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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第71章 生儿子秘诀(术) 少儿不宜的羊皮卷……


    满珠习礼见氛围不对, 提出带几人出去走走,于微和童尘则留下,陪伴衮布妣吉, 四下无人,衮布妣吉询问于微道:“你生下大阿哥也有一段时间了, 为何肚子还没动静。”


    额滴亲娘嘞。


    于微在心中呐喊, 什么叫有一段时间了?距离她生下多尼,也才过去了仅仅七个月。


    见于微招架不住,童尘连忙替她解围, “额吉, 你懂得多,看我的肚子是男是女?”


    衮布妣吉认真看过, 脸上不妨闪过一丝忧虑, “像是个女儿。”


    “额格其和西大福晋也这么说,可能真是个女儿。”


    “部落里的老人有一些秘方, 据说可以转女为男。”


    “额吉。”于微吓得连忙出声, 将衮布妣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嗯”


    于微咬咬牙, 问道:“怎么才能再生一个儿子啊?”


    衮布妣吉一脸‘这就对了’, 小声和她说起生子秘诀,从日常饮食说起, 说着说着, 内容就不太对起来。


    老一辈就是开放, 每一句话都听得于微脸颊发烫,捂着嘴掩饰自己的尴尬。


    见于微实在顶不住了,童尘出声为她分担炮火,“额吉, 秘方是什么啊?”


    所谓秘方,就更抽象了,丈夫的衣带烧成灰兑童子尿,童尘听得愣住了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完这秘方,于微忍不住了,“额吉,还是说说生子秘方的事吧。”


    生子秘方,少儿不宜,但也没害处,这个偏方就不好说了。


    没招了,真的没招了。


    一番生子秘方(术)听完,于微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衮布妣吉怕耳授不能让女儿完全领略,还传给了于微一套秘籍,压箱底的羊皮卷。


    羊皮卷落到手里,莫名有些烫手。


    展开羊皮卷,于微一个现代人都瞪大了眼睛,原来老辈子真的玩得这么花,这一套套武功秘籍一样的招式,看的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面红耳赤。


    因为这生子秘籍,于微的脸红了大半天,原本消了,一扭头看到多铎,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羊皮卷的内容……哦,这二者之间该死的关联。


    她的脸顷刻又红了,从脸红到了耳朵根,蔓延到脖子,又红又热,滴血一般。


    于微决定跟多铎保持一些距离,男色误人,扰人心性。


    多铎却一个劲往于微跟前凑,见她脸色发红,还以为她生病了,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和脸,冰凉的触感落在脸颊那一瞬,于微颤了一下,本能躲开,含糊不清道:


    “没生病,热的。”


    “有这么热吗?”


    “别说话了。”于微道。


    多铎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又怎么了,“怎么了?”


    眼见多铎锲而不舍往自己身边凑,于微扛不住了,将袖子里烫手的羊皮卷丢给他,多铎有些诧异,捡起羊皮卷,拉开系带,准备拿起来好好看看。


    羊皮上的内容入目那一瞬,多铎的瞳孔缩了一下,原本准备拿起的羊皮,嗖的下又落回桌案下,多铎抬头,装作什么也发生的左右看了下,确认无人注意后,按在羊皮卷上,唯恐上面的字画露了出来的手,才轻轻抬起。


    被卷好的羊皮卷又跟烫手山芋一样被丢回了于微怀中。


    不说话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人又多一个。


    老辈子的威力实在太强了。


    当夜,两人围坐在床前,中间放着摊开的羊皮卷,人前不好意思看,因为要脸,回到家门一关床帷一放,羞耻与脸面和衣服一起都被挂了起来。


    于微自认为接受过现代不算开放但也不算保守的性教育,看过这羊皮卷才知道,她懂什么sex,她就是个新兵蛋子。


    另一个新兵蛋子在这种不正经的事情上,表露出超高的学习意愿,“不然试试?”


    “试?这上面那一条咱俩能做到?”于微问道。


    就图上这些高难度,没有一定瑜伽水平做不到的动作,强行实验只有肌肉拉伤的效果,于微也不知道,这是夸大的绘画风格,还是真的有这么奇葩的姿势。


    这一定是浮夸风,不是写实风,画上人身材比例都不一样。


    “这个。”多铎前后扫了好几遍,指着其中一幅图道,“这个看起来没那么难。”


    于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又抬头看向他,他指的是一个女上位。


    又是一个女上位。


    于微不由蹙眉。


    在体位上,多铎偏好女上位,最初是因为,两人的身体还很陌生,需要一段时间磨合,才能互相了解,磨合期由于微自己掌控分寸,不容易伤到自己。


    后来就是时间长了,这个体位的优点显现,互动感很强,得益于这个体位,于微主导意识强,那不多的羞耻心,都放下了。


    但这样有个问题,按照谁上谁出力的原则,女上即于微出力。


    他选这么个体位,于微愈发怀疑多铎想偷懒,但她没有证据,多铎看于微蹙眉,“那换一个。”


    羊皮卷能成为经典被传递,果然有他的道理,于微很快感受到了传承的力量,多铎额头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于微胸前,这汗水一路往下,又汇集其他汗水,兜兜转转,落回他身上。


    两人轮流上下,谁有劲儿换谁出力,直到两人都没力气了,才偃旗息鼓,择日再战。


    也不怪衮布妣吉担心于微二胎的事情,年轻人在身体这块儿没得说的,尤其是感情好的年轻夫妻,在身体没问题的情况下,经常是出了月就有了二胎,十年用不了两包卫生巾。


    杜度和宁古希生了七子六女,足足十三个孩子。


    萨哈廉英年早逝,海济和他也有三子三女,六个孩子。


    阿布泰和萨木哈生了四子七女,于微只认识他的小儿子岳乐,因为岳乐的名字太好笑,翻译一下,是狗头雕的意思。


    他的狗头雕小儿子。


    博克托就更不用说了,每次见面身边都带不同的孩子,以至于除了她的长子富勒赫,和嫁给遏必隆的长女,其他的于微都分不清谁是谁。


    每个孩子都同父同母还只之差一岁不到,这谁分得清。


    多尼独生耀祖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等洗澡水的空隙,于微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她枕在多铎手臂,忽然转过身,挤进他怀中,问道:“要是我们真的只有多尼一个孩子怎么办。”


    她不得不去想这件事。


    多铎的呼吸还有些紊乱,他无奈道:“一个就一个吧,能怎么办?以后他是阿玛,我是儿子行吧。”


    毕竟两个哥呢,比不过亲大哥一堆儿子,还比不过亲二哥一个儿子都没有吗?他还有耀祖心肝宝贝儿呢,多尔衮连耀祖都还没生出来呢,谁知道嫂子腹中是男是女?


    急什么。


    “我是担心以后有人欺负多尼。”于微抬头,看向多铎的眼睛,“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兄弟手足帮衬,我怕那些有兄弟手足的孩子,结成一团,欺负他。”


    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和农耕民族一样,都崇尚多子,因为儿子就是劳动力,对于蒙古和现在的满洲而言,同父的兄弟,能够结成联盟,拱卫父辈和自己的领地,保护部落的财产不受侵犯。


    比如,林丹汗入侵阿鲁科尔沁,嫩科尔沁作为亲族会施以援手,莽古斯、明安、孔果尔三兄弟对外基本也是步调一致,一旦有一部受到威胁,别的部落就会同仇敌忾。


    双拳难敌四手,独生子只有在社会稳定没有外部威胁的时候,含金量才纯,放在这个时代,只纯一半,另一半掺了沙子,的确没人跟他抢家产,可也不会有兄弟做他忠诚的伙伴。


    这就意味着,他要一个人应付很多东西。


    多铎叹口气,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再等等吧,别着急,大夫只是说,你难以生育,没说一定。如若不行,我们可以收养几个孩子。”


    蒙古有养子文化,这习俗起源很早,是长期部落战争的产物。


    对于敌对部落的成年男丁,部分年幼的孩子会被本部落收养,他们虽然不能加入部落氏族,拥有成为部落首领的权力,但待遇与亲生子无异,享受同等继承权。


    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仑就有多位养子,其中四位显赫,即“蒙古四养子”


    ———失吉忽秃忽、曲出、阔阔出和博尔忽。


    其中失吉忽突忽来自于成吉思汗死敌塔塔尔部,但他本人却被成吉思汗称作“六弟”,这四位养兄弟辅佐成吉思汗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


    满洲也有类似的养子文化,养子可以继承养父的财产,岳讬的长女被皇太极收养,就被封为和硕公主,而非跟着父亲的爵位,被封为格格。


    这种蕴含博爱的养子文化,传承到现代,有了著名的三千婴儿入内蒙事迹,于微上学的时候听说过这件事,感慨于蒙古族同胞的博爱与热情,也对蒙古的养子文化有所了解。


    她也是这么打算的,打算跟多铎拉扯一下,谁料他先提出来了。


    哪有老妈老爸不爱儿子呢?毕竟是父亲取名叫“心肝大宝贝儿”的耀祖,多铎怎么会不为多尼考虑。


    但给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养子分财产,就没几个人能做到了,可是养子就是这样,不继承财产的养子叫什么养子?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哪儿有孩子给我们收养呢。”总不能自己生不出孩子,抢别人的孩子吧,最好还得是孤儿,这样对大家都好。


    外间动静停了,阿雅道:“大王,福晋,水已经备好了。”


    两人起身,多铎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养子还不好找,想给我当儿子的人能从府门口排到城门,多大的都有。”


    于微被他逗笑了,推了他一把,“去吧你。”


    第72章 好日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


    于微一觉睡醒, 东大福晋、关雎宫宸妃有妊的消息传遍营地,满洲诸王贝勒、蒙古嫩科尔沁诸王贝勒,均得知了这一好消息。萨满巫师趁机向皇太极进言, 称东大福晋腹中之子,贵不可言。


    这预言传开, 大家跟不会说话了一样, 只会‘哈哈哈’。


    皇太极:“哈哈哈!”


    吴克善:“哈哈哈!”


    众人:“哈哈哈!”


    于微:“……”


    皇太极高兴的好像第一回当爹,哦,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 那还真是皇太极第一个嫡子。


    豪格享受嫡子待遇, 但真论起来嫡嫡道道,还是缺点火候。


    嫡得不纯, 不是赛级阿哥。


    豪格的母亲虽然是皇太极的继福晋, 取代了当时的嫡室钮祜禄氏,但是她本人获得的最高头衔是贝勒大福晋。皇太极和她离婚, 所以她的头衔没有随着皇太极的升级而升级。


    封建制度下, 皇后王妃公主这一类女性封爵,并非凭借关系自动获得, 而需要礼部册封, 获得官方盖章,皇帝不封、不追赠, 就算是你是原配, 没有爵位, 地位也低于后来册封的皇后后妃,因为她们有实打实的册文。


    一般情况下,都是照常升级,豪格的母亲属于特例。


    可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老妈是受到获得皇帝头衔的皇太极正式册封的大福晋,地位仅次于国君福晋。


    在大清,子以母贵,崇德五宫分为三个等级,她们的孩子自然也是三个等级,哲哲没有儿子,大福晋生的儿子就是最贵的嫡子。


    童尘风风火火赶来,带来一个惊天八卦。


    “豪格二十八岁生日,他爸给他添了个弟弟?”于微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多尔衮这几天都叫我一起出去看马,挑来挑去都不满意,我烦了,就问他挑马做什么,他说送给豪格做礼物,豪格要过生日了。”


    “你老公心好细。”于微感慨道,她抿唇,“多铎的生辰他记得,豪格的也记得,反正这些我都记不住,我只记得咱俩的生日。”


    “那你老公没跟你闹?”童尘挑眉,“我也记不住,但是多尔衮跟大汗同一天的生日,都不用我记。”


    “闹吧闹吧,闹了我也记不住。”说这,于微忽然想起了什么,“豪格是四月中出生,多铎是四月初,那不是他刚好比多铎大五岁。”


    “对,豪格比多尔衮大三岁,比多铎大五岁。”


    于微感慨道:“这亲叔侄三个感情还不错,多铎也说今晚去找豪格,回来的迟,让我别等他了。”


    两人正交谈,外间忽然传来声狗叫,巴图鲁喝止的叫声随之响起,她们对视一眼,很快穆兰从窗户翻了进来。


    “我要走了。”她一进来就道。


    “你快走吧,你已经吃了我十二只羊了,十二只!”于微对穆兰道,“你真的是灰太狼的兄弟。”


    穆兰上草原,仿佛灰太狼进羊村。


    于微请她一个人吃羊,有些明显,还得找点理由,请一堆人吃羊,十二只羊,到她嘴里,可能只有三五只左右。但这也不少了,一只羊少说有六七十斤肉,穆兰的腰带,也随之往后放了几寸。


    “带点特产吗?牛羊肉干。”童尘问道。


    穆兰摇摇头,“好意心领了,我是出外勤我不是来旅游的。”


    童尘看向于微,于微会意,询问穆兰道:“那…费扬果呢?”


    对于费扬果这种,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除了让他物理消失,别无他法。否则他一旦开口,就会牵连出别的秘密,于微要维护自己的童尘的安全,尤其是童尘。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出了事,童尘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自己,为了童尘,她不能有任何犹豫,一定要铲除费扬果。


    当然,动手,也要干净利落,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很麻烦。


    最好,就是穆兰动手,她完成了Kpi,自己也可以完全摘出来,没人会怀疑一个大明刺客的动机,就算怀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


    “十王重伤又忽然转好,我本想以此诓他跟我一起走,说可能怀疑到他头上,到边境时,再动手,也可以带着他的人头,回去跟上司交差,但他不上当,应该是还没放弃这边的基本盘,或者是觉得,有你们能保证他的安全。没救出明朗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在救出明朗之后,我才能下手杀了他。”


    穆兰道,“动手的话,唯一的机会,是明日庆典,我找机会下手,至于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


    于微沉思片刻,“他现在不知道你已经知道我和尘的身份吧?”


    穆兰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意外发现的。”


    “那你先走吧,不要铤而走险了,我自己闯的祸,我会自己弥补。”于微对践行宴会,抱着一丝如有若无的怀疑,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多尔衮能诈她们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


    穆兰要是因为额外杀费扬果被杀,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费扬果还不知情,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她先按兵不动,且看费扬果再有什么计划,再想办法铲除他。


    穆兰短暂沉默了下,犹豫道:“我之所以帮你,不是因为我们都是穿越者,是因为我需要救明朗,也需要提防费扬果,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离开这里之后,我们,不一定还是朋友。”


    于微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站在现代人的角度,明清都是中国古代史一部分,汉族满族都是五十六个民族之一,她们是密不可分的整体,但在现在而言,明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政权。


    她们为各自的君主效力,争夺封建皇权的归属。暂时合作,是因为遇到了困难,一旦穆兰救出明朗,她们合作的基础便不复存在,到时候,她们还能做朋友吗?


    “做不了朋友不要紧,我又不是变/态,做不了朋友,想你变尸体。好好活着吧。”于微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要是仇敌,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穆兰笑了下,“哟,口气挺大,你怎么不放过我?”


    “小看我?”于微竖眉,“我没你厉害,但我能让人拿大炮轰你啊!”


    两人对视,都噗嗤声笑了出来。


    “吃了你这么多羊,无以为报,这样吧,我教你两招,万一将来再被人挟持,你可以反杀。”


    说起劫持,穆兰越说声音越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毕竟,劫持于微的也没有别人,就是她。


    “我也学一下。”童尘道。


    “这三招是边军功夫,要是有人问起,你们用之前最好想个理由。”


    “好的。”


    分别之时,穆兰走出数步,又回头看向两人,踌躇良久,开口道;“能不去,就不去。如果当天遇到突发情况,就往南边去。”


    “好。”


    饯行典礼盛大,诸王贝勒及其家眷几乎都出席,欢送衮布妣吉归国,于微很快注意到了场地附近的全副武装的护军,和潜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果然,多尔衮就是个不走空的贼。


    能抓到就抓到,抓不到,就送一下丈母娘,提升自己这个女婿在岳母心中的地位,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搞不好还能一箭双雕。


    饯行仪式隆重,结束之后,衮布妣吉的车队逐渐远去,送行众人便准备离去,护军们,也放松了警惕,于微还在困惑,穆兰是否遇到了什么问题,为何迟迟没有动手之际,一阵巨响在耳畔炸开。


    爆炸声响得突然,带着刺鼻硝烟的灼热气流迎面而来,吹起于微鬓边碎发,觉察到危险的第一瞬,她便本能伸手去抓童尘而去,童尘也在寻找于微,两人抱在一起,爆炸声接连响起。


    于微怕极了,将童尘抱在怀中,用手护住她的耳朵,唯恐爆炸声惊吓到她,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怎么还有点炮仗这个环节?


    早知道不让童尘来了,可是哪有额吉归国,亲生女儿不来送的道理?


    又是接连几声爆炸,碎屑飞石满天飞,纷纷扬扬落在她们头上,人群被这忽如其来的爆炸惊扰,开始四散逃窜,于微忽然想起了穆兰的话,想带童尘走,往南边空地去。


    看来,南边应该是安全的地方,可于微稍稍一动,就被人群冲撞,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保护童尘。她抬头,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可以求助的人,多尔衮正挡在一线,指挥护军布置防线,捉拿刺客。


    炮声一响,多尔衮便当机立断,让多铎去找于微和童尘,疏散人群,多铎早已经在人群中搜索起于微的身影,他很快发现了于微的身影,挣开多尔衮的手,便朝她而去,奈何爆炸未停,又被人潮阻隔,他一时赶不过去。


    于微也看到了焦急的多铎,决定稍作等待,等他过来,怕童尘被拥挤的人群踩踏,于微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危机时刻,忽然有人抓住了于微的手臂,有人抬头一看,却是完淇。


    “先带九王福晋离开这里。”完淇冷静道。


    这时候,什么前尘旧怨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救童尘,让她给完淇磕一个都行。


    两人一左一右产护着童尘,往南边空地而去,躲到安全地带,爆炸声才渐渐小去。多铎很快赶了过来,确认于微无碍后,让她们留在原地,自己开始开始疏散人群,同时指挥护军补充侧翼,筑牢包围圈。


    那边,穆兰和几人已经趁乱,纵马闯入了人群,她单手持弩,箭无虚发,另一手从马鞍边拔出了她一米八的大长刀,弩箭发完,长刀也已经拔出,穆兰双手握刀,直奔面前满洲勇士而去。


    她用的武器是一把很长的双手刀,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刀挥舞起来,寻常人无法近身。因为距离太近,在场贵族众多,护军们不敢用箭,只能拔出身后腰刀,和穆兰近战。


    这样一来,整个战场就陷入了胶着,穆兰不愧是大明精锐,饶是多尔衮提前布下天罗地网,也不能拿她如何,穆兰带着一队人,在满洲勇士群中挥刀如龙,几战几出,毫发无损。


    但这毕竟是满洲地盘,八旗兵人多势众,几人很快露怯,有人身上挂彩。


    眼见逐渐陷入下风,或许是拖的时间已经够长,穆兰和同伴开始撤退,八旗军紧追不舍,又是接连不断几声巨响,追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剩下的人迅速勒马。


    护军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一如他们翻长城入关时,明朝守军望着他们的背影那般。


    于微第一次听见多尔衮骂人,他骂得很没素质——


    作者有话说:在酒店酷酷写。


    第73章 爹个鸟 金句频频


    不只是多尔衮, 大乱之后,骂人声此起彼伏,无论男女, 不分贵贱,他们对这群制造混乱的大明锦衣卫的祖先十八代, 致以了关外人淳朴而原始的问候。


    骂完外人, 又开始骂自己身边的人。


    一次突然其来的危机,是对应急防控和人心双重检验,上级对下级, 平级之间, 推诿扯皮,相互不满, 满洲尚武,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旁边人赶紧抱住两人, “蒜鸟, 蒜鸟。”


    两人打不到对方,开始隔空问候对方的阿玛, 满洲人喜欢骂爹, 再加上一个coko—鸟。


    阿玛个coko?


    爹个鸟!


    八旗子弟养鸟的习俗,起源这么早吗?居然是祖传的鸟?


    于微看向童尘, 两人挑眉, 奇奇转头看向那两个对骂的年轻人。


    一个她们认识, 是好朋友海济的儿子郡王阿达礼,另一个脸有点生,但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还敢跟阿达礼对骂的, 想来也不是常人。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阿哥。


    骂到阿玛,这个攻击范围就广了,很快就有人来给年轻人助阵,看年龄,应该是他的兄弟。阿达礼年纪不大,还没沉淀出丰富的骂人词汇,又是单打独斗,很快落入下风。


    瓦克达一见有人欺负大侄子阿达礼,也来凑这个鬼热闹,他听了几句,当即怒了,“光衮,你居然敢骂我阿哥?”


    阿达礼的阿玛萨哈廉,就是瓦克达的哥。


    哥哥被骂,瓦克达零帧起手,马上开喷,他毕竟是在外面鬼混过,被罚掉所有家产的阿哥,一个人对喷光衮兄弟两个,绰绰有余。


    于微和童尘终于想起那个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年轻人究竟是谁了。


    居然是莽古尔泰之子光衮阿哥?那没事了,两人挑起的眉毛缓缓放了下来。


    莽古尔泰骂人也很脏,关于他骂人的事迹,一直传到了今天。


    当年在大凌河,他当着皇太极面拔刀,被弟弟德格类痛殴一拳,两人激情开喷,情到深处,莽古尔泰对同父同母亲弟弟德格类爆出金句———


    ‘阿玛个鸟’。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光衮深得阿玛亲传,上来就问候阿达礼的阿玛。


    清初没有株连九族的说法,父亲犯罪,哪怕是谋反,只要妻子儿子没有参与,都不受牵连,莽古尔泰与德格类虽被定为谋反,但妻儿都免于一死。


    莽古尔泰的福晋改嫁给岳讬,光衮兄弟的监护人也随之变更为岳讬,他们与代善之子瓦克达、之孙阿达礼同在两红旗,抬头不见低头见。


    光衮兄弟从前是大贝勒之子,正蓝旗将来的大小旗主,又得乃父亲传,天之骄子,脾气很冲。


    巧了,瓦克达也是,他是礼亲王代善的爱子,敢拿弹弓打郑亲王济尔哈朗姐姐的混世魔王。


    至于阿达礼,爹英年早逝,年纪轻轻就无痛郡王,和战功赫赫的叔爷爷们平起平坐,也是个膨胀的年轻人。


    几骄相斗,必有硝烟。


    双方又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问候起对方阿玛起来,越问候越冲,骂得越脏,阿玛问候完了,开始往上问候,问候爷爷,爷爷也养鸟。


    “你爷爷……哔……哔……”


    “你爷爷……哔……哔……”


    多铎站的他们不远,正指挥人收拾残局,他起先不为所动,只淡淡扫了那两队激情开麦的年轻人一眼,任由他们问候对方父亲和他养的宠物鸟。


    别人家的事,懒得管。


    阿达礼的阿玛是萨哈廉,瓦克达的阿玛是代善,关衮的阿玛是莽古尔泰。


    反正骂他侄子骂他哥,又没骂他,为什么要管。


    直到他们一直往上骂,骂到爷爷。


    多铎听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了最先开口骂爷爷的光衮一脚。


    “混蛋,骂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而后转头又给了瓦克达一脚,最后瞪了一眼阿达礼,“信不信我让人告诉你额涅。”


    一听到要告自己老妈,多铎的小表弟阿达礼立刻偃旗息鼓,低下头,嗫嚅道:“别呀,都是光衮先骂我的。”


    于微看向童尘,两人对视一眼,又不自觉错开视线,垂下眼眸,生怕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大家人太相亲相爱了。


    光衮被多铎踹了一脚,尚且不服,被弟弟拽着,眼中凶光闪烁,多铎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光衮到底泄气,不得不垂下头去。


    瓦克达见多铎来了,要他主持公道。


    多铎才懒得断他们这乱官司,大手一挥,“找礼亲王去。”


    末了,他又警示几人道:“嘴巴放干净点。”


    多尔衮整顿完现场,才顾得上童尘,他上下仔细检查过童尘,又低声询问她,“没吓到你吧?孩子还好吧?”童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多尔衮回头,没看到多铎,四下扫了一圈,发现他还在和瓦克达说话。


    等多铎过来了,多尔衮不满道:“自家的事不管,管别人家的事做什么?”


    多尔衮语气中带着点责备,他让多铎照顾童尘,结果多铎跑去掺和瓦克达和光衮之间的恩怨情仇。


    闻言,多铎蹙眉,“那几个混小子乱说话。”


    于微和童尘唯恐他们兄弟两人也一言不合,骂起对方阿玛来。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你也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多尔衮向完淇道谢,完淇摇头,“都是自家人,什么谢不谢的,那我就先走了。”


    多尔衮扶起童尘,多铎伸手去拉于微,于微挽着他的胳膊,一行人往行帐方向而去。


    八旗分左右两翼,又各自有驻守方位,两白旗在左翼,驻扎东面,驻跸时行帐搭建,也严格按照这个方位,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的行帐靠得很近,否则童尘也不会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杀到于微这儿来了。


    刺客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这件事情没在皇太极心上留下一丝痕迹,海兰珠有孕的喜讯足够冲散一切阴云,次日,他就继续宴请尚未归国的吴克善,仿佛前一天的爆炸不是爆炸,是为庆祝宸妃有喜的爆竹。


    皇太极不计较此事,也就没人再提。


    又停留了一段时间,皇太极才下令返回盛京。


    海兰珠的月份与童尘相差无几,按时间推算,都是在征讨朝鲜前后,只不过海兰珠的身体稍差,一直到三个月过后,将近四个月,才被诊断为怀孕,而非抱病。


    差一点,这个贵嫡子就被当病治了。


    东大福晋、宸妃有娠,作为亲王妃,也作为女方亲属,于微和童尘都准备了礼物进献,海兰珠没有拒绝,全部收下,并回赐给两人一些东西。


    ‘赏收’历来作为一种荣耀存在,臣子进献君王礼物,君王收下,才是做臣子的荣耀,君王喜欢的东西,会被原路退回。


    海兰珠有孕,布木布泰便时常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话解闷,为她的孩子缝制新衣,一如于微陪在童尘身边,不过她不会刺绣,只会陪姐妹八卦。


    “她们说尼堪的福晋好像是假孕,之前生的大女儿好像也不是尼堪的孩子。”于微将道听途说来的八卦,说给童尘。


    “嗯?不是尼堪的孩子?”童尘激动磕了一口嘴里的瓜子,“保熟吗瓜?展开说说。”


    “是海济说的,之前阿达礼不是跟光衮吵架,多铎说了他两句,把他劝住了,海济知道后,还登门来谢我,聊的时候,说了这个事。海济听她姐姐宁古希说的,宁古希跟尼堪福晋是妯娌,瓜保真的。”


    尼堪是褚英第三子,杜度之弟,她娶的是和硕公主穆库什与额亦都之女,遏必隆的亲姐姐,钮祜禄氏。


    钮祜禄福晋嫁给尼堪多年,未曾生育,没有孩子,地位就不稳固,在并嫡之风还残存的清初,很容易就被后来者居上。但前不久她生了一个小格格,很快又怀孕。


    “宁古希亲眼看到,那个小格格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很干燥,像是已经出生了很久的样子。新生的孩子哪有那么干净,但钮祜禄福晋一口咬定是自己生的。”


    童尘‘啊’了声,“我还以为你说孩子不是尼堪的,是福晋跟别人生的,原来也不是尼堪福晋生的。这是,假孕?”


    于微笑了,“跟别人生的,那瓜可就大了。”


    “尼堪和他母福晋就怀疑这个孩子不是钮祜禄福晋生的,所以叫来了亲家和硕公主穆库什和额驸图尔格,图尔格是额亦都的儿子,就是福晋的哥哥兼继父,想把这件事问清楚。”


    “公主和额驸问过之后,坚持孩子是公主生的,给尼堪施压,遏必隆也向着姐姐,说相信姐姐。尼堪母子就没办法,他们谁也得罪不起。这个时候,钮祜禄福晋说自己又怀孕了,跟尼堪说,要是不信,就等这个孩子生出来。”


    童尘蹙眉,困惑问道:“所以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钮祜禄福晋生的?”


    于微摇头,“当然不是,是的话,就不是瓜,是误会了。遏必隆的福晋不是阿济格跟博克托的长女大格格,大格格回来后,跟博克托说起这件事,说她这孩子绝不是钮祜禄福晋生的。”


    “她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现在尼堪母子已经有了防备,日夜看着钮祜禄福晋,钮祜禄福晋已经过了预产期,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童尘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钮祜禄福晋不能生育,但和娘家人勾结,抱了一个孩子,说是自己生的,但这个孩子是女孩,还想再依葫芦画瓢,抱一个男孩,只是没想到,被发现了。”


    于微点头,“对,估计是勾结的孕妇生了一个女孩,钮祜禄福晋发现抱了一个女孩,用处不大,所以故技重施,但没想到让人发现了端倪。尼堪现在基本也确定孩子不是他的了,就是碍于和硕公主和额驸的压力。”


    “那?这事怎么处理?尼堪怕是得罪不起她的岳父岳母,咬咬牙认了?”——


    作者有话说:去沈阳故宫转了一圈,订的酒店很巧的在十王府后门哈哈哈哈


    第74章 俩金宝宝 亲完小宝亲大宝


    两人正八卦尼堪家的瓜, 忽下人通禀,说少福晋和小福晋又吵起来了,童尘单手按住太阳穴, “要命了,我到底是嫡福晋还是倒霉蛋?不是不许她们见面吗?!”


    骤然听到‘少福晋’这个称呼, 于微还愣了一下,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萨仁。崇德改元之后,诸王唯有一个嫡福晋,余妻称少福晋, 侧福晋以下至妾都可称为小福晋。


    移风易俗需要时间, 多尔衮这些福晋,对外都还是笼统的九王福晋, 在家里倒分得很清。


    多尔衮作为遵纪守法一挂的王爷, 倒是很兢兢业业遵守他汗阿哥颁布的《规范诸王妻妾称呼条例》,这样的称呼, 也的确有利于拉大童尘与其他妻妾的地位, 于是,他执行得更到位了。


    萨仁度假归来, 给所有人都带了家乡土特产, 包括李福晋,就在童尘和于微以为她和李福晋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之际, 她们又吵了起来。


    “是李小福晋去拜访少福晋, 想要少福晋屋里的一个朝鲜使女,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


    “找大王去。”童尘完全没有断案的心,一脚把皮球踹给多尔衮,麻烦谁制造, 就去找谁解决,找她能怎么办?


    萨仁人大,但玩心重,喜欢捉弄人,小格格们爱跟她玩,偏偏李福晋是个古板的贵族淑女,自尊心极强,加上文化差异,两人只要见面,说不了两句,就会吵架。


    多尔衮不让她们见面,现在这命令成了某种气体排放。


    面对两个不能开除,叛逆且头铁的‘同事’,童尘只能和稀泥,她才懒得管,多尔衮若是问起的话……她就要肚子痛了。


    “大王还在和诸王贝勒们议事,尚未回府。”


    童尘烦了,月份一天天大了,身体渐渐变得难受,她的脾气也一天天暴躁起来,一听下人说多尔衮还没回来,她就想让下人去把多尔衮拽回来,自己解决问题。


    她正欲开口,却被于微一把按住手背,于微略微一思索,对下人道:“你告诉她们,就说是嫡福晋的说的,让她们不许再吵,要是再吵的话,吵赢了的不许出门,还要跟对方赔礼道歉。”


    不让萨仁出门,等于要她的命,让李福晋道歉,不如让她去死,童尘不管最舒心,但这样会影响她嫡福晋的威严,也不能一劳永逸解决两人吵架的问题。


    童尘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嗯’了声以示同意。


    下人闻命,却并未离去,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童尘抬眸,“怎么,耳朵聋了没听见吗?”


    “福晋,您还是去看看吧,您是大福晋,为大王打理后宅,管理妻妾是应尽之责,怎么能连面也不露,少福晋先嫁,论起来,还是您的堂姑,您虽然是大福晋,也不能太摆架子。”


    浓厚的婆婆味迎面袭来,于微一度以为大妃阿巴亥重生,要童尘跟多尔衮的妻妾搞好关系,不要不团结姐妹。


    她不由抬头看向来人,四十岁往上的一个老嬷嬷,脸上已有皱纹,这样的年纪,又是这么个说话口气,于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是老员工了。


    要么跟过先汗,要么跟过先大妃,要么就是乳母一类近身侍奉多尔衮,照顾他长大的老嬷嬷。


    于微家里也有,是多铎的乳母,白胖白胖一个老嬷嬷,自从她刚嫁过来那会儿误打误撞立下骄纵人设,现在没几个下人敢惹她,就连那老嬷嬷,见到她,脸上也无时无刻不挂着谄媚的笑。


    孔夫子说,小人难养,远之则怨,近之则不恭。


    对待下人,如果太疏远,他们就会心存怨恨,如果太亲近,他们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童尘反握住了于微的手,看来她也被这老嬷嬷一番婆味教育说得很不舒服,于微合掌,抓紧了她的手,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生气。


    于微侧首,看向一旁阿雅,阿雅会意,抬手就给了老嬷嬷一个耳光,老嬷嬷一愣,阿雅又反手抽了她一耳光。


    “两位福晋面前,也有你这个老货说话的份?”


    于微冷冷道:“拖出去,让众人看着,打她十鞭。”


    “这?”童尘有些犹豫,闺蜜虽然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但这么做的后果……


    多尔衮小时候身体不好,老嬷嬷照顾他,废了不少心血与气力,否则她也不会语出惊人,还是因为有底气。


    有时候不打狗,是因为狗主人难缠。


    “大狗还得看主人呢?”童尘侧首,看向闺蜜,于微对上诡秘的视线,“你说的对,让狗出来乱咬人,主人也要一起打!”


    多尔衮从府衙归来,一进门,就见自己乳母的儿子迎了上来,扑通声跪下,声泪俱下恳请将自己的老母接回家赡养,多尔衮自然多问了句,而后就得知福晋打了乳母十鞭的事情。


    不仅打了,还让府中下人观刑。


    多尔衮微微挑眉,显然有些惊讶。


    “福晋呢?”多尔衮问道。


    “福晋在屋中。”


    “十王福晋也在吗?”


    “是。十王福晋一大早就来了,还没走呢。”


    多尔衮进屋,等着他的不是屋中两人起身行礼,而是于微一杯刚倒好的奶茶。


    “你太过分了!你简直太过分了!”于微先下手为强。


    多尔衮一时愣住了,“我怎么了?”


    于微大闹道:“我妹妹嫁给你,你居然这么对她,连个奴才都敢欺负到她头上,幸亏是让我看见了,我要是看不见,我妹妹不平白被人欺负了去?你要给我个说法!”


    童尘在一旁假模假样的拉她,“不干他的事,那嬷嬷是他的乳母,和别的奴才不一样。”


    “我才不管什么乳母不乳母,就是个奴才,你顾念旧情,我可见不得奴才骑在主人的头上,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带我妹妹回家。”


    听完两人对话,多尔衮反应过来了,上下打量姐妹二人一眼,也看出她们在演双簧,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却并不戳穿,只道:“回什么家,这就是她的家,奴才犯上,打一顿就是,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于微‘哦’了声,这才偃旗息鼓,童尘默契松开她的手,解下掖在手镯里的手帕,上前要去擦多尔衮身上的奶茶,擦了两下,多尔衮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奈自己接过。


    “好了好了,别擦了,我自己来,你坐着吧。”


    于微往过挪了一步,扶着童尘坐下,她见多尔衮回来了,就知道多铎也快回来了,“这是阿哥你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管,既然你回来了,就由你自己处置,我就先回去了。”


    多尔衮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不送。”


    “别送了我自己走。”


    两家离得很近,斜隔一街,于微到家后不久,多铎也回来了,他换过衣服,转头就抱起了炕上爬得正欢的多尼,“让阿玛亲亲。”


    多尼去岁十月出生,入夏后就满八个月,正是学爬的年纪,某日于微陪他玩,正值中午,她有些犯困,就让阿雅看着多尼,自己睡了会儿,等她睡醒,多尼已经会爬了。


    上次翻身也是这样,孩子学翻身,哪有老妈睡觉重要,他现在还小,什么也记不到,可是老妈已经是成年人,被打扰睡觉会记很久。


    多尼自己爬的正开心,不想被人抱,在多铎怀里一阵扑腾,像是条鲜活的大鲤鱼,他能吃能睡,长得白胖可爱,小胖子颇有些重量,扑腾起来,劲大无比,就算是多铎,也有些招架不住。


    怕他乱扑腾闪了腰,多铎只得将他放下,一放下,他就安静了,自己爬到一边,抱着他的花椒小棒槌,乱啃一气。


    “这小棒槌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多铎脱了鞋,在于微身边坐下,顺手揽住她的腰,两人一起坐在炕上,看多尼啃花椒小棒槌,这棒槌还是多铎亲手做的。


    孩子到四个月,粉嫩的牙床上冒了点白尖尖。


    于微没见过孩子长牙,和多铎两人趁着多尼睡觉,偷偷掀起他的嘴唇,去看那一点点破土而出的小乳牙。


    “他居然长牙了。”于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道。


    多铎故作深沉,看向于微,“小孩子都会长牙的。”


    事后,他问过乳母,翘班一天雕了个花椒木小棒槌,满心欢喜将棒槌放到了多尼的摇篮,但,四个月的多尼,还没到能啃棒槌的年纪。


    于微看了眼啊啊流口水的多尼,又看了眼他旁边安安静静的花椒木小棒槌,生气的搡了多铎一把,“你骗我。你懂什么孩子长牙。”


    多铎顺势将她抱入怀中,“哎呀,长几颗牙嘛!会啃的会啃的。”


    孩子到八个月,这花椒小棒槌才派上用场,两人坐在一起,望着多尼,眼中满是温柔的光,多尼啃了一会儿,见额涅望着自己,丢下小棒槌,朝于微爬了过去。


    他挤进于微怀中,小脸在她怀中乱蹭。于微将他抱起,放在自己和多铎之间坐好,两人低下身子,一个亲他左脸,一个亲他右脸,多尼顿时咯咯大笑。


    亲爹妈滤镜使然,于微和多铎越看多尼越可爱,香香软软泛着奶香的孩子,一口下去,又想亲第二口,两人亲的起劲,亲一口,多尼咯咯大笑一阵。


    亲着亲着,于微脸上忽然一热,多铎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当着孩子的面,忽然被亲,于微脸颊有些发烫,她对上多铎温柔带着些许狡黠的目光,嗔道:“你干什么?多尼还在呢。”


    “哦。”多铎扫了多尼一眼,“那我让人把他抱出去再亲?”


    “走开!”


    于微以为多铎同她玩笑,谁料他居然真的叫人进来将多尼抱走,于微心道不妙,“你真让人抱他出去啊。”


    “不是你说的孩子在,不让亲吗?”


    多铎凑到她眼前,说话时温热的呼吸道道喷洒在她脸上,他话音刚落,就捧起于微的脸,一顿乱亲。


    他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眼睛注视她的眼睛,“好了,亲完了,该你亲我了。”


    于微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望着多铎的眼睛,故意道:“我不亲,我什么时候说要亲你了?”


    “那我都亲了多尼也亲了你,你怎么只亲他不亲我?我爱多尼,也爱你,你难道只爱多尼,不爱我吗?”多铎额头抵在于微额头,盯着她的眼睛,一摇一晃,撒娇般问道。


    于微抬手,搂住多铎的脖子,随着他的节奏,晃了起来,她一边晃,一边故意道:“不亲,就是不亲。”


    两人抱在一起晃了一会儿,晃着晃着,多铎打了个哈欠,诸王大会一般在寅时召开,也就是上午五点,这代表多铎四点得起床,班还是要上的,也不能天天翘。


    多铎抱着于微倒了下去,头抵在她肩胛,含糊不清道:“睡会儿吧。”


    “嗯。”于微应道,她也有点困了。


    童尘起得早,为了多陪陪怀孕的诡秘,于微已经连着起了好几个月的早,还好,童尘就快生了,她要是再不生,于微先要崩溃了。


    怀胎十月,分娩就在一朝,离产期一日日近了,于微怕童尘和自己一样胎大难产,不仅管住她的嘴,还带着她迈开腿,没事去各家串串门。


    两人入汗宫去拜见五宫,还收到了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礼物——为多尼和童尘腹中孩子绣的两顶虎头帽。


    一批次四顶,在海兰珠即将临产之际,布木布泰,也怀孕了。


    五色丝线绣成威风而不失童真的小老虎,承载着为人母者对将出世孩子的情感与期许,一个部落走出的姐妹,在相近的时间生产,如果不出任何意外,这些孩子,将来也会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作者有话说:单从血缘上来讲,福临、多尼、多尔博、东莪几个真的挺近的,父系是近亲,母系也是近亲。


    第75章 小格格的降生(三合一) 童尘生了个小……


    童尘即将临产, 多尔衮依旧忙的不着边际,一个要进步的卷王,权衡于老婆和工作之间, 毕竟是跟爱妻的第一个崽,他原本是打算休假陪在福晋身边, 但童尘不想让他守着自己。


    老公哪有姐妹香?


    俩人每天吃吃喝喝, 散散步,听听曲,聊聊八卦, 精神世界已经非常丰富, 多尔衮晚上回来,再陪她说两句话, 一天这样, 童尘已经很满足了。


    再多,再多就累了。


    “你忙你的, 不用管我, 我额格其会照顾好我,还有萨仁呢。”


    多尔衮明显有些犹豫, 达哲这个姐姐的靠谱程度, 和他弟弟多铎有得一拼,加上萨仁, 那事情就更坏了。他完全不放心, 将童尘母子交到她手中。


    童尘看出他的犹豫, 道:“博克托嫂子也常来看我,还有国君福晋在呢。”


    听童尘说到另外两个姐姐,多尔衮悬着的心才放下,双手合握住她的手, “辛苦你了。”


    童尘抽出一只手,按在多尔衮手背,“我辛苦什么,称得上辛苦的是你才是,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么忙。上马要领兵出征,下马还要治理国政。”


    她说着,一时有些哽咽。


    孕期情绪不稳定,老公又真是自己的,多尔衮宵衣旰食,出则为帅入则为臣,其中辛苦,只有他自己和枕边人童尘知晓。


    她忽然觉得多尔衮好辛苦。


    好辛苦


    然后鼻子就忍不住一酸。


    多尔衮看着童尘脸上晶莹的泪水,第一反应不是安慰她,而是有些木然的僵在原地。他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童尘,一向反应可以说得上灵敏的他,现在一时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若眼前落泪这人不是童尘,而是别的什么人,他会觉得对方真装。感情,好像是一种虚假的东西。


    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多尔衮经常和人演,也有很多人和他演,演着演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眼前这个人是童尘,他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大英雄多尔衮。”


    她眼中的光亮,不会骗人。


    作为蒙古的别吉,自己其实并非她最好的选择,多尔衮很清楚,他的竞争对手可太多了,据闻林丹汗都曾为自己的儿子,大元太子孔果尔额哲求娶过嫩科尔沁的女子。


    大汗也还有那么多弟弟。


    可她就是要嫁给自己。


    没有太大的利益可图,甚至还需要牺牲最优选,她是个蒙古人,在婚嫁上,更倾向选择同种同源的蒙古部落。


    是什么让她嫁给自己呢?好像,只剩下一腔热血,和感情。


    她是这么,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第一次,有这么个人,将自己作为唯一而坚定的选择。


    夭折的孩子,每家每户都有,孩子夭折了,父母还要继续活下去,对于体弱多病的孩子,父母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养育,却早都做好了失去自己的准备。


    母亲喜欢健康的大儿子,父亲喜爱聪慧的小儿子,夹在中间又体弱多病的次子,不是不被爱,而是对比之下,总缺了一些。


    羁绊那么弱,联系似在风中,一吹就散,很小的时候,多尔衮就觉察到了这一切,他努力想要证明自己。


    他没等到向父母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异母的哥哥当权,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兄弟情深,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汗阿哥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的能力。


    弟弟们很多,有很多人可以做汗阿哥的贤弟,他得脱颖而出才行。


    有了能力,就有地位与荣耀,目光接踵而至,起初,多尔衮会洋洋得意于那些注视,可开心之余,再一想,忽然又觉得不过如此,那些注视随地位而来,也会随之而去。


    像是风中的沙,握不住。


    童尘越想越难过,一头扎进多尔衮怀中,呜呜哭出声来,无他,心疼耳。


    可不止大清是这样,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样,不努力,就没饭吃。


    他不努力,以后还怎么当摄政王?


    童尘虽然不知道大清的历史,但关于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和守寡孝庄太后布木布泰的瓜,那是听过的。


    看上的帅哥是瓜主本尊,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就是那个大”


    大坏蛋,要给顺治当爹,被顺治恨到骨子里,把你挫骨扬灰的大坏蛋多尔衮!


    这话当然不能当着多尔衮的面说,童尘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即将脱口而出的一长串,变成了——“大英雄多尔衮”。


    帅哥是有魔力的,摄政王妃的含金量也是响当当的,至于跟布木布泰的瓜,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多尔衮蓝颜衰退,她也不在乎了。


    但嫁过来之后,童尘才发现,传言有假,布木布泰根本不是蒙古第一美人,她长得很端庄、大气,中等水平,算不上美人,相比之下,她的姐姐海兰珠更漂亮一些。


    以及多尔衮跟布木布泰,压根没任何关系。


    守寡的太后,总容易传被人造黄谣。


    童尘是个肤浅的女人,多尔衮那张帅脸,她是越看越喜欢,而且多尔衮还很聪明,非常上道,有钱,大方,简直是梦中情夫。


    如果以后有人采访童尘,问她是如何成为摄政王的。她一定会凡尔赛的说一句,“在他还是个普通贝勒的时候嫁给他。”


    童尘的眼泪在多尔衮胸前晕开大片湿迹,多尔衮这才后知后觉,合臂抱住怀中人,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哭得他心里也莫名凝重起来。


    童尘哭了一会儿,哭的口渴了,便不再哭了,多尔衮亲自倒了水,喂给她喝,水有些烫,他低头轻轻吹着,几丝若有若无的氤氲水汽散开,他看清童尘微微红肿的眼,是那么深邃,一眼望去,光芒无垠。


    童尘见多尔衮盯着自己出神,擦了擦脸,问道:“我花掉的妆是不是没擦干净,还是说你觉得我脸上的斑不好看。”


    于微怀孕的时候,脸上短暂长过一段时间的暗沉黄斑,到了童尘,她脸上的斑要比于微脸上更重些,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这个时代还没有不脱妆的粉底,只有细粉,敷在脸上,一哭一出汗,就全脱了,‘粉底’斑驳脱落,露出暗沉的黄斑。


    童尘一抬眸,又见多尔衮盯着自己看,以为他对自己脸上的斑心存芥蒂,方才那点心酸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愤怒。


    她抬头,就锤了多尔衮一拳,“不许看!”


    一生气,她又觉得委屈,难道她长斑是因为别的吗?还不是因为怀孕!可这个王八蛋多尔衮居然盯着自己脸上的瑕疵看。


    混蛋 。太混蛋了。简直是王八蛋。


    多尔衮连忙解释,“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


    “那你刚才就是在看我脸上的斑,啊!我不想长斑,它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啊。”童尘哭得撕心裂肺。


    多尔衮刚想开口,却听外间忽然响起道惊雷,童尘被这忽如其来的雷声吓得浑身一颤,捂着耳朵,多尔衮反应迅速,一把将童尘揽进怀中,手按在她手背。


    夏日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几番闪电雷鸣,暴雨万钧而下,童尘的情绪也如夏日骤雨,一顿狂风闪电后,又恢复晴朗天空。


    多尔衮擦掉她脸上泪痕,在她两边脸上各亲了一下,“好了,别哭了,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好看的姑娘。”童尘扭过头去,“你走吧。”


    雨停了多尔衮才离开,他前脚走,于微后脚带着一手瓜杀进了她的卧房,吃瓜要趁烫,她急于告诉诡秘关于钮祜禄福晋的瓜,一时竟没注意到她脸上泪痕。


    “真的真的,钮祜禄福晋果然没有怀孕,前面那个大格格,也是抱的,是她们家一个汉人仆妇的女儿。尼堪让钮祜禄福晋身边仆妇的丈夫,拷问他们的妻子,逼问之下,她们什么都说了。”


    “尼堪就去找大汗做主了。”


    “大汗一听,立刻让刑部礼亲王济尔哈朗去查,济尔哈朗就让何洛会几人的妻子去审问那几个仆妇,果真都是实情。”


    “瓜是真的。”


    她一口气兴冲冲说完,就去看童尘的眼睛,想从姐妹眼中,看到关于瓜的欣喜,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红肿还泛着泪痕的眼睛。


    于微眼中期待刹那烟消云散,取而代之以震惊和慌乱,“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总不能是那个朝鲜女人吧。”


    "“不是。”看着姐妹这么关心自己,童尘的眼眶又红了。


    于微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童尘靠在她肩上,“就是忽然好难受,好想哭。”


    一听诡秘是自己想哭,没人欺负她,于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她怀孕那会儿,也有点这样,伤春悲秋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就真的思起了故乡。


    她离故乡很远,却又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她愁啊,乡愁,有时是一轮小小的月亮,她在月亮这头,亲人朋友在那头。


    眼泪还没流出来,她扭头就看到了童尘,于微吸溜吸溜呼之欲出的鼻涕,问诡秘道:“你说什么时候过中秋啊,我想吃月饼。”


    童尘翻了个白眼,“把前面那条无用的话去了,我给你做月饼。”


    于微抱住诡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当然是最好的,这天下找不到第二个对你这么好的人,遇到我,你就烧高香吧。”


    “烧,狠狠烧。”


    现在到诡秘伤春悲秋了,于微想给她做点好吃的,又害怕她胎大难产。


    虽然说她难产是因为孩子的头太大了,和吃的东西没有太大关系,孩子头的大小,和父母遗传有关,但多尼的确比寻常的孩子重些。


    足足七斤。


    孩子小比孩子大好生,自从难产一遭后,于微就完全不敢让童尘乱吃了,唯恐她的崽太大,她生不下来。


    “我陪你去庄子好不好?现在是夏季,新鲜的瓜果应该很多,但不能多吃,别把血糖吃高了。不过刚下过雨,路应该很泥泞,这样,等路干了我们就去。”


    “说起下雨。”于微看向童尘,眼中含笑,“豪格家被雷劈了。”


    童尘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多铎一身是水的回来,我问他怎么不找个地方躲雨,他说他躲了,豪格家离汗宫很近,他就去了,结果刚进门,但见一道天雷,劈到了豪格的正屋,幸好他们还没进去,里面也没什么人,多铎一看这,掉头就走。”


    两人对视,桀桀桀笑了出来。


    一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认为豪格一个快奔三的人,娶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杜勒玛太刑了,降下雷来劈他了。


    杜勒玛年纪太小了,豪格显然不是ltp,他和杜勒玛的感情非常一般,从于微去他家吃满月酒的频率来看,豪格更喜欢他的两个侧福晋。


    而且萨仁每次来看童尘,屁股后势必会跟着个小小尾巴,不是她那女儿一般大小的侄女杜勒玛是谁。


    没有老公,她有堂姐啊,他们两个都是明安的孙女,如假包换的一对亲堂姊妹。盛京还有哲哲、于微这两个堂姑,布木布泰、海兰珠这两个表姐,以及童尘这个堂侄女。


    大家关系已经乱的像是一锅粥了,煮一煮,趁热喝了吧。


    “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也该入秋了,等到了冬天,咱们就去看咱们的鹰,听说咱俩的过儿跟龙女今年春天的时候放出去,现在已经找到伴侣了。”


    提到鹰,两人就想到宁克楚,她们养的鹰就是当日和宁克楚起争执的那两只小鹰,多铎送了童尘马,让多尔衮无物可送。


    两人跟宁克楚起冲突的事情,也落入多尔衮耳中,可算让他捕捉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了,多尔衮于是拿两只成年海东青,亏老本跟多铎换了童尘喜欢的那只小鹰。


    童尘当时还没和多尔衮成婚,人又在盛京,收到鹰,没地方养,小鹰于是又养在于微家中,两人的鹰分别叫,过儿和龙女。


    叫过儿的是雌鹰,龙女则是雄鹰,不是爱反串,实在是她们分辨不出鹰的雌雄。她们对凶猛的鹰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很快就抛之脑后。


    若非于微实在想不出什么哄童尘开心的办法,惆怅的举头望天,发现两只雄鹰比翼双飞,她脑内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她们的‘爱鹰’。


    找来训鹰人一问,得知两只鹰儿已经成年,春天的时候,按习俗放出去成家繁衍去了,冬天的时候,训鹰人会去掏他们的鸟窝,将健壮的幼鸟,带回来训练。


    “鸟儿繁衍成家,可惜宁可楚,那么年轻,大汗是真的恨莽古济啊,他连莽古尔泰的儿子光衮都能放过,可是对莽古济的孩子斩尽杀绝。”


    “这么一对比,岳讬是个人物。”于微感慨道,“多铎说,岳讬的名字,是傻子的意思,我可看他一点不傻,指导未雨绸缪,不要大汗给他分察哈尔福晋,一大早就病遁。上书救福晋的时候,智商都飙到一百八了。谁说他是傻子?”


    童尘不置可否,“说他是傻子的人才是傻子,岳讬人家是大智若愚,区区一些财富,怎么能跟福晋比呢?救老婆的时候不用脑子,准备什么时候用?都跟豪格一样,谁敢结婚?”


    提起豪格杀妻,两人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亲眼见证过豪格对宁克楚的纵容,又目睹豪格杀妻,前后割裂,实在太强。


    爱我还是爱福晋?皇太极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豪格和岳托的面前。


    他们两个的选择,是一个对照组,岳讬保下了福晋,但已经被汗踢出了自己的小团体,战功赫赫,但封贝勒。豪格,还是好儿子,汗为他娶了尊贵的新福晋,作为补偿与奖励。


    两人叹口气,得出最终结论,“还是不要惹大汗了,得罪不起啊。”


    于微忙着陪伴童尘,不经意间忽略了多铎,多铎没有多尔衮忙,多尔衮不回家,于微不敢将大腹便便的童尘一个人丢在家里。


    二选一,于微只能让多铎陪多尼玩。


    几日之后,多铎开始不对劲起来。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阿雅,她和一批分派到府邸各个部门的规培生,已经彻底掌控王府,俨然于微的眼睛和耳朵。


    据她所言,大王最近总是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做些什么。但大王毕竟是大王,她不能把手伸到大王面前。


    阿雅于是另辟蹊径,从下游一查,果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人送给了多铎几个朝鲜女乐。


    崇德二年征讨朝鲜后,大量朝鲜籍女子进入大清。这些女子,要么与满洲将士为妻为妾,或者进入汗宫、诸王贝勒府邸,沦为女乐。


    女乐的身份很低,甚至低于侍女,毕竟,使女还是旗下或者包衣出身,是满洲人。但女乐就属于倡忧之类,供人取乐。女乐是一群身不由己的人,男主人若看上,她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于微得知此消息,脑瓜嗡的一下,热血一上头,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她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巨大的声响,令屋中几人都愣住了。


    歪在炕上正听曲的多铎愕然回首,屋中几个抱着乐器的年轻女子,纷纷下跪,惶恐不已。


    于微扫了地上几个女乐一眼,一共三人,有一个脸熟的,还有两个脸生的,应该就是阿雅所说,有人送来的朝鲜女乐。


    多铎喜欢音乐,这不是什么秘密,放在现代高低是个某易云骨灰级用户,但这个世界没有某易云,只有现场演奏。


    他没事就爱放歌——找人现场开音乐会,于微有时也和他一起听。


    满洲、蒙古的歌曲听个遍,有时还会有一些汉语词牌,用词考究,以多铎的水平,未必听得明白,这跟现代人听英文歌有得一拼。


    于微很喜欢中文歌,因为她听得懂,多铎也喜欢。因为曲调好听。


    旧曲子听遍,想扩充一下曲库,于微可以理解,可是,开音乐会就开音乐会,听歌就听歌,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开?


    “你怎么来了?”多铎似乎觉察到什么。


    于微愣了一下,俗话说抓奸要抓双,她现在什么也没抓到,反而打草惊蛇,要是说自己监视他,好像有点过分,但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一脚把门踹开的事情了?


    事已至此,她决定反客为主,质问道:“看见几个脸生的女子朝你这儿来了,我还不能过来看看吗?”


    多铎冷笑声,于微那短暂一愣早落入他眼中,后面的诘问不过心虚下的强词夺理,他还不了解自己这福晋,没理也能说出一箩筐的话。


    想到这里,他便笃定了,若非她找人看着自己,却没发现什么,岂会有那一瞬愣神。


    “你竟然找人看着我。”


    “我原想着你生辰要到了,想排点新鲜曲子给你听,怕你提前知悉,失了惊喜。倒没想到,居然还有额外的收获。”


    多铎阴阳怪气道。


    他一说,于微这才想起来,马上就到她这具身体的生辰了,十九岁还是二十岁来着?这具身体的生辰,于微是记不太清的。


    坏了。这下真的词穷了。


    于微抬眸,扫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多铎,心想自己莫真不是冤枉了好人。


    “你们排的什么曲子?”于微问道。


    那个脸熟的女乐立刻道:“是几首朝鲜民歌,讲男女相恋。”


    于微将信将疑道:“唱给我听听。”


    《阿里郎》的曲调一响起来,她心中就一沉,他们还真在排曲子,几人唱到一半,便被多铎打断,“闭嘴,出去。”


    几人抱着乐器离开,留下室内两人。


    多铎生气了,不想理于微,又躺了回去,翻个身,背对她。


    于微小步走过去,伸手去拽多铎的衣袖,多铎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哎呀,怎么这么小气。”


    多铎不可置信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气,我不过小小的乱吃一点醋,你何苦这么生气呢?”于微决定将无理取闹这件事,贯彻到底。


    多铎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话要清楚,不能混为一谈。我是气你吃醋吗?”


    “我何曾派人盯着过你?嗯?你要去哪里,不是想去就去,你说,我有没有拦过你?我有没有派人监视你?凭什么到了我,就要处处掣肘。”


    “你不信任我,你怀疑我!”多铎的声调拔高,“你跟费扬果走那么近我都没怀疑过你,我不过找两个女乐弹奏一曲,你就怀疑我!”


    提到费扬果,于微不由抿唇。


    她决定跟多铎在一起之后,就有想过费扬果的事情有朝一日会给自己带来困扰,多铎只是一时不提,果真,他还是提了。


    自己做的事情,当然要有承担的能力。


    她不后悔,重来一千次,一万次,她还是要回草原,不能让诡秘剑走偏锋,为了自己嫁来后金。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有话说了。”于微冷静道。


    “嗯?”多铎眼睛霎时大了一圈,他本以为于微会和他道歉,谁料,她居然说她,有话说了?


    多铎怒不可遏,“你还有什么话?”


    “你是大王,你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不再娶,那是不再娶,可是女乐之流,要多少没有。”


    于微也是某一日晚上睡不着,胡思乱想之际,猛然惊觉了多铎承诺的漏洞,不再娶福晋,不代表他不再找别的女人,可以睡了不认。


    以他的身份,睡了不认也有人送。


    她这处境也太弱势了吧。


    多铎望着她,虽然心底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她这番理直气壮、毫不心虚的话,打的一时哑然。


    她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妒妇了。


    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第一妒妇。


    “贪婪!”好半天,多铎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来。“你真是太贪婪了。”


    怎么会有什么都要的女人?


    下一瞬,他身侧便陡然一挤,一双胳膊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后背随之一软,于微从后抱着了他,整张脸贴在他脸上。


    多铎想挣脱,却被她紧紧抱住。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就是这么一个贪婪的女人,我什么都要,权势地位我要,财富部众我要,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我也要。”


    “这并不冲突,我们在一起,权势地位财富,都会增多,我是大福晋的妹妹,娶到我,是你的殊荣。你是大汗的弟弟,年轻有为的和硕亲王,嫁给你,是我的荣耀。”


    “我贪婪、嫉妒、眼里容不得沙子,都是因为我爱你。”


    “松开。”多铎道。


    于微摇头,“不。”


    “我要被你勒死了。”多铎咳嗽了两声,于微这才松开胳膊,去查看多铎的情况,多铎坐了起来,于微也随之坐直了身子。


    他扫了于微一眼,没好气道:“我不过说你两句,你倒也不用谋杀亲夫。”


    于微放空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怜巴巴望向多铎,这是她对诡秘用的终极大招,牛皮糖大招,也不知对多铎有没有效果。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爱字在嘴边,实在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一旦说出来,肯定会破功笑场,干脆删繁就简。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只要自己不怕,我看你两眼又怎么了。难道,你先前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成?”


    “你这张嘴,真是”多铎忽然笑了下,“死的都能让你说成活的,分明是你找人监视我有错在前,怎么反而成了,我要是不让你这么做,就是在欺骗你?”


    话说到这儿,再进一步,就是假的爱她。


    多铎似乎想通了于微的逻辑,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说,最后都会指向这个答案,一时哭笑不得。


    就在两人准备就这件事,好好理论一番时,阿雅步履匆匆,说童尘要生了。


    “这才七个多月啊。”于微大惊。


    她也顾不上跟多铎理论了,穿鞋就往外走,多铎也跟了上来,幸而于微每次都是等多尔衮回来了,两人对接了一下,才回自己的家。


    童尘早产时,多尔衮在她身边,有多尔衮在,九王府就有主心骨,加上哲哲和博克托叮嘱过两人,七月之后,就要做好临产的准备,以防早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挑,倒也凑出了个能用的班子。于微和多铎到时,产房已经有条不紊开始运转,于微想进去,又怕自己身上没消毒,不敢。


    童尘是早产,胎儿不大,也没费什么功夫,从发作到顺利生下孩子,只用了半天不到,她生了一个小格格,很健康,哭声洪亮。


    孩子的哭声从产房传出来那一瞬,多尔衮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收生嬷嬷收拾好屋子,几人才入内,于微快步入内,去见童尘,嬷嬷则将摇车的孩子抱到厅中,给多尔衮看。


    多尔衮只抱过大些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还没经过手,他小心翼翼,如捧炸弹一般,捧起嬷嬷怀中的瘦弱婴孩。


    他之前捧传国玉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不是这么抱的。”多铎见多尔衮这生疏的模样,当即在一旁指挥道:“你要一手托住她的脖子,一手托住她的屁股。”


    多尔衮啧了声,对弟弟的指手画脚表达了不满,但身体却很诚实的按照多铎说的方法,将小格格抱在了怀中。


    小格格被抱得不舒服了,哇哇大哭,正喝人参鸡汤的童尘听孩子哭了,朝外望去,于微立刻道:“快喝,我去看。”


    多尔衮降服不了大哭大闹的小格格,于微一出来,便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还没见过多尔衮这样子,别说于微,多铎也没见过。


    两人一时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我来抱。”多铎接过小格格,大手在襁褓外拍了几下,原本哭闹不止的婴孩,立刻止住哭声,多铎对小格格一笑,“叫叔叔。”


    于微也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小格格的脸,顺手整理了下小格格的襁褓,道:“叫姨妈。”


    “怎么还叫上姨妈了?”多铎看向于微。


    于微对上他的视线,“这是我妹妹的生的。”


    多尔衮站在一边,望着冲小格格说话的两人,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这,好像是他的孩子。


    “我都出来了,你还不进去?”


    于微见多尔衮站在一边,有些多余,她承认,自己刚才是腿快了一点,把多尔衮的第一抢了,可怎么瞧多尔衮的样子,他丝毫没打算进去看童尘?


    嗯?


    多尔衮这才反应过来,从听到孩子哭那一瞬,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本想赶紧进去看看福晋,谁料于微抢先一步。


    格格在他怀中一哭,他更有些无措了。


    还是于微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往内室而去,多铎抱着孩子,于微在一旁看,两人注视着襁褓婴儿,方才吵架的阴云,霎时烟消云散。


    “真会生啊,这孩子继承我妹妹的嘴巴,多尔衮的眉眼,瞧这高鼻梁,以后绝对是大美女。”于微感慨道,她可算见识到传说中的美人坯子。


    “我们多尼也好看。”


    于微看向多铎,“这怎么比?一个阿哥,一个格格,不能放在一起比吧。”


    多铎笑了,凑到于微耳边,低声道:“笨蛋。我是说你比你妹妹好看,所以多尼好看。”


    于微脸一红,嗔了多铎一眼,“你是想说你比多尔衮阿哥好看吧。”


    “不是吗?”多铎对上于微的眼睛。


    于微抿唇,这还真不是


    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要敷衍,“是是是。”


    多铎满意自得道:“就是!”


    童尘产女,哲哲与布木布泰亲自来看,海兰珠和西大福晋、东侧福晋也都派人送来礼物,博克托也来了,几人看完产妇和孩子,坐在外间闲聊时,提到了尼堪福晋钮祜禄氏的事情。


    她们不是担心钮祜禄氏,而是忧心博克托的大格格,遏必隆福晋,钮祜禄福晋假孕的事情,基本已经坐实,遏必隆对姐姐的信任,也变成了包庇。


    大汗一定会治罪遏必隆,遏必隆获罪,势必会影响大格格,大格格的身体又不太好,时常病着,这让博克托很是忧心。


    可事已至此,也没了别的办法。


    “不然将大格格接回家住一阵子,就说是养病。”哲哲道。


    博克托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要是皇太极罚得狠了,论死什么,于微相信,博克托和阿济格从此就没有遏必隆这个女婿了。


    孩子出生,多尔衮也开始迷信起来,想给孩子积点德,于是在济尔哈朗问他,要如何处理尼堪家的案子时,他建议济尔哈朗先将这件事放一放。


    等到关雎宫大福晋产子,再报上去。


    钮祜禄福晋以仆妇所生之女冒充为己女,还想故技重施,换一个阿哥,的确犯了大罪,和硕公主夫妇与遏必隆包庇女儿,也有罪。


    但话说回来了。


    都是亲戚,而且他最近要做点好事,积德行善。


    和硕公主和他姐弟情是一层亲戚,和硕公主与布占泰之子跟他是另一层,遏必隆又娶了阿济格的长女,这又是第三层,钮祜禄福晋之父额亦都还是父汗的好兄弟,这是第四层。


    他只是来找阿济格说些事情,谁料撞上济尔哈朗来问阿济格遏必隆的事情,毕竟是阿济格的女婿,还是要知会他一声。


    见多尔衮在,济尔哈朗便顺便问了下他的意见。


    当着亲哥的面,多尔衮能说什么?


    况且,要是不说些好话,无异于推波助澜,他深知皇太极在这种事上,一定不会宽容,尼堪虽然是与他不睦的大哥褚英之子,但他本人,是实打实的爱新觉罗子孙。


    混淆宗室血脉,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作为集大汗与族长于一身的皇太极,若是不严惩,很难平息众怒,钮祜禄福晋,难逃一死。


    小格格才刚出生,又是早产儿,他不想干这种事,沾上亲戚的血,这有些不吉利,但他也不想掺和这种容易惹一身腥的事。


    生不了就生不了,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何苦干这种事,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


    权衡之下,多尔衮无奈道:“关雎宫大福晋产子在即,想来若是有阿哥出生,大汗也不至于为此事震怒,伤及玉体。”


    东大福晋海兰珠产子,无论男女,大汗一定会大赦天下,届时再将案子报上去,多尔衮就不信皇太极不迷信。


    钮祜禄福晋或许能免得一死,和尼堪断离,回家再嫁总好过年纪轻轻就因为一时鬼迷心窍,魂断黄泉了好。


    而且这样做,也有好处,首先,自己的亲阿哥阿济格不会当场站起来,暴跳如雷,指责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其次,和硕公主与额驸图尔格也会感念他,图尔格战功赫赫,位列八大臣之一,卖他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作者有话说:三合一,开始还债。


    第76章 金宝根化身乖宝宝 罚单十二页,页页无……


    几人这么想, 却不想大汗他老人家,也是这么想的,他明显想赶在海兰珠的孩子落地之前, 将这个离谱的案子了结,几次向济尔哈朗询问案情进展, 济尔哈朗眼看拖不下去, 只能如实回禀。


    是的,钮祜禄福晋真的混淆了咱们老爱家的血脉,大格格是汉人仆妇所生。


    和无数封建而顽固的老族长一样, 皇太极严惩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 钮祜禄福晋被处死,和硕公主穆库什削去公主爵位, 与丈夫额驸图尔格断离, 归兄弟巴布泰、巴布海赡养。


    遏必隆也因为包庇姐姐,被削去世职。


    圣旨既下, 钮祜禄福晋很快被处死。


    皇太极又抓紧处理了一系列的案子, 争取在海兰珠的孩子出生之前,让所有该受到惩罚的人, 受到应得的惩罚。


    和瓦克达、阿达礼互问阿玛和宠物鸟的光衮阿哥, 被他的福晋告发。福晋实在受不了这小子,每天在红线边上蹦跶, 干脆起来和他一刀两段。


    瓦克达有假烟假酒假朋友, 光衮有塑料老婆。


    光衮福晋什么都举报了, 说光衮时常在家抱怨皇太极,认为皇太极是贪图他们蓝旗财产,所以才弄死他阿玛和他叔。


    还说光衮曾经得到一匹刺绣有五爪龙的布匹,福晋劝他送给皇太极, 毕竟,大清只有一个大汗,那就是皇太极。


    光衮偏不,将布匹交给老妈,给自己整了身新衣服。


    豪格的房子被雷劈,光衮在家里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大喊老天开眼。


    不管是喝多了,还是清醒着,光衮经常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福晋实在顶不住了,决定让他变成光棍。


    他还是当光棍去吧,不要连累别人了。


    出了这样的事,诸王先开会讨论,会议一致通过,认为应该论光衮大逆不道之死罪,其母、弟、幼子,均论死。


    皇太极开恩,只判光衮死,免了他母亲、弟弟和幼子之死,并将光衮的财产给他弟弟,用来赡养母亲。让光衮福晋带着财产回家改嫁,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问完光衮的罪,皇太极又问诸王贝勒在征讨朝鲜时所犯之罪,无论是出征左右两翼诸王贝勒,还是奉命留守盛京的诸王贝勒,均因各种违法事件,受到处罚。


    所谓赏罚分明,正是如此。


    赏完了,现在到罚了,收支两条线。


    举国诸王贝勒,均受到皇太极处罚的时候,唯有一人,功成身退,拂袖而去,不沾一点尘埃。那便是——和硕豫亲王。


    在多尔衮都走后门,违反命令带了无甲的亲戚家孩子上战场镀金,被处罚白银二百两的时候,多铎居然一点错都没有犯。


    一点都没有。


    罚单十二页,页页无爷名。


    于微不可置信看向多铎,刺头忽然变成乖宝宝,一点错不犯?这还是那个敢给皇太极送瘸马的多铎吗?


    他忽然变得靠谱起来,一时令于微刮目相看。


    自己的push真起作用了?还是说男人当了爹,真会渐渐变得稳重起来?可不对吧,舒伦和舒舒都比多尼大。


    于微望着多铎,一时思绪翻飞。


    多铎完全没注意到于微的目光,他正抱着多尼,一手拿着糕点在儿子面前的晃荡,在成功将多尼的注意力吸引来之后,低头对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胖宝宝的道:


    “叫阿玛。”


    多尼急了,可他还小,哪里会叫人,只会啊啊乱喊,并伸出两只胖胳膊,去够眼前的糕点。多铎却当着他的面,将糕点塞到了自己嘴里。


    他一边咀嚼,一边道:“不叫不许吃。”


    孩子震天的哭声中,于微翻了个白眼,果然,刮目相看,看不过三秒。


    九个月的孩子,可以吃一些辅食,但糕点这种东西,还是难以消化。于微伸手,将嚎啕大哭的多尼接过来。


    多尼扑进母亲怀中痛哭流涕,也不知是哭被老爹耍,还是哭自己没吃到的糕点。多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躺了下去,单手撑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母子二人。


    于微轻轻拍着多尼的后背,温声哄着他,又抽出一手,弯腰朝前,够到多铎的腿,用力拧了一下。多铎‘啊’了声,腿立刻缩了起来。


    多尼的哭声渐渐小了,在母亲怀里一抽一抽的,于微用帕子擦掉儿子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好了,不哭了,额涅帮你拧回来了。”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氧气面罩,否则她就会告诉多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莫欺少年穷,等他老了,你拔他管子。


    多尼不哭了,多铎又凑了过来,他在多尼脸上亲了一下,盯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道:“你两个姐姐都能骑马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继舒伦之后,四岁的舒舒也在多铎的教导下,学会了骑马,学会骑马之后的舒舒,一改往日沉闷内向的性格,变得明朗起来,果真运动使人明媚。


    她们时常跟着萨仁,骑马出门去玩。


    既然是出门去玩,当然要穿好看的衣服,穿上好看的衣服,当然要有好马,一匹不够,还要有备份,好马又要马鞍,于微不语,一味掏钱。


    每天一大早,她将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出门去玩,所谓出门去玩,也不过几步路,要么是送到对门去找萨仁,萨仁带她们出去骑马,要么是去斜对门家的八王府,找博克托家的几个格格玩。


    约莫中午时分,于微去将两人接回来,吃过饭后,略作休息,叫来从旗下精心挑选的,精通满蒙汉语言的妇人,教两个孩子读书。


    于微也想送她们去读书,奈何大清没什么好学校,之所以找女师,男女有别是一方面,女师未必不如男师是另一方面。


    格格们已经能跑能跳能骑马,但阿哥还只会在额涅怀中嗷嗷大哭,多铎望着自己这个心肝宝贝好大儿,忽然有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于微蹙眉,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他才多大,他只是个孩子。”


    不是母亲滤镜,多尼真是个孩子,一个连周岁都不满的孩子,揠苗助长,也得等苗长起来,他现在才刚破土而出,这么着急做什么?


    多铎抓了下额前碎发,翻个身,躺在炕上,长长叹口气,“这不是看着阿济格阿哥家的傅勒赫都要娶亲了吗,着急啊。你说我们多尼什么时候能娶亲?”


    傅勒赫是阿济格的次子,博克托的长子。


    阿济格和先娶的福晋西林觉罗氏有一子,便是长子和度,和度出生于天命四年,那年阿济格十四岁,就晋级当爹。


    和度只比多铎小五岁,和于微年纪相仿,他比于微还先结婚,天聪七年于微和多铎订婚时,和度已经娶了蒙古扎鲁特部落之女。


    论辈分是如何被搅成一锅粥的。


    答案无他,只因为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大家庭复杂的关系添砖加瓦。再等两年,阿济格就是爷爷辈,他的孙子要跟多尼当小伙伴了。


    每每想到这里,于微都忍不住地铁老人脸,十几岁的孩子结婚,结得明白吗?


    她看了一眼怀中的儿子,实在想不出自己三十不到就当婆婆的场景,她没有婆婆,不知道婆婆到底要怎么当?


    以及,儿媳妇不会打她吧?


    ‘嘶’,于微吸了口凉气。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万一儿媳妇骑到她头上怎么办?


    她这边思绪万千,那边多铎也若有所思,好半天才道:“阿济格阿哥想跟你们家结亲,他听说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有个女儿,颇有美名。”


    ‘美名’这两个字,加上阿济格这个主体,于微脸色一时凝重。


    阿济格非常爱美女。


    博克托,原本和他阿玛努尔哈赤举行过婚礼,但变成了他的福晋。


    天聪年间时,阿济格带着未成年的弟弟多铎,追到嫩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奥巴处,索要已经嫁人的小姨子,放言,不让他见,他就嘎巴一下死这儿。


    多铎也说,他哥嘎巴死这儿,他也死这儿。


    至于为什么没有多尔衮,童尘说,原因无二,多尔衮要脸,太丢脸了,他不去。


    土谢图亲王急的满头大汗,后金的两个贝勒,都死他这儿,他怎么跟后金交代得了。


    后来这事被皇太极得知,皇太极觉得丢脸,把这件事叫停,并将阿济格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不教弟弟好,带着他干这种丢脸的事。


    多铎到了成婚的年纪,阿济格又给他物色了大美女完淇。


    去岁征讨朝鲜时,阿济格被问四大罪,分别是:


    向贝子硕讬索要美女,被劝住了,但转头向弟弟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索要美女;


    向恭顺王孔有德索要美女;


    向布颜、阿尔纳诺木齐索要两个美女;


    向属下徐大祯索要美女,属下不给,阿济格派人连索四次,对方还是不给,阿济格在对方已经出发的情况下,又派人去追要。


    于微听阿济格夸吴克善的女儿颇有美名,不知怎么,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恍惚间她想起了被公公强占的宣姜,还有不要脸的唐明皇。


    这会儿的大清,可完全没有周礼束缚


    她立刻摇头,“不行。”


    “啊?”多铎显然没听明白。


    于微推脱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要问问人家吴克善的意思,再不然,也该去找宫里的东大福晋或者西小福晋,问我?我怎么做主?”


    “这不是想让你牵桥搭线,你跟国君福晋说说,事情好办些。”


    于微垂眸,按当下的婚俗,博克托的儿子要成婚,首选应该是她兄弟的女儿,正所谓亲上加亲,满洲、蒙古都很喜欢这种婚事,代善和同母姐姐东果,就不止一次结这种亲。


    阿济格想跟和博克托隔了几层的亲戚吴克善家结亲,无非是看在三位福晋的面上,结婚嘛,当然是娶得越尊贵越好了。


    他没有两个弟弟娶大汗小姨子的命,只能让他的儿子傅勒赫娶大汗福晋们的亲戚。


    “再说吧。”于微搪塞道。


    多铎还想说什么,却被于微令找了个话题别开。


    “为什么穆库什格格要归兄弟赡养?她不是有儿子吗?”


    和硕公主的爵位被削,穆库什走出半生,归来仍旧是光头格格。


    于微十分不解,穆库什和前前前夫布占泰也好,和前前夫额亦都也好,亦或是前夫图尔格,都有儿子的,为什么最终被断给兄弟抚养?


    多铎挑眉,似乎觉得于微的问题有些匪夷所思,“孩子是钮祜禄家的,断离之后,她又不是钮祜禄家的人了,钮祜禄家的人怎么赡养?”


    于微这才恍然大悟。


    穆库什是被布占泰抛弃的,相当于被休,她和布占泰的孩子,属于乌拉那拉氏,和图尔格断离,额亦都也属于钮祜禄家。


    孩子,是父系氏族的财产,她什么也带不走——


    作者有话说:前面有一点点bug,多铎给皇太极送瘸马,是崇德年间的事情,我把多铎箭射多尔衮大腿这个事,跟瘸马事件的事件记反了。


    以及,我会调整一下萨仁的故事线,九部之战她应该只能听说,否则她就比多尔衮大的有点多了[捂脸偷看]


    一点点小bug,just一点点……


    第77章 丢脸的老公 不敢说那是她们老公……


    一系列案子处理完毕, 该惩处的都惩处了,海兰珠的儿子,呱呱坠地。七月, 甲戌亥刻,漏下二鼓, 关雎宫东大福晋博尔济吉特.乌尤塔诞下一子。


    诸多灵异, 哦不,神异事件,伴随着小阿哥的出生, 纷纷登上舞台。


    皇太极神秘兮兮跟众人讲述了自己做的一个梦, 他说梦见自己和先汗以及礼亲王代善共处一室,抬头望天, 天上祥云灿烂, 霞光堆积三层,云彩上面, 又能看见天空。


    大汗做的梦, 不是普通梦,尤其在这种关键节点, 皇太极疯狂暗示自己这个一把年纪拥有超高威望的二哥。


    快, 说点好听的。


    给我的宝贝儿子造势。


    礼亲王代善奏曰:“奇哉!”


    哇塞,那可太神奇了。


    老爹都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你还能梦到啊?梦到老爹就算了, 你还梦到我?算了吧, 弟弟。


    代善已经一把年纪了,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挂着兵部老大的头衔,但不再亲自上战场杀敌, 也不怎么参与朝政。


    退休的老大王演都不想演,哇塞一句就继续跟小儿子金大福玩去了,代善第八子,也就是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八岁的祜塞。


    祜塞,翻译翻译,就是大福。


    儿子这个东西,大家都只疼自己的,别人的,就是根草。


    皇太极不语,翌日召来左右文臣,给他们讲了个梦,说是麟趾宫淑妃的养女淑侪公主告诉他,见到有火从天而降,落入宫中,十分好看。


    文臣是读过书的,知道什么叫天人感应,也更懂得揣度君王心意,当即大惊道:


    “天位乎!”


    唉呀妈呀,不得了啊,大汗,这是很尊贵的象征啊,天上的云彩追随真龙天子,才会落入凡间。


    皇太极这才假模假样来一句,“哦~”


    带着异象的小阿哥出生,皇太极下旨,大赦天下,这边为海兰珠的儿子造势,那边皇太极也没有忽略哲哲,下旨追封哲哲生父莽古斯为和硕福王。


    清初很少追封人,除了登基那会儿,皇太极按汉人天子有七庙的礼制,往上追尊过自己的六代直系亲属,是为六祖。


    以及萨哈廉死后,追封他为和硕颖亲王。


    前者是面子工程,不得不做,后者则是时局问题,以萨哈廉功劳,封亲王理所应当,但他是代善的儿子,总不好让代善一家出三个亲王,权力架构会失衡。


    皇太极只能委屈萨哈廉,萨哈廉理解皇太极,也心甘情愿接受了,皇太极一看萨哈廉懂事,更愧疚他了。


    大清的爵位,向来只给有用的人,死人,没有价值,追封?那必然不可能的。追封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那更是痴人说梦。


    皇太极下旨,以外舅之故,追封嫩科尔沁莽古斯为和硕福王,并立碑于墓,封其妻衮布为和硕福妃,以示优典。


    于微和童尘得知莽古斯被追封为福王,额吉因此成为大妃,四目相对,短暂的愣了一会儿。


    按莽古斯的福王身份,封赠给衮布大妃身份,那么问题来了,已经死掉的索诺木算什么?


    算孙子吗?


    “我感觉咱家里的王多得都有点通货膨胀了,你看,莽古斯是和硕福王,吴克善是和硕卓里克图亲王,咱俩老公,和硕睿王、和硕豫王,满珠习礼,郡王。”


    于微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这是已经封了的王,我就不信,大汗只追封一个岳父,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父亲寨桑肯定也会得到追封,不是亲王就是郡王。”


    “还有,咱弟奇塔特可是大汗的女婿,而且索诺木又是为大清征战而死,我就不信大汗不给他封个王。”


    说到这里,于微不由感慨,“哇!上次见到这么多王,还是买了一箱王中王火腿肠。”


    童尘扶了一下额头扎着的抹额,“你算漏了,不止你老公,还有多尼,将来肯定也是王,我要是能有儿子呢,就又多一个。”


    于微‘霍’了声,“对,还有孩子,把他们算漏了。这么算的话,王中王公司应该让咱俩当大老板。”


    话音刚落,两人就桀桀桀笑了起来。


    两人在屋中笑,屋外传来两个小格格和萨仁爽朗的笑声,两人闻声,又笑了出来,里外笑声交汇,飘向一方庭院外,广阔的天空。


    于微带着两个小格格回家时,多铎正抱着多尼在院子里乘凉,斜阳透过花架上攀爬藤蔓的花叶间隙,碎金般洒在架下父子两人身上。


    夏日天气炎热,多铎根本懒得上班,早早回家,用薄荷水沐浴一番,换了轻薄的绸衣,便躺上藤制摇椅,开始打瞌睡。


    俗话说,春困夏乏秋打盹冬眠。


    不打瞌睡怎么叫年轻人?


    他瞌睡,金大宝一点不瞌睡,于微远远多尼趴在多铎怀中,像是睡着的样子,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耗尽这小子的电量。


    多铎一手搭在额头,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儿子的屁股,他稍微睡着一点,手上动作一停,怀中多尼就扭来扭去,哼唧起来,他只得打起精神,再拍。


    拍着拍着,他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多尼也不哼唧了,父子二人都睡着了,只剩下一旁侍女,无声为二人打扇。


    于微让嬷嬷带两个小格格下去沐浴,自己则往花架方向走去,她在两人身边坐下,近距离打量着父子二人。


    嗯~~~他们俩都长胖了。


    多尼长胖是应该的,他还是个孩子。多铎长胖也在情理之中,不出去打仗,也不刻苦上班内卷,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吃饱了就在家里葛优躺,能坐着绝对不站着,不胖就见鬼了。


    瞧着他那有些圆润的脸颊,和即将出现的双下巴,于微心想,是时候push一下他了,不说跟多尔衮一样,也不能失去帅气吧。


    这太不应该了,男人怎么能不注重身材保持?


    多尼砸吧了下小嘴,似乎做了什么好梦,于微闻着他身上奶香,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起身,接过侍女手中扇子,慢慢扇了起来。


    晚风凉爽,吹散白日热意,卷集着庭院中花香,迎面袭来,梦见间,多铎闻到股特别的香气,睁开眼睛一瞧,果真是于微。


    她圆润的脸庞,在斜阳下,显得那么动人,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睁开眼睛的这一瞬,他看到了她,也只看到了她。


    他抬手,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于微手背,于微抬眸望向他,微微一笑,多铎也笑了下,孩子还没醒,两人不想吵醒他,只牵着手,静静坐在原地。


    远处落日黄昏,霞光万丈,一轮金盘浩浩荡荡沉入地平线尽头,近处世界静谧,微风摇曳树影,吹来漫鼻花香。


    外藩蒙古以皇子降生,纷纷派遣使臣前来朝贺,皇太极热情的迎接了海兰珠的‘娘家人’,大宴款待。


    皇太极自己也很高兴,带着诸王贝勒去演武场,恰好此时科尔沁亲部四子部为皇子出生来朝,皇太极便欣然邀请他们,同满洲诸王贝勒比试。


    演武场有了比试,蒙古使臣的福晋们也要去凑热闹,作为主人一方招待她们的于微和童尘也不好不同去,到了现场两人才知道,是满洲诸王对战蒙古勇士。


    她们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演武场上,已经分好了方位、阵营,八旗诸王贝勒按左右翼而分,右翼诸王贝勒对战蒙古,已经分出胜负,满洲大获全胜,蒙古败北。


    左翼诸王贝勒——多尔衮、多铎、豪格、阿巴泰,还未上场,她们来的正是时候。


    “输者,罚牛罚羊。”皇太极笑呵呵道。


    阿巴泰一听要罚牛羊,立刻就打起退堂鼓,“大汗,我手疼。”


    这个理由一出口,多铎冷笑声,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又手疼,晚上让福晋枕酸了?”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阿巴泰看了多铎一眼,倒也不恼,他知道,这个大妃的嫡子从没真把他这个侧室子当做哥哥,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尊重。


    但他是真舍不得自己的牛羊,都是钱啊!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罚掉了呢。


    他不想参加。


    多铎也不想参加,这有什么好比的?赢了又能赢几头牛几只羊?为那么点东西,累出一身汗,多划不来。


    但他们拒绝的理由还没想到位,那边多尔衮跟豪格已经陆续开弓了。多铎和阿巴泰没好气看了两人一眼,不情不愿上场。


    多尔衮腰背挺直,拉弓射箭,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他不远处,豪格巍然如山,弯弓时,气沉丹田,聚精会神,箭无虚发。


    直到两人同台竞技,于微和童尘这才注意到,豪格比起多尔衮,居然毫不逊色,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


    豪格,又被称为虎口王。


    百兽之王,何其凶猛,用来比人,可见豪格骁勇善战。于微微微蹙眉,以前光看这小子有点恋爱脑,又有点狠,完全忽略了他的武功。


    但事实证明,卷王再卷,遇上猪队友,也会输。皇太极见左翼诸王没有如右翼诸王一样,取得胜利,而是输给了蒙古,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坐什么坐?站着。”


    多尔衮跟豪格欲哭无泪,只能跟多铎和阿巴泰一起站着喝酒,皇太极举杯,众人满饮杯中酒。


    “走吧。”于微小声道。


    童尘点点头,“太丢人了,一会儿别人问,千万别说站着的是咱俩老公。”


    “那谁啊,咱俩不认识。”


    于微拉上童尘,趁着蒙古福晋们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牵着手,一溜烟跑了,“快跑快跑。”


    皇子降生,漠北蒙古部落居然也遣人来朝。


    蒙古部落林立,但大概可以分为三部分,即漠南、漠北、漠西三蒙古,其中漠南蒙古已经完全在大清的控制下。


    漠西蒙古,即卫特拉蒙古,这会儿还没有实际和大清接壤,准噶尔部也还没有发展为大清的心腹大患,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只剩下漠北蒙古,和大清往来较多,漠北蒙古又称喀尔喀蒙古,它和大清主要问题,还是围绕着对明贸易关隘展开。


    大明不跟大清贸易,但双方不贸易不行,大明的骑兵没有马不行,大清不吃粮食,没有盐铁也不行。


    大清必须通过蒙古,才能和大明贸易,但蒙古自己,也必须跟大明贸易,双方都想控制对明交易的关隘,关系时好时坏。


    喀尔喀蒙古有三大部落,分别属于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


    娜木钟的亲戚,主要集中在漠北喀尔喀蒙古。


    她爸爸是阿霸亥部首领,她姐姐是车臣汗的大妃,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了乌珠穆秦部首领。至于她本人,是林丹汗的正室大妃。


    在大清的军事实力和这层姻亲关系的共同作用下,漠北蒙古部分部落,开始跟大清暧昧起来,借着皇子出生的机会,来朝寻求投附的契机——


    作者有话说:迟到了十分钟,不好意思,加班到八点,有点忙……死亡星期五


    第78章 继承人 混蛋的继承人小王八蛋


    漠北喀尔喀蒙古趁着蒙古女人生下满蒙联姻之子的大好之机, 向大清示好,皇太极伸手不打笑脸人,热情接待。


    于微和童尘作为亲王福晋, 跟着西大福晋娜木钟,会见了来自漠北蒙古的远客——也就是娜木钟两个姐姐的使者。


    双方进行了亲切的会谈后, 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


    娜木钟的一个姐姐, 附属于漠北喀尔喀蒙古札萨克图汗的乌珠穆秦部首领之妻,迈出了和大清联姻的第一步。


    联姻了,内附还会远吗?一个部落来投奔了, 将整个漠北蒙古收入囊中还会远吗?皇太极如此想到, 于是他也同意了使者所请。


    下一个问题旋即而至。


    联姻给谁?


    西大福晋的侄女,地位不低, 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搪塞, 否则岂非是将大福晋的脸踩在地上。


    于微心中一紧,总不能联给自己家吧?这福气, 她可不要。她紧张看向童尘, 童尘面不改色,并不如于微这般紧张。


    眼见众人只是商量好了联姻的事情, 并未敲定人选, 于微略微一思索,决定先下手为强, 向娜木钟提议道:“大福晋, 尼堪贝勒不是府中没有嫡福晋吗?”


    尼堪是褚英之子, 努尔哈赤之孙,皇太极子侄之一,堂堂多罗贝勒,匹配娜木钟的侄女, 绰绰有余。


    他年纪也不算大,二十五六,虽然按这个时代女性婚嫁年龄,尼堪可能还是比别吉大个十岁左右


    可的确没有更好的了,再往下,隔了代,就和皇太极不亲了。满人重手足,同父或者同母为最亲,其次是子侄,儿子和侄子一样,差了一代。


    再往下,就脱离以皇太极为核心的血缘中心了,这完全违背了联姻的初衷。


    嫁给寻常亲王郡王,就只能做少福晋或者侧福晋,礼亲王和郑亲王年纪都不小了,做别吉的父亲都绰绰有余。


    睿亲王和豫亲王绝对不能嫁。


    英郡王劝退。


    钮祜禄福晋一直没有生育,尼堪没有嫡子,他甚至没有庶出子女,宛若黄金单身汉。


    她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于微想。


    果不其然,娜木钟眼皮一抬,便看向于微,见一向沉默寡言十王福晋忽然开口说话,也听出她话外之音,提出尼堪贝勒,无非是在说,她夫十王不能作为联姻对象。


    可是,这事是她能拒绝的吗?


    十王,大汗最小的弟弟,二十一二,就被封为和硕亲王,所领正白旗,位列八旗第三,能嫁给一位亲王,还嫁什么贝勒?


    童尘敏锐捕捉到娜木钟脸上细微神色变化,立刻开口道:“大福晋,我也觉得豫王福晋所言有理。”


    娜木钟目光一斜,“哦?”


    姐妹二人坐在一起,都正望着她,一个眼神坚定,如传言中一般,骄纵跋扈,另一个目光平静,却带着几分深邃。


    娜木钟垂眸,心中不由权衡起来。


    嫁给亲王固然好,可她也不能全不顾侄女的死活,姐姐将女儿嫁过来,是为她找个好夫婿,十王福晋一个人,她倒不觑。


    可九王福晋显然与她姐姐同气连枝。


    还有国君福晋。


    这就要掂量下了。


    娜木钟莞尔一笑,“九王、十王福晋说的有理,尼堪贝勒倒是个英年才俊。”


    想借着这喜讯跟大清联姻的蒙古部落不在少数,嫩科尔沁的属部杜尔伯特部也想参与进来,杜尔伯特实力不强,自然也会掂量的清联姻对象。


    布木布泰专门派人唤来于微、童尘,跟她二人说起这件事,杜尔伯特部是嫩科尔沁属部,使者女眷由她接待,更显亲近。


    她们将联姻的事情提起,布木布泰禀告哲哲,哲哲认为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叫上于微和童尘,一起商榷,也算是历练。


    于微一听,是自己部落属部的姑娘,秉持着帮自己人为先的原则,对布木布泰道:“我觉得尼堪贝勒很好。”


    童尘诧异看了于微一眼,于微立刻解释道:“我是真觉得尼堪贝勒好,漠北喀尔喀哪有咱们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布木布泰一听,没忍住笑出声来,童尘也笑了,对布木布泰道:“我也觉得这样不错。”


    “但。”布木布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和两人说起另一桩事来,“前几日,岳讬贝勒犯了事,当着大汗的面,违抗他的命令,拿弓打了蒙古贝勒。”


    “如此犯上,大臣们都进言,要处死岳讬贝勒,以正国家法纪,但大汗只是降岳托为贝子,解其部任,幽禁在家。”


    于微挑眉,不知布木布泰忽然提起岳讬做什么,岳讬犯事,和今天的主题,有什么关系?


    “大汗说,岳讬与他一向亲厚,却因为莽古济之女,屡行悖逆之举,他十分痛心。”


    布木布泰说完,于微愣了一下,立刻会意,“是要和岳托联姻?”


    “我认为,和岳托联姻,更加有利,尼堪虽然和岳托一样,都是大汗的侄子,可二人绝不能相提并论。”


    “尼堪只是褚英贝勒第三子,寻常贝勒。”


    “但岳讬,由大汗之母抚养,与大汗情谊深厚,先汗离世,大汗登基,他有拥立之功,沙场征战多年,战功赫赫,一度封王。”


    “他因福晋与大汗离心,大汗痛心疾首,我们的姑娘,若嫁过去,必占据大势。”布木布泰说的委婉,所谓大势,就是皇太极讨厌岳托福晋。


    有皇太极撑腰的宅斗,就是单方面碾压。


    “可是。”于微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岳托的年纪,是否有些”


    岳讬已经快四十岁了。


    杜尔伯特部所嫁之女,如果不是二婚的寡妇,而是未婚的姑娘,年龄应该在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


    嫁给岳讬?这也太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吧。


    布木布泰叹口气,显然她也想到了这点,“这毕竟是杜尔伯特部首次和大清联姻。”


    尼堪年轻,但眼下前途有限,岳讬年纪大,但只要把事情处理好了,前途或将不可限量。


    四十岁,不是个结婚的好年纪,却正是作为将领,征战四方的黄金时间段。


    “不如让杜尔伯特部自己选吧。”童尘见于微和布木布泰产生了分歧,和稀泥道:“这两个做女婿,各有各的好处,既然如此,就让岳父岳母自己挑一挑吧。”


    于微也意识到自己反驳了布木布泰的话不好,忙打圆场道:“是啊,各有各的好处,侧福晋有孕在身,不易操劳,这么难选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当父母的自己操心去。”


    闻言,布木布泰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手按上自己腹部,她的月份还小,尚未显怀。


    “也是,谁的孩子,让谁的父母操心去吧,我们哪管得了这么多。”


    两人又陪着布木布泰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才离开汗宫,各回府邸。


    王府门前栓马柱上拴着不少马匹,入秋后,旗下渐渐忙起来,对百姓而言,最大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吃饭。


    渔猎民族,以耕地、放牧、采摘为主要获取食物方式,秋季,地里的庄稼要收获,牛羊要贴膘以度过漫长的冬季,山林中的各类野生坚果,也到了捡拾的时候。


    事关民生,多铎平日松懈是平日的事情,这时候也爬起来认真上班了,于微见他忙,便往里屋去,想看看多尼,谁料进了屋,只见舒伦和舒舒在屋中练字,摇篮中空空如也。


    “阿哥呢?”于微问道。


    嬷嬷道:“在书房。”


    “嗯?”


    于微往书房而去,屋中人声不断,她轻了脚步,悄悄从门缝中往里看去,但见多铎的属官及旗下官员汇聚一堂,不知商量着什么。


    多铎坐在里间,那张努尔哈赤留给他的鹿角椅上,怀中抱着多尼,正蹙眉,等着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回禀给自己。


    还不满周岁的大胖小子不知道什么是奏本,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多铎面无表情的将奏本从他手里夺过来,多尼又去抓笔。


    他的手又快又准,多铎的笔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旗下官员商议出结果,回禀给多铎,多铎听完觉得可以,想要提笔写字,多尼却死死抓着笔不松手。


    多铎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官员,握住多尼抓着笔的手,在纸上画了两道,以示准肯。


    金大宝还小,不知道阿玛握着自己手画这两道有多重要,反而嫌他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啊啊大叫起来,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多铎画完,便松开了多尼的手,多尼人小但气性也大,他也不要那笔了,乱丢了出去。


    见状,于微扶额,心中默念,孩子还小,孩子还小。


    议完事,众人便散去,出门时恰好遇见在外的于微,纷纷低头行礼,“福晋。”于微莞尔,在人都走尽后,迈进了书房的门。


    多尼一看到于微,便兴奋的在多铎怀中乱跳起来,同时伸出两只小手,要她抱。多铎抱着多尼站了起来,一家人走到一旁偏厅的炕上坐下,于微接过多尼,在她脸上亲了下。


    “他还小。”于微侧首,看向多铎。她当然可以看出来,多铎在做什么,但她说这话,也是认真的。


    不是做额娘的不希望孩子好,而是多尼毕竟是个没满周岁的孩子,能否健康平安长大,还属未知。


    “东大福晋的孩子刚出生,大汗就说什么漫天彩云了,帝王之兆,我这算什么。”多铎满不在乎道。


    “咱们怎么能跟大汗他们比呢。”于微看得很清楚,毕竟人家家里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自己家里,充其量有个王位。


    王位继承与否,有时候只在皇位上那人一两句话。


    “比可能比不了,但道理都是一样的嘛。”


    “多尼出生的时候,天黢黑,别说红光了,连个星星都没有。我也没梦见汗阿玛。”多铎想了想,“我要是梦见的话,估计也不会无事看天,我会很高兴的告诉汗阿玛,我也当阿玛了。”


    说到这里,多铎摸摸头,自顾自笑了起来。


    于微也笑了。


    多铎看着她,漆黑的眼中满溢温柔的光,他伸手,抚上于微的脸,额头朝前,抵在她的额头,四目相对,两人熟练的亲了对方一下。


    但下一瞬,一颗坚硬的头就撞到了两人的鼻子,多尼挤进父母之间,毛茸茸的头从缝隙中,硬杀出一条血路,将他们分开。


    多尼搂住于微的脖子,小脸贴在她脸上,急不可耐的想要额涅看看自己,多铎哭笑不得,抬手在儿子的小脸上拍了一下,“小王八蛋。”


    “骂什么呢?”于微蹙眉,“他是小王八蛋,你是什么?”


    多铎只是看着于微笑,“我?你之前不是骂我混蛋吗?”


    “好了。”于微抿唇,“再说我就生气了。”


    第79章 传承 金獾子的女儿金獾崽


    皇太极大费周章的为儿子造势, 但海兰珠的阿哥从出娘胎以来,就病歪歪的,海兰珠的身体不太好, 一到冬天就身子不爽,需要前往温泉疗养, 母体不强健, 生下的孩子也谈不上壮实。


    和小阿哥同样孱弱的,还有和他前后脚出生的小堂姐。


    童尘的小格格是早产,七个月不到八个月就急不可耐的要来到这世上, 早产的孩子, 不如足月的孩子结实。


    故而童尘养小格格养的细致,基本不让外人接近, 洗三、满月这种场面活儿, 能省则省,都没有办。宫中有阿哥出生, 童尘省略一系列活动倒也没掀起什么水花。


    比起皇太极的宝贝金疙瘩, 小格格显得无人在意。


    谁让多尔衮比不上皇太极呢。


    皇太极的孩子,是国家贰储, 社稷根本, 多尔衮的孩子,就是无数寻常宗室中, 血缘稍微近一点的存在。


    “这样倒好, 省的人来人往, 忙的头晕脑胀不说,万一谁生病了,影响我的宝贝怎么可好。”童尘说完,一连在怀中婴孩脸上亲了数下。


    于微蹙眉, “虽然说你家孩子真能当童模,但也不用这样吧。”


    “我家宝宝就是最可爱的。”


    听到‘宝宝’这个词,于微立刻抬手,打断了童尘的话,“换个别的叫吧。”


    “为什么?”童尘不解问道。


    于微抿唇,一五一十将多铎、多尼名字的含义,讲给童尘听了,她听完,当即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别人家里最多一个宝宝,你家里有一双,好福气啊。大宝宝,小宝宝不对。”童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反应过来了,“这俩名字怎么这么占人便宜,小的就算了,这大的”


    于微偏头,“是吧。”


    “不行我的宝宝才不要跟你家的宝宝重名,不知道的以为我学人精呢。”


    “那你打算取个什么名字?”于微问道。


    童尘想了想,又想了想,又想了想,于微看出她陷入和自己当初一模一样的问题——没入关不能取汉化过深的名字。


    但她们的满蒙文化又不支持她们取出寓意深远的名字,蒙语中寓意好的名字,就那么几个,满洲盛行以数字取名,或者以兽类,取其勇猛。


    没文化,真的很可怕,两人已经深刻体会到,作为文盲的无力感了。


    “这样吧,让多尔衮取。”童尘思来想去,决定将这个皮球一脚踢给孩子她阿玛,多尔衮总不能什么都不操心吧。


    多尔衮虽然觉得现在取名有些早,孩子没满周岁前,很少取名,据说是怕有邪神,唤走孩子的魂魄,但童尘问了,他也就取了。


    “叫东莪怎么样?”


    东莪,翻译翻译,獾崽。


    多尔衮的名字,除了体弱多病的引申义之外,还直指满语名词‘獾’,一种善于挖掘,在地下活动的动物【1】。


    作为他多尔衮的女儿,就是‘獾’的幼崽,组‘獾崽’,多么具有传承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出来孩子她爹是谁。


    “不行,绝对不行。”童尘摇头,“绝对不行。”


    她的姑娘,怎么可以叫獾崽,一个小格格,怎么可以叫那么丑陋的老公也不能叫那么难听的名字都不可以。


    不可以!


    “那叫什么?”多尔衮看向童尘,目光跃跃欲试,一副准备跟她讨价还价的样子,似乎,他很喜欢獾崽这个名字,这个一眼能看出父女关系的名字。


    多尔衮,‘多尔衮’的崽,好名字。


    童尘悔得肠子都青了,原以为多尔衮满蒙文化水平相对较高,能取出一个好听点的名字,谁料他文化是够了,但观念不够,还困在这个时代取名字的陋习中。


    “我的名字寓意这么好,要照我的取。”童尘也毫不退步。


    巴特玛在蒙古语中,是莲的意思,巴特玛琪琪格,莲花,进一步引申为,像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姑娘。


    鲜花配獾子生了一个小獾崽。


    这是什么?动物世界吗?


    童尘蹙眉,心想萨仁跟李福晋果真没嫌弃错,大清真的是个暴发户太暴发户了。都立国封王了,莲花公主跟獾王的孩子,以后好歹也是个有爵位的和硕格格,怎么能叫


    獾崽。


    太不体面了。


    童尘拒绝了‘东莪’这个名字,想了许久,咬牙道:“不然叫琪琪格吧。”


    琪琪格,花朵之意。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花


    没文化的爹,文化技能点错的妈,生出苦命的孩子,童尘也取不出高级的名字,只能含泪将自己名字的后缀给崽当名字。


    叫小花,也比叫獾崽好啊。


    “就叫东莪嘛。”多尔衮对獾崽这个名字,展现出一定程度的执着,“多铎的儿子叫多尼,我的孩子当然叫东莪好。”


    宝宝的儿子,叫心肝宝儿~


    獾子的女儿,叫小獾崽。


    的确很具有传承性,可是,这究竟在传承什么啊?


    童尘退了一步,“小名叫东莪。”


    这是她的底线了。


    “小名叫琪琪格。”多尔衮道。


    “不行!”


    “不行!”


    两人都认真起来,对喷半天,谁也没有说服彼此,最后决定采取最原始而公正的方式,等到孩子周岁,让她自己抓。


    抓到的就是大名,没抓到的作为小名,是叫‘东莪’还是叫‘琪琪格’,命运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至于在孩子周岁前,两人各叫各的,多尔衮叫她东莪,童尘叫她琪琪格。


    童尘将孩子的名字同于微说了,于微念了一遍,“琪琪格。”


    “金小花?”


    于微‘噗嗤’声笑了出来,“好名字,好名字。我的儿子叫金大宝,你的女儿叫金小花。”


    大俗即大雅,雅,太雅了。


    童尘听于微这么一翻译,也没忍住笑了出来,“金大宝,金小花,这都是什么名字?”


    “这都是他们那没文化的爹妈取的名字。”


    “妈妈是有文化的。”童尘纠正道,“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还掌握一门外语,英语六级水平。就是妈妈学的文化,暂时用不上。”


    于微笑了,“这不还是没文化。”


    两人对视,桀桀桀的大笑。


    东北的秋季短暂,不过眨眼,某日晨起,于微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天气一冷,干冷空气中的硝烟味也渐渐浓厚起来。


    游牧民族与渔猎民族的秋冬,往往也是战争的季节。


    琪琪格满月没多久,皇太极便派遣多尔衮往山海关方向而去,督建新城,自己则带着诸王贝勒,往草滩打猎。


    打猎,相当于一场小规模军演。


    之前左翼诸王输给蒙古,皇太极就觉得国内诸王贝勒疏于弓马了,满洲以骑射得社稷,而今天下未宁,诸王便懈怠起来,简直成何体统!


    军训。必须军训。


    于微也觉得多铎该出去锻炼锻炼,不说将原来的腹肌锻炼回来,起码也要锤炼一下体力和耐力。


    两人成婚头几年,小伙子的八块腹肌标准,后来,八块变六块,六块变四块,现在甚至隐隐有天下归元的趋势。


    虽说腹肌的手感一般,摸起来是硬的,但很具有观赏性,视觉上给人一种悸动,灯下看帅哥,越看越带感。


    于微已经兴致勃勃开始想多铎的腹肌,多铎则神情沮丧,满脸写了‘我不愿意去’这五个大字,他在炕上翻来覆去,最后愤愤坐了起来。


    “怎么了?”于微明知故问。


    多铎嘴硬道:“没事。”


    于微偷偷笑了下,看向一旁阿雅,阿雅会意,从柜子中取出了一顶暖帽,是一顶蒙古样式的暖帽,绸缎为底,镶嵌灰鼠皮。


    见有帽子,多铎的头自动就伸了过来。


    于微接过帽子,戴在多铎头上,双手环住他的头,往后去系帽带,胸前忽然一沉,多铎干脆靠在她怀中,于微‘啧’了声,伸手去推他,“坐好,看看帽子。”


    多铎这才坐起来,阿雅捧来镜子,他虽嘴上没说话,但于微见他在镜子前左比划比划,右比划比划,下巴微微扬起,便知道他对这帽子很满意。


    能不满意吗。


    这本来应该是去年冬天的礼物。


    她当时怀着多尼,心想孩子生在冬季,一定会冷,于是便着手为未出生的孩子准备帽子,既然是做帽子,那就按人头算,有一个头算一顶。


    后来她难产,事情就搁置下,她略微休养了两三个月,身体恢复,又开始思索帽子的样式,谁料还没想出个头绪,朝鲜那边又传来一些消息。


    她连夜跟诡秘杀到了朝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陪完情绪低迷的童尘,天气也暖和起来,不再需要戴帽子。


    于微干脆摆烂,想起来了,就思索一下,该用什么颜色、花纹作配,想不起来,就忘在一边,让它吃土。


    断断续续构思了半年,慢工出细活,都是照着多铎的喜好改的,他能不满意吗?


    “那你呢?”多铎摘了帽子,侧首问道。


    一大一小两顶帽子,大的是他的,小的必然就属于多尼,多铎没看到有第三顶帽子,于是问道。


    灰鼠皮不多,只够两颗头,给父子俩做了帽子,她怎么办呢?


    于微当然只能勉为其难,和诡秘用更贵重的黑貂皮做帽子了。苦一苦自己,这么重的帽子,让她跟诡秘来戴。


    “我?”


    于微莞尔,冲多铎俏皮眨了眨眼睛,“我全仰仗大王此番出猎,打下多多的猎物,剥下皮来,现做帽子呢。”


    多铎笑了,垂眸望向她,“哦。是吗?”


    于微顺势前倾,双臂压在他腿上,抬头对上他的视线,push道:“当然,大王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阿雅早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屋门——


    作者有话说:【1】多尔衮名字的含义,究竟是病弱的,还是獾,目前有争议。


    个人更倾向于金多病,因为他哥叫金小小,弟弟叫金宝宝,他叫金獾子不符合大规律(他前面的哥哥们也没有拿动物取名的,他爸也是取‘如野猪一样凶猛的’不是‘野猪’。)


    但文中两种观点都用了,爱叫金多病就金多病,爱叫金獾子就金獾子[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80章 交代 她们不需要给人交代


    自古人到离别时, 总有满腹幽情,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多铎在家久了,忽然要出趟远门, 虽说去的也不久, 很快就回,但一想到他即将不在自己身边,于微心中就莫名空落落的。


    两人坐在床上, 面对面相看, 眼中情绪出奇的相似,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又不是不回来了, 于微如此安慰自己道。


    多铎看向她的目光黏腻, 像是在看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瑰宝,爱不释手, 看得久了, 终于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的手掠过于微额头、美貌、鼻梁, 落到她衣襟下的肩胛、锁骨。


    拉弓磨出的硬茧在半年的安逸中消退, 薄茧擦过时,传来微微的痒意, 于微不由微微颤簌了下, 这反应被多铎捕捉, 嘴角勾起道弧度。


    于微脸一红。


    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多铎总喜欢捉弄她玩,喜欢看她窘迫至极却无处躲藏的样子,然后在她耳边逼问她, “你不是很会说话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于微被逼到绝境,心有不甘,眼珠子一转,智取为上,她伸手便抓住了多铎的命脉,现在轮到他束手无策了,于微学着多铎的样子,逼问他:


    “你怎么不说话啊,嗯?”


    先要脸的,是输家。


    于微不愿让多铎轻易看扁,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往前倾想要亲他,多铎却在她唇即将落下的前夕,忽然往后躲了一下,他双手撑在身后,笑吟吟望着于微,大有欲擒故纵,继续捉弄她的架势。


    “又捉弄我?”于微似笑非笑道。


    “怎么敢呢。”他嘴上这么说,头却一歪,注视着于微的眼睛,大有挑衅之意。


    他就这么笑着看向她,漆黑双眸中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于微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落到他那绸衣下,即将天下归元的腹肌,抿了抿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满意,太不满意了。


    多铎自然捕捉到了于微这细微的神色变化,眸子一时睁大,看向于微的眼中全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他立刻坐了起来,逼近于微的眼睛,似乎要找她问个清楚。


    于微脸顿时一沉,“我是说你胖了。”


    身材!身材!她不满意的是他的身材!


    想什么呢?


    多铎这才松了口气,反问道:“有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又看向于微,“我觉得你是真的胖了。”


    于微:“”


    大抵人对自己的体重,都是胖而不自知,等到真发现自己胖了,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来不及了。于微当然发现自己胖了,这其中的美味鲜香,只有她自己知道。


    穆兰走的时候,留给了她一件非常重要,几乎可以让她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东西——辣椒。


    这东西,分类在药材和观赏类植物中。


    加了辣椒的牛羊猪肉,闻一闻,便口水直流三千尺,于微如获至宝,一时却不敢拿出来,她自知她和童尘在一起,会无限放纵自己,毫无自控能力。


    诡秘肚子里的娃还没有出生,为了不让这个娃一出生就喷火,于微决定先按下这个消息。


    诡秘不吃,她也不敢吃。


    毕竟 ,背着诡秘偷吃烤羊肉串(加辣版),性质可比背着诡秘跟前男友复合还要严重,于微有这个贼心 ,没有这个贼胆。


    可是羊肉串即便不加辣,五香口味的也很美味,于微秉持着她还小,真的才刚满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荤素搭配,烤肉配酒,吃得忘乎所以。


    她吃,多铎也吃。


    全家一起胖,但‘胖’这个字眼只能用在多铎身上,多尼在长身体,她她怎么会胖?


    于微往前,逼近多铎,认真道:“你说什么。”


    多铎不退反进,良久,吐出一句,“我说我的确长胖了。”


    于微的脸色这才和缓,半边身子投入他怀中,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鼻子,“怎么,嫌我?”多铎抬臂,环住于微,低头去看她的脸,柔声道:“怎么倒打一耙,是你嫌我吧。”


    “我怎么会嫌弃大王你呢,我仰慕大王都来不及呢。”


    多铎笑了,紧紧将于微抱在怀中,两人抱在一起,晃来晃去。“你这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就不能一直说点好话吗?”


    “你也没说多少好话给我听啊,哪有说人胖的。”


    “丰腴有丰腴的好处,你长什么样子都好看。”多铎道,“我求娶你的时候,礼亲王说,不曾听过你有什么美名,大汗就说,你长胖些就好了,现在看来,大汗所言不虚,我现在抱着你,甚觉心安。”


    礼亲王这嘴还是挺毒的,于微想。


    没听说过自己有什么美名,那不就摆明了说多铎娶自己是别有所图,开诸王大会的时候,把这当事人心里这点小算盘戳破合适吗?


    这让愿意将小姨子嫁给弟弟的大汗,和想娶汗阿哥小姨子的弟弟多尴尬,多下不来台。


    好歹是年长的二哥,褚英死后,他就是兄弟们实质性的大哥,大贝勒!一把年纪了,怎么讲这种没情商的话。


    大汗也真是能忍。


    放在别的皇帝身上,一道圣旨赐婚,君命既出,臣子生死都得遵。但大汗,既要考虑弟弟的意愿,又要考虑女方和弟弟的性格是否合拍,还要受哥哥的阴阳怪气。


    多铎的怀抱温暖,两人额头相抵,耳鬓厮磨,晃了一会儿,阵困意便席卷而来,于微眼皮有些沉了,多铎低头,见她有些困了,“别睡啊。”


    “啊。”于微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多铎温热的唇重重落在于微唇上,于微本能回应着他,旖旎的氛围渐渐浓厚,温度上升,那吻愈发炙热、深沉,于微的眼神也随之清晰。


    差点把正事忘了。


    皇太极率领诸王贝勒,出盛京打猎。


    老公不在家,于微就约了童尘出门放鹰,放鹰讲究冬捕春放,天气冷了,就到捕鹰的季节,过儿和小龙女回到鹰舍,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他们的小鹰。


    辽阔的东北平原,一望无际,于微和童尘体验了一把古诗中的‘左牵黄、右擎苍’,过儿和小龙女盘旋天际,敏锐搜寻着猎物的踪迹,野狍子稍微一动,便被两鹰发现踪迹。


    它跑,他们追,小东西插翅难飞。


    狍子为了躲避来自天空的敌人,一头扎进了树林,巴图鲁见状,‘汪’了一声后,便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带着身后汪汪队包抄了上去。


    没有超高的骑术、箭术不要紧,会利用工具的确是人类智慧的象征,但懂得驾驭其他智慧生物,就显得更聪明了。


    于微看向童尘,对她做了个翻掌的手势。


    童尘会意,哈哈大笑。


    打猎,易如反掌。


    两人纵马追了上去,身后护军、侍卫紧密相随,一只黑狗从树林中迎了出来,围着众人,急不可耐的叫了两声,巴图鲁的主人,护军巴颜闻声,立刻警觉起来,拉缰冲到队伍最前,制止了众人继续前进。


    “福晋,前方可能有猛兽,奴才先带人去看看。”


    巴颜带着两人上前查看,他的兄弟巴诺则警惕护卫在于微身侧。


    听闻有猛兽,于微和童尘当即准备后撤,离开密林,谁料就在二人调转马头之际,身后忽然传来阵婴儿的哭声,两人不约而同回首。


    巴诺坚持道:“有些猛兽会模仿婴儿啼哭声,引人前去,情况未明,还请两位福晋先离开此处。”


    没有金刚钻,两人从不揽瓷器活,当即听从护军建议,带着侍卫,往林外而去。


    出了林子,一行人在河边暂时停留,于微见自己已经身处安全地带,就让巴诺带着人前去接应巴颜。


    随从搭起简略的帐篷,供于微和童尘休息,没过多久,两人便听见了巴图鲁的叫声,出帐篷一看,但见汪汪队兴高采烈朝营地方向跑来,它们身后,是扛着猎物的巴颜。


    “那是什么?”童尘忽然指着远方问道。


    于微定睛望去,巴颜身后,巴诺正驱赶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从林中走出。


    “不知道,等过来了问问。”她对童尘道。


    巴颜将肩上血淋淋的狍子丢在帐篷外,禀告道:“福晋,巴图鲁追到了那只袍子,已经为您带回来了。”


    于微上前几步,扫了眼地上的狍子,随即看向不远处那群女人,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婴儿的啼哭声由远及近,于微和童尘意识到,她们听到的不是动物模拟出的哭声,而是真正婴儿哭声。


    走得近了,于微看清,那群女人中,有一个十五六岁大小的少女,下半身都是血,被人搀扶着踉跄前行。她怀中,还抱着个嚎啕大哭的婴孩,这正是哭声的来源。


    “是逃奴。”巴颜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奴隶逃跑了,有一个在树林中生产,血腥味引来了猛兽,巴图鲁她们追过去,吓跑了野兽。奴才正准备将她们送到刑部去。”


    没有人愿意做奴隶,有些大胆的奴隶选择了逃跑,比如眼前这些人。


    于微打量了眼这些女人的穿着,是很清晰的朝鲜风格,如果不出意外,她们就是崇德二年大清征讨朝鲜时,八旗将士的“战利品”。


    “不要送到刑部去。”童尘制止了巴颜的行为。


    大清目前通行的律令,对于逃奴的处罚非常严格,寻常旗人触犯法律尚且要接受鞭刑、贯耳一类的重罚,何况毫无人权的奴隶。


    巴颜有些迟疑,看向于微,“福晋,她们一看就是逃跑的奴隶,不送到刑部,若其主人来追,怕是不好交代。”


    八旗之间有一定壁垒,相当于几个不同的部落,作为正白旗下护军,兼于微的侍卫,巴颜不需要对童尘的话负责,他就实际情况,和于微分析了情况。


    于微莞尔,“九王福晋的话就是我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要交代,就让他来问我要。”


    巴颜一点就通 ,“是,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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