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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七十章 心意

    穆丛峬被突然扫了面子, 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有些不解,他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似乎是刚刚准备去抓少年的衣角, 可大抵是思考过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怕引起对方的反感,便这样楞在了原地。

    此刻夜色深沉, 今日的山中格外寂静,就连平日里的鸟儿都不再啼叫,似乎是知道穆丛峬的心情有些不好。山中的夜晚有些寒冷,胡先见穆丛峬仍旧楞在原地, 便连忙让人去取了一件袍子,他正准备将袍子披到穆丛峬身上,可却被后者的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墨玉心想,这下完了,等下陛下又要盘问自己了。而一旁的弘亭哪怕再怎么后知后觉, 此刻也感受到了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顾时晏将他也丢在了门外,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穆丛峬一个眼光扫来,弘亭身体一抖,站地更直了些,原先他已经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 可没想到穆丛峬温柔地叮嘱道:“若是他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直接跟外面的内侍说即可。”

    似是没想到穆丛峬会说这些, 弘亭有些懵地点了点头。叮嘱完弘亭后,穆丛峬便转身朝着主殿前去,临走之时还给了墨玉一个眼神。

    墨玉认命般地跟了上去, 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弘亭。弘亭不明所以,只是莫名地感觉他离开的身影有些落寞。

    主殿中,穆丛峬坐在太师椅上,他的面容有些破碎的感觉,似乎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何对方今日对自己会这样冷淡。

    墨玉跪在殿中央,嘴里汇报着今夜发生的事情,见帝王心情有些不好,他着重地将顾时晏的那句,“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强调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帝王这次难得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欢喜,他的面上依旧如冰霜般寒冷。见到这一幕的墨玉心如死灰,今日连月尊都不管用了吗,难不成今日他就要小命休矣了吗?

    穆丛峬倒不是不在意顾时晏的这句话,若是平日,他定会认为对方口中不该动的人指的是自己,可方才少年略显疏离的语气与动作此刻还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随后他想到今日殿中还有顾承在,那是阿衍的父亲,他口中不能动的人指的是顾承也有可能。

    底下的墨玉不敢说话,他正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应当是没有得罪月尊的地方。、

    见穆丛峬面色不愉,墨玉作为一个贴心的下属,试探地问道:“要不属下去问一下月尊身边跟着的那名小厮?”

    穆丛峬听到这个提议,可耻地心动了一下,随即他便想到,若是对方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他这样贸然派人去打探,无异于是加深对方对自己的不满。若是有机会,他想听对方亲自将这些事情告诉他。

    “不要擅自行事。”穆丛峬略带警告的声音响起。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才将少年惹恼了。

    难不成是对方知道自己看穿了他的身份,所以有些不满?可今日他没有戴面具,显然是不准备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见面时让他在地上跪了许久,可他当时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穆丛峬追悔莫及。抑或是因为自己让他批了许久的奏折?

    细想之下,穆丛峬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竟然让少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下穆丛峬也不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是少年想要打他骂他都可以,他唯独不能接受对方疏远自己,离开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如今顾时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定会留在京中,这一点穆丛峬倒是不担心。封他做侍中的圣旨已经下了,穆丛峬在心中安慰自己。可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清楚,若是对方真的想走,他拦不住,也不会拦。

    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到让对方留下的理由,可那些理由都不能说服自己。

    长夜漫漫,穆丛峬的身影有些落寞地蜷缩在太师椅上,原本在下面跪着墨玉早就被他打发了。他不敢睡,害怕一醒来听见的就是对方离开的消息。

    而与他有同样情况的还有顾时晏。

    他来到偏殿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洗漱,他直接将外袍脱掉,钻到了被子里,将轻薄的有些冰冷的被子把整个身体都覆盖起来,整个脸都被被子蒙住了。

    他在宽大的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临走之前姬若锡对他说的话。

    那日几位长老联手用阵法将他体内的毒压制了下来,与姬若锡在对弈之时闲谈,后者无意间提起:“北戎新任国师进京了。”

    随后的对弈中,顾时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熟知他性格的姬若锡自然看出来他的异常,只是他当时没有说,反而是等待棋局结束之时再开口。

    “你的心乱了,你在担心那个皇帝。”姬若锡将洁白的棋子落下,宣告这场棋局的结束,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面对姬若锡探究的目光,顾时晏坐怀不乱,有些不在意地说:“这又是怎么猜出来的,我没事担心他做什么?”

    姬若锡轻笑,“那北戎国师进京无疑是冲着皇帝去的,大抵是想借机让皇帝与北戎停战罢了。自从我说起这件事,你的心思就不在这棋盘上了,倒是让我找到个机会赢了你一次。”

    “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异样的心思,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姬若锡豪迈地笑着离开,只留下顾时晏一个人坐在原地,盯着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发呆。

    顾时晏承认,自己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第一反应便是回京去救他,哪怕对方并不需要自己。

    可这怎么就是自己喜欢上他了,顾时晏心中有些不明白。脑海中随即浮现起穆丛峬的样子,虽然他的脸皮有些厚,虽然他有些奇怪,可顾时晏的心中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属于穆丛峬的位置。

    姬若锡说的对,顾时晏对穆丛峬动了情,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

    待到他将一切都想明白,他迅速地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拉上弘亭,和姬若锡打了声招呼便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奔。

    在顾时晏离开后,姬若锡笑着与殿中的长老说:“当日他下山之前,说要将这世间最尊贵之人娶回来,我还以为这是玩笑话,没想到他是真的动心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日说的的确是玩笑话,可谁又能想到这玩笑今日成真了呢?”一名长老笑着附和。

    姬若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思索着开口:“三年前他去边境对方北戎国师之时,找我要了白羽,他说自己将破虹留在江南保护别人了,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对帝王有意思了。”

    顾时晏并不知道众人玩笑般的谈话,他心中着急,一路上丝毫都不曾停歇,压制体内的毒性已经用了数日,若是再不快些,怕是要来不及了。

    二人的身影如同一道弧光穿行在空中,弘亭哪里感受过这样的速度,只觉得头晕眼花。而后二人成功赶到了,顾时晏在出手教训桓宰后,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穆丛峬。

    顾时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纠结。清冷的被子覆盖在他有些发热的脸庞上,一股熟悉的气味传入他的体内,那股香味深沉又厚重,是穆丛峬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他有些烦躁地将被子踹开,他只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好端端的被子怎么会出现穆丛峬的味道呢?可他不知道的是,方才穆丛峬想说的就是这间偏殿是他平日里住的,虽说原先就是给顾时晏准备的,可自己在这里住了多日。

    若是此前穆丛峬定会想,这样是不是算他和少年睡在了一起,可此刻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情。而顾时晏也不会想到,堂堂帝王会放着更属实的主殿不用,跑到这偏殿中就寝。

    顾时晏面上没有了被子的覆盖,新鲜的空气在鼻息间来回穿梭,那有些厚重的龙涎香的味道也消失不见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侧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在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山中的太阳已经默默升起,浅红色的阳光洒满山间,唤醒了熟睡中的鸟儿。顿时,山中便响起了鸟儿欢快的鸣叫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似乎是野兽嘶吼的声音。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顾时晏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就是对穆丛峬有别样的想法,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他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毕竟是穆丛峬先招惹自己的。

    想到这里,顾时晏也不想着怎样躲避穆丛峬了,就如同平日里那般相处即可。

    难得一夜未眠,顾时晏面色也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心思而感到愉悦。他起身走出偏殿,山间清晨的微风吹拂起他的发丝,只觉得整个人清爽无比。

    而另一边,有些昏暗的主殿中则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场景,穆丛峬蜷缩在椅子上,从昨夜开始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眼角有些黝黑的纹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在同一个深夜,二人都因为对方一夜未眠,只是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我可以坐这里吗

    殿前有一大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 正中央有一名身穿深蓝色劲装的年轻人在练剑。他手上的动作轻盈,有些厚重的长剑在他手中宛若蝉翼般轻盈,他的身形如在水中游动的鱼儿般灵活。

    山间清爽的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 他余下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了起来, 看起来意气风发, 颇有少年剑客的感觉。

    弘亭挽起一道剑花,地上的落叶被吹了起来, 他将动作停下,觉得自己帅极了。这样子都可以和自己公子相提并论了,自己虽然没有对方那样恐怖的天赋,可是自己努力啊, 每日清晨便早起练剑,顾时晏可不会这样,他在心里想着,嘴中还哼起了小曲。

    他将长剑插回剑鞘,动作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而后转身朝殿中走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一旁的宫女用有些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起初他还有些不解,为何这眼神中带着的是哀怨而不是仰慕?

    直到他的目光下移, 注意到他们手中拿着的扫帚,和扫帚旁堆砌的只剩下一个几片的叶子,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小跑到几名宫女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饱含歉意地说:“抱歉, 我帮你们重新扫起来吧。”

    他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伸手准备抢过宫女手中的扫帚,可他们却别过身,没有让弘亭拿到。

    “不不碍事,我们重新弄一次就好。”一名宫女结结巴巴地说,虽然他们还不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可清晨敢在陛下寝殿前面练剑的人显然身份尊贵,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他们哪里敢真的人弘亭动手。

    弘亭见状也不再检查,只见他伸手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长剑被他随手一挥,几道剑气划破空气,随后那些被他震散的落叶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在空地的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

    砰地一声,长剑重新回到剑鞘,弘亭故作高深,头也不回地朝着偏殿走去。他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隐约间显现出一抹笑容,像是在回味自己方才的动作。

    大抵是回味够了,他心满意足地抬起头,面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发现偏殿的前面有一人正半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弘亭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还揉了揉眼睛,想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一幕对于弘亭来说就跟见了鬼一样,难道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到”吗?难不成是自己在心里蛐蛐他,被他发现了?

    自家公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平日里不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吗?他就说自从顾时晏来了京城之后,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今日更是反常地很。

    弘亭立马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殷勤地跑到顾时晏的身前,试探着问:“公子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不是起的早,是昨夜一夜未眠。”顾时晏玩味地说。

    弘亭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对方在戏弄自己,可他转念一想,顾时晏好像从未戏弄过自己,这样做也没有意义。与此同时,他心中又疑惑非常,按顾时晏的性子,一夜未眠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可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如此反常,弘亭的心中思绪万千。

    而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有一道身影从暗中消失,瞧他前往的地方好像是帝王居住的主殿。

    殿中的窗户被死死堵住,哪怕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可这殿中还是漆黑一片。墨玉将自己的脚步声压的极低,可他推开殿门进来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帝王的注意。

    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墨玉的脚步楞在了原地,“什么事?”

    穆丛峬一夜未眠,声音中都是遮掩不住的憔悴,这殿中黑漆漆的一片,墨玉看不见帝王的面色,可他却能从这声音中听出帝王的心情怕是有些不好。

    “陛下,顾公子已经醒了,这会儿已经在用早膳了。”墨玉将头低着,不敢瞧帝王的神色,恭敬地说着。

    穆丛峬一开始没意识到墨玉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后,有些慌张地从龙椅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墨玉的面前,冷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这下轮到墨玉不解了,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将顾公子做的事情说了出来,怎么会引起帝王这么大的反应。可面对帝王的发问,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而穆丛峬心中想的却是,顾时晏不合常理地起这么早,定是想早点离开。他委屈的同时又有些不解,阿衍为何这样急着离开自己。在接受这个事实之后,穆丛峬决定快些去见他一面,试图阻止他离开。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穆丛峬急促的声音响起:“让胡先带人进来替朕更衣。”

    墨玉不敢耽误,再加上他也想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应了声是后便连忙退下。

    胡先在得知帝王的吩咐后同样丝毫不敢耽误,他的身后跟着数名宫女,他们的动作很快,那些宫女手中捧着的都是供帝王挑选的衣物。

    这样的事情做起来算是极为轻松的了,平日里帝王对穿什么样的衣物并不在意,也不会因此训斥他们。可今日的帝王面色不愉,众人犹豫着不敢上前,还是在胡先公公催促的眼神示意下,才有两名宫女上前。

    他们替穆丛峬脱下昨日的外袍,随后便又有两名宫女上前,他们手中拿着的是一件宝蓝底暗紫云纹的锦衣,穆丛峬瞥了一眼这件衣物,似是觉得不满意,用沙哑的声音说:“换一件。”

    那几名宫女有些不知所措,今日的情况是第一次发生,最后还是胡先走上前来,从木制托盘中拿起一件玄色锦袍,谄媚地拿到穆丛峬的眼前,夹着嗓子说:“陛下觉得这件外袍怎么样?”

    穆丛峬的目光扫过眼前的玄色锦袍,虽然心中仍旧觉得有些不满,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件。

    待到帝王点头后,胡先催促着周围伺候的宫女,“你们还不快些给陛下更衣。”

    穆丛峬双手张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寝衣,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穆丛峬平日里有习武的习惯,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地很好,宽肩窄腰。

    那些宫女不敢多看,快速地将外袍给穆丛峬披上便低着头退到了一旁。胡先拿着一条白玉腰带扣在了帝王的腰间,随后示意一旁的宫女将准备好的配饰呈现到了帝王的面前。

    一根细长的手指在这些上好的配饰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一枚白玉双螭纹璧上,胡先见状连忙拿起玉璧,半跪下去,别在穆丛峬的腰间。而穆丛峬之所以选择这枚玉佩,还是因为上面的两条螭龙是成双成对的美意。

    随着最后一枚玉佩的系上,穆丛峬更衣算是顺利完成了,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顾时晏居住的偏殿走去。胡先虽然有些不解,可还是将殿中候着的宫女都赶了下去,自己则是跟在穆丛峬的身后。

    穆丛峬的脚步有些急切,可当他真正站在偏殿的门前时,却有些不敢推门进去。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一下没有半点褶皱的衣物,心一横,还是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想要跟上来的胡先说:“你留在外面。”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胡先望着帝王远去的背影,虽说他昨日猜到了顾公子就是传闻中的月尊,可他并不清楚顾时晏与穆丛峬之间的瓜葛,因此瞧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殿内,中心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的早膳,让人垂涎三尺。这是穆丛峬特地吩咐的,若是顾时晏要什么东西,一律都按自己的份例。

    可顾时晏好像没什么胃口,只是随意夹了几道菜,反倒是一旁的弘亭第一次见这样精美的膳食,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夹菜的动作已经如残影一般了,狼吞虎咽,看起来有些狼狈。

    而穆丛峬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楞在原地,看向弘亭的眼光中甚至带着些羡慕。许是因为他没想到二人的关系好到了这种程度,甚至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同时又有些羡慕弘亭。

    正在用膳的二人也注意到了穆丛峬这位“不速之客”,顾时晏还好,反观弘亭则是将头死死埋在碗中,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这样的动作被顾时晏瞧见也就算了,他在对方面前原本就不需要遮掩些什么。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外人,他只觉得尴尬无比。

    顾时晏似乎瞧出来了弘亭的尬尴,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你先下去吧。”

    弘亭连忙站起身,临走之前还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随后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脸,快步跑了出去。到底是年纪小,还是十分要脸面的。

    顾时晏率先开口,温润的声音响起:“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平日里没规矩惯了。”

    他的言语中有几分维护的意味,穆丛峬听到这话,心中的情绪更加动荡,可在顾时晏面前他还是克制了下来。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善解人意地开口:“他年纪小,有几分少年心性,挺正常的。”

    实则他在心中冷笑,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哪里小了,自己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坐上了皇位。

    他走到顾时晏身边,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试探地说:“我可以坐这里吗?”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阿衍,让我帮帮你

    不出所料, 穆丛峬这句话换来了顾时晏的一个白眼,难不成他要坐自己还能赶他走吗?

    穆丛峬面对顾时晏的白眼,只觉得阿衍这样有些可爱, 他在后者异样的目光中坐了下来。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沉默无言, 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到底是穆丛峬先沉不下心,率先开口道:“你你能晚些离开吗?”他的声音原本就有些沙哑, 再加上语气中带着些试探,以至于顾时晏一开始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穆丛峬装作无辜的样子,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顾时晏,眼神中满是期待, 可在眼底深处,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由期待构成的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的是害怕。

    顾时晏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地问:“我何时说过要离开了?”而后用玩笑般的语气问道:“你想赶我走?”

    这话一出, 穆丛峬瞬间便慌了神, 他连忙摆了摆手, 片刻不敢耽误地解释道:“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顾时晏看着他慌张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哪怕对方是在笑自己, 可穆丛峬还是对他的笑容深深吸引。顾时晏抬眼轻笑,声音如同黄鹂鸟般动听, 原本有些平淡的面色突然染上了一丝笑意,就好像是常年冰封的湖面突然融化了一般。

    穆丛峬一时之间楞住了神,直勾勾地看着盯着顾时晏, 他的目光有些炙热,顾时晏被盯地有些发麻,抱怨似地说了一句:“有这么好看吗?”

    穆丛峬还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便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像极了被主人夸奖的小狗。

    顾时晏见状便没有再理会穆丛峬,反而是拿起象牙白玉的筷子,夹起桌上晶莹剔透的小包子咬了一口。穆丛峬自己也不动筷,就这样一直盯着顾时晏看,似乎是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那道炽热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的动作移动,饶是顾时晏这样的性子也被弄得有些恼怒,他将筷子放到了一旁,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穆丛峬,语气带着些恼怒:“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穆丛峬听着对方有些不悦的语气,心中暗道不好,自己不是来哄人留下的吗,怎么反而就他惹恼了,但是阿衍恼起来的样子也好可爱啊。好在顾时晏说完这句话后,穆丛峬老实了不少,目光没有再想方才那样光明正大,只是偶尔偷偷的瞄几眼。

    无奈,顾时晏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便不再管他,仍由着他这样下去吧。可正是他的放任,使得穆丛峬逐渐大胆起来,他开始拿起公筷将顾时晏的碗中堆地像小山一眼满,还是顾时晏说了一句:“够了,我吃不下了。”

    穆丛峬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了准备继续夹菜的动作。

    直至顾时晏将碗中堆放着的食物全都吃完了,穆丛峬这才开口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你不离开了?”

    顾时晏再次白了他一眼,随后才缓缓开口,玩味地笑道:“若是陛下想赶我走,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穆丛峬这次终于得到了教训,随后便只是看着对方,没有再开口了,生怕将顾时晏再次惹恼了。

    这日,穆丛峬想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顾时晏的身边,半刻都不曾离开,似乎是害怕自己离开后,再回来就看不见顾时晏了。顾时晏也就这样由着他,这里到底是他的地盘,难不成自己还能赶他走不成?

    顾时晏用膳的时候,穆丛峬坐下来一个用膳,只是他的心思全在对方身上,时不时替对方夹些菜。午膳后,顾时晏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继续翻看那些他还没有看完的话本和游记,穆丛峬就将要处理政务拿到了这里。

    在处理政务的嫌隙时不时抬头看几眼窗边的少年,窗外温和的阳光透过纸窗,洒落在顾时晏身上,少年眨动眼睛的片刻,修长的眉毛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动人,穆丛峬再次楞了神,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二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别的事情,就这样岁月静好,只可惜时光飞逝。直至殿外的夜色已经深了,见顾时晏没有要休息的样子,穆丛峬也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顾时晏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而穆丛峬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可他的内心看起来远没有表面上这般平淡,他将殿内侍奉的宫人都赶了下去,在顾时晏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他走到对方的身前坐下,将他手中的书拿开。

    似乎是在心底酝酿了许久,穆丛峬直接脱口而出:“阿衍,我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不要离开好不好?”

    穆丛峬低哑带着磁性的声音如同引人犯罪的毒药,一点一点侵入顾时晏的心中,顾时晏心中原先的纠结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穆丛峬的眼光炙热而真诚,顾时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而当穆丛峬看见他的动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促地站起身来,拉起顾时晏白净细长的手指,激动地问:“我方才没看清,阿衍,你可以说一遍吗,就一遍?”

    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些乞求,顾时晏的心灵被这道声音触动,他顺着对方的意思开口:“我说,好。”

    听到这个“好”字,穆丛峬整个人人如同吃下了定心丸一般。他激动地从小榻上跳了下去,在地上走了好几圈,面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不过,不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也算是给我一个机会。”顾时晏犹豫着开口,他看着穆丛峬,唇角微微扬起,面上挂着笑容。

    听到前几个字的时候,穆丛峬的心脏瞬间紧绷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可当他完完全全地听完顾时晏的话,更多的还是不解。他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是不解对方话中的意思。

    而后顾时晏继续开口:“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在我还没有发现的时候。”

    穆丛峬整个人楞在了原地,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像出现了幻觉,他有些不可置信,一只手悬浮在空中,两只眼睛瞪的巨大。

    他简直要被今日着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头脑了,反应过来后,他一个箭步冲到顾时晏的身边,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紧紧地抱住。

    他一直在等对方伸手将他推开,可出乎意料地,顾时晏并没有这样做,他就这样仍由穆丛峬将自己保住。穆丛峬已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了,只觉得是一场美梦,若是可以,他愿意永远沉睡在这甜蜜的梦境中,永远不要苏醒。

    他将头贴在顾时晏的肩膀上,近乎痴迷地疯狂吮吸身上的气味,温热的气息打在顾时晏的脖颈上,不知不觉间,他的面上也染上了几分绯红。

    抱了许久,穆丛峬依旧不觉满足,他将身体慢慢从顾时晏的身上离开,盯着少年柔软的嘴唇,他咽了一口,喉结微微滚动,他试探着开口:“阿衍,我可以吻你吗?”

    顾时晏也有些好奇话本中描写的接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便说了一句:“嗯。”

    穆丛峬在得到许可的一瞬间便压了上去,他双手环抱在顾时晏的头后,二人的身体就这样摔在了床榻上。

    起初他的动作还是温热的,可当他彻底品尝到少年柔软的嘴唇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兽性,他想要更多,他不满足于表面。

    他伸出舌头,在顾时晏的嘴中攻城略地,顾时晏学着他的样子回应着他,他们就这样交换着自己的味道。

    时间过去了许久,可穆丛峬依旧没有满足,直到顾时晏伸手推开他。他顺势坐了起身,用疑惑委屈的眼神看向顾时晏,水汪汪地眼睛仿佛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顾时晏也坐起身来,时间久了,他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湿润的水汽,仔细看,嘴角还有些破皮。

    穆丛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粗鲁了,他靠近到顾时晏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顾时晏被他咬破的地方摩挲,眼中带着心疼与后悔。

    自己怎么就这样心急呢,把阿衍都弄受伤了,穆丛峬在心中懊悔。

    可顾时晏推开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在方才的亲密接触时,他感受到了有些异样的东西将自己硌住了,这才将穆丛峬推开,至于他唇角的伤,若不是穆丛峬摸了上去,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

    顾时晏凑到穆丛峬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穆丛峬的面色瞬间就红了。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心上人如此勾人,穆丛峬又怎么能克制住这样的欲/望呢?

    任凭他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而是他害怕顾时晏认为自己是见色起意。

    “阿衍,他也爱你。”穆丛峬不要脸皮地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顾时晏的脸如同红透了的苹果一样,说了一句:“你自己去解决吧。”

    穆丛峬只是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不着急。”随后对着顾时晏的唇再次吻了上去。穆丛峬这次的动作倒是温柔了不少,时不时传来二人厚重的呼吸声,隐约间还有顾时晏有些模糊的轻哼。

    穆丛峬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他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只想在少年的唇齿间细细品味。倒是顾时晏被咯地有些难受,将人再次推开,“硌到我了。”

    穆丛峬将目光下移,注意到顾时晏那同样有些鼓起的衣袍,面上露出笑容,原来阿衍动/情时也是这般可爱吗?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处,像是在自荐枕席,“阿衍,我帮帮你,好不好。”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玩点不一样的

    穆丛峬说完以后舔了一下嘴唇, 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直直地看着顾时晏,一副跃跃欲试,垂延三尺的样子。他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 可顾时晏却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 后者踹了他一脚, 轻哼一声,目光看下他衣袍间微微隆起的地方:“呵,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穆丛峬听到这话,只觉得顾时晏应当是有些害羞了,他继续不要脸皮地贴在了顾时晏身上,身体在顾时晏的身体上来回摩擦, 用着撒娇般的语气说:“那,阿衍帮帮我好不好。”

    穆丛峬温热的呼唤和粗重的喘气声刺激着顾时晏的神经,他的脸颊染上了几分鲜艳的绯红色,宛若盛放的鲜艳的花朵。穆丛峬蛊惑般的声音一直回荡在顾时晏的脑海中,那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构成的城墙瞬间坍塌, 他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而后便又是一脚, 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踹开, 穆丛峬吃痛地嘶了一声,若是忽略他那道直勾勾地着盯着顾时晏那只的目光,可能还真的会以为顾时晏用了多大的力气似的。

    穆丛峬的上身如同随风飘动的柳叶,不停地摇晃着, 似乎是在向顾时晏展示自己的身材,原本那套玄色锦袍此刻就显得有些碍事了。他的身上有些燥热, 有些难受,他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顾时晏,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安抚的小狗。

    顾时晏伸手勾住了他腰间的白玉腰带, 穆丛峬整个人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如天地之初尚在混沌,黑白二色纠缠在了一起,期间不时会有哪方占据上风。

    动作有些大了,一时之间没有注意,穆丛峬一个不小心将这方小榻上的桌子弄倒在了地上。

    只听见砰地一声,顾时晏想起身看一下情况,可穆丛峬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说了一句:“别管。”

    随后便再次吻了上去,带着些温热气息的舌头在顾时晏的口腔中来回蠕动,于此同时,他的双腿压在顾时晏的腿上,将后者的腿死死夹住,顾时晏只感觉腿部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似乎还有些炙热。

    这个吻依旧持续了许久,可穆丛峬不觉疲倦,反倒是顾时晏有些累了,他从未想过接吻是这么累的事情,可穆丛峬柔软的唇如同迷药般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嗯唔”,顾时晏的唇被穆丛峬死死堵住,只能发出这样的轻喘声,穆丛峬见怀中的少年似乎有些喘不过气,终于良心发现将唇从对方的嘴上移开,他轻笑道:“阿衍怎么连换气都不会,嗯?”

    顾时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下穆丛峬笑得更欢快了,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大的宝物。

    他有些挑衅般地说:“阿衍,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随后便将头埋进了顾时晏的脖颈处,他的牙齿在顾时晏的耳垂上来回摩擦,顾时晏感受到一股酥麻的感觉,整个人一颤。

    听着穆丛峬有些挑衅般的声音,顾时晏抬起脚尖,朝着穆丛峬的身上狠狠地踩了下去。痛感传来,穆丛峬吃痛地将头抬了起来,他的语气带着些委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顾时晏:“阿衍,轻一点好不好,再来一次。”

    说罢,他将顾时晏的脚抬了起来,动作温柔地摆动。顾时晏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穆丛峬的脸皮会这么厚。

    啪地一声,顾时晏的手掌打在了穆丛峬的手上,趁着他吃痛将手拿开的时候,他将脚收了回来,随后双腿盘起,不再给穆丛峬机会。穆丛峬看着他收回去的脚,眼神中满是不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委屈。

    顾时晏没有被他装出来的样子蛊惑,而是侧着身子来到穆丛峬的耳边,用着勾人心魄的声音说道:“不是让我帮你,嗯?那就乖乖的不要动,懂吗?”

    少年诱惑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中,他整个人楞在原地,只想将眼前之人吃干抹净,可顾时晏警告的话语让他不敢乱动,他整个人的身体绷紧,他用低哑的嗓音发出深沉的呼吸声,似乎是再催促顾时晏快些。

    顾时晏伸手解开他腰间的白玉扣,随意地在他的身上拍打了一下,用着命令的语气:“自己把外袍脱了。”

    下一秒,穆丛峬身上穿着的外袍就被他亲手扔在了地上,动作一气呵成,完成后他盯着顾时晏,那直白的目光像极了完成任务等待主人奖励的小狗。

    穆丛峬的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那引以为傲的身材若影若现,甚至能透过里衣瞧见他身上分明的肌肉。

    顾时晏奖励般地摸了摸他的头,穆丛峬的眼神变得更加渴望,他的阿衍怎么这样勾人。

    随后顾时晏伸手拽了一下穆丛峬里衣的带子,原本还穿在穆丛峬身上的衣物瞬间落在了地上,他的身上再无遮掩,只剩下那处的还留着明黄的亵裤,此刻的穆丛峬只觉得有些碍事,他挣扎着想要将衣服脱开,可顾时晏却不允许他乱动。

    顾时晏伸出手指摩擦,穆丛峬的喉结滚动,发出嘶哑的喘息声,似乎是在催促顾时晏快些。

    后者在他的催促下终于大发慈悲地伸出手将最后一片遮掩的叶子移开。顾时晏被自己看到的场景弄得楞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其实他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用有些生疏的动作在那处来回摆动,穆丛峬被他弄得有些难受,时不时发出低哑的喘/息声。

    终于,穆丛峬有些忍不住了,他凑到顾时晏的耳边,低笑道:“原来阿衍什么都不会啊。”

    被他这样轻易地点了出来,顾时晏的面上变得有些红润,似乎是有些害羞。穆丛峬将头埋在顾时晏的脖颈出,来回蹭着,顾时晏原本就有些害羞,如今被他这样弄得整个人都像极了红透了的苹果。

    说罢,穆丛峬又凑到顾时晏的耳边顺势咬了一口,留下一句,“六哥哥教你好不好?阿衍要认真学哦。”

    穆丛峬坐起身来,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似乎是在回味方才的味道,顾时晏的耳垂软软的,像极了闹脾气时的主人。他拉住少年白皙的手,顾时晏的手上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茧子,穆丛峬先是耐心地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

    待到顾时晏发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哼,穆丛峬才将动作停止,他眉目含情看向身边的人儿,用着低哑的声音说:“怎么了,这就坚持不住了?还需要很久呢。”

    随后他便拿起少年的手,引导着对方,抚摸过自己的每一片肌肤,像是在想对方展示自己的魅力,他笑的荡漾,似乎是极为享受被顾时晏抚摸的感情。

    穆丛峬的身材算是极好的,顾时晏没忍住在对方的肌肉上多抚摸了一会儿,换来的是穆丛峬骄傲的眼神,他对此十分受用。穆丛峬将少年的手拉到自己的腹肌上,他本就宽肩窄腰,肌肉的手感也很好。

    顾时晏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眼看着穆丛峬的表情变化,神情被他牵动,发出低哑的呼吸声。

    渐渐地,等到顾时晏熟悉了自己身体的温度和触感后,穆丛峬便牵着少年的手摁到自己的身上。

    他已经等待顾时晏许久了。

    穆丛峬发出一声轻哼,他有些宽大的手掌覆盖在顾时晏的手掌上,用力地捏着顾时晏的手指。他低沉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殿中响起,他和顾时晏十指相连,一起放在他脆弱的脉搏上感受着跳动的心跳,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人是真正地属于自己了。

    二人的手互相扣着,穆丛峬嘴上也不空闲,他侧过头伸出舌头继续在顾时晏的口腔中亲吻,他像是一个有极富耐心又温柔的猎人,可顾时晏只觉得十分劳累。

    顾时晏的手已经麻木了,长久的动作让他整个人的软了下来,穆丛峬温柔地将他抱在怀中,一边享受着,一边心疼自己怀中的人儿。

    殿外的月亮高悬,将皎洁的光芒洒满大地,而独属于他的月亮此刻正在他的怀中。

    殿中一片黑暗,只剩下微弱的烛光,还有夹杂着传来的二人沉重重的呼吸声,以及顾时晏有些疲倦地发出鼻息声。过了许久,黑夜中的烛光摇晃着,好像越烧越旺,可随着最后一滴烛泪落下,这次盛大的宴会终于迎来了尾声。

    香炉里坚持许久的香终于在此时燃尽了,有些浑浊的白色烟灰沾染到二人的身上,上面还有些湿润,空气中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顾时晏有些嫌弃地闭起了口鼻,被穆丛峬注意到他的动作,他动作强硬地将顾时晏的嘴唇撬开,再次在这小小的天地间来回探索。

    吻了许久,穆丛峬满脸餍足地坐起身来,他含情脉脉地看向顾时晏,语气蛊惑道:“这是我的味道,阿衍不喜欢吗?嗯?”

    还没等到顾时晏回答,他慢条斯理地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中取出一条明黄的手帕,将那些液体都擦去了。

    处理完自己弄出来的痕迹后,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顾时晏清冷的面色中压抑着一股难耐的神情,他的面上扬起一股异样的笑容,用着低沉而蛊惑的声音引诱道:“阿衍,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好不好?嗯,让我帮你,阿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还没有等到顾时晏开口,穆丛峬似乎是害怕对方拒绝,他直接将对方的衣服撕开,露出白皙的身体。穆丛峬盯着少年晶莹剔透的身体,那洁白中的一抹嫣红宛若雪地中盛开的红梅,穆丛峬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

    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你好好享受便是

    阿衍”, 穆丛峬的语气沙哑低沉,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征求顾时晏的许可。

    顾时晏长久没有说话, 他此刻还有些没缓过来。

    穆丛峬心想, 阿衍大抵是害羞了, 这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沉默不语, 默许了自己的行为。他轻笑一声,双手钩住少年柔软纤细的腰间,手指在腰上轻抚。

    顾时晏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对方的手指在他如雪花般洁白的肌肤上来回抚摸, 似乎是在欣赏这件只属于他的巧夺天工,完美无暇的艺术品。他的面上有些害羞,别过头不肯看穆丛峬。

    穆丛峬瞧着心上人害羞的样子,只觉得对方更加可爱了。欣赏了许久,穆丛峬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将顾时晏抱起, 而后一起在榻上滚了一圈, 二人的肌肤贴在一起,温热的体温通过肌肤传递,亲密无间。

    顾时晏也不想反抗了,他想起隐藏在心底的打算, 叹了一口气,总得给人吃点甜头不是吗?

    穆丛峬的双手死死扣住顾时晏的腰, 他俯身下去,先是在顾时晏的耳畔边狠狠地吸了一口,而后露出痴迷的神情。

    他试探般地伸出舌头在他的脖颈处舔了一口。

    顾时晏的脖颈处传来一道柔软的湿热的触感, 他身体一颤,有些发抖。

    穆丛峬见他这副样子,将环抱在少年腰间的双手加大了力度,紧紧将他抱住。

    顾时晏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听起来还有些许颤抖:“耳朵,别,别舔了。”

    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声,“好,不舔了。”

    顾时晏心中有些疑惑,穆丛峬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听话,果不其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下一秒,穆丛峬就垂头用鼻尖磕到了顾时晏的膝盖,趁顾时晏不注意,直接吻了上去。

    他先是如同蜻蜓点水般试探地轻吻,在感顾时晏到怀中之人有些抖动后,穆丛峬变得更加兴奋,亲吻得更重了一些,他开始不满足于此,张开了唇。

    小顾本就被亲得充血,现在更是被温暖压迫萦绕。顾时晏哪里顾时晏过这样的架势,他的脸已经红地不成样子了。

    穆丛峬对此非常满意,心中有了一个坏想法,他用牙齿轻轻一磕,鼓鼓的脸颊艰难地扬起一个坏笑。

    顾时晏艰难地用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放在穆丛峬的身上,试探将让给推开,嘴中只能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或是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哼。

    这不推不要紧,穆丛峬一览无余的身体突然被少年柔软的手触碰,竟整个人瞬间就兴奋起来,连带着那方才已经解决了的也再次有了新的问题等待解决。穆丛峬像是得到了主人安抚的小狗,更加卖力。

    少年的身体本就白皙,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挑拨。他在动情的时候连关节都会泛红,就像空旷雪白的地里盛开了一朵朵嫣红的梅花,这些都是穆丛峬悉心照顾的结果。

    只可惜顾时晏已经软得不成样子了,当他发现自己的阻止只会让穆丛峬更加兴奋的时候,他便放弃了抵抗,仍由着穆丛峬摆弄。

    这种顺从的样子实在可爱。

    穆丛峬的嘴角勾起一股笑容,其实他心中对这样动人的美味已经期待了许久,可总该先将怀中的人哄高兴了不少?他已经收敛了许多,若不是害怕顾时晏会嫌弃自己,他才不会这般克制自己。

    只是顾时晏整个人瘫在榻上,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强忍之余又不得不露出动情的神情。顾时晏的身体,也如同他的主人一般,本是很浅的粉,甚至是青涩的,现在却有些充血,颜色很艳。

    穆丛峬伸出手抚摸顾时晏,刚刚亲过的残留他的唾液,粘粘的。

    顾时晏再次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异样的感觉,他想要坐起身来,可他的身体被穆丛峬用手给压了下去。

    罪魁祸首用着鼓惑人心的声音,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人,穆丛峬似乎是有些兴奋,他喉结滚动,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不都说了是我照顾阿衍吗?你躺着好好享便是。”

    语毕,顾时晏想要骂些什么,可下一秒,奇怪的感觉让他说不出话来,像是陷入了湿热温润中。他抬起头,才发现穆丛峬的下巴都鼓鼓的。顾时晏被这一幕讶得说不出话,似乎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只能瘫在榻上。

    穆丛峬的动作温柔,又带着些霸道,鼻息间全是顾时晏的味道,有点奇怪,甚至不太好闻,可因为这一切都来自自己怀中的人儿,穆丛峬甘之如饴。

    他的舌头垫在自己的牙齿上,不会伤害顾时晏,但绝对不轻松。怀里的人时不时传出来的粗重的呼吸声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奖励。他费尽心思地想得到少年更多的回应。

    他像是一直生活中黑暗中的老鼠,第一次见到这样耀眼的阳光,他是那样的贪心,那样的不知疲倦。他伸出手去寻找顾时晏的手,而后慢慢引导着对方,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用力往下压。

    顾时晏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绷紧,身体一颤,本能地顺着穆丛峬的意思将手放在后者的头上,用力摁住了他的头。

    这一瞬间,顾时晏整个人都躺在了榻上,而穆丛峬则是有些精疲力竭地看着瘫软的人儿。

    “什么东西都吃。”顾时晏用着沙哑虚弱的声音骂道。

    穆丛峬满脸餍足,眉眼含笑,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阿衍自然最美味了。”

    顾时晏懒得理会他,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美味,他白了穆丛峬一眼,用着命令的语气:“我要沐浴,你可以走吧。”

    穆丛峬整个人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狗,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阿衍用完了就赶我走吗?”

    他的语气像极了新婚夜被夫君抛弃的妻子,顾时晏无言以对,只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他,似乎在说:“不然呢?”

    只可惜穆丛峬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他凑到顾时晏的身边,近乎祈求般地说:“阿衍,我留下陪你好不好?”

    此刻顾时晏再也不会被他这副装出来的样子所迷惑,他深刻地认识到了穆丛峬顺着墙往上爬的本事,他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满脸殷勤地穆丛峬,后者用着乖巧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穆丛峬在心中想到,以后可得注意些,莫要将人给惹恼了,要不然哪里还有今日这样的好事等着自己。顾时晏虽然不知道他心底的盘算,可他现在只要一看到穆丛峬的脸,便能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架不住穆丛峬脸皮厚,他丝毫没看出来顾时晏赶客的意思,或是说他看出来了,只当是少年人脸皮薄,跟自己闹性子呢。

    见穆丛峬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性子,顾时晏只好无奈地说:“你也去沐浴。”

    此话一出,穆丛峬双眼放光,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看着顾时晏,满眼期待,用着勾人的语气,期间还扭动了一下身子,“阿衍是在邀请我一起沐浴吗?”

    嘶,穆丛峬吃痛一声,原来是顾时晏终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脚。

    见少年的眼睛有些闭合,面上带着些许困意,穆丛峬也不闹了,只是在心中暗骂自己不够细心,今日顾时晏午膳后本就没有歇息,再加上方才自己闹了他许久,这时候他有些困倦也正常。

    他凑到顾时晏的身边,伸手将他抱起,用着温柔的声音哄道:“我先帮阿衍洗,好不好?”

    顾时晏的目光带着些戒备,可当他对上穆丛峬认真的眼神,还是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索性自己此刻已经没了力气,他在沐浴时向来都不喜欢有别人在场,可如今还是选择了纵容穆丛峬一次。

    穆丛峬见状温柔地在顾时晏地唇角吻了吻,动作温柔地将人放下,临走时还不忘拿起床上的被子将顾时晏的身体盖了个严实,而后便孤身走了出去。

    山中的明月皎洁,恰如殿中少年的身影,何止是顾时晏有些没反应过来,穆丛峬自己也是这样的,只是不想在顾时晏面前闹笑话罢了,这才顺着自己的本能。

    山间清凉的风轻轻地吹着,穆丛峬原本有些燥热的心情也缓了下来,他只是呆滞地站了片刻,随后便吩咐宫人送水进去。总不能让他的阿衍久等。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胡先公公带着人走了进来,连带着他在内的一众宫人都将头死死低下,哪怕那道刺鼻的气味传入他们的口鼻中,他们的面上也没有一丝异样的反应。

    想来应当是穆丛峬提前吩咐过了,他们将沐浴需要的东西放下后便离开了,殿中此刻只剩下了顾时晏一人。胡先公公闻道这有些异常的味道,心中瞬间便知道了什么,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这顾公子怎么跟陛下。

    他不敢细想,面上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惊骇,同时他又豁然开朗,难怪当日陛下得知顾公子不来行宫时的反应是那样的强烈,原来他们二人早就在一起了。他不知道的是,穆丛峬今夜才抱得美人归,只是说他属实是高看穆丛峬了。

    等了片刻,穆丛峬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的似乎是两件寝衣。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先是伸手试了一下水中的温度,感觉到水温恰好以后,他走到顾时晏的身边,一把将人捞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水中。

    而顾时晏则是闭着眼睛,享受着穆丛峬耐心的伺候。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下次打这里好不好

    这次的穆丛峬非常老实, 他的动作浅尝辄止,以至于顾时晏身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顾时晏闭着眼睛,身体沉在温度恰好的水中, 穆丛峬的一只手抵在他的脑袋处, 似乎是在害怕浴桶的边沿将对方给硌疼了。

    可实际上的穆丛峬将头别开, 完全不敢盯着顾时晏看,他在心中骂道, 自己好像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心上人白嫩的肌肤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心中告诫自己,阿衍困了, 不能再乱来了。

    无奈,他只能接头别开,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温热的水缓解了顾时晏身上的疲劳,再加上穆丛峬的动作难得地温柔,顾时晏发出感到舒服的轻哼声。

    对他来说这只是随意间发出来的声音, 可对于穆丛峬来说却是催人的药物, 他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能怎么办呢,到底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儿。

    他警告般地在顾时晏耳边说了句:“别勾我了,阿衍。”顾时晏不明所以,可下一秒穆丛峬却将他整个人都捞了起来。

    顾时晏身上的水珠将穆丛峬的衣袍都打湿了, 那名贵的衣料上都染上了水渍,可穆丛峬丝毫不在意。他将人抱在怀里, 取出一旁的浴巾将顾时晏身上的水珠全部擦干净了。

    而后他将顾时晏放在榻上站了起来,用手扶住他的同时替他穿好了寝衣,这身衣服对顾时晏来说并不合身, 甚至是有些宽大了,显然不是他的尺寸。

    穆丛峬手上的动作不停,同时像顾时晏解释道:“这里没有你的衣物,先委屈一下,穿我的,都是新的,好不好?”

    此刻的穆丛峬语气温柔,又极具耐心,哪怕顾时晏什么都没有听清,可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他。

    他的动作被穆丛峬看在眼里,后者瞧见这他这副样子心花怒放。阿衍真是可爱极了,哪怕已经困得不行了,还是在回应自己。想到这里,穆丛峬更加心疼,他加快着手中的动作,待到穿好衣物后,他将人抱起放在了床上。

    临走时,他替顾时晏盖好被子,盯着少年的睡颜陷入了沉思,顾时晏发出稳重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格外突出。穆丛峬甚至想直接上床,可想到自己还没有沐浴,害怕会遭到顾时晏的嫌弃,还是不舍地准备沐浴。

    临走时他不舍地看着熟睡中的少年,动作极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枚温柔的吻,随后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来到屏风处,他盯着顾时晏方才沐浴过的水,想也没想就将身上有些湿润的衣服脱了下来,随后直接钻了进去。

    水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甚至可以说已经凉了,可穆丛峬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将自己的身体浸泡在顾时晏用过的水中,仿佛空气中都带着顾时晏的味道。

    他的动作有些快,丝毫没有方才替顾时晏沐浴时的那般有耐心,清洗地差不多后他径直地站了起来。身体上还挂着不少水珠,那跌宕起伏的腰上更是如此,脚底的水渍留在殿中的地板上,有些冰冷的触感透过他的脚底传递到全身。

    他拿起方才给顾时晏擦拭身体时用的浴巾,先是放在鼻尖狠狠地吸了一口,他的眼中满是贪婪和情/欲。想到还在床上等待自己的人儿,他加快着手中的动作,此刻他的动作就显得有些粗鲁了。

    穿上寝衣后他步伐焦急,似乎连一秒钟都不肯耽误,床上的顾时晏睡得依旧安稳,穆丛峬心中升起笑意,不枉费自己方才的动作那么轻,就是害怕打扰到睡梦中的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顾时晏还处在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外间的水声,那样子似乎不是在往里面添水或是换水,更像是有人走进了浴桶中。他的心中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穆丛峬该不会是在用他用过的水沐浴吧?

    想着想着顾时晏就彻底进入了梦乡,他也没有在意自己这个想法的真实性。

    穆丛峬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角,整个人迅速地钻了进去,起初他还不敢触碰身边的少年,可渐渐地,听着顾时晏沉稳的呼吸声,他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先是伸出一根手指,将顾时晏的手指勾了过来,见顾时晏依旧睡得安稳,他的动作便愈发放肆。

    不知他做了什么,可最后顾时晏醒来时发现穆丛峬将自己死死地抱在了怀中,甚至弄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脸与穆丛峬的脸紧贴在一起,中间的间距十分小,只能勉强放下一根手指,顾时晏感受到自己的腿边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抵在那里似的,当他发现是什么的时候,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穆丛峬给弄开,顾时晏感觉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就要被勒死了,于是乎他又给了穆丛峬一脚。只听见砰地一声,下一秒,穆丛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地板上,床上只有顾时晏一个人盘坐在上面,看起来有些茫然,他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到底是受了起床气的影响,顾时晏一时没收住力度,这会儿看着倒在地上的穆丛峬,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

    其实穆丛峬早就已经醒了,只是看顾时晏还没有睡醒,心中贪婪,便想着可以多抱对方一会儿,这才装睡。哪知顾时晏今日醒得这般早,他吃痛一声,重新爬上床,委屈巴巴地看着顾时晏,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怎么始乱终弃?”

    随后他光明正大地将人一把揽在怀中,手指极为不老实地在顾时晏柔软的腰间探索,用头在顾时晏的脖颈出蹭了蹭,若是穆丛峬有尾巴,这时候说不定还要摇上一摇。

    顾时晏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穆丛峬只觉得顾时晏许是又含羞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眉眼间带着勾人的微笑,用着低沉的声音,引诱般地说道:“阿衍下次打在这里好不好?”

    顾时晏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不可理喻,穆丛峬见他不说话,便不再闹他,只是将他抱在怀中,语气温柔地哄道:“阿衍,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顾时晏在心中轻叹一口气,索性自己还有些困意,便顺着穆丛峬的意思重新躺了下来,他警告似地盯着穆丛峬的手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不要乱来。

    穆丛峬则是回了一个乖巧的眼神,将人一把揽到自己的怀中,原先顾时晏还准备在他再次动手的时候满足他方才那个荒诞的要求,可这次的穆丛峬真的老实地让人感到意外。

    他的手只是搭在顾时晏的腰间,丝毫不敢越雷池半步,若是顾时晏没有感受到腿边的那一抹温热,差点就要以为穆丛峬换性子了。

    只是他也没有开口提醒对方,而是用着穆丛峬的手当做枕头,睡了过去。

    只可惜恬静的时间往往过得更快,待到二人醒来的时候,正午的阳光已经高悬于天空中了,哪怕山中有着茂密的树木遮荫,可气流中依旧带着些许燥热。

    顾时晏从穆丛峬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他坐起身,双手在眼睛上揉了揉,而后目光茫然地盯着空旷的殿中,以及身边躺着的穆丛峬。

    穆丛峬被他的动静给弄醒了,这些年来除了在逐月阁见到顾时晏的那个夜晚,穆丛峬从未睡得如此安稳过。

    他将身体贴近顾时晏的身体,随后将头架在了顾时晏的肩膀上,手指拨弄着顾时晏额前的碎发,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

    顾时晏这才反应过来,脑海中回忆起了昨夜与穆丛峬发生的事情,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人昨夜的那般害羞,脑海中回忆起那样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穆丛峬格外珍惜与顾时晏在一起的时光,做什么事都要和他黏在一起,甚至是给顾时晏洗漱这样的事情他都不肯假手于人。

    若是周围有人的时候,顾时晏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怕是那些宫侍都只敢低着头。穆丛峬察觉到了顾时晏的小情绪,再加上他内心也不想顾时晏这副样子被别人瞧见,便直接让那些内侍宫女退了下去。

    “弘亭呢?”顾时晏问一旁的穆丛峬,倒不是因为他担心弘亭的安危,只是在想若是弘亭不小心瞧见他和穆丛峬该如何解释。

    穆丛峬心中有些吃味,可他又不能不回答顾时晏的问题,他挑眉,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墨玉昨夜就把他支走了,二人此刻正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空气中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醋意,顾时晏没有理会穆丛峬的小心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穆丛峬见状心中的委屈再次加深,他扭动着身体,正准备钻到顾时晏的怀中,可他前进的道路却被顾时晏伸手拦住,后者的语气有些严肃,“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穆丛峬一点都不在意,他顺势将头枕在顾时晏的腿上,甚至将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顾时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严肃地说道:“我明日便准备回京了。”

    这消息对穆丛峬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自己与阿衍才刚刚确定关系,结果现在对方就要离开自己,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鲤鱼打挺似地坐起身来,原本想要质问的心思在看到顾时晏的时候瞬间瓦解,他有些委屈地看着对方,“阿衍,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他亲手给自己戴上枷锁……

    次日, 浩浩汤汤的人群和车马行走在京城有些厚重的青石板路上,马蹄踏过前几日雨水留下的水坑,溅起泥水。有些浑浊的污水从空中落到青石板路上, 染湿了原本干爽的道路。

    明黄色的车架十分显眼, 更何况这队伍被拉得极长,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是帝王出行时的车架。只是他们心中也有疑惑,陛下不是半月前才前往行宫避暑吗?眼下京中依旧燥热, 酷暑难耐,陛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京。

    在穆丛峬的刻意谋划下,顾时晏出手将北戎新一任国师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月尊重新现世这样的消息本就极容易传播, 更何况另一位当事人还是北戎那位少年国师。

    穆丛峬起初还有些不情愿,甚至现如今心中还有些许嫉妒,凭什么阿衍重新出现的消息要和北戎那个家伙放在一起?分明自己与阿衍之间才是最相配的,他希望此后若是有什么关于顾时晏的消息,那事情的另一位主角一定要是他。

    可穆丛峬转念想到, 他的阿衍这般厉害, 就应当被天下所有人敬仰, 想到这里,穆丛峬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悦,可他还是吩咐墨玉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墨玉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这样的事情传起来是最为便利的。

    不出所料, 不过短短数日时间,月尊重新现世并于避暑行宫约战北戎国师一事迅速传遍了大梁九州之地。

    江湖中人崇尚武力, 奉献强者为尊的观念。此前顾时晏在江南击败魔尊丹溪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新尊者的强悍的修为,而月尊在寒铁城击败北戎国师,当时他们以为月尊与北戎国师同归于尽, 对此还颇有些感慨与惋惜,果真是天妒英才,这江湖千百年来出现的天赋最高的英才就这样陨落了。

    可现下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他们虽不知晓二人战斗的具体过程和细节,可从三年前月尊就能击败上一任北戎国师来推测,这位初出茅庐的新国师定不会是对方的对手,结果也与他们预料的相差无几。

    随后的一道消息也印证了他们心中的想法,自月尊与北戎国师约战的那夜后,北戎使团便准备离开大梁。那仓皇而逃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像极了落水狗。似乎是生怕那位月尊要与他们算旧账一般。

    而那位传闻中的新北戎国师并没有出现在使团返程的队伍中,众人对此也有所猜测,大抵是被月尊重伤,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疗伤了吧。

    而令穆丛峬更为不爽的一点便是现在的江湖中多了许多要寻找顾时晏的人,有的是想向对方请教武学,而有的则是单纯想见一见月尊的容颜。

    墨玉向穆丛峬汇报这些消息的时候战战兢兢,再加上顾时晏已经离开了,帝王心情不悦。果不其然,当他说完这些的时候,殿中的气息瞬间冷了不少,穆丛峬发出一声讽刺般的轻笑,这笑声中似乎蕴含着不少杀意,穆丛峬手中拿着的玉制茶具在一瞬间化作齑粉。

    这也就加快了他想快些回京的想法,这也导致这次回京途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京中的百姓都知道行宫中发生的事情,他们心中觉得帝王此次回京定是有大事要处理的。穆丛峬心中也认为自己此次提前回京是有大事处理,只是他们认为的大事好像有些不同。

    百姓心中的大事自然是国家政事,可在穆丛峬的心中,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他的阿衍半分,自己回京是为了阿衍,自然是天大的事情,这世间再没有比这还重要的事情了。

    马车行驶在平整的道路上,再加上车夫行驶地十分稳妥,生怕惊扰了里面的帝王,可穆丛峬的心有些不平静,他已经到了京城,他甚至知道顾时晏此刻在何处,在和顾时晏分别后的每一秒他的心都饥渴难耐,他想立刻见到对方。

    可等他回到宫中天色已晚,他若是贸然前去,若是打扰到顾时晏休息怎么办?

    想到这里,穆丛峬只能按压住心中强烈的想法,等到明日,明日便可以见到阿衍。

    可看顾时晏的样子,定然是不喜欢早起的,他虽然想见到对方,可是也不想让对方做不喜欢的事情,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愧疚,同时也在心底升起一个想法,若是能让顾时晏留在宫中

    这个想法一出,穆丛峬开始忍不住地期待,只是此事他说了不算,更多的还是要看顾时晏自己的意思。他心中不禁想到,阿衍应当也是想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吧?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在他心中都不重要,只要顾时晏愿意,那这宫中的数百座殿宇任君挑选,只是他的私心还是更想让顾时晏和自己一起住在紫宸殿。

    只是紫宸殿到底是有些惹人注意了,以顾时晏低调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没关系,他也可以趁着夜半无人时悄悄地爬到顾时晏的床上。不就是侍寝吗?他能做的可多了去了,穆丛峬的心中甚至有些得意。

    而与此同时,另一处马车中。

    顾承目光满含歉意地看着梁丘岚,他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压低声音道:“岚儿,本想让你在这行宫中多修养几日,可谁曾想陛下突然要回京。”

    梁丘岚回握住他的手,不在意地说道:“这行宫中处处要守着规矩,哪里有在府中待着舒服。”

    “可你不是与那些夫人们约好了几日后一同去踏青吗?”顾承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与愧疚。

    说到这里,梁丘岚像是突然来了精神,她的语气中有难以掩盖的兴奋:“此前你不是说陛下让我们早日替阿衍娶妻吗?”

    这件事顾承都有些忘记了,此刻梁丘岚提起他才想起,有些木楞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不理解梁丘岚为何如此兴奋。

    紧接着,梁丘岚便说道:“那些夫人家中都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姐,这不,听我说起便也有了与我们顾家结亲的念头。”

    “我们几个一商量,便定了明日约着相看相看。”梁丘岚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兴奋。

    哪怕顾承心中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可他也不愿打消妻子的喜悦,便试探着开口:“这女子和男子相见,怕是有些不合礼数。”

    顾承的言语有些委婉,可梁丘岚早有准备,“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正巧晏儿回来也没有办宴会,便借着这个机会一同办了,我与那些夫人小姐在内院,晏儿与那些世家公子在外院,若是有合适的,让他瞧上几眼也就是了。”

    见梁丘岚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顾承只好叮嘱道:“此事还要问过晏儿的意思。”

    梁丘岚没有回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似乎是在说,这还要你说?

    次日,穆丛峬下朝回来,他脚步急切,有些期待地步入了承明殿,殿中燃烧着清冷些的沉木香,原先的龙涎香味道有些太重了,穆丛峬觉得顾时晏不会喜欢,便让人换了。

    殿中的一处桌椅上摆放了许多精致的茶点和地方贡上来的水果,甚至还有许多新的游记和话本,这些都是穆丛峬提前让人准备的,就连这木椅上都放上了一层厚厚的垫子,生怕顾时晏有一丝一毫的不舒适。

    至于这承明殿的屏风后,那就更不用说了,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穆丛峬亲自准备的,他将这方小小的天地当作了他和顾时晏共有的秘密,他将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地方慷慨地、虔诚地献给了顾时晏。

    只是让他有些失望地是,他并没有在殿中看到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起初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许是今日阿衍起来地有些晚了,不碍事。

    可随着香炉中的香缓缓燃尽,穆丛峬手中的奏折在快速翻动,可他的心思丝毫不在这些奏折上面,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急躁了。终于,他有些不耐烦地将奏折扔到了一旁的御案上,堆放整齐的奏折瞬间散落一地,在外面守着的胡先听到动静连忙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见帝王的面色有些不悦,胡先先是低头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都捡了起来,而后便站在一旁等待着帝王的吩咐。

    “顾时晏今日怎么没来?”穆丛峬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可胡先却十分清楚隐藏在这平静之下的波涛,穆丛峬将自己心中急躁的情绪压抑着。

    胡先有些试探地说:“陛下,英国公府今日替顾公子办宴会接风洗尘,今日顾公子便告假了,英国公大人的折子上应当有写才对。”

    随后胡先将顾承的折子单独挑了出来,那是一道穆丛峬此前没有翻阅过的奏折。

    穆丛峬将奏折打开,胡先不知道折子上写了什么,可他却能感觉到这殿中不断降低的温度,明明是燥热的夏日,可他却感受到一股寒意,甚至是打了一个寒颤。

    穆丛峬一边冷眼扫过上面的字,握着奏折的手越来越紧,手上的青筋也有些暴起了,胡先将头低地更深,这似乎是这些年来帝王第一次如此生气。

    他在心中哀嚎,英国公您说您老人家,马上儿子就要当皇后了,何必做出惹帝王生气的事情呢?

    穆丛峬将手中的奏折看完,冷笑一声,面上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他本来就是个疯子,是疯狗,直到遇到了顾时晏,他才亲手给自己戴上了枷锁,并将绳子交到了顾时晏的手中。

    他将那道奏折狠狠地甩在了地上,随后转身离开,胡先哪里还顾得上去管那些奏折,连忙跟在穆丛峬的身后追了出去。

    而那道被扔在角落里的奏折正摊开这,上面满是黑色的清晰字迹,若是仔细看,便能瞧见上面写了什么。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娶妻?只能娶朕

    “臣妻今日于府中设宴替犬子接风, 同时择妻,今日犬子不能侍奉在陛下身边,特此陈情, 还望陛下恕罪。恰如陛下当日所言, 若能替犬子寻得一位良妻, 还望陛下能下旨赐婚。”

    得亏胡先没有看到这份奏折,要不然他有些年迈的身体估计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这奏折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剑, 刺向穆丛峬那颗满是顾时晏的心。

    穆丛峬看见这道奏折后,便只注意到了择妻二字,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刃贯穿在他的心脏,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心中莫名升起的强烈的占有欲, 顾时晏只能属于他,只能有他一个妻子。

    穆丛峬此刻发疯似地想见到顾时晏,只有他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主人才能安抚狂躁的小狗。

    可当他走出承明殿后,此时外面的太阳正居于天空的中央, 有些毒辣的阳光刺着他的眼睛, 他心中忍不住想, 这件事顾时晏知道吗?他自己愿意吗?

    他自然清楚以顾时晏的性子根本就做不成这样的事情,可顾时晏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过重要,他不能接受顾时晏和别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他心中都嫉妒地发疯了。

    他又怕自己的情绪会吓到顾时晏,便只能压抑着, 可今日的奏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先他以为自己和顾时晏在一起之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今日的折子无疑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他和顾时晏的关系, 总有一天要昭告于天下的。

    此后世人提起顾时晏便会想到他穆丛峬,反之,提起穆丛峬便会想到顾时晏。他要和他的阿衍一起留名于青史,供后人敬仰。

    他原先准备直接去国公府瞧瞧这所谓的宴会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此时他光明正大地前往国公府,无疑是将顾时晏放到烈火焦油的境地,思虑一番后,他还是冷静下来。

    炎热的刺眼的太阳刺激着他的神经,此时恰好胡先追了出来,见穆丛峬呆滞在阳光下,烈日炎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陛下,这外面实在是燥热难耐,还是快些进殿去吧。”

    穆丛峬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快步走了出去,临走时甚至不忘给胡先一个让他留在原地的眼神。

    胡先看着今日情绪多变的帝王,有些不解,在心中疑惑到,陛下这样子怎么像极了先帝宫中的那些妃子,像是要去争宠的样子。

    要不说胡先在宫中伺候多年,自是十分熟悉穆丛峬的性格,虽说帝王此前从未如此喜怒浮于面色,可穆丛峬今日这样子还是让他有所怀疑。

    穆丛峬今日下朝后特地换了一身青蓝色的袍子,看起来温润而雅,像是稳重的读书人,可他现在的脚步有些急促,丝毫看不出半分稳重的样子。

    他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他像是下定主意了一般,继续朝着宫门走去,这整座皇宫都是他的,他若是想不让自己的行踪被别人知晓,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自然有的是办法。

    不出一会儿,穆丛峬和胡先的身影便悄然摸索到了国公府的院墙处。

    而此时的顾时晏则是被梁丘岚派来的嬷嬷看着换衣服呢。那嬷嬷一遍指挥着侍女上前替顾时晏更衣,一边向顾时晏解释道:“公子,这是夫人前几日特地命人定制的袍子。”

    说罢,她示意那些侍女将这袍子敞开给顾时晏看。宽大的白色长袍在屋子中展开,上面绣满了云纹和月牙纹饰,银白色的丝线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那嬷嬷奉承道:“夫人当时就说,您穿这袍子定会十分好看。”

    顾时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闻昨日穆丛峬回京的消息,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可今日还是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准备进宫,他也有些想穆丛峬了。虽说对方有些黏人,可几日不见倒也思念地厉害。

    只是今日顾承却突然派人来传话,让他今日只待在府中即可,他会替自己向穆丛峬告假。

    “父亲可曾说所为何事?”顾时晏有些疑惑地看着来人。

    那人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国公大人说世子您在府中待着便是,至于为何,您后面就知道了。”

    顾时晏只得摆手让对方退了下去,转眼看向一旁有些心虚的华灵,清冷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他们在瞒着我什么吗?”

    华灵自然知道,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心虚,以至于她不敢看顾时晏的眼睛,双脚还在地上不停地磨蹭。

    她抬头看了一眼顾时晏,眼神十分坚定,像是在说,无论如何我今日都不会说的。

    顾时晏瞧她这副样子,便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安静地坐在桌子上,手中捧起一杯茶,心中忍不住地想,此时的穆丛峬又在做些什么呢?

    华灵则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瞧着顾时晏的神色,好像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顾时晏一只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连带着眉毛都舒展开来,细长的睫毛来回摆动。

    只可惜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梁丘岚派来的嬷嬷便来了,随后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顾时晏盯着这件算得上是华贵的衣物,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解地问:“母亲怎么今日好端端地派您来送衣物了?”

    说到这里,那嬷嬷的神色飞舞起来,有些兴奋地说:“公子您还不知道呢?今日夫人在府中为您设宴,请了许多世家大族的公子和小姐呢,您身为这场宴会的焦点自然应当穿得光彩夺目些。”

    宴会?什么宴会?顾时晏对此事并不知情,他试探地看向华灵。

    果不其然,对方在接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后,很快便心虚地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顾时晏一想到这是梁丘岚特地准备的,也不好扫了对方的兴致,便配合地张开双手,方便侍女的的动作。

    片刻之后,一身洁白的袍子严丝合缝地穿在了顾时晏的身上,上面银白色的云纹和月牙图案衬地顾时晏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在那张巧夺天工的容颜面前,这华贵的袍子也像极了衬托的绿叶。

    那嬷嬷满意地在顾时晏的四周环视了一圈,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夫人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这袍子穿在公子您身子实在是太合适了。”

    顾时晏只是客气地笑道,并没有说话,他心中还在思考宴会的事情,他向来不喜欢这样人多嘈杂的场景,可这又是梁丘岚的一番心意,他便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前往宴会了。

    那嬷嬷是受了梁丘岚的命令,一定要亲自将顾时晏带到前院的宴会,好好惊艳一番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她梁丘岚的儿子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顾时晏跟在嬷嬷的身后,朝着前院走去,而华灵则是有些心虚地走在一旁。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她,昨夜夫人特地派人来问过顾时晏是否会喜欢这样的场合,她当即就否定了,只是梁丘岚想,她都已经跟那些夫人约好了,再者她也想让顾时晏早日成家。

    所以她特地叮嘱了华灵一番,先不要让顾时晏知道这件事,华灵想到这里,便挺直了腰杆,这本就不是她的过错。

    三人就这样行走在院落中,交错纵横的檐廊弄得顾时晏有些晕头转向,他似乎还未曾在这府中好好逛过。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有些嘈杂热闹的声音也逐渐传来。

    有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响起:“一个乡下养大的人,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简直是拉低了我们的档次。”

    这声音虽然有些青涩,可其中的话却半分情面都没有留,跟在顾时晏身边的嬷嬷听到这话,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和他们理论。可顾时晏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而一旁的华灵此时也有些义愤填膺,若这不是在顾府,而是在云梁千尺,那男子恐怕不能完整地走出去,只是顾念着这是京城,华灵才收敛了些,并没有立刻动手。

    院中高大的树木映照出片片绿阴,隔着一道院墙,那院中的人也不知道这外面的动静。

    顾时晏示意二人不要发出声响,随后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这也算是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了。

    一旁的人用着挑衅的语气:“呦,小侯爷还有这样的想法呢,还是多关系关系自己吧,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顾时晏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感慨合着这两个人还不是一个阵营的。

    华灵侧着身子透过院门看了进去,只见花厅中正坐着许多人,一名身着蓝色锦袍的青年正与一位一身大红色长袍的男子对持,瞧那样子似乎要打起来一样。

    看了一小会儿,华灵连忙走到顾时晏的身边,压低着声音说:“公子,方才说你的那个是永安侯府的小侯爷,他爹永安侯是世家的人,向来瞧不起那些平民,这小侯爷在京中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顾时晏眸光一闪,倒是有些意思。

    随后华灵继续说道:“出言讽刺他的那人是丞相大人的孙子,虽说丞相中立,可他的孙子与这小侯爷之间可是有不少恩怨,据传二人每次见面都要吵上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顾时晏撇过头来瞧着华灵,眼睛半眯着,闪过一抹算计,而后有些疑惑地问。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对他来说算是奖励……

    华灵仰头瞧着顾时晏, 像极了雄赳赳的公鸡,骄傲地开口说道:“我这些日子在京中可不只是在瞎转悠。”

    顾时晏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倒是极为认真的样子, 片刻之后, 他抬起头来, 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花厅中争执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小侯爷似乎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范明旭,你就这么着急替那个乡巴佬说话?堂堂丞相大人的孙子,如今竟也做这样趋炎附势的事情。”

    墙后的顾时晏面上闪过一丝讽刺的笑,他可不会相信这位范公子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替他说话, 他心中隐约有所猜测,这范明旭只是想和小侯爷对着来罢了。

    果不其然,面对傅丰羽的讽刺,范明旭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一身红衣显得整个人邪魅无比, 瞧着一点都不像是书香人家出来的, 反而像极了勾栏之地的小倌。

    众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这京中各处青楼的花魁的容颜也比不上这位范公子啊。

    “比不上小侯爷,若是小侯爷能多读些书,想必说这些话会更有底气些。”范明旭轻描淡写地说。

    就是这样戏谑的语气,年轻气盛的青年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 傅丰羽的顺势站起身来,朝着范明旭的所在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好在周围那些看戏的人将他们拉住,这才没有打起来。

    听着墙那侧的动静愈发大声,顾时晏也不准备看戏了, 他先是对着嬷嬷说道:“幸苦嬷嬷了,嬷嬷先去母亲那里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那嬷嬷的眼神有些犹豫,有些怀疑地看向顾时晏,对他好像不是很信任。也不怪她会这么像,在她眼里顾时晏应当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不紧张出错就已经很难得了,何况是处理这样的纠纷呢?

    转念她心中一想,此刻只有顾时晏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且不说她只是一个下人,再加上梁丘岚是女子,此刻出现在这里于礼不合,顾时晏是堂堂正正的世子爷,是这府中的主人,由他出面自然相当合适。

    况且说起来,这还是顾时晏第一次在京城中正式露面,若是将这件事处理好了,那京中那些质疑的谣言自然就立不起来了。这简直是一个替顾时晏准备的立威的机会,想到这里,那嬷嬷恭敬地应了声是。

    可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奴婢还是等世子爷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回去找夫人复命吧。”

    顾时晏知晓这是对方不放心自己,再加上若是事情还没有解决便去告知梁丘岚,只会平白无故让后者忧心,顾时晏点头以示同意。

    那嬷嬷就这样站在墙后瞧着顾时晏的身影穿过了一旁的院门,踏入了满是纷争的花厅。

    “来迟片刻,还望各位恕罪。”顾时晏温润的声音打乱了众人原本的动作,交缠打闹在一起的两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们的目光齐聚在院门处,只见一位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走了过来,少年眉眼舒展,嘴角带着略显歉意的微笑,脚步轻盈,银白色的丝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光彩夺目。

    随着顾时晏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的眼神也逐渐从错愕收了回来,只是仍有些懵。

    这人就是传闻中在乡下养大的国公府世子?众人的心底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怀疑,他们甚至觉得在乡下养大的人应当是他们自己。他们眼前的少年人不说身姿多么挺拔,就单是这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半分差错。

    更别说这来人的容貌,若是说范明旭是此前京中容貌最为上乘者,那将他与眼前的顾时晏相比就是凡人与仙人的差距。

    顾时晏人就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总觉得有些不真切,就仿佛这样的人本就不属于这世间,哪怕他们之前吵得再怎么厉害,如今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这个想法。

    就连方才气势汹汹,像是要和范明旭决一死战的傅丰羽此刻也变得乖巧起来,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顾时晏的眼睛,似乎是在忧心对方是否听到了他方才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犯嘀咕,此人好传言中也不一样啊,真是让本侯爷失了好大的面子,还平白无故让范明旭那家伙占了便宜。傅小侯爷心中有些愤懑,那样子瞧起来倒有些可爱。

    这时还是范明旭率先反应过来,他朝着顾时晏拱手,言语之中倒是颇为客气:“这位就是顾公子吧,早就听闻顾公子大名,景仰已久,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顾时晏笑着回答:“范公子,久仰了。”

    虽说顾时晏的语气客气,可仍旧有些疏离,范明旭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听了祖父的命令才来帮顾时晏说话的。

    那位丞相大人的原话是,“你今日去英国公府,若是遇见了有人在背后说那位英国公世子,便出言相助几句,至于对他本人,则不需要太过热切。”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范明旭有些不解,而丞相的回答他至今仍旧历历在目。

    只见满头花白的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感叹地说道:“这京城的天要变了,此后世家的声音将不复存在,整个大梁只能听见陛下一个人的声音。”

    范明旭仍旧有些不解,还欲问些什么,可那位老人只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他心中虽然不解,可还是将这个吩咐记在了心底,虽说他平日里有些不着调,可在这样的大事上,他还是很识趣的。

    范明旭向旁边走了一步,让顾时晏可以进到花厅中,而那名傅小侯爷则是有些做贼心虚地瞧着顾时晏,那样子像极了受惊的老鼠,想上前和顾时晏搭话,可又觉得有些害羞,在原地犹豫不前。

    顾时晏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之前的那些话不是他心中的想法,大抵是受人挑拨了,毕竟看他的样子,可不太有这样的胆量。毕竟若是他心底真的有这种想法,此刻也不会表现地如此心虚。

    顾时晏随便寻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和周围的众人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后便孤身坐在那里,这样的场合于他而言属实是有些无趣了。

    方才华灵跟在他身后准备进来,可这里还是男子偏多,她一个姑娘家到底有些不合适,顾时晏便让她回去了,而弘亭此前则是在行宫露面了一次,也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此刻顾时晏的身边只有国公府的小厮。

    夏日有些燥热的阳光透过层层绿茵投射下来,变得柔和了不少,细腻的阳光撒在顾时晏身上,这些阳光像是在给顾时晏加冕一般。

    少年的身影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低头沉思,那些在一旁暗中观察顾时晏的人,他们虽然看不见后者面上的表情,可仍是被这一幕弄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心中愤懑道,到底是谁说的,此人是从养在乡下的。随后突然想到这消息好像是英国公顾承在朝堂上亲口说的,想到这里,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自身的问题,不说比不上顾时晏,就连和他站在一起他们都自惭形愧。

    突然顾时晏缓慢地将头抬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众人原先就被他所吸引,如今顾时晏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笑意,他们更是楞在了原地。这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的,雀跃的笑,与方才那样的笑容半分都不相似。

    他们顺着顾时晏的目光瞧过去,只见到高大的院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当他们回过头时,顾时晏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他们不禁怀疑自己方才瞧见的场景是不是幻觉,可注意到周围人的动作似乎都好自己一样,他们目光对视,有些尬尴地将目光别开。

    就在这时,顾时晏突然站起身来,打破了这样尬尴的局面。

    他有些歉意地开口,朝着众人抱拳道:“我方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便失陪了,还请各位公子见谅。”

    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些客套的话,随后便瞧着顾时晏的背影缓缓消失。

    而在院墙的另一侧,穆丛峬看着眼前的墨玉忍不住骂道:“你就不能小心些吗,等下让阿衍发现了怎么办?”

    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哦,发现什么?”

    穆丛峬转身看去,发现顾时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顾不上还在旁边的墨玉,径直地扑到了顾时晏的怀中,像是看家的小狗终于等到了回家的主人。

    顾时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任凭穆丛峬这样扑到自己怀中,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便给了墨玉一个手势。

    墨玉在看见顾时晏的动作后,想都没想便消失在原地,开玩笑,这是他能看的场景吗?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这顾公子来的真是及时,再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同时他在心中腹诽道,陛下真是别扭,明明心里想见到顾公子,放着正门不走,非要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还不想引起顾公子的注意。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凭他一个临海境巅峰,怎么可能做到。

    墨玉走后,穆丛峬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他伸手钩住顾时晏的腰间,猛地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双手死死地环抱着,生怕顾时晏突然离开。与此同时,他将头狠狠地埋在顾时晏的脖颈处,深深地吸来一口气。

    顾时晏就这样放任着他的动作,甚至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揉了几下,他的动作对穆丛峬来说简直就是奖励。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

    穆丛峬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神中满是贪婪,就这样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顾时晏那柔软的嫣红的唇瓣。

    只见他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随后便径直地吻了上去。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护住顾时晏的头, 将人抵在洁白的院墙边, 与手上温柔的动作不同,他的舌头在顾时晏的口中横冲直撞, 丝毫不顾忌。

    他先是用舌头撬开顾时晏的牙齿,一手扶着顾时晏纤细的腰,待到顾时晏的口腔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之时,他用舌头在顾时晏的地盘搅动着。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 久到顾时晏的双腿有些发麻了,他最终受不住地将人推开,面上带着些恼怒。

    穆丛峬被推开后,显然是没有想到顾时晏会这样对他,锋利的面庞染上了一丝错愕, 他在原地楞了片刻, 随后便再次凑到了顾时晏的身前。

    可这次顾时晏却用一只手将他抵住, 顾时晏没有理会他面上异样的神情,双手环抱在胸口,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眼,

    顾时晏自然察觉到了今日穆丛峬的异常, 那个吻中带着些强悍的情绪,虽说此前的吻有些急切, 可到底是温柔的,今日的穆丛峬就像是失控了一样。

    起初顾时晏以为对方今日来寻自己只是有些舍不得分开,他对穆丛峬这副样子倒也习惯了, 便没有怀疑,如今看来,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有什么事情向来不喜欢藏着噎着,更何况如今和穆丛峬还是这样的关系。

    他的目光在穆丛峬身上扫过,最终用着有些无奈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穆丛峬有些心虚,自己这算不算是打扰了顾时晏的好事?随后他便反应过来,自己才是正宫,按着大梁的律法,就算是顾时晏要纳妾也要先经过他的允许,他才不会同意呢。

    想到这里,穆丛峬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他故作娇怨地说:“阿衍这是在怪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吗?”

    莫名地,顾时晏感觉到空气中平白无故多出了许多酸涩的气味,他一头雾水,不知道穆丛峬在说些什么。

    而穆丛峬看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心底升起一丝怀疑,难不成是自己错过对方了?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伤到顾时晏。

    可穆丛峬心中仍旧有些吃味,他方才可看见了,顾时晏的身边可围绕着许多世家公子,那些人的目光半分都不克制,一想到这里,穆丛峬就想把那些人的眼睛都挖下来。

    他有些抱怨地说:“可是方才我都看见了,那些人都盯着你看。”

    顾时晏总算明白了,可他总觉得若只是这件事穆丛峬不会表现地这样奇怪,便试探着继续问道:“还有呢?”

    顾时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严肃,穆丛峬对顾时晏向来是有问必答,更何况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丢脸的,自己只是太喜欢顾时晏了。

    “我不许吗娶妻,就算要娶也只能娶我。”穆丛峬将心底压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可顾时晏听见以后只觉得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地就说道娶妻这件事了?他仔细想了想,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想到,若不是穆丛峬提起,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

    顾时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穆丛峬,“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嗯?”

    少年清冷无奈的语气传入他的耳中,这些话在穆丛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时晏。

    心底还在回味顾时晏方才说的话,他说他不知道,不知道。穆丛峬的心中有些不可置信,可他还是选择第一时间无条件地相信顾时晏。

    可当穆丛峬一想到顾承今日在奏折上写的那些话,心中的不满油然而生,他还是觉得有些变扭,以至于语气中都带着些阴阳怪气,“可今日你父亲递上来的折子上明明就写了,说今日要替你相看妻子。”

    说到最后,穆丛峬语气中的委屈愈发藏不住了,甚至带上了一丝颤音,“我这才着急忙慌地赶来过来,生怕来迟了一步,我的阿衍就变成了别人的夫君。”

    穆丛峬自然是相信顾时晏的,此时说这些话也有他自己的算计,他的阿衍吃软不吃硬,只有这样才可以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

    听着穆丛峬说的这些话,顾时晏想起来今日清晨顾承便派人过来传话,起初他询问是什么事情,那名小厮还不肯说,如今看来,顾承口中的重要的事情便是替自己相看妻子了。

    顾时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方才他在花厅中遇到的都是些世家的公子,也未曾看见什么小姐啊。可穆丛峬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假的,突然他想到梁丘岚好像是在后院中招待那些世家小姐,如此一来,他便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穆丛峬见顾时晏低头楞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忙上前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他先是将顾时晏的手捧到自己的唇边,在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就当他将头抬起来的时候,顾时晏也恰好结束了思考,二人的目光就这样相交在一起。顾时晏的目光深邃,穆丛峬从他的眼光中看见了自己,那一刻,穆丛峬原本跳动的心脏停滞了片刻。

    都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此刻穆丛峬看的真切,顾时晏的眼神中有他,只有他。

    他盯着顾时晏嫣红的唇瓣,上边方才被他吻得更鲜艳了,还带着些晶莹剔透的水光,他的喉结翻滚着,心底似乎在盘算着该如何将眼前的人吃干抹净。

    经过先前几次的教训,顾时晏早已经看穿了穆丛峬接下来的动作,于是他先发制人地开口:“此事我的确不知情,父亲和母亲此前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少年的语气严肃而真挚,穆丛峬瞧着他那副认真至极的样子,此前心中的委屈早就消失不见了,此刻的他只觉得他的心上人当真是可爱至极。若是他心底的想法被别人知晓,对方恐怕要瞪大着眼睛发出疑问,月尊?可爱?

    穆丛峬嘴上说着,语气颇有些委屈,“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到底是有些不情愿,唯恐我的阿衍被别人抢了去了。”

    顾时晏大抵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他心中不禁感叹,以穆丛峬的性子,没有直接冲进国公府已经算是难得了。

    顾时晏反握住穆丛峬的手,随后耐心地说道:“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此话一出,穆丛峬原本有些破碎的神情瞬间就变成了喜笑颜开,对穆丛峬而言,顾时晏的这句承诺不亚于对方说要和他终生厮守。

    而后穆丛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阿衍是怎么发现我来了的?是不是墨玉那个家伙暴露了?”

    要知道历代帝王对自己的行踪都极为在意,不希望被别人知晓,若是一对寻常君臣,被问到这话的人定然会慌张异常。可穆丛峬和那些皇帝不一样,顾时晏也不是寻常的臣子,他们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人。

    顾时晏看着穆丛峬缓缓凑过来的身体,心中感叹道,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随后他看着穆丛峬好奇的眼神,心中起了逗弄的心思,故弄玄虚地说:“此事与墨玉可半点关系都没有,这次可是你冤枉他了。”

    谁曾想穆丛峬上辈子是个醋坛子转世,他就连墨玉的醋都要吃,用着有些哀怨的语气,“我听说此前阿衍还特地指点过一番墨玉的武功,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你心软了,这才帮着他说话。”

    好大一股醋味,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呢,顾时晏心中有些无奈。随后他转头盯着穆丛峬的眼睛,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别过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面上也并无什么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像他的神色这样,“我从江南离开之前便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内力,起初是为了保护你,谁知道这道内力一直没有发挥用处的机会,便一直留在你身上了。”

    此话一出,穆丛峬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只手抬起又放下,不知所措。见他这副样子,顾时晏还以为穆丛峬有些介意这样的事情,他试探着问道:“若是你不喜欢,我便将这道内力收回来。”

    说罢,他将手抬起来,正欲将留在穆丛峬体内的内力收回来,可下一秒,穆丛峬却突然将他的手拉开,目光中带着兴奋与焦急,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半拍。

    穆丛峬此前楞住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顾时晏在那么早的时候便对他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甚至愿意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内力,只是为了保护了,这对穆丛峬来说无异于是天降的惊喜。

    他还没有在这样天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下一秒便听到顾时晏说要将这道内力收回去,他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道内力是顾时晏留在他身上的东西,自然只能一直留在他身上。

    顾时晏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人真难伺候,怎么不管怎样都不满意。

    还没等他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见穆丛峬的面上又换了一副表情,笑得是那样的花枝招展,整个人像极了开屏的孔雀,他的语气已经在竭力克制了,可还是难以掩盖其中的激动,“原来阿衍在江南的时候便对我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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