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青春校园 > 冬景春华 > 13、Chapter 13 胃出血

13、Chapter 13 胃出血

    是派出所的民警飙车送宋景行和温澄去的医院。


    以为是陈蓦把人打得伤重呕血,途中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位民警想打电话把陈蓦喊回来。温澄还来不及开口,阖眼靠在座椅上的宋景行先出声回绝了他们。


    宋景行惦记着温澄之前的那句“不要打扰他的朋友”,即便难受得厉害,胃里尖锐的疼痛将他的呼吸搅得破碎凌乱,还是坚持着断断续续要把话说完:“这事与陈先生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前排的民警回头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吐血是什么很小的事情吗?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能有什么问题,一言不合就哗哗吐血?”


    刚刚跟人起过争执,动过手,毫无预兆地倒地吐血,不说清前因后果,确实很难把陈蓦摘出去。


    可有些前因后果,并没有必要让温澄知道。


    宋景行瞟了坐在警车后排另一侧的温澄一眼。


    温澄显然是还在生气,边生气,又边忍不住地担心,所以跟着上了车后,却躲着宋景行,缩在汽车后排的另一侧。多年过去,他已经长成大人模样,可细枝末节里,还是能依稀看见小时候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刻意转过头看着窗外,其实是别别扭扭地竖着耳朵。


    知道温澄在听,宋景行尽量解释得云淡风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有胃病史,前一段给朋友当伴郎喝多了,最近一直不大舒服,有时会出现轻微出血的症状。今天有应酬,应该是喝了点酒,加重了出血症状。”


    这话听着倒是合乎情理,可出于谨慎,负责任的民警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真的无关吗?比如另一方当事人有没有击打你的腹部?会不会是外力冲击造成的出血加重?一会到医院检查,最好对方当事人也能在场,免得说不清楚。”


    “真的不必打扰陈先生了。”宋景行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其实今晚我在遇见陈先生之前,就已经出现过症状,确实是我自己身体问题,跟他没有关系。”


    “啊?之前就吐血了?你怎么不早说?在所里耽搁那么久,拖出大问题怎么办!”


    “别担心。”宋景行这话好像是对前排那位热心的民警说的,其实目光却紧紧盯着靠另一边车窗坐的温澄,“我已经吃过药了,没事的。”


    热心民警还是不放心:“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尽量开快点。”


    为了不打扰病人,路途的后半程,车厢里没人说话。


    深夜的街道本就空荡,着急送人去医院,连红绿灯都拦不住这辆警车。


    开车的民警全神贯注一言不发,副驾驶座上的那位热心民警时不时回头看宋景行一眼,忧心忡忡。车里半天没听见声响,温澄有些坐不住,状似不经意地偏过头,恰好能用眼角余光瞥见坐在另一侧的宋景行。


    一贯将昂首挺胸的宋景行此刻实在是有些狼狈。他微微蜷起身子,无声无息地窝在座位与车门的夹角之间,也不知道醒着,还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他今晚衣着正式,深色西装,白色衬衫,应该是参加一场颇为重要的应酬。


    车厢逼仄的空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酒气和腥气。虽然不合时宜,可温澄忽然就想起孟南晴的婚礼散场时,宋景行那个咄咄逼人的吻。


    宋景行喝醉了。


    他咬破了宋景行的唇。


    那个吻也充斥着酒气和腥气。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他都看不懂宋景行。


    当年为什么对他好?又为什么送他走?如今为什么在联系周知远这样的小事上为难他?又为什么在误会陈蓦出轨时为他出头?


    路灯光影倏忽而过,温澄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明白,警车已经稳稳停在医院急诊门外。


    前排的民警利落推门下车,绕到后排来开车门。


    颠簸一路,病重的人已经虚弱得坐不住。


    车门一开,原本倚靠着车门的人便顺着车门无力地跌了出来。


    彼时温澄已经下车,快步绕到这一侧来,正看见宋景行无力仰倒在民警手臂上,清俊的面孔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而与之对比强烈的,是他雪白的衬衣上,一簇一簇尽是艳色。


    上车时,宋景行的情况并没有这样糟,他分明还安慰过他们,说他吃过药,不会有事,才过了多长时间,他怎么又吐了这么多血?


    温澄惊愕地呆立着,难以抑制地发起抖。


    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温澄只在当年凝血功能已经出现障碍的许澈身上遇见过。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路,宋景行就在他身边,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呕血!


    温澄也不是没见过宋景行生病。


    听说宋景行从小体质就差,以前就总是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可他是沈家宋家合力护着的独苗,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会由着他病成这个样子?


    望着宋景行衣襟上的血色,寒意瞬时贯穿脊背,温澄的大脑一片空白,直挺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快去喊人!”


    闻言,温澄如梦方醒,转身要去喊人,却发现宋景行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他还没迈出脚步,宋景行就挣扎着支起身体,用力之下,血脉偾张,汩汩血色从宋景行唇齿之间涌出,几乎将他低弱的声音淹没过去。


    可是温澄听到了,也听懂了。


    宋景行用尽了力气,只为了跟他说一声:“别走……”


    温澄眼眶发烫,握住宋景行费力牵着他衣角的手。


    好像是全身的热血都被呕尽了,温澄觉得那只手比之前还要冰凉许多。他忍着心口斧凿刀劈般的痛,微微俯下身凑近宋景行,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我不走,我去找医生。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医生护士来得迅速,宋景行很快被送进急救室,一番问诊与检查后,医生诊断是胃溃疡导致的出血,出血量太大,病人已经出现休克症状,医生要求在急诊留观室观察,视情况考虑是否安排住院治疗。


    温澄忙进忙出地交费取药,看着医生给宋景行输上药水,才稍稍松口气。


    一切安置妥当,送他们来医院的两位民警终于能插空说上话:“温律师,我们刚刚也跟医生确认了,暂时没有证据表明宋先生的急性胃出血和您的当事人陈先生有关。”


    那位热心的民警猜不透温澄和双方当事人的关系,斟酌着措辞:“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们会想办法联系宋先生的家属,等他的家属来了,我们再走。”


    “我留下来看护。”


    温澄站在病房外,心却一刻没离开病房里的人。他与民警说着话,隔上三五秒,就要往病房里看一眼:“谢谢你们送他来医院。既然他胃出血与今晚的案子没有关系,就更不该再占用二位的时间了。”


    民警好奇地打量他:“那你?”


    “我是以——”温澄顿了一下,“我是以朋友的身份留下来照顾他的。”


    其实不难看出来他们关系密切。


    虽然温澄是以陈蓦的代理律师的身份到的派出所,可他一出现,宋景行的态度立刻和缓了下来,目光也不时往他身上落。温澄这边也是,虽然在派出所调解室里态度强硬口齿伶俐,可在急诊外面看见一身是血的宋景行,慌得眼眶都红了。


    要说他们素不相识,谁信?


    送走两位民警,温澄走回病房。


    急诊留观室是一间打通的大房间,病床之间只拉着帘子相隔,各种监护仪器的声音滴滴答答此起彼伏。


    温澄觉得这样的病房很好,人多热闹,能稍微消解他心里的不安。


    宋景行躺在病床上输液,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看诊检查时,他脸上的血迹被潦草擦拭过,兵荒马乱间,医生护士只管救人,并不会管擦干净了污迹没有,他的脸颊、下巴、脖颈还残留着零星血迹,已经凝成了红褐色,像枯萎的玫瑰花瓣。


    温澄站在床边看了一会。


    白玉微瑕,实在难受。


    他去找护士拿了块纱布,沾点温水,轻手轻脚地擦拭宋景行脸上干涸的污迹。


    纱布刚刚触到皮肤,宋景行就睁开眼,定定望着天花板愣了片刻,漆黑的眼珠迟钝转动,将目光缓缓移到温澄身上来。


    看见温澄,他的目光都柔和了:“别忙了,去歇会。”


    病房里安静,温澄也将声音放得很轻:“你睡你的,我给你擦擦脸。”


    宋景行缓缓阖下眼,大量失血后,他太过虚弱,说话都少气无力:“吓到你了?”


    温澄不说话,闷头与宋景行下巴上的一块顽固污迹做斗争。


    留观室拥挤,两道帘子隔出来的空间比病床大不了多少,空间逼仄,迫使温澄离宋景行很近。


    宋景行倦然抬眼,能看见温澄白皙的脸庞上细小柔软的绒毛。他把红润的唇咬得发白,认真而倔强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死磕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


    宋景行闷咳着轻笑,抬手用手背去蹭蹭温澄的手背,逗他:“怎么不理人?被吓成小哑巴了?”


    他身上连着五花八门的管线,温澄不敢挣开他的手,闷声轻喝:“别乱动。”边说着,边反手握住宋景行的手,不由分说塞进被子里安置好。


    宋景行眉眼里都是笑,板板正正躺好,向着温澄微微仰起脸,当真一动不动:“嗯,我不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的温澄是一点儿也不经逗,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看了宋景行一眼,神色冷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纱布,往后退了一步:“你睡吧,我不碰你。”


    “我不睡。”


    温澄瞪他。


    他又说:“我睡不着。”


    骗谁?他眼里的倦意浓得要溢出来。


    温澄盯着宋景行看,不声不响,目光清亮如水,像是能映出人心的光怪陆离。


    宋景行收敛起玩笑的神情,看着温澄,正色道:“我们谈一谈吧,关于八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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