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言面色从容，淡淡瞥了商行止一眼，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
于是商行止和沈灼言的目光都落到了捧着道韵果啃了一大口的涂黎身上。
沈灼言抬手没好气地轻弹了一下涂猫猫的脑门，小坏蛋，还坐上观众席了。
涂黎立马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双赤色的眼瞳中泛起些微水光，再抬头看向自家师尊时看起来好不可怜。
沈灼言无语，她用没用力自己还不知道么？
“娇气。”沈灼言语调淡淡地轻斥。
涂黎闻言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可怜表情，一边往沈灼言身边蹭，一边用爪子捧起吃了一半的道韵果递过去，“师尊，吃。”
沈灼言下意识看了眼那枚被啃了好几个牙印的道韵果，眉宇间露出几分好笑，“不必了，师尊不抢小孩儿的食物。”
涂黎乖乖巧巧地一点头，目光幽幽地转向黑着脸的商行止，对视的时候空气中仿佛噼里啪啦冒出一串电火花。
涂黎：呵，一看就是大人，可以抢。
商行止：小东西，真是手段了得。
视线错开的时候，涂黎目光坚定，她，涂猫猫，有的是办法争宠！师尊和她才是最好的！
沈灼言对两个小辈之间的机锋没什么兴趣，左右闹不出什么大事，也不可能当真敌对，便没有关注。
商行止眼见这小东西的徒弟位置是坐得稳稳的了，便不再聊她，话题一转，道：“姑姑，怎么不见你为自己置办些什么？”
“自然是无所需。”沈灼言随口回道。
商行止略一垂眸，却是道：“在姑姑闭关期间，我寻了些可以蕴养灵剑的上品铸灵液，姑姑收下吧。”说着，商行止拿出一支通体玉白的吞海瓶递给沈灼言。
沈灼言接过那只吞海瓶时略微怔忪了片刻，而后才缓缓轻声道：“有心了。”
商行止眸光微动，看着沈灼言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涂黎一看那只吞海瓶，耳朵又缓缓耷拉了下来，可恶，这一局她输了……
一侧眸，商行止的目光又落到了涂黎身上，略微思索片刻，而后缓声开口道：“姑姑，我突然想起，商会的调查员在松台山发现了一个鸡肋的低级秘境，有准入限制，不妨让你的徒弟……”
“涂黎。”沈灼言说。
商行止顿了一下，继续：“不妨让涂黎进去历练历练，根据调查员的测算，这个秘境很小，危险性应当不高，正合适。”
沈灼言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垂眸看向涂黎。
涂黎缓缓眨了下眼睛，哎？秘境吗？那她岂不是正好可以寻找一下各种可用的材料？
“师尊，我要去！”涂黎一脸期待道。
沈灼言沉吟片刻，眉头微蹙，“那便去。”
“好耶！”涂猫猫双爪举起吃剩到一少半的道韵果，语气格外开心。
商行止的面色好看了些，虽然这小东西修为低微，但起码不抗拒历练。想着，商行止又看了举果果欢呼的涂黎一眼，默默移开，还是不行，她眼睛疼。不管怎么看，这小玩意儿和她那端方清绝的姑姑都压根不搭啊。
沈灼言看着喜悦溢于言表的小徒弟，淡声轻斥，“不可轻疏。”
“师尊放心，我不会托大的，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嘛。”涂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一定。”沈灼言面色如常。
涂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又鼓了股腮帮子，恼道：“师尊！”
“吃你的。”沈灼言语气随意地开口，说着，又看向商行止，“你随我来。”
“好。”商行止应了一声，跟着沈灼言出了门。
被落在房间里的涂黎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才低下头抱着道韵果继续啃。说起来，好像是有些奇怪哦，为什么她们两个的姓不一样？光看脸的话，亲缘关系好像是不用质疑的吧？
不知不觉中，涂黎啃完了捧着的道韵果，打了一个饱嗝。
道韵果并不是立即生效的，主要还是得完全消化，相当于一个与自身道途相关的增益buff。有用是有用，但对于涂黎这种尚且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的修士，作用就比较玄妙了。
也正是因此，商行止先前才会说这是在暴殄天物。
紧接着没过多久，沈灼言去而复返，身侧跟着一只背生金纹的夜莺。
回来的沈灼言并未多言，而是直接把涂猫猫打包带走，返回了天剑山。
在前往秘境之前，涂黎还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可别到时候材料没找到多少，伤先受了，那可就糗大了，她绝对不能被商商看笑话！
此刻，跟着沈灼言回到宗门的夜莺正停在一株古木的枝头，表情显得有几分沉静，全然不见先前的灵动。
“磨磨蹭蹭的。”熟悉的冷沉声音借着夜莺的身体传出来。
涂黎瞪了那只夜莺一眼，给它留了一个萧瑟的背影，跃上重剑，气呼呼地走了。
哼，她才不是落荒而逃！她只是出于家庭和睦的考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猫猫穷！
从山顶下来的涂黎再次来到了外门，除了做准备之外，主要还是想打听一下测灵根的事情，外门弟子们应当都是经历过的。
“测灵根吗？小师祖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陶惜有些疑惑。
涂黎：“下山的时候刚好看到了。”
“这样。”辛夷沉吟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小师祖，其实，现在大部分宗门都会先将灵根品质上乘的预定，除非……”
“除非宗门抢不过……”陶惜悻悻地补了一句。
涂黎的目光在辛夷和陶惜的身上转了一圈，给出一个略显迟疑的试探眼神，然后得到了面前一帮人的点头回应。哦懂了，不是人家宗门的操作有什么问题，而是她们宗门已经惨到没法做这种操作了……
这大概就相当于清北抢生源，基本没职校什么事儿。
“咳，不要紧，我们也是有优势的嘛。”涂黎偏了偏头，略有些心虚地发出鼓励之言。
“……优势？”辛夷和陶惜对视了一眼，有些茫然和不可置信。
“嗯……”涂黎干笑了一声，“起码我们有底蕴。”
这个倒是没什么可反驳的余地，不过，倘若不是仙尊在，而且还有护宗大阵，第一剑宗的底蕴早就被瓜分殆尽了。
“总还是有没有被提前预定的修士的吧，我们还有机会。”涂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道。
一帮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笑得有些牵强，都没吭声。话是这么说，但修行向来要靠天赋，天资卓绝者光是起点就要比她们高了，跑得还比她们快。就算小师祖真能壮大宗门，可修炼不是人多就管用的。
涂黎看着这帮垂头丧气的外门弟子，没忍住冲上去一人脑门上来了一脚，身形快成了一道金红色的闪电。
等再回到重剑上，涂黎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着她们在剑身上踱步，“你们，可是要给将来的同门起表率作用的，现在一个个的，不像话！”
虽然涂黎说这话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奈何她顶着个猫猫的壳子，瞧着奶凶奶凶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外门弟子们个个一脸慈爱，纷纷应和。
“小师祖说的对。”
“表率是吧？表率好啊，回去我就认真修炼。”
“想要偷偷修炼然后惊艳所有人是吧？！太心机了，必须得带我一个！”
……
涂黎狐疑地看了态度积极的家伙们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反正就算不对，她们肯摆出一个假的态度也是好的，毕竟她现在也没什么更有说服力的实证，就先仁慈地原谅这帮家伙吧。
“记住你们说过的话哦，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涂黎一脸严肃地说道。
“小师祖要去哪儿啊？”
“啊？历练？多危险啊。”
“秘境……就算是最低级的，也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呢……”
涂黎气呼呼地瞪人，“你们！不相信我！”
弟子们立马开哄。
“没有没有，我们这不是关心小师祖嘛。”
“对啊对啊，说起来小师祖吃的带够了没有啊？”
“我这儿还有些肉干，小师祖带上吧。”
“哦还有伤药，以防万一。”
……
在宛如一群溺爱孩子的家长在准备孩子出去春游的行囊的氛围里，涂黎收获了一大堆的东西，晕晕乎乎地被送出了外门。
等离开外门有一段距离了，涂黎这才回过神来，不对劲吧，以往她们可不会这么急着让她走，怎么也得混一顿烤肉吧？难不成，这帮家伙背着她有什么小秘密了？
想着，涂黎眉头紧蹙。不行，她得杀个回马枪，看看这帮家伙在搞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夜莺飞到了她的面前，商行止的声音传出，“情况有变，秘境监测的结果显示秘境很快就会关闭，现在就出发。”
“哦、哦。”涂黎懵懵地应了一声，跟着带路的夜莺走了。
与此同时，外门。
“快快快，别磨磨蹭蹭的，小师祖都走了。”
“燕归巢计划，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