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洲和秦瑶两人是不对付,但温啾久久没回来,两人意识到不对劲后,瞬间统一了步伐,没再针尖对麦芒。
一个是豪门独子,一个是豪门团宠,两人小时候也是经历过绑架等不好的事件。
这会儿不妙的预感从心里生出来,二人立马喊上保镖出去。
不知道温啾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是否真的是绑架,但不保证这件事只针对温啾一个人。
场内的演员也就谢君瑜招仇一点,其他人都相对安全。
倒是苏夭夭怎么说也是海城豪门的,一个人留着并不安全。
秦瑶在离开前让谢君瑜寸步不离照顾苏夭夭,并且分了自己两个保镖留给苏夭夭和谢君瑜。
沈星洲想到温啾对苏夭夭的在乎程度,也留了两个保镖给苏夭夭。
二人匆匆赶出去,在这一层的电梯门口看到了被踩得稀碎的飞机钥匙扣。那是刚刚秦瑶才送给温啾的。
“这家酒店是楚氏名下的。”
沈星洲眸光冷寒。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依旧看他不爽。
她的小跟班温啾不在,沈少爷还真不装了。刚刚一脸可怜兮兮,现在眼神都冷了。
不过温啾失踪的事情更为着急,大小姐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立马拿出手机,“我让人去查监控。”
李特助刚好和楚砚在酒局,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上给酒店负责人打电话。
他低头和楚砚说,“夫人来电,说温啾失踪了。”
楚砚记得温啾这个人,因为秦瑶天天在家里念她的名字。
“在哪里失踪的?”
“君庭海悦酒店。”李轩一边说一边翻看手头上的信息。
酒店并不是楚氏的主营业务,甚至和主营一点边没沾上。即便这家酒店也是五星级的,但消息都在子公司,一般不会特意递回总部。
他翻看了一下,心下一个咯噔,“楚总,君庭海悦那块之前是副总在管理的。”
楚副总,之前被楚砚清理的楚氏肿瘤之一,是楚砚的亲二叔,老宅的一份子。
也是先前被楚砚一个将计就计落海戏码引出来的幕后操纵者。
楚砚听后径直起身,“你去联系警方,我去找君庭海悦。”
沈星洲和大小姐这里也收到了李特助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是楚砚老婆,知道家里的这点事情。
北城的豪门圈子就这么大,沈家和楚家秦家是一个量级的,就算是外人,也知道一些。
沈星洲立刻联系人找温啾,一秒不能耽误。
整个北城想要找一个人,最快的方式还是要找岳家帮忙。尤其是沈家这几年重心往国外走,甚至还没楚家和秦家找人快。
恰好岳家这一辈就一个女儿,上一辈中还有一个脱离家族出来经商的,两个人都和他们有所交流。
岳柃得知温啾不见了,需要她致电家里提供帮助,二话不说就同意。
有岳柃在,她上面那一辈的经商长辈甚至不要再去联系。
酒店的监控不出意料看不了,不过出了酒店,外面的监控倒是完好无损。
楚二叔设计的时候,只是知道温啾和秦瑶关系好,倒是不知道温啾和岳家还有关系。
并且关系还不轻。
岳柃的朋友丢了,需要家里帮忙找,这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把北城翻过来找,岳家的长辈却是不同意的。
“温啾被人绑架了。奶奶,她来过咱们家,你很喜欢她。姑姑,我记得你也听喜欢她的。”
岳奶奶想起来了,用拐杖敲了敲古板的两个儿子,“小姑娘是少有合我眼缘的人,还不快去帮忙找人。”
岳姑姑也想起来,对岳柃说:“姑姑会用心去找人的。”
然而即便速度这么快,温啾还是被带出了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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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绑架就绑架,怎么还踩人钥匙扣呢。”温啾还在念着刚刚落电梯口被踩碎的钥匙扣。
她是故意丢在那里的,以便于让大小姐发现。
本来绑匪是要处理掉给一块带走不留痕迹的,被温啾一直念叨着,又烦又觉得她小题大做,这才随脚一踢给踢走,没捡起来销毁。
“大哥,你们抓我到底是为什么?绑架也要个理由吧?我一不是豪门弟子,二又不是腰缠万贯”
“你是人质,你能不能认清自己的位置,安静一点!!”绑匪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被没温啾把嘴巴贴上。
就在另外一个绑匪终于在车上找到胶带的时候,温啾又开口了,“两位大哥,看你们满脸怨气,我只觉得感同身受。”
“原来就算是绑匪,上班也是会暴躁的。”
一句话,让拿胶带的绑匪手颤抖了一下,胶带滑落又滚进了车座底下。
开车的绑匪:?
“老五,你个蠢货!”
“要不是老三腹泻,我怎么会把你带上。”
老五就是刚刚弄掉绑带的那个绑匪。他无措地摸了摸脑袋,伸手在座位底下捞来捞去。
“行了,别捞了,动作那么大生怕监控看不见吗?等会儿有人靠近你就捂住她的嘴。”
“哦,好。”过了一会儿,老五还是没缓过来,“老二,她说的好让人伤心。”
“打工匪好心酸。”老五抹了一把眼泪。
“蠢货,你在伤怀什么鬼东西!”开车的绑匪老二长得一脸正气,他怒斥坐在温啾边上的绑匪老五,“干完这一票,还怕没钱吗?!”
“我这不是怕我们又要亡命天涯吗?老二,你忘了老大至今还没出来吗?”
绑匪老二安静开车,不想再搭理他。
等会儿越说越多,把家底都给绑架的人透露了。
“叮叮叮——”忽然,空旷的空间里,温啾的手机响起声音。
商务车骤然停下来,靠边落在暂时停车处。
温啾透过窗户看到外边的停车标志,不禁来了一句,“你们还挺遵纪守法的。”
绑匪老五与有荣焉,“那是当然,我们除了绑架外,可是良民呢。”
老五继续抖家底,“你看别人绑架搞的是破烂车或者面包车,老二先见之明,搞了一辆高档的商务车。”
“他长得还板正,看着就是是专业聘请来的司机,从监控底下走过去,人家都不会觉得他是绑匪。”
“再说了,谁家绑匪开这么高调的商务车。”
温啾:“”
确实是挺不按套路出牌的。
“嘿嘿,”老五摸了摸脑袋,傻乎乎地又给温啾透底,“其实这辆车也是偷的,人家车主自带司机,我们把司机打晕了坐的车。就算查车牌号,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等会出了北城,我们就要换新车了。”
温啾不知道他是真的傻还是故意告诉自己这些的。她只知道,前面停车的绑匪老二恶狠狠瞪着绑匪老五,“老五,我就已经给你一包哑药!”
“还不快把她的手机丢出去!”
“等一下——”温啾急忙喊着,顺手把手机给抢了回来,“等我格式化再丢呗。”
“对了,手机卡可以取出来吗?”
“你搞清楚,你是人质!你在和我们提什么条件?!”老二摊上后座这两个人,气得快要红温。
让他更红温的是,老五还帮温啾说起了话,“老二,手机格式化还是很重要的。再说了,格式化后,我们可以把她手机当二手机卖,又有一笔小钱。”
老二忍无可忍,又不能打温啾,他们必须有一个完好无损的人质。因此,他伸出手,狠狠敲了一下老五。
要不是安全带给他捆住,他的手还能打得更用力。
“你是不是傻,她们豪门出来的有钱人,手机里面都会装定位的,等会人家直接根据定位找过来,我们钱拿不到还得进去。”
“知道了。”老五还是惦记温啾的手机。
不过他倒是也没反驳老二的说法。
等商务车再次行驶起来,温啾格式化完成,把手机卡抽出来后还换了一个屏保。
老五看也没看,直接给丢进了路过的绿化带里。
手机弹了一下,从泥土边上滑落下去,掉在了人行道上。
这里恰好是一个高中。晚自习结束的走读高中生准备回家,一不小心踩到手机。
忙碌于学业的高三学生甚至没有拿这部手机去卖钱的想法,连滑开看一眼都懒得做,一心只想回家躺一会儿。
回去的路上,困得哈欠连天,手指动了一下打开了不需要密码的屏保。
上面一行大字:我被绑架,帮我拨打电话:1xxxxxx0111,重谢20000元。
举着温啾手机的高三生想去回家也有一段路,就从自己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电话。
反正他没钱,也不怕被诈骗。
况且他也没时间特意出去见面,一点都不用担心被拐卖。要是真的,让家长直接去警察局好了,又帮到人又有钱。
另一边驶出老远的商务车上,温啾将手机卡放在自己的口袋夹层里。回去了她换新手机还得用上。
绑匪老五等她做完一系列动作,摸出刚刚从座椅下捡回来的绑带,“我绑一下你的手,你别乱动。”
温啾沉默。
绑匪哥你还怪有礼貌的。
手被绑,嘴巴倒是还能正常说话。
温啾问他们,“你们绑我是为了赎金吗?”
绑匪老二在开车,头也不回地应她,“不然是为了体验坐牢吗?”
“那你
们要多少赎金?”
“一个亿。”老五抢答。
温啾想起自己的存款。按照这两个绑匪和凶残丝毫不搭边的程度,她觉得自己要是自己付了一个亿,可能不用出北城就被放下车了。
不过温啾也不敢赌。
谁知道这会儿聊得好好地,等会儿绑匪会不会一改憨憨的面容,既要她的一个亿,又要新赎金一个亿。
温啾感觉他们现在还不防着她,就往下问,“可是你们觉得我真的能换一个亿吗?你们要找谁拿顺呀?”
“当然是找楚家拿了。”
温啾想过几位大小姐或者沈星洲,就是没想到楚家这个选项。
她和楚家很熟吗?人家为什么要拿一个亿来换她。
“可我和楚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是不是绑错了?”
绑匪老二,绑匪老五:???
“你不是楚砚他老婆吗?”
沉默已经无法表达这会儿温啾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我是他老婆的跟班。”
老五心梗,“完蛋了老二,一个跟班而已,人家肯定不愿意拿一个亿来换,说不定一万块钱都没有。”
“可是都快出城了,那怎么办?还给她放回去吗?”
老二不想说话,但老五的话实在太多。
他实在受不了,给他打断,“抓都抓了,就这样吧。反正我们也是帮人干活的,大不了只拿干活的钱。”
“老板还不知道我们想拿一个亿赎金,反正现在赎金是没有了,你到时候给我闭上你的嘴,别说漏了。我们先把老板给的1000万幸苦费拿了就跑,别给他发现了带来的人不对。”
“可是这样会不会很没有职业操守?”老五喃喃。
“职业操守个屁,拿了1000万谁还当绑匪啊。我们回村里去,直接三栋别墅吃穿不愁娶老婆。”老二顶着他正义十足的脸做着绑架的事,骂着暴躁的话。
老五吃软也吃硬,用手比划一下拉上自己嘴巴隐形的拉链,不说话了。
温啾不打断他们,竖起耳朵悄悄听。
敢情背后还有一个雇佣绑匪的人。只不过这个人没想到这群绑匪如此不专业。
老二和老五觉得温啾安安静静地肯定是在作妖,猛然看向她,和偷偷听他们说话的温啾对上了眼。
老二:
老五:
温啾:
车里寂静无人声,只剩下转向灯的声音在滴滴答答。
“咳。”温啾咳嗽一下,“是谁让你们去绑架秦瑶的?反正你们抓错人了,到时候拿钱肯定不方便,不过我可以套个头套配合你们。”
“不过等被发现,你们肯定会被那人追回1000万。我建议你们转头回来把我救了,再假装去追捕我,一个脚滑铲了后面的人,叫他们一个追不上。”
“到时候雇佣你们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花钱绑错了人,还会帮忙收尾。你们既有钱,又不用提心吊胆,多好。”
老二怀疑温啾话里的真实性,老五已经全然相信并且跃跃欲试。
温啾闭嘴后,老五接替了她的位置,看着就不聪明的模样,却夭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来,“老二,那可是1000万,你看老大顶罪进去后一分钱拿不到,还得出来才能花钱。”
“但是他已经进去十几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呢。说好的蹲十年出来500万,别人是减刑,他十年过去了还加刑呢。”
“虽说钱一半给了我们,但是老大的的确确还是出不来。这会儿钱越来越贬值了,按照现在的物价,500万应该改成2000万。”
“她都愿意配合我们了,我们就做做呗,给楚二爷骗过去。”
温啾捕捉到重点人名:楚二爷。
那个想要害楚砚掉进海里,楚砚将计就计给他踢出楚氏集团的楚家二叔?
听起来他十多年前还参与了一场绑架案呢不过没听说楚砚被绑架过,应该不是小时候的楚砚被绑架。
“其实我虽然是秦瑶大小姐的跟班,我还是苏大小姐、岳大小姐、林大小姐的跟班。”
老二老五:???
“你一个人质你在炫耀什么?不都是打工人吗?跟班很自豪?”
“我的意思是,你要她们一个亿赎金赎回跟班不现实,但是你们安安全全给我送回去,一个人给你们100万还是有可能的。”
老二已经被老五带偏了。他想了想,“行,我们可以送回去,但是你得先配合我们演一下秦瑶。”
这是要两边通吃啊。
为了自己的安全,温啾还是贴心体型,“秦瑶人在外面是自由的,而楚二爷里开楚氏还在楚家,随时可能见到楚家孙媳秦瑶。你们最好今晚就假装不小心被我逃跑。”
“并且这个计划不要告诉第四个人。人心隔肚皮,你们要是被卖了,那不仅一分钱没有,可能还也得进去陪你们老大。”
老五还傻憨憨的,“老二,她居然还认识我们老大呢。”
温啾:“”这不是你们刚自己说的嘛。
老二智商回笼,不想听老五讲没用的废话。
不过他也没否认温啾的计划。
温啾承诺的钱能不能拿到无所谓,他们拿了楚二爷的1000万就带着老三跑路。
楚二爷也不是什么好人,骗走他1000万还积德了。
中途温啾十分配合换上一辆普通的黑色小车。
她看到路边的路标,知道自己这是进入隔壁市了。
来到绑匪的大本营,这里的人倒是鱼龙混杂。绑匪老二和老五进来后,憨厚实诚得像是当地村民。
车上的时候,温啾看了看四周的建筑。
还好大本营放在了村里头,建筑物不高但是平整,只要老二老五愿意带路,还是能甩掉其他人跑出去的。
至少比空旷无垠的荒地好。要真是荒地,那人影实在明显,两条路根本跑不过。
她配合老二老五套上头套,嘴巴呜呜唧唧发出声音,两只手靠在后边,假装挣扎。
老五特意给她换了一个活结,结扣的口还给留在了温啾两只手手心夹着藏起来。
到时候要逃跑,温啾也好行动。
“确定没抓错吗?这是秦瑶?”楚二爷的人第一句话就是确认,手伸过来要抓温啾的头套。
感觉到老五抓着她手臂的手瞬间软下来,温啾暗道不好。
绑匪你能不能拿出自己的气势!被人家一句话就吓到了。
老五靠不住,温啾只能自己挣扎着往边上的老二那边靠过去,头不断摇晃。
老二比老五聪明一点也镇定一点,他连忙给温啾摁住。
虽说是演戏,可这突发情况手劲是真的大,温啾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老二抓着她不放,说:“1000万的活我们怎么可能抓错!我给你们把她绑里面去,等二爷过来了,让二爷自己确认,绝对没问题。”
“对了,我们就是小本生意,不想让她看到我们的模样,你们要是真想摘头套,等我们走了再摘。”
“大哥,最重要的是,人我们给带到了,1000万什么时候给?”
“我们和我们老大一样,很实诚的。拿钱就忘,被抓也绝不供出你们。十几年前我们老大就闭口不谈你们,这不是好好在里面呆了十几年也没有怨言嘛。”
温啾明显能察觉到老二也是紧张的。
因为他的话太多了。
有些人一紧张起来,就会东一句西一句,看似逻辑通畅,实则都是拼凑出来的。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温啾都怕他说露馅。
还好楚二爷的人打算了老二,“你把人绑好,我给你拿钱。先给你500万,等二爷过来了赎金下来,再把剩下的500万给你。”
屋子就是村子里的普通房子,走进去能清晰知道自己脚下踩了贴的瓷砖。
这个房子应该挺大的,不过很安静,好像没有其他人。
老二给温啾绑椅子上的时候,根本没打结。
虽然剩下的500万还没拿到,但是如果温啾被发现,前面拿的500万也得还回去。
他故意支起嗓子喊,“哥们,二爷今晚能回来吗?我们兄弟想快点拿剩下的500万。有我们老大的前科在,我们也害怕啊。拖着肯定不好,夜长梦多,会睡不着呢。”
楚二爷的人快步走进来,“你给她堵而多了吗?喊那么大
声!二爷还有20分钟就到了,你搁外面等着。”
绑匪老二:!!!
温啾:!!!
20分钟?!
温啾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迫。
绑匪老二脑子转得飞快,招呼楚二爷的人往外走,“哥们,你喊上你的几个兄弟,我和老五请你们喝点。”
“怎么说刚有500万呢,大家都是兄弟,不喝一个说不过去。就20分钟,咱们去村头,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温啾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楚二爷的人可千万要傻一点,信了他们的话感觉走啊!!
“20分钟能干嘛,你好好呆着。等会二爷来了确认后还有你的活干呢。”
“要真想请我们,再晚点也不影响。”
老二“嘶”了一声往外走,“我是真心想请你们的,要不我直接去买点,哥们等我回来。”
他心里念着20分钟、20分钟,脚下飞快。
温啾罩着头套看不见,也不知道楚二爷的人还在不在,不敢贸然行动。
失策了,给自己搞进了真贼窝。
第62章 追击温啾:说好的甜宠文,在这里玩命……
绑匪老二开着电动车往村头跑,中途到村里杀猪的屠户家,拿了几包给猪用的泻药。回去的路上,他把泻药拆开,快速且全部倒进了他带回来的食物和啤酒里。
这里算是楚二爷早年发家的窝点之一,和绑匪四兄弟十几年前就合作过,还算是信任他们。
楚二爷手下的人对绑匪倒也不设防,想着15分钟吃点东西也没什么,很放心地大快朵颐。
主要是他们根本想不出绑匪会在食物里下泻药。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招数他们也想不到真有人这么做。
“哎,我有点肚子疼。”
“嘶,我也是。”
绑匪老二看他们中招,连忙掐了自己惨白着脸捂住肚子跟着哀嚎,“兄弟们,我们该不会食物中毒了吧。”
“不管了,你们先看着,我要去上厕所。”
楚二爷的手下有点怀疑,看他这样倒是放下疑心。他仗着自己是甲方给钱的,一把挤开绑匪老二,“你家不是在这隔壁吗?你回家去,厕所我们先用。”
这个村子的房子建得都很早,最高的也就4层,还不是每一层都配备厕所的。楚二爷的手下鱼贯而入,围着唯三的三间厕所打转,在外面排队。
一楼没有厕所,而一楼又恰好绑着温啾。
绑匪老二在楼梯口盯梢。
他一边捂着肚子跟着嚎叫,一边给自己的小弟绑匪老五使眼色。
还好下车前温啾和绑匪兄弟达成了共识,即便绑匪老五脑子再不好用,这会儿也知道要来帮忙解绳子。
其实绳子并不需要解,绑匪老二根本没有打结。只不过需要老五给温啾一个信号。
为了不生是非,温啾起身都轻盈盈地,生怕踩了什么发出声音。
老五是村里人,知道村里的小路怎么走最快。
老二看他们跑出去,惨叫一声给楚二爷的手下看,做戏着喊,“我不行了兄弟们,我要回我家上厕所去,等会二爷回来你们记得喊我来拿钱。”
楚二爷的手下才是真的肚子疼得难绷,要不是这个房子是二爷的,他们恨不得随地蹲下来。
没有人要搭理绑匪老二,他也不在乎,脚下生风跑了出去。
要是这会儿有个清醒点的人,自然也就发现他的速度不像是腹痛的人能跑出来的。然而绑匪老二下药那叫一个量大,下的还是兽药,药效更猛,一时半会没有一个人能有精力关注他。
随着老二离开不到一分钟,门口响起了鸣笛声。
楚二爷回来了。
一进屋,他就看到大厅里空荡荡大的椅子和落在地上的绳子和黑色头罩。
还没来得及发怒,楼上骤然传来一阵又一阵难闻的气息。
楚二爷深吸一口气没骂出来,就被这臭气熏得差点吐出来。
他呼吸也不是不呼吸也不是,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难堪。
锐利的视线投射在司机身上,“你上去看看,把他们给我叫下来。”
楚二爷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直到退出这栋楼。呼吸到村里新鲜空气的他,才算是敢正常吸气。
温啾这边跑着跑着,从二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绑匪老二顺手把不明所以却听话去开车的绑匪老三带上。路过老五和温啾,车门一开,给两人拉了上来。
在车子的后座,放着一个干净而有重量的行李箱,那是绑匪老二从楚二爷手下拿过来的500万。
绑匪老三压根不知道温啾的计划,在开车的时候一直问,“老二老五,你们把人质带上干嘛?老二老五,我们要去哪里?老二老五,你们是疯了吗?”
质问的同时也不影响他开车。油门踩得飞快,从村里上高速这段没有监控的路口飙起车来。
老五还傻呵呵的,“老二老三,这也太刺激了!”
只有老二后知后觉已经上了温啾的贼船。
这会儿要是给温啾送回去也没办法将功补过,可给温啾送北城,那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北城的人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楚二爷他们却已经得罪了,干脆直接远走高飞。
反正老大还在坐牢,不用这么着急去接。
他们也没骗人钱财,楚二爷不是什么好人,拿他的钱那叫劫贫济富。
“跟班,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等会我们给你丢高速路口,你自己想办法回北城。”
“我们以后金盆洗手,不搞这些破事。看在救你一场的份上,你别给哥几个举报进去。”
老二不知道温啾的名字,但是温啾说过她是跟班,他随口这么叫。
“来都来了,再送送呗。”
“到了北城你们再重新上高速,换一条路走更好。这会儿拐弯,不是要被楚二爷抓个正着吗?”
“我要是这会儿下来了,被抓回去了,你觉得人家能放过你们吗?”
老二愤怒起来怒了一下,转头骂老三,“听见没有,开车,给她送北城去。”
“到了外环我们可就要跑了。”这句话是对着温啾说的,语气还降了个调。
老五挠了挠脑袋,“老二,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底气啊。”
老二对老五更是没好气,“蠢货,还不是你绑错人了。”
还不如绑秦瑶那个娇小姐,这个跟班看着就不好对付。
毕竟他们又不是杀人放火,实在没办法和这种有主意的人谈生意做合作。
高速路上,温啾为了打起精神,主动和三个绑匪说话:“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怎么会学人家搞绑架这种事?”
“看你们年纪也不超过四十岁,怎么好像干了很久这行?”
“主要是你们和我见过的绑匪还都不一样,不武枪动弹的,还挺和善。”温啾找好了一会儿,才找出这么一个词。
到底还在人家车上,不敢说得太过分,硬生生扯了个好词来。
其实她是想问看着挺不聪明的。
实际上的确很笨。
老二抓了抓头发,“能工作谁干这种事。这不是年轻不懂事被人骗着签合同,欠了一屁股钱。”
“我们村靠近北城,但特别穷。我们五个兄弟被骗,走投无路遇到了楚二爷。他说给他绑个人就帮我们还债。”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替我们还了一部分债务。我
们加上绑你这一次,这辈子也就干了两次这种勾当。”
“十几年前那一次绑了个小子,在村外的荒郊,被他自己给跑了。那小子可能跑了,老大又不想伤害他,顺势放走他。”
“后来小子的家里人找来,楚二爷隐身,老大坐牢,现在还没放出来。说好的五百万老大没拿到,我们分了点,但都拿来还债了。”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诈骗我们,害我们欠这么多钱。要不是为了还剩下的,我们也不至于答应楚二爷。”
“楚二爷说我们老大有情有义没供出他来,所以时隔多年还是找我们干活。”
“不过他这个人阴险,老大进去前跟我们说别再给他干活也不用再还钱。”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想背个债。谁能想到时隔十几年一个工作找不到,上班了一天就被辞退。”
“为了等老大回来,我们也不能离开村里。一直在那附近找工作,怎么都找不到。自己做生意也做不起来。”
“可能天生命不好吧。”
“所以楚二爷找上来,我们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温啾大胆猜测:“该不会十几年前你们的债务就是楚二爷搞的吧?你们老大肯定是发现了,不然进去前不会和你们说别和楚二爷往来。”
“他都替楚二爷顶罪了。正常来说,楚二爷会善待你们,怎么可能不让你们往来。”
“还有你说十几年前债务都还差不多了,十几年后却又出现人来找你们要钱,肯定是楚二爷想要你们走投无路把他当救命稻草继续利用你们。”
温啾挑拨离间,是瞎说的。
但老二听进去了。他一拍大腿,“是了,我就说他每次出现的时机这么刚巧。”
“我们几个兄弟是当年村里唯一没和他一起参与拐卖转卖孩子的。他肯定是怕老大带我们去举报他,所以给我们下套。”
“亲人啊,你这句话简直让我脑袋清明起来。”
温啾:“”
不过——“什么拐卖转卖?”
“楚二爷给钱给得干脆可不是因为他用的自己赚来的钱。他之前都是绑架北城豪门的孩子要赎金,再拐卖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孩,从村里转过去卖钱的。”
“这里离北城进,外表看就是淳朴的村子,干这种勾当来钱最快了。”
“不过十几年前他让我们兄弟几个绑架了一个特别有钱人家的小孩。那小孩跑了后,直接给他窝点踹了。”
“这些年他都消停多了,不敢绑架也不敢拐卖。听说楚家不给他钱了,所以他才想绑自己的侄媳妇。”
“跟班,看在你给我拨开迷雾的份上,我们也告诉你秘密。楚二爷不止要赎金,他还要撕票呢。”
“他手下都是有枪的。打算等他侄子过来,给他侄子侄媳妇一块送走。然后他再名正言顺回去继承家产。”
“这些都是我偷偷听来的。绑错了是一回事,没绑错我们也只要钱,不想沾人命的。我们肯定和老大一样,悄悄给人放走。”
温啾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
讲这么多等会儿回了北城她还是会给这几人送进去的。
绑匪再不聪明那也是绑匪。
“你们怎么知道楚二爷手里有枪?对了,既然都要送我回去了,手机给我,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
她和绑匪老二算是聊上了,绑匪老二已然把她划分到自己的阵营来,放心把手机给了她。
“你打电话可别乱说,让人给你接回去就行了。哥几个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温啾自然不会在电话里说什么,只打电话给白月光大小姐,让她喊司机去高速路口接她,随后就挂了电话,一句话没多说。
看她这么实诚,绑匪老二更加放心,把底都透给了她。
“我当然是亲眼看见的,老三老五也看到了。”
“我们是五兄弟,但老四从头到尾没出现。那是因为老四十几年前被楚二爷的手下开枪打死了。”
“虽说那是追逐那个小孩期间发生的,算是误伤。可老四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他也是绑匪之一,我们又不能报警,只能这样算了。”
“所以我不是那么真心要给楚二爷干这种脏活。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枪。”
“三个兄弟,两个外出一个留下;或者一个外出两个留下。剩下在村里的那个永远是人质。”
“不过还好,这次算是让我们给跑出来了!”
“三兄弟都在身边,老大在牢里更安全。我们给你送北城就要南下了,以后拉个店面卖卖汤面。”
温啾忽然看到绑匪老二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她指了指,“有人给你打电话。”
老二低头一看,连忙按灭,“楚二爷手下的电话,我不接。”
深夜的高速都是运货车,温啾往后一看,发现居然多了几辆小车和面包车穿插其中,顿觉不妙,“你们的手机是自己买的吗?”
终于到了老五知道答案的问题,他举手抢答,“老二这么抠搜,我们又没有正经工作,肯定不是自己买的。”
他特意摸出自己的手机给温啾展示,“新水果手机,村里少有的高级货。是楚二爷的手下给的,说我们有个好手机联系方便。”
温啾扶额,“你们看窗外的车,是不是楚二爷的人。”
老五一看,大惊失色,“他们怎么追这么快?!”
“可能在你们的手机里装了定位器。”
大概是绑匪老大放人的经历还没叫楚二爷忘记,楚二爷特意给这三个兄弟换了新手机装了定位器。
老五惊呆了,“我们不是小喽啰吗?怎么这么高级的东西还给我们用上了。”
关键是还真的有用处。
只不过老五舍不得丢手机,也不让老二老三丢。
他死死抱住三部手机,“老二老三你们别丢,这个手机拿去当二手机卖也很多钱的。”
他都没拿到温啾的手机去卖钱,留三个楚二爷给的手机怎么了?!
老二反手抽他一巴掌,把三部手机干脆利索丢出了窗外,还丢得老远。
货车碾过去,瞬间给三部手机压成了碎片。
老五趴在窗户上眼睁睁地看,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楚二爷手下的人失去了跟踪定位器。这条高速去的地方不少,其中一道是回北城。
几人分了四路追出去,追在北城那条路上的人更多些。
绑匪老三开的车自然是自己的,车牌号太明显。
很快,他们就被发现。
去往其他路线的车不好回来,但是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车都靠拢来,想要在高速上围堵温啾四人。
高速上运货的车不少,车流速度又快。况且这里毕竟不是国外,楚二爷的人不敢太嚣张,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再下去就要到收费站了,没有太多机会可以把人留住。
这会儿楚二爷的手下甚至不知道绑来的人是温啾不是秦大小姐,卯足了劲要留住“秦大小姐”。
“过匝道了。”
“打。”
要是放秦瑶回去,楚二爷岌岌可危,也是要被清算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能抓个侄媳妇垫背。
秦瑶死了,秦家也不会放过楚家。
楚二爷看着北城的路标,在即将抵达之际,眼睛发红下达命令。
既然回去拿不到楚氏,那就毁了楚氏,让秦氏这辈子针对楚氏,也让楚砚不好过。
他不是喜欢秦瑶吗?那他
就干脆弄死秦瑶。
本来还想两个一起送走,现在只能送一个。
一声枪响,绑匪老三的车炸胎。
“快到收费站了,能坚持吗?有人接我们。”温啾双手抓着座椅问。
这会儿下车才是最不明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个轮胎,下车一定会被追上,说不定当场就被楚二爷手下的人开车撞上。
“不知道,我试一下。”
开了不到20米,后面继续开枪。
这下后面两个轮胎都破了。车轱辘加速在地上拖着,地面上火花四溅。
温啾听着地面上传来的声音,神色算不上多好。
“嘭——”穿过后窗而来,直接从前面打出去。
和死亡插肩而过,温啾一时失去了语言。
要是能平安回去,一定要把宋沁抓出来鞭打!
说好的甜宠文呢?怎么热武器都出现了。
温啾都快吓破胆了,为了□□住,咬了咬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点。
“继续开,不要停。停下来打的就不是车而是我们了。”
“方向盘随便打,让车扭动起来,别让他们打到油箱,再坚持100米。”
“把头都缩到垫子后,别冒出来。”
温啾主要是说给绑匪老五听的。
要不是刚刚绑匪老五恰好把脑袋缩回去,这会儿血花都溅出来了。
生命受到威胁,绑匪老三开车技术都大幅度提升。车子在匝道上七拐八扭的,一路火花带闪电,硬生生撑到了收费站。
白月光大小姐告知家中,前来解救温啾的人早早在那等候。
温啾没想到楚二爷会有枪,不过白月光大小姐的家里人倒是想到了。
毕竟十多年前,一桩绑架案也出现了枪支器械。只不过当年通讯设备监控设备都不发达,一直无法抓到背后的人。
“停车!”
看到盾牌的那一刻,温啾像是看到了亲人。
绑匪老三一个激动拉住刹车,还没打开车门,车子的油箱就被打中。
“快跑。”
这一瞬间,温啾只觉得时间都停止了。
她跳来的那一刻,楚二爷只看到她一个女的。
天色暗沉,只有收费站上大大的北城二字在散发光芒。
收费站的光到底没照到温啾,也叫楚二爷视线不清。
他准头不行,非要去夺枪。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楚二爷知道机会就一次,对对面的警告充耳不闻,直接在给了温啾的方向一枪,还没确认有没有打中,就被对面的武警扣住。
他都开枪了,对面也不会惯着他。
有人冲过去抱住温啾,有人跑去扣住楚二爷的人,有人将绑匪三兄弟带起来。
绑匪老五的声音最大声,温啾恰好听到。
他在喊:“油箱,油箱破了,你们快跑,要炸了。你们先跑,我要回去拿钱。”
恍惚之间,温啾的记忆清晰起来。
后座的行李箱,装着绑匪兄弟从楚二爷那边骗来的500万现金。
随着爆炸声响起,温啾刚刚坐的那辆车化作火海。
绑匪老五泣不成声,“我的五百万啊!”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去给被武警击中颤巍巍站不住的楚二爷一拳又一拳。
一时之间,武警都分不出到底谁才是坏人了。
是给绑匪老五制止住了,但看起来楚二爷好像牙被打掉了。
也是活该,居然开枪。
存枪的罪就够他吃的了。
温啾被沈星洲抱起。
她是被吓到,身上倒是没受伤害。
电视剧上看、小说上看的,都不如自己亲生经历。
随着对后座行李箱的记忆模糊,温啾的脑子又恢复成了一片灰扑扑一片空白的模样。
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怀抱,想要抱住沈星洲。只是双手实在提不起力气,双眼无声,只能愣愣在他怀里看他。
感觉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一点都不想睡过去。
但沈星洲一直拍她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顺着,给她顺得舒坦极了昏昏欲睡。
进入黑甜的梦乡后,倒是短时间把刚刚那可怕的一幕给忘记掉。
不过还是吓到了,温啾身子抽了一下,睡得也不踏实。
睡得不踏实就会开始做梦,梦里魑魅魍魉稀奇古怪,摸不到尽头。
画面急转而下,温啾看到了荒郊野岭一个正在建造的全新工厂,厂房的灯是临时拉的,不太亮,只能照一小块地方。几个人在门口走来走去,看起来像是在巡逻。
温啾心跳得很快。
车子炸起火花,子/弹打在车门上擦出刺耳的声音。一想心跳得更快了。
也不知道沈星洲有没有给她安全带走。希望这是做梦,不是死前回顾。
不过梦里,她居然可以飘起来。
温啾干脆操纵自己的身体飘到厂房那边去。
走来走去巡逻的人看不见她,她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对方愣是没反应。
温啾放宽了心,明晃晃飘进了厂房里。
她从敞开的大门飘进去,看到了一群被绑着的小孩。
拐卖儿童窝点?!
难不成是因为听了绑匪老二说楚二爷以前是拐卖儿童的,所以有所思有所梦,梦到这里来?
第63章 初见别哭,真丑
厂房很新,没有上世纪的破旧感。不过没放大型机械进来,属于刚建好还没完善装备的阶段。
进到里面来,温啾才发现厂房只是外面看着新,里面虽说称不上破旧,但由于没有人打扫,少说也有个三五年脏污沉淀,颜色暗沉气味难闻。
这里有许多被绑起来的小孩,粗略数过去,竟然能有三十多个。大概是被喂了药,大多数都是低着脑袋东歪西斜提不起劲哭闹,双眼迷离。
一半以上的孩子进入夜晚,逐渐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就倒在另外一边。余下不到一半的孩子应该是年纪大一点,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好,警惕看着四周。
不过他们到底是小孩,支撑不了太久,眼皮子不断打架,手上的绳索和嘴巴上的胶带怎么都解不开,累得很了,竟然栽倒下去。
温啾吓了一跳,要把手伸过去,结果生生从人家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是她的梦,她现在是阿飘。
阿飘没办法触摸到人,只得收回手。
小孩睡得沉沉,温啾飘过去凑近看。有长得普通的,也有特别好看的。男女混合在一起,一眼望过去分不出到底是男生多还是女生多。
从穿着上看,大部分家庭情况都还不错。
她跟在大小姐身边一年,见多识广,这会儿已经能快速分辨出品牌高定。
女孩子长大了给自己弄些漂亮小裙子很合理,不过男生还小就穿着高定,定然是家里十分疼爱并且底蕴充裕。
所以唯一一个清醒着还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的小男孩,一下就吸引了温啾的注意力。
小朋友看背影也就四五岁,身上居然还有独树一帜的气质,跟自带打光似的,和周围的人对比十分明显。
温啾实在好奇,从另一个角度飘过去。
她先是远看,再是近看。
好熟悉的长相。
温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算是想起来哪里见过小男孩。
这不就是缩小版的沈星洲吗?!
脸是像的,就是气势不太像。
长大版的沈星洲一双狗狗眼湿漉漉地,单纯而清澈。可小孩年纪大不大,一双眼睛倒是已经有了几分思绪重重的深邃模样,像是一汪深潭。
搁小说里,这不是男主标配也是反派或者男配的配备。
温啾往前飘,借着男孩看不到她,一个劲地瞅,就差没把眼睛怼他脸上了。
窸窸窣窣细微的声音响起,混合在一群小孩子的鼾声中,倒是不算明显。
男孩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两只手腕上的绳子,动作利索地把自己嘴巴上的胶带撕下来。
他眼神锐利,看向飘着的温啾,许是怕被看守的人听见,声音很小声,但是却吓了温啾一大跳。
他说,“姐姐你在干嘛?”
在温啾的梦里,她是阿飘,男孩是人。
别人都看不到她这个阿飘,只有男孩看得见。
男孩喊住她,把身为阿飘的温啾吓到了。
温啾惊慌失措往后跌去,后知后觉她是阿飘摔不了,退后两步空气,和男孩互相瞪眼。
男孩对瞪眼的游戏并不感兴趣,压低声音继续说,“姐姐能帮我逃出去吗?”
温啾不知道男孩听不听得见她的声音,试探性出声,“你要我怎么帮你?”
“姐姐帮我引开门口的人,可以吗?”
“我也想帮你,但是我碰不到他们。”温啾很无奈。
男孩皱起眉头,稚嫩的脸上有些不解,“姐姐为什么会碰不到人?”
他伸出手,捏住了温啾的指尖。
温啾:!!!
她以为男孩能看到她已经是超乎意料的情况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碰到她。
她是阿飘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男孩碰到的缘故,温啾直接从阿飘状态变成了实体。
本来还飘着的双腿被地心引力吸附,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脚踏实地。
“你你你——”温啾震惊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到底是她的梦还是男孩的梦,怎么跟着对方的节奏来了。
“谁在说话?”外面的人耳朵一动,听到动静立马闯进来,大声呵斥。
要知道里面的小孩全都被胶带封住了嘴巴,根本不可能说话。既然有声音,那就是有孩子搞小动作要逃跑。
温啾实在是找不到能躲的地方,干脆原地躺下,扒拉几个睡得沉的小孩放在自己身上。
幸好她个子不高,小孩子又睡得东倒西歪,把她藏了大半。
两只手紧紧拽住,一颗心都悬吊了起来。
“扑通扑通——”心跳声在这一刻叫她震耳欲聋。
“我看了,都好好的。这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怎么也不会有女人的声音,总不能是见鬼了吧。”和刚刚响起的声音不一样,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的声音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倒像是才从侧边走出去的。
“开什么玩笑,咱们都做这种勾当了还怕鬼?”是一开始的那个声音。
“那就是听错了。我可是第一次跟着你们二爷干这活。我刚从里面过来,没看到人。小孩都睡得死沉死沉的,跟村里的猪一样,不可能说话,最多一点鼻子发出的鼾声。”
后面这个说话的人明显想推着前面的人出去。
“走吧走吧,说真的还有点滲得慌。你是不是守夜太久困了太出现幻觉,要不我守一会儿,你去睡两个小时。”
后一个声音距离越来越远,应该是给前面那个人推出去了。
“行,那你替我守一会儿。什么狗屁鬼声音,我去睡一觉,肯定不会再幻听。”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温啾的耳边听不到二人交谈的声音,只剩下小孩们的轻鼾声,她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我们快跑吧。”装睡的男孩站起来,利索地把腿上的绳子也解开。
“我们去外面搬救兵来救其他人。”男孩说。
温啾觉得自己这个梦荒诞中还透着一丝逻辑。
“嗯。”她一手抄起刚刚男孩解下来的绳子,提溜在手上。
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两个守夜的,现在只剩下一个。
他回头看到温啾瞳孔震颤。
仓库怎么会有女人?楚二爷拐卖的这一批不都是孩子吗?
绳子和胶带贴过来的瞬间,他是可以躲的,不过没有躲开,只故意站着。
他也不问温啾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指了一个方向说:“你们快跑吧,往我指的方向跑,不要走东边,东边是村里的方向,会被村民送回来。”
温啾记得这个声音,就是刚刚推着前一个人不让他探查的人。
是个好人,帮他们逃跑,温啾心想。
“我们快走。”温啾抱起小男孩,还不忘道谢,“谢谢你。”
她转身就跑。男孩有点重,她还掂了一下,差点让他掉下去。
也就是这个守夜的人指了方向,不然温啾在深夜的荒郊野外,既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树木,分辨不出来东南西北。
“姐姐,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温啾也不跟男孩客气,真给他放了下来。
“姐姐你相信他吗?他就是绑架我的人。”
温啾受到了惊吓,“他放我们跑总不会是为了好玩吧?”
说是这样说,脚步是一点没停。
先跑再说,被追上就真难受了。
明明是在做梦,温啾却觉得一切都好真实。
刚开始做一只阿飘还好,反正没人看得见,飘来飘去的。这会儿变成实体,跑在没有铺水泥的原始土地上,脚都跟着疼了起来。
还有些很大块的石头,险些给她绊倒。
等这个梦醒来,她再也不吐槽电视剧里有些人跑着跑着就摔倒。
心是慌乱没有定格的,前面的路途是未知的,背后谁不定很快有人追上来,脚下的土地还难走得紧,关键是身侧还有一个小豆丁。
温啾努力让自己击中注意力,才没平地摔。
男孩虽然提出了质疑,但是和温啾一样,也是跑得一刻不停。
“站住!”
后面果然有人追了上来。
温啾一边跑一边回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车灯打过来,差点给她眼睛亮瞎。
这就很过分了,她和男孩是靠双腿跑的,后面追上来的人坐的摩托车。
摩托车在这个道上开也不是很便捷,可速度那叫一个快。
灯还一直照过来,温啾和男孩根本无处遁形。
好不容易看到一棵树,温啾连忙抱起男孩拐弯过去,给摩托车逼停了一瞬。
“诶,兄弟你车技不行啊。我先追上去,你把车扶好赶紧跟上来。”
还是那个声音,帮温啾和男孩逃跑的那个人。
他要来追温啾的时候,嘴上说着要帮忙,过来的时候顺脚一踢,给卡在树边上的摩托车踢得更滑了下去。
把车扒拉起来没成功的男人还没发现自己这边出了个叛徒,连忙催他,“你先去,那可是二爷着重要抓的人,赶紧给带回来。”
“女人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不会是你们村里的吧?算了你别管女人了,把那个小崽子带回来。”
趁着男人说话的时间,说要去追的人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假装快速跑起追出去。
后面的声音渐渐变远,温啾都不知道自己距离他们多远。
她带着男孩在杂草中逃跑,慌不择路掉进了坑里。
坑不算太高,爬一爬还是可以出去的。就是这个节点掉下来十分不妙,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动物一样。
就在温啾揣揣不安,紧紧抱着男孩贴在坑底的时候,又响起了那个帮他们逃跑的声音,以及由远及近急驰而来的摩托车响声。
“兄弟,你速度真快,这就把车弄好了。你快载我追上去。”
“呼呼呼——”摩托车停下来。
“还不快上来,让你追个人,还给人追没影了。”
“兄弟,我两条腿肯定比不过两个轮的。你快载我,我们一起追上去。有摩托车他们还能跑得掉?”
“你说得也是,上来吧。”
温啾听着外面的摩托车远去,这才和男孩往外爬。
在梦里从阿飘变成实体,再开始逃命之旅,可真是把她今天没体验的被绑架流程都给体验了一遍。
为了缓和紧绷的情绪,温啾一边托举男孩爬上去,一边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我是荒郊野岭的女鬼吗?这么相信我?等会儿你没被他们抓回去,会被我吃掉的。”
“我可最喜欢吃肉嫩的小孩了。”
男孩站在月色下,就着坑上方的位置看着她狼狈爬上来。他努了努嘴,伸出小手要去帮温啾爬上来,“姐姐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温啾觉得这句话可太有道理了,双手双脚并用,沾了一身土从坑里爬出来。
她怕给男孩再拖回坑里,都不敢借他的力气。
“我们快走吧。”一把抄起男孩抱怀里,温啾作势就要跑。
不能往回走,也不能往刚刚脚步声消失的方向跑,那就左右两边随便选一个方向跑吧。
“我们往左还是往右?”
放跑他们的男人说不要往东。可温啾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不像北方人能够快速在生活中分辨东南西北。
“姐姐,往左边。右边是东。”
温啾听他的,脚下生风往左边跑起来。
“我不知道姐姐是鬼还是人,我只知道我能看到姐姐也能碰到姐姐。姐姐帮我逃跑,比这些活生生来绑架我的人更像是人。”
中途,男孩还解释了刚刚温啾和他开玩笑的问题。
“你可真可爱。”温啾跑得说一句话嗓子眼都跟要冒烟似的。
梦里最怕大逃亡了,连一个目的地都没有。
要是有人给她喊醒就好了,她是真的跑不动了。
可太真实了,这个梦境。
“嘭——”
“嘭、嘭——”
空旷的野外响起枪声。
温啾只觉得左右两边有极速的空气被漩涡带中。她头都不敢回一下,可身前清楚看到自己拉长的影子,是后面追上来的车灯锁照的。
这次的车灯覆盖面比刚刚的摩托车要广泛多了,温啾听到车轮和地面石头摩擦的声音。
两条腿跑不过两个轮,更别说四个轮的。
无路可逃,温啾回头看到人家开着小车在追他们。
不止一辆车,是三辆。后面还有摩托车电动车,车灯把这块小天地都照亮了。
大概是太紧张了,她咽了咽口水,和怀里的男孩开玩笑,“你到底是什么金疙瘩,他们都想抓你。”
男孩昂起头看着温啾,脖子这样昂着些许累。他年纪小小,脸蛋稚嫩,眼神却有点往深邃走,像是书里写的反派小时候。
“姐姐,他们这么追我,可能是因为我赎金三个亿。”
“你先跑吧,我掩护你。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不然拿不到钱。”
温啾也想跑,不过目前这个架势,她是一点跑不了。
先不说人家有枪有车,就说这阵仗,她腿软得在原地动弹不得。
要不是刚和绑匪三兄弟经历了一场高速大逃亡,多了一小点逃命的经验以及和死亡插肩而过的经验,怕是这会儿就瘫软在地上了。
“呼啦呼啦——”天上突然多了直升飞机。
一架接一架,连续三架直升飞机出现。
飞机上大灯扫描,越来越近,即将逼近他们。
温啾:“”
她深吸一口气,“绑匪这么大来头,追你连直升飞机都放出来了。”
男孩在她怀里摇摇头,“姐姐,他们应该是来救我们的。”
绑匪当然清楚直升飞机不是自己这一边的,快速把车灯关掉。
只是这样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他们需要人质。
温啾也想到了这点,在男孩一声“快跑”之下,抱着人就跑开。
背后的枪声响起来。
绑匪们知道人质拿不到钱也拿不到,在开车逃跑之前,连续往温啾的方向开了好几枪,想拉着两人垫背。
巨大的冲击力叫温啾往前栽倒。
被她抱在怀里的男孩也跟着倒地。
车子往反方向开走,直升飞机一架追上去,另外两架还在用灯照亮这里找男孩。
温啾摔在地上,膝盖和手心擦着地面的石头,血丝蔓延。
不过这点痛她不太能感觉到,因为中弹的疼痛超过这点擦伤的疼痛太多太多。
感觉生命在极速流逝,温啾一双眼睛木木的,想要提起点精神都无法亮起来。
未知的死亡恐慌之下,她还在想这个梦怎么会真实到疼痛都这么可怕。
一直默念要醒来,就是眼皮子没力气闭上。
“姐姐,我们马上就得救了,你坚持一下。”
温啾艰难抬起一只小手指,被男孩一把握住。
她动弹不得,一动五脏六腑就疼。
话是说不出来的,眼睛是闭不上也眨不了的。
看来还是楚二爷开那一枪给了她阴影,她连做梦都是中枪的痛楚。
温啾疼得想哭。
男孩伸手给她抹眼泪。
两人的手都是脏兮兮的,温啾明显感觉自己的脸上多了泥土。泥土和眼泪混在一起,整得她更难受了。
“别,别。”别弄,她有点小洁癖。
话说都不完整。
她一说话,肺像是个破碎的抽风机,抽不了风就算了,还漏风。
“姐姐,我叫沈星洲,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怕她睡着,一直在找话题,“姐姐喜欢什么性格的人”
温啾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觉得这孩子话实在太密。
她都中弹了,不能让她安静睡会儿吗?
她是做梦啊!等会睡着了说不定就能醒来了。
眼睛是睁开的,所以温啾看到了男孩脸上晶莹的泪花。
在直升机上大灯照耀下来的那一刻,男孩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反射着点点碎光。
逃跑途中那么可怕他都没哭,这会儿居然哭了。
温啾看他可怜,想着反正直升机也要下来了,就陪他聊两句吧。
我叫“温啾。”
喜欢“乖巧听话。”
“别哭。”
哭得“好丑。”
字是一个个往外蹦的,每说一个字身体都难受。
太痛苦了,疼得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中弹。
温啾也不想去感知。
想着直升飞机上的人已经找到了男孩,干脆闭上眼睛等梦醒。
“姐姐——”恍惚间,听到了男孩惊慌失措的呼唤。
别叫了,她要睡醒了。
对了,刚刚他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星洲??
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星洲吗?
“啾啾,醒醒。”
“姐姐,啾啾,快醒醒。”
清冽而熟悉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熬了几个大夜造成的嘶哑。
不过清润润的音色没变。
温啾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才是她认识的沈星洲。
从可怕的梦境抽身,温啾动了动手脚,感觉自己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一点疼痛都没有,这才一下睁开眼睛。
好亮。
眼睛都被灯光刺激出生理性的泪花了。
温啾赶忙把眼睛闭上。
随即,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抱住她的人手臂有力,不过是颤抖着的。
铺天盖地而来的气息将她裹挟。
温啾知道这是沈星洲,下意识安抚他,伸出手抱抱他,“没事了,我回来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太可怕了。”
“沈星洲,你小时候被绑架过吗?”
温啾本来就不是一直沉浸在前边痛苦中的人。她不仅抽身快,思绪都转得快而清奇。
“嗯。”沈星洲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
快呼吸不上来了!
他自己练了几块腹肌和胸肌自己没点数吗?温啾用手挡了挡,可算把自己的脸给转了方向。
“你是哭了吗?沈星洲。”
有点不对劲,温啾往后退,终于看清了沈星洲脸上的眼泪。
和梦里的小沈星洲对上号了。
长得一个放大版一个缩小版,眼泪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梦里是小沈星洲给温啾擦眼泪,现实是温啾给沈星洲擦眼泪。
“别哭,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也是为了转移沈星洲的思绪,温啾接上刚刚无厘头冒出来的话题,“沈星洲,我刚刚梦到小时候的你了。你被绑架了,我们一起逃跑,然后我被人开枪打中了。”
“不过那只是梦,我一醒来整个人都是好好的!”
她恨不得跳下来给沈星洲舞动一下,展示自己健全而健康的四肢身体。
沈星洲将五官灵动活灵活现描述地她又拉回了怀里,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在温啾看不到的背后,沈星洲湿润而纯良的眼眸逐渐转化为梦中小沈星洲的深邃。比之小时候的自己,更是如同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他放缓自己的声音,音色清冽,“啾啾,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五岁那年,我遇见你。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变成了碎光消失。”
“我以为
是梦,没想到长大后又见到了你。”
在纪家的花园,温啾探头探脑,睁圆惊慌失措而好奇的眼睛,像极了他第一次碰到她时,她惊讶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