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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告白

    次日,花诗雨开车前往花溪村度假酒店,在酒店停车场碰到了Emily。

    Emily一下车就小跑过来,绕着花诗雨转了一圈又一圈,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夸赞道:“哇,诗诗,这身裸粉色的西服太适合你了吧,你美死我算了。”

    花诗雨从车里取出高跟鞋换上,“有那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美得无可挑剔。”Emily一把抱住花诗雨,突然发现她换车了,“咦,这不老板新买的车吗?怎么你开了?”

    “嗯,老板的车。”花诗雨把换下的鞋放到驾驶室底下,随即关上车门,“走吧。”

    Emily挽着花诗雨的胳膊走:“这车他可宝贝着,Bruce想借他这车开两天,他都不让。他自己也舍不得,就见他开过一次到公司。”

    “这样啊,那我今天还给他。”

    “不是,你怎么就开上他的车了?公司给他配的车呢?不是你在开吗?”

    “昨晚我开公司的车被追尾了,然后就喊他过来处理了,他就把他车给我开了。”

    “我跟你说,他开那台车所发生的所有交通摩擦和违章都是我和Bruce去给他处理的,有时候他连车都懒得停进车库,非要叫我下去给他停。”Emily想打人了,合着命苦的只有她和Bruce了,“他竟然会在休息时间跑去给你处理交通事故,真是见鬼了!”

    花诗雨心里偷偷笑,好像获得了某种偏爱。

    “可能体谅你这段时间辛苦,今天你又是主角。”Emily单纯觉得盛仰是体恤花诗雨,没往其它方面想。

    “走啦!”

    花诗雨和Emily抵达现场时,奚涧和Tina已经在现场指挥布置工作了,后面陆陆续续其他员工都来了,唯独老板迟迟不来。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嘉宾陆续进场,花诗雨在宣讲台较暗的一侧不停调整呼吸。昨天排练时她一点都不紧张,可是今天面对如此多穿着华丽的各界名流,她紧张了,总觉得自己专业度不够、表达能力不足、穿戴不够正式,怕自己上不了台面。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刻钟时,一道身影在她后方出现,很轻松地喊她:“花诗雨,放松点。”

    花诗雨转身,见到是会为她兜底的老板,轻舒了一口气,那颗不安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了一点点,问道:“老板,你怎么才来?”

    “在巴塞罗那的时候,我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份大礼嘛,给你准备礼物去了。”

    “什么礼物?”

    “保密,等酒会结束吧。”

    “好吧。”花诗雨微微撅起嘴,眉头轻蹙,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老板,我真的有点紧张,昨天还好,但是今天看到台下的人,要么是大明星,要么是领事馆官员,要么是什么总监、总经理的,我就慌得不行,总感觉自己不够格。”

    “你哪里不够格了?”盛仰用幽默的语气缓解说:“明星会演戏,但他们不一定像你一样会多种语言;领事馆官员他们有促进两国贸易的责任,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帮他们宣传他们国家的产品,他们还得感谢我们;什么总监、总经理也只是在他们自己行业内有所成就罢了,他们开不了飞机,也做不出好吃的煎饼果子,搞不好还会拖欠员工工资。他们所有人一样会被老婆嫌弃,被老公和孩子气死,出了门一样要被骗钱、骗感情,或者骗别人的。所以根本不用紧张,除了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其他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

    花诗雨噗嗤笑出了声,尤其他后面那几句,把每个有头衔的人都落到平等位置了。

    还是老板的话奏效,她的紧张情绪一下全无了。

    往后的每一次,她紧张时,总能想起盛仰的这套理论,还特别有效。

    盛仰抬腕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鼓励道:“花诗雨,你很漂亮,专业度强,语言能力、表达能力和逻辑能力都非常棒,这种场合对你来讲小菜一碟,加油!”

    老板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扬自己,花诗雨有些害羞了,抿着嘴微笑点头。

    “去吧,开始了。”

    “嗯嗯。”

    花诗转过身去,握着演示笔,自信大方地向台上迈去。

    盛仰到下面与几个重要的人打过招呼后,他独自站到边上服务人员站的位置,一手插兜,一手持酒,只望着台上的她,不再参与社交。

    她果然没让人失望,所做的介绍专业且吸引人,中英西三语切换自如。主持和宣讲中,她始终保持微笑,落落大方。

    她再也不是那个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的怯懦小姑娘了。

    似乎,她从前所有的努力在今天都被体现了。

    奚涧走过来,站到盛仰身旁,偏头看了看他,只见他满目欣赏地望着台上的花诗雨,视线都不曾挪开半秒。

    “我看人眼光不错吧?”奚涧邀赏,“当初打的赌还记得吧?”

    “你离职那天给你带来。”

    “行,等着。”奚涧举着酒杯,在低于盛仰酒杯杯口位置碰了下,随后喝了一口,“你当初要求诗诗考Wset三级,考侍酒师,考这考那,故意嫌弃人家这做不好、那做不好,对她各种要求,其实都是为了今天吧?”

    “不然呢,我吃饱了没事为难一个小姑娘啊。”盛仰回敬了一下,并喝了一口酒,“不过,她不一样,大多数人在我第一次说她的时候就会跑路。”

    “那我可以安心退休了。”奚涧拍了拍盛仰的肩膀,默默退场。

    盛仰继续注视台上不卑不亢的她,时不时地能听到台下的人为她鼓掌。

    她从贫瘠的荒野而来,一路种花,最终被自己种的鲜花所簇拥。

    他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宣讲部分结束,花诗雨谢过大家,走下台向服务人员要了一杯酒,然后径直走向盛仰,走向她最想感谢的人。

    盛仰举杯,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备。

    花诗雨过来,酒杯低于他的杯口,再与之相碰:“是老板,也是老师,谢谢您。”

    随后,她一饮而尽。

    盛仰把酒杯放得更低,在她酒杯半肚上碰了下:“别闹,谁要当你老师。”

    “那你想当什么?”

    盛仰与之对视了几秒,又饮酒回避,心想算了,“想当你男朋友”这话还是等酒会后再说吧。

    “走吧,带你去认识一下他们。”

    盛仰携着花诗雨去给嘉宾们敬酒,认识不同的人。敬到各自熟人时,两人分开与人聊天了。

    待酒会快结束时,盛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花诗雨,便问正在盘点酒的Emily:“花诗雨呢?”

    Emily以为老板要责怪自己的小姐妹擅自离岗,连忙解释说:“她一直在忙的,只是后面实在有点累了,才出去透透气的。”

    “我是问你她去哪里了?”

    “出去透气了呀。”

    “哪里透气?”

    “我哪知道。”

    “你们关系这么好,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这话说的,我和我妈关系好,我也不知道我妈在公园跟老头子扭屁股啊。再说,”Emily很无语地看着他,“你没有手机吗?不知道打电话啊?”

    “”

    盛仰出去,拔通了花诗雨的电话,问她:“你人在哪呢?”

    “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哦,泼我一身水的地方啊。”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两人都不自觉地笑,电话也不舍得挂断。

    盛仰举着电话,与花诗雨一路电话聊着,慢慢走向那棵千年古樟树——她独自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抬头望向并无星辰的夜空。

    他跨了一个又一个地埋灯,走过去,在她身旁悄悄坐下。

    “你来了。”她保持着仰望夜空的抬头姿势,仅听脚步声和闻清香,也能判断出身旁坐下的人是盛仰。

    盛仰顺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向夜空,只有半躲在云雾里的半圆月亮,不禁问道:“你在看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这里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在我童年的花溪村里,抬头就能看到星星。”花诗雨说,“小时候的夏天,大家吃完饭就会坐在这棵大树底下乘凉,大人闲聊八卦,小朋友绕着*这棵树捉迷藏。每逢节假日和谁家有喜事时,都会以这棵大树为背景搭建一个戏台,我外婆就是花溪村戏台的主角,从青衣唱到老旦,那可是我外婆的一生热爱啊。只可惜,我要端碗吃饭,没有条件在这条路上发展,好在,有人延续了我外婆的热爱。”

    “想外婆了吧?”

    “想,每天都想,最遗憾的是我连外婆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花诗雨自嘲笑道:“我到上大学了才拥有人生第一部智能手机,还是暑假在餐馆端了两个月的盘子赚钱买的。”

    笑着笑着,她鼻腔涌起一股酸胀:“如果如果我的外婆再晚一点点去世,我就可以拥有和外婆的合照了。”

    盛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再抽出一张照片,缓缓递给她:“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和外婆的合照?”

    花诗雨接过照片,以为是他弄的卡通图案,没抱多大期待。昏暗灯光下,她也看不清人脸,可照片上的屋子好熟悉。

    盛仰打开手机手电筒,灯光照射在照片上,小女孩的笑脸绽放在光里,老奶奶充满爱意的眼神溢出相片。

    花诗雨一下就绷不住了,捏着照片的双手轻轻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转头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问花东要的,他们既然拍了花溪村的纪录片,就说明他们当初取了很多素材。”

    “那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我和我外婆呢?”

    “你,我一眼就能认出,你外婆,我不认识,但你外婆看你的眼神独一无二。”

    花诗雨把照片紧紧贴到心口,再次抬头仰望夜空,试图把眼泪回流,可心中的情感难掩,美好和不美好的回忆统统涌上心口。

    盛仰顺着她的视线仰头望去,忽然说:“这些年,一定很不容易吧,辛苦了。”

    “确实不容易。出生在封建的重男轻女家庭,本来有一对双胞胎妹妹,被生父家里长辈溺/死了一个,母亲因此悲伤过度而跳河了。另一个妹妹被外公外婆救下,但养不起,不得已送养了。善良的外公在我八岁那年因救人被车撞了,没钱医治,去世了。”花诗雨含泪淡笑,“从此,我和外婆相依为命,生活贫困,但也幸福。可外婆在我高考前夕也去世了,之后我一个人活得小心翼翼。”

    她寥寥几句就把自己前二十年的不幸遭遇给概括了,其中的艰辛估计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盛仰不过多打听她不幸的过去,只说:“你身上的任何一件经历放到其他人身上都会被压垮,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哪怕生活如此困难,你都没有自甘堕落,没有辍学,没有学坏,没有抱怨生活,总以一颗勇敢善良的心去面对这个世界。是你,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坚韧。你是我见过最温暖、最可爱、最有力量的女孩子。”

    花诗雨偏过头来看他,隔着模糊的泪光,她看到了一个很温柔的人,像他这些话语一般温柔。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真的很好,是她见过最好的异性。

    盛仰也转过头来,目光与她相接,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你真的把自己养得很好,外婆会很欣慰的。”

    花诗雨也笑,点点头:“嗯啊。”

    目光相融数秒后,盛仰手慢慢伸过去覆在她手背上,她手微动了一下,但无缩回之意。

    他手逐渐握紧她的手:“诗诗,我们在一起吧。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小心翼翼,你可以任意做你自己。”

    花诗雨垂眸望向被他宽大手掌包裹住的手,他手心的温度让她感觉很温暖、很踏实,多想就此牵住他的手。

    可心里的负罪感又涌了上来,那道芥蒂不解决的话,她就无法安心和他在一起,无法面对妹妹。

    可是,她也想为自己的爱情勇敢一回。

    她看着他,说道:“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等我把事情解决。”

    “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一起解决吗?”

    “我心里的负罪感,只有我自己能解决。”花诗雨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两三个星期,总之我一定要解决了,才能安安心心地和你在一起。”

    说完,她就带着照片和U盘快步走了。

    留下盛仰在晚风中一脸懵:怎么和我在一起还会有负罪感?

    他越想越不对劲,之前她见过施无双后就对他忽冷忽热的。

    负罪感?

    难道

    第52章 撒钱

    晚间,盛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施无双就是一岁时被施父施母从安西省抱回来养的;花诗雨第一次见到施无双那望眼欲穿的眼神他现在都还记得;那次和施无双一起吃饭,她认真听着施无双讲述小时候的事情,回家后就唱了一首《外婆桥》,告诉外婆妹妹过得很好;还有她每次对施无双都非常热情,哪怕施无双迁怒于她,她也只是关心施无双状态好不好

    以及她晚上说的,有人延续了她外婆的戏曲热爱,这个人不就是施无双。

    终于挨到天亮,盛仰洗漱完就往施家跑。

    施父在院子里浇花,见他来了,热情招呼道:“阿仰,还没吃早饭吧,在我们家吃吧。”

    “伯父,我问你个事情。”盛仰快速走过去问:“你们是从哪里抱养的双双?”

    “安西省永宁市平安县。”施父从不避讳谈及女儿的出生之地,他尊重女儿的生命来处,“怎么了?”

    花诗雨就是安西省永宁市平安县的,盛仰再问:“那双双有兄弟姐妹吗?”

    “有啊,双双是双生子,有一个比她晚出生几分钟的妹妹,应当没养活,还有一个姐姐是确定的,其他还有没有就不清楚了。”施父回忆说:“当初是双双外公外婆抱着双双到县城来和我们见面的,他们身边还跟了一个不到三岁的姐姐,那小女孩儿长得非常讨人喜欢,见到我们就一直笑。当时你伯母还想要抱养那个小女孩儿,但是她黏她外公外婆,我们就抱走了还在襁褓里的双双。”

    盛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想翻开花诗雨和她外婆的合照给施父认,可想到花诗雨她自己一直都不说,说明她不想破坏妹妹平静美好的生活,他就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但,基本可确定了。

    盛仰决定和花诗雨一起守着这个秘密。

    施母做好早餐,喊盛仰进屋吃早饭。

    盛仰坐在餐桌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怀疑花诗雨应聘到CR,到他身边工作,就是奔着“见到妹妹”这个目的来的,所以无论怎么样的要求她都照单全收。这样想来,他更加心疼花诗雨了,一个人带着秘密潜伏在他身边工作,肯定非常不容易。

    他此刻好想抱抱受了很多委屈的她。

    施无双从楼上下来到餐厅,没好气地看了盛仰一眼,坐到了圆桌的另一边,问道:“你来干吗?”

    施母把剥好的鸡蛋给施无双:“双双,你先吃个鸡蛋,妈妈去给你盛碗粥。”

    盛仰看着对面被妈妈侍候的施无双,眼神里多少带点幽怨,心想:这死丫头命怎么这么好,胞妹难逃厄运,姐姐吃尽了苦头,就她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二十多岁了,连个鸡蛋都要妈妈剥好。

    施无双一口咬了半颗鸡蛋,嚼了几口就往下咽,然后噎到了,便吩咐盛仰:“帮我倒点水来喝。”

    看在她是花诗雨妹妹的份上,盛仰真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到她面前:“帮我个忙。”

    “什么忙?”施无双举起水杯咕噜喝了几口水。

    “你去找花诗雨,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神经!”施无双放下水,小口咬着鸡蛋,“你故意刺激我是吗?”

    盛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谁刺激你啊!”

    “关我什么事啊?”

    “还不是因为你作妖,无缘无故来插一脚。”盛仰说,“你要不去说清楚,她和我在一起能安心吗?”

    施母端来两碗小米粥,一碗放盛仰的餐位上,一碗端给女儿:“双双,听妈妈的,帮阿仰一把,你去和人家说说清楚。”

    “也行啊。”施无双仰起头对站自己身边的盛仰说,“你把你的新车给我开。”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施无双差不多也想通了,该吃吃该喝喝,他爱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她只要守着自己爸爸妈妈就行。

    “你开了,我女朋友开什么?”盛仰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已经给你买过一辆车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女朋友?”施无双嘚瑟喝粥,“你新车不给我开,那我永远不开口。”

    “”只思考了三秒,盛仰回到自己位置,“给你给你给你,下次自己来我家提。”

    “双双,家里都有好几部车了,就别为难阿仰了,帮帮他的忙,去跟人家说说清楚。”施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阿仰啊,你别介意啊,双双就是图新鲜,开两天就会还回去的。”

    盛仰:“没事的伯母,她想开就开吧。”

    施无双也说到做到,吃完早饭就给花诗雨发去消息:

    【诗雨姐姐,我为之前的不懂事而向你道歉。】

    【我对他其实是一种习惯性依赖,他突然有喜欢的人了,让我不适应,觉得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关系。我现在想清楚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平常见面了依旧是朋友。】

    【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真诚祝福。】

    花诗雨正坐在电脑前做副业的工作,心里还愁着要怎么样说才能让妹妹接受自己想和盛仰在一起这件事,结果妹妹先发来消息,她心中的愁绪一下就消散了,问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双双:【不就是个破男人嘛(傲娇)】

    花诗雨咯咯笑,妹妹终于想通了,附和她:【对,就是个破男人(呲牙)】

    双双:【开玩笑的啦,除了偶尔会怼人之外,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特别会照顾人,你也是个很好的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花:【谢谢双双(可爱)】

    忽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整个空间都变得明亮,如花诗雨心情一般明朗。她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心想着下午要把盛仰约出来,正式回应他的告白。

    脑海里已经在想下午去见他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弄什么样的发型,化什么样的妆,去什么样的餐厅吃饭…想到这些,她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而下一秒,桌上手机震动了,进来了一条消息:【姐,爸爸决定放弃治疗了,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你真的不过来看看他吗?】

    花诗雨很讨厌这种道德绑架,可仔细想想,花贵也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错。当年妹妹们是被他大爷的婆娘半夜偷偷丢弃在外面的,一向老实的他知情后,与大爷一家决裂了。

    可在那个年代,那个地方,花贵也无力改变父辈的封建思想,他自己也受了封建思想的影响,最终还是接受了父辈的安排,与一个屁股大的女人再婚了,生了一个儿子。

    可是他几乎没养过自己的女儿,有时想接济一下花诗雨,都被强势的二婚老婆控制住。

    当然,也是因为他的懦弱无能。

    正因为有个碍事的亲生父亲在,导致花诗雨连孤儿补助都申请不了。

    她怎么能不恨呢!

    她越想越气,这笔账,她一定要算回来。

    午饭后,花诗雨戴了个黑色棒球帽和一次性白色口罩,到银行取了五万块现金,带着去了花贵所住的医院。

    经打听后,花诗雨找到花贵的病房,刚到门口就听见陈凤娟在里面用家乡话骂道:“死白眼狼,亲爹快死了都不来看一眼。”

    一个虚弱的中年男人声音:“不要去打扰她。”

    陈凤娟大声叨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番五次让志明给她送钱,现在好了,一分钱都没有了。你是无所谓,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们志明呢?他上学要钱,娶老婆要钱,家里连个新屋都没有!”

    花诗雨视线稍往里看,就看到陈凤娟指着病床上的花贵继续一顿臭骂:“嫁了你这个死没用的老实棺材板,留下一身债,你怎么不早点死!”

    花志明冲着陈凤娟喊:“妈,别吵了,丢死人了。”

    陈凤娟才不管,囔囔问道:“你跟你死爹一个样,老实巴交的,叫你送钱给那赔钱货你就送,现在让你去找她,你也不敢,我看你以后怎么办?书别读了,去做叫花子吧,你这种老实人早晚被人欺负死!”

    花志明:“姐姐在大城市打拼也不容易。”

    “你是眼瞎了还是眼珠子被人抠了?”陈凤娟乱指一通,“她过年回来,给镇上学校捐了五万块钱,也不给她死爹半分。一个个死没良心!”

    花诗雨推门走进去,小小的病房放了两张病床。靠窗的病床是一位年轻女孩陪腿受伤的老人,两人一副八卦脸;靠门的病床是花贵的,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病床两边分别坐着满脸忧愤的陈凤娟和一脸哀愁的花志明。

    双方都以为花诗雨是对方来探病的亲戚,没有一个人在意到她。

    花诗雨轻轻咳了一声,花志明立马站了起来,问道:“姐,是你吗?”

    花贵睁开眼,唤了声:“诗诗?”

    花诗雨把帽檐往上提了一点,只露一双眼睛面对他们。她看了眼面黄肌瘦、脸上无一丝血色的花贵,把到嘴边的“你没资格叫我诗诗”又咽了下去。

    她实在做不到对一个病痛之人而语言凌厉。

    陈凤娟一个劲向花贵使眼色,让他向花诗雨要钱,但他只问:“找到妹妹了吗?”

    花诗雨冷哼一声:“哪个妹妹?被你们遗弃而亡的妹妹吗?”

    花贵瞬间沉默。

    花志明低声替父亲解释:“那是别人背着老爸遗弃的,老爸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这件事愧疚。”

    花诗雨对花志明无敌意,不打算怼他。

    陈凤娟一改刚才骂人气势,突然赔起笑脸:“诗诗,听说你在外国人的公司上班,前几个月还去国外出差了呀,肯定很赚钱吧。读了书就是好啊。”

    花诗雨从包里取出两叠现金,一叠一万,伸给陈凤娟。

    陈凤娟脸上乐开了花,赶忙伸手去接,却拉不动钱,因为被花诗雨紧紧捏住了钱的另一边。

    “诗诗,当年你爸可是一次性付了你抚养费的啊。”陈凤娟使劲拉,“你现在就有义务赡养你爸啊,何况你现在这么会赚钱。”

    花诗雨把钱一把拽过来,一张一张扔在地上,讥笑道:“不是要钱吗?你倒是捡啊。”

    陈凤娟懵了,站在原地不动。

    “上了学,你的儿子兴许能找到不要彩礼的老婆,没上学,那你儿子就得花38万彩礼买个老婆了。没有孙子,怎么给你们传宗接代呢?”花诗雨继续一张一张扔钱,断定陈凤娟就算不为花贵,也会为了儿子蹲地捡钱,“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你”

    陈凤娟刚想骂人,花诗雨就说:“你只要出声,发钱就停止,底下不是还欠着两万块的住院费吗?回家车票的钱都借不到了吧?”

    陈凤娟有气不能出,脸憋得通红,还是弯下腰来捡钱,捡到花诗雨脚边的钱时,花诗雨直接一脚把她手踢开,并轻蔑道:“别脏了我的鞋。”

    陈凤娟抬起头来瞪人,满目怒气却不敢吱声。

    花诗雨用力往她脸上甩了数张钞票:“这是你应得的!”

    钱重重砸在陈凤娟那张黑胖脸上,发出“啪嗒”之声,爽快又悦耳。

    当年,花诗雨外公车祸住院,四处借钱也没能把外公留住。而花诗雨还小,外婆不得已去问花贵要抚养费,花贵筹了五千块钱放家里,想过几天委托别人送过去,却被陈凤娟发现了。

    趁花贵去地里干活的功夫,陈凤娟扣留了三千,拿出两千,并喊花诗雨外婆过去拿。

    外婆带着花诗雨去了,陈凤娟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钱一张一张扔到外婆和花诗雨面前,扔一张讽笑一声,一共二十次。

    外婆没想到陈凤娟会这么过分,可想到自己已无任何经济能力,家里还欠着钱,花诗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马上又要上初中了,不能没有钱。外婆不作过多思考,把花诗雨推到一旁,自己则弯下腰来,微微笑着捡钱。花诗雨想过去帮忙,却被外婆阻止,自己尚且能咽下这屈辱,但她不想让花诗雨弯一点腰、低一点头。

    小小的花诗雨站在旁边,含泪看着外婆被人恶意羞辱,却无能为力。那种恨,也一直长在了她心里,到现在这一刻。

    医院的人都听说有人在病房撒钱,门口聚集了一堆病人、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有人谴责,有人叫好,有人拍照。

    花诗雨根本不在乎他人眼光,把手里剩下的人民币全往陈凤娟头上咂,红粉的百元钞票哗啦啦洒落了一地。

    看到地上自己撒落的钱,花诗雨如释重负,含泪而笑。当年外婆所受的屈辱,在这一刻都捡了起来,仇恨也以十倍奉还了。

    “还有你。”花诗雨转身面向病床上的花贵,把帽沿压低,避免看到那张病怏怏的脸而产生怜悯。

    花诗雨掏出一叠钱,扯掉橡皮筋,手举着想往他脸上扔,犹豫了下,还是扔向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上,散满整个病床,“这是替我死去的妹妹和妈妈报的仇,她们的死跟你的懦弱无能脱不了干系!”

    该解的气都解了,花诗雨走向花志明,相对温和地对他说:“抱歉让你看到自己的父母受此屈辱,但是当年你母亲就是这样对我和我外婆的,你父亲虽没实质性犯下什么错,但他的软弱无能间接害死了妻女,一切源头在他。你本性是善良的,我感谢你当年替他送钱过来,如果你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一切学费我来承担。当然,你要是因为今天这场面来憎恨我,我也不在乎。一切随你,好自为之。”

    说完,花诗雨长抒一口气,向被人围堵的门口走去,余光还是不小心瞥见了花贵那流淌在眼角皱纹上的泪。

    她推开人群,不惧任何人的目光,大步往外走,眼睛红润,心里却畅快淋漓。

    走到一楼出口,午后阳光洒了一点进来,花诗雨终究是不忍心,退到导诊台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下花贵的信息。

    她在写字时,盛仰打来电话,问她:“是在六院吗?”

    花诗雨委屈地“嗯”了声。

    盛仰说:“我在医院正门口旁边的公交站台这里。”

    “好,等我一下。”

    花诗雨挂断电话,把两万块钱和纸条给到导诊台的护士:“您好,B区301病房的花贵付不起剩下的住院费,我无偿替他付了。少了的话,你们再问他要哈,多了的话,就捐给其他付不起医药费的人吧。”

    随后,她心无负担地走向外面的灿烂阳光。

    留下的两万块钱,不是她对伤害过她的亲生父亲的同情,而是她对这个世界一直存有的善意。

    第53章 恋爱

    花诗雨走在路上,一路上都有人用异样眼光看她,小声议论着她刚才撒钱的事。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她从不奢求别人对自己感同身受。

    花诗雨走到医院大门口,看到盛仰站在公交站台后边的树底下低头看手机,她摘掉帽子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靠在他胸膛上求安慰:“可以抱抱我吗?”

    她的委屈,也需要释放。

    盛仰先是诧异,从未与人这般亲近,双手悬着不懂如何去拥抱她。可转瞬间,欢喜便漫上心头。他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间,嘴角不自觉扬起,轻揉着她的后脑勺,安慰受了委屈的她。

    “怎么了?”盛仰温柔地问。

    花诗雨不说话,只小声哭着释放情绪。

    上午,施无双告诉盛仰,自己已经和花诗雨解释清楚了。盛仰立刻给花诗雨打电话、发消息,想约她见面,可始终没有回应。担心之下,他赶到花诗雨的住处,房东老太太却说她去六院看亲戚了。盛仰感觉不妙,就赶了过来。

    刚刚站在这的十几分钟里,盛仰也有听到别人说病房里有个女孩对父亲撒钱,撒得整个病房都是钱。

    他大概猜测了,那个女孩就是花诗雨,只有她有这种魄力。

    “他说不上是恶人,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那么的懦弱无能,就是不对的。当初他要是能够强硬一点,维护好自己的妻女,那么我的那个妹妹就不会去世了,我的妈妈也不会跳河了。”花诗雨带着哭腔说,“旁人都说我狠心,可是谁又经历过我经历过的呢,谁知道我的痛苦呢。”

    “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且一定是对的。”盛仰在她耳边轻轻说:“我觉得你超酷的。”

    花诗雨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红润的眼笑得亮亮的,问道:“还记得你在巴塞罗那代我男朋友送给我的那束花吗?”

    “那五十欧一小束的小雏菊?”

    花诗雨震惊:“五十欧?!你不是说十欧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男朋友那边怎么说,买花的钱还还给我吗?”

    “那你得问盛仰要了。”花诗雨脸躲进他怀里,羞得不好意思看他,“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盛仰嘴角笑意难掩:“盛仰说他买的时候就已经付过了。”

    “那不就得了,那个傻子花了五十欧买一小小束花。”

    “因为那个吉普赛女人说浪漫无价。”

    “原来老板也有隐藏浪漫的一面。”

    “都是打工的,休息时间叫什么老板,别扭。”

    “好好好。”

    两人抱了好一会,盛仰问:“去吃晚饭,好嘛?”

    “嗯啊。”

    松开后,两人并肩而走。

    花诗雨两手都抓着自己挎包的带子,搞得盛仰都没法去牵她手了。

    直到前方走来一对牵手的情侣,花诗雨看到别人情侣牵手,才缓缓把手放下,垂在腿侧。

    盛仰悄悄把手伸过去,食指先试探性地勾住她的小拇指,她手微微收缩握住他的食指,他便继续伸进去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直到与之十指相扣。

    花诗雨抿嘴笑,双颊在夕阳下泛着粉红,内心的羞涩和喜悦都快要裹不住了。

    听多了谁谁是炮友转正的关系,谁谁又发生了一夜情,导致她以为毕业工作之后的恋爱都是先发生肉/体关系,而没有先互相心动,再牵手、拥抱和亲吻的过程。

    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感觉很幸运。

    盛仰问:“还辞职吗?”

    “不辞了。”

    盛仰打趣道:“也不知道哪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说120周年酒会结束后就离职,再也不跟我联系来着。”

    花诗雨另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胳膊:“气话啦。不过Molly说总部规定同部门同事禁止恋爱,那我们算吗?”

    “不算。再说,只要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管你和谁谈恋爱。”

    “那对你有影响吗?”花诗雨担心他们关系在公司里败露,影响盛仰的名声和发展。

    “没有,我也不在乎。”盛仰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离职,工作对我来说就是打发时间,找点成就感。”

    “我怀疑你在凡尔赛?”

    “是真的,我真的可以离职,在哪干不是干。”

    “别,就算我离职,你都不能离职。”花诗雨头挨着他肩,“那我们不在同事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吧,你也别给我开小灶。”

    “做梦呢,还开小灶,不可能的。”盛仰可不留情面,“总部有意让你接替奚涧的位置,被我否决了,我说你还担不起这个重任。”

    “你”花诗雨把挨着他的脑袋移开,嘟囔道:“看不起谁呢?”

    “没有看不起你,你个人能力很突出,但是没有管理经验,一下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你自己也会慌乱,搞不好还会怀疑自己。”盛仰耐心解释道,“所以我的提议是把你升为副的市场部总监,底下再招一个有经验的主管,市场部还是你说了算。”

    “名义上是我说了算,实际上是你说了算吧?”

    “那我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会公私分明的,你没做好的地方我可能也会提醒几句。”

    “好,我接受。”花诗雨无条件信任盛仰。

    **

    周一一早,盛仰车停在花诗雨小区门口,等她出来。

    花诗雨上车就说:“可以先去附近的社区医院一趟吗?我要去帮房东老太太配药。”

    “”盛仰没多说,往社区医院方向开去,“你对她这么好,她给你免房租了吗?”

    “反正我每个月转她房租,她都不收,那我每个月给她买生活用品,我也不收她钱。”

    “我说你明明赚那么多钱了,还住这么远,八成是因为房东吧。”

    “差不多吧,而且我在这也住习惯了。”

    几分钟就开到了社区医院,花诗雨下去配药,之后再送回去给房东老太太。

    车快开到公司时,花诗雨喊:“老板,等下把我放到地铁站出口那,你先回去,我要去给Emily买早餐,给Bruce买咖啡。”

    这回,盛仰不得不多说了,“我不允许!”自己女朋友怎么可以去给他们当跑腿的。

    “可是他们对我也很好啊。Emily次次为我出头,她老公给她做的爱心便当也有我的份;Bruce每次碰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买来给我们,还有我每次停不进去车,他都会下来帮我停。”

    “我知道你们相处得很好,我支持。你可以在其它事情上与他们互帮互助,偶尔早上给他们带带吃的喝的也行,但是你不要固定每天早上去为他们做这件事情,更不要把大大小小的工作都往自己身上揽,久而久之形成习惯了,就搞得好像你是他们小助理一样。从今天开始,思维要转换过来,你是发布任务的领导,把工作合理分配下去,不然事事都自己做,只会把自己累死。”盛仰把车停靠在路旁,“给他们买了之后拿到我办公室来,让他们自己过来找我拿,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来说。”

    花诗雨“哦”了声就下车了。

    盛仰拉下车窗,探头出来问:“生气了呀?”

    花诗雨转过身来:“没呢,我认同你说的。”

    “那你也给我带一杯咖啡吧,加奶。”

    “你不是不怎么喝咖啡吗?”

    “那我女朋友天天给别人带咖啡,我吃醋了呀。”

    这人一会正经,一会不正经,花诗雨都笑了,转身去买生煎和咖啡了。

    一买回来,她就都放到了盛仰的办公桌上。

    盛仰坐那认真工作,等着Bruce和Emily自己过来取。

    Emily先敲门进来:“老板,我来拿我的生煎包。”

    盛仰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后继续看向电脑屏幕,说道:“既然在备孕就让你老公做点健康的早餐,不要每天早上都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弓形虫感染的事就忘了吗?”

    “这熟食,哪来的寄生虫啊?”Emily拎起桌上的生煎包,“我就好这口啊,备孕也要吃饱啊。”

    “万一他用的是劣质面粉呢?地沟油呢?转基因油呢?淋巴肉呢?预制肉呢”

    “打住别说了再说我就得吐了。”Emily当场就把生煎包扔进了垃圾桶里。

    Emily空手出去,当即就对花诗雨说:“诗诗,明天不用帮我买早餐了,以后我都在家里吃早餐。”

    “咋滴啦?”

    “老板说得对,我是备孕的人,早餐要吃得干净、健康。”

    花诗雨看向里面对着电脑打字的盛仰,不亏是老板,掐中要害把Emily说服,自己还顺势得了个关心员工的好老板形象,关键是花诗雨明天不用再去排队买生煎包了,虽然她并不介意。

    Bruce走过来问:“诗诗,我的续命咖啡呢?”

    花诗雨指了指盛仰的办公室:“你早上的咖啡是老板帮你买的。”

    “老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Bruce摇摇摆摆走进盛仰办公室,拿起他桌上的咖啡,“诗诗说今天的咖啡是你给我买的?”

    “嗯,庆祝你今天升职为副总。”

    “太寒酸了吧,一杯咖啡就*想打发我?”

    “周五奚涧会过来一趟,到时候我从家里带一瓶酒过来,WOW酒庄特级珍藏。周五我们三个喝两杯,欢送他离职,庆祝你升职,这总可以了吧?”

    “老板真大方,二十万的酒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给我们喝。”Bruce倚着盛仰手边的桌沿,美滋滋喝着咖啡,“我得好好感谢花诗雨,悦己营销做得太成功了,都不用我推销,代理商都抢着预订,我们销售部沾了很大的光。”

    去年光“悦己”这一款酒就达到了CR中国分部过去近两年的总销售额,还大大提升了CR酒庄在中国的知名度。酒庄受益,中国分部也受益,付出最多的花诗雨、盛仰和Bruce全都升职加薪。

    “花诗雨人家也升职了,你不要再让她给你排队买咖啡了,她不是给你打杂的,影响不好。”对于Bruce,盛仰从不拐弯抹角。

    Bruce偏头看他,这人莫名其妙的,以前也没见这人这么关心花诗雨,“我和她们关系多好啊,花诗雨帮我买咖啡,我帮她停车。好几次走在路上,她被人要微信,也都是我过去给她充当男朋友的,她还总拿和我的合照去挡那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

    “”盛仰睨了他一眼,余光很不服,“不需要你充当了。”

    “什么意思?”Bruce磳了一下他胳膊,头低凑过来问:“她有男朋友了?你见过啊?”又感叹:“唉,真是便宜那男的了,花诗雨底色很纯净的。”

    盛仰面不改色地打着字,假装很忙,“我哪知道,不要八卦同事。”

    “知道了,知道了!”Bruce站立起来,举着咖啡伸了个懒腰,“咖啡以后我自己买吧,要是让她男朋友知道她天天早上帮我带咖啡,估计得上公司揍我。”

    盛仰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现在就想揍你!”

    Bruce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盛仰赶人:“叫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出去就出去。”

    Bruce拿着咖啡出来,第一句话也是:“诗诗,明天早上不用帮我买咖啡了噢。”

    他也没说理由,就哼着小曲儿走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全公司收到公告——

    花诗雨升为上海分部市场部副总监;

    Bruce升为上海分部副总经理,兼任总助;

    盛仰升为亚洲地区总裁,并保持上海分部总经理职位。

    CR在亚洲地区里,目前只在中国和印度设立了分公司,中国分部主要负责东亚、东南亚、西亚以及中亚市场,印度分部主要负责南亚那几个国家的市场。

    由于西亚,即中东地区那块业务量增多,总部计划明年年初在迪拜设立一个分部。

    把盛仰升为亚洲地区的总裁,意味着他要去迪拜帮忙把分公司开起来,前期起码得在那待上个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以后也要经常往那几个国家跑。

    其实他是不想去的,当时他想到自己要与花诗雨谈恋爱了,就更不想去了,所以一开始他就婉拒了亚洲地区总裁这个职务。

    后面总部磨了他好久,他在花诗雨不理他的那段时间里,脑子抽风答应了担任亚洲区总裁的职位,

    现在,他很后悔。

    **

    半下午,Molly来到盛仰办公室门口,敲门问:“老板,Elena来面试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您要么再与她聊下?”

    盛仰在西班牙总部上班时,遇到了当时去CR酒庄实习的Elena,刚好分配了同是中国人的盛仰带她,盛仰带了她有半年。后面Elena从西班牙的大学毕业,回国入职了一智利葡萄酒公司的北京分部。

    前段时间Elena突然找上盛仰,想加入CR市场部。盛仰对她印象还不错,市场部又刚好缺人,就顺势让她过来面试了。

    盛仰起身出来,路过花诗雨的工位,拍了一下她的肩:“你一起过来面试。”

    花诗雨跟上来:“我没面试过人,人生唯一一次求职面试还是在这里,我真不懂如何选人。”

    “在条件都符合的情况下,看眼缘。”

    花诗雨跟在后面嘀咕:“那你肯定对我没眼缘,不然你就不会劝我回老家找个男人嫁了。”

    “你是如何判定我对你没眼缘的?”盛仰推开会议室的门,让她先进去,“进去吧,不要一天到晚瞎说。”

    里面的女生立马起身,热情大方地喊了声:“Yang,好久不见。”

    “Yang?”花诗雨回头看了盛仰一眼,故意调侃道:“老板,你的英文名呀?”

    盛仰好想弹她额头,怎么这么调皮。

    但他要保持老板形象,便暂时不理会花诗雨的这个问题,向她介绍新人:“Elena,我还在总部的时候,她在我手下实习过一段时间。”

    Elena补充道:“是的,当时我在西班牙北部的一个大学读硕士,我学校与CR有校企合作项目。我有幸在Yang的身边学习,那段经历对我来讲受益匪浅。”

    “哦哦,原来如此。”花诗雨伸手向她,微笑:“你好,Elena,我叫花诗雨。”

    两女生握好手,盛仰拉开椅子让花诗雨坐下,自己再在她旁边坐下,介绍道:“花诗雨是市场部的副总监。”

    Elena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花诗雨,不敢相信花诗雨这么年轻就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盛仰当时带她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说明CR是个能者先上的公司。

    Elena主动向花诗雨呈上自己的简历:“我的简历,你可以看下。”

    花诗雨接过她的简历,浏览了一遍。她是国内二本葡萄酒酿造专业,西班牙的葡萄酒贸易相关专业硕士,毕业了一直在一家葡萄酒公司的市场部工作,做到了主管的位置。她也精通英语、西语,并持有Wset三级证书。

    光看简历,Elena与岗位十分匹配。

    花诗雨没有面试经验,不知道问些什么,用笔头轻轻戳了戳盛仰的大腿,让他问。

    盛仰问了Elena为什么从上家公司离职,都做了什么项目,有什么成就,工作中所遇到过的最大的难题,怎么解决难题的,可以带来什么资源,对自己的发展规划,期望的薪资待遇等等。

    花诗雨都仔细听着、记着,以便后续自己再成为面试官时,知道该怎么问。

    最后,盛仰问了Elena的婚育情况,她说没有男朋友,面试就差不多结束了。

    面试出来后,办公室里的人都下班走光了,Elena主动邀请盛仰:“Yang,一起吃个晚饭吗?”

    盛仰婉拒:“下次吧,我晚上有约。”

    接着,两人把Elena送到公司门口。

    把Elena送走后,两人回到茶水间,紧挨着靠在吧台,吧台上还有中午Emily落下的一小包苏打饼干。

    盛仰伸手搂抱着花诗雨的肩膀,问:“你觉得Elena怎么样?要招进来当你们市场部的主管吗?”

    “你不是带过她吗?你应该清楚她的能力呀,你决定就好了呀。”

    “她之前做事还可以,交给她的任务一般都会超额完成,现在经验也丰富了,社交能力还不错,我认为可以招进来。”盛仰手握了握花诗雨的肩,“但这不是给你们部门招人嘛,得看你的意愿啊。”

    花诗雨撕开苏打饼干,取出一块,小口咬着,“她看起来就很强,又能带资源过来,我当然是听从上级安排。”

    实际上,花诗雨对Elena没什么眼缘,她总感觉Elena会是那种力争第一的强势同事,与她们三不是一路人。可上班不是交友,老板认可且能带来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花诗雨选择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盛仰另一只手伸过来托着花诗雨的下巴处,去接从她嘴里掉下来的饼干屑,问道:“晚上我们去吃什么?”

    花诗雨突然想起Elena对他的称呼,便清了清嗓子,学着Elena亲切的语气:

    “Yang,好久不见。”

    “Yang,晚上一起吃饭吗?”

    喊得盛仰起鸡皮疙瘩,上手捏住她的嘴巴:“那是因为老外喊不出我全名,我又没兴趣取个外文名,为了图方便,他们才叫我Yang,你别这样喊。”

    花诗雨扯掉他的手,偏要对着他喊:“Yang,Yang,Yang”

    盛仰脸凑到离她脸只有十公分距离的位置,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嘟囔的小嘴,真想一口亲上去堵住她的嘴。

    花诗雨被他盯得脸都红了,迅速转过脸去,取出另一块饼干往嘴里吃。

    “都不给我留一块吗?”

    “呃”花诗雨拿着被咬了一口的饼干给他看,“我都咬过了。”

    盛仰握着她拿饼干的手,低头啃了一口她咬过的饼干,慢慢嚼着。

    花诗雨拿饼干的手停滞了下:“你你不是有洁癖吗?”

    盛仰此刻不想用语言来解释自己对她是没有洁癖的。

    他手掌护着她的后脖颈,脸慢慢逼近她的脸,十公分、七公分、五公分

    随着他嘴唇的逐步靠近,花诗雨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她还没有做好迎接自己初吻的准备。

    忽然,从前台传来保洁阿姨的呼喊:“还有人在吗?”

    吓得花诗雨立马推开了他,并捂住自己的嘴,从指缝里闷出几个字:“下下次吧。”

    “”

    没亲到,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第54章 初吻

    Elena入职,坐到了奚涧原本的工位上。

    上午十点多,Emily还在吃从家里带过来的三明治,Sofía在补妆,只有花诗雨一直在工作。

    Elena笑说:“咱们部门还挺轻松的,不会强迫上班时间必须工作。”

    “我们部门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前两个月为了120周年酒会,我们几个天天早出晚归,蓬头垢面的,该让我们歇歇了。”Emily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进嘴里,“不用太紧张,在这里,不管是老板还是领导,只要你活干完了就行,不会管你太多的,大家就跟朋友一样。”

    为拉近距离,Emily八卦地问:“Elena你长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吧?”

    Elena摇摇头:“没呢,你们呢?”

    Emily:“我已经结婚几年了。”

    Sofía抿了抿刚涂好口红的嘴唇,使红色均匀,说道:“我有男朋友。”

    此时,盛仰胳膊勾着电脑从会议室出来,他刚与其它部门开好早会。

    Elena问花诗雨:“诗诗,你呢,你有对象吗?”

    花诗雨迟疑两秒,答道:“没有。”

    她的回答恰巧被过来的盛仰听见,他特意在她旁边停下,逗趣问道:“你没男朋友啊?那昨天我在皮影戏馆看到你和一个男的牵手了啊,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昨天是周日,他俩一起手牵手去看了出皮影戏。

    花诗雨抬头看他,辩解:“没有,老板你看错了,不是我,我昨天才没去什么皮影戏馆。”

    “我作证。”Emily抽了张纸擦嘴,“我们诗诗根本没时间谈恋爱,母单Solo至今。”

    盛仰长“哦”了声,然后走了,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喊:“花诗雨,你”

    花诗雨:“嗯?”

    “没什么,中午奚涧会过来一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昨天盛仰就说过中午他们三个男的要出去喝两杯,花诗雨懂事,才不参与他们几个男人的聚餐,答道:“不去。”

    盛仰没再多问,回自己办公室了。其实他刚是想让花诗雨安排个部门会议,欢迎新员工之外,再布置点工作,但想想她有她自己的做事方式,要给她作为领导的发挥空间。

    但是,Elena很积极地向花诗雨提议:“我刚来,对于咱们部门的日常工作还不怎么熟悉,咱们不开一个会互相了解下彼此的工作吗?”

    Emily回她:“开啥会呀,我们部门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才会聚到会议室开会,日常工作直接在工位上说就行了,大家都听得到。屁大点的事就开会,净浪费大家时间。”

    Elena不太赞同Emily的观点,可作为新员工,她不好多反驳。

    花诗雨作为她们的新领导,中和发言:“我们部门还有一名员工,叫Tina,她最近休假了,等她回来,我们再一起聚聚吧。”

    Tina老公不同意离婚,Tina提起诉讼。120周年酒会后,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处理家事去了。

    “好的。”Elena问花诗雨:“那平常工作是怎么分配的?”

    花诗停下手中工作,认真为之解答:“Emily和Sofía主要负责对渠道经销商的营销,与销售部门配合的多。”

    Emily搭话打趣:“我和Sofía是销售部门的编外人员。”

    花诗雨:“我和Tina主要负责品牌营销推广,更多面向C端客户。重大活动的话,就是全部门一起配合。”

    Elena主动说:“我跟Yang说过了,我想做面向C端客户的工作,也就是跟你一组。”

    花诗雨:“可以,我听老板的安排。”

    “我听Yang说下个月葡东有个国际酒水展,我们公司拿了展位。”Elena主动请缨:“不然让我负责,我在上家公司就经常参加展会。”

    这么积极表现的新员工,Emily还是头回遇到,瞪大眼睛问她:“你确定不先熟悉熟悉我们公司吗?我们新员工都有一个月熟悉期,你确定要直接负责工作吗?”

    Elena眼神自信,不容他人质疑的自信,“我在你们之前就在CR总部工作过了,CR的运营我很熟悉。在此之前,Yang也已经深入跟我介绍了CR上海分部的情况,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是否能胜任这个问题。”

    Emily闭上嘴,无话可说。

    “我正在与展台搭建商商量如何搭建我们的展台,既然你想参与,那我把你拉进群吧。”

    “我们要先进行展位设计,同时物料要准备好,人员安排要商量好,还要进行一波推广预热。”Elena简述了对此工作的规划,并再次主动请缨:“我来吧,我很熟悉这一套流程。”

    花诗雨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相信领导们选的人是有经验的,便应了她:“好的,那展会事宜交由你负责,每周一向我汇报一下进度。”

    Elena自信应道:“好!”

    她随即就投入了工作,键盘在她手指下噼里啪啦一阵响,显得其她三人很闲。

    Emily忍不住在她们三人小群里吐槽: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强势的工作狂,不好惹,大家注意点。】

    【还“Yang”啊“Yang”的叫,还想跟我大侄子套近乎(抠鼻屎)。】

    【诗诗你一定要加油,千万不能让她坐上总监的位置,不然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花:【尽量,人家可是你大侄子的第一个得意门生。】

    说到大侄子,大侄子就出来了,手里拿着瓶红酒。

    Elena看到他手里的酒,问道:“Yang,这是WOW酒庄珍藏一号吗?”

    “嗯,”盛仰提醒她:“以后和她们一起喊老板吧,或者直接叫盛仰也可以。”

    Elena:“好的,老板。”

    花诗雨在电脑屏幕下偷偷扬起嘴角。盛仰发现她在偷笑,路过她时,故意用酒擦过她放在桌边的胳膊肘:这下满意了吗?

    花诗雨很满意,当即就拿出手机,改了他的微信备注,改成:仰。

    下午两点多,Bruce手握着大半瓶酒快步走来,一来就把酒顿在中间Emily的桌上:“来,二十多万人民币的酒,一口一万,喝到就是赚到!”

    花诗雨、Emily以及Sofía三人迅速拿起自己卡哇伊的陶瓷杯,一口干掉里面的水,然后一同举到Bruce面前。

    Emily:“给我们满上!”

    “你们就不能去茶水间拿几个高脚杯吗?”Bruce推开她们的卡哇伊水杯,“你们这几块钱的杯子配得上我们二十多万的酒吗?”

    Emily懒得理他,自己拿起酒,以水滴的流速依次倒进她们自己的杯子里。

    花诗雨礼貌问Elena:“Elena,要不要来点?老板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酒哦。”

    Bruce也说:“对呀,你也来点。”

    “这”Elena有点为难,她并不想像她们一样用廉价的陶瓷水杯喝名贵的酒,她会感觉酒被糟蹋了。

    Emily没倒多少,每人只倒了一口的量,还留了好些在瓶子里。

    随后,她们三人举杯:“干杯!”

    Bruce/Elena:“”

    奚涧带着行政部门端来几十个高脚杯,他的第一个杯子就发给了Elena:“欢迎你的到来。她们三个就这样,超绝松弛感,相处起来无任何压力,你不用太紧张。”

    Elena笑笑:“是的,看出来了,心态很好。”

    “对,心态很好。”

    奚涧把酒杯分发给在场的所有同事,依次为他们倒上酒:“这酒每人只有一小口,还是托老板的福。不够的话,你们自己去茶水间开两瓶其它的。”

    Molly真就从茶水间醒好半壶酒拿过来:“来吧,老板允许我们浅酌几口,我们自己酒庄的特级珍藏款哦,也不便宜,十几万一瓶呢。”

    后面还跟着两位同事,一人提着两袋下午茶小食,依次分发给大家。

    CR每周有三次的下午茶时间,每次都是在茶水间大家一起吃,但有几个社恐员工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今天为了让大家都能品尝到名贵的酒,Molly就想分发到每个人的工位上,喝不喝没关系,但不能把人遗漏。

    Bruce以一个副总的身份叮嘱道:“大家别喝多了,喝酒不开车,下班开车的找代驾,公司报销。”

    随后,一同举杯欢送公司元老级别员工——奚涧。

    唯独盛仰,穿过热闹人群,携着电脑走进会议室,开始他与总部高级领导的会议。

    酒过三巡,奚涧把手机给到Bruce:“帮我和我部门的小姑娘们拍照。”

    “好的。”Bruce接过手机,领着他们到前台公司Logo前拍合照。

    照片里,奚涧和花诗雨站中间,Emily和Sofía分别站两侧,每个人都笑容清朗,把伤感留在心里。

    不管他们来自哪里,不管他们什么身份,至少一起共事时是互相成就的,是快乐的,那么那件得以补救的小事就不必计较。

    奚涧走后,她们都刷到了他发的朋友圈,一张他们的合照,以及配文:【工作二十载,十载在CR,职业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三个小姑娘。】

    花诗雨第一个点赞,哪怕有那件事的芥蒂在,她都始终感恩第一个给她机会的师傅。

    酒阑人散,办公室同事都下班回家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花诗雨和还在会议室开会的盛仰。

    花诗雨要赶在六点之前到机构拿法语B2证书,便留了便条和车钥匙在盛仰桌上,人先下班了。

    盛仰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将电脑搁在一边,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揉眼,两个多小时的会议让他身心俱疲。

    休息了一会,他睁开眼,忽然瞥见车钥匙下压着一张粉色便利贴。伸手拿起时,才注意到钥匙圈上装上了一个卡通小女孩抱花的钥匙扣。便利贴上是她俏皮的留言:【Bruce说你中午没喝酒,那车交给你啦(笑脸)。我先去福爱路取法语B2证书,你到时候来接我好不好~爱你么么~(飞吻)】

    他不由地笑,疲惫一扫而空。这女朋友,有点温柔有点可爱。

    他把便利贴夹进书里,收拾好东西就下班接人去了。

    盛仰来到机构楼下,就看到花诗雨站在一侧,面对夕阳,低头看手机。他悄悄从她身后走过去,脑袋越过她的颈窝去看她是不是又在手机上学习。原来不是,她正给一个备注为“仰”的男人发消息。

    “‘仰’是我吗?”盛仰在她耳边忽然问。

    花诗雨下意识回头,好巧不巧,嘴唇擦到了他的脸颊,她一下就羞红了脸,牵动了他的心。他好想在她那粉嫩的苹果肌上亲上一下,便再次慢慢凑过去。

    可是一个老大爷路过,他又一次被她推开了,“有人呢!”

    盛仰心底发笑,在这开放的年代,开放的大都市,街上亲下脸都不行了?

    他还是不甘心,这种不甘心一直持续到了吃完晚饭送她回家。

    盛仰把车停靠在她居住小区的道路旁,花诗雨一路靠着椅子阖眼休息。他不忍叫醒她,就静静地看着她。

    夜晚的居民区道路清净,路灯在黑暗里洇出淡黄的光,打在她脸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夏夜燥热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掀动她的发丝,也惊扰了她。

    “就到了啊?”花诗雨晃晃半清醒的脑袋,伸手去解安全带,安全带莫名奇妙被卡住了,她用力拉扯都无效,“这安全怎么解不开呀?”

    “我看看。”

    盛仰凑过去看,两颗脑袋碰到一起。咔嚓一下,安全带被解开。

    “没坏啊。”他抬头看她,两张脸距离极近,交织的目光比夏夜的空气还灼热。

    “我故意的,因为我想”她猝不及防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因为我想亲你呀。”

    盛仰蓦地笑了,也不甘示弱,手护着她的后脖颈,吻上她的唇。

    从一开始的轻触,到互相润湿唇瓣,再彼此触动舌尖,相互黏腻。

    时而还能听见彼此换气的喘息声以及唇瓣相触的湿润轻响。

    花诗雨幻想过自己的初吻,是害羞的,是清甜的,是浪漫的。

    实际上的初吻,是伴着快速心跳的唇上舞动,热烈得难舍难分。

    彼此只知道——眼前的人是最爱的人。

    回到家里,不管是在卸妆,还是在洗澡,花诗雨无时无刻不在回味与盛仰的初次亲吻,嘴角的笑意一晚上都没下来过。

    睡前,花诗雨在自己的DY账号上唱了一首《有点甜》,来表达自己当下甜蜜心情。

    她的歌声都是甜丝丝的,每个音符都浸在恋爱的甜酣里。

    底下都在评论:

    【哇哦,粉红泡泡都要溢出屏幕了呢】

    【听出来了,博主恋爱了(偷笑)】

    【这哪是有点甜,糖分都超标了吧(嘻嘻)】

    有人评论:【博主,声音这么好听,人肯定也很漂亮,什么时候露个脸呀(吃瓜)】

    他的评论被高赞了,一帮子人起哄:【什么时候露个脸呀?】

    目前阶段,她还是不想露脸,于是回了她认为比较难实现的数字:【那就等二百万粉丝的时候再露脸吧(呲牙笑)】

    大家都回:【期待那一天!】

    在众多评论中,乱入了一条:【你早就闯进了我的心窝(爱心)】

    评论是那个她很熟悉但从未发表过任何评论的“Y”发的。

    她没多想,以为是“Y”想留下一条歌词评论,但是打错了歌词,把“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打成了“你早就闯进了我的心窝”。

    第55章 撒娇

    “老板。”Elena带着两版产品宣传册敲盛仰办公室的门,门是敞开的,“印刷厂送来了两份展会上要用的宣传册样品,您看下用哪份比较好?”

    盛仰一心浏览工作邮件,头都没抬一下,回她:“这种小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Elena走进来,解释说:“我没来多久,对印在宣传册上的产品拿不定主意。而且我跟诗诗对宣传册上的语言有不同看法,我认为做成中英双语的三折叠册子刚刚好,方便客户携带,她认为西班牙的品牌要保留西语,要做成中英西三种语言,但是这样一来册子内容就变多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客户并不喜欢繁琐的册子。”

    盛仰抬头看了她一眼,两句话解决她的问题:“产品,你们和销售部商量后再由花诗雨定夺;册子,我的建议是做中英、中西、英西三版,中英多印点,到时候看客户的需求发。”

    “好的。”

    得到回复后的Elena回到工位,吩咐起对面的三人:

    “诗诗,老板说册子做成中英、中西、英西三版的,中英多印点,宣传册上的产品需要再与销售部商量下,这部分工作你帮忙处理一下哈。”

    “Emily,我们要准备发参观邀请函给客户了,我问销售部要了一份名单,你这周就把邀请发下去哈。”

    “Sofía,展会需要的样品和赠品你帮忙准备下哈,这周就要全部打包好哦。”

    她的语气很亲切,但让人听得很别扭。

    Elena是主管,Emily和Sofía不直接反驳,但都看向花诗雨,请示她的意见。

    花诗雨心里是不服的,感觉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但淡淡一笑:“最近我们新合作了几家酒吧和酒馆,Emily和Sofía要忙着这些事情了,而我在忙下个季度的新品发布的事情。之前你说过你要一个人全权负责展会相关事宜,那你就一个人负责吧,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再说。”

    Elena却很爽快地应道:“好!”

    Elena开始了她一个人的埋头苦干,与各个部门的沟通都由她一个人完成,每天在办公室加班加点到天黑。

    那日下午,Elena为了报答同事们的帮忙,她点开外卖App挨个问同事们要喝什么,然后给大家都点了喝的。

    恰巧的是,花诗雨那天下午出外勤了。

    花诗雨回到办公室时,几乎所有人桌上都有一杯Elena点的咖啡或奶茶。

    Elena很抱歉地对花诗雨说:“诗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今天不回办公室了,就没给你点,下次给你点哈。”

    电脑都在这开着,包都还放桌子上,怎么可能不回来。不过花诗雨笑笑说:“没事,我不怎么喝这些东西。”

    Emily喝着Elena点的奶茶,给花诗雨呈上一碟蓝莓:“吃这个吧,Bruce给我们买的,我和Sofía给你留了一半,脆甜脆甜的,超好吃。”

    除了觉得Elena有点好强之外,Emily和Sofía对她没有其它不满,当作普通同事相处,所以她请喝饮料,Emily和Sofía都接受了,并表示感谢。但毕竟是人家请客,她也没提要给花诗雨点,Emily和Sofía也没好意思让给花诗雨点一份。

    花诗雨接过Emily递过来的蓝莓,一口一个吃着,心想还是姐妹好,能想到自己。可周围大家都在喝Elena请的饮料,讨论什么口味好喝以及对Elena的彩虹屁,这让被遗漏的花诗雨感到尴尬,会让人产生她们关系不好的猜测。

    盛仰出来,路过她们工位时,瞥了眼她们桌上的东西,除了花诗雨,每个人都有一份Elena请的饮品。

    他随口问了句花诗雨:“外面热不热?”

    花诗雨指着自己被汗水打湿的鬓角边上的头发:“热,在外面走了会就出一头汗。”

    盛仰“哦”了声就走了。

    半小时后,他带回来一杯柠檬水和一个“黑炭”冰淇淋放到花诗雨的手边。

    Emily见了,问道:“为什么我们没有?”

    盛仰指着她那没喝完的奶茶:“你已经有了,她没有。”说完,他就回办公室工作了。

    随后,花诗雨电脑登录的微信收到了盛仰发过来的两条消息:

    【柠檬水是作为你老板体恤你的】

    【冰淇淋是作为你男朋友关爱你的】

    花:【Elena请了所有人喝饮料,唯独漏了我,我都感觉不自在,幸好你不让我落单。】

    仰:【(摸摸头)】

    **

    展会开始的前三天,办公室的人都下班回家了,Elena还在会议室清点需要带到展会现场的物料。

    花诗雨只坐在自己工位上等盛仰下班。

    盛仰出来,看到Elena的电脑开着,人却不在工位上,遂问花诗雨:“她又加班啊?”

    花诗雨往后指了指会议室:“展会不是要开始了么,她在清点物料。”

    “你不过去看看?”

    花诗雨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她要负责,那就给她表现的机会,我不是争强好胜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但你是市场部的领导,出了问题首要问责的人。”

    “我*”花诗雨还是不想去,去了又要被Elena倒指挥,会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工作,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盛仰手拱了拱她的胳膊,“乖,快去吧,我在一楼等你。”

    花诗雨进到会议室,问道:“物料都准备好了吗?”

    Elena:“差不多了,到时候一起打包带过去。”

    花诗雨伸手问她要清单:“清单给我看下吧,我再看下有没有遗漏的。”

    Elena不喜欢被人质疑,手握清单不动,“放心好了,我都清点过了,你早点下班吧。”

    花诗雨搬出老板:“老板叫我过来仔细清点的。”

    Elena这才把清单给花诗雨,花诗雨仔细清点了一遍,没有缺任何东西,便把清单还给她,随口夸了句:“你做事很认真,一点没出错。”

    “谢谢。”Elena又开始有意无意地吩咐:“展会那天,你和Leo开车吧,这些东西塞你们后备箱刚刚好,就不用另外叫车了,这样既省钱又方便。”

    Leo是销售部的人员,一同参加本次展会。

    “以往我们参加市内的展会都是叫的货拉拉,如果让我和Leo开车来载,意味着我和他要早起到这里搬东西,消耗我们体力不说,还会弄脏我们的车,我的车无所谓,反正都是公司的,但是Leo人家是新提的宝马,他不一定情愿。”花诗雨说,“我知道你想节省成本,但是你算算,两台车先到公司再过去,要报销油费和洗车费,以及两个人工的加班费,这些额外的支出跟请一台货拉拉差不多,那为何不直接叫车,我们员工也好养精蓄税备战展会。”

    Elena默然,不认为自己想法错误,但也认可花诗雨说的。

    “那就听我的吧。”花诗雨转身走,“我上次发了一个司机师傅的联系方式到你微信上,你就联系他吧,人很好,能帮忙搬东西,价格也实惠。”

    花诗雨背着包,昂首挺胸下楼找盛仰了。

    盛仰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处,架着腿,举着手机在耳边,一顿英文的输出,肯定又在跟印度那边的人吵。以前他都懒得跟印度那边的同事多说废话,现在他兼任亚洲区总裁了,他不得不去管那边的破事,心平气和还管不了,非得发点脾气,事情才能推进。

    花诗雨走过去,在他侧边位置坐下,默默等着他。

    盛仰三两句结束电话,然后发语音给Bruce:“以后跟印度那边任何人的沟通都你来!不要来烦我!”

    可见,气很大了。

    “走啦。”花诗雨起身,想伸手给他又缩回了,物业正看着呢。

    直到走出大厦十几米,两人才牵上手。两人早就约好了去美月花园私厨吃晚饭,散步半小时过去刚刚好。

    走了十来分钟,到两侧都是梧桐树的路旁。

    夕阳斜照,金色的光芒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砖铺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整条街道都浸在夏日傍晚温热的余晖里。

    “你和Elena怎么了吗?”盛仰牵着花诗雨手问,“你们是不是都没怎么沟通?以致于她什么工作都向我汇报。”

    Elena所做的工作有按照花诗雨所要求的,每周一把工作进度以邮件形式发给花诗雨,但口头上的汇报,她只给老板讲。

    “对,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在负责。”花诗雨憋着一股气说,“不愧是老板内推过来的得意门生,能力很强,根本不用人操心,有什么事她自己会直接向老板请教。她就应该去做总助,而不是在我下面当个小主管,真是委屈她了。”

    盛仰失笑:“她就那性格,何必过多计较呢。”

    “谁要跟她计较,她是明显不服我,对我有敌意。”花诗雨噼里啪啦一顿吐槽,“哪有人请全公司喝咖啡喝饮料,唯独不请自己的领导,这不明摆着让我难堪吗?哪有人越过自己的领导向老板汇报工作的,这不明摆着没把我放在眼里吗?还有,哪有人指挥领导干事情的?”

    “请喝饮料那事,估计因为你不在,她给忘了。”

    男朋友为别人说话,花诗雨更气了,说道:“你不要为她解释了,我每次请同事们吃东西,都会另外多点几份给出外勤的同事,甚至居家办公的同事我都会在后面补上。不光是我,其他同事请客不都会多点两份,留给出外勤的人嘛。她那样做,要么是情商低,要么是故意的,我认为她是故意的,因为我的包和电脑都在她眼前,她怎么会不知道我会回来呢。我不是为了那杯喝的,而是她的做法叫人不理解。”

    盛仰认真听完她的吐槽,先是认同她的说法:“对,她的做法确实有所欠缺。”

    花诗雨嘀咕道:“我真的不喜欢和她共事,Tina都比她好很多倍,Tina至少不会阴着来,知错还能改,能道歉,认可你后会服从。”

    盛仰再次失笑,花诗雨才二十三岁,才刚当上领导,管理经验不足且有一定气性在,他是理解的。

    “那怎么办呢?辞退她吗?”盛仰说,“可是你以后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同事、下属,不可能每个人都像Emily和Sofía一样和你臭味相投,总不可能每碰到一个稍微有点不符合心意的就辞退吧?”

    花诗雨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扬起下巴看他:“我看你就是喜欢她这种什么都要强的人。”

    “她怎么样的人跟我没关系,只是我一个同事,一个下属罢了。”盛仰胳膊勾着花诗雨的脖颈,食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我只会选择和你这样可爱的人一起生活。”

    花诗雨气笑了,再次甩开他的手,哼哧哼哧往前走。

    盛仰有被她可爱到,跟上她的步伐,伸手围搂着她的肩,不管她怎么拽,他都不放开,说道:“傻瓜,你先听我说,她对你有不服,有敌意是很正常的,可能在她看来你能力不如她,职位却比她高,还比她年轻几岁,她潜意识里把你当竞争对手了。”

    “我怎么莫名其妙就被人当成假想敌了!”

    “不用太在意。当初我刚担任上海分部的总经理时,也有很多老员工不服,我心里都清楚。但我就按照我的方式行事,我交代给你的工作请你按时完成,我让你汇报你就过来汇报,你不服,那请自便。我若不能担任此职位,总部自然也会辞掉我,不需要你来质疑我。”盛仰脑袋碰了一下她的脑侧,“你就把她当普通同事或下属,该吩咐吩咐,该表扬表扬。她若挑战你的权威,你就当没听到,不要与她一般计较,装一装,笑一笑就过去了,我们可是有格局的人,对不对?”

    花诗雨手揽过他的腰,成功被他哄好了,点点头:“好,装一装,笑一笑。”

    “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肉汤汁拌咸肉菜饭!”

    “天,你都吃不腻啊?”盛仰手捏捏她的脸蛋儿,“都成你的必点菜了。”

    “真的超级好吃,是我最喜欢吃的本帮菜了。”

    “那我明天也带Aurora去尝尝。”

    “Aurora?”

    “噢,忘记和你说了,她是我在英国时期特别重要的一个朋友,一个英国女孩子。我第一年去英国的时候,我爹给我找了寄宿家庭,她是我寄宿家庭的女儿,比我大两岁,帮了我很多忙,没有她,我可能早就误入歧途了。”盛仰解释说,“前几个月她说申请了签证,要来中国,三天前她说拿到签证了,买了今晚到上海的机票,所以等会把你送回家后,我还得去接机场接她。”

    花诗雨淡淡“哦”了声,心里莫名失落。

    “她第一次来中国,我可能要陪她去北京啊桂林啊那些地方转转。”盛仰转头问她:“可以吗?”

    花诗雨怼个笑脸给他,大气回应:“当然可以呀!”

    还能怎么回应?

    男朋友也有他自己的生活和重要的朋友,总不可能让人带着对女朋友的歉意出去玩。

    第56章 思念

    花诗雨和Emily上完厕所回办公室,看到前台站了几个人在小声八卦老板有对象的事。

    Emily凑过去问:“老板交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花诗雨以为自己和盛仰谈恋爱的事被败露了,想偷偷溜走,却被Emily拉住:“别走啊,上班多无聊,吃点瓜再走。”

    Emma站在前台里面,俯下脑袋对她们小声说:“刚才Lynn在停车场看到老板副驾坐了一个超级无敌漂亮的金发碧眼大美女,举止很亲昵呢。”

    Lynn这个人最喜欢添油加醋传达八卦,花诗雨是不相信盛仰能做出与其她女人亲昵行为的事。

    Emily也不相信:“拉倒吧,他没必要在公司这样做。”

    “咳咳”——门口传来盛仰的两声提醒,中断她们的八卦。

    众人回头去望,老板身边果然站着一个金发璀璨的高挑大美女,碧蓝的眼睛宛若夏日晴空,美得极具侵略性。

    至少在花诗雨的审美里,Aurora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外国女生。

    她莫名失落,甚至有些自卑起来,微笑着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去工作了。

    盛仰带着Aurora回自己办公室拿东西,本来他今天不打算来办公室,因为有重要的东西落办公室了。带Aurora出来吃午饭的同时,顺便过来取东西。

    Elena忽然想起来说:“我之前在西班牙总部实习的时候就见过Aurora到酒庄找老板,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花诗雨问:“那他们之前是男女朋友?”

    “我不太清楚,反正看着关系非常好,我在他手下实习了半年,见过她好几次了。”

    “哦哦。”

    盛仰打开自己办公室门,向花诗雨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

    花诗雨当作没看到,低头工作。

    盛仰本想让花诗雨进来,把她介绍给Aurora认识,可她好像不开心了。

    再出来时,盛仰手叩了叩她的桌面,问道:“我明天就要飞北京了,下午和晚上也没空,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花诗雨醋意作遂,微微笑道:“谢谢老板邀请,不过您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不打扰了。”

    盛仰:“”

    Aurora对花诗雨笑,笑得热情又友好:“你好漂亮,好可爱呀。”

    花诗雨连忙起身,同样友好回赞:“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外国女孩。”

    互夸几句,盛仰就带着Aurora去吃饭了。

    在电梯间里,Aurora说:“Yourgirl'sprobablyjealous—youshouldgocheerherup!(你女朋友好像生气了,快去哄哄她)”

    盛仰摇头笑,就是要让她偶尔吃吃醋,谈恋爱也有段时间了,每天下班都是一起牵手去吃晚饭,拥抱亲吻后就各回各家,再无其它新意,邀请她上家里来也不来。

    他就是想借助点外力来推进他们感情的发展。

    而花诗雨没他这么多小心思,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小气了,人家Aurora那么大方,自己倒是有点小心眼了。

    更何况,他们从青春期就认识,异国他乡的情谊更难得。老友来到自己的地盘,他带老友去转一圈本就是应该的,也恰恰说明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花诗雨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准备全身心投入展会中,转移一下注意力,便问Elena:“展台已经开始搭建了吧?”

    “今天上午开始搭建了,我下午去现场看看。”

    “好的,你先盯着点,我明天再过去看看。”

    Elena没应,她不喜欢被人教着做事。具体来说,她不喜欢被自己不那么认可的人教着做事。

    花诗雨只是笑一笑,就像盛仰说的,不必与她多计较。

    **

    次日上午,花诗雨驱车前往展馆,一路上总能看见七夕的各种广告。

    四天后就是七夕了。

    时间过得太快,以前也没有男朋友,她都没怎么关注过七夕。

    今年有对象了,可对象在陪别人游山玩水过七夕,她只能苦笑了。

    展馆里CR展台区域,Elena一大早就过来了,盯着工人干活的同时,自己也动手帮忙。不说其它,Elena是真认真负责且不矫情的员工。

    花诗雨走过去巡视,展台差不多搭建完,现在主要是在弄一些软装,工人说中午可全部搭建完毕。

    展台整体做得很漂亮,门头很长,头上还有LED广告屏。

    可仔细观察,花诗雨发现支柱大部门都是木制结构,估计难以支撑这么重的门头。

    花诗雨实地参展经验不多,可她会关注这方面的东西。她之前就有研究过展会可能会发生的事故以及如何应对,其中就有展台坍塌这种概率小但严重的大事故。

    花诗雨很害怕有这样的事故发生,便叫工人停下,并问Elena:“这个展台搭建商是我给你的那家吗?换搭建商为何不与我商量?”

    “不是,是主办方推荐的。”Elena理直气壮说:“他们价格最实惠,而且这里三分之一的展台都是找的他们,主办方能更好配合。”

    花诗雨环顾一圈,确实有不少展台搭建的工人与自家展台搭建的工人穿着带同样Logo的黄马甲,可人家门头没这么重啊。

    “你让我审过图了吗?”花诗雨问。

    “我发你邮件,你自己没看吗?”

    也确实怪自己那段时间有点赌气,没细看她的邮件,花诗雨忍着火气说:“我难道天天盯着你邮件看吗?审图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等我确认了,你再施工吗?”

    Elena头别过去,就差翻白眼了。

    花诗雨命令道:“现在开始拆了重建!门头改小!支柱全部换成钢结构!”

    “你知道拆了重建要增加多少成本吗?而且明天就是展会了,哪来的时间给你重建?”Elena不服道,“我参加的展会比你多了去了,这样搭建一点问题都没有!”

    “市场部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就算你是市场部老大,拆了重建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你说了算!”

    花诗雨想了想,盛仰这会正在飞机上,便打给了Bruce。

    得知情况的Bruce说要过问一下老板,并现在开车赶过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盛仰打电话过来。

    花诗雨到展馆外面去接了,但不说话,气还未消呢。

    盛仰问:“不会是和Elena吵了一架吧?”

    听到盛仰的声音,她就委屈起来,诉说道:“那个门头很长很宽,又带LED屏,会很重的,木制的支柱根本支撑不起来,要换钢结构,不然出现坍塌事故砸到人就完蛋了。”

    要是换作其他男领导,盛仰一定会追责反问:那你怎么现在才发现?事先不知道审图吗?

    可是花诗雨是女生,又是自己女朋友,他会心疼,安抚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我已经叫Bruce赶过去了,全部拆了重建,大不了晚上叫工人加班。比起留下安全隐患,损失的那点费用根本不算什么。”

    花诗雨自我反省道:“嗯,也怪我,与下属赌气,也太信任她的经验了,事先都没仔细审图,不然就不会造成现在这局面了。”

    盛仰安慰她说:“傻瓜,就算仔细审图了,也不知道现实搭建情况,大家都不是神人,都无法预判会发生的事,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我反倒要表扬你的细心,一过去就发现了问题,能避免事故发生。其实也没什么,就当作一个教训,给你涨点经验,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当领导了。”

    “嗯啊,以后我再也不意气用事了,用人永远保持三分质疑。”

    “对啊,快忙去吧,我要过安检了,晚点聊。”

    “好的,拜拜。”

    “拜拜。”

    盛仰这么一安抚,花诗雨心也踏实了,继续回到了现场。

    Bruce已经赶来,当即就让搭建商拆了重建,Elena只能服从。

    光拆就花费了几个小时,到半下午的时候才开始重建,这时展馆里的大部分展台都已搭建完毕。花诗雨、Bruce和Elena的心都是悬着的,担心明天展会开始了,展台却还未搭建好。

    主办方的人过来巡场,见他们才刚开始搭建,到处乱糟糟的一片,不由地抱怨起来:“别人都搭建完了,你们才刚开始,要改搭建方案,提前改啊,严重耽误我们的工作。”

    家门口的酒展展位难拿,为了不影响下次合作,Bruce迎上去陪笑脸,让他们通融通融,保证明天天亮前能搞好。

    Elena心中仍有怨气,但还算有职业道德,在卖力协调搭建商重建。

    这些花诗雨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对不对,默默出去给工人们买晚饭了。

    大伙吃完晚饭,继续加班,干到晚上十点,展台也才只搭建了一半。

    花诗雨电话一直打不通,盛仰便把电话打到Bruce手机上,第一句话就是问:“花诗雨呢?”

    Bruce看着花诗雨和Elena一同搬了一箱材料给工人,回答道:“她们在帮工人干活。又喊了几个工人,天亮应该能搭建好吧。”

    盛仰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纤细的花诗雨帮工人搬东西,弄得手上都是伤。

    他已经开始心疼了,说:“让她们先回去吧,你留在现场监督,防止搭建商偷工减料。明天一早她们换你下来,你明天休息。”

    “我早就让她们回去了,她们非要留在这,一个个责任心可重了。”

    “那你就勒令她们回去啊,休息不好,明天怎么参展。”

    “那我就再劝劝吧。”

    Bruce把老板的话转达给她们,花诗雨考虑到明天参展不能没有精神,就和Elena先回去了。

    花诗雨明白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是共肩作战的时候,于是把Elena先送回了家。

    而她自己到家时,已是十一点多了,这个时候才发现盛仰从白天到晚上一直给她发消息以及打了很多通电话,只是她一直在忙,无暇看手机。

    她太累了,少有熬夜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洗漱完,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到展馆,展台的一切都已搭建完毕,Elena和司机师傅在里面摆样品。

    花诗雨进去帮忙,问道:“Elena,你早上几点过来的?”

    “五六点吧,反正天一亮我就和司机师傅出发了。”Elena弯腰搬一箱葡萄酒样品,“还差这最后一箱就摆好了。”

    花诗雨上前搭把手:“辛苦了。”

    Elena提议说:“展会最后那天是七夕,我觉得我们可以另外准备一些花和带有我们公司Logo的赠品。”

    “好,我让Emily先准备起来。”花诗雨认可她的提议,一忙完就叫Emily去准备了。

    展会如火如荼进行,前面两天市场部两人和销售部两人在展会上推广。

    展会最后那天,市场部和销售部的大部分员工都到场,几个人做介绍推广的工作,几个人给路过的人分发玫瑰花和赠品。

    临近展会结束,参观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花诗雨她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展。

    忽然传来一声“咔嚓”巨响,随之有人痛苦尖叫。

    众人随声音望去,CR侧对面的展台倒塌一地。有一名参展人员被压在板材之下,酒水混着血水流淌一地。

    现场恐慌一片,纷纷乱跑。

    那家展商的搭建与CR重建之前的设计类似,都是带LED屏的长宽门头,且用的是木制结构。

    Elena、Bruce和花诗雨三人望着身后重建的钢结构展台,脊背发凉,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重建了,否则就会像侧对面一样的结局。

    Bruce不禁向花诗雨竖起大拇指:“厉害!得亏你坚持。”

    Elena看向花诗雨,眼里的锋芒都没有了,只有由衷的敬佩和感恩。

    花诗雨微微笑,抚了抚她的后背:“不必这样,这是我的工作。”

    随后,两人拥抱了一下,算是达成了某种和解。

    撤展出来,Emily被她老公接去过七夕了,销售部的男同事们也是马不停蹄地去接女朋友或老婆了,Bruce和Sofía悄悄离开了。

    Elena说她随司机车回公司,把样品之类的带回去。

    唯独花诗雨,像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单身狗,孤零零地走去对面停车场开车。

    点开手机,盛仰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发过来一条消息。

    说不定人家和老友玩得正开心呢,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朋友。

    想到这,花诗雨又气又难过,跑到小区对面的花店一口气买了七束花。

    没关系,我有钱,我会自己送自己花。

    正当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修剪花枝时,有人敲门:“您好,外卖。”

    花诗雨去开门,一大束粉紫色的花束映入眼帘,芬芳扑鼻而来。

    被花挡住上半身的外卖小哥说:“您好,请问是花诗雨吗?”

    “是的。”

    “那请您签收一下。”外卖小哥艰难地递出一只笔和签收单。

    “好的。”花诗雨接过他的笔和签收单,快速签字回递给他,随后双手抱起花,“谢谢您。”

    花诗雨把鲜花放到桌上,第一时间去取花瓣里的粉色卡片。

    卡片上面写着:

    【花小姐,

    愿你——面包自由,鲜花自由,灵魂亦自由。

    ———仰】

    花诗雨看着这几个字,由衷而笑。

    鲜花很美,但这几个字更美,字字写到她心里。

    明明认识没几年,他却那么懂自己,花诗雨怎能不动情。

    后面她把自己买的花放在了一边,全部换上他买的花,嘴里哼着的小曲不断。

    晚餐,她给自己煮了一碗家乡的米粉,刚嗦两口,盛仰就打语音通话过来。

    她晾了他半分钟才接起,嘟囔道:“干嘛呀?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不是都把我忘记了吗?”

    “拜托,我前两天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搭理我。”

    “那我这几天每天都早出晚归参加展会,哪有时间啊。”

    “对了,我看新闻了,EO展台塌了,有人受伤了。”盛仰说,“我不得不表扬你,幸亏你及时发现问题并坚持重建,你是一个很果断的领导。”

    “还好啦,我也是弥补了我自己的疏忽。”

    说着,手机里传来推销声:“帅哥,二十块钱一朵,这么漂亮的外国女友不买几朵送给她吗?”

    盛仰先给身旁的Aurora解释了一下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然后对推销花的人说:“她是我好朋友,不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不在这,你的花我全要了。”

    后面就听到他把花全送给Aurora了。

    花诗雨嗦着粉,全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虽然他对外人解释了Aurora不是他女朋友,他送花给Aurora也是因为绅士和礼貌,但花诗雨还是感到失落,可能没有体会到被偏爱的感觉吧。

    “我要去洗碗了,还有副业的工作要做,先这样了哦。”花诗雨随便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之后没看手机。

    直到睡觉前,她拿着手机靠在床头,最后看了眼微信。

    可能是心有灵犀,盛仰刚好发了一条微信过来:【睡了吗?】

    花:【准备睡了。】

    下一秒,他打语音通话过来。

    花诗雨接起,声音淡淡的:“怎么了吗?”

    “不开心啊?”

    “也不是,形容不出来。”

    “那可以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花诗雨侧躺进空调薄被里,坦言道:“我感觉你对你的朋友们都很好,这很好,说明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你对我好像好像也跟你朋友一样。”

    盛仰穿着睡衣站在酒店窗边,手机举在耳边,看外面夜景,嘴角暗喜:“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说呢?今天是七夕,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而你却和别的女孩子游山玩水,送了我花的同时,也送了她花。”花诗雨越说越委屈,“我我知道Aurora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可我就是忍不住多想啊,毕竟你是男生,她是女生。”

    “你不要胡思乱想啊,我就是带她吃吃喝喝,为她讲解景点,就像她的导游一样。当年她也是这样带我认识她的国家,我们从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盛仰极力解释说,“而且人家有男朋友的,只是她男朋友有工作没能来。”

    “好了,我知道了。”

    安静数秒,盛仰第一次问:“其实我一直想问,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花诗雨反问:“你呢?”

    盛仰回答得很迅速:“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吃到红烧肉,会想你这个馋丫头肯定要拌上一碗饭;吃到辣的,会想你肯定喜欢,下次要和你一起来吃;今天晚上去吃了云南米线,特意点了碗酸酸辣辣口味的,见不到你人,吃你喜欢的食物也能解我相思之愁。”

    花诗雨都笑了:“怎么全是因为吃的想起我?”

    “因为你好吃啊。”

    “哼,你才是。”

    “那你有没有想我嘛?”盛仰再次问,他真的很想知道。

    花诗雨嘟囔着小嘴,难得撒娇道:“想,好想快点抱抱你。”

    第57章 想要

    在展会上连轴转了四天,花诗雨今日开始调休。

    她的休息也只是早上出门买个菜,去看一眼房东老太太,然后回家换上家居服,开始一整天宅家副业和学习。

    她打扫完卫生,洗了盘圣女果,准备去房间桌前工作。

    有人敲门,她便走到门口问了句:“谁呀?”

    “我,盛仰。”

    “啊?”花诗雨难以置信地打开门,还没等她问下一句,人就被他紧紧抱住了。

    花诗雨被他抱得不能动弹,手里端着的圣女果,因为他突然拥抱的冲击力都弹出了几颗在地上,“你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因为你说你想我了。”昨晚花诗雨说那句话时,盛仰的心就痒痒的,恨不得立马飞过来抱她、亲她。于是连夜买了机票回来,在家放下行李,洗了个澡就过来了。

    “那Aurora怎么办?”

    “给她找了个英语导游。”盛仰抱着她,在她耳朵和脸颊上亲了又亲,“女朋友都生气了,我再去陪其她女孩子就过分了。”

    上下楼梯偶尔有人走过,花诗雨不好意思了,拍拍他的肩:“要不进来再说?”

    盛仰松开她,穿上她给的不知道从哪个酒店薅来的一次性拖鞋,跟着她进了屋里。

    刚光抱她了,这会他好好欣赏了一下她的“家”,小小的,但被她打扫得很干净,装扮得很温馨。

    一尘不染的木地板,沙发、地毯和窗帘都是温和明亮的颜色,墙上挂了几幅可爱的字画,估计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手。

    客厅桌上玻璃养生壶里咕噜咕噜烧着果茶,冒着热气。

    视线转移到卧室——阳光漫进房间,米白的墙、白色金属框架床、温柔的浅紫色床品,床头整齐堆着两个抱枕和几个毛绒玩偶;窗边的露台种着鲜艳的花和鲜嫩的多肉,木地板上的地毯柔软温暖。

    整个屋子明亮干净。

    可见,她真的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子。

    也难怪她不愿搬走,住在这一定很舒适自在。

    花诗雨把地上的圣女果捡了扔厨房垃圾桶,再洗了个手出来,走到客厅桌边,从杯架上取下一个陶瓷杯,问他:“要喝点什么呢?不过我这只有水和果茶,因为我不太喜欢喝碳酸饮料,牛奶也喝得少。”

    “等会再说。”盛仰在沙发上坐下,向她招手:“你先过来。”

    花诗雨放下杯子,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她平常从外回家一般都是先换上家居服或者干净的衣服,他这还是从机场赶过来的,身上肯定沾染了不少细菌,竟然一屁股坐在她上午刚换了沙发套的沙发上。

    盛仰一把把她拉下来坐自己腿上,抱住她。

    花诗雨身体紧束成一团,有点嫌弃“脏脏”的他。

    “干嘛啊?”盛仰有意见了,“排斥我啊?”

    “不是排斥。”花诗雨从他臂弯里抽出自己手,接着想起身,却被他摁住,“就是你从机场过来的,身上肯定沾染了看不见的细菌之类的。”

    盛仰噗笑出声,原来是因为这个,真是头一回有人嫌弃自己不干净的,平常都是他嫌弃别人,“我也有点洁癖好嘛,我是在家冲过澡了才过来找你的。”

    “我知道你有洁癖,我还以为你着急见我,放下行李*就先过来找我了呢。”

    “怎么可能?”盛仰提起自己的衣领给她闻,“不信你闻闻,是不是很清爽?”

    不用凑近,刚刚拥抱时,花诗雨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她刚还以为他喷了好闻的香水。

    “是干净的就好。”花诗雨转过去抱着他脑袋,对着额头上亲了又亲,“我也想你了。”

    盛仰脸靠在她胸前,磳了磳,感觉软乎乎:“你是不是只穿了一件背心在里面?”

    花诗雨一下捂住自己的胸,脸瞬间红温了:“在家穿什么内衣,多不舒服啊,这么热的天我也不打算出门。”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盛仰嘴里小声嘀咕了句:“早晚得看。”

    花诗雨从他腿上弹起来:“害不害臊啊?”

    盛仰跟着起来,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拥进自己怀里,紧紧贴着,吻上她的唇。

    从触唇到含唇吮吸,几日不见的思念在一点点释放。

    缓缓地,他把她扑到在沙发上,缠绵深吻。

    趁换气的间隙,盛仰鼻尖挨着她的鼻尖,缓重呼吸:“中午留我吃饭吗?”

    花诗雨伴着轻吟气息“嗯”了声。

    “晚上跟我回家好不好?”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盛仰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上嘴唇,“留宿我家。”

    忽然,一阵急促的“砰砰”拍门声传来,夹杂着保姆阿姨的焦急呼喊:“花小姐,花小姐,老太太喘不上气了!”

    花诗雨顾不上其它,一把推开盛仰,快速跑去开门。

    盛仰:“”

    门一开,保姆阿姨就拉着花诗雨下楼:“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出了一身汗。”

    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缩着身体,捂着胸口,额角尽是汗珠。

    花诗雨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被吓到了,慌乱得到处找手机:“叫救护车,救护车。”

    “您好,星光苑21栋101室有位老人突发疾病,麻烦迅速过来。”盛仰已经站在门口打120了,“症状是捂着胸口,冒冷汗。”

    十分钟左右,救护车就到了。花诗雨换了衣服随救护车前往医院,盛仰开车载保姆阿姨跟在后面。

    在附近的二级医院上了急效药,但医生说要立刻到市区的医院去做手术。花诗雨没犹豫,又随救护车到市区三甲医院去了。

    因为急性心梗,医院直接跳过了家属签字的环节,推进手术室做手术了。

    在老太太的手术期间,花诗雨根据社区工作人员提供的联系方式,打了老太太远在美国的儿子的电话。

    那边是凌晨,可能突然被一个来自中国的电话吵醒,对方很不耐烦地吼了句:“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花诗雨克制且礼貌地告知:“您母亲突发心肌梗塞,现在在手术室抢救。”

    对方不关心母亲病情,倒是质问:“您哪位啊?这么爱管闲事?”

    “您母亲的租客。”

    “哦,你喜欢管闲事的话,那你看着点,费用从房租里扣,不够问她要,她有养老金,她死了的时候再告诉我一声就行。”吩咐完,他就挂了,没有过问一句母亲的身体。

    花诗雨想骂人,但修养让她对这种人保持沉默。

    盛仰走过来搂了搂她的肩:“有些人就是如此的自私冷漠,别管了。”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告知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是心脏已经脆弱不堪,随时都有危险,问家属在哪里。

    花诗雨说:“她儿子在美国,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但盛仰强调说:“我们都不是她的亲人,只能辅助帮忙,任何决定待老太太清醒后由她自己做,我们不做决定。”

    医生问:“那今天的手术费用?”

    花诗雨:“我来支付吧。”

    之后,老太太被推进病房,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保姆阿姨要自己的手机,接着转了十万块到花诗雨的微信。

    花诗雨立刻转了八万回去:“报销后只要两万多点,不用十万。”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声音很虚弱:“万一还有这样的情况呢?”

    “这……”花诗雨说,“那到时候再说呀。”

    趁花诗雨出去买住院用品时,盛仰走到病床前,对老太太笑了笑说:“杨阿婆啊,诗诗只是您的一个租客,她没有权利决定您的治疗,您得让您儿子回国一趟啊。”

    “小伙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牵连诗诗的。”老太太无奈轻笑,“我与他母子缘分已尽,早就当没有那个儿子了,来不来没有任何意义了。”

    盛仰不好多说什么,只要花诗雨不受牵连就行。

    “小伙子啊,我看你见多识广,如果我立遗嘱把财产给无血亲关系的人,具有法律效力吗?”老太太问。

    盛仰没多想,以为她是不想把财产都留给自私的儿子,而是要把一部分财产给远房亲戚。他回应道:“应该是具有的,看您怎么立,如果只是手写个东西,那可能会被您儿子打官司追回。”

    “那怎么立遗嘱才最好呀?”老太太之前没考虑过立遗嘱这个事情,没有仔细研究怎么弄,如今经历这次突发疾病,她担心自己突然就走了。

    盛仰想了想说:“遗嘱公证最具有法律效力吧,不易被推翻。”

    “那要到公证处去伐?”

    “应该是吧,您可以找个律师帮忙,或者联系公证处的工作人员,看看怎么弄。”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小伙子。”

    花诗雨和保姆阿姨买东西回来,并让盛仰回家休息了。

    **

    花诗雨调休了三天都在照顾房东老太太,本来医生让老太太住院半个月观察观察,但老太太坚持要出院办事。

    花诗雨非她亲属,一直都是尊重她的选择,给她家里按了监控,好随时观察她的动态。

    一切安顿好后,花诗雨才安心去上班。

    花诗雨坐下来就点开邮箱收邮件,自从做了领导,各种邮件都会被抄送过来,才三个工作日就累积了近两百封邮件未查看。

    她依次点开。无关她的,她一扫而过;有关她的,她依次回复。

    其中有一封Elena单独发给她个人的下季度新品发布方案,她提出采用新鲜有趣的发布活动——调酒比赛。

    调酒比赛不算新奇,但用于新品发布比较少见。

    花诗雨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些听起来不太可能的想法,盛仰都从不否决,都是鼓励去做。

    所以,花诗雨暂时未回她的这封邮件,不想打击她的热情,打算先过问盛仰的意见。

    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盛仰下午才过来,手叩了叩花诗雨办公桌,让她跟过来。

    花诗雨跟在他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天气闷热,她没把门关上,让外面的冷空气进来点,再帮他把里面的空调打开:“你不是说去机场接Aurora了吗?早知道你下午会过来,我就让Tanya提前帮你把空调打开。”

    “这不是着急见”

    “你”字还没发出来,盛仰就意识到这里是公司,起身去把办公室门关上。

    “你把门关上干嘛?”花诗雨说,“我是想让大办公室的冷气进来,你就不会那么热了。”

    “门开着不方便说话。”盛仰坐回自己位置,“你的房东老太太怎么样了?”

    花诗雨走到他对面站着:“她自己坚持出院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没多问。”

    “不多问是对的,年纪这么大了,神仙也救不了,省得出了问题,她儿子赖上你。她儿子那么自私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嗯嗯,知道啦,我有分寸的。”花诗雨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和你面对面聊会天,哪怕聊工作也好。”

    “”花诗满足他的愿望,提起工作:“Elena有发她自己做的下季度新品发布方案给你吗?”

    盛仰特地在邮箱里搜索Elena的名字,并未收到什么新品发布方案:“没有啊,怎么了?”

    看来Elena这次没有越过直接领导去老板面前表现,总算是尊重花诗雨这个领导了。

    “没什么,她做了个方案,下次新品以调酒比赛的形式进行。”

    “新品发布还早着呢,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先发我看看。”盛仰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展会搭建那事,虽然你后面及时发现并做出了正确决策,Elena在展会上也谈了个大合作,但我和总部商量下来,还是决定对你们作出惩罚,扣掉你本季度的绩效,她两个季度的绩效。”

    “行吧,我接受,算是给自己长个教训了。”花诗雨丧着脸出去了,毕竟本季度里她完美地完成了120周年纪念酒会这个重大活动,按照CR标准,她本季度至少可获得五万块的绩效奖金。

    花诗雨屁股刚坐下,就收到了盛仰发过来的安慰:

    【如果真的因为疏忽而发生坍塌事故,那就不是扣掉绩效的代价了,可能是生命的代价,这样的惩罚也是让你们记住这件事情。】

    【但是大家都在夸你的敏锐和果断,是你拯救了大家。】

    【你损失掉的绩效,会让你在年终奖里面补回来的。】

    【(摸摸头)】

    花:【没事啦,我总得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买单。】

    仰:【晚上跟我回家?】

    花:【吃饭?】

    仰:【不止吃饭】

    第58章 交流

    两人难得提早下班,先去花诗雨住处取东西,又回到盛仰家。

    车刚停稳,盛仰突然想起有个快递在施无双家。他不常待在家,包裹一般都寄到那边。

    两人牵着手刚走出几步,迎面就撞见了施无双一家三口。

    花诗雨见到施无双,立马松开了与盛仰牵着的手,咬着牙小声说他:“你不是说双双今天不在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盛仰硬是牵上她的手,任由她怎么拽都不放开,大大方方带她走过去,向施父施母介绍道:“伯父伯母,我女朋友花诗雨。”

    花诗雨微微鞠躬:“伯父伯母好。”又很不好意思地看向施无双:“双双,好久不见。”

    施无双倒是一脸坦然的样子:“诗雨姐姐,祝你们幸福。”

    施父施母对着花诗雨看了又看,二老皆满意点头。

    “喏,你的快递!”施无双把快递塞给盛仰,然后拉着自己父母走,“爸妈,走啦,不要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了。”

    “车开腻了吗?”盛仰问,“可以还给我了吗?”

    “没有!”施无双两手各挽着自己父母的胳膊,迈着傲娇的小碎步走了。

    花诗欣慰地笑,好有爱的一家三口呀。

    “你还笑?”盛仰牵着她回家,“那车我本来是买来给你开的,结果被那丫头看上了,还讹上了。”

    “哎呀,双双喜欢你就给她啊,我又不需要,我开到公司去,影响不好。”

    盛仰侧头看她,问她:“你不吃醋啊?”

    “为什么要吃醋啊。”花诗雨晃了晃盛仰的胳膊,“快走啦,饿啦。”

    花诗雨跟着盛仰踏进了他的家,站在门口地毯上观望他的房子。房子其实不算大,目测三百来平,里面的装修也不是金碧辉煌的豪装,而是带复古电影氛围的美式装修,有种繁而不乱的高级美,让人一眼爱上。

    这简直就是花诗雨的梦中情房,夸道:“你家蛮漂亮的,你审美还挺高级的。”

    盛仰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她脚的前边,得意道:“那当然,我花了五六百万装修的,每一样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那这房子买来多少钱?”

    “还好,除去装修,各种加起来两千八百万吧。”

    “那还好。”花诗雨穿上鞋子去里面细细欣赏了,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盛仰跟在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可以啊你,现在三千万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跟我们下午路过的庄园相比,确实还好啊,就只是人家的零头。”

    “那没办法,老爷子干不动了,我能啃到两套房子就不错了。”盛仰自我调侃说,“本想继续啃老,结果那老登实力不够,还养别人的女儿。”

    花诗雨笑出声,老板也会大方承认自己啃老,好奇问道:“老爷子是你爷爷,老登是你爸,别人的女儿是你爸的继女?”

    “嗯,他二婚老婆带来的。”盛仰拉起花诗雨的胳膊,“走,带你去酒窖看看。”

    酒窖在地下一楼,比起室外的二三十度,这里更觉阴凉,十来度的样子。面积也不大,一百来平左右,整齐分类放了十几个酒柜,目测有七八百瓶,不是他们口中描述的“老板家里有个几百平米的酒窖,几千瓶酒呢”。

    “他们说你家有个超大的酒窖,有几千瓶酒,我还想到底多大呢。”花诗雨打趣道,“我以为老板是司越那种很富的二代呢。”

    “后悔了啊?”盛仰勾着她脖子问,“就看不上我了?”

    “哪的话,我就是小小调侃下。”

    “不要一天到晚听他们瞎吹,他们从没来过我家,我也从没对外讲过我家酒窖有多大。”

    “好的,知道啦。”

    走到那个最大酒柜前,上面牌子上写着山东半岛产区、宁夏贺兰山东麓产区、新疆产区、河北产区等,甚至国内小众产区的葡萄酒都有。

    “看来你最支持的还是国产葡萄酒,弄个这么大的酒柜专门存放。”花诗雨随手取了瓶新疆产区的晚收贵人香,“那我们今晚就喝点甜的吧。”

    “今晚干脆来个国产葡萄酒的品鉴。”盛仰在几个产区分类里各挑了一瓶放框里,携带至餐厅。

    “我来做饭。”盛仰放下酒,打开冰箱拿上午刚送来的牛排,“你随便逛逛吧。”

    花诗雨指了指旋转楼梯:“我可以到二楼去看看吗?”

    “随便,哪里都可以进,什么都可以看。”

    “好呀。”花诗雨提着自己的东西磳磳上楼,迫不及待想要参观他家的二楼。

    二楼也是美式装修,深色樱桃木家具、简约铁艺吊灯、镂空花纹的米白色飘窗每一样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她甚是喜欢。

    书房是敞开的,花诗雨便走进书房,很宽敞,比她那一室一厅一卫的出租房还要大些。

    书桌后边是一排大书柜,除了放了些书外,还有一些摆件和相框,其中正中间放着的是年少的他和外公外婆的合照。

    花诗雨把上面的东西翻翻看看了一会,目标转移至最底下带柜门的柜子。一打开就看到了那块被她泼了水的手表,下面压着一张发票,发票上的类目是“钟表维修服务”,时间是被泼水之后的第三天,金额是五万元。

    所以,当初他说表的维修费花了两万元是骗她的,实际是五万元。

    看来,他一开始就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再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放着一本相册。花诗雨拿出来翻开,第一张就是他穿着英国高中的西装校服,清俊又端正,再配上微分碎盖的发型,少年英俊气息十足。

    一直往后翻,发现了好多张他与Aurora的合照,有聚会时的共舞,有户外运动时的勾肩搭背,也有Aurora把奶油涂到他脸上时的嬉笑场景等。

    十五六岁的少年遇到美得令人惊叹的温暖女孩子,很难不产生情愫吧。

    看到这,想到这,花诗雨不免失落起来,小心合上相册,不忍再看下去。同时,她也不断安慰自己他有前女友、有初恋都是很正常的事,他也是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哐哐哐”

    盛仰跑上楼,喊道:“诗诗,吃饭了。”

    “哦哦。”花诗雨慌忙把相册放回原处。

    “怎么了?”盛仰走过来,双手握着她的双手,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不开心了?”

    花诗雨笑笑说:“没呢。”

    “不行,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吃不下饭。”盛仰一把抱起她,使她坐在书桌上,再搂着她的腰哄:“告诉我好不好?”

    花诗雨胳膊搭在他肩上,想了想,还是问:“Aurora是你初恋吧?”

    盛仰眉头一皱,接着哈哈笑起来,太离谱了,问道:“你不会一直以为我跟Aurora谈过吧?”

    “不然呢?”花诗雨撅撅嘴,“你俩跳双人舞,手握手运动,她往你脸上涂奶油,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看我照片了?”

    “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可以看。”

    盛仰一条一条解释说:“跳个毛双人舞啊,那是毕业舞会,每个人要带一个舞伴,Aurora就陪我去了;集体运动难免会有相互配合的时候,手握手而已,又不是手牵手;涂奶油,那是她生日,她又不止往我一个人的脸上涂,在很多朋友脸上都涂了啊,男女都有。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和她有点什么,她来中国,我还会带你认识吗?”

    “哦,好吧。”

    见她还未完全理解,盛仰说起了自己在英国的经历:

    “当年我妈在美国再婚生了女儿,我外公外婆身体也不太行了,没精力管我,老登就把我扔英国去了。我当时抵触情绪非常大,那个时候也才十四五岁,三观各方面都未完全形成,总想做点什么事情来反抗。

    每次我想干点什么坏事都被能Aurora发现,她总看着我,劝我不要犯错。有次半夜我一个人偷偷出去了,把Aurora一家吓坏了,全家大半夜出动来找我,找到了也没有责怪我。还有次我被一个傻逼瑞典同学歧视,推搡之间我受伤了,当时老登和他二婚老婆还有继女在法国玩,他都不来看我一眼,不管我死活,反倒Aurora一家到学校为我打抱不平,送我去医院。

    我外公外婆知道了,本就身体不好的他们硬是要跑过来陪读,帮我换学校、租房子,后来还是因为身体原因和签证问题不得不回国。

    就在那个阶段,我突然醒悟了,接受了父亲是个很糟糕的人,接受了母亲全身心投入了她的新家庭,我就是他们婚姻失败的产物。我也不再做些幼稚的事情来反抗他们,开始专注自己。

    后面我虽然没在Aurora家里住了,但一直像家人般相处,Aurora经常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各种重要节日。所以说,Aurora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Aurora值得你对她好。”花诗雨抱抱他,轻轻抚着他后背,“没想到你也过得这么惨。”

    盛仰失笑:“怎么还比起惨来,我还能惨得过你?”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挺惨,但我心理上从没有过问题啊,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赚钱,根本没有时间想其它。”

    “我觉得是因为你的精神被你外婆滋养得很好,所以你遇到任何困难都有强大的内核支撑着。”以前盛仰就在想,她到底为何会那么的坚韧和温暖,听了她与外婆的故事后才得出了此答案。

    “你太会说话了。”花诗雨捧着她脸,“歪题了,我问你,你之前谈…”

    花诗雨欲问又止,算了,还是别打听人家过往的感情,当前才是最重要的。

    盛仰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没有,我初恋也是你。”

    她侧挑起一边眉,半信半疑道:“真的?你高富帅不应当吧?”

    “我骗你干嘛呢?”盛仰说,“可能我有洁癖的缘故吧,身心都带点洁癖,我接受不了与人过于亲昵,直到遇到你”

    说着说着,他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拥,仰头亲她。

    与她,他巴不得每天都亲亲抱抱,一点别扭的心理都没有。

    吻着吻着,花诗雨的肚子咕噜了一小声,便推开他,擦了擦被他润过的嘴唇:“接吻也是个力气活,我都饿了。”

    “那吃饱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继续。”

    说到睡觉,花诗雨羞得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谁要跟你一起睡觉呀?”

    “那你楼下包里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带来干嘛的?”盛仰抱起她走,“摆设啊?”

    “我我放包里忘记拿出来而已。”

    嘴真硬呐!

    餐桌侧边摆了一排葡萄酒和一排高脚杯,正中间面对面的餐位上有两份被盖住的食物。

    盛仰拿来一烛架,把烛架上三根长约十五厘米的白蜡烛点上,并关掉了照明灯。

    瞬时,整个空间像是被染上蜂蜜色,光影在在透明高脚杯上摇曳,简单而又浪漫。

    接着,盛仰依次把盖子掀开,两盘牛排配芦笋,中间一盘配红酒的混合小食。

    “尝尝我煎的牛排。”

    “待会。”花诗跑到客厅自己包里取来一个黑色盒子,放到他手边,“七夕你不在,只好今天送你了,一百天纪念礼物哦。”

    盛仰打开盒子,是一块手表,和他那个被水浸湿的手表一个品牌,一个系列,只是这块比那块稍贵一点,价格在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

    他拿起这块手表,指尖轻轻抚触表盘,又看向她,眼里尽是对她的心疼。一个才刚刚经济半自由的人却能花上一年的薪水为他买礼物,对他如此的慷慨。

    “喜欢吗?”花诗雨问。

    “肯定喜欢啊。”

    明明还很感动来着,结果她下一句就打预防针:“因为泼湿你一块表,所以要送你一块表弥补,下回我可不一定能送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哦,不然我光送你礼物就能破产了。”

    “知道,下次不会要你送了。”盛仰小心合上盒子,跑去了楼上。

    花诗雨以为他是去存放礼物了,没想到他抱了个小型保险箱下来。

    “这什么呀?”

    盛仰把保险箱放她面前,当着她面输入密码,打开箱子,金灿灿的几根金条亮堂堂地显在她眼前。

    她两眼放光,捂嘴惊叹:“哇,金条耶!”

    “我本来想把那车送给你,结果被施无双开走了。”盛仰把金条拿出来,依次摆在桌上,“干脆就送你金条了,不仅保值,还能增值。这次我买了十条,每条100克,纯金的,喜欢不?”

    花诗狂点头,这么硬核、直接的礼物,她不要太喜欢。

    盛仰笑,果然是个小财迷呀,看来以后的礼物要以金条为主了。

    花诗雨美滋滋地“啧”了好几声,随后小心地把金条都收进保险箱里,关好箱子,准备开饭。

    开吃前,两人都默契地去洗了个手。

    花诗雨切下一小块牛排,叉在叉子上左看右瞧,检查是否带血丝,是否熟透。

    盛仰看出她的心思,把倒好的一杯酒放到她手边:“不用看了,全熟的,半生不熟的我也不吃。”

    花诗雨这才安心下口,牛肉余温刚刚好,肉质鲜嫩多汁。她不由地点头称赞:“哇,你可以啊,全熟的都能做得这么好吃。”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吃牛排要吃全熟的,一点生的我都下不了口,但是每次在外面都没有吃到好吃的全熟牛排,怎么样都有点点柴。直到有一次,司越带我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吃牛排,我点的全熟,”花诗雨一脸陶醉的回味,“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牛排,外焦里嫩,柔香四溢,原来全熟牛排是可以做得很美味的。只可惜那位厨师离职回意大利了,我们再去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味道了。”

    “是的,全熟牛排很考验厨师的手艺。”盛仰来一个灵魂拷问:“你觉得我做的好吃,还是那个厨师做的好吃?”

    花诗雨想了想,不打算撒谎,“他做得比你好吃那么一丢丢。”又咧嘴笑:“不过人家专业厨师,煎了几万次才有那效果,你业余的都能做这么好吃,还是你更厉害。”

    “少来,马屁精。”盛仰举起酒杯,“来,难得跟你单独喝酒。”

    花诗雨亦举起酒杯,与之相碰,安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花诗雨先是闻了下杯中的新疆晚收贵人香,再含了一口在嘴里,品尝出味道后再咽下,职业性地做出点评:“闻着有浓烈芒果香,喝到嘴里又像是咬了一口熟透的蜜瓜,蜜甜感很强,但比起晚收雷司令,这款缺乏贵腐菌的复杂层次,适合喜欢浓郁果香的甜酒消费者,比如年轻女性。”

    盛仰重新拿了另一个空杯子,重新倒了一杯醒了一会的酒给她。

    这回她没细看是哪里的酒,摇了摇,闻了闻,喝了喝,微微皱眉:“我喝的酒还是太少,竟喝不出来了。”

    花诗雨确实喝酒不多,只有刚开始考wset三级那会喝得频繁些,后面只有活动场合会喝几口,平常谁家酒庄上新了,她也会品尝两口,能分析出人家新品的优劣势就行,其它时候她没有饮酒的习惯。

    盛仰说:“没事,就凭感觉来。”

    花诗雨再摇了下,挂杯如丝绸般缓慢坠落,靠近闻一闻,有黑醋栗蜜饯味和跞石矿物感,喝到嘴里如融化的黑巧克力,又有鲜活的山楂酸度支撑,最后以漫长的紫罗兰花香收尾。

    由此,她推测道:“应该是种植在跞石土壤地带的老藤赤霞珠,没猜错的话,这款产自宁夏贺兰山东麓。”

    “是的,你说对了。”盛仰把酒拿过来,酒标正对她,“宁夏贺兰山东麓的希歌酒庄的渔歌50号。”

    “原来如此,我觉得这款可以媲美波尔多知名的Yuu8号。”

    “嗯,我们国产葡萄酒越来越好了。”

    花诗雨切着牛排吃,提起上次在展会上遇到的酒庄:“那次在展会上,我们隔壁的隔壁展位是新疆天山山麓的美塞酒庄,那庄主说他们花大价钱引进了法国新橡木桶和葡萄藤,但是收入远不及投入。看他们展位也知道,人不多,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旧世界葡萄酒产区里。”

    “我认识美塞酒庄的庄主,他们酒庄刚建几年吧,收入和投入不成正比很正常。”盛仰说,“而且他们还租了我妈的一块地种葡萄。”

    “你家在新疆还有地?!”花诗雨惊讶问道,这人到底有多少隐藏财富。

    “我外婆的,继承给我妈了,不过新疆的地又值不了几个钱。”

    “你外婆新疆的呀?”花诗雨身体往前倾,借着烛光,仔细瞧了瞧他的那张脸,“我刚看你外婆的照片就感觉她好美,我说你五官怎么这么立体,原来有新疆基因在啊。”

    “对啊,我外婆老家就是新疆天山山麓那地方的,我外公曾是到新疆的下乡知青,在那遇到了我外婆,结婚生了我妈。我外婆有块挺大的地,他们俩就想种葡萄酿酒,但因技术不成熟,葡萄种了,酒却酿不起来,再加上我妈要回来读书了,所以那事不了了之了。”

    花诗雨一边吃着芦笋,一边认真听他讲话,问道:“所以你进入葡萄酒公司工作也有这个原因吗?”

    “倒也不是,只是刚好而已。”盛仰见她把牛肉都吃完了,便叉了一块自己盘里的牛肉递到她嘴边,她很自然地张嘴接过,“我在英国待腻了,想换个天气好的国家生活,毕业就去了西班牙,面试的第一家公司就是CR,没想到干到了现在。”

    “还让你给干到了CR中国区总经理,哦不,现在可是CR亚洲区总裁了。”花诗雨喝了口酒润口,“真的很佩服你,短短六年,不到三十岁就干到这个位置了。”

    “怎么说呢,我之前内心挺空虚的,需要向上的成就感和权力来填补那种空虚,所以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付出刚好有了收获。”盛仰切着牛排,他一直说话,牛排只吃了一半,“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有目标要实现。比如奚涧,要赚钱养娃;Bruce,要赚钱还房贷;Emily,要备孕生娃;Sofía,要工作保持签证。”

    盛仰再次把一块牛肉递花诗雨嘴边:“还有之前的你,赚钱赚钱再赚钱,努力赚钱养活自己。”

    花诗雨再次自然张口接过他的牛肉,开玩笑说:“我看你就是凡尔赛,富人的烦恼跟我们穷人就是不一样。”

    “真不是凡尔赛,我就是空虚,真的空虚,尤其是在英国读书那段时间,因为我不谈恋爱,也不找刺激,但如果不找点事做的话容易抑郁,所以我在英国就常年服用维D。”盛仰说,“后来搬到西班牙,可能因为当地天气还可以,工作充实、有成就感,那种空虚明显少了许多,现在基本没有那种感觉了。”

    “那现在都在一家公*司干到亚洲区总裁了,在这家公司的职位到顶了吧,人生又要进入空虚状态了吧?”花诗雨猜测问道:“你不会想自己创业,在外婆老家开酒庄吧?做我们中国自己的葡萄酒?”

    盛仰切着芦笋,掀眼看了下她,分享道:“我之前就有这种想法,先开一个中等规模大小的酒庄,还仔细核算过费用,租场地、建葡萄园、建酒厂、建酒庄、人工、设备、维护、营销等七七八八加起来得要两千多万,还得备大几百万的储备基金。”

    花诗雨撑着下巴认真听他说着自己的计划,同时也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要突出重围的话,可以做具有自己酒庄特色的精品酒欸,再融合一些文旅体验项目创收,提高曝光度,打造自己的酒庄品牌。”

    “先慢慢计划着吧,这事没那么容易。”盛仰举起酒杯敬她:“不过,先恭喜一下我们未来的酒庄庄主。”

    “我啊?”花诗雨拿起酒杯与之相碰,“我哪有那么多钱,把我皮剥了我也没那么多钱,而且投入进去了还得做好五六七八年没有回报的准备。”

    “你怎么就觉得我会拿不出三千万呢?”

    “如果要卖房或者把你积蓄都投入进去的话,这样压力会很大欸。”花诗雨听司越提过他家里的事,他爷爷的企业现在基本由姑姑家控制,他要拿钱不容易,除非靠卖房或他自己工作多年的积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

    “当然不是啊,如果要到卖房的地步,那开什么酒庄。”

    “那”

    “在老爷子那里哭一会,讨点银子。”盛仰背靠椅背,抱着胸,一本正经说着小孩般的主意,“再让司公子扔点钱进来,反正他钱没地方花,买车还不如投资我。”

    花诗雨有被他逗笑:“人家靠爹靠妈,你靠爷爷和朋友。”

    “那老登我都不想瞅他一眼。”

    花诗雨拈了块火腿往嘴里送,八卦道:“你这么讨厌你爹,他不会是婚内”

    还没等花诗雨问出口,盛仰就回答道:“那倒没有,他要敢做那样子的事情,老爷子会把他扫地出门的。”

    “那你们家风还蛮好的。”

    “我父母曾经感情也非常好,六七年的校园爱情走进婚姻,但生了我之后问题逐渐出现了。老登少爷日子过惯了,一点奋斗心都没有,能力更是远不及我姑姑。我妈好强,希望他能为我立足,每天催他上进,他嫌烦。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天天吵架,两人每天恶语相向,简直就是我童年阴影”

    盛仰仰头闭目,哼笑了声,无奈里透着些许难过。父母吵架时的面目狰狞像一块丑陋的疤痕永久烙印在他脑海里,让他对婚姻都带有恐惧。

    花诗雨伸手去握他搭在桌上的手,大拇指抚了抚他的手背,以此寄于安慰。

    顿了会,他透露他过不去的心结:“后来他们离婚了,是好事,我的世界安静了。但我每次看到我妈发她和女儿的亲密合照,看到老登对一个继女鞍前马后,我就想那我算什么呢?你们是爽了,冲动结婚生子,气都撒向一个几岁的孩子。”

    听到这句“气都撒向一个几岁的孩子”,花诗雨心头一紧,鼻尖发酸,难以想象当时小小的他得有多害怕。

    花诗雨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捧着他脸,附下身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唇,很坚定地说了声:“我爱你。”

    忽而,盛仰感觉一滴热泪滴在他脸颊上,他不由地笑了:“你干嘛?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花诗雨抹了抹他的脸颊:“就很心疼你呀。”

    盛仰把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身上,指尖擦了擦她眼角溢出的少许泪:“谢谢你心疼我,但我不可怜,不缺钱,爱也有,知道吗?”

    花诗雨手勾着他脖子,脑袋靠在他肩上:“嗯啊,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盛仰垂眸望着靠在自己肩怀里的人儿,暖黄变暗的光晕打在她微醺的苹果肌上,朦胧又迷人,清润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每一下都牵动他的心。

    待他慢慢垂下头要亲她时,花诗雨忽然抬起头,调皮地向他轻呼了口气:“我嘴里是不是还有酒味?”

    换作其他人,他早就躲得远远的,但是她,哪哪都是香的。

    “甜酒的味儿,跟你人一样。”

    不知不觉,蜡烛燃尽,两人在黑暗中同时噗嗤而笑,彻夜长谈被迫结束。

    盛仰抱着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和人聊天聊得这么久,这么深入,这么舒服,感觉自己内心完全得到了释放。”

    关于自己的这些成长经历和童年创伤,他从没跟人讲过,因为他觉得矫情;关于自己想开酒庄的想法,他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他做事都是百分之百确定了之后才会对外讲。

    而面对花诗雨,他愿意分享。

    花诗雨也说:“我也是,聊得都没有困意,以往我到了十一点必打瞌睡。”

    “还是洗洗睡吧,我们往后有的是时间聊天。”盛仰一手捂着她眼睛,一手去开灯,待她眼睛适应了突然的强光后才松开手,“你先去楼上洗漱吧,我收拾一下。”

    “好。”

    花诗雨带着自己东西到楼上,楼上一主卧一次卧,想到Emily和司越都说过他从不让外人进入自己卧室,虽然自己是他女朋友,但也要尊重他的生活习惯,所以她选择去次卧洗澡睡觉。

    不知为何,明明有困意了,她却睡不着,心里有种期待感,却又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在主卧睡下了。

    想着想着,盛仰就过来敲门:“诗诗,你不会就睡了吧?”

    听到他的声音,花诗雨内心一阵小暗喜,嘴上却道:“我都被你吵醒了。”

    “我进来喽。”盛仰推门进去,只见花诗雨侧睡在一旁。

    他爬到床上,趴在她身后,掀开她肩上的薄被,氲出一股淡淡清香,白皙的香肩露在外。他的掌心轻贴她肩头,触到一片柔腻。

    花诗雨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干嘛呀?”

    “怎么跑这来睡?不去主卧睡吗?”他轻吻了一下她肩,“嗯哼?”

    “他们都说你洁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的卧室,双双和司越进过,都被你赶出来了,你还不让他们进入你家二楼,我可不想讨嫌。”

    盛仰哭笑不得:“不是,卧室这么隐私的地方我能让人随便进来?我脑子又没问题。”

    “那我”

    “再说你哪能一样。”盛仰唇轻啄着她的耳朵和脸颊,呼吸里都带着暧昧气息,“你可是我女朋友,我那么爱的人。”

    “什么意思?”

    “今晚我们必须再深入交流一下的意思。”盛仰下巴抵在她光滑的肩头。

    “不是已经深入交流过了嘛,从过去聊到了未来,从旧世界葡萄酒聊到了新世界葡萄酒,还要怎么深入交流?”她问。

    “精神上是交流过了,其它地方还没有。”

    “那要怎么交流?”

    “你说呢?”

    花诗雨转过身来,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迫不及待抱起她,一路亲着,凭着感觉到了主卧。

    朦胧壁灯下,微醺的两人情意浓浓。

    彼此只记得这一天享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第59章 晨醒

    晌午,花诗雨肚子“咕噜”一小声,把从后面抱着她睡的盛仰先叫醒了。

    盛仰手在她肚子上揉了揉:“人没醒,肚子先叫饿了。”

    花诗雨睁开惺忪的眼:“昨晚没吃饱。”

    盛仰笑道:“低估了你的饭量,我还想说晚上少吃点。”

    “只有牛排,没有碳水,不饿才怪。”花诗雨晚上也需要少量摄入碳水,不然容易饿,“再说这都几点了,早消耗掉了。”

    盛仰刚去上了个洗手间,看了时间,回道:“十点半了吧。忍忍,我现在不想起,等会直接去吃中饭吧。”

    “昨晚我们几点睡的?”

    “不知道,昨晚我去抱你过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那昨晚我们应该是将近四点才睡的。”聊了几句,花诗雨人已经清醒许多了,问道:“不去上班吗?”

    盛仰揽着她的前腰,把人往自己身前拥,圈住人家:“上什么班,上班所带来的那点成就感哪比得了我们昨晚。”

    花诗雨手肘重重抵了下他的胸肌:“比你个头,你不起,我起,我下午还要和Emily去巡店呢。”

    说完,她就掀起被子,起床走了。

    盛仰还在迷糊睡觉中,只听见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东放放西放放。虽然有响声,但他听着很安心,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活,终于有了她的声音。

    吱吱吱——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盛仰以为是自己手机,想也没想,伸手去摸,半眯着眼就按了接听,声音里带着晨哑:“谁呀?”

    手机另头的Emily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震惊大叫:“啊啊啊——老板!”

    “吵死了,有屁快放!”

    “怎么会是你呢?这不是诗诗电话吗?”

    “?”盛仰睁开眼,仔细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实是花诗雨的,不过他淡定反问:“我和她一起出来办事,她下车买东西去了,我帮她接下你的电话有问题吗?”

    “老板,你别装了。”Emily条条分析道:“第一、你的声音像刚睡醒的声音;第二、你第一句就是‘谁呀’,说明你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就接了电话;第三、刚诗诗回我微信说她还在家里,既然在家里,我打她手机怎么是你接?说明你俩在一个家,她起床化妆去了,你还躺床上。”

    “平常没见你这么聪明,八卦的时候就跟侦探似的。”

    “嘿嘿,承认吧!”

    “我警告你,公司里,除了你,不许有第二人知道!”

    “哦,那麻烦老板帮忙转告一下她,来的路上帮我捎份午餐,我微信给她发了,但是她没回我。”Emily今天没带饭,两个饭搭子,一个跟总经理共度良宵去了,另一个跟副总经理去隔壁市游玩了,她很为难。

    “我不会帮你转告的,不要告诉她我接了你的电话。”

    说完,他就挂了。昨晚太累,他还需要眯会,并没有因地下恋情被发现而有所波动。

    花诗雨收拾好,走进来拿手机,见他在睡,悄悄拿了手机就先离开了。

    回到公司,Emily一个人坐那等花诗雨,Tina和Elena出去吃饭了。

    花诗雨一来,Emily就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她:“哎呀,诗诗,昨晚去哪了呀?”

    花诗雨把卤肉饭给她,淡定坐下开电脑,“在家上班呀,我还能去哪?”

    Emily一边揭卤肉饭盖子,一边故意问:“老板今天怎么没来呀?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我哪里知道。”花诗雨慌乱的眼神只敢盯着屏幕,“我又不是他的谁。”

    “你说他会不会谈恋爱了呀?”Emily把椅子往花诗雨边上挪了点,挨着她吃饭,故意逗她,“我说他最近怎么满面春风的,原来是铁树开了花。”

    “”

    花诗想说,他何止是开花,简直不要太会,搞得她大腿内侧现在都是酸的。

    没两秒,花诗雨手边的手机响了,还好她还没改备注,来电显示的是“老板”。她不敢当着Emily的面接,生怕盛仰突然来一句“诗诗”或“亲爱的”,昨晚他兴奋上头时总说“诗诗,我爱你”、“亲爱的,这样可以吗”。

    响了十几秒她没接,Emily来了句:“诗诗你可以啊,连老板的电话都敢不接了呢。”

    “我我”

    花诗雨实在找不到借口,接了,迅速说道:“老板,我已经回公司,那个报告我已经发您邮箱了。”

    “啊哦”显然,老板感觉莫名其妙。

    Emily真的很想笑,她倒要看看这小姑娘能演到什么时候。

    **

    那日早上,花诗雨如往常一样,出门上班前必到楼下看望下房东老太太。

    老太太身体不见好转,整日里坐在老伴的遗照前发呆,从清晨坐到深夜。据保姆描述,她今早凌晨就起来坐着了。

    花诗雨进去昏暗的房间,拉开客厅窗帘,屋子瞬间明亮了几个度:“阿婆,我们要多见见阳光哦,待会让高姨推您出去晒晒太阳。”

    高姨把老太太推到窗户前的阳光里:“我给您梳个头发,等会去外面逛逛。”

    老太太没有回应,苍老皱皮的手捏着手机,似乎在等消息。

    没一会,老太太等来了消息,律师告诉她:【杨阿婆,遗嘱公证做好了。】

    老太太这才逐颜笑,对着在厨房帮她温药的花诗雨说:“小花,我走了之后,能麻烦你把我带到我的故乡安洲吗?跟我爱人葬在一起。”

    “您长命百岁呢。”花诗雨把温好的中药倒进杯子里,插上吸管,端过来,“现在还不是操心这件事的时候。”

    老太太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花诗雨,恳求道:“我老伴去世的时候,我就在他墓位旁买了一个墓位,我唯一心愿是能和他葬在一起。”

    “那可是件大事,得由您儿子来操办。”花诗雨在她腿边蹲下,双手握着杯子,置于她嘴边,“喝点药吧。”

    “我没有儿子。”

    “如果他真不回来,我可以为您代办。”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连声说:“谢谢,谢谢。”

    “那喝药吧。”

    老太太轻轻推开药:“我只想吃块糖。”

    “这”花诗雨感到为难,这不是她的亲外婆,她不好要求人家该怎么样。

    老太太自己从兜里取出一块包装已掉色的荔枝味硬糖,小心剥开糖纸,圆白的糖含嘴里。

    高姨在花诗雨耳边低声说:“老太太藏了一包这个糖在被子底下,都过期好几年了,也不让我收走。”

    可能她在怀念某种味道吧,花诗雨和高姨都没多问。

    花诗雨把药放桌上,背起自己的包,与老太太告别:“杨阿婆,我先去上班啦,下班再来看您。”

    老太太静静地看着花诗雨离开,目光满是慈爱。

    半下午的时候,花诗雨上着班,突然接到了高姨的电话,对方焦急道:“花小姐,快快回来,老太太睡着了,醒不来,你快快回来。”

    意思很明显,但花诗雨还是不敢相信,问道:“醒不来什么意思?”

    “我在收拾厨房,老太太在窗户下晒太阳,我出来,她就没气了。”

    “好,我马上回来。”花诗雨拎起包就跑。

    Emily立马到盛仰办公室,说道:“诗诗走了。”

    “走了?”盛仰抬头望向花诗雨的工位,电脑都没带就走了,“她怎么了?”

    “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你去把她东西收拾一下。”盛仰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无亲无故,着急跑了,只有与房东老太太有关了,他担心她会受牵连。

    一小时后,盛仰赶到花诗雨居住的楼栋,殡仪馆的车刚走,物业在驱赶围观的人,社区的两名工作人员、花诗雨和高姨在门外商量事情该怎么处理。

    盛仰走到花诗雨身边,搂着她肩问:“通知老太太那个自私的儿子了吗?”

    “一直打不通他电话,我还是再试试吧。”花诗雨再次拨打了老太太儿子的电话。

    这次打通了,但是对方在骂:“脑子瓦特了,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花诗雨没心思与他吵,只是说了句:“你母亲刚刚去世了。”

    “死了就死了呗,拉走就是!”对方言语威胁:“我明天就回来,你赶紧搬走,她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许碰,少了一件我就起诉你。”

    盛仰非常无语地呵笑了声:“生前不来看一眼,人走了就来处理遗产了。”

    其中一名社区工作人员说:“我在这个居委工作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他来看望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有人冷漠到这种地步。”

    花诗雨刚挂断老太太儿子电话,就进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问:“请问是花诗雨女士吗?”

    花诗雨:“嗯,您是?”

    “我是杨兰娟女士的遗嘱代管律师,刚得知杨兰娟女士去世了。”

    花诗雨感觉律师接下来说的东西她可能会不懂,便点开了免提,让盛仰和社区工作人员一起听。

    律师说:“上个月,我受杨兰娟女士的委托,协助她立了一份遗嘱,并进行了公证。”

    盛仰想起之前老太太在医院问过他怎么立遗嘱给无血亲的人,他怀疑这个无血亲的人就是花诗雨,遂问律师:“您好,请问遗嘱内容是什么?受遗赠人不会是花诗雨吧?”

    “是的,受遗赠人为花诗雨女士,杨兰娟女士在遗嘱里表明,她名下的两处房产以及所有动产均赠予花诗雨女士,且无任何负债。”

    社区工作人员和高姨震惊之余,眼神里都透露着羡慕。

    而花诗雨面对这笔天降遗产并未多喜悦,还在发懵中。

    律师说:“因您不是杨兰娟女士的法定继承人,属于她的非亲属受遗赠人,根据《民法典》第1124条,非亲属受遗赠人需在知道受遗赠后60日内作出接受或放弃的表示,否则视为放弃。所以需要您作出声明,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花诗雨脑子有些混乱,“我这这不属于我的东西啊。”

    盛仰不想花诗雨在脑子混乱中去拒绝这笔遗产,甚至希望她得到这笔遗产,于是接过手机,替她答道:“花诗雨女士现在有点懵,让她考虑后再说吧,我们会在60日内作出答复。”

    律师:“好的,我会将遗嘱内容发你们,随时联系,我将协助你们进行遗嘱的执行。”

    盛仰:“麻烦您了。”

    高姨突然想起来说:“对了,老太太床底下有个保险箱,她下午跟我说密码是花小姐的生日,让我告诉花小姐。”

    花诗立马跑进屋子里去找那个保险箱。

    盛仰对社区工作人员说:“剩下的事情等老太太儿子来了再说吧,或者看遗嘱上有没有指定谁料理后事,目前我们大家都做不了主。”

    社区工作人员也不想多事,先回去了。

    盛仰接着又问高姨:“老太太有欠您工资吗?”

    高姨说:“我是花小姐请来的,花小姐已经提前给过工资了,没有欠。”

    屋里传来花诗雨的声音:“高姨,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用心付出,待会我再转您一点辛苦费。”

    “好的,谢谢花小姐,那我先回去了。”

    盛仰走进屋里,花诗雨已经把箱子搬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她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一下就打开了。里面放了两本房产证、几张银行卡以及一些证明文件。

    最上面则是一张折叠成两折的信纸,她展开,上面的字迹秀气工整。

    老太太写道:

    【诗诗,

    很幸运在晚年能遇到你,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晚年能得到你的陪伴和照料,让我最后能体面离开,我万分感谢。

    阿婆有两处房产,虽不值多少钱,但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已委托律师进行了遗嘱公证,受益人是你。

    因此,阿婆也想委托你帮我送终,把我带到我爱人的身边。如果可以,请在我墓前放几颗荔枝果糖,我爱人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就是一包荔枝果糖,下辈子我还想记得这个味道。

    四张银行卡里共计有一百来万存款,料理完我的后事后,剩下的都留给你。

    孩子,谢谢你。

    愿你生活幸福,一世无忧。】

    看完,花诗雨转身抱住盛仰,头靠在他怀里哭泣,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伤感,第一次搬来的时候那碗雪菜肉丝面她永远记得。

    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老太太还能与她的爱人相遇,但不要与自私的儿子相遇了。

    花诗雨哽咽说道:“我感觉像梦一样。”

    盛仰手抚着她的后背:“其实老太太上次心梗住院时就问过我怎么立遗嘱,当时我还以为她是想留给老家亲属。”

    “我也没想到,我做的其实不多,远不值两套房和这一百多万现金。”

    “怎么会不值?”盛仰说,“你明明只是她的一个租客,但是你不求回报地照顾她,陪伴她,几乎为她处理了所有事情。她请求你帮她送终,说明你是她最信任的人,不要辜负人家老太太一片心意,好不好?”

    “她有亲生儿子,而我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租户,或许只是老太太一时冲动立下的遗嘱,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也承受不住这笔意外之财。”

    盛仰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了,有时候他觉得花诗雨道德感太强了,可她就是这样的人,他尊重她。

    **

    次日,花诗雨和盛仰一同在盛仰家里吃早饭,花诗雨的邻居打来电话说老太太儿子叫了一堆人过来。

    两人赶到时,楼下堆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记者采访的,有几个协调现场的保安,还有一个被记者簇拥的两腮无肉的中年男人在眉飞色舞捏造事实:

    “我母亲身体一直都很好,自从把房子借给了一个外地小姑娘,两年时间里经常生病。虽然我不想把人想那么坏,但是我母亲立遗嘱把遗产都留给她,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不安好心。”

    “上周我还与我的母亲通过电话,约好了春节接她回美国,去看看她刚出生的曾孙,我母亲一直期待与我们重聚。”

    “她连她的小曾孙都还没见过呀!”

    “如今说走就走了,我严重怀疑是那个外地骗子使用了不正当手段,威逼利诱我的母亲把遗产留给她。”

    “我要求尸检!”

    “我母亲一定是被她迫害的!”

    花诗雨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个虚伪的中老年男人表演悲情与愤懑。到听不下去的地步,她拉着盛仰的手远离了人群。哪怕被他诋毁,她都不想过去辩解一句,她看到那张精明自私的脸都觉得恶心。

    走到小区外面的人行道上,盛仰说:“老太太昨天下午去世,他今天就赶到了,一来不是处理老太太的后事,而是就叫一帮记者过来给她评理。他明摆着为了遗产赶来的,叫来媒体曝光这些事情,以此对你施压,让大众谴责你。”

    没走几步,后面冲来了一群人,有人说:“那个长头发戴帽子的人就是老太太的租户。”

    花诗雨回头,看到几个扛着摄像头和拿着麦克风的人朝着跑来。这是一个极具社会争议性的话题,记者都想争相报道,其中还不乏老太太儿子找来煽风点火的。

    来都来了,花诗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口罩带上,然后推开盛仰:“这事跟你没关系,我自己解决吧,你先上车。”

    盛仰退到车里,时刻警惕着花诗雨的周边。

    花诗雨主动走到老太太儿子和记者的面前,任由他们对自己问话。

    一个记者问出很尖锐直接的问题:“听邻居讲您一直有照顾你的房东杨阿婆,您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冲杨阿婆的千万遗产去的?”

    老太太儿子手指着花诗雨,大骂道:“她就是冲我母亲遗产去的,谋财害命啊!”

    另一个记者问:“您与杨阿婆认识才两年,只是出租人与承租人的关系,如今却意外获得杨阿婆的千万遗产,您有什么感想?”

    第一个记者再次直击问点:“那您接受这笔千万遗产吗?您良心过得去吗?”

    老太太儿子憋出两行泪,嗷嗷哭叫:“我可怜的母亲啊,被人骗走了财产,我的乖孙怎么办呀?”

    花诗雨笑笑说:“是的,我良心过不去,我又不是阿婆的法定继承人,所以前天律师问我接不接受的时候,我都没说要接受。”

    老太太儿子突然不哭了,蹬大眼睛看着花诗雨,语气都变好了:“小姑娘,你是”

    那个记者代他问:“所以你不打算接受这份本不属于你的遗产,是吗?”

    “既然各位媒体都在这里,那我现在就给律师答复,不然被道德谴责,我晚上都会睡不着。”花诗雨拿出手机翻律师的电话,“也请大家为我作证,我没有贪那个钱。”

    老太太的儿子咧嘴笑:“对对对,当着大家的面给答复,尽早解决这个问题。”

    第60章 遗产

    盛仰坐在车里目睹了全部过程,总感觉花诗雨在憋大招。

    果然,她举着手机,先向电话里的方律师确认:“方律师,杨阿婆是在清醒状态下立的遗嘱吧?”

    方律师:“是的,有医院开的证明,不存在精神不正常状况下立遗嘱。”

    “好。”

    紧接着,花诗雨转向老太太的儿子,冷眼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回复道:“杨、兰、娟、女、士、的、遗、产、赠、予,我、接、受!”

    “我接受”三个字,她特地咬字加重了。

    说完,她大步迈进盛仰的车里,不管后面人的嘴脸有多愤怒,她都不屑一顾,气死他最好!

    盛仰开车带她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开到一个宽敞大道,一直回味她刚才把他们耍了的场景,不禁对她竖起大拇指:“太有骨气了,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刚硬。”

    “如果他好好说话,好好料理自己母亲的后事,那我肯定会放弃那份遗产。”花诗雨手肘抵在车窗檐上,撑着太阳穴,一脸的疲惫与无奈,“但是他那副嘴脸太自私丑陋了,老太太希望体面离开,他却要求尸检,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母亲,一个陌生人都不会恶心到如此地步,我终于明白了老太太为何如此寒心了。”

    “后面你可能会面临大面积网暴,做好心理准备。”

    “网暴就网暴吧。”

    “其实也没多少钱,两套一室一厅,加起来估计能卖个三四百万吧,再加一百来万的现金,也才五百来万。”

    花诗打下窗户,任风吹着发呆。对于这五百多万,在她确定要接受时,就已想好了怎么处理。

    网暴比他们想象中的来得更快。

    当天,就有各类媒体争相转载报道,标题很吸引人——外地房客继承上海房东千万遗产,亲生儿子苦不堪言。

    报道的内容都是所谓亲生儿子的诉苦以及花诗雨当时的嚣张回复。评论都是一边倒向房东儿子,道德谴责房客,各种对她的揣测。

    真是一笔叫人嫉妒的意外之财。

    花诗雨不去看,不去听,正常上下班,同时配合律师进行遗嘱的执行。

    花诗雨越是平静,老太太儿子杨家明越是着急,他逮不到花诗雨,便闹到花诗雨的公司。

    物业不让他上楼,他就找来一伙所谓的亲戚在大厦门口大喊大叫,实在有损形象,物业迫不得已叫花诗雨下楼解决。

    盛仰、Emily、Bruce和Sofía跟着花诗雨一起下楼了,那伙人冲了上来一个劲地骂。

    骂人这事,Emily在行,撸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你们有本事到法院闹去啊,在这里叫个屁啊!”

    一个老太婆人都不认得,指着Emily说:“肯定是你胁迫兰娟立遗嘱的!”

    Emily:“咋滴,你还敢质疑权威医院,质疑法院啊?”

    杨家明瞪着花诗雨骂:“你这个婊子,你良心不会痛吗?怪不得全家死光!”

    也不知道杨家明去哪打听到的花诗雨的家事,盛仰一下气就上来了,一把揪住杨家明的衣领,怒瞪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吞了:“你说谁婊子?”

    杨家明不敢言。

    花诗雨怕盛仰揍人,拉下他,劝道:“算了,跟这种人争执,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盛仰甩手作罢,他也不是那种随意动手的人,就是刚才太气了。

    花诗雨看着杨家明,用很平静的语气质问:“你去美国二十多年了吧,期间有回来过三次,前两次是去探望老丈人和丈母娘,第三次是接老丈人和丈母娘去美国,这期间,你从未来看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眼,对吧?”

    杨家明未语。

    花诗雨继续质问:“你父亲母亲近乎倾尽所有供你读到博士,供你在美国安家,但是你父亲去世你都没来看一眼,你母亲心梗住院,你说死了再通知你,对吧?”

    杨家明站不住理,强词道:“关你什么事?我与他们的恩怨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对呀,不关我的事,那你好端端一个高材生,一个长辈,玩撒泼打滚这套是做什么呢?到我单位来是做什么呢?”花诗雨说,“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就去找我胁迫杨阿婆立遗嘱的证据给法院啊。可惜啊,你找不到,我与她的相处都在监控之下,我因陪她住*院,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了,社区工作人员也都可以为我作证。”

    杨家明无理反驳,确实找不到任何证据,才来大闹的。

    花诗雨心平气和地喊他:“伯父,我不知道您与母亲过去有何恩怨,但如今她已离去,希望您不要再闹了,让您母亲入土为安吧。”

    Bruce突然插一句:“噢,我查到了你是在SS工作,你大儿子在BB工作,二女儿在SB大学,小儿子在BS中学,要不我发个邮件给你们老板,给你孩子学校,把你忘恩负义的事迹告知他们,让你们出名一下,如何呀,叔叔?”

    在花诗雨和杨家明对峙中,Bruce观察到杨家明里面穿的是一件工作服,印有公司Logo,Bruce就到网上去查了,查到了杨家明,再顺势找出了他个人社交账号,他晒了一家人信息,Bruce就挨个找到全部信息。

    杨家明一下脸都绿了,嘴里诅咒了一句就领着人走了。

    Emily骂了回去:“良心被狗吃了的大殖子!”

    Sofía对着Bruce眼冒星星:“Bruce,你好聪明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Bruce对她挑了挑眉:“也不看看我是谁。”

    盛仰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人光天化日之下挤眉弄眼,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藏着点吗?”

    “都到下班的点了,藏啥呢!”Bruce光明正大地牵着Sofía的手走了。

    Emily挽着花诗雨的手去坐电梯回公司,问起那笔遗产的用途:“诗诗,那笔钱你准备怎么花呀?不然在我家小区买套房子,我们小区有那种小户型的边套,六七十平的两室一厅,五六百万就可以了。”

    花诗雨笑笑,没回答。

    Emily不由地幻想起来:“要是我突然有了六百万,我一定立刻马上辞职,再也不上班了,再把我妈乡下房子翻修一下,每年回去躺几个月。”

    盛仰中断Emily的七讲八讲:“搞得好像你中大奖了一样,诗诗为什么会获得老太太的赠予,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很善良,值得别人信任,要是换作别人,根本不可能。”

    “也是,我可做不到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Emily靠在花诗雨的肩膀上,“善有善报在我们诗诗身上完全体现了,真好。”

    亲近的人都为花诗雨感到开心,同事们都表示羡慕,唯独花诗雨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

    那晚洗漱后,花诗雨横躺在卧室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消过毒的手机搁腹上,盛仰在洗手间冲澡。

    躺了一会,律师发来消息:【下午太忙,忘记告诉你了,杨家明因证据不足,撤销上诉了,可进行资产赠予了。】

    花诗雨回:【谢谢,有劳您了。】

    随后,她翻过身来,趴在床上,在手机备忘录里写道:

    【大家好,我是最近大家热议的千万遗产事件的外地租户。

    那年夏天,我刚毕业来上海工作,租了杨阿婆的房子。她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上海阿婆,待我如亲外孙女一般。她一直独居,我也是,所以我俩会相互照顾,一起过各种节日,像家一样温暖。

    我没有想到她会把遗产赠予我一人,而当我接受遗产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要以杨阿婆的名义捐赠给社会。此前未发声,是因为杨阿婆儿子起诉我,遗产被冻结,现在他撤销上诉了。

    杨阿婆实际遗产为两套一室一厅的拆迁安置房和一百五十八万的现金,价值并无谣传的一千万。后附遗嘱财产明细和她的亲笔信,可在上面查看。

    我打算将她房子卖掉换成现金,扣除为她料理后事的花费,剩下的我将全部捐赠出去。

    因杨阿婆生前为人民教师,我自己为重男轻女山区走出来的女生,所以这笔钱的捐赠对象为山区贫困家庭的女孩,供她们上学。为将捐赠落到实处,会仔细筛选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由我个人亲自打款,不经过捐赠机构。

    房子售卖、资产过户、料理后事花费以及每项捐赠等都将在此号展示,公开透明接受大家监督,直到将杨阿婆遗产全部捐赠完。】

    盛仰洗完澡过来,看到她卧在床上打字,秀丽及腰的长发披满两肩,蜜桃般形状的翘臀明显高于身躯,两只脚偶尔上下晃动,有点儿俏皮。

    他悄悄走过去,整个人附在她身上,宽大的胸膛把柔软的她都包裹住,鼻尖埋进她的发丝里,享受清香绕鼻:“亲爱的,在干嘛呢?”

    花诗雨把手机往后伸,给他看:“喏。”

    盛仰快速阅完,并不意外,像是她会做的事情,说道:“怪不得这几天你都有心事的样子。”

    “对,一开始就想好了。”

    花诗雨把这张写了字的备忘录、老太太亲笔信以及遗嘱财产明细内容在新注册的DY账号里一并发了出去,心里也踏实了。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有骨气、最善良的女孩子。”盛仰在她耳旁亲了一下,“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花诗雨被她压得身体都不能动弹了,只能扭个脑袋撞他脑袋,“咚”得一声响:“别压着我!”

    盛仰疼得嗷嗷叫,自己揉揉被她撞过的额角:“那今晚你在上面。”

    虽然此刻他们是亲密贴合的,但花诗雨还是被他这句话说得脸红了,栽进松软被子里不看他:“害不害臊啊你。”

    “有什么害臊的,和爱人的性是种享受,你有什么需求要提出来,懂了吗?”

    “没有需求。”就目前来讲,她很满意。

    盛仰取下自己手腕的发绳,帮她把头发扎在一起,还掉了两根发丝在被子上。他两根手指将发丝拈起,暂时放床头柜上了。

    “他们说如果有人掉头发在你床上,你会发飙,我看你没有啊。”花诗雨有注意到他们同居的这几天里,每天早上起床,他都会整理床被,且顺手把花诗雨掉枕头上的发丝清理干净,且没有丝毫的嫌弃和抱怨。

    “我没到那种地步啊,再说也只有你可能掉头发在我床上,不可能有其她人。”盛仰手慢慢伸进她胸膛与床半悬空的地方,“如果我连你都嫌弃,那我这辈子都得一个人睡了。”

    这话花诗雨听得很开心,心想这辈子要被他锁死了,不过她蛮乐意的。

    隔着衣服揉,他总感觉不过瘾,于是单手去解她衣服的扣子,边说:“老太太房子你也打算卖了,那亲爱的你搬过来和我住吧。”

    花诗雨一口拒绝:“No!”

    “Why?”

    “反正就是不想。”

    “”搞得盛仰都没兴致继续摸了,从她身上爬起来,拍了一下她圆润的屁股,然后去书房了。

    哦豁,这男人生气了,一生气就工作。

    花诗雨也爬起来,被他解开的胸前的两颗扣子都还没来得及扣,穿起拖鞋就去追。

    盛仰刚坐下打开电脑,她就跨过去坐他腿上,抱着他脑袋。

    “不要诱惑我,好吗?”盛仰嘴上这么说,手却不听使唤,“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不搬过来,但我每周过来几天侍候你,行不行?”

    “侍候我?”盛仰笑了,“难道不是我侍候你?我看你每次都享受的不得了。”

    “彼此彼此,你喘气的样子也很帅。”花诗雨不甘示弱,嘴含着他的唇不断吮吸,手也不受控制。

    “啪”得一声响,他把刚开启的电脑一下合上,抱着人迅速进了卧室,一个多小时才得以解决。

    完事,两人各进了一个洗手间冲洗,毕竟还没到看对方洗澡的地步。不过两人说来也是默契,事前和事后都要保持干净。

    今天洗完出来也才九点四十来,盛仰坐回书房继续工作,花诗雨在他对面做副业的工作,互不打扰。下班了也极少提工作上的事。

    偶尔,两人会抬头看看对方,随即相识一笑。

    盛仰会说:“我们这是劳逸结合。”

    花诗雨就会问:“哪方面是‘劳’,哪方面是‘逸’?”

    盛仰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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