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成为卷王的前夜 努力的金宝根
因为固伦三公主和奇塔特的婚事, 于微稍微悬着的点的心,又摆烂的砸了下来,大家都已经是这么亲的亲戚了只要不卷入谋反之中, 就算闯下再大的祸,也都不是大事。
王翦、萧何绞尽脑汁才能达到的自污效果, 多铎随便任性几次, 就将他们两个人远远甩在身后,两大能人还是憋屈的自污,多铎主打一个让大汗憋屈。
心情舒畅。且达到自污效果。
勇敢的人先享受生活。——by金宝根。
这么想着, 于微的焦虑一扫而空, 心想多铎能闯出多大祸,可这么想着, 他还真就又闯祸了, 还是不小的祸端。
多尔衮、岳讬左右翼一动,明军也随之动起来, 皇太极见前线情况不妙, 亲率留守两王,前往宁锦一带, 牵制明军, 接应出征两翼。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在前线, 错失了军机, 放跑了敌人, 还丢了十几匹马。
马是重要战略物资,一匹全甲战马约等于现代一辆坦克,于微不清楚他丢的是带甲马匹还是不带甲的马,如果是全甲战马, 就相当于丢了十几辆坦克
但就算是不带甲的战马,价值也并不低。
胤禛听‘额涅’跟姨妈说完前线军情,心想这回‘阿玛’的爵位估计保不住了,前线的折损,这是赤/裸/裸的把柄啊。要是和汗的关系好,问题或许不大。
当众犯了错的阿其那和赛斯黑想想都有点激动呢
“降爵就降爵吧。”于微长叹口气。
她翻出了对应的法条,这条例还是多铎前不久奉命制定的,里面明确了亲王、郡王、贝勒犯过后的惩罚——亲王有过,降为郡王,郡王有过,降为贝勒,一级一级的降。
军事上的失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大清的根基,就是军功。
童尘不置可否,“郡王就郡王吧。”
胤禛闻言,轻哼了声,王位?还能有王位吗?三个同母的亲兄弟,三个王?一开始封,是出于平衡局势,压制代善一家独大的局势。
岳讬已经失去王位,代善家中只有礼亲王、郡王阿达礼、贝勒岳托,他们三兄弟还稳坐王位,岂非削弱一个大贝勒又来一个大贝勒。万一三人结成一体,岂非不利。
多尔衮深得皇太极信任,阿济格军功显著,那么三兄弟之中,谁的帽子最好摘,有摘的借口呢?
柿子要先挑软的捏——by‘四阿哥’。
前线问题不大,皇太极很快班师,多铎回到家中,他在内间收拾完后,就往炕上葛优一躺,躺了一会儿,尤觉不足,翻了个身,趴在榻上,扯开领口两颗衣扣,朝不远处正缝襁褓的于微道:
“过来,给我按按。”
于微不动,下一瞬,一颗头已经压在她腿上,大腿被这么一压,小腿隐隐抽了下,孕期腿易浮肿、抽筋,这几日好不容易好些,被他这么一躺,又隐隐作痛。
“让开。”
“按按!”
于微抿唇,伸手推了他一下,多铎纹丝不动,她烦了,手顺着他的肩背往下,摸向他的腰,在一片紧实的肌肉中找寻弱点,很快,指尖就传来阵柔软感,一块软肉藏在腰腹交界处,没有任何肌肉保护。
多铎被摸到敏感弱点,反应很快,在于微掐他之前,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好端端掐我干什么?”
“你使唤奴婢呢?”于微竖眉,“让开,你压得我腿很疼。”
多铎这才意识到什么,立刻坐了起来,想了想,反应过来自己口气不对,军中讲究军令如山,口气也多严厉,他一时还没调整回来,和于微说话时,口气也稍重了些。
他垂眸,正欲和福晋说些好话,一个软枕慕然砸在他怀中,他接过放下,神情恹恹的趴了下去,背上传来阵温暖的感觉,于微的手已经按在他肩胛。
两人都心事重重,谁也没有说话,屋中一片沉默,安静得气氛几乎凝重。
于微垂首,多铎的身材很匀称,不是腰大膀圆的魁梧,也不似多尔衮那样偏瘦,撑得起衣服,脱下衣服,肌肉健硕。就是肌肉的手感不好,硬得像铁块,于微按到他肩膀某处,多铎惬意的舒口气,“就这儿。”
常年拉弓,对肩膀的损伤很大,年轻时还好,年纪大了,就会慢慢显露,代善的足疾,就是弓马留下的损伤之一,身体不好了,人也就摆烂了,命就一条,先爽了再说。
多铎的摆烂,则是因为热爱生活,生命要浪费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而非工作上。一个是肩负重任,辛苦半生的长子,一个是深受宠爱,骄纵自由的小儿子,命运不同,际遇不同,却不约而同走向了咸鱼这一条路。
可见躺平才是人类应该在追求的东西。
于微按了一会儿,手臂渐渐酸了,力道一点点小下来,最后变成温柔的抚摸,多铎觉察,翻过身来。
“咱俩现在怎么办?”于微垂眸,看向多铎,迟疑了许久的话,终于被问出口。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于微的外命妇封号,是会随着丈夫爵位的变化而起伏,多铎不是亲王,她的豫亲王嫡福晋册文自然也会被收回,该册为与多铎匹配的等级。
多铎对上于微的视线,“不做亲王福晋,会觉得委屈吗?”
“当然。”于微想也不想,“我以后就不能和我妹妹坐在一起了。”
无论是重大场合还是私下场合,于微和诡秘都是坐在一起的。
和硕睿亲王在爵位上与豫亲王等,只不过按齿序在豫亲王前,所以座位稍微前豫亲王一座,福晋们的座位和丈夫的座位是对应的,所以诡秘虽然是妹妹,但在于微这个‘姐姐’前面。
但那不要紧,只要她们挨在一起。
可要是多铎不是亲王,而被降为郡王了,与英武郡王阿济格一个等级,阿济格的齿序在多铎前,于微和诡秘之间就要多出一个博克托。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瞧见于微这个反应,多铎抿唇,脸上有些为难,良久,他翻了个面,背朝于微,不去看她的脸,“那也没办法了。”
“怎么没办法!”
于微伸手,按在多铎的肩上,想让他看向自己,“在大汗没有惩罚你之前,你都有机会的。我不想跟我妹妹分开,我不管,你要是把我们两个分开了,我就不理你了。”
多铎没说话,只是淡淡翻了个身,面朝于微隆起的腹部,自顾自和里面说起话来,“宝宝,阿玛回来了。”
于微:“”
胤禛:“”
“你去不去?”
多铎充耳不闻。
于微搡了他一下,他依旧装作没听到,娇生惯养的贝勒,展现出他执拗如牛的一面。
“你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于微问道。
“反正去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多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毕竟,事都是他自己干的,其中随心所欲、心旷神怡,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汗肯定不会偏袒他,制度又是他亲自制定,现在还风平浪静,不过是因为战事未完,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反正都要被罚了,惩罚落在头上之前,先开心过着吧。
于微想了下,这似乎也并不是件坏事,“好吧,不去就不去,其实你是亲王还是郡王,都没什么。”
就算王位戴在她自己头上,尚有被收回的风险,更别提其他,做和硕福王之女还是做豫亲王或郡王之妻,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不过心里这么想,于微嘴上还是道:“只要你没事,能回到我和孩子身边,别的都不要紧。王位我家里多得很,不要紧。”
于微最害怕的天气是打雷,至于原因,只有她和老天知道。
“但是”她话锋一转,低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腹部,“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怕他觉得委屈。”
多铎眼中凝重一闪而过,他望着于微的腹部,陷入了沉思,片刻,他抬头,对上于微的视线,于微垂眸,凝视多铎的眼睛,这一招百试不灵,就在她以为多铎会和以前一样,在自己Push的时候,语调凝重的答复自己“知道了”。
可下一瞬,她的脸颊却被多铎伸手掐住。
“少来。你就装吧,还孩子怎么办,分明是你自己有话要说,还孩子怎么办,他就一刚出生的小屁孩他能知道什么?他知道什么是爵位吗?”
于微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脸从多铎手中抢救出来,她捂着半边脸颊,没好气瞪着多铎。
多铎坐起来,看向她,“不高兴就不高兴呗,不高兴你就说,这么弯弯绕绕的干什么。但是不高兴也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然你打我两下。”
每次福晋话一软,多铎就知道她要跟自己使美人计这招了,她说的很多都很有道理,他也都愿意听,既然目标是一致的,那装出一副听话的样子让她开心下又何妨?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要把话说开。
因为她是不高兴,却要装作不在意,芥蒂藏在心底,不会酝酿成醇厚的美酒,只会变成酸涩的毒药。
“这只是暂时的,我答应你,以后一定让你跟孩子不落于人后,好不好?”他软了口气,边说边看于微的眼睛,“我以后一定让你和孩子风风光光的。”
“我不是在乎爵位”谎话说多了,说起真话来,底气忽然不足起来,于微想说,自己不是只在乎爵位,而只是希望这可以作为一个劝他的借口。
她希望他能够不要再跟以前一样,继续和皇太极作对。
可她又不希望他为了讨好皇太极,而压抑自我,委屈和牺牲自己身边的人,就像是多尔衮那样。
她希望的太多了,所有矛盾的期望一起涌上心来,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几次张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很多话,她不应该说,忠言利于行,但逆耳,夫妻,天下至亲至远之人,有些话说错了,就不是至亲,而是至远。
手背陡然一暖,于微低头,又猛然抬头看向多铎,多铎望着她的脸,平静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切的道理都很简单,可要去接受很难,‘知道’、‘愿意接受’、‘愿意改变’之间,隔着深不见底的沟壑。
知道现状,所以娶大福晋的妹妹,因为喜欢,所以愿意接受,可改变多铎回头,望向自己的来时路,他看着那个曾经那么厌恶皇太极的自己,改变,意味着背叛曾经。
有些事情,做不到的,四大贝勒逼死了额涅,就算有汗阿玛的遗旨在,可执行者是四大贝勒,额涅是不想死的,却被逼死。
多铎望着于微似有千言万语的眼睛,拥她入怀。
“不要难过,我以后不会让你难过了。”——
作者有话说:金宝根:卷吧,不卷能怎么办?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托腮]
第102章 诡秘你要儿子不要 诡秘,这是我们的孩……
公主出降, 是国家大事,礼部亲王当仁不让,要承担起婚礼总策划这一重担, 是叔叔嫁侄女,也是小舅子娶妻, 多铎就是想躲懒, 也要掂量掂量。
于微对这门婚事表示理解,但无法支持,借口身怀有孕, 还有幼子需要照顾, 将所有事全推给了多铎。诡秘那边推无可推,多尔衮不在家, 就剩她一个人, 亲弟弟结婚,姐姐岂有不参与之理
可是。
她的道德观几番和现实决战紫禁之巅, 最终顽固的活了下来。
童尘搂着于微的脖子, 一顿摇晃,“啊~姐妹。”
于微搂着多铎的脖子, 一顿摇晃, “啊~大王。”
“好吧好吧。”多铎将自己的脖子从她的手臂中解救出来,心想事关妹妹, 自己要是不答应, 她非勒死自己不可。
就看在琪琪格的面子上吧。
孩子还小, 比她阿玛讨人喜欢多了。
多铎同时接受新郎、新娘双方的‘重托’,责任使然,他也干得认真。
于微聚精会神,上下打量完他为新郎准备的新衣, 惊讶瞪大了眼睛。别的不说,他的审美还是很在线,多种看起来浮夸艳丽的颜色,在他的搭配下,居然诡异的协调起来。
多铎对上她的视线,眼中满是骄矜与自得。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想要听到于微的夸赞。
于微莞尔,“大王最厉害了。”
多铎的嘴角,压也压不住,他毫不谦虚道:“那是自然,就连国家服制都是出自我手。”
大清立国后,也开始逐步完善自己的服饰制度,礼仪相关,都是礼部的职责,自然也由礼部亲王奉命制定。
于微也是在看过礼部的定制后,才知道,清初时,不是每个人帽子后面都会拖着一根花翎。
花翎是臣僚之冠,贝子以下,戴花翎,贝子以上宗室,并不戴花翎。
贝子以上戴更奢侈的东西。
以亲王来说,亲王冠顶三层,镶嵌红宝石,中有东珠八颗,前舍林,镶东珠四,后金花,东珠三,系帽子的带子上有金镶玉四片,镶嵌东珠四个。
从贝子到亲王,顶戴形制相差无几,唯一用来区别等级的,是东珠的数量。
礼部亲王奉命制定,和礼部亲王亲自制定是两个东西,一把手很多时候都只是挂名,实际上干活的是下面人,但多铎这么说了,想来他肯定也亲自出了力。
难怪,于微忽然想起那天的事情来。
她和多铎一起进宫拜见哲哲,出来时,恰好遇见大臣们商议完政务,从崇政殿往出走,站在凤凰台上,俯瞰台下大臣,但见大大小小官员头上的翎羽在阳光下格外鲜艳,尤其是万蓝中,点缀的几点绿色翎羽,耀眼而突出。
“绿孔雀的尾巴真好看。”于微不由感慨。
等级不一样,翎羽的等级也不同,绿色的是绿孔雀,唯有高级官员可以插戴,可见其珍稀程度。
于微只在动物园见过绿孔雀,那孔雀还十分不赏脸,屁股朝她,半根毛都不开,仿孔雀毛制品,都空有颜色,真正孔雀翎那锦缎一般,流光溢彩的色彩,根本无法复刻。
难怪他们要戴这个东西,站在人群中,与众不同的,一定先是美丽、威武,然后才能承载荣耀。
多铎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执着的想要让他看自己的亲王顶戴,于微只看到一堆金子和珍珠,见过水产养殖大海珍珠的于微,不会对自然生长的淡水珍珠有多大兴趣,她还是更喜欢那些色彩斑斓的青孔雀尾羽。
那是充满生命力、流动变换的颜色。
“你眼光一点都不好。”多铎道。
于微不知道他在抽哪门子风,踩了他一脚,“你才瞎。”
而今听多铎这么说,于微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插带翎羽是满洲族的传统,但贝子以上顶戴,可能是他亲自参与设计,难怪
她脸上不由浮起些许尴尬之色,多铎捕捉到她脸上表情,冷笑声,伸手就要去拧她的脸,于微躲了下,脸幸免于难,但命运的后脖颈,落到了他的掌控中。
脖颈皮肤娇嫩,多铎的手厚薄茧交织,于微忍不住缩起脖子,大叫道:“放开我。”
多铎不松,垂眸对上她的视线,逼问道:“用人的时候,就是天下第一好,那会儿你可不是这就么说的,你不仅搪塞我,还踩我。”
“踩你怎么了?”于微嘴硬道,“你说我眼光不好?我眼光哪里不好了?我嫁了一个这么英俊帅气的丈夫,我眼光哪里不好了?”
说完,她往前,逼近多铎的眼睛,多铎本能避开她的视线,头偏向一旁,可这样一来,他紧抿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全然暴露在于微眼前,见此,于微实在忍不住,噗嗤声笑了出来。
多铎转过头来,双唇依旧紧抿,片刻,他道:“不跟你贫了,还有好多正事没干呢。”
婚礼,连头都还没开上呢。
半月后,未来的固伦额驸、现在的国舅奇塔特先于大队人马抵达盛京,为迎娶固伦公主达哲,宰牲畜三九,列盛筵于崇政殿,率随行侍从,向皇太极行三跪九叩礼。
皇太极接受了奇塔特的求婚,同意他与女儿举行婚礼。
数十日后,衮布妣吉一行大队人马才抵达盛京,为儿子与公主婚事而来,也按蒙古三、五年看望出嫁女的习俗,探望出嫁的两个女儿,顺带,再撮合一对夫妻——
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额尔德尼苏布达与英武郡王之子傅勒赫。
顺治的连襟,是傅勒赫,这位额尔德尼苏布达,是顺治废后额尔德尼本木巴的亲姐姐。
“我就说额尔德尼是个重名率很高的名字吧。”于微小声对身侧童尘道,“幸亏没给多尼叫这个名字。”
童尘小声道:“是的,吴克善这几个女儿都叫额尔德尼什么什么,翻译一下就是宝珠、宝瓶,家里还有好多人都带这个前缀。”
“你们俩说什么呢?”多铎和于微、童尘等在府门口,准备迎接岳母一行人,正往街外看呢,一回头见姐妹二人又交头接耳起来,笑吟吟抱着多尼凑了上来,“来,让我们多尼也听听。”
多尼一看到两人,便咯咯笑了起来,奶声奶气道:“额涅,姨妈。”
于微和童尘看到这一幕,心都化了,都不约而同伸手,去抓多尼的小胖手,多尼一手抓着一个,看着这个笑笑,又看那个笑笑,哄完于微和童尘,他也没忘回头看看多铎,唤道:“阿玛。”
多铎盯着他的眼睛,耐心问道:“怎么了?”
多尼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两岁的孩子,已经说出些表达清晰准确的简短语句,但在长难句、倒装句这种高级句子的使用上,还是稍有逊色,可人菜,瘾却大,于微看着儿子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带着明显语法错误的话,恍然间共情了自己曾经的英语老师。
多尼的长难句长,他一口气说不完,中间还要停下来下,换口气接着说,于微听得眉头紧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说完,于微和童尘困惑对视,多铎却郑重点了点头,多尼见多铎肯定自己,开心的搂住阿玛的脖子,将脸埋进他怀中,撒娇道:“阿玛。”
于微立刻问多铎道:“他说什么了?”
“不知道。”多铎摸了下怀中儿子的后脑勺,“他一天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要是不答应,他就会一直说,还是答应下吧,不然吵得很。”
“你就这么敷衍他?”于微哭笑不得。
“那不然你来敷衍?”多铎作势,要将怀中多尼递给她,于微摇头,她晚上听舒舒讲故事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是你敷衍吧。”
趁着人小,能敷衍先敷衍吧,等长大了,有记性了,就不好敷衍了。
马蹄落在青石街道,声音清脆,三人循声望去,但见一队人马朝他们方向而来,为首者身影熟悉,不是弟弟奇塔特是谁,他身后跟着个半大的孩子,好似是三弟巴尔图。
衮布大妃的车在中,额森还小,迫不及待掀开车帘,朝外喊道:“额格其。”
奇塔特兄弟翻身下马,上前见过多铎,“十王。”而后对于微、童尘行礼,“额格其。”
多铎将多尼交给嬷嬷,张开双臂,亲切抱见了两个小舅子,又上前,搀扶衮布大妃下车,以女婿礼,一跪一叩。
衮布大妃扶起多铎,“快起来。”
额森与殿后的桑阿尔寨上前,见过多铎,“十王。”又异口同声唤于微和童尘道:“额格其。”
于微点头,对身旁多尼道:“叫嫲嫲。”
“嫲嫲。”多尼乖巧道。
衮布妣吉摸了摸多尼的小脸,“好孩子。”
于微和童尘领着衮布大妃入内,多铎则在外厅招待三个小舅子,额森还小,跟在大妃身后,几人在炕边坐下,内室温暖,桌上摆着各类干果、糕点,于微将多尼放在炕上,让额森也脱了鞋上去玩。
两人起初还很拘谨,多尼没见过额森,额森也没见过多尼,但听说多尼是于微的儿子,额森也就对多尼多了几分好感,帮他咬开了一颗大板栗,多尼将板栗塞进嘴里,一边用力咀嚼,一边打量着额森。
他飞快将一块糕点放在额森面前,然后一头扎进最近的童尘怀中,从姨妈胳肢窝的缝隙中,悄悄瞪着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额森,见额森把糕点事塞进嘴里,他才慢慢抬起头。
童尘重新将她放在额森身边,额森大方的掰了一块糕点,递给他,多尼接过去,一个舅舅,一个外甥,年纪相差不多的两个人,并排坐在炕里,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吃起糕点来。
吃着吃着,两人还模样认真的聊了起来。
于微、童尘和大妃见到这一幕,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琪琪格呢?”衮布大妃询问童尘道。
“她有些咳嗽,天冷,不敢将她带出来,就让她待在家里了,舒伦和舒舒听说妹妹生病了,都要守着她。萨仁和李福晋在家里,陪着她们呢,所以她们都没能来迎接额吉。”
“怎么好好的生病了?”衮布大妃听说琪琪格生病,也很担心。
“天冷了,孩子小,总容易生病。”童尘眼中浮起几丝忧虑,琪琪格的身体很孱弱,总容易生病,天气冷了她咳嗽,天气热了她也不太精神,简直和多尔衮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每次都安慰自己,既然多尔衮都能健康长大,那么琪琪格也一定可以。
于微见童尘脸色不对,连忙将这个话题岔开,“额吉,额尔德尼苏布达和傅勒赫见过了吗?”
“见过了,吴克善夫妻和阿济格夫妻都很满意。”
“那婚事应该就定下了?”
衮布大妃点点头,“过几日他们应该就会和大汗提这件事。”
和于微说了几句,衮布大妃的视线就落到于微隆起的腹部,“你的肚子圆圆的,看起来又像是个阿哥。”
“啊?”于微一时愣住了,阿哥吗?
以后一三五大儿媳妇打她,二四六二儿媳妇打她,星期天两人混合双打的好日子,终于要让她过上了吗?
“你姐姐没有儿子,你的妹妹也没有儿子,只有你有儿子,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和你的儿子一定要帮助你的姐妹。”衮布大妃握住了于微的手,殷殷叮嘱道。
她先见过了哲哲,才来见于微和童尘,得知小女儿的独女,身体不好,十分虚弱,这不由令她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唯有次女,见她丈夫贴心、儿子健壮,衮布大妃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次女的丈夫十王
十王年轻气盛,屡屡任性妄为。
“你们是一母的姐妹,相同的血,流淌在你们的血管中,你们要彼此互帮互助,这样额吉才会放心。”
于微想了想,询问童尘道:“妹妹,你要儿子不要?”她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是个阿哥的话,就给你当儿子,你要以后有儿子了,再还给我。”
怎么能她一个人被儿媳妇打,都别跑!
“舍得给?”童尘挑眉?
“舍得啊,怎么舍不得?”
少一个儿子,这得少挨儿媳妇多少打啊。
衮布大妃也很吃惊,稍微一想,认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再一想,她又担忧问道:“那十王”
十王会同意吗?
“他现在看到多尼都觉得有点烦了,更别说再来一个阿哥。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再想办法劝劝他。”于微道。
胤禛一觉睡醒,就听见家里好像又来人了,再侧耳一听,发现额涅已经爽快的答应将自己送给妹妹了,她似乎有点嫌弃孩子,不管是对大哥,还是对自己,她不像个慈母,一点不像。
按照以往‘阿玛’和‘额涅’的相处模式,他过两天就是多尔衮的儿子了。
这就成了?所有事情都成了?——
作者有话说:胤禛:?我以前的内卷人生算什么?
多铎:你要适应一下,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我阿玛给我留了镶黄旗三十五个牛录,躺着当了大旗主。
我哥篡了他还没有儿子,躺着当了皇父摄政王。
你额涅,早生倒霉,晚生竞争压力大,生的刚刚好,姐姐是皇后,妹妹嫁给了你伯父。
于微:你只需要稍微靠谱一点就行,对你的要求真的不高。
第103章 寡妇 一下子冒出一堆寡妇
衮布大妃、博礼妣吉一行人抵达盛京后不久, 便依礼郑重朝见大汗,二人自大清门入,至崇政殿阶下跪下, 大汗离坐,亦跪, 二人向大汗行二跪二叩头礼, 第三次时,大汗回礼,对两位岳母一跪一叩。
而后, 双方行抱见礼。
于微看着这复杂的行礼方式, 心情也很复杂,她还是太封建了, 真的太封建了!皇帝跟人跪一块, 互相磕头,你拜我, 我拜你, 怎么看怎么别扭。
更别提相互抱见,这太不合周礼了!
见完后, 衮布大妃、博礼妣吉就和哲哲、娜木钟、芭德玛瑙、布木布泰依次坐在御座东榻。
于微垂眸, 心中默念,她是个现代人, 不能裹小脑, 要用包容开放的心态, 来看待这百花齐放的文化习俗。
衮布大妃、博礼妣吉之后,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巴图鲁郡王满朱习礼和固伦额驸奇塔特率所属臣僚入内,向大汗行三跪九叩头礼。
朝见结束,就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吃席环节。
既然是结婚, 又是亲家见面,跟自己的岳母当亲家,嗯亲上加亲,排场自然更低不了,科尔沁作为娶妻方,宰牛三头、羊二十七只,大汗作为岳父,也不能丢面子,宰鹿七只,浅开了六十桌,招待宾客。
鹿肉别有一番风味,黄铜小炉,内里炭火旺盛,于微见这小铜炉精致,就要自己动手烤,新鲜的肉一贴近铁网,便‘刺’的声冒出阵青烟,炭火逼出鹿肉的油脂,滋滋作响。
于微不能喝酒,水又太过平淡,大妃单独为她准备了酸奶,让奇塔特和固伦公主亲自送到她手中,奇塔特执壶,固伦公主捧杯,新郎新娘笑着为她倒了三杯酸奶,算是谢过姐姐的辛苦。
看着眼前固伦公主,这个和她同名、同时订婚的侄女,自己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弟妹
吉祥话卡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于微张嘴,又闭上,最终只是豪迈接过二人捧上的银杯,一饮而尽。敬完于微,两人又以美酒敬童尘,童尘推辞不过,硬着头皮喝了三大杯。
新郎新娘离开后,童尘小声道:“几杯酸奶让你喝出了茅台的架势。”
于微伸筷,将烤网上童尘烤好的鹿肉夹进碗中,“别说闲话,快点给我跟崽烤肉,他说他饿了。”童尘撇了撇嘴,“还学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好,我烤,我给咱们的崽烤肉,你也是沾光了。”
鹿肉鲜美,于微吃得根本停不下来,童尘为她烤肉,烤了一块又一块,眼见她吃得有些多了,童尘放下夹子,蛮横道:“好了,不吃了,我手都烤累了,你不许吃了,该你给我烤了。”
于微烤熟一小块,就忍不住往自己嘴里塞,童尘竖眉,“我的,不许抢。”
“再吃一口,就一口。”她可怜巴巴道,不知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格外的饿,饿得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东西,看见什么东西都想尝一口。
饥饿驱使她觅食,可理智又告诉她,她不能胡吃海喝,否则胎儿过大,会要她的命。
童尘也正是想到这一点,不让她多吃。
“吃什么!不许再吃了!来,让我们来看看咱们的孩子。”
虽然这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可大清上下都奇奇怪怪的,不差她们这一点了。
童尘俯身,软而暖的手掌落在于微外罩貂皮端罩细密的风毛上,隔着一层皮草,她依旧可以感觉到于微厚重衣物下那明显的隆起。
“你好啊,小宝宝,我是姨妈。”童尘嗓音甜的能渗出蜜来。
于微听得发腻,“好了,你别夹了。你都成夹子了。”
“什么夹子,这就是我原本的声音!”
胤禛饶有兴趣看着两位额涅拌嘴,如此温馨的氛围,他还真没怎么见过,宫里规矩森严,妃嫔们之间就算关系再好,也会互相留着个心眼。
听姨妈跟自己打招呼,他忍不住回应道:“你好啊。”
两人正说着,忽有人上前同二人打招呼,是杜尔伯特福晋,现在的她,面色红润,意气风发,已经没有刚到盛京时的胆怯。
地位和权势果真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没了莽女阿木沙礼的压制,又背靠同族姐妹们的大树,她这位大福晋,在岳讬贝勒府上的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见到杜尔伯特福晋,童尘脸上霎时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于微敏锐捕捉到诡秘的神色变化,等杜尔伯特福晋离开之后,低声问道:“怎么了?”
童尘小声道:“岳讬死了。”
于微惊讶的瞪大眼睛,什么?
死了,怎么死的?战死沙场了吗?
“岳讬在军中感染天花,已经亡故了,他的弟弟玛占,也因为天花死了,还有他姐妹大格格的儿子,和硕额驸和尔本,三人几乎是同时病故。”
于微更震惊了。
“和尔本怎么也死了?!”
和尔本是董鄂公主之孙,她的长子和硕图娶了老表,也就是亲舅舅代善的大格格,生下和尔本,和尔本又娶了亲舅舅萨哈廉的长女,海济的大女婿,英年早逝了。
阿玛英年早逝了,丈夫也英年早逝了,大格格这命好苦。
还有杜尔伯特福晋
听到和尔本这个名字,胤禛幽幽想起,这人是汗阿玛岳母的前夫,颖郡王萨哈廉长女,在前夫和尔本死后,改嫁给了额亦都与和硕公主穆库什之子遏必隆,遏必隆的侧室生下了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
所以说,额涅的好朋友,是前世汗阿玛岳母的额涅,同时还是自己‘阿玛’的姨妈。
胤禛:“”
其实有些关系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的,他想。
“你小声点。”童尘扯了她一下,“这事都还不知道呢,没人敢跟大汗说。”
于微看向童尘,“大汗不知道的,你知道?多尔衮说的?”
“那不然呢?”
一夕之间,礼亲王代善损失两个儿子与一个外孙兼孙女婿,两年前,他的第三子萨哈廉才英年早逝。六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三个。
于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杜尔伯特福晋怎么办?”
“她那么年轻,肯定会守寡,多半会改嫁。不过这也说不好”童尘欲言又止,于微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他们才成婚多久,也没什么感情,殉葬只怕是说不过去,大汗不是说,感情不好的不允许殉葬。”
在殉葬这件事上,大汗还是显得很有人情味,不支持殉葬、禁止逼迫殉葬,但关系好非要自愿殉葬,他会走流程劝一下,劝不动的,只能表示支持。
童尘摇头,“岳讬死了,罗洛浑当家做主,她是阿木沙礼的儿子,你别忘了,阿木沙礼和岳讬离居,就是因为她,谁知道罗洛浑这小子会不会怀恨在心。”
“你别忘了罗洛浑也能收继她,被仇人之子娶了,不一定好过殉葬,生不如死和死”
说到这里,童尘也陷入了忧虑。
二选一,虽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生不如死、毫无尊严、受尽折磨的活着,真的会好过直接死了吗?这是个讨论空间很大的问题。
杜尔伯特福晋没有儿子,继承岳讬家产的儿子,跟她有仇她的将来,一下笼罩在驱不散的阴云之中。
“阿木沙礼会殉葬吗?”于微忽然想到了她,那个和岳讬感情深厚,却被迫分离的女人,岳讬死了,她的儿子成为了家主,想来她的处境,会改善很多吧。
但大汗会放过她吗?会因为她,牵连她的儿子吗?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
“这不知道啊。”
宴会结束,多铎早等在凤凰台下,他从童尘手中接过于微的手,稳稳将她扶住,而后朝童尘微微颔首,“嫂子,我们先走了。”
童尘莞尔,“慢走。”
姐夫。
大家这乱七八糟的关系,也是够了,童尘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目睹奇塔特和固伦公主成婚,这无语的心情更是达到了顶点。
这不是摇摇车能摇明白的关系,她要怎么教琪琪格认亲戚呢?难。太难了!
多铎扶着于微上了马车,他也不骑马了,而是陪着她,坐在车里,为了让她坐得更舒服,他还专门坐直了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支撑住她正容易酸痛的腰部。
撑着腰,他另一只手自然而然也落在了于微腹部,他轻轻摩挲着,眼中慈爱几乎要沉得要滴到地上。
于微瞥了他一眼,心兀的沉了下来。
虽然这不是多铎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他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却是他几乎全程陪伴孕育的孩子,前三个孩子出生前,他都在战场,唯有‘老四’,与众不同。
多特殊的孩子啊,他会同意将这个孩子‘送’给诡秘吗?
于微陷入了沉思。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于微抬眸,恰好对上多铎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又想什么呢?”
于微踌躇了下,开门见山道:“我在想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我们的孩子。”多铎随口道,但很快,他就从于微这犹豫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他的眼睛转了下,旋即开口问道:
“生个男孩怎么样?生个女孩怎么样?福晋大人有什么安排?”
于微垂眸,心虚的声音很低,“我妹妹还没有儿子”
“嗯?!你妹妹没有儿子?所以你就想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她?”多铎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你怎么什么都能给,没儿子给儿子,你是不是打算把咱们家都送给你妹妹?”
于微心更虚了,她是扶妹魔了点,但话又说回来了,那是她亲妹妹,现代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儿子罢了,多一个妈多一份爱啊。
她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声音一时又高了起来,“我姐姐也没有儿子,我妹妹也没有儿子,姐姐好歹还有福临,我妹妹要怎么办?那可是我妹妹。”
“我知道你在乎你的妹妹,可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多铎见于微情绪有些激动,口气一时软了下来,温声道:“这件事不是单纯你和你妹妹你情我愿的事情,他”
多铎欲言又止。
过继牵扯到继承的问题,一旦涉及到继承,牵扯面就广了,财产、爵位、牛录,乃至于妻妾,都被涵盖在这范围之内。
她们姐妹是情深,可以到互送儿子的地步,但问题是,他们兄弟之间可还没有大方到这地步。
于微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我知道,过继这个事情,不是小事,你怕多尔衮多想,认为我们是在贪图他的家产。”——
作者有话说:开始执行上二休五的更新表了,每周一三休,因为真的顶不住了,年底工作比较多,我有点疲惫了,为了不影响文的质量,只能稍微降低一点更新频率。[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等我稍微不忙了,就恢复日更。[狗头叼玫瑰]
遏必隆先娶阿济格长女,然后在崇德四年又娶了守寡的萨哈廉长女,阿济格长女大格格是在崇德八年病故的,所以她们两个是一个丈夫。
站在阿济格这边,海济是她姨妈,海济的大格格就是他老表。
穆库什又嫁给过布占泰,海济是布占泰之女,后妈跟后爸生的儿子,娶了她的女儿?
啊?啊?啊?
第104章 四阿哥 不爱哭的多尔博阿哥
主动将儿子过继出去, 的确有点吃哥哥绝户的嫌疑,但这能怪她们吗?
谁让多尔衮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男人呢,要是没有童尘, 他现在还是个他人口中‘生不出孩子、没有生育力’的男人。
于微又不是孩子多了养不起所以才要将儿子给出去,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虽然说两家仅隔着条街, 将来孩子只是多一个额涅,而非全不认她,儒家那套严格的宗族规则, 还没传到这边, 暂时不会出现‘爹不是爹,妈不是妈’的情况。
可于微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管多尔衮叫阿玛。
要不是为了诡秘和琪琪格, 多尔衮来求她她都不会松口的。
他们夫妻毕竟还年轻, 要是哪天再整出个阿哥,自己儿子的存在反而尴尬, 要不是诡秘那边的情况实在不太好
琪琪格的出生, 给了多尔衮梁静茹的勇气,他已经快死掉的生儿子梦, 又从灰烬中复燃。诡秘能生一个儿子最好, 生不出来也不是她的问题,但问题是——
谁知道此男会不会为了生一个儿子, 背叛诡秘呢?
于微决定将孩子给诡秘, 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无奈之举,如果自己腹中的孩子能是个阿哥,这样一来,诡秘也有了自己的儿子, 不管是过继还是怎么来的,她总算是有了自己法理上的儿子,再cpu多尔衮,也能有理有据。
不管是以退为进的道德绑架——‘我都为了你能有儿子去接受别人的儿子了’,还是乘胜追击的威逼利诱——‘我也很想有属于自己的儿子’,这就是诡秘自己需要把握的了。
大争之世,善cctv者胜,不善者被cpu。
如果不是个儿子
那算诡秘倒霉,她们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嫌我烦。”多铎展臂,将她拥入怀中,于微靠在他胸口,多铎轻抚摸她后脑,安慰道:
“不是不愿意,我知道你在乎你妹妹,你在乎的我也在乎,可这毕竟是咱俩亲生儿子,又不是捡的,我的儿子也不是养不起了非要给多尔衮,更不是图谋多尔衮那点微不足道的家产,钱我有的是,就是不想做了好事还背骂名,让人在背后埋怨我。”
听到阿玛说‘多尔衮那点微不足道的家产’,昏昏欲睡的胤禛一下就清醒了,嗯?微不足道的家产?阿玛你很有钱吗?
于微也抬眸扫了一眼多铎,呵,好自大的男人,现阶段他的确比多尔衮有钱,因为他继承的遗产,比多尔衮多得多,这就是守灶幼子的含金量。
但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等多尔衮当了摄政王,回旋镖就该打他脸上了。
“怎么了?”多铎也发现于微在看自己。
于微重新将脸埋回他怀中,“没事。”
过了年,于微的产期一日一日的近了,新年后,大汗决定将杜度之妹,守寡的济鼐格格嫁给丧妻的鳏夫满珠习礼,岳讬的女婿,现在要变成他已经去世的伯父褚英的女婿了,满珠习礼要收拾收拾准备升咖了。
当盛京附近的厚雪开始有消融迹象,多尔衮大军也从前线班师,随凯旋大军归来的,还有岳讬、玛占与和尔本的棺椁,明军的刀枪剑戟没有带走他们的生命,身经百战的勇士,死在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病毒上。
天花所经之处,一片寂静。
于微又想到了哈日娜,继而想到了费扬果,他依旧拒绝跟多尔衮合作,独自承担下所有罪责——
没错,就是他跟大明勾结,企图刺杀十王,引起国内动荡,继而与大明里应外合,窥伺大清神器。
刑部按照律令,审理他的案件,大汗还没有做出处置,也许是在等多尔衮,如果他继续坚持己见,不说出多尔衮想要的东西,多尔衮也不会保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的庶出兄弟。
如费扬果所言,国中没什么人在乎他,他获罪被软禁至今,朝堂上无一人为他说话,倒是多铎,看在于微的面子上,还愿供给他的衣食。
于微纠结了一小会儿,询问多铎道:“你不恨他吗?”
正和金大宝玩游戏的多铎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了一眼于微,他将多尼抱在怀中,重重亲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我给,是怕你多想,你心眼那么小,指不定怎么想呢,万一觉得我是因为怀恨费扬果在心,所以不给怎么办?觉得我心胸狭窄事小,万一你又觉得我怨恨费扬果是因为你怎么办?”
“我怨恨他也是因为他要杀我,不是因为你跟她,但这两件事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黑的白的混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那就算了吧。”多铎叹口气,“反正他也没刺杀成功,我也没损失什么,就是豪格倒霉点,屁股上挨了一梭子,那就是豪格恨他了,跟我没关系。”
他什么也不在乎,或者,他在乎,却因为更为在乎的东西,选择了忽略一些细节。
于微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脸忽然别到另一边。
孕妇总是多愁善感的,该死的激素每天都妄图控制她,于微艰难和酸涩的眼眶做着斗争,直到后背陡然一暖。
多尼张开小手,紧紧抱住了她,“额涅。”
儿子柔软的小脸贴在后背,于微眨了下眼睛,泪滴潸然而下,她转身抱住多尼,将脸贴在他怀中,没过一会儿,一大团湿意就在他胸前渗开。
最早最早,她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好了,好了。”多铎不得不上前,安慰于微,原本他想着让多尼过去哄哄就好了,岂料起了反作用,他同时抱住母子二人,“你再哭,一会儿你妹妹就听见了,她又该过来找我麻烦了。”
“弟弟。”他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于微的肚子,唤道:“弟弟,我是阿哥。”
胤禛:“”
年初的时候,大汗收到前线奏报,里面没有提及岳讬的消息,那时候他便敏锐感知到什么,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岳讬与玛占卒于军中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代善已经一把年纪了,大汗怕他承受不住打击,让周围人先瞒着这可怜的老头儿,现在大军归来,三人的棺椁到了城外,一切都瞒不住了。
闻此噩耗,代善哭的撕心裂肺,大汗也哭,只不过他们一个哭‘兄弟’岳讬,一个哭‘爱子’玛占,代善对岳讬的感情有限,他差点就杀了长子,岳讬的死还不至于让他当众失态,放声大哭,可是玛占不同,玛占是他的爱子。
大汗则为岳讬而哭,这个被孟古哲哲大妃所抚养,和他亲如兄弟的侄子,这个在先汗崩逝后,拥立他为汗的侄子,这个性情耿直,因为福晋和他兰因絮果的‘兄弟’,就这么死了。
兄弟两个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大汗终于觉察这样有失威严,扶起老哥哥代善,“我们不在这里哭,我们回家哭。”
回家的路上,代善几次因悲痛跌落马背,幸而有瓦克达在,他下马牵着父亲的马步行,不时回头查看父亲的情况。二哥硕讬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前两天刚因为乱挂纸钱被贬为贝子,弟弟满达海和祜塞都小,这个纨绔子弟,一夕之间变成了家中长子。
年轻的瓦克达牵着老父亲代善的马,一步一步,一脚深一脚浅,踏着融化的雪泥,往盛京方向而去。
于微在多尔衮班师的当日半夜,开始发动,不久后顺利生下她第二个孩子,是个阿哥,是‘四阿哥’。多尔衮都睡着了,硬被童尘拽起来。
“明天再去看也来得及。”
“不行!”童尘一口拒绝,“就要去,现在就要去。”
多尔衮望着围在摇篮旁满眼是光,笑得合不拢嘴的多铎和童尘,倏而蹙眉,伸手将童尘拉开,“好了,看也看了,该回家睡觉了。”
“你还没看这个孩子呢。”
多尔衮往前一步,朝摇篮中扫了一眼,红彤彤皱巴巴一个小孩子,乍一看去,像个小猴子,一点没有东莪可爱,他抿唇,敷衍的‘嗯’了声,“挺乖的,也不怎么哭闹。”
阿雅端了热腾腾的人参鸡汤,多铎看了一眼童尘,接过鸡汤,“我来吧。”说着,他就端着鸡汤,往暖阁而去,留下童尘夫妇二人和多尔博独处。
多铎端着鸡汤进暖阁,但见侍女已经为她更换了衣服,扶着她坐了起来,他将鸡汤放在桌上,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抹额,要为于微带上,于微低头,多铎将抹额系在她头上,又为她整理了下抹额的边缘,“汤还有点烫,凉一凉再喝。”
于微浑身无力,虽然这孩子生得顺利,但她还是疼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疼得眼前发白,一度觉得自己要死了。她往前,半边身子全投进多铎怀中,“孩子呢?”
一只厚而有力的手臂落在他背上,“在外面。”
两人安静下来,外间传来童尘的声音。
“你看这个孩子可爱吗?”她疯狂暗示道。
多尔衮敏锐觉察到什么,抬眸扫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仗打完了,就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于微发现多铎时常抱着襁褓中的多尔博出神往外,神色忧虑,她放下喝了一半的鸡汤,想安慰他几句,汤刚放下,多尼的脑袋就凑到了碗边。
幸而于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大馋猫!”
不是不给喝,只是人参太补了,不适合小孩子。
多尼已经望着额涅手中香喷喷的鸡汤流了一衣襟口水了,等了很久,额涅都没有喂他吃一口的意思,作为大孝子的他,也没有叛逆到母口夺食,他的口水流啊流,好不容易等到额涅放下碗。
可这好吃的还是没他的份,多尼啊啊大叫,两岁的孩子犯起倔来,像一头小牛,于微还在坐月子,手上无力,根本按不住他,多铎见状,立刻将多尔博放进摇篮,将多尼桎怙在了自己怀中。
多尼望着半碗鸡汤,放声大哭,他委屈,他太委屈了。
“好了,不哭了,你一会儿该把弟弟吵醒了,他也要哭了。”多铎原本就心烦,孩子一哭他更烦了,一个头两个大。
于微怕多尼吵醒多尔博,伸头去看摇篮中的小儿子,结果却惊奇发现,多尔博已经醒了,他躺在摇篮里,一双黑眼睛滴滴乱转,干净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害怕,全是对周围景致的好奇。
“你居然没哭?”她很意外。
多铎闻声,也探过头来,惊奇道:“他好像真的没怎么哭过。”
夫妇二人对视,眼中满是震惊——
作者有话说:周三换榜,我的榜单还有三千五没更新改一下时间吧,以后休一五,周三要换榜根本休不了[托腮]太难了。
第105章 降级 额尔克楚忽儿贝勒
多尼也抽噎着围到了摇篮边, 哽咽道:“弟弟,呜呜呜呜呜。”
看着因为一两口吃食就满脸鼻涕眼泪的哥哥,胤禛不免嫌弃。
这样吧, 以后他当哥,不求这个哥哥跟十三弟一样, 但求不是个阿其那、赛斯黑、老十四就行, 当然,他最好还是跟十三弟一样,精明能干、忠心耿耿。
要是跟十三弟是同母所生胤禛不敢想, 那日子, 有点太幸福了。
瞧着摇篮中一日一个样子,白白胖胖的多尔博, 多铎也不郁闷了, 伸手逗了下儿子的小脸,“喂, 小子, 我是阿玛。”
胤禛翻了个白眼,这不靠谱的阿玛, 一旁于微惊了, “你看他还会翻白眼!”
“你嫌弃我?”多铎掐了下他的脸,“臭小子。”
胤禛晃开多铎的手, 于微笑了, “你看, 他就是嫌弃你。”
多铎‘哎呀’声,转过身去,还顺手将于微也拉了回去,“小孩子懂什么。”
于微还想回头看看儿子, 却被多铎一把搂进怀中,他紧紧抱着她,将脸埋进她怀中。
感受到多铎的用力,于微慢慢安静下来,她抽出手,抱着多铎的头,弯下腰,轻轻将脸贴在他头上,满不在乎道:“没事,大不了削完了爵,你自己再挣回来。”
大汗有一点好,赏罚分明,只要努力干活,爵位还有再回来的希望。
多尼还哭唧唧望着弟弟,为一口鸡汤抽抽噎噎。
胤禛:“”
这阿玛,这额涅,这阿哥
算账的日子很快到来,崇德四年四月,“崇德三年出征明国论功行赏大会暨和硕豫亲王批斗大会”在首都盛京崇政殿召开。
与会人员有大清皇帝、全蒙古大汗皇太极,大清诸王贝勒、大臣。
全会就和硕豫亲王自天聪至崇德年间所有违法违纪行为,进行讨论批评。
大汗皇太极表示,“和硕豫亲王,乃我幼弟,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现在不教导,就会犯下大错,今天骂你都是为了你好!和硕豫亲王,上前跪下。”
多铎上前,在殿中跪下,接受大汗、诸王贝勒、大臣的指指点点。
大汗开头,细数多年来和硕豫亲王叛逆之举,激情开喷:
一、跟着阿哥多罗英武郡王去抢有妇之夫。其父在,而夺其妻,自己以为于理不合,遂不许此婚。岂料英武郡王却往科尔沁逼迫土谢图亲王,不让此妇出来相见,就死在科尔沁。
兄长有过,你作为弟弟不劝谏,反而附和,还说自己也不活了,以此威胁土谢图亲王,这合理吗?
二、喀尔喀兵犯归化城时,扰乱军心。你作为亲王不愿出征就算了,还在众人面前公然抱怨自己,说‘怎么能为了这么点钱就驻军呢’、“就算得到了,我那份也不要了,给我的固山额真吧”。
作为大臣,君主就算有过,也要平心静气劝谏,怎么能对君主口出怨言,作为弟弟,怎么能这么对哥哥。你这么急着回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我是个好哥哥,对你这个小弟弟十分照顾。太祖去世的时候,还剩下十五个牛录,睿亲王多尔衮说,这十五个应该三兄弟平分,但是我认为太祖虽然没有留下遗命,但应该分给守灶幼子,所以全部判给你了。
太祖留下的缎子,每人三箱子,但怕大家胡乱花费,所以都存放在我这里,太祖死后,我认为太祖没有留下遗命,把这些绸缎全都给你这个守灶幼子了。
你两个哥哥阿济格、多尔衮怨恨我,还有道理,你多铎在不公什么?
四、你作为礼部亲王,却连基础的手足之情都不顾,不送亲哥多尔衮,在家披忧人之衣,以为戏乐。就这还礼部亲王,呸!多尔衮出征要是回不来了,万一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大家都以为你有罪,不让你再参与军事,我想让你将功赎罪,结果你带着五百精锐,遇到八百寻常敌兵,打都没打就跑了,还丢了三十匹马。
太丢脸了。这是最丢脸的,你把我们八旗子弟的脸都丢完了。
骂着骂着,汗的血压起来了,不得不停了下来,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让人继续批斗,大家围绕汗的观点,展开讨论,又翻了点他的黑历史出来,大批特批。
蛐蛐汗,居然敢给汗送瘸马!
陪审法庭一致认为,和硕豫亲王罪大恶极,应该削去和硕亲王的爵位,剥夺一切贵族权力,贬为庶人,除了他本人和妻子之外,其他仆从和属员,全部没官。
抄家,抄家,抄完了大家分。
大汗一听,那不行。
抄家了没财产了,谁来养他这一大家子?最后还不是他这个哥哥养。
抄家不行,不行的。
为了不养他们这一大家子,大汗不得不稍微原谅了多铎一点,以他不送多尔衮之罪,罚银一万两,战败失马之罪,削亲王爵,降为贝勒,只命他管摄兵部,但重大的部事无权决断,也不得过问日常政务的审理。
罚其财产、满蒙牛录三分之一。牛录给多尔衮,财产阿济格跟多尔衮均分。
多铎和豪格一样,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基础爵位——贝勒。
面对这样的判决结果,于微一时沉默,她抱着睡着的多尔博,坐在炕上,多铎坐在她身边,低头不语。
一夜亲王变贝勒,全家都跟着他降了两级。
良久,于微道:“不是一级一级降吗?”
这合理吗?不是说好了亲王犯错了降郡王吗?
不送多尔衮,罚这么狠吗?一万两于微的心在滴血,还有那被抄走的三分之一家产,她绝望闭眼,痛,太痛了
“没事。”她硬着头皮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三分之一的家产,一半归多尔衮一半归阿济格,给多尔衮,那不就到诡秘手里了,左口袋进,过几天右口袋又回来了,能回来一半是一半吧。
多铎愤愤道:“那都是汗阿玛留给我的,本来就是我的!”
按照满蒙的规矩,父亲死后,他的一切都归属于守灶幼子,多铎从不觉得那些牛录和绸缎是大汗的‘恩赐’,而是自己应该得的东西。
他的配得感,强得可怕。
于微不得不打断他的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给他,他又能怎么样呢?先汗死时,他才多大。
“他好沉,你抱着吧。”于微将怀中的多尔博递给多铎,多铎抬头,望了于微一眼,伸手接过多尔博,改口道:“是怪沉的,长得真快。”
胤禛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从亲王之子,变成了贝勒之子。
嗯?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周围人口中拼凑出事情的大概轮廓。这么多罪,自己居然还是贝勒之子?
多铎怕于微担心,不在她面前抱怨,而是将不知事、不会讲话的小儿子当做了倾诉对象,他抱着胤禛,不情不愿道:“那本来就是我的,削我的牛录给多尔衮,哼,大汗就是在偏袒他。”
他的势力被削弱,多尔衮的实力得到了扩充,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越缩越小,这是大汗和多尔衮都乐意看到的,却不是多铎愿意看到的,因为,他损失最大。
这本来都是他的。都是先汗留给他的!
胤禛昏昏欲睡,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新身体,时常感到困倦,他困得不行,阿玛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什么他的?天下都是皇帝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没听说过吗?好吧,这个不怎么读书的阿玛或许真的不明白。
而且这时候,天下也不是大汗的,是八旗的,而八旗,分别属于大小旗主,自己这位年轻的阿玛,是整个大清,实力、地位仅次于大汗的旗主。
这一时期,还没有上三旗下五旗之分,八旗就是八旗,只是八旗之间也有排序,不同时期有所不同,太宗皇太极时期,两黄旗之下,就是正白旗。
因为正白旗前身是镶黄旗,又是曾经的四贝勒、而今大汗曾领之旗,正白旗的实力也仅次于两黄泉,八旗人员编制并非完全相同,有的旗牛录多,有的牛录少,阿玛有很多的牛录。
这些牛录,不是太宗所赐,而是太祖所赐,他自然不会对太宗感恩戴德。
胤禛扶额,不住往摇篮外望去,额涅呢?额涅呢?让他住嘴。
于微走到门口,便隐约听见多铎在说话,往里走了几步,声音又戛然而止,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否听错时,摇篮中的小儿子忽然啊啊叫了起来。
多尔博是个很安静的孩子,不怎么哭,也不怎么闹,他有什么需求,饿了、尿了便会啊啊大叫,提醒周围的人,等到吃饱了、换过衣服,他便又恢复安静。
见儿子啊啊大叫,于微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竖眉瞪了多铎一眼,多铎嘴硬道:“你瞪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多尔博叫什么?”
胤禛见额涅明白了自己的需求,便安静下来,如此一来,更坐实多铎的罪过,于微拍了拍儿子,胤禛闭眼,沉沉睡去,困死他了,终于安静了。
哄睡孩子,于微斜了多铎一眼,多铎也不看于微,自顾自躺了下去,顺手拿起本桌上的书,盖在脸上。
“多铎。”于微在他身边坐下,单手按在他腿上,多铎脸上的书掉了下来,“嗯?”
“多尼渐渐大了,前几天,他说他想学射箭,我们什么时候带他去?”
闻言,多铎坐了起来,想了想,认真道:“这的确是件大事,我得亲自教他才行。”
两人正说着,多尼哒哒哒一路小跑进来,手里还舞着把小弓,于微见他张牙舞爪,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多尼立刻安静下来,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走,小猫一般。
于微笑了,让阿雅将多尔博抱到内室,多铎将多尼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阿玛看看你的小弓。”多尼献宝似的将小弓捧到多铎面前,问道:“阿玛什么时候带我和姐姐们去打猎。”
“哦对,你姐姐们呢?”
“姐姐们在读书。”多尼乖巧道。
“嗯?”多铎困惑看向于微,于微道:“她们都不小了,该上学了。”
舒伦已经六岁多了,舒舒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身边的傅姆,已经无法满足她们对知识的渴望,时常被两个孩子问得哑口无言。
学校,目前的大清查无此机构。
只能自己办私塾了,七天一个周期,一三学满文,二四学汉文,星期五去沈馆学朝鲜语,今天刚好是星期五,姐妹二人去沈馆求学了。
明天周末,刚好带着她们和多尼出门射箭,进行一些亲子活动增进母子、手足之情,顺便寓教于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体育也很重要啊,健康是一切的基石。
她盯着多铎的眼睛,并不希望从他嘴中冒出来‘女孩子不用读书’这种话,多铎愣了一下,倏而自豪一笑,“她俩会这么多吗?以后得多厉害啊。”
于微也笑了,“反正她们应该比你厉害,她们可喜欢读书了。”
“还是福晋教的好。”多铎凑到于微跟前。
于微挑眉,“那是当然。”
她可是全金家屯唯二的两个大学生。
第二天要出门玩,多尼怕阿玛额涅不带自己去,非要跟他们一起睡,床不大,挤下三个人却绰绰有余,多尼睡在于微和多铎之间,翻来覆去,一会儿往于微怀里拱,一会儿转过去,摸多铎的脸。
“阿玛。”
“嗯?”
“额涅。
“嗯?”
“阿玛。”
“嗯。”
多尼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轮流叫着多铎和于微,于微固然无奈,却还是一声声敷衍着。
“额涅,你什么时候带多尼去看小狗?你不是说练了弓就可以”
于微眼疾手快,一把将多尼裹进被子里,制止他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好了,别闹了,一会儿得风寒了。多尼想什么时候去看小狗,额涅就什么时候带你去。”
多尼想了想,从于微被子里中钻出,挤进多铎怀中,“阿玛,我们练完弓就去看小狗好吗?”
多铎抬眸,看了于微一眼,于微垂眸,当什么都没看到,翻了个身,背对父子二人,死孩子,嘴怎么这么快?
不练练弓马,怎么立战功,恢复爵位?
增进父子感情,寓教于乐,顺带,再增强一下多铎个人能力,自己有错吗?一点没有。
“嗯。”多铎应道,他将多尼抱在怀中,手轻轻拍在儿子后背,嘴中轻轻哼起哄孩子的歌,这歌,于微曾经听过。
好熟悉——
作者有话说:胤禛:太宗文皇帝性格真好啊……阿其那塞思黑我只有两个,他有一朝堂!
多铎:他应该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他要对我不好,我就去哭庙,爹啊,你老疙瘩让人欺负了啊!
胤禛:那阿玛,我是你的老疙瘩吗?
多铎(犹豫,他会是我的小儿子吗?)
胤禛(emo)
于微(盯)
多铎(认真):老疙瘩这个称号要给你弟,这是我们老爱家传统。但你跟你的兄弟姐妹,也都是阿玛的宝贝,你两个姐姐是我的明珠,你阿哥是宝贝疙瘩,你是阿玛的骄傲!
胤禛(盯)
多铎(眨眨眼)
胤禛(冷哼):谁稀罕做你的骄傲,我去找额涅了。
第106章 包没有儿子的 放心多尔衮不会有儿子……
次日天气晴朗, 一家人起了个大早,于微为多尼穿上小袍子小靴子,再带上鹿角小帽, 背上小弓,活脱脱一个见习小猎人, 满洲渔猎为生, 人人都是打猎的好手。
两个格格也是相同打扮,不过舒伦的弓和弟弟妹妹的练习弓不同,是一把真正的好弓, 于微找了匠人, 用最好的材料按照她的身高臂力,量身打造的一把猎弓。
她大些, 箭术也更好, 有萨仁这个蒙古巴图鲁当体育老师,于微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这个体育废物会影响孩子的将来。
既然出去玩, 诡秘和大侄女琪琪格当然不能落下, 萨仁、李福晋也加入队伍,九王府就剩下多尔衮一人, 见众人都要出去, 他也从马厩中开出了自己的‘宝马’。
童尘斜了他一眼,白眼翻上天, 萨仁和李福晋对视一眼, 撇了撇嘴, 什么也没说,牵着马自己走了。
“哪有弟弟带着嫂子们出去玩的,我也去。”多尔衮给自己找了个义正言辞的借口,一鞭子拍在马臀, 先童尘一步,倒马出库。
“大王,你去哪儿,我也去。”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多尔衮装听不到,头也不回的闷声往前去,骑装少女三步并两步跳下台阶,出现在童尘面前,不是瓜尔佳福晋是谁。
瓜尔佳福晋见到童尘,也不打招呼,也不行礼,朝她翻了个白眼,骑马跟上多尔衮,“大王你等等我。”
童尘:“……”
因为瓜尔佳福晋的加入,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于微看了一眼缠着多尔衮的新嫂子,将多铎支派去看着两个小孩子,自己陪伴在诡秘身边,游牧、渔猎民族时常迁徙,居无定所,在转运人类幼崽方面,经验十足,皮革袋子防风保暖,悬挂在马鞍两侧,吊床一般,可以有效减少马匹运动产生的颠簸。
琪琪格跟多尔博还没到能骑马的年纪,用皮革袋子装起来,挂在马鞍两侧,多尼也小,和多铎共乘。
唯有舒伦年长,像成人一样,单独骑一马,她很照顾刚学会骑马不久的伯母李福晋,走得慢悠悠,无声陪在她身边,唯恐她落下。舒舒跟萨仁在一起,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时回头,看向身后舒伦和李福晋,催促道:“快点啦!”
于微这边,气氛诡异的安静,见童尘脸色不好,她没有先开口,只安安静等着,等诡秘酝酿好了,跟自己吐槽。
到了猎场,侍从们开始在附近安营扎寨,护军们的马匹与劲弓比无趣的额涅要有吸引力,多尼一落地,就撒开两条小腿,跟那些护军混在一起,尝试性想要拉开快与他等高的长弓,于微借口督建营地,让多铎先带着孩子们去玩。
多铎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童尘,又看了眼一旁被新福晋缠着招架不住的亲哥,当即猜到发生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满眼幸灾乐祸。
“赶紧去。”于微催促道。
“去去去。走了,孩儿们。”舒舒已经跟萨仁玩起来了,多铎朝舒伦和多尼招手,两人撒开腿,铆足劲朝廷跑了过去。“阿玛。我们来了。”
刚搭好的营帐简陋,简单的牛皮摇车被吊了起来,多尔博和琪琪格被搁在一起,琪琪格抱着多尔博(胤禛版)的手,啃得起劲,胤禛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中无奈。
于微和童尘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摇车旁,又让阿雅守在帐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多尔衮这个沙比。”童尘骂道,“大汗也是。”
她骂得声音不大,却字字咬牙切齿。
于微眨了眨眼睛,“啊?”
胤禛竖起了耳朵:嗯?
于微见诡秘吐槽多尔衮和大汗,她还以为诡秘要吐槽瓜尔佳福晋呢,但很快,诡秘对瓜尔佳福晋的吐槽虽迟尤道:
“瓜尔佳福晋也是,她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她就不能去找找多尔衮的原因吗?为什么要把视线放在我们身上?我们谁闲的没事去挑拨她跟多尔衮?谁挡着她跟多尔衮在一起了?她先要胡思乱想,乱开炮误伤了一堆人,现在搞的我们聚在一起孤立她一样。”
多尔衮两个月前娶了瓜尔佳福晋,再过两个月娶侪济公主,侪济公主是联姻给多尔衮的还是真想跟他过日子童尘不知道,但瓜尔佳福晋是真喜欢多尔衮。
满洲的姑奶奶大胆明艳,勇敢追求自己的生活,多尔衮不找她,她就在多尔衮必经之路上堵他,堵得多尔衮回家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李福晋堵不到多尔衮,开始怀疑是否有人针对她。
童尘是第一怀疑对象,萨仁第二、李福晋第三,原因无他,府里就这三个福晋,她将这三个人全都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她仗着自己是福晋,欺负身为小福晋的李福晋。
萨仁跟李福晋已经结成了‘蔑视乡巴佬/蛮夷多尔衮暨吃喝玩乐好好过日子同盟’,身为盟主的萨仁怎么能忍受别人欺负自己的跟班小妹,上去就冲着瓜尔佳福晋激情开麦。
瓜尔佳福晋也不甘示弱,作为满洲第一大族瓜尔佳氏的姑奶奶,又出身目前大清最显赫的一支瓜尔佳氏——苏完瓜尔佳,苏完部落长之后,背靠开国大臣费英东和一众子弟,全不觑外藩蒙古来的萨仁。
正所谓内外有别,科尔沁再厉害也是外藩,她们始终是蒙古人,她们瓜尔佳氏可是满洲,隶属内八旗中的两黄旗,大汗真正的嫡系。
至于朝鲜,那就更什么都不是了。
新的后院福晋大混战,又开始了,童尘管吧,不知从何管起,李福晋被新福晋抓到把柄,萨仁太冲动,单纯维护李福晋,真就事论事,两人反而不占道理,可她们两人又是童尘这个嫡福晋‘统治’下的中流砥柱。
一个是自己的血脉亲属,一个是联盟的盟友,童尘嫡福晋的权威,有一部分就是她们两个撑起来的,正所谓,原本势如水火的两个福晋们都在嫡福晋的感化下,‘天下归心’了,下人们见风使舵,也不敢不臣。
她们都能替自己分担家务,还不太看得起多尔衮,这样的好朋友,错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以及,惩罚了她们二人,岂非助长新福晋的气焰?
从权力构架、制衡方面考虑,她必须要偏袒一下自己人,但从公道这方面来说,事情有点复杂,应该就事论事,分清各人罪责,然后各打五十大板。
没等她想出万全之策,后宅大乱斗的事情跟长了腿一样,光速传到了大汗耳中,作为福晋中的老大、后宅一把手,童尘理所应当受到了领导追责。
大汗说她不打理好家务,多尔衮如何安心在前线征战,责令她迅速处理,还睿亲王府后院一份宁静祥和。
事情走到这一步,童尘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还没给新福晋下马威,新福晋先给她下马威了是吧?
想到这里,她的倔脾气也起来了,既然对方已经对她们三人开战,那就没必要再和稀泥,既然要管,那她直接光明正大偏袒萨仁及李福晋,睿亲王府是她的家,她爱怎么办怎么办。
大汗?大汗说的话多了,他的话就是汽车尾气,值几个钱?
她是嫁给多尔衮又不是嫁给大汗!国中那么多放高利贷的、贿赂拉拢大臣、抗旨的福晋格格不抓,抓她一个脾气好、摆烂、和稀泥的?
瓜尔佳福晋受了不公待遇,开始上访,但凡多尔衮人脉少一点,她就要上访到刑部,和岳讬的杜尔伯特福晋状告大福晋阿木沙礼一样,状告嫡福晋童尘。
“一个不处理自己的烂摊子,让我成坏人了,一个闲的没事乱点鸳鸯谱,没事干是吧?”童尘竖眉,“娶娶娶,怕他的病秧子弟弟死的不够早吗?别儿子没生出来,弟弟先肾虚死了。”
“侪济公主要是再嫁过来,那就更热闹了。”
“前蒙古大汗林丹汗之女、黄金家族嫡系血裔、现任察哈尔亲王之妹、大汗淑妃养女察哈尔公主侪济,大战先汗福晋侄女元老级福晋萨仁、出身满洲本土旧贵第一大族瓜尔佳氏的新福晋、以及‘小中华’朝鲜宗室出身李福晋。哦哟,这该死的鬼热闹!”
“我这个国君福晋之妹、和硕亲王嫡福晋,算什么东西?”童尘冷哼一声,“算了吧。”
没入关前的嫡福晋待遇就是这么差,满洲和蒙古是很嫡嫡道道,但少福晋也是嫡,侧福晋所生之子,也享受嫡出待遇,不是独嫡,一群嫡开战,场面必然混乱。
于微立刻反驳道:“你怎么会比不过她们呢?!不!你是最好的。不就是比头衔,咱也整个长的,把她们压下去,国君福晋同母妹,科尔沁大妃之女、科尔沁次妃孙女、固伦额驸之姐、曾经的和硕豫亲王,现在的额尔克楚忽尔贝勒嫡福晋之妹,和硕睿亲王嫡福晋,这样一来,是不是字数就上去了。”
大汗下旨,追封另一位老丈人寨桑-和布为和硕亲王,其妻博礼妣吉也随之成为和硕亲王妃,衮布大妃在前,博礼妣吉便被称为科尔沁次妃、小妃,或者正式一点,称之为科尔沁贤妃。
家里又多出一个王位,通货膨胀雪上加霜。
“他要是不同意把多尔博过继给我,我就趁着青春年少离婚改嫁了,改不掉我也要跟他分开。我知道瓜尔佳福晋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多尔衮还只有琪琪格一个孩子,她要能有一个儿子,地位也并不低于我。”
“他要联姻,要继续娶,这样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是所有人都会跟萨仁和李福晋一样,不喜欢他,也不为他的权势、财产动容,也不向现实低头,格格们成婚,有谁会不想跟夫婿琴瑟和鸣呢?躲,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没有儿子,新娶的福晋个个地位也并不低,我烦了,我真的很烦,我不想每天兢兢业业花很多时间在维持自己的地位上!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才不过,谁爱过谁过,我不干了!”
她是结婚过日子的,不是来宅斗的。
烦了,要撂挑子了。
于微一时陷入了沉思,她当初也正是想到了现在,才提出想要将多尔博过继给姐妹,当年额吉和姐姐劝自己嫁给多铎的时候,也说过,多铎没有嫡子,没有嫡子的贝勒,相当于钻石单身汉。
现在,多尔衮也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琪琪格,不过现在的诡秘,不是站在自己曾经的位置,而是
这就是哈日娜遇到的困境吗?她们要怎么解决这困境呢?
于微的手动了下,覆盖在童尘手背,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呢,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她想了想,补充道:“但是你要是为了你的亲亲老公背刺我,这个我不原谅的。”
童尘翻了个白眼,“什么我的亲亲老公,那是瓜尔佳福晋的亲亲老公。”
于微安慰完诡秘,往摇车中看去,胤禛竖起耳朵听辛秘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新身体耳朵眼睛都没发育完全,不能同时听和看,为了更好的听额涅们讲话,胤禛选择了闭上眼睛,很快,他的脸忽然一热。
见多尔博的眼睛闭着,于微摸了摸他的脸,本来生个儿子她有点失望,但现在她又忽然有点庆幸,幸亏多尔博是个阿哥。
对于多尔衮来说,‘进步’永远排在第一,现在诡秘还是和硕嫡福晋,哲哲的存在和两人的感情各自占比多少,只有多尔衮自己知道。
瓜尔佳福晋是个未知数,不是所有人都和萨仁、李福晋一样好相处,万一新福晋也想‘进步’?能给多尔衮当福晋的,家世必然不会太差,家世好的福晋,潜在的威胁也就越大。
多尔博出生,诡秘进可以侄子兼养子稳固嫡福晋之位,退能及时从泥潭中抽身,早点跟多尔衮分开,以养子的存在为底气,再稍稍pua一下多尔衮,卖卖当年的情怀,也可以过得很好。
于微又安慰童尘道:“没事,我们有多尼,现在还有多尔博,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他们会照顾好琪琪格的。”
她怕被儿媳妇打,不敢过早提养老的事,儿子也不一定靠得住,但就大清目前的情况而言,有两个兄弟,琪琪格受欺负的几率就会小些。
胤禛听完额涅的话,心道,放心吧放心吧!多尔衮没有儿子,他要是有儿子也不会被清算。
谁不知道,曾经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多尔衮死后迅速被顺治帝清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坠马忽然死亡后,身后没有成年的儿子继承王位。
权利陡然出现真空,给了顺治帝收回权力的大好之机。他的亲弟弟豫亲王多铎因天花,死在了他前面,信王多尼年纪小,两白旗只剩下一个成年有实力的英王阿济格,可是阿济格刚进城门,就被顺治帝拿下了,两白旗陷入了无主局面,此时已经半隐退的济尔哈朗站出来,帮助顺治帝,稳定了局面。
多尔衮吞并弟弟和豪格诸多牛录,组成的强悍正白旗,成为皇帝亲掌的上三旗,多尼王被调离镶白旗,赶去了实力相对较弱的镶蓝旗。
顺治帝收回权力后,朝堂上也没有一个能为多尔衮说话的人。之后,顺治帝就彻底不装了,开始给多尔衮定罪,撤销追封,并定罪。袭睿亲王爵的多尔博被发回原宗,连带着袭豫亲王爵的王多尼,也因为阿玛是逆臣胞弟,被降爵为信郡王。
儿子?没有的没有的——
作者有话说:第98章已修,补了一点胤禛竞争多尔衮养子的理由,多尔衮是会造反的,他真的是王莽,不是伊尹周公。[狗头叼玫瑰]
第107章 闪闪发光恋爱脑 没有发光的男人只有发……
一顿吐槽, 童尘的心情好了很多,帐外多尔衮、多铎、萨仁正带着三个孩子和李福晋练箭,多尔衮的箭术很好, 教完舒伦,捎带着指点了一下舒伦的阿玛, 多铎看了他一眼, 虽然很不情愿,但身体却十分诚实的按照他指点的地方改进。
有一堆人陪着自己玩,多尼很开心, 他一路小跑到于微面前, 扬起张小脸,自豪道:“额涅, 阿玛和昂邦阿玛都夸我了。”于微笑了, 用绢子擦掉儿子脸上的汗水,夸赞道:“我们多尼最棒了。”
“还有我还有我!”舒伦迫不及待接过话茬, “阿玛他们都说我是最厉害的!”
“是是是!”于微夸舒伦道, “你是大姐,比所有弟弟妹妹们都要强。”
做不扫兴的母亲, 把孩子们哄成胎盘。
孩子们学得热火朝天, 营地里的大锅底火也烧的旺盛。
闺蜜心情不好,于微决定给她做点好吃的, 有什么比杀一只羊吃吃来得更开心呢?如果不够, 那就杀两只, 看今天这情况,得三只,一只烤全羊,一只炖, 一只腌一腌晚上搞烧烤。
心情好杀只羊吃吃,心情不好更要杀只羊,在家宅着怎么能没有羊肉配酒呢?出门玩怎么能不烤只羊呢?有朋友来了,要杀羊招待,去朋友家,朋友要杀羊招待。
羊羊羊,她是灰太狼!
多铎和孩子们是出来练骑射的,她可不是,她是来露营野炊的,青天白云,暖阳高照,无垠平原上,生机盎然,此时不出来露营,贴近大自然,更待何时。
大锅里的水烧开,庄子送来的羊也就位,巴彦兄弟磨刀霍霍,正午时分,众人练得累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于微的烤羊,也初见成效。她先为众人上了热毛巾,擦去身上汗水,又让嬷嬷带几个孩子下去更衣,以免着凉。
换过衣服,众人相继落座,出来玩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大家都在地毯上席地而坐,阿雅和侍女们端上热羊奶和沙琪玛,先垫垫肚子,趁众人吃沙琪玛的功夫,烤羊也已经从架子上被取下,分割成块,端上餐桌。
童尘笑着将一盘因为撒了过多辣椒,整体呈现出骇人红的羊肉,放在多尔衮面前,一旁多铎挑眉,诧异看向于微,眼神似在询问“你们要整死他吗?”
辣椒的威力,他是知道的。
于微爱吃撒了辣椒面的烤肉,他试过之后,也深觉美味,在福晋的怂恿下,他尝试了更多的辣椒面,吃时满头大汗,吃过之后,也有不一样的滋味,尤其在出恭之际。
这东西,还是适量的好。
见嫂子给阿哥上了一盘这样的烤肉,多铎后背阵阵发凉。
多尔衮满头大汗和红艳艳的烤羊作起斗争来,瓜尔佳福晋也看出来童尘在整多尔衮,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那鲜红一片的烤羊,以及多尔衮没有丝毫怒意的脸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到嘴边为他不平的话,也咽了下去。
大家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岳讬,有人状告岳讬生前曾和莽古济、莽古尔泰合谋造反,谋反不是小事,不要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很多年,化成灰了,一旦牵涉进谋反案,都会被挖出来,挫骨扬灰,比如被开棺鞭尸的帝师张居正,被挖坟的莽古尔泰和德格类。
谋反,是十恶不赦大罪之首。
但大汗认为岳讬都死了,死无对证,算了。
“汗对岳讬的感情很深厚啊,不仅以郡王之礼葬他,或许会仿照萨哈廉之例,也封其子罗洛浑为郡王呢。”多尔衮道,他掌管吏部,官员任免升迁的消息非常灵通。
“封什么!”多铎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屁孩一个,寸功没有,跟我们平起平坐?”
这合理吗?某位贝勒在心中呐喊!
于微瞥了多铎一眼,心道什么平起平坐,分明是压他这个叔爷爷一头,郡王和贝勒能算是平起平坐吗?分明是郡王比贝勒爵位高,贝勒骑马见到郡王,要下马,看到郡王,要让路。
“有一个郡王阿达礼就够了,再来一个罗洛浑?罗洛浑虽然是岳讬的儿子,也是阿木沙礼的儿子,大汗会给他郡王爵位吗?”多铎不屑道。
岳讬死后,其妻阿木沙礼选择了从死,为夫殉葬,罗洛浑是岳讬的儿子,但体内也流着一半阿木沙礼的血,更要命的是,岳讬的儿子都是阿木沙礼生的。大汗喜欢萨哈廉,也并不讨厌萨哈廉的福晋海济,所以厚遇阿达礼,罗洛浑则不同。
“大汗真的不讨厌海济吗?”萨仁忽然问道。
于微和童尘对视一眼,好像真的未必。
抛开好友滤镜和亲戚关系,两人说句良心话,海济比起莽古济,那是毫不逊色。
第一,她走私,这个罪名虽然比不上莽古济的谋反,可也是违法行为。第二,她也霸凌人,而且她霸凌的对象身份也不低,甚至可以说十分显赫——努尔哈赤嫡长女董鄂公主。
海济跟自己的妯娌兼亲家大格格是一对好闺蜜,两个人连起手来,在大格格儿子、海济女婿和尔本的葬礼上孤立董鄂公主,见到董鄂公主来了,两人装没看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董鄂公主跟她们说话,她们也爱答不理。
挤兑完婆婆,她俩又一起排挤杜雷的福晋,也就是大格格的妯娌。
大汗知道了非常生气,居然敢欺负他的大姐,立刻下旨斥责两人——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你们好大的胆子!儿媳妇排挤婆婆,倒反天罡?
海济不管,也不听,杜雷的福晋让两人排挤的没办法了,只能离婚,董鄂公主为了不让小儿媳妇再被大儿媳妇排挤,决定再跟弟弟代善家结亲,让大格格的妹妹三格格来跟她当妯娌。
“大汗不喜欢的人多了。”童尘道:“难道他不喜欢,我们就都不活了吗?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谁要楚王的宠爱,谁去做那个饿死鬼吧,有人就喜欢做饿死鬼,跟咱们这些常人不一样。”童尘语气嘲讽。
于微听说诡秘话外之意,不由感到困惑,她去哪里进修的语言艺术,怎么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背着自己偷偷进步?她不是那个跟自己一条心的龟了。
“但是董鄂公主这步棋,有点臭吧,万一两个儿媳妇联合起来挤兑她,那不是天塌了。”童尘看向于微,于微‘嘶’的吸了口凉气,她觉得诡秘意有所指,但她没有证据。
“大汗怎么老管别人家的事情。”于微抿唇,有点多管闲事了,人家家里婆媳闹矛盾,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小事,大汗这个当弟弟的,怎么好管呢?礼亲王和礼亲王福晋、国君福晋也没管,大汗去管?
怎么,大清一统天下、四海生平、海晏河清了吗?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屋子住了吗?不痴不聋,不作家翁,怎么大汗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行了。”眼见话题已经从岳讬转为蛐蛐大汗,多尔衮不得不开口,打断众人议题,“汗准备带着诸福晋们出去打猎,诸王贝勒能去的肯定都要去,你们吃完饭也别闲着,起来练练。”
“我不去。”两人异口同声道。
童尘正抱怨大汗呢,也不想跟多尔衮在人前演戏,于微不去的理由就更直接了,她一个贝勒福晋去干什么?以她现在在外命妇的排位,坐也坐的靠后,见到谁都要行礼,万一再有之前看她不顺眼的,上前来奚落她,那可怎么是好?
“我要回科尔沁,再过几天,固伦公主就从科尔沁回来省亲了,我跟她和奇塔特一起回去,等到……等到满珠习礼来盛京迎娶济鼐的时候,我再跟他一起回来吧。”童尘越看多尔衮越烦,决定收拾收拾包裹回娘家,他们现在不适合见面,也不适合待在一起,而应该冷静冷静,想一想,自己是否还要继续跟对方在一起。
相爱是为了幸福,不是为了西天取经,追求什么九九八十一难,能抵万难,但没必要经历万难。
于微道:“我也回。”
“嗯?”多铎一惊,看向于微,“你回去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我已经离开家很久了,就不能回去看看吗?”于微道,“我反正不想去打猎,到时候人那么多,要是有人趁机欺负我怎么办?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我还是回去吧。”
势微时,要远离争端,低调做人,等到东山再起了,再高调出山。
多尔衮的脸色变得凝重,多铎抿唇,脸上也露出不悦之色,他没好气看了一眼多尔衮,心想这都是他惹出来的祸。氛围一时沉寂下去,童尘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继续吃饭,任由多尔衮不满。
于微则伸手,抱住多铎的手臂,低声道:“你要是想我呢,可以提前来接我。”
“你要是想家,多住两天也没什么。”多铎侧首,目光全然无奈与温柔,“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卖给我,你想家想额吉的就回去看看吧。”
“可是你一个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呢。”于微垂眸,手指在桌案下多铎手背转圈。
多铎挑眉,“你担心什么?”
“怕你想我,吃不下饭,睡不着。”
多铎抿唇,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板着脸道:“那你既然知道,就要早点回来。”
“我早不早点回来,不在我。”说这,于微抬眸,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多尔衮,多铎顺着于微的视线看去,大概明白,她是想让自己也去劝多尔衮。
“别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大汗。”
多尔衮低头,沉默不语,对于福晋提出的‘过继多尔博’,他并不赞同,他们都还年轻,既然能有琪琪格,就一定还会有别的孩子。阿哥,会有的,现在过继弟弟的孩子,为时尚早,万一将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岂非弄巧成拙。
以及,他是自负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接受别人对自己生育能力的怀疑,从前,他一直被无嗣的阴云笼罩,琪琪格的出生,驱散了他生命中的阴霾,多尔衮相信,他相信自己,也相信童尘。
可福晋的态度也很坚决,她不想再过这种纷争的生活,要么自己同意将多尔博过继给她,要么他们就和岳讬和阿木沙礼一样分开。
他是不愿意过继多尔博的,谁愿意将半生辛苦所得,拱手让给他人的血脉,就算这个人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不可以,何况,这个弟弟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汗阿玛爱他,留给他大笔遗产,大汗宠爱他,任由他肆意妄为,现在,连自己辛苦所得这些东西,也全都要归属于他吗?
为什么,他的命,这么好?多尔衮不服。
不过继吗?
多尔衮眼前浮现出那年骄阳下与少女的初见,她是那么大胆,径直询问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还有什么折中的方案吗?多尔衮单手扶额,仔细思索。
童尘的内心也很复杂,笃定要离开多尔衮的念头一出现在脑海,往事就不受控制的跳出来制止,她想起了很多,甚至想起了两人的初次见面。
那几天,太阳是那么明亮,照得人睁得不开眼睛,童尘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无聊远眺,于微被大福晋叫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营地,她漫无目的在营地里走着,偶尔伸出脚尖,踢地上的小石块玩,头一低,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珊瑚珠链就垂了下来。
因为刚洗过头,她没有将所有头发绑成小辫子,而留了一部分,随风飞舞,首饰也只戴了简单的珊瑚额带,两侧各垂下数条蜜蜡间绿松石轻链。日光下,她红色衣袍上的花纹愈发明亮,童尘转着圈圈,自顾自欣赏自己绽开的美丽裙摆,头上的珊瑚链也随着她的旋转而摆动。
骄阳下,少女旋开裙摆如一团火焰,然而这火焰飘着飘着,陡然撞上一面苍黄壁垒。
童尘躲避不及,一时慌乱,脚下失衡,当场跌坐在地。
那人在阳光下,童尘睁不开眼睛,只能垂下头,一只手落到眼前,日光下,她看清那是只很宽厚的手掌,掌心和食指关节处的厚茧告诉人,来人是个武夫。
她用手挡住强烈的光线,看向来人,那是一个和清瘦、俊俏的青年,正是那天,她在演武场上看到的帅哥,哦,该死的缘分,能加个那什么信吗?
明亮的阳光为多尔衮周身镀上层金光,现在想来,那不是太阳光,而是自己的恋爱脑,在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说:于微:我才不去,以前我是排第四的外命妇,在我前面只有和硕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福晋,现在好了,我的排位一下掉到二十名开外了,前面又多了英武郡王福晋、郡王阿达礼福晋,饶余贝勒是哥,指不定我还要再往后排,天老爷,豪格也恢复亲王爵位了,又多一个肃亲王福晋,非必要我再也不参加官方活动,我要去庄子上种田沉淀一下。
童尘:不把儿子跟那几块地给我,就分居吧,当然,你还是要给赡养费的,我也要去种田了。
多尔衮:给给给。
多铎:我去努力,我马上努力。
(松锦大战ing)
于微:怎么卡在郡王升不回去了?谁让你以前叛逆。
童尘:怎么个事?多尔衮你怎么掉郡王了?
多尔衮、多铎:君心难测。
第108章 plus和promax 安逸是罪恶的……
多尔衮思考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午饭都吃完了,众人都起身离去,各自回帐小憩, 准备下午再练,他才似下定某种决心般, 大步越过所有人, 伸手抓住了童尘的胳膊:
“你别回去了。”
经过漫长的思考,聪明如他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没有折中的选择,可他也并不想过早的过继别人的孩子, 多尔衮做出了让步, “你要真喜欢多尔博,把他抱过来养也行。”
先养, 万一没有儿子, 再说。
“什么什么?”已经大摇大摆走出了好几步的多铎听清多尔衮的话,眉头一蹙, 不满道:“我是养不起孩子要你养吗?谁要你养?”
多铎本就不愿意将多尔博过继出去, 又见多尔衮如此态度,他不情愿, 自己还不情愿呢!
福晋生子不易, 十月怀胎的孩子,怎能这么轻易就拱手让人, 而且他和福晋盼这个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多尼是独子,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亲生的儿子,还是眼下的小儿子,看福晋目前的身体,未必还能再生。
说不准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小儿子。
满洲和蒙古都偏爱幼子, 幼子是守灶之子,将来要给父母养老的孩子。
要不是看在多尔衮一个儿子都没有的份上,要不是看在福晋担心妹妹在自己耳边说了那么多好话份上,要不是看在已故额涅的份上,他多尔衮是谁?自己凭什么把儿子让给他?
他居然还不领情?
现在不是他不要,是自己不给!
于微拉住了多铎的衣袖,多铎看了她一眼,不忿转身离去,身后很快传来多铎的催促声,于微转过头,多铎已经抱起多尼,命令侍从拔营离开,她转过头,为难看向童尘,脸色也不太好看。
因为多尔衮这一句话,情况莫名诡异起来,养在身边,以什么身份养?侄子吗?那将自己和多铎放在何地?
真要是答应了,显得他们上赶着要把多尔博送出去一样。
于微到底是不希望诡秘离婚的,因为诡秘的恋爱脑,爱得深沉。虽然没有多尔衮,她不会死,但是她会难过,失恋像是漫长的雨季,人心在阴雨连绵中,渐渐发霉。
儿子嘛,这里的儒学又不发达,根本没有‘爹不是爹,妈不是妈’的礼仪之争,孩子还是她的,只是说闺蜜干妈、姨妈去掉前面的干和姨,多一两个人疼爱他照顾他,当然是更好。
要是多尔衮真一辈子没儿子,才能说多尔博继承什么的事情。
他跟家产有点关系,但和爵位基本绝缘。次子无论在任何民族,都是有点尴尬的存在,长子年长,年富力强,爵位一般由长子继承,满洲还好些,幼子守灶,老儿子能继承父母遗产。
童尘也本能看向于微,眼中忧虑,唯恐她为难,见诡秘担心自己,于微眨了眨眼,心想自己的友情脑也要发作了,不行,她要硬气一点。
她冷漠看向多尔衮,“多尔博是我的儿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阿哥想抱过去养就抱过去养的,我们先走了。”
说罢,于微转身就走,童尘见状,气愤扬手甩开多尔衮,“走开。”
多尔衮追了上去,“你听我说。”
童尘脚步不停,多尔衮一路追出去很远,两人才在山坡尽头停下对峙。
“我没有儿子,是因为我吗?”童尘凝视多尔衮的眼睛,一字一句质问的清晰,一直以来,她都在刻意回避、模糊这个问题。
多尔衮十二岁迎娶萨仁,此后又迎娶了满洲本土贵族佟佳氏福晋和扎鲁特氏蒙古侧福晋,佟佳福晋因为生病离世,扎鲁特侧福晋则因为后金与其母族的关系变动,而遭到休弃,被遣送回家。
这还只是正儿八经迎娶的福晋,他府中是否还有无名分的女子,童尘并不知情。
迎娶她的条件很简单,把别的福晋都改嫁,谈恋爱的时候,说什么男人答应什么,等到结婚了之后,才发现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
多尔衮将萨仁的去留权交到了童尘手中。
面对自己的亲眷,她又能怎么做呢?可站在多尔衮的角度,他的确履行了自己的约定,只是童尘自己不忍。
他娶过数位福晋,可是没有一个孩子,没有阿哥也没有格格,甚至所有的女人连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多尔衮没有孩子,究竟是谁的问题,答案早已一目了然,所有人都清楚,他自己也很清楚。
“这世界对我并不公平,你可以娶很多福晋可我只能有一个丈夫,在朝鲜你娶李福晋的时候,我就想离开你了。”
“因为我很清楚,有些先河一开,后例必定云涌,你娶了一个,就会再娶两个,三个,理由也会是和第一个一样。我原谅你,不是因为我有了琪琪格,是因为你的承诺,因为我爱你,爱到盲目,爱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争气,可我就是那么爱你。”
“你拿我当什么?”
多尔衮还想解释什么,却被童尘打断:“别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为了这为了那,其实归根到底,你只是为了你的野心你的欲望你的权势,你要做和硕睿亲王,做朝廷的肱骨,其余所有事情,都要排在这之后。”
“这样的你,凭什么要求我,要纯白如莲花,全心全意不掺杂一点算计、一点利益的爱你?我过继多尔博就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我实话告诉你多尔衮,就是这样的。”
“我是有自己欲望、利益、需求,站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你必须正视我所表达的一切。“她直勾勾盯着多尔衮的眼睛,“现在,我明确告诉你,如果你不能给我后半生的依靠,我将不再和你结盟,我会离开你。”
于微站在帐门口,见二人争吵激烈,那边多铎已经将多尼抱上马,不断催促她启程,于微深叹口气,心想诡秘自己的事情,到底还是要她自己面对。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真不能再做了。
中途发生的事情让多铎很不开心,让他不爽的事情、不开心的地方,他绝不会忍第二秒,但多尼玩得正开心,忽然要走,他有些不高兴,多铎低头,在他头上亲了一下,安慰他道:
“阿玛带你去放鹰玩儿,好不好。”
“多尼可以像姐姐们一样,有自己的小鹰吗?”
多铎肯定道:“当然可以。”
露营改放鹰,于微就先让阿雅将多尔博带回家,原本想带着孩子出来晒晒太阳放放风,没想到全让多尔衮毁了。
都没邀请他,他跟着来干什么!厚着脸皮跟来了,也不说点好话。
去鹰舍的途中,一行人遇到了豪格,刚恢复肃亲王爵位的豪格心情大好,也恰好带着妻妾孩子们出门放鹰,见目的一致,多铎欣然邀请豪格跟自己一起放鹰,豪格本就跟多铎关系好,岂有不去之理。
不跟多尔衮玩了,他要去跟豪格玩。
舒伦见到豪格和杜勒玛,开心和两人打招呼道:“豪格阿哥,杜勒玛姐姐。”
“叫阿哥。”多铎对多尼道。
多尼乖巧道:“豪格阿哥。”
没有儿子的豪格,很稀罕自己这个小堂弟,只因多尼很喜欢他带出来的一只猎犬,他就大手一挥,将这犬送给了多尼。
有了犬,多铎又带着多尼去选鹰,小伙子运气好,出门短短半天,就鹰犬双全了。
鹰舍空气沉闷,鸟粪发酵的味道难闻,于微没有进去,而在外面,等着父子二人挑鹰出来。
她漫无目的的乱看,视线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往前走了两步,不远处的空地,一只体格庞大的海东青站在截枯木之上,脚上拴着铁链。
肉眼可见的,那只鹰已经很累了,原本锐利的眸子蒙上层灰蒙阴翳,面前吊着的鲜肉尚在滴血,训鹰人当着它的面打开牛皮水囊,成串的小水珠雨滴般落下。
面对近在咫尺的食物,海东青仰首望天,丝毫不为所动,那双蒙上的阴翳的锐利双眼,倒映出澄澈天空,因此变得明亮。
“它会低头吗?”于微冷不丁问道。
训鹰人也不敢保证,低头道:“福晋,这只鹰才训没多久,到底能不能训好,现在还看不出来。”
“它原本在天际翱翔,多自由啊。”于微不由感慨,片刻,她又喃喃道:“可是野外也有天敌,虎豹豺狼,蛇虫猛兽,谁知道呢,没过过的生活总是最好的。”
自由,多么宏伟的命题,只要心是开放的,人就永远自由。
没过多久,多铎手臂上架着一只小肥母鸡出来了。
于微蹙眉,定睛一看,她的神雕侠侣2.0(2)怎么胖成这样了?杨过和小龙女已经繁衍出后代,取名废的于微,决定叫她们神雕侠侣2.0。
2.0(1),2.0(2),多么高级的命名方式。
“你选中了这一只吗?”于微有些惊奇,俗话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喜欢什么款的鹰,她的孩子也喜欢同款,哦,这该死的母子羁绊。
于微摸了摸多尼的头,眼睛却看向多铎,“你没干什么吧。”
多铎一脸无辜,“我能干什么,他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俩娘都喜欢到一块儿去了。”
于微笑了,上下打量了眼神雕侠侣2.0(2),上次见它,它才刚破壳没多久,是只整天张大嘴嗷嗷乱叫要吃饭的小雏鸟,要不是它额头那一撮儿白羽,于微简直无法将眼前这只肥母鸡跟当时的雏鸟联系起来。
它这是吃了多少啊?
“小东西,长得还挺快。”
因为是人养大,它身上的野性已经减弱很多,但它毕竟是猛禽,一双尖锐的鹰隼打量着周围人,防备不减。
于微叮嘱多尼要小心,告诫完儿子,她又不忘叮嘱巴颜道:“阿哥和鹰相处的时候,你们要时刻当心。”
“是。福晋。”
巴颜架着多尼的神雕侠侣2.0(2),多铎就拿出来于微神雕侠侣中的‘杨过’。
“这鹰”豪格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多铎手臂上海东青,又看了眼多尼的小鹰,“我有几只矫健的鹰,改日请小叔叔和多尼阿哥看看?”
多铎将手中海东青架高,炫耀道:“福晋养的,毛色很鲜亮,太阳一晒,更好看,不信你一会儿看看。”
豪格低头,心想你这鹰还能飞起来吗?
安逸,使‘杨过’变成‘杨过plus’,甚至有往Promax发展的趋势。
心里这么想,豪格嘴上就说不出恭维的话,良久,他才僵硬的“哦”了一声。
见豪格这样,多铎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打小自己这大侄子就不怎么会说谎,总是很正经的样子。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听听?它还小,小鹰胖点好,但是毛色还是很鲜亮的。”
“我没说多尼阿哥的鹰。”
多铎看向自己的鹰,“怎么了?我乐意!”
于微单手掩面,“好了别说了。”——
作者有话说:多铎:难怪你肃亲王,你小子缺点心眼行不行?大家都不冲的阵,你往前冲,没有阿济格阿哥你就死了,你真就噶了。
豪格(严肃):怎么能缺心眼?我是汗阿玛的儿子,我不为他冲锋陷阵,谁去?
于微:难怪豪格是认真(肃)王,多尔衮是聪明(睿)王,你小子是躺平(豫)王。
多铎(骄傲):没办法命好,小时候啃爹妈,大了啃哥(汗阿哥、多尔衮统统啃一遍),老了啃儿子,嘿嘿嘿。
胤禛:别生气,亲爹。
(皇太极在某些记载被称为豪格父贝勒,一般是谁的名气大记谁。[狗头])
第109章 夕阳下的忧伤 被霸凌过的一家三口……
平原上, 多铎一马当先,豪格紧随其后,毫不逊色, 马蹄奔腾,臂上飞鹰展翅, 两人你追我赶, 从平原一直策马到山林。‘杨过’虽然胖,但不失神雕大侠的威风。
孩子们拍掌为多铎叫好:“阿玛阿玛!”
豪格的庶长子齐正额也为自己的阿玛加油,于微看向多尼身旁, 那比他大一岁, 但看起来比他小了一圈的齐正额,一时不知道是齐正额太瘦弱, 还是多尼长得太壮实。
豪格是薛定谔阿玛, 虽然他有三个儿子,长子齐正额甚至比多尼还大一岁, 他最喜欢的朝鲜妾室黄氏, 也接连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但是外人提起他,还是会说他没儿子。
生不出儿子的亲王, 大清从前有四个, 郑、睿、豫、肃,其实要是没有肃王, 还会多一个汗, 一汗四王, 都是没儿子的男人。郑亲王济尔哈朗在追生七胎之后,大摇大摆坐到了有儿子那一桌。
多尼出生后,多铎也换桌坐了,现在没儿子这一桌, 就剩下多尔衮和豪格对面而坐,看谁先赢。于微想,多尔衮应该胜率不大,因为豪格有很多福晋。
他终于暴露了自己薄情负心汉的本质,迎娶杜勒玛之后,她又迎娶了三个侧福晋,加上原本的伯奇侧福晋,他跟阿玛皇太极一样,有五个有名分的老婆。
多尔衮虽然也有很多福晋,但是童尘和这些福晋互斥。
他逃不了单开一桌的命了,于微想。
齐正额的生母庶福晋那拉氏笑着与于微搭话道:“多尼阿哥长得很壮实呢,福晋可是有什么养孩子的好法子?”
养孩子的好方法?没记性之前,可以随便养,有了记性,就要哄着养。
“哪有什么法子,不过是三餐饭吃饱。”
“难怪,我们齐正额就不太爱吃饭。”那拉小福晋附和道。
两人正说着,忽有一护卫飞马而来,对着豪格嫡福晋杜勒玛耳语几句,闻言,杜勒玛脸上浮现担忧,一旁几位侧福晋神色各异,有人毫不在意,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于微挑眉,看来有什么事,没过多久,那拉小福晋的侍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声,她也不瞒着,对于微道:“是黄氏,她的小阿哥哭闹不止,想让大王回去看看。”
黄氏,一听这个姓氏,就知道她要么是汉人,要么是朝鲜人,而且在豪格府邸的地位并不高,寻常庶福晋,尚会被人尊称一声小福晋,直接称姓氏,应该是侍妾或者没什么名分的使女。
“她是个朝鲜女人,我们大王征讨朝鲜时候带回来的,很得大王喜欢,她也很会争宠,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
真抠门啊。于微想,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不给待遇?还黄氏黄氏,难怪豪格没儿子。
“额涅。”多尼忽然惊呼一声,指着不远处多铎道:“阿玛射中了。”
于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屁股上扎了只箭的鹿,四蹄跑出残影,正所谓射人先射马,射鹿要射腿,屁股脂肪厚,一箭下去,鹿仅仅轻伤,疼痛刺激肾上腺素分泌,这只鹿估计是抓不到了。
豪格放下弓,笑吟吟看向多铎,多铎脸上有些挂不住,嘴硬道:“我本来可以射中的,发箭的时候它忽然跳了一下,这谁知道。”豪格笑而不语,一拉缰绳转身往营地方向而去。
于微:“走吧,多尼。”
她带着孩子们回到营地,让嬷嬷先带他们下去换衣服,身后脚步声沉重而凌乱,多铎大步走到于微身边,带来一阵热风,他大口喘息着,在她身边的皮褥子上坐下。
侍女送上热巾,多铎接过,正欲擦汗时,一扭头却发现于微手上一点黑迹。
多铎伸手,抓住于微的手,热巾搭了上来,烫的于微一缩,多铎抓住她的手腕,认真擦拭起来。
但擦了几次,指尖那块污迹依旧没有消失,多铎将她的手拉近,定睛去看。
“这是什么?”
光影变化,指尖那点痕迹逐渐显露真实颜色,由暗渐明,散发出活力的红色。不是黑色,是深红色。
从指尖到甲面,颜色一点点淡下去,显得指尖那点红色,更为突出。
“凤仙花加明矾染的。”
“哦。”多铎松开手,不解问道:“那为什么只染指尖一点?”
渐变美甲这种高级的东西,这个土老帽是不会理解的,于微懒得和他解释,敷衍道:“好看。”
光顾着和于微说话,多铎手中热巾逐渐失去了温度,蒸汽消散,于微瞥见,伸手拿过他手里已经变冷的手巾,让人换了热帕子。
热帕子递到她面前,多铎却不接,只仰着脸,于微伸手,用帕子擦掉他额头、脸上的汗水。她为他擦汗,他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于微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将帕子丢进他手中,“自己擦。”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微竖眉,“你在说谁老?”
她吗?
不到二十二岁,多么美好的年龄,青春正好,他在狗叫什么?
“我老。”多铎笑着改口,“我老,行吧。”
于微白了他一眼,视线忽然越过多铎,落到他身后朝远处跑去的多尼,她有些担心,问道:“多尼,你去哪儿?”多尼头也不回的跑了,“额涅,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不放心,起身就要跟上多尼的脚步,多铎伸手拉住于微,“让他自己去玩呗。”
“不行,荒郊野外的,我不放心。”
浑河汤汤,奔腾而过,护军们正在分割猎物,新鲜的猎物必须及时处理,八旗的战士,个个都是顶尖的猎手,他们分工明确,将猎物开肠破肚,拔毛去皮。
当然也没忘记犒赏追随他们的猎鹰,肉块连毛带皮丢给树杈上的猎鹰。
其中就有多尼的小鹰,虽然一无所获,但他还是跑过来,慰问自己的战友。
“喂他!喂他!”
多尼生怕自己的小鹰抢不过别的鹰,其实按他那鹰的体格,饿上个几顿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几次护军将肉块抛给小鹰,却都被它身旁别的体型较大的鹰抢走,尖喙一口叼住肉块,用力一扯,小鹰毫无还手之力,被硬生生抢走到嘴的美味。
护军听从多尼的吩咐,将肉块丢给小鹰,但他依旧守不住,被别的大鹰抢走。
“把他们分开吧。”多尼道。
其中一个护军劝道:“大阿哥,鹰不是这么喂的,失去野性就和家禽没什么区别了。得让他自己抢,仇恨、嫉妒,都会成为一只鹰凶猛的诱因。”
多尼很挫败,他听进去了护军的话,可又担心自己的伙伴,会受到欺负。
于微打量了一眼那几个护军,自古武将多倨傲,沙场冲锋陷阵下来的成年人,很难对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小阿哥完全服气。她不动声色,暗自观察着儿子的反应。
“把他们分开。”多尼坚持道。
护军嘴上应道,却动也不动,多尼想要上前,一只大鹰忽然展开双翅,多尼被它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护军们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你们在笑什么?”于微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呵斥道。
“额涅。”
多尼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于微,于微想了想,反问道:“你的伙伴受到欺负了,你会怎么办?”
“我知道了,额涅。”
多尼坚持道:“将他们分开。”
护军不动,“福晋,大阿哥,这不像您在家里豢养猫儿狗儿,太过宠爱它,只会害了它。”
对方这么一说,多尼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向于微,于微对他点点头,多尼咬牙道:“我说了将他们分开,就把他们分开!”
几个护军不情不愿将小鹰分到一边,又抛了几块肉块给它。他们嘴上不说,动作却满是不忿,眼神中,甚至带着鄙薄。
战争,是弱肉强食的规则场,他们靠着自己浴血奋战得到一切,自然鄙薄碌碌无为的米虫。在他们眼中,多尼的举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这里乱指手画脚罢了。
这样的恶意流露,只要不瞎,都可以感知到,多尼退进于微怀抱,“额涅。”
“你们对大阿哥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于微质问道。
几人嘴上道:“不敢。大阿哥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言语恭敬,而内藏不臣。令人,如鲠在喉。
八旗尚武、重军功,士卒勇猛,也十分难驯,就像是野生的海东青,战斗力勇猛,却不会轻易臣服于人,之前她遇到的那几个八旗将领,也是如此。
“怎么了?”多铎的声音响起,那几个护军脸上的鄙夷才收起来。
于微看向多铎,脸上表情难看。
多尼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小鹰是我的伙伴,他太小了,被别的海东青欺负,我想保护他。”
“可他们说,这样会让海东青失去野性,阿玛,是我做错了吗?”
多铎蹙眉,扫了一眼那几个护军,“鹰怎么养的都忘了吗?小的可以和大的关在一起吗?我怎么不知道?”
几个护军这才认错,“是,大王恕罪。”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敢欺负福晋阿哥?”
“大王恕罪。”
听几人求饶,于微心道他们果然是故意的,在捉弄自己母子。
早有侍卫呵斥几人道:“大胆的奴才,敢冒犯福晋和大阿哥。”
骂着,那侍卫挥起鞭子,就往那几人身上抽。
多尼没见过这种场面,于微上前,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却被多铎挡住,“让他看着,这些奴才要是敢欺负他,就狠狠抽他们,犯主的奴才,打死也不为过。”
于微对多铎这样的教育难以苟同,她蹲下身,对多尼道:“大的鹰和小的鹰,各有各的养法,就像是阿玛和豪格打猎,你和齐正额在一旁学习,每个人要做的事情不一样,不可以混为一谈,他们在骗你,欺负你年纪小,不知道事情的原由。”
“他们是大人,你是小孩子,他们不应该欺负你。”
听于微这么一说,多尼看向几个护军的眼神,也从无措,变成愤怒。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多尼十分不解,愤怒又困惑。
多铎道:“因为你还没强大起来,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你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让他们畏惧、害怕,让他们不能轻视你,欺骗你。阿玛不强大、你不强大,连你的额涅都会受人欺负,别人不会拿你的额涅当做额涅那样尊敬,但会因为你,尊敬你的额涅。”
懵懂的孩子看向阿玛,又看向额涅,于微想了想,默认他的说法。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文明,关爱伤者、老人、小孩,是文明的象征,只有动物才弱肉强食,你死我活,人会相互帮助。
文明的基石,是克制的强大。
她的孩子必须要先成长起来,变得强大,才能和人讲文明。
一连几十鞭子,几人衣服都被打烂,沁出血迹,那侍卫才住手。
多铎垂眸,拉住多尼,对于微道:“走吧。”
走出去一段距离,多铎忽然对于微道:“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多尼还小,这些护军都是沙场出来的精锐,难免倨傲。等多尼大些就好了,有了军功,他们就会将他当做主子。”
于微‘嗯’了声。
又走了几步,多铎又道:“已经罚过他们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于微侧首看向多铎,“我没有生气,他们已经受过处罚了。”
“我见你不说话,以为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一些事。”于微侧首,看向多铎,忽然轻声问道:“你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人吗?”
在面对倨傲旗属这件事上,多铎比多尼更有发言权。努尔哈赤死的时候,多铎只有十三岁,继承了整个镶黄旗,那都是跟随努尔哈赤征战天下的精锐牛录,一个未成年的贝勒,就要独自面临生活的挑战。
他呢?
那个十三岁的少年,还不到满洲抽丁年纪的孩子,也像多尼今天这样,被倨傲的下属欺负过吗?
多铎愣住了,显然,他似乎想到于微会问这样的问题,那双清澈而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眉头微微蹙起,多铎凝视于微良久,忽然笑了下,满不在乎道:“谁敢欺负我?不要命了。”
“我可是冲到敌阵落马,还能机灵的抢一匹马跑回来的人,可跟豪格那样一味往前冲的笨蛋不一样,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于微没有说话,只是歪头望着他,多铎的声音渐渐小了,他对上于微的视线,夕阳万丈,爱人被充斥着余晖的眼睛,是那么忧伤。
“都过去了,没什么的。”多铎道——
作者有话说:这章的参考对象,是顺治。
顺治(已经是皇帝版)因为牵着马走了一段小路,被大臣讥讽说不懂骑射,孝庄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被大臣在大街上公然殴打。
80是大清之风,从上到下,都不太能免俗,毕竟连汗都被大哥暴揍过,后来还被几大贝勒欺负。
第110章 神仙的孩子 胤禛以为两位额涅是仙女……
来时毡车, 归时也是毡车,不过于微嫁来盛京时是孤零零一人,而今返回科尔沁, 车里挤满了孩子。
舒伦听说要出去玩,前一天晚上高兴地睡不着, 衣服鞋子都摆在床边, 睡一会儿,就要起来看看窗外。舒舒和多尼就安静些,小棉袄柔声问多铎道:“阿玛也跟我们一起去嫲嫲家吗?”
这可戳到了她阿玛的伤心处, 多铎抿唇, 忧伤道:“不,阿玛不去, 阿玛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末了, 他看着于微道:“你们可要早些回来。”
‘早些回来’这几个字于微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敷衍道:“哎呀, 知道了知道了。会回来的。”
多铎将摇车中的多尔博抱起来, 亲了又亲。
多尔博(胤禛版)睡得正香,忽然被人拱醒, 睁开朦胧睡眼一看, 呀!他开始叫了,啊啊啊!
住嘴!住嘴啊!老登。
奇塔特接来琪琪格, 童尘和萨仁、李福晋话别, 又敷衍的跟多尔衮说了两句, 一行人便启程,多铎要送,这一送,就一口气送出盛京城外二十里。
于微忍不住了, 问多铎道:“不然你也去?”
再送就要科尔沁了,既然这样,不如一起去吧。
多铎有些心动,于微的脸陡然沉了下来,“你还真想跟我们一起去?你到底回不回去?”
都贬成贝勒了,还不消停。多尔博无语摇头,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多铎敷衍道:“再送两步就回。”
他又送了十里,这才不舍驻足,目送队伍远去。
于微掀开车帘,见车后已经没有了多铎的身影,神色这才和缓,奇塔特见于微回望,不由打趣道:“额格其这不也舍不得十贝勒吗?”
“小孩子懂什么。”于微竖眉。
奇塔特辩解道:“额格其,我不小了,我都娶妻了。”
满蒙的习俗,迎娶了妻子,就不再是小孩子,而是成人了。奇塔特迎娶了固伦公主,衮布大妃也开始慢慢将部落的事务转交到他手中,或许再过不久,他就是能独自扛起一方的固伦额驸台吉了。
“说你小你就是小。”童尘也掀开了车帘,“敢跟姐姐们顶嘴?”
奇塔特笑道:“不敢不敢。”
童尘难得露出个笑脸,“这才对。”
进了蒙古地界后不久,一行人便迎面而来,是桑噶尔寨,奉衮布大妃之命,前来迎接。女儿归宁,是家中一大喜事,和桑噶尔寨会和后不久,于微便看到了衮布大妃的身影,她亲自带着人马,来接两个女儿。
于微和童尘下马,大妃张开怀抱,一手一个,激动地热泪盈眶。
奇塔特和桑噶尔寨卸货一样将舒伦、舒舒、多尼抱下马车,三人争先恐后跑向大妃,唤道:“嫲嫲。”
很多年以后,于微才理解自己第一次去盛京时所见到的抱见礼的真正含义,难怪那些人那么激动的抱来抱去,大妃先后亲了亲三个孩子的头顶,又看了车里熟睡的琪琪格和多尔博,一行人这才往营地而去。
营地十分热闹,牛羊早就杀好,宴会只等于微和童尘抵达,在营地等待她们的,还有一位特殊的人,是哈日娜的额吉,也是大妃的老姐姐。
草原上就这么点人,部落之间结婚大多固定,世代联姻的部落很常见,比如大元的后族弘吉剌部。嫩科尔沁的姻部也就那么几个,姑娘出嫁后在部落里转两圈,发现有一小半的人自己都认识。
老妣吉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满鬓沧桑,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她看起来不像是衮布大妃的姐姐,更像是她的母亲。
这时代,老大和老幺之间,有时候能隔一个加强排,和长达三四年的跨度。看到老妣吉的这一瞬,于微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一直以来,她都是托前往盛京朝见的人带东西,而没有亲自来看两个外孙女。
她的年纪很大,已经经不起长途跋涉了,见到老妣吉,于微有些心虚,一切的始作俑者费扬果,还没有被处死,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原因,生活得相当可以。
老妣吉走到舒伦面前,泪眼婆娑,伸出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脸庞,舒伦没见过老妣吉,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舒舒更是直接躲到了于微身后,害怕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没抓到两个外孙女,老妣吉抓到了多尼,多尼懵懂的眨了眨眼,老妣吉望着多尼,倏而笑了,然后,就将舒伦和舒舒抛之脑后了,她高兴的拉着多尼,要给他找糕点吃。
于微:“”
从尊敬的老姨妈妣吉,变成那老太太,只要一瞬间。
回到娘家,于微跟童尘不知怎么反而拘束起来,比起生活了没有多久的科尔沁,她们在盛京生活的时间更长一些。反倒是几个孩子回了草原,好似飞鸟入林,何其恣意潇洒。
舅舅多的好处就是,可以一对一陪伴外甥,仆人还是得家生子好用,桑噶尔寨、巴尔图、额森三位男德华鞍前马后,一波仆人还没使唤好,另一波男德华又至,哈日娜的侄子们来了。
舒伦骑在桑噶尔寨脖子上,身旁等着替换的大外甥额尔德尼将精心编好的花环戴在她头上,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时刻等待着女王的命令。舒舒‘满腹经纶’也有了用武之地,一句话说完,便有人问,“然后呢”,她说了,另一个人又问,“然后呢”。
多尼跟额森拉着手,身后是逗弄他们两个的大孩子,他们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往前跑,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大孩子见他们回头,又装腔作势的追了上去。
就连琪琪格和多尔博也分配到了自己的德华,吴克善的女儿额尔德尼布木巴经常来陪他们俩玩,多尔博总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闭上眼睛睡觉,只有琪琪格赏脸。
布木巴就不怎么找多尔博,而只跟琪琪格玩。多尔博就这么失去了他唯一的半个德华,于微捏捏他的小脸,“死小子,不识货,这可是将来的皇后。”
“就是。”童尘笑道。
胤禛昏昏欲睡的大脑,霎时清醒,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两位额涅的话宛如一道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
什么叫,将来的皇后?
卓里克图亲王的女儿嫁给了顺治帝,可现在还是太宗文皇帝皇太极在位期间,她怎么就知道皇后是谁呢?她应该连将来的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啊,怎么会说出‘将来的皇后’这四个字呢。
胤禛一时愣住了,紧接着,更令他震惊的话语,接二连三在他耳边炸开。
“可惜这皇后命不好,福临那小子只喜欢董鄂妃,你说,董鄂妃到底长什么样子?不会真的是博果尔的福晋吧。”于微看向童尘。
童尘对上她的视线,挑眉道:“嗯博果尔现在还没出生呢,等他出生了再看吧,谁知道是不是呢,不还谣传董鄂妃是汉人吗?谣言这个东西,不一定可信。”
“比如多尔衮跟布木布泰,他俩就是纯黄/谣。”
“是的。”童尘道,“我感觉董鄂妃是汉人可能也是谣言,这传言跟着朱棣老妈是蒙古人不是如出一辙,文人的阿Q精神,虽然政治军事什么都赢了或者失败了,但是输在或者赢在血脉,也是一种胜利。”
“虽然朱棣得到了天下,但是他妈妈是蒙古人,他是异类。”
两人自顾自聊着,全然没注意到摇车中婴儿那因为惊愕而瞪大的眼睛。
她们都在说什么?
他的亲娘们啊。
她们居然真的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难道她们也和自己一样,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吗?那她们是谁?
眼见额涅朝自己看了过来,胤禛立刻收敛神情,装作困倦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上了,大脑就开始剧烈运转,听她们说话的口气,她们似乎也只是道听途说皇室辛秘,所以他们绝不可能来自于顺治朝,康熙初年也不太可能,只有可能是当事人都死去,一切秘密都石沉大海。
所以她们和自己一样吗?
于微见儿子又睡了,拧了拧他的小脸,“谁谁谁,整天就只知道睡。”
“他睡觉还不好,真跟琪琪格一样,一岁前天天晚上哭你就老实了。”
两人在科尔沁住了近一个月,部落上下准备好满珠习礼与济鼐格格的婚礼,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从科尔沁往盛京去,既是朝见,也是联姻。满蒙联姻,有来有往,满珠习礼娶济鼐,亲戚布塔齐之子娶代善的格格,多尔衮娶察哈尔公主,大家还商定了傅勒赫迎娶吴克善之女的具体日期。
嫁两个,娶两个,有来有往,很符合满蒙传统。
“亲上加亲加亲,早晚把香火加断。”童尘冷笑声。
于微不置可否,“同治、光绪、宣统,大清最后三个皇帝不就绝了,长达五十年没有新生儿,恶果这不就出来了。”
闻言,摇篮中的胤禛不敢睁开眼睛。
大清最后的三个皇帝?一个很陌生的词语,大清传了多少代呢?自己额涅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们不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来了吧?
胤禛是相信长生不老的,那些道士向他献上丹药的时候,也例举了很多丹升的例子,难道自己吃的丹药,真有奇效?他现在成了神仙的儿子?
一定是这样,否则,这一切怎么解释呢?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睛,再看向两位额涅的眼睛里,多了许多敬仰与尊敬。天机不可泄露,他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淑侪公主年纪很小,脾气却很暴躁,尊贵的人,大多都很有‘性格’,作为察哈尔的公主,又被大清皇帝皇太极抚养长大,她也的确有目空一切的资本和底气。
童尘懒得跟小朋友计较,太丢脸了,干脆继续待在科尔沁的营地,不回睿王府。于微陪着她,也不回家,多铎见和她说不通,腰一弯就将她扛了起来,“你不能只管你妹妹,不管我的死活啊。”
他度日如年,已经快要成望妻石了。
于微的脸烫到了脖子根,也不知是因为被扛在肩上,血液倒流,还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下,面对多铎如此急切的爱意。
她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你放我下来。”
童尘无奈扶额,别秀了,两个秀儿,“你就跟他回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多铎扛着于微大步往前,身后三个孩子小跑着想要追上父母的脚步,但她们奔跑的速度始终有限,跟不上阿玛的流星大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骑着一匹马离去。
姐弟妹三人对视,多尼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阿玛和额涅不要我们了吗?”
跑出去二里地,于微最先想起了孩子,“喂,不要孩子了?”
“不是都在吗?”
“哦,也是。”
两人达成一致,“到时候再来接吧。”
回到府邸,进了屋,多铎迫不及待抱住于微,捧起她的脸,额头贴上他的额头,鼻尖摩挲过她的鼻尖,滚烫与炙热迎面而来,触手可及,于微的呼吸有些乱了。
“大汗已经决定让我和豪格征明,你就不怕再也见不到我了是吧?”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责怪。
于微给了他一拳,多铎垂下一手,包裹住她的手掌,拳头很快散开,和他掌心相扣,“胡说。好好的,怎么会回不来。”
“要是回不来呢?”
于微想了下,“那我就带着儿子过。”——
作者有话说:前文有一处错误,杜勒玛是明安的孙女。
明安和孔果尔都有一个叫栋果尔的儿子,但是其中一个号伊尔都齐,或者名字前后缀带伊尔都齐(这个我需要再考证一下)。
在顺治二年之前,明安是没有单独的旗,是和孔果尔一起划分到前旗,二年以后才有的后旗。我应该是把两个栋果儿搞反了,然后记错了,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反正我脑子里的知识出了点问题。这两天会稍微修一下杜勒玛板块,修完了给你们说。
私密马赛,致歉致歉。[狗头叼玫瑰]你们会原谅我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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