缠着她说想出去玩,眼睛亮亮的让人没法拒绝。
叶青瑜心一软,就租了辆车,带上纪朝夕和她的最新款山地越野轮椅,到附近的阿卡迪亚国家公园领略自然风光。
超级轮椅爬山下海如履平地,叶青瑜在后面靠两条人腿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登顶后无暇欣赏美景,瘫倒在石头上奄奄一息,全靠贴心的纪夕夕喂水喝。
纪朝夕是个非常不动声色的女孩,擅长用平静的面庞说出最激烈的语句,她一边往叶青瑜嘴唇上滴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青青姐,我不喜欢现在这个嫂子,你来勾.yin我姐姐吧。”
叶青瑜垂死病中惊坐起,止不住地咳嗽,脸都呛红了。
她义正辞严地向纪朝夕申明:“小夕,我和你姐姐是纯洁的友谊关系,我们太熟了,看着彼此的脸都会笑出声,谈不了谈不了真谈不了。”
“但我还挺喜欢你的诶……”纪朝夕歪了歪脑袋,“那你和我交往吧。”
叶青瑜差点把自己舌头吞下去,立刻发消息给纪颂书打小报告,想着距离婚礼还有几天,赶紧把人喊来当面教育教育小孩。
正打着字,纪朝夕机警地把脑袋凑过来,“青青姐,你在和我姐说什么?”
叶青瑜吓得手一抖,手机重获自由,顺着山路哐当哐当滚下去了。
纪朝夕的手机落在了车上,正在自由远去的手机就是她们唯一能对外通讯的工具。
很好,已经滚没影了。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火速下山寻找。一直找到天黑猫头鹰开始叫,还是没找到,甚至几次误入歧路和洞穴,最后被一伙红衣服黄帽子的救援队当作失踪人员带到了安全地带。
隔天,叶青瑜还是不死心,带着纪朝夕原地找自己的手机,但不幸地迷失了方向。
“你像只鱼儿在我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静谧的森林里,一阵激昂的音乐声响起。
叶青瑜眼睛一亮,“那是我的手机铃声!”火速带着纪朝夕朝声音的源头飞奔过去。
她从一个树洞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视频电话的邀请,来电人是纪颂书。
叶青瑜和纪朝夕惊喜地对视一眼,接通电话。
"念念!”
“姐姐!”
两人异口同声。
画面里,纪颂书苍白的脸上挂着红晕,眼角含泪,声音也软绵绵的:“你们都没事吧。”
叶青瑜觉得有些怪怪的,“念念,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纪颂书的声音断断续续。
“是信号不好吗?”叶青瑜使劲晃了晃手机,“喂喂喂,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可以的。”纪颂书稍微提高了声音,像是担心自己没法再坚持下去,她直奔主题,“青青,你原本给我发消息是要说什么?”
叶青瑜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纪朝夕,被捉了个正着,赶紧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小夕想你了。”
“哦,这样啊……唔!”纪颂书忽然闷哼一声,用手背捂住脸。
“怎么了念念?”叶青瑜注意到纪颂书过分红润的面颊,“发烧了吗?”
“没什么,”纪颂书胡乱地用手比划着,“我……我、我就是比较开心。”
叶青瑜点点头,“也是,你们后天是不是就要办婚礼了?祝你们新婚快乐哦。”
“婚礼已经办过了。”
"诶,你们婚礼提前了吗?”叶青瑜诧异。
“对,昨天。”
“难怪你这么高兴,”叶青瑜说服了自己,“对了,商刻羽在哪里?让我看看已婚人士的风采。”
“啊?她呀,她在下、下面……”纪颂书结结巴巴地说。
“哦哦,在楼下。”叶青瑜脑内自动翻译,就看着纪颂书眼里蓄满泪水,睫毛轻颤,视线都有些失焦,“虽然小别胜新婚,但是她就在楼下也不至于这么热泪盈眶吧。”
纪朝夕在一旁皱紧了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她把脸凑到手机前,挤开叶青瑜,“姐姐,让商刻羽说句话吧。”
“哦,好……”纪颂书面上表情一空,像是如释重负。
她挣扎着抬起腰,拿起固定在桌上的手机,咽了咽口水,“我下去让她说几句。”
屏幕里的画面天旋地转,一阵混乱的布料摩擦声后,商刻羽出现了,她面无表情,鼻尖蒙着一层薄汗。
看到她,纪朝夕瞬间变脸,眉宇微蹙不蹙,隐隐藏着怒意。
“商刻羽,不许欺负我姐姐!”
商刻羽嘴角浮起戏谑地笑意,“这怎么会是欺负呢?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你这个变.tai!”纪朝夕气愤地大喊。
眼见着事态升级,叶青瑜赶紧充当和事佬,拍拍纪朝夕的肩膀:“放宽心啦,商刻羽怎么可能会欺负念念,放手心里捧着都怕化了呢,肯定会好好照顾人的,小夕你不用担心。”
半个字也没听进去,纪朝夕扭过头,冲着屏幕大喊:“我不会让你当太久我嫂子的!”
“嚯,拭目以待。”商刻羽直接挂断电话。
她把目光投向床上正挽着膝盖清理自己的纪颂书。
那目光如有实质,纪颂书缩了一下脖子,耳朵红得要滴血,不敢和她有任何的对视,默默搬着自己换了个方向坐。
她真的讨厌死商刻羽立体的五官了,尤其是高挺的鼻梁!
“手机不要了?”商刻羽晃晃手里的手机。
“当然要。”纪颂书往下按了按裙摆,站起身跑到商刻羽身边,眼巴巴瞅着她,趁其不备,劈手把手机夺过来,爱惜地摸了摸。她的好手机,一段时间不见,甚是想念。
退出通话界面,纪颂书惊异地发现,手机壁纸被人换了,原本是自己和小夕的合影,现在成了自己和商刻羽的婚纱照。
她飞快地瞥了商刻羽一眼,好幼稚。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太过坦诚地展露了内心的想法。商刻羽一下读懂了,捏住她的脸,柔声道:“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从相册里再选一张。”
纪颂书依言打开,惊呼一声,立刻退出相册,脸上爆红,怒视着商刻羽,“这些……你什么时候拍的?”
“昨天在飞机上。”商刻羽坦然道。
纪颂书一通乱点就要删光,商刻羽也由着她,低声说:“没有备份,只有你手机里这些。”说着便退出门外。
纪颂书愤愤地点着手机,完全没注意到商刻羽的离开,等她反应过来,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她扑到门口,大声呼叫:“放我出去!商刻羽!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半天没有回应,门也打不开,纪颂书丧气地低下头,吹了吹自己发红发胀的手掌。
她回身扫视这房间,床边有冰箱,窗边有钢琴,桌上有电脑,柜子里有游戏机,墙上有电视,电视里有各大视频软件的vip……
算了,也还行,越.狱的事明天再说。
反正是放寒假,本来就计划宅在家里。
她飞身扑到床上,翘起腿,翻看着手机,忽然发现手机上多了个红色.图标的app。
点开是个类似某团的外卖软件,品类很多,她能想到的生活必需品都在上面有出现,比如有毛巾、牙膏各类生活用品。食物的种类也很齐全,湘菜川菜粤菜浙菜、早茶下午茶甜品,但甜品有限量,芋泥小贝色只给吃两个。
价格处通通显示的0,地址不可选,精确地定位在她这间房间。
是商刻羽特意给她做的生活app以免她饿死在房间里吗?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纪颂书点了个草莓盒子,外加一杯奇亚籽牛油果羽衣甘蓝爆珠酸奶,点击下单,跳出提示“未点必选品”。
还有必选品?餐具吗?纪颂书在床上翻了个身,点开必选品。
下一秒,她使劲眯起眼睛,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必选项是“哪位师傅炒”。
有些外卖商家确实会推出这样定制化的选项,但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列出来的选项都是什么鬼?
A商刻羽炒。
B桑桑炒。
C商刻羽桑桑两面翻炒。???
纪颂书头上冒出来三个问号,三个选项有差别吗?真的是商刻羽本人下厨吗?她忍不住把三个选项都选上了,又点了一大堆菜,爽快下单!
嘿嘿OwO,累死商刻羽!
十分钟后,女佣送来了她的草莓盒子和酸奶。她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配上醇香的酸奶,绝配!她一秒断定,这绝不是商刻羽的手笔,这和甜品师做出来的口感一模一样。
那必选品选了有什么用?
真是令人疑惑。
纪颂书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放弃了思考,窝在被子里看了一下午电视,这电视上居然有《吐司猫与贝果兔》第五季。她印象里这部动画到第四季就戛然而止。
但看到熟悉的角色,听到熟悉的片头曲和配音,童年的回忆涌上心头,心里暖融融的。现在再看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其实会感到有些幼稚,但那层滤镜却是抹不掉的,光着看着童年的朋友们再次动起来,就让人满心温柔,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候最大的烦恼是背不出来的课文和吃不到的路边摊,而不是被新婚妻子关在房间里折腾到起不来床。
一连品味了三个小时的童年精品,纪颂书眼睛发酸,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暮色铺满了房间,她迷迷蒙蒙睁着眼睛,感到另一个人带着香气的长发落在自己脸上,入目是商刻羽直勾勾的眼眸,里面墨色翻腾。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诱.哄的语气,像是羽毛挠过心尖。
“念念,今晚想.做.四.次啊……”
纪颂书瞬间清醒,疯狂甩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商刻羽一脸无辜,“不是你自己下的单吗?”!!!居然是这种意思吗?
_
第二天早晨,黎明如约而至,天光大亮。纪颂书抱着被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身边的床铺冷冷清清,枕头鼓鼓的,床单愣愣的,没有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那些记忆只是自己桃.色的梦?
纪颂书愣了愣神,视线向窗外望去,不可避免看到了床边的钢琴。那架琴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高贵而优雅,却催生出一股不平之气,直冲上纪颂书心头。
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商刻羽这个人骨子里坏得很,这让她以后怎么弹钢琴?她那些疯的闹的玩笑的做法,她再也不要陪她闹了!
纪颂书气鼓鼓跷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肚子很不配合地“咕噜”一声。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没吃早饭,四肢都软绵绵得像面条,又让她倒回床上去。
今日菜单上新,早餐有芝芝双吉士蛋堡,可是,要点早餐,又得下单所谓的“必选品”……
纪颂书咬咬牙,晚上的事晚上再想,先吃饱饭要紧,吃完饭再策划越.狱!
等待早饭的途中,纪颂书打开朋友圈刷了刷,正看到Sky同学在分享日常。
一条是前天发的。
Sky:「接了只不乖的小兔子回家,好软好可爱,就是会咬人。」
纪颂书激情评论:「看看图片,我也好想养小兔子哦OvO」
还有一条是今早,十分钟前发的。
Sky:「小兔子喜欢乱跑,把笼子锁了半天,没想到她再也没试过逃跑了,好乖呀。」
纪颂书评论:「可爱捏!」
第77章 姐姐
◎你真是把我搞得乱七八糟了◎
纪颂书在床上像块煎饼一样翻来翻去,渐渐变得外焦里嫩。她捧着手机刷视频被小动物萌得嗷嗷叫,忽然耳朵动了动,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早饭来了?
手一撑,她本想轻巧地跳下床,却忘了自己腰酸胸胀,在半空形状诡异地扭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下。
顺势骂一嘴商刻羽,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本能地伸出手去转门把手,准备迎接早饭。
迎面对着走廊上的油画,纪颂书有点懵。
不是,门怎么就这么开了?不是锁上了吗?商刻羽不是在囚.禁她吗?负责锁门的人疏忽了吗?
她挠挠脑袋,不管怎样,她要出门透透气。
走廊里空荡荡的,尽头有一扇高而长的玻璃窗,阳光如泉水般漫进来,照亮门前的一角。
远远望去,像是游戏里的指示路标,在说:“请到这里来”。
那是商刻羽的房间。
要去找她吗?纪颂书忍不住想,又迅速清醒过来,甩甩头,早上去找她干什么?晚上睡觉才要去找她呢。不能把一天都荒废在床上!
东张西望四面侦查好一会儿,纪颂书鬼鬼祟祟开始行动,她打算溜下楼,去海边晒晒太阳,再回来吃早餐。
忽然,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纪颂书紧急把身体贴平在墙上,探出一点脑袋,露出两只眼睛偷看。
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走进了商刻羽的房间。
她生病了吗?纪颂书担心地想,蹑手蹑脚走过去,从锁眼里偷看。
商刻羽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手背上插着针头,针头一直连到吊架上的输液瓶。
瓶子里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都往下落,让纪颂书的心揪紧了。
商刻羽是生了什么病?还是被人弄伤了?难道是自己昨晚下嘴太狠了,把人咬伤了?
正忧思着,送早饭的人来了,纪颂书匆忙逃回自己的房间,甩上门,跑到阳台边假装在欣赏海景,中途被椅子绊了一跤,没站稳,跳着探戈摔到阳台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
女佣打开门,就看到纪颂书半个身子探出阳台,两只脚还在扑腾,立刻大叫一声,放下早餐冲出房间。
“大小姐,纪小姐要跳楼!”
纪颂书像在空气中游泳一般,拼命划着手臂保持平衡,被人抱着腰从栏杆外面拖了回来。
“谢谢。”纪颂书抬起头,和紧急赶来的商刻羽对上眼。
“你在做什么?”商刻羽挑眉。
“没什么,吃早饭吃早饭。”纪颂书尴尬地挠挠脑袋,就往早餐走去。
忽然,她被人拽住了手腕。
“纪颂书。”商刻羽忍耐地喊。
“啊?”纪颂书愣愣地回过头。
“跟我在一起让你很不舒服吗?你要千方百计的离开?”
纪颂书一脸呆萌,“我不离开啊,我只是去吃早饭。”
商刻羽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在婚礼前跑去机场,也是为了吃早饭吗?”
纪颂书心虚了一瞬,坦白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当时小夕和青青失联了,我怕她们出意外,才想出了找人假扮我这么坏的办法。”
纪颂书低下头,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我太笨了。”
“不,纪颂书,你一点也不笨,”商刻羽勾起纪颂书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你只是觉得我没那么重要,所以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放弃婚礼,放弃我。”
“你还记得你对我信誓旦旦保证过什么?”
“你说你不会离开,你说你不会逃跑,你说你会让我感到幸福,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幸福吗?”
在商刻羽质问的目光中,纪颂书感到局促、瑟缩而羞愧,她的眼眶潮潮的,眼角微红,声音带了点乞求:
“对不起,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商刻羽捧起她的脸,凑近了,用额头贴上她的额头,鼻尖蹭着,低语着:
“我永远比不上你妹妹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不是?”
“这没法放在一起比较的。”纪颂书仓促地解释,“我和你是恋人,心心相印的恋人,我和小夕是亲姐妹,血浓于水的姐妹——”
“那叶青瑜呢?”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认识快五年了。”
“我们也认识了很久。”商刻羽说。
纪颂书茫然,“不是才三个月吗?”
“不,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你。你果然一点也不记得了。”
捕捉到商刻羽目光中一瞬而过的受伤,纪颂书心里一颤,自己和商刻羽以前有交集吗?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死脑袋快想啊!哄哄她呀!
“想不起来么?”商刻羽声音冷淡。
“在你想起来之前,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纪颂书哀哀地瞅着她,就看到她俯下身,脸凑过来,随即眼角一热,一个吻落下来,手上一沉,一阵金属碰撞声。
低头一看,手腕上赫然多了一只银手.铐。
“你干什么?”纪颂书惊叫。
“让你好好回忆回忆。”商刻羽把手.铐另一端绑到床头,“你想起来之前,不许下床。”
“你这么锁着我,我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
商刻羽拿出猫砂盆和饭碗。
“商刻羽!”纪颂书气急败坏地喊,“我怎么可能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她自认记性不算差,从小课文读三遍就能背诵,见过一面的人大多都有印象,可翻遍了记忆也不记得以前有见过商刻羽这么个人。
她劈手去夺商刻羽手里的钥匙,挣扎间,却看到商刻羽手腕上许多青紫色的针孔。
昨晚还没有这些的,纪颂书想起刚刚在商刻羽房间看到的景象,心中猛地一震,急切地抬起脸,直直地凝视着眼前人的眼睛,“这些是什么?”
商刻羽灼灼地回望着她,不说话。
“你说呀,这些是什么?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这么多针孔?昨天还没有这些的!你说话呀!”纪颂书急得直跺脚,用连着手.铐的手去抓商刻羽的手臂,“你不要不说话呀!”
商刻羽不说话,只是牵着纪颂书的手贴到自己心口。
纪颂书感到手掌下跃动的胸腔与人类心脏,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人。
商刻羽注视着她,眼里燃起一种奇异的光亮,带着狂热,带着爱,微微翕动嘴唇:
“这里面流淌的,是你的血。”
纪颂书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我输了你的血,这样,我们也算是有血缘关系了,”商刻羽笑起来,脸色苍白,眼底是期盼,“现在,我和纪朝夕对你来说是不是同等重要了?”
纪颂书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发出来,喉头艰涩得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用力锤了下商刻羽色肩膀:“你是笨蛋嘛!我们血型不同,会有排异反应的!”
“不会的。”商刻羽摇摇头,温柔地望着她,“我让研究院改进了相关技术,让我们的血液可以相溶。”
她偏过头,轻轻笑了一声。
“来,叫声姐姐。”
纪颂书不叫,她才不要叫!她是做姐姐的人,怎么能喊别人姐姐呢?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恋人,弄得像是什么情.趣一样。
“真不叫?”
“……姐姐。”纪颂书的声音轻得像是蚊子叫。
商刻羽笑意更盛。
纪颂书咬咬唇,面上浮起红晕,但还是固执地对商刻羽说:“亲情、友情和爱情是完全不同的感情,你已经独占了我的爱情,为什么还要和她们比?我不喜欢把我重视的人排个高低先后,感情没办法那样衡量的。”
“你看你,哄我都不愿意。”
“我不是想和别人比,”商刻羽按着纪颂书的心口,指尖轻轻、轻轻地摩.挲,像在拨.弄将绽的莲花.尖,“我希望这里全都是我。”
“你真是把我搞得乱七八糟了。”
纪颂书叹息了一声,耐心地说:“婚礼前我选择去找小夕和青青,是因为我担心她们会有危险。那样的情形,换作是你有危险,我一样也会抛下她们来选择你的。”
“真的?”商刻羽唇角微翘。
“真的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纪颂书反复强调,试图用真诚的目光说服商刻羽。
下一秒,商刻羽眼睛一闭,直接倒在了床上。
纪颂书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推推床上的人,“喂,你是装的吧,我才没这么好骗,哪有说倒就倒的。”
可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手心冰冷,怎么推毫无反应,不会真的是血液排异反应导致人昏过去了吧,纪颂书心慌起来,想下楼去喊医生,偏偏手腕还被手.铐锁着,走也走不开,只能扯着嗓子喊。
喊半天也喊不来人,房间隔音太好,前几天她就见识过了。此刻只能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人类发明过手机这种远程通讯工具,迅速往口袋里摸去。
空的!四下一看,她的手机正安然躺在阳台的地上,接受阳光普照……她又去翻商刻羽的手机。
在大衣外套的口袋里,纪颂书找到了商刻羽的手机,打开一看,没有指纹解锁的选项,必须输密码。
她捏着下巴一琢磨,四位数难道是商刻羽的生日?不是。
自己的生日?不是。
结婚的日子?不是。
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不是。
第一次约会的日子?不是。
第一次接吻的日子?不是。
第一次口口的日子?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纪颂书抓狂,破罐子破摔地输入了今天的日期,明天的日期,后天的日期,大后天的日期……
手机忽然解锁了。
密码是0124。三天后,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吗?
纪颂书没想到,更吸引她的注意力的,是商刻羽的手机壁纸。
这是一张她和商刻羽的合照。照片上的纪颂书睡着了,紧闭着眼,微张着唇,脸颊上贴了张小兔子贴纸,商刻羽把脸贴着她的脸,目光直直盯着屏幕外,笑得肆.意,还带了几分炫耀,仿佛就等着人发现。
什么时候偷拍的?纪颂书愤愤地看了床上的商刻羽,心里想着一会也要拍张同款的,然后默默从相册里找出壁纸原图发给自己。
不看不知道,一打开相册,纪颂书震惊了。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她的照片,甚至有一个专门的相册叫“念念”,吃东西的,睡觉的,看书的……时间是昨天、前天、大前天、每一天,每一张照片里的她都是镜头的绝对中心,似乎散发着光芒。
原来商刻羽这么喜欢自己啊,纪颂书忽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手背试了试脸,脸上也烫烫的。愧疚之心更起,她赶紧打电话通知卡洛塔找医生上来。
不出五分钟,医生提着医药箱上来了。
经过一番检查以及商刻羽本人悄悄地挤眉弄眼,医生诊断说:“大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但因为输入了您的血液,还需要与您交换体.液才能维持身体体征的稳定。”
纪颂书:O_o你是正经医生吗?
医生用一种严肃而权威的眼神瞅着她,仿佛在说:“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纪颂书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她慢吞吞地爬上床,把商刻羽放平,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大腿上。
人类的体.液可以是血液、唾液,还有……
朦胧中,商刻羽只觉得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东西轻轻蹭着她的嘴唇,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不可避免回想起稚嫩而懵懂的婴孩时期,克制不住最原始的吮.xi的本能。
“别装了。”一道声音打破沉溺的氛围。
商刻羽睁开眼,纪颂书漂亮的脸近在咫尺,目光炯炯,正挑衅而报复地注视着她,“叫妈妈。”
第78章 摄像头
◎早知道就不挑衅商刻羽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商刻羽坐起身,漆黑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纪颂书,“我不喜欢别人拿这个开玩笑,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是你先让我喊你姐姐的。”纪颂书淡淡地说。
她直起身子,不慌不忙地拉上衣领,扣好衣扣,捋了捋长发。这条裙子设计得很方便,胸口做了一排可打开的纽扣。扣上之后,她看起又是一个落落大方且端庄的漂亮女孩了。
“另外,请商小姐认清现在的处境。”
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商刻羽朝声音源头看过去,银色的手铐从纪颂书手上转移到了自己手腕上。
形势逆转,立场对换,商刻羽成了被困住的那个。
没有丝毫沦为阶下囚的慌张,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纪颂书,“钥匙。”
“钥匙就在我身上,随便你找,”纪颂书微笑,“找到了我就把钥匙给你。”
她抬起下巴,举起两只手,一副任君搜查的姿态,表情却是游刃有余的,微微眯着眼,唇角微翘,看起来相当自信,笃定了商刻羽会一无所获。
“好啊。”商刻羽接受挑战。
她像个从不失手的精英搜查官,挑起纪颂书的下巴,抬起纪颂书的手,解开纪颂书的扣子,轻轻弹了弹,确信其中没有夹着什么东西,又掐.了掐.纪颂书的腰,一处细节也不放过,她的神情始终严肃,仿佛对待的只是一件白玉雕塑,没有一点借搜查之名调.戏的意味。
从头到脚一番检查下来,纪颂书又是衣冠不整面颊绯.红了。
商刻羽一无所获。
“藏在哪里了?”她捏捏纪颂书的脸颊。
纪颂书扬起下巴,得意地哼哼。
商刻羽垂下眼,一副为难的表情,抿抿唇:“你不会……是把钥匙藏在‘那里’吧?”
纪颂书反应过来,瞬间炸毛:“不是!!!怎么可能放在那里!!!”
“我不信,让我检查检查。”
商刻羽伸出手来。
纪颂书匆忙向后躲闪,商刻羽的手擦过她的肩膀,转而向她身下探去。她又一下按住裙摆,怨怨地瞪了商刻羽一眼,“都说了不在那里!”
商刻羽笑起来,捧住她的脸,低低地轻语:“谁说是‘那里’了,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呀,念念?”
她念她名字的语气暧昧,音调缱绻,吐气如兰,纪颂书恍惚了一瞬,被商刻羽以吻封缄。
唇.舌间被人攻城掠地,纪颂书反应不及,失了主动权,被侵.乱得呼吸颤.抖,喘.息急促。分开时,失神地吐着舌尖。
商刻羽眼底含笑,手指轻轻地探到她舌根底下,取出那把湿.漉.漉的银色钥匙。
“藏得一点都不好,念念,以为我不会吻你吗?”
回过神来,纪颂书捂住嘴,瞪大眼,她和商刻羽接过多少次吻,上.过多少次.床,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勾着走了!?
她恼羞成怒,趁眼前人不备,又劈手夺过钥匙来。
“想反悔?”商刻羽笑眼望着她。
“这叫作兵不厌诈。”
“你关了我一天,我也要关你一天。”纪颂书狡黠一笑,“商刻羽,你要知道,我纪念念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商刻羽:“哦。”
商刻羽:“但我觉得挺好欺负的啊。”
纪颂书:(▼皿▼#)
“不管你了,你就尽管被锁在这里吧。”纪颂书愤愤起身,大跨步往外走,甩上门,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到楼下,特意把脚步声弄得很大很大。
卡洛塔看到她也没有吃惊,只是礼貌而尊敬地问:“纪小姐,早餐不合您胃口吗?”
“好吃的,就是没吃饱,随便再给我做碗小馄饨吧。”纪颂书。
“好的。”卡洛塔又问,“大小姐会一起吃吗?”
“不用。她体力太差了,下不来床。”纪颂书撑着下巴,故意说。
很快,带着香气的鲜肉小馄饨呈上来。
纪颂书拿筷子扒拉着汤面上的海带,心里爽爽的,但心里忍不住地想起商刻羽来。
她是不是还没吃早饭?脸色那么苍白会不会晕倒啊?越想越心慌,看了眼时间,过去十分钟了,被锁在床头,商刻羽没事吧……她这么一分钟千万上下的人,会不会有公司的事要处理?要是因为被困住造成了亏损,就不好了……
她把碗一推,说“我吃好了”,匆匆又跑上楼。
卡洛塔低头扫了一眼大小姐发来的信息,又看了*看大半碗就没怎么动的馄饨和纪颂书匆忙上楼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门砰一声打开,纪颂书叉腰闪亮登场。商刻羽躺在纪颂书的床上,正抱着她的被子闭目养神,鼻尖完全蒙在被子里,眉间带着些许失神。
纪颂书气势汹汹走到床边,推了推商刻羽。
商刻羽睁开眼,神情自若,慢慢地坐起身望着她,“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关我一天吗?”
“我改变主意了。”纪颂书在床边坐下,“准确来说,是我想明白了。”
她拿指尖点点商刻羽心口,凑近她,目光炽热,“我全都看到了哦,你刚刚在悄悄吸我的被子,还有,你手机全都是我的照片。”
“承认吧,你超喜欢我的,根本不舍得欺负我,说要把我关起来其实门早就开了,嗯哼?”
纪颂书一脸的得意和骄傲,在商刻羽看来,就是一脸的“我厉害吧快来表扬我”。
商刻羽一挑眉,“你是真的把我当作傻瓜了吗?”
她伸手捏住纪颂书的手腕,把人拽到怀里,两手圈住,下巴搁在她肩上,猫咪一样蹭了蹭脸颊。
纪颂书动弹不得,只能任凭摆布,一时间惊慌叫道:“诶诶诶,你什么时候开的锁,我没把钥匙给你啊。”
“谁说钥匙只有一把了?”商刻羽无辜地说道,默默把环在纪颂书腰上的手更上移一些,直到完全抵住。
纪颂书打了个颤,呜.咽一声。
商刻羽在她耳边轻笑,“念念,不是说要做妈妈吗?这都受不了可不行。”
她空出一只手,按了按纪颂书的小肚子。
纪颂书红着脸,闷声闷气地说:“你轻一点,里面有宝宝。”
商刻羽愣了一下,“什么?”
纪颂书认真地说:“馄饨宝宝,刚吃的。”
商刻羽:“……”
这个冷笑话成功地毁掉了原本旖.旎的氛围,正巧有个电话打进来,商刻羽冷着脸松开她,站起身往外走,不忘又把手.铐给她铐上。
砰然一声门响,房间里只剩下纪颂书一个人。
这一次门有没有被锁上,纪颂书不知道了,手铐的长度只够她在床上移动。
早知道就不挑衅商刻羽了……纪颂书呆呆地想着。
没一会儿,门又打开,纪颂书立刻充满期待地望过去,是不是商刻羽回心转意,打算解救她了?
进门的是几个身着工服的女人,动作麻利地在房间里装起摄像头,角度甚至正对着床。
纪颂书:???
商刻羽这个口口!她咬咬牙,又眼见着那几个工人走进浴室,带着另一个摄像头。
不是吧,连浴室都不放过?她现在被锁在床头也没法去洗澡啊!纪颂书哀号。
商刻羽不喜欢阴着来,她就是那么我行我素,那么光明正大,在你眼皮底下,往你房间装满了摄像头,你能怎么样?
纪颂书试着和那几个工人攀谈,她已经编好理由了,就说商刻羽是个辫太商人,把她一个良家妇女掳到这里囚.禁,麻烦各位好心人解开手.铐救救她。
为首的女人皮肤晒得黝黑,一张嘴就是叽里咕噜的外星语,纪颂书听得云里雾里,快要眼冒金星,赶紧打住。
可恶,连这也想到了么……纪颂书瞪着正对自己的摄像头,狠狠地“啧”了一声。
尽管就是说满心愤懑,事实上,被锁在床头并没有怎样降低她的生活质量。
她床上有舒适的床垫,柔软的枕头,有世界上最萌的贝果兔玩偶,还有一只比人还大的泰迪熊玩偶。
吹着空调,脑袋枕在泰迪熊肚子里,手机连着充电线,床头摆着刚在app上点的咸法酪抹茶脏脏茶,好不潇洒!
纪颂书摆烂地想,商刻羽想监视她那就看吧,大型连续剧《纪颂书在床上》热播中~
直到一小时后,喝下去的水走完了循环,她脸色变了,她想去卫生间。
夹了夹腿,感到小腹微微的压迫。纪颂书下意识想下床去卫生间,却被手铐拽回了原地。
气急败坏拿着手铐对着床角砸了几下,反倒砸到自己的手,纪颂书捂着手眼泪汪汪。
她打电话给商刻羽,商刻羽不接,“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和您冷战中,请稍后再拨……”
这什么,对她的定制语音提示吗?纪颂书咬紧后槽牙,打给卡洛塔,偏偏她和她的老板站在同一站线。
“你所拨打的用户的老板正在和您冷战中,请稍后再拨……”
纪颂书有点生无可恋,茫然地翻着通讯录,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叶青瑜。
她开口就问:“青青,你觉得世界上最憋屈的死法是什么?”
没等到回答,对面传来阵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念念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似乎还混杂着小夕的声音。
与此同时,六旗洛杉矶乐园,叶青瑜和纪朝夕正在时速两百公里号称全世界最快的过山车上纵情尖叫。
准确来说,是叶青瑜在纵情尖叫,纪朝夕在纵情欢呼,她甚至有闲情转过头帮叶青瑜接通电话,“青青姐,我姐打电话来。”
叶青瑜的身体在讲电话,魂还没追上来,乌拉乌拉边叫边回电话,像只正在变异的丧尸。
纪颂书品了品,觉得叶青瑜那边的情况似乎比自己这里还要严重些,大喊“青青坚持住不要死啊!”便挂断了电话。
她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余光瞥见那么大一个摄像头,忽然眼睛一亮。
她有主意了。
在开始之前,她扫了一眼床上的贝果兔玩偶,默默把它调转方向。小兔子不要看。
_
书房。商刻羽端坐在办公桌前。
她的办公桌上有两块屏幕,一块屏幕上是正在进行的线上会议,各分公司的代表各占一小块区域,PPT定格在上个季度的报表。
另一块屏幕上是纪颂书房间的影响。最新款摄像头上亿的像素画面异常清晰,还带有自动追踪人物和放大功能。
商刻羽甚至能看清纪颂书浓密而卷翘的睫毛。
女孩已经瘫在床上嘬奶茶玩手机一下午了。最大的动作是翻身,翻完身发现手机充电线不够长,默默又滚了回去,咬着吸管愤愤地嚼糯马蹄。
商刻羽拿手撑着下巴,掩饰嘴角的笑意,长久地盯着屏幕损伤视力,偏过头去看纪颂书无所事事倒像是在陶冶情操。
她又听了一会儿下属的汇报,转头就看见纪颂书坐起了身,扑进泰迪熊玩偶的怀抱里。
这个熊原本是她特地摆在纪颂书床上的。上次去走访一家玩偶厂,这熊呆呆的表情让人想起某个也呆呆的女孩,手感也软乎乎的很舒服,料想纪颂书应该会喜欢,她顺手就买了回来。
纪颂书确实喜欢这个玩偶,甚至喜欢得过了头。
摄像头自动捕捉到了纪颂书的身影,聚焦,放大,再放大。
她并不是扑到熊怀里睡觉,也不是单纯地抱着熊,她完全陷在泰迪熊的身体里,腰小.幅.度地前后摆.动着,眼神有些迷濛,嘴唇微启。打开声音,她在小声地念着商刻羽的名字。
意识到纪颂书到底在做什么之后,商刻羽神色一变,打断了正要发言的下一位分公司代表。
“临时有事,会议暂停。”
第79章 回房间吧
◎就在这里◎
纪颂书软软地瘫在泰迪熊怀抱里,神情迷迷濛濛,视线都没法聚焦。
意识朦胧间,她听到商刻羽的声音,清晰的,像在耳边的。
“纪念念,自己玩得开心吗?”
纪颂书哼唧了两声,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又把脑袋埋进泰迪熊的肚子里磨蹭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反应过来,商刻羽进来了吗?怎么没听到开门声……
手忙脚乱,她爬起身,四处张望着寻找商刻羽的影子,眼前一片水雾,用手揉了揉,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房间里没有人,寂寥寥只有她的呼吸声和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商刻羽在哪里?是自己幻听了吗?纪颂书感到疑惑。
“我在这里。”她怀里的泰迪熊传出了声音。
纪颂书惊得后仰,一口气提上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泰迪熊怎么会说话!”
“只是一个传声器。”
“你、你竟然!”纪颂书指着熊鼻子质问,“你在我房间装摄像头还不够,还要在毛绒玩具里装传声器!?”
“今天你锁我的时候顺手装的。”
“那你怎么不在我身上也装个传声器呢?我干什么你就叫一下,我遇到个人你也叫一下,‘不许靠近她,她是我的’什么的。”
“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如此诚心地要求。”
“不要真的考虑啊。”纪颂书按住泰迪熊的肩膀,认真地注视着它,努力把它当作商刻羽看待。
那两只圆圆的黢黑的眼睛,盯得久了,竟真的有点像商刻羽,纪颂书扑哧一下笑出声,很快锤了一下熊的肚子,“你快点过来把我的手铐解开。”
“为什么要解开,我看你自己一个人玩得很开心嘛。”
“对啊很开心,都不需要你了。”纪颂书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其实你技术差得很,把我弄得很痛,每次我都是演出来的。”
商刻羽嗤笑一声,“那是谁结束以后连床都爬不起来?”
纪颂书面不改色:“那是我的演技出神入化。”
“又是谁哭着喊‘停一停,让我休息一下’?”
“我的台词引人入胜。”
“打湿的床单?”
“我肢体控制水平收放自如。”
“哈!”商刻羽还想继续输出,敲门声响起,她立刻关闭扬声器,恢复到原先那副冷漠而面无表情的模样,对着门口说:“进来吧。”
卡洛塔进门,汇报道:
“近来裴氏市值大跌,裴家正以大小姐您的名义四处拉拢投资,同时向银行借贷,经分析,纪兰有90%的概率是想套现离场,带女儿移民,把债务甩给裴晓明。”
“想得真美。”商刻羽。
“要放她们出境吗?”卡洛塔问。
“当然不能。”商刻羽掀起眼皮,蔑然一笑,“把裴纪月扣在国内,看纪兰怎么选。”
“是。”
卡洛塔离开,商刻羽这才发现自己没关泰迪熊上的传声器,屏幕里,纪颂书气得脸都歪了,正对着摄像头愤愤地竖小拇指。
商刻羽眨了眨眼,纪颂书听到了多少?
时间回到刚刚。
纪颂书坚称完全是自己演技好商刻羽一点也不行,嘴硬了好一会儿,还是投了降,服软道:“好啦,不跟你犟了,好桑桑,你快点过来把手铐解开,我要上厕所!”
“想得真美。”商刻羽答。
啊???纪颂书瞪大眼。
“喂!这是人类的正常生理需求,你能不能谅解一下我也是个人哇!桑桑,你——”
话没说完,又听到商刻羽冷笑的声音。
“当然不能。”
纪颂书一秒都忍不了了:“商刻羽!我们是平等的妻妻关系,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这样是虐待!”
叽里呱啦控诉完,她重重地把泰迪熊丢到一边,两手一张,大字形瘫倒。
好一阵,她就静静地躺在那儿,思索着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因为这个而死的人,好丢人……
越想越悲伤,要落泪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开始郑重其事地写“遗嘱”。
首先,她的鬼魂要缠着商刻羽,每天每天在她耳边念叨!
至于她那瘪瘪的钱包,全部留给小夕继承,不过自己的钱还是有点少,可能不太足够支撑之后小夕在美国的生活费。要努力赚钱才行!等从岛上离开,她就要在公司里努力大展拳脚。
嗯,也要在钢琴上大张五指。
还在妄想着,商刻羽闯进门来了。
“帮我解开。”纪颂书委屈巴巴地瞅着她,把手伸出去。
商刻羽向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才慢悠悠解开手铐。
来不及说话,来不及表示,纪颂书一溜烟跑进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重获新生,还顺带洗了把脸,拿湿漉漉的眼睛瞪着商刻羽,发泄刚才的怒火,“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无情?”
商刻羽微怔,纪颂书是在说裴家的事?
“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她问。
“当然听到了,你的手段可真恶毒。”纪颂书气愤地说,居然不给人上厕所,真是太恶毒了!
商刻羽皱了皱眉,用手背试了试纪颂书的额头,没有发烧,她居然为了裴家指责自己?
“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商刻羽深沉地注视着纪颂书。
纪颂书横眉冷对:
“你刚刚的做法不仅残忍、邪恶,而且泯灭人性!扼杀了人的生理需求!”
商刻羽的脸色沉下来,“裴家让你抽了那么多血,就把你变得这样心软。”
“啊?”纪颂书懵了一下,关裴家什么事?商刻羽干什么忽然骂她啊?
还没等她问出口,商刻羽扭头毅然地离开。
门没锁,纪颂书匆匆追出去,眼见着商刻羽疾步如风,影子消失在书房。
她和商刻羽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她没再被关在房间里,相反的,商刻羽却闭门不出。
纪颂书喊着商刻羽的名字敲了好几次门,被卡洛塔以大小姐在忙为由请了回去。
晚餐也是卡洛塔端着送进书房。纪颂书一个人冷冷清清在餐桌上吃独食,东一筷子,西一筷子,食不知味。
商刻羽在闹什么别扭?分明是她先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怎么还生起气来,弄得她心神不宁,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
吃完饭去和商刻羽道歉吧。纪颂书暗下决心。
埋头吃饭,手机兀自振动起来。
以为是商刻羽的电话,纪颂书迅速接起来,对面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纪颂书!商刻羽在你旁边吗?”
裴纪月的声音很轻,像是捂着嘴特意压低声音一般,带着一种神经质。
“不在。”纪颂书冷淡道,“什么事?”
“你能不能让她放过我们家?就算你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也该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妈妈对你那么好——”
“不行。”纪颂书决绝。
“你找错人了。这种事找我没用,商刻羽现在连我的声音都不想听。”
她利落地挂断电话,顺手刷了刷手机,正看到Sky同学新发的朋友圈。
配图一片凝重将要下雨的灰色天空。
Sky:「养不熟的兔子,一点都不亲人,还喜欢乱咬人。」
Sky同学连载的养兔日常简直是纪颂书精神寄托,从那方方正正普普通通的字眼里,她几乎能看到一只笨小兔在向自己摇尾巴。
纪颂书热心地回复:「用东西引.诱它接近,再趁机亲亲抱抱举高高!」
Sky:「这可是你说的。」
这个回复有点奇怪,但纪颂书没多想。
手指往下滑,她又刷到叶青瑜发的和小夕在游乐园的过山车上的合照,照片上两个女孩一个青春可爱笑靥如花,一个头发凌乱饱经摧残,好像被过山车揍了一顿。
纪颂书捂住脸,肩膀狂抖,笑得苹果肌都发酸。
她刚点完赞,小夕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美国啊?”
妹妹热情洋溢的声音让纪颂书不自觉露出笑容,内心的伤痛都被抚平了。
“应该快了,我现在和你嫂子在度蜜月。”
“姐姐,那个坏女人有没有欺负你啊?”
纪颂书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你回答的时候犹豫了,姐姐,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由上及下,纪颂书仰起头,商刻羽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在和谁打电话?”商刻羽问。
“小夕。”
“让我和她说几句。”商刻羽走下楼梯,向纪颂书伸出手。
纪颂书乖乖把手机递出去。
“纪朝夕,你十六岁了,别再当个只会向姐姐撒娇的姐宝女了。”商刻羽冷冷说道。
“你清高,你占着我姐不放,妻宝女!”纪朝夕叫。
纪颂书在一旁目瞪口呆。
商刻羽恶狠狠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回来,纪颂书手忙脚乱接过,揣进兜里。
搓了搓手,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商刻羽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小岛?”
“等你脑袋里只剩下我的时候。”商刻羽道。
说罢,她拍了拍手,一排女佣从门外鱼贯而入,手里各提一只皮箱,依次打开在桌上,鲜红的钞票充斥纪颂书的眼眸。
商刻羽扬扬下巴,“这两千万是裴家给你的结婚礼物。”
“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
纪颂书狐疑地看向商刻羽,姨妈绝不可能对她这么大方。
“我做空了她们的股票。”
商刻羽捏住纪颂书的下巴,从皮箱里拿起一捆钞票,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像下午那样玩给我看,一次一百万,怎么样?”
纪颂书被深深地震撼了,心里权衡了一下。这些钱是从裴家榨出来的,不要白不要,一次就足够小夕在美国几年的生活费了。
“好啊。”她欣然答应,“回房间吧。”
“不,就在这里。”商刻羽站在客厅正中央说。
第80章 节制
◎一副坏掉了的表情◎
“可是,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啊?”纪颂书吃惊地望向商刻羽,结结巴巴地问,“难、难道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那个吗……”
“两百万。”商刻羽说。
“不是钱的问题!”纪颂书叫,“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能给别人看呢……”
纪颂书羞得满脸通红,把脸埋进手心,头脑一阵眩晕,难不成商刻羽真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了怎么办呀……
“因为有趣。”商刻羽淡淡地说,面不改色。
“那……”纪颂书嗫嚅着,“至少、至少让她们蒙上眼睛捂住耳朵……”越说越小声,她脸红得要滴血。
天哪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就要这样屈服了吗?以后要怎么面对这里的人?她还要不要脸了?
商刻羽点点头,赞同她的提议:“蒙上眼睛可以,但不是蒙她们的,蒙你的。”
“这不是自欺欺人嘛!”纪颂书垂下眼,“一定要这样吗?”
“选择权在你,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种可能性。”商刻羽道,“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纪颂书激动地望向商刻羽,两眼放光。
“什么都可以。”商刻羽郑重地点头。
纪颂书咬咬牙:“那一言为定,你不许耍赖。”
她勾了勾商刻羽的小拇指,在对方大拇指上盖了个戳,作为约定。
商刻羽眯起眼笑了一笑,笑得像只九条尾巴的狐狸。她取出一条丝巾蒙住纪颂书的眼睛,细细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然后在她眼睛前晃了晃手,“还看得到吗?”
纪颂书摇摇头。被剥夺视野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商刻羽那对藏着戏谑与调笑的深色眼睛,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这个人,坏点子怎么那么多?!
商刻羽牵着纪颂书到沙发上坐下,抱着手臂,欣赏着她慌乱可爱的神态。
纪颂书坐在那儿,抖得像个筛子,但还是鼓起勇气抬起颤抖的手,慢吞吞地开始解纽扣。
商刻羽向女仆们递过去眼神,她们自觉离开,隐匿了脚步声。
纪颂书没有察觉。
眼前是丝巾轻柔滑.腻的触感,没有一丝光照进来,视野是一片黑暗。但纪颂书知道,正有十几双眼睛对自己扫射着,她的肉.体、她的精神、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是什么?是商刻羽吗?还是其他人?商刻羽让她们再凑近点看吗?纪颂书感觉自己要发疯,失去了视觉,其他一切的感官都被千倍万倍无限倍地放大。她似乎听到了一切的声音,人类的呼吸声,衣料摩擦声,还有一种碎裂的声音。
自己的羞.耻心。
_
两个小时后,纪颂书昏昏沉沉地泡在浴缸里,眼底一片猩红,纷纷扬扬漫天的猩红的钞票落下来,漂浮在水面上。
她木木地呆坐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有千百种思想在脑中汇聚,难堪吗?后悔吗?讨厌吗?非要这样吗?再给她一次机会还会这么选吗?
浴室外传来敲门声,商刻羽的声音,“你洗好了吗?”
纪颂书没说话,只是把身子往水里一沉,水没过鼻尖,两只蓝眼睛露在外面,呼噜噜开始吐泡泡,水面上波纹扰动。
没得到回应,商刻羽直接走了进来,在浴缸边坐下。
“在生我气?”
纪颂书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
商刻羽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想摸摸纪颂书的脸,被她侧头躲过了。
商刻羽讪讪地收回手,抿了抿唇,坦白道:“是骗你的,刚刚只有我在,没有其他人,我让她们离开了。”
纪颂书抬头瞪了她一眼,“真的?不是哄我的?”
“不相信的话我把监控调出来给你看。”
还有监控!?纪颂书简直要尖叫了,她抓住商刻羽的手使劲摇晃,“监控拍到我了吧,删掉删掉!”
“嗯,好。”商刻羽拍拍她的脸,“洗好澡,跟我去医院做个体检。”
“为什么?”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一副坏掉了的表情。”
“哪有!我只是泡澡泡得有点热而已。纪颂书从水里站起身,很不客气地甩了商刻羽一脸水。
商刻羽没生气,只是扯了一块浴巾来帮她擦干身体,一面擦一面说:“过几天我表妹会来一趟。”
“哦好,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纪颂书提高音调,“倒是你,你什么时候能和小夕缓和一下关系?”
商刻羽只是说:“她没有意愿,我怎么说都没用。”
纪颂书想了想,有点道理,又沉默了。
换好衣服,两个人前往岛上的医疗设施。
没有其他的客人,体检报告出来得很快。商刻羽健康得很,纪颂书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健康的人类,半个结节也没有,体脂率也是个惊人的数字,纪颂书扫了一眼自己的报告,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怎么愁眉苦脸的?”商刻羽凑过来看她的报告。
纪颂书没来得及藏好,还是被瞥到了一眼。
“你这……”商刻羽难得地噎住了。
贫血不必说,小毛病多得离谱,甚至还有点营养不良。
也不知道补良了营养之后能不能再长高一点,纪颂书默默地想,她不喜欢踮脚和商刻羽接吻的感觉。
商刻羽叹了口气,固执地望向纪颂书,“看了这样的报告,你还想对裴家心软吗?”
“我什么时候对裴家心软了?”纪颂书奇怪。
“你昨天还为了裴家人说我没人性。”
“我没有。”纪颂书争辩。
“你说了,你说我残忍无情手段恶毒毫无人性。”商刻羽一字一顿地复述。
纪颂书挠了挠脑袋,眼睛转了转,哦,她想起来了!
她立刻跳起来解释:
“我说的是你把我锁在床上残忍无情手段恶毒毫无人性,和裴家没有任何关系。昨天裴纪月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别再针对她们家里,我没答应。后面她给我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还狂发短信,我受不了,就把她拉黑了。”
她拿肩膀碰碰商刻羽,“说起来,你对裴家做了什么?”
“没什么,正常的商业行为而已。”
纪颂书大概猜到了一点,一本正经道:“那是我妈妈留下来的产业,易主可以,不要完全毁掉它。”
“我有分寸。”商刻羽说。
“嗯,我相信你。”纪颂书牵住商刻羽的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和她五指相扣。
她们带着体检报告回到医生处,医生针对纪颂书的情况列了健康食谱与注意事项,商刻羽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会监督她的。
临走前,医生又叫住她们,语重心长地说:“毕竟是年轻人,可以理解,但还是要节.制些。”
纪颂书脸唰地白了,很快又烧得通红,她拿胳膊肘用力顶了商刻羽一下,“听到没,节.制点。”
“好啊。”商刻羽迅速回击,“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你说什么呢,我当然能,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强迫我!”
“强迫?”商刻羽咀嚼着这个字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真的是强迫吗?”
“不然呢!”纪颂书没好气地回敬道。
直到回到房子,她们都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犟嘴。
当晚,吃过荤素搭配寡淡无味的营养餐后,纪颂书飞奔上楼紧锁房门。
她决心要严格践行医嘱,吃好睡好不纵.yu。
晚上十点,她准时给自己熄了灯,把手机远远地摆在沙发里,誓要拥有一段充足而优质的睡眠。
然而,辗转反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空空荡荡,她总觉得少了什么,迟疑片刻,她把手悄悄伸进抽屉里翻找起来。
隔天上午,纪颂书站定在商刻羽书房门前,迟疑地敲了敲。
“进来吧。”商刻羽说。
纪颂书神神秘秘地探进脑袋来,问:“你之前是不是说,你收购了X潮公司?”
“是,怎么了?”商刻羽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来反馈一下使用体验,”纪颂书清清嗓子,“我觉得你家产品质量不是很好。”
“怎么说?”
“没用几次就坏了。”
“怎么个坏法?”
纪颂书给她演示了下,一启动,巨大的滋滋的声响在书房响起,纪颂书立即关上,尴尬地笑了笑,“现在你懂了吧。”
“听起来像进水了,你用水冲洗过吗?”商刻羽问。
“没有,”纪颂书摇摇头,“我是按照说明书上的清洁方法做的,也没有乱用,就是很正常地使用,莫名其妙就坏了。”
商刻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让产品研发部再寄点新品过来。”
“好哒。”纪颂书蹦蹦跳跳地出门去。
但她们毕竟在太平洋中间的小岛上,东西寄过来需要时间。当晚,纪颂书依旧辗转反侧,听着窗外的风声树叶声交错,她实在睡不着,翻身下床。
徘徊着,犹豫着,就到了商刻羽房间门口。
门缝底下透出暖色的灯光,商刻羽还没睡。
眼见着右手就要转开门把手,纪颂书如梦惊醒,急忙用另一只手按住蠢蠢欲动的右手。
她心里两个小人激烈地交战着。
善良的小人问:昨天刚说好要节制的,这么快就要破戒吗?纪颂书,你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加油!
邪恶的小人说:只是一个晚上而已,现在不去找商刻羽,难道要通宵一晚到天亮吗?那样对身体更不好吧!
两方交战,纪颂书迟迟下不了决定,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商刻羽房门口。
夜晚温度低,身上的睡裙单薄,她哆嗦了一下,喷嚏冲口而出。
门里响起脚步声,商刻羽好像发现她了,纪颂书急忙转身离开。
门先一步打开,商刻羽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定定地望着她,“念念,晚上来找我做什么?”
纪颂书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什么,我想去上厕所,迷路了,对不起,你就当没见过我。”
这个借口有够拙劣,可商刻羽没有戳穿她,只是摸了摸她乱蓬蓬的黑发,轻笑一声,问:“都到门口了,不进来吗?”
“我……”纪颂书嘴上还在犹豫着,腿已经诚实地迈进了房间里。
商刻羽的房间是明亮而温暖的,床铺柔软而舒适,让人一躺上去就不想离开。纪颂书感到头脑和四肢有些飘飘然。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衣.衫.半.褪地坐在商刻羽床上了,脚边是凌乱的衣物,身下是同样乱糟糟的商刻羽。
“你确定要继续吗?”商刻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纪颂书慌张地摇头,“我就是忍不住……”
商刻羽撩开她脸上的长发,无比认真地问:
“念念,你是不是上.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