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爱罗还是不太习惯一到晚上,或者身体疲惫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困倦,想要闭眼睡觉的正常生理反射。
别的人在犯困时,都是越来越安静,注意力无法集中。
他却一反常态。
越是感觉到困就越是心情烦躁,强烈不安,砂子也跟着乱窜。
这种自出生以来就缺失已久的睡眠权利,如今在天元守心的封印下,终于可以重新获得,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完全的安慰感。
除非有太阳奈在旁边陪着他,睡觉才不是一件那么折磨人的事。
刚开始发现这点的时候,太阳奈还以为是他不习惯她家里的床。
毕竟我爱罗原本房间里的那张床睡起来实在太舒服,换了睡不着也很正常。
但让他回家去他也摇头,还说太阳奈这里比较暖和。
此时已经又是深秋季节,严冬将至,整片绿洲都被风沙揉皱成日益枯萎褪色的萧瑟。大风嚎叫在窗外,吹起漫漫黄沙如河流在天顶防风窗上流淌,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太阳奈和我爱罗躺在一起,听到他说喜欢这里暖和,以为是他真的冷,就把被子更大方地朝他身上裹了裹,同时问:“其他的呢?还有什么让你不喜欢睡觉?”
我爱罗看着她。
床头的小夜灯还开着,暖调的薄橘色光芒淋满她的脸孔,在白净细腻的皮肤上堆出类似果酱的甜熟幻觉,连睫毛末端都是糖霜般透亮。
明明最讨厌甜的东西,但我爱罗却莫名觉得,也许此时的太阳奈尝起来就是甜的,而且不会让他反感。
这么想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点尴尬或异样,纯粹是源于天真无邪的直观感受。
“怎么不说话呀?”太阳奈戳戳他的脸。
很软。
即使是笼罩在这样的光线里,还是能看出他原本肤色的病态苍白感。
看起来不像人的皮肤,倒像是被砂土烧制出来的,缺乏表情与生气的瓷质面具,细腻又冰凉。
片刻后,他才慢慢回答:“因为睡着了会做梦。”
“睡觉都会做梦,这很正常呀。”太阳奈解释,“这种梦跟你之前被守鹤影响的状态不一样吧。”
“不一样。但也不好。”
“是噩梦吗?”
“什么叫噩梦?”
没睡过觉的小熊猫,连噩梦这个概念都很陌生。
在听完太阳奈的描述后,他垂着眼睛思考片刻,然后回答:“差不多。”
“所以是因为讨厌做噩梦才不想睡觉?”
“还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奇怪?”
“睡着了以后,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可能会有谁在,很奇怪。”
太阳奈愣了愣,觉得我爱罗真正感受到的应该是“害怕”。
因为睡不着的时候,就算有人想要趁机暗杀他,也能被他很快察觉到并反击。
睡着了,即使依旧有砂之绝对防御会全自动严密保护他,可他还是觉得无法安心。
是一种严重到有点偏执的安全感缺失。
意识到这点后,太阳越发觉得对方就是个惹人怜爱的漂亮小苦瓜,进而又想起来:“那你跟我一起睡呢?能睡着吗?”
反正她每次都很快就睡着了,醒得也比我爱罗晚,根本不知道他中间到底睡没睡。
见他安静点头的样子,太阳奈思考半晌后最终决定:“那你以后都来我家睡觉吧。”
虽然年岁渐长还睡一起,是有点不合适。
但这只小熊猫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然呆,而且也很有防备意识地不跟任何其他人靠近。
只跟她亲近点的话,应该问题不大。相比起来,睡眠健康和精神稳定才最重要。
反正你们少年漫里的挚友都能亲嘴了,小时候看对方害怕就一起睡觉也很正常吧?
何况他现在还十岁不到,等过两年再长大点,应该就会自己好起来,不用再跟人一起睡了。
倒是我爱罗在听了她的话后,略带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是某种接近鲜活的罕见情绪,在那双过于冰透的浅色绿瞳里一掠而过,很快就消失得干净,只留极淡的柔和余韵。
他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又咽下去,只保持安静地点点头。
紧接着太阳奈又问:“对了,最近守鹤还经常找你吵架吗?”
自从发现他的梦魇能力无法突破天元守心以后,守鹤就开始隔三差五找我爱罗吵架,还欺负对方话少不会吵,纯粹是在单方面输出。
等他吵爽了就继续去睡觉。
“还好。”
我爱罗回答,冰玉淡青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她:“上次吵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想,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像和小七聊天一样,去你的意识里见见守鹤。”
她没注意到我爱罗一直都聚焦过度的视线,或者已经习惯他总爱这么看着自己,没太当回事。
“为什么?”我爱罗不解,眉心皱出清晰痕迹。
“虽然封印术可以解决你的睡觉问题,但是守鹤还是会在月圆之夜折磨你吧。”
太阳奈说着,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肚子:“而且严格意义来说,你们俩可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真受得了他三天两头就来吵你啊。一辈子,得是多少个月圆夜,想想都好痛苦。”
所以她想亲自接触守鹤试试看。
这样既能学习新忍术,增强她的实力,又帮挚友解决最麻烦的“室友同居生活不和谐”问题,一箭双雕。
“一辈子?”和守鹤?
我爱罗重复,破天荒对这种象征长久与永恒的词汇表露出明显反感,连带着眉心皱痕也更深了,表情冷硬又抗拒。
如果是一辈子的话,为什么不是他和太阳奈?
他讨厌守鹤!
“这种忍术学校肯定不会教了,原理上也不像是封印术能解决的。”太阳奈还在思考,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七小七,你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见到守鹤吗?”
“别管他了,太阳奈。”
看着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只大胖狸猫身上,搞得我爱罗有点烦躁,甚至是对守鹤有种莫名的恨意渗透出来。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恨过守鹤,但又和现在这种情绪不太一样。
他不喜欢太阳奈的视线被其他生物分走。
从小就不喜欢。
每次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一种非常让人厌恶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地膨胀开,带来尖锐到近乎痛苦的感受。
像是有墨汁从薄纸背后洇开,逐渐弥漫成张牙舞爪的扭曲形状,明明浓烈到狰狞,却又朦胧无名。
“这是为了你好,别担心。”太阳奈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下,又主动把手递给他握着,手指捏住他有些凉的指尖揉了揉,意料之中地被他用力抓紧在手里,生怕她跑了一样。
相处这么几年,她对于怎么给小熊猫顺毛已经非常熟练了。
左右不过是各种亲昵温柔的举动而已,所谓《挚友养成奥义》之连环十八摸,简直百试不爽。
七尾的声音很快从意识空间传来:“你是指怎么见到?”
“就像我经常找你聊天那样。”
“人柱力和尾兽的意识空间是靠查克拉连接的。你想见守鹤,只能用我的查克拉去连接他的才行。”
说完,七尾又追问:“你为什么想找他?”
时至今日,每当涉及与守鹤有关的问题和态度,七尾总是会格外多问几句。
太阳奈猜测,他大概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判断她对他的友好和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她回答得也很干脆:“想让他和我爱罗关系好点,这样大家都好。当然私心来说,我更在乎我爱罗。”
七尾沉默片刻,没有表露出对这个回答的看法。
在两人的意识空间里,太阳奈只能看到他被束缚着的本体。蓝灰硬壳覆盖的头部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但她猜测七尾应该是有所触动的。
而且是好的那一种。
比起守鹤的暴脾气,七尾从来不和她吵架。遇到觉得无法沟通的事情,他最擅长装死来解决了。
片刻后,七尾说:“那你抽吧。”
反正她是漩涡族人。作为人柱力,真想直接抽取体内尾兽查克拉的话,完全不用经过他的同意。
“抽什么?”太阳奈满脸疑惑。
“抽取我的查克拉去建立连接,这样你就能进入我爱罗的意识去见守鹤了。”
“这样啊。”
太阳奈思考片刻,在问出“该怎么做之前”,先问的是:“但是直接抽查克拉这种事,是不是对你不太好啊?你会受伤吗?”
实在不行,等下次守鹤再出来骂街的时候,她就这么跟他交流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守鹤都还挺安静的。
七尾又沉默了。
这种沉默一般意味着,他觉得太阳奈的话很怪,可能下一秒就要继续去装死好一阵了。
就在太阳奈以为他要结束这场对话的时候,七尾忽然接着开口:“不会受伤,也没什么太大感觉的。”
尾兽本身就是巨量查吨吨吨拉实体化形成的不死之物,就算被抽取了一些,对他们来说也就跟挠痒差不多,恢复的速度也完全不是人类能想象和比拟的。
“你想见守鹤的话,可以在后天月圆之夜试试看。那时候是他的力量和人柱力封印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
“那我该怎么做?”
“明天再试吧。”
这句话就是答应会教她,怎么运用尾兽查克拉了,是信任她的一大步!
太阳奈感觉既高兴又惊奇,自己这两三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实质性大进展。
她甚至还把系统叫出来问了问:“所以我也可以和小七成为挚友吗?”
系统大惊失色:“老大,你怎么连尾兽都不放过。需要更多挚友延长生命的话,当然得去木叶啊!”
“知道啦。但我不是说帮我续命那种,就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普通挚友,小七和我真的不可以吗?我觉得他说不定已经有点喜欢我了,这是女人的直觉。”
“……我是卖保险的,老大你这就是人寿!”
说完就不理她了,可恶!怎么少年漫挚友还卡种族的?不是应该博爱天下吗?
她在脑海里随意吐槽一句,收回注意力看向我爱罗:“我跟小七说好了,后天月圆夜的时候,试试跟守鹤沟通看下。”
“有必要吗?”我爱罗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心依旧皱着,显然不太赞同这个意见。
他担心守鹤会伤害到太阳奈。
“试试看嘛。我跟小七都能相处得这么好,不就是超级好的例子吗?证明人柱力和尾兽就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太阳奈捏捏他的手:“如果你能跟我一样的话,不就又多了一个朋友,也不用时不时就得忙着和他打架吵架了嘛。”
和她一样吗?
我爱罗的眼睛微微闪动一瞬,脑海里重复着,和太阳奈一样。
的确。
她和七尾的关系,跟自己与守鹤,完全是两种极端不同的状态。是他除非亲眼见过,否则根本不会想象到的和谐。
那就代表着,作为人柱力这个他最憎恨的身份,也有别的可能。他似乎也有希望可以试试看。
这样就能和她一样了。
“就这么说定了哦。”太阳奈说着,正要翻身侧躺,开始打算睡觉。
刚一动,左手被紧抓住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带来的力度强硬且沉默,阻挡了她想要背对着旁边的人,将脸朝着墙睡的动作。
于是太阳奈又不得不翻身过来。
在枕头上被蹭得凌乱的鲜红头发垂散在眼前,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此刻她和我爱罗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两人就睡在同一个枕头上。
他屏着呼吸,眼睛依旧睁着,似乎不受这种极近距离下视物会有眨眼本能的影响,只是安静且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太阳奈的发丝乱七八地流淌着,带着点淡淡的香味,像是铺了满枕的血线,每一根都连接着她的身体。
我爱罗盯着她的脸和红发,莫名想起小时候,因为无法理解别人受伤时的疼痛,幻想要是同样流血,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人一样的心态。
他企图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却因为砂之防御无法成功,最后被夜叉丸阻止。
到现在为止,我爱罗还是根本分不清,痛苦,流血,憎恨,和他执着想要追寻的亲密联系之间的区别。
毕竟除了太阳奈以外,所有人和他的联系都是基于这些负面又残忍的东西。
也许自己与其他人之间,就是只能靠着憎恨与痛苦,甚至是杀戮和伤害才能拥有关联。
尤其一直以来的所见、所听、所感,全都在朝他反复印证这点。
只有太阳奈不是的。
因为他们是同类,所以太阳奈给他的联系,不仅不会让他痛苦,还是仅有能让他感觉到愉快与心安的东西。
也是透过太阳奈,他才能逐渐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可以和身体里的守鹤有着不同性质的联系。
于是我爱罗轻轻挪动距离,将自己的头靠过去。
当深红和鲜红两种颜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时,他有种好像和太阳奈血脉相连的病态安慰感。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让他心里也跟着微微鼓动起伏,类似植物破荚时的清晰悸动。
“晚安哦。”太阳奈说。对他在想些什么完全一无所知。
“晚安。”我爱罗重复。
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和她有多近。
我爱罗的声音几乎就是在自己眼前响起,说话时振动出的气息都被她呼吸进肺里,带着令人战栗的热意。
太阳奈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向他,毫无防备对上那双极近距离处的浅玉色大眼睛。
明明是极为冰凉浅透的美丽色彩,特殊到几乎连瞳孔都看不见的程度,因为投来的视线极为安静又专注,莫名蔓延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黑漆漆。
被那种逆光带着阴影的绿色笼罩着,让她感觉像是被黏湿无温的苔藓贴上皮肤,再沿着颈椎滑进脊背。
炸开的惊吓激得她浑身一颤。
太阳奈下意识挪开,看到他跟着抬起头,表情似乎是不解她的行为。
……别的不说,我爱罗这双眼睛虽然漂亮,但是真的不适合太认真盯着人看。
有点瘆得慌。
“怎么了?”他问,语气茫然得很无辜,是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躲开,手还抓着太阳奈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没事。就是没想到你离我那么近。”太阳奈重新躺下去,伸出空着的手摸索着去关灯,“睡觉吧。”
灯光熄灭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一步退,步步退,现在还在一起睡押韵了怎么回事
明天也是早上六点。
以及,真的没人看火影的时候就发现我爱罗也鬼鬼的吗,跟宇智波不是一种口味的鬼……尤其是中忍考试阶段。当然火影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第22章 嫉妒心:好重的男鬼味
两天后的夜晚,又是月圆之夜。
太阳奈这几天除了去帮卡里姆找香料换钱,就是在七尾的指导下认真练习,如何运用尾兽查克拉。
因为见过意识空间里,七尾被捆绑成卑微大粽子的样子,太阳奈在开始之前就问过:“我是不是得把你身上的金刚封锁解开?”
她这话说得太自然,让七尾停顿一瞬,但还是解释:“对漩涡族人来说的话,解不解都不影响。”
“那我解开试试看。”
有过两三次主动启用金刚封锁的经历,太阳奈在调整体内尾兽封印强度的操作上,也就有了些许经验可以摸索。
将查克拉汇聚在丹田处,沿着身体经络规律蔓延。温暖的熟悉感连接在太阳奈与那道人柱力封印之间,她第一次有了可以真正抓住那些金色锁链的实感。
察觉到禁锢在身上的金刚封锁真的在逐渐松动,七尾静静看着面前还在努力尝试的女孩,忽然开口:“你真要这么做吗?”
就算没有了这些束缚,他也还是会被封印在太阳奈身体里,无法脱离。
但就不代表她会绝对安全了。
金刚封锁是任何尾兽都无法挣脱的绝对克星,也是保证漩涡族人柱力不会被尾兽查克拉控制和影响,成为完美镇压容器的根源。
明明都告诉过她,即使不解开这道最强保险,也可以抽取他的查克拉了吧……真是非常非常奇怪的小女孩。
“还差一点就成功了。”太阳奈摸索着抓住最后缠绕封锁的地方,控制着查克拉将它慢慢解开。
带着强横束缚力的金色锁链终于全都脱落下来,沉入意识之海的深处,扩散成无数金色萤火虫一样光点消失开。
太阳奈收回手,很开心的样子:“小七,你可以动了!”
七尾试着活动一下自己的六只翅膀,以及那条总是百无聊赖沉在意识海里泡着的长尾,整个身体瞬间轻松起来。
被金刚封锁禁锢的感觉非常难受。尤其漩涡族人因为本身生命力太强,体内的查克拉会自带一种只能被尾兽感知到的特殊酸味。
当她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这种特殊的酸味会更明显。
类似于被强行按头进一堆新鲜浓郁的柠檬和百香果里,酸得龇牙咧嘴的窒息,浸到骨头缝都在发涩发痛的程度。
现在没了这些束缚,他不用再被折磨了。
七尾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她正在对着那条色泽艳丽的大尾巴好奇地摸摸,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就算是有天元守心作为精神保护,让她不会被尾兽查克拉控制心智。但没了金刚封锁,七尾要是真想突然发难报复她,肯定能让她吃不少苦头。
何况……
七尾默不作声地感应了一下,发现她居然没有使用天元守心。
这让他很意外,也很……难以形容。
她这个年纪,就算有漩涡族血脉,也还承受不了一只尾兽的庞大查克拉侵袭。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太阳奈抬头看着七尾,碎金色的眼睛很明亮,“小七你的翅膀和尾巴真的很漂亮。”
是一种类似蝴蝶翅膀上,铺满鳞粉的闪闪发光,从根部的浅绿渐变到带着荧光的金红。
“你的审美也挺奇怪的。”没见过有人类会说尾兽漂亮。
真是个非常非常奇怪,但也着实不讨厌,还有点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七尾默默想着。
“好了,放开我的尾巴。月圆之夜到来前,你得学会使用我的查克拉才能见到守鹤。”
说着,七尾又忍不住补充:“你真的很在乎那个我爱罗,一直帮了他这么多。”
又是修炼封印术,隔绝守鹤的人格吞噬,现在又要为了他去直接面对守鹤。
“因为他也帮了我很多。”比如她现在还剩余的,将近十二年的寿命,全是因为我爱罗才能点亮的。
“而且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太阳奈非常认真,并且朝对方热心解释。
所谓偷摸大鸡,那就是必定要相互帮助,肝胆相照的关系。要一起苟在这个变态的忍界里相依为命,才能逐渐升级,变大变强。
只有经历了“挚友心结我来解。挚友痛苦我分担。挚友寂寞我来暖。挚友心碎我抚慰”的深刻羁绊,才能与彼此建立更深更强,一步到胃(《养成手册》上就这么写的)的坚实联系。
七尾:“……你要不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呢,这些东西听起来真的对吗?”
想想自己的剩余寿命,太阳奈确定:“这很对。”
她能感受到七尾的欲言又止,也能理解。
毕竟在自己的寿命真的一点点增长起来之前,她也对这种“成分成谜”的挚友情持怀疑态度。
但是这都少年漫世界了,黑深残到打起仗来,四五岁的孩子都得去拼命杀人了。
谜一样的世界会培养成谜一样的挚友情,怎么不是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
理解不了就直接加入,就当入乡随俗。
她一定会带着这种羁绊打败世界意志,健康存活下来,再去和给予了她最大帮助的我爱罗执手相看泪眼,紧紧相拥。
所谓救命之恩,恩重如此,无以为报。
就算要她改口喊一声“义父”问题也不大。
这就是她对于自己未来结局的美好畅想。
当然,关于世界意志那段,太阳奈并没有告诉七尾。
而沉默的尾兽在反复思考好一阵后,终于认定,“你们人类之间的关系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开始练习吧。”
“好的。”太阳奈还沉浸在自己会长命百岁的决心中,顺便补充,“要是我不小心弄痛你了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我会温柔一点的。”
知道是在担心他,但觉得这话听起来实在太怪了的七尾:“……你真的好可怕。”
让她去跟守鹤碰碰也好。
可怕的人类小女孩大战吵闹碎嘴的砂之尾兽。
不管是谁赢了,七尾都会感觉到由衷地欣慰。
一上午的忍术训练结束,有七尾的主动配合在,太阳奈的修炼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很多。
各种意义上的那种。
因为当她可以使用尾兽查克拉以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能飞起来了。
猩红色的查克拉流转在她后背处,化作三对花瓣般的半透明昆虫翅膀。赤金翠绿的交织渐变色,在阳光下折射着宝石般的流光,轻而易举就将她带着飞到半空中。
“是小七的翅膀!”她大为震惊,“怎么会在我身上?”
“这叫尾兽化。只要人柱力运用了我的查克拉,就会出现与我相同的特征。”
七尾说:“如果能控制得好,你可以自由选择与我同化的程度,最低就是这样长翅膀。”
“最高呢?”
“你会完全变成我的样子。”并且使用尾兽的一切能力,包括可以轻易灭国级别的尾兽玉。
太阳奈悬浮在半空中,忽然想起之前守鹤失控的时候,我爱罗就出现过非常可怕的半兽化状态。
“那我要是完全变成小七的样子,这算不算小七可以暂时出来?”
“不知道……”
七尾回答:“之前的人柱力都做不到这点。”
要想本身不受伤地完全尾兽化,必须是得到了尾兽真心认可,且自身查克拉量也得足够庞大到能够承受住尾兽化才可以。
两个必不可少的条件,能凑到后一条都已经是很难得,还要同时满足前一条,几乎不太可能。
毕竟尾兽作为被束缚的一方,总是会无可避免地憎恨自己的人柱力。
“那我一定努力修炼!要是能掌握完全尾兽化,说不定就可以让小七出来透透气了。”
“……”
什么叫“为了让他出来透气”啊?难道不是应该问问,完全尾兽化了会有什么风险或者战力加持吗?
她到底在想什么,真的好可怕。
除了创造尾兽的六道仙人以外,世界上真的还有会真心喜欢,还愿意为尾兽考虑的人类吗?
七尾大受震撼,心情复杂。
而太阳奈则有自己的考虑。
在见识了守鹤和我爱罗那一整个恨海情天,相互折磨又死活分不开,像极了中年婚姻惨状的宿命纯恨共生组。
她真的很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这么淡虫模式的七尾,并且发誓一定要和七尾成为相互帮助,彼此照顾,而不是拼命给对方挖坑的绝世好室友。
上辈子的她已经死了一次了,她这辈子一定要身心健康地活下去。
临近中午时分,我爱罗还没从风影楼回来,也不知道是被罗砂叫去做什么了。
今天是去忍者学校领取成绩单,顺便安排下个月任务的日子。
太阳奈想了想,决定还是她去帮我爱罗一块拿了比较方便。
从家到忍者学校的距离有些远。太阳奈打算直接在外面吃了午饭再去学校。
被沙漠环绕的绿洲之地,秋季虽然没有夏天那么热了,可一到正午,日光落在皮肤上还是跟针扎一样疼。
来到熟悉的餐馆,太阳奈刚点了份生山药泥牛肉饭,配最爱的陈皮红豆沙。
转头一看,饭钱已经被正好在付钱的勘九郎给顺道给了。
楼上,手鞠提前选了个冷气很足的好位置,招呼他俩进来。
“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她很开心走过去,坐在手鞠旁边。
勘九郎单手拎着背后的傀儡放在一边,拍了拍猫耳帽子上的沙砾说:“之前不在家吃饭的时候,我爱罗就总爱来这儿。我们也就懒得选了。”
“是吗?这家店还是我推荐给他的。”太阳奈随口说。
“生山药泥牛肉饭也是?”勘九郎喝着水开玩笑。
“什么?”
“每次我爱罗来这儿就只吃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换口味。”
手鞠有点好笑地说:“但感觉这其实是你喜欢吃的。”
这话倒是没说错。
太阳奈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之前老是点这个,还跟他交换吃过,他也觉得味道不讨厌。而且点熟悉的东西不会踩雷吧。”
一番话弄得另外两个人有点沉默。
“怎么了?”她抬起头,满脸茫然。
“……什么叫,交换吃过?”勘九郎感觉陷入了某种精神攻击。
“就……看到两个口味都想吃,就干脆各点一份,然后交换吃对方的饭,这样就能都吃到了啊。”
她解释,不理解手鞠和勘九郎震惊的点在哪里:“你们不会这样吗?”
“不会!”手鞠大惊失色,墨绿色的眼睛瞪得很夸张,“为什么要和别人交换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啊?!太奇怪了吧!”
而勘九郎震惊的重点是:“这种事……我爱罗居然会答应吗?”
别说是交换吃碗里的饭,这种已经亲密到有点黏腻的行为。
他毫不怀疑,要是换个人试图去碰我爱罗的肩膀,那完全就是会被立刻沙瀑送葬的程度。
一时间,勘九郎看着太阳奈的眼神肃然起敬。
太阳奈:“……”
她要不要说出来,其实这只小熊猫到现在还天天跟她睡在一起呢。
还是算了吧。
可怜的手鞠和勘九郎,你们是不会理解,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个少年漫,并且挚友之间就是会这么黏糊糊的。
虽然其实本质上来说,她也不太理解,但她已经接受了。
午饭结束,三人一起拿了文件和任务安排表,各自告别离开。
路过一条靠近绿洲边缘和防沙墙交界的僻静小路,太阳奈看到了几个正嬉笑谩骂着,朝对面扔石头的男孩。
看头上带着的护额,是已经取得正式下忍资格的毕业生。
而对面……
她停下脚步,侧头瞄了一眼,是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被砸得头破血流,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扔准点啊。”其中有个下忍充满恶意地指挥,“我这次要在这家伙鼻子上开朵花……”
说着,他看了看对方那双带着清晰黑眼圈的眼睛,石块在手里上下抛落,又改了主意:“要不还是把他眼睛砸掉算了,真恶心,让我想起了我爱罗那个怪物。”
尖锐石块朝男孩已经红肿流血的眼睛砸去,被莫名突然出现的太阳奈轻易抓在手里,直接用查克拉挤碎成粉末,从掌心簌簌流淌下来。
“骂谁怪物呢,没教养的东西。”她笑眯眯看着对面这几个面色古怪的下忍。
“你……你哪儿冒出来的?”这速度也快得太离谱了,说是一眨眼间突然出现的完全不夸张。
看起来七尾的查克拉确实能达到瞬移的效果。她略带惊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不是好惹的,再加上其中有几个人都认出来,她是唯一敢待在我爱罗身边的怪人,大家纷纷变了脸色开始后退,不敢再轻举妄动。
太阳奈转身看向那个还在哭的男孩,摸出手帕递给他:“还好吗?”
“谢……谢谢你……”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只被戳破的水气球似地朝外一个劲地流眼泪。
太阳奈安慰着仔细打量他一下。
居然也是个长着黑眼圈的小熊猫啊……
她心里的怜爱不由得多了几分,蹲下来用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脏脏的地方:“要不要我送你去医疗部呀?别哭了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她还习惯性用手指刮了下对方的鼻尖,完全是哄小孩的态度。
“我叫……元纪。”
然后听到有惊恐的尖叫从身后传来。
太阳奈诧异回头,看到那几个手里拿着武器的下忍正浑身发抖地看着侧前方,冷汗直冒,惨白脸孔上的恐惧浓郁到几乎让她都要同情他们了。
有砂子从路面波澜起伏地淹没过来,将太阳奈圈在中央不许任何人接近。
密集的淡金色砂流,看起来正躁动得非常心烦。
而我爱罗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路口,望着他们,视线盯着太阳奈的手停顿一秒,然后来到那个陌生男孩脸上,刚刚被她碰过的地方。
本来就被打了一顿的小可怜,骤然看到我爱罗出现,差点没直接吓晕过去。
“我爱罗?”太阳奈站起来,倒也不在意那些包围着她的砂子,只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砂子说你在这里。”他解释,目光依旧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慢慢走过来。
眼见这个砂隐村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元纪已经恐惧到极点,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挣扎或者叫喊。
直到被他的阴影笼罩住,元纪才像是被毒蛇咬了一样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
他好像……很生气……
但是元纪完全不知道我爱罗生气的原因,只本能觉得自己要死了。
过于强大的威胁者出现,根本不需要动作也不需要开口,只是站在原地低下头,冰冷俯视着他。
畏惧感就像有毒的节肢动物,密密麻麻爬上背脊,炸开冰凉的麻痹感直透指尖,连心脏都被危险预警攥紧到无法跳动。
砂子卷旋在他周围,隐隐约约有朝元纪那边扑过去的架势,被太阳奈一句“我爱罗”给叫了回来。
心情好差。是和罗砂见面造成的吗?
太阳奈这么想着,还没等她开口,我爱罗先开口,声音很轻:“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
“他?”太阳奈看了看地上已经快昏过去的小孩,“不认识啊。我是看他被这几个人欺负,所以就顺手帮了下忙。”
见到我爱罗转头,面色不善地看过来。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霸凌小团体,转眼就已经吓破胆,被砂子追得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我先送你去医疗部吧?”太阳奈看向元纪。
“不……不用,谢谢你……我,我自己去就好……”
“你确定吗?”
“没关系的……谢谢你……”
他边说边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再三重复到接近恳求的地步,表示自己可以走去医疗部,不用帮忙。
最后太阳奈还是不太放心,在路边找了个大人帮忙将他送去了医疗部。
回家路上,我爱罗一直很沉默,对于太阳奈的话题虽然还是会回应,却明显心不在焉。
“对了,要吃冰淇淋吗?”太阳奈戳戳他。前面有一家便利店。
我爱罗走进去,沉默地买冰淇淋,沉默地付钱,一声不吭拆了包装袋递给她,没有自己要吃的意思。
是虽然心情不好,但依旧超级乖巧,还能记住她最喜欢口味的小熊猫。
太阳奈咬一口冰淇淋,伸手牵住他的手,低头去看他:“到底怎么了呀?是……你父亲又?”
“不关他的事。”我爱罗说。
“那是?”
她等了等,对方还是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说好了不许不理人的吧。”太阳奈拿出杀手锏。
我爱罗果然停下来,抬起头,笔直地看着太阳奈。
那种带着重量感的眼神,几乎是撞进她的眼睛里,莫名让她心头一跳。
“为什么刚才要那样?”我爱罗问。
有点没头没尾的,让她难以听懂。
“为什么要用那个动作对别人?”他继续说,声音依旧很轻。
明明不是咄咄逼人的态度,却因为声线太冷,语速太慢而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个动作?”太阳奈想了好一阵,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在他鼻尖上刮了下。
“这样?”
听到他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回应了一声,太阳奈睁大眼睛看向我爱罗。
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太阳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和他安静对视着,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个很错误的决定。
我爱罗的肤色太苍白,连带着唇色也非常淡。整张脸给人的第一视觉中心,就是会集中在那双线条漂亮的眼睛上。
天生平整过度的浅色虹膜,连正常褶皱都很罕见,也莫名映不出该有的高光,就那么晦暗地镶嵌在眼眶里静静看着她,显得又美又诡异。
而且盯着她这么久,那双薄玉色的眼珠子好像不会干涩也不会转。
那种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甚至是有点鬼气……
太阳奈这么想着,冰淇淋已经在这种沉默中化掉一点,滑到她手上,带来一种极为别扭的潮湿黏滞,连皮肤都跟着紧绷起来。
最终,她开口解释:“当时没想什么,就是看他很可怜,所以……”
“只要让你觉得可怜的,你都会这样对他们?”他追问。
她再度怔愣片刻,然后缓缓理解到了我爱罗的想法。
类似于小孩看到本来只个自己亲近的人,有天突然间和别人玩在一起,就会忍不住生出嫉妒心。
尤其是一直都缺爱过度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下意识会将自己仅有的一点点温暖抓守着,简直到了草木皆兵,不死不休的程度。
“也不是吧。”她斟酌着坦白,“主要那小孩也是个小黑眼圈,挺像你的。”
“像我?”我爱罗重复着,总算眨了眨眼睛。
“对呀。”太阳奈点点头,“因为像你,所以我看到就有点心软,出手救了他,还帮他擦了擦脸。”
眼见他虽然依旧是个寡言少语的小面瘫脸,但确实给人的感觉有稍微柔软下来,太阳奈再次感慨,你们少年漫哄挚友的话术可太黏糊了。
虽然她也确实说的是实话。
“那……”我爱罗再次看向她,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又下滑到她手上。
他好像很想跟她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太阳奈大概能猜到。
“以后不对其他人这样,我保证,好不好?”她说着,故意要用那只沾着冰淇淋的手去碰他的鼻尖。
结果被砂子缠住了。
是特意分离出来的,最为柔软的那部分细砂,挨着她的手指很仔细地蹭着,好像在清理什么看不见的气味,重新覆盖上某种标记。
“可以了。”他说。
“在嫌弃我手上脏诶。”虽然沾了冰淇淋是有点。
“不是那个。”他说得很简短,“回家吧。”
太阳奈又没听太懂了,但还是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并肩一起往家里走。
果然是男大十八变吧,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夹,更新得放在晚上十一点,啵啵啵啵大家。后面更新时间就还是晚上六点,还是大家觉得早上比较好?挠头
第23章 是疯子:守鹤第一次觉得这小孩就是个疯子
临近冬季的月份,太阳西沉得越来越快。月圆之夜再度到来。
有了前几天的反复练习,太阳奈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调动一小撮七尾的查克拉。
换算得具体点的话,大概类似于在猫身上揪了几绺毛的程度。她还没用光,七尾那边已经再生完成了。
果然尾兽的查克拉量,实在是庞大到恐怖。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我爱罗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要这样吗?”
每回月圆之夜,即使是在意识空间里,他也经常和守鹤打起来。
而且金刚封锁这种能力,能不能在他的意识空间里起效还不一定,他可不相信守鹤会真的好好坐下来说话。
“没关系,有什么不对劲我会立刻撤退的。”太阳奈捏了捏他的手,表示不用担心。
月光从云絮背后脱离而出,苍白清寂地笼罩在房间里。猩红色的尾兽查克拉跳跃在太阳奈指尖,逐渐蔓延连接到我爱罗身上。
整个过程中,主动与守鹤查克拉建立连接的是七尾。而控制着查克拉输出的是太阳奈。
“好了。”伴随着七尾的一句话,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直直撞向面前的我爱罗。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彼此接触到的瞬间,她感觉到的不是那种熟悉的微凉体温与人类身体的实质感,而是掉进了一潭柔软无比的水里。
再次睁开眼睛时,猩红色的尾兽查克拉铺天盖地涌动着,却又被莫名隔绝外在。她抬起头,第一次见到完全体的一尾守鹤。
比她曾经反复梦到过的样子凶悍庞大太多了,简直就是一座长满诡异花纹的大山,扑面而来的强烈压迫感。
“是你啊,漩涡臭小鬼!”守鹤低头朝她看了一眼,黑金纹路的眼睛又转向她身后,毫不掩饰地嘲笑,“你是打算像小狗抓着肉骨头一样抓着她不放吗?”
太阳奈这才回头,看到我爱罗站在自己身后。
那些隔绝在守鹤查克拉与她之间的保护屏障,就是从他的意识里延伸出来的,显然是已经很熟悉该怎么应对这只暴躁尾兽。
他盯着守鹤,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臂,浅玉色的眼睛里满是阴沉沉的杀意与戒备感,是一种进入盯梢捕猎状态的掠食者姿态。
“你说话真难听。”太阳奈皱皱眉看着他,“不过我也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那你来干什么?”
“希望你能考虑考虑,给我们一个机会,可以和你好好相处。”太阳奈说,“就像我和小七一样。”
从她之前的接触和七尾的解释来看,守鹤似乎是个超嘴硬的暴躁傲娇,一开始态度放好点总没错。
守鹤一听就愣住了,紧接着是看变异笨蛋的眼神:“你居然这么叫重明?真恶心!”
这种称呼,只有他们九只尾兽刚诞生,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时候,被六道仙人这么叫过一段时间。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叫你小一。”她有点把握不定守鹤这个态度,只是试探性提议。
“不喜欢!恶心死了,笨蛋!不准叫!本大爷是有名字的!”
守鹤被她弄得浑身狸猫毛都快竖起来,气急败坏地朝不远处大吼:“重明,你没死吧?没死就把这个臭小鬼给我拖回去!”
好像有点傲娇,不确定,再看看。
太阳奈刚想说话,守鹤又再次愣住:“你怎么可以出来活动了?”
我爱罗回头,看向两只尾兽查克拉相连的方向。
七尾重明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鲜艳绚丽的翅膀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啊,因为我把小七身上的金刚封锁解开了。”她边说还边朝七尾很开心地挥了挥手,“这样他应该能舒服点。”
“是吗?解开了金刚封锁,只靠人柱力封印,你就没这么安全了臭小鬼,哪怕你是漩涡族人也一样!真是个天真不怕死的笨蛋!”守鹤朝她低头凑近,龇牙咧嘴地瞪着她。
我爱罗很快站到太阳奈旁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人柱力与尾兽的查克拉碰撞在一起,一层花纹繁复的封印咒印出现在他们之间,牢笼一样镇压着守鹤的进一步动作,激起看不见的波纹回荡在整个意识海里。
隔着那层光晕柔和的人柱力封印,太阳奈看到了守鹤近在咫尺的尖锐锯齿,浑身咒印明灭发亮的诡异,以及散发着汹涌恶意的庞大查克拉,轻易就能压制得人动弹不得。
她又看向我爱罗,完全从他脸上找不到一点波澜,显然是非常习惯和守鹤这样硬碰硬地对抗了。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靠着这层不甚牢固的封印术,就能独自和这样可怕的尾兽拉锯至今的,甚至是从出生不久以后就开始了。
同样作为人柱力,她的轻松生活纯粹是因为漩涡血统加持,以及七尾本身对她没有太大恶意。
“因为我相信小七。”太阳奈看着守鹤的眼睛回答,“我相信他,也是真心想和他像朋友那样相处,所以我把他放开了。这是我的决定,不管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会后悔。”
“你就没想过会被重明报复吗?”
“想过。但是和他人产生联系就是这样的,总是会有被伤害的风险。这是我想要以人柱力的身份,和小七做朋友的心愿,也是必须要承担的危险。”
她说完,整个意识海里都安静片刻。
然后守鹤有点扭曲地笑了起来,声音非常刺耳,甚至有点恶毒:“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作为人柱力居然想和尾兽做朋友,你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当然有。”太阳奈并不避讳地承认,“毕竟小七被封印在我身体里,要是和他关系很差地相互折磨,像你和我爱罗一样,我不就倒霉了吗?当然要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没什么信心能做到像我爱罗这样,到现在还愿意自己承受去压制你,不去伤害砂隐村的其他人。”
太阳奈说:“尤其是把你封印进他身体的那些人。他太善良了,我做不到这点。”
闻言,我爱罗怔愣着转头看向她,听到她继续非常认真地补充:“我要是他,又被守鹤你折磨,又被村子里那些人折磨。我一天只把你放出来早晚遛两回,想怎么搞破坏就怎么搞,那都是我心情超级好。”
这么坦诚且不加掩饰,甚至是有点阴暗的回答,倒是让守鹤对她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还没等他冷笑成型,很快又感觉到不对劲:“你说什么呢臭小鬼!只有狗才需要早晚遛两回吧!你敢偷偷骂本大爷!”
后面是七尾很轻的笑声。
可恶,被发现了。
不过太阳奈非常镇定地转移了话题:“我想说,从这点来看,你其实最该讨厌的人根本不是我爱罗,讨厌他也没用。最重要的是,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夺取他的身体的。”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请求。”
太阳奈说:“我很喜欢小七,知道他作为尾兽,一直被人利用很痛苦,被封印在我身体里也很痛苦。但我现在还没办法和他分开,否则我就要死掉了。因此我想竭尽所能,让他在我身体里待得舒服一点。而作为他朋友的你,一定也是这样的感受。”
“仔细想想看,某种程度上,最能和你相互理解的人其实就是我爱罗。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给我们一个机会,可以和你好好相处。”
话说到这里,守鹤安静几秒,依旧非常尖锐地打量着她:“你真是个怪人。”
怪得有点像他上一任的人柱力,分福。
也是个天天说着“挚友与爱”,“我一直都真心接受着你”的超级怪老头。
漫长的谈话,最终结束在守鹤不耐烦的逐客令里。
他现在有种莫名的烦躁,没兴趣继续听下去了,只想去睡大觉。
见状,七尾大概也知道了,低头朝太阳奈说:“我们走吧。”
太阳奈点点头,搭着七尾伸过来的大尾巴离开了这片意识空间。
守鹤也准备转身回到那层人柱力封印深处,好像完全忘记了,今晚是他期待已久的月圆之夜。
不过走之前,他瞥见封印法阵背后的我爱罗,还沉默着停留在那里没有走。
“你又想干什么,小鬼?”守鹤不悦地瞪着他,尾巴格外不耐烦地拍打着。
原本守鹤都打算今晚放过他了,谁知道这死小孩跟个鬼影一样站在这里不动,是不是又想跟他干架。
沉默漫长得就像这片封印空间里的黑暗。
直到守鹤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我爱罗忽然开口:“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两三岁,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
守鹤疑惑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我爱罗没有理会对方,只是很平静地继续说着:“知道我身体里有你存在,我很害怕。但父亲跟我说,你是为了保护我们村子,所以才会被封印进我身体里的。那时候我又不那么害怕了。”
“开什么玩笑!”守鹤非常不爽地怒吼着,“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讨厌人类,更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存在的,你被骗了!”
“是啊。”
我爱罗很早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所谓的“保护村子”,在年幼的我爱罗心里,伟大得就像自己的父亲风影一样。
有了这个理由,他虽然害怕,还要承受没有办法睡觉的永恒折磨,独自承受一切人柱力身份带来的束缚,却也觉得有点骄傲。
大家都很爱戴作为风影的父亲。
那么一定也会喜欢“为了保护村子”而存在的他吧?
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从出生到现在,受到的所有伤害,折磨,痛苦,欺骗,背叛,甚至是从不间断的谋杀与性命之忧,都是因为他这个“终极武器”的身份。
所有人都恨他,畏惧他。
这种巨大而残酷的现实差异,一直让我爱罗无所适从,更找不到自己真正的自我存在定位。
难道不是因为大家需要他,尾兽才被封印进他身体里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真的是被需要的吗?
“所以我一直都挺恨你的。”我爱罗抬起头,浅玉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守鹤。
这种敌视的,带着恨意的态度,才是守鹤所熟悉的,正常人类对尾兽会有的反应。
他一下子觉得自在起来了。
“所以呢?你能怎么样?”砂之尾兽矗立在封印法阵背后,咧着嘴笑容狰狞。
“除了压制你,我做不了什么。”我爱罗望着他,表情和语气依旧非常寡淡。
如此毫不委婉地实话实说,偏偏又是事实,让守鹤听得非常恼火。
没等他怒骂,我爱罗已经再次开口:“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感谢你了。”
守鹤:“……???”
冲到喉咙口的咆哮,被这么一句不带情绪的话给轻飘飘堵回去。
守鹤又开始觉得难受了,跟刚刚听太阳奈说话一样的难受,好像被风遁卡在嗓子眼似的浑身不舒服。
想炸毛,想咬住什么东西。
“你脑子没问题吧,臭小鬼!”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许没办法遇到太阳奈。”
我爱罗继续说:“她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不管是好还是坏,很多时候都是有缘分这种东西注定好的。”
“也许就是因为有你和重明的存在,她才会一见面就选中我。”
是在几年前的一个晴天,她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叫了他的名字,还对他说“下次见”。
几乎没有睡眠的经历,让我爱罗很难理解“梦”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毕竟人总是很难想象自己未曾见过的东西。
可当太阳奈带着他逃离追杀,整个人穿过那些叮当摇晃的风铃,跌落凑近到他面前时,我爱罗第一反应居然也是——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是她选中他的。
不管再来多少次,她都一定会选中他。
因为他们是同类,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命运。
时至今日,那些清脆空灵的风铃声还会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是这样,我确实应该感谢你。”我爱罗说。
守鹤:“……”
听不懂,这死小孩是不是终于被他折磨疯了,居然说因为这个感谢他?
他很想说“你是不是搞错因果关系了”。
但在长久地对视后,守鹤意识到我爱罗是认真的。
于是他低下头,那种不自觉目露凶光的神情,与其说是在威慑对方,不如说是在试图确认什么:“你是说……”
“只要能遇到她,成为人柱力也没关系。出生开始就别无选择地成为容器,注定会被所有人排斥,甚至包括你的亲人。一辈子只能和我这样的尾兽束缚在一起,被这个讨厌的村子永远囚禁着,一切的一切都没关系,还感谢我?!”
我爱罗看着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格外冷静:“是。”
守鹤:“……”
他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人类好抽象。
眼前这个小鬼更是抽象中的抽象。
话又说回来,重明干嘛和那个臭丫头关系这么好,该不会也是被洗脑了吧?
好怪,早知道刚刚就多问几句了。
能不能现在把重明给他叫回来,把我爱罗这个小疯子给他扔出去!
还在守鹤因为大受震撼而头脑风暴的时候,我爱罗显然还有话没说完:“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和你好好相处。”
“……这又是为什么?上次不是还叫嚣着,要是我敢伤害那个红毛丫头,你宁愿想尽办法自杀都要把我一起杀死带走吗?”
守鹤说完,总算反应过来:“噢,还是因为她吧。”
“是。”我爱罗承认得很直白。
“我之所以一直压制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和你是什么关系,也想象不到。我只是觉得,要是能压制住你不被你控制的话,那至少是出于我自身意愿做出的决定。”
我爱罗说:“也能证明,我是真实存在着的,是我自己,不是你。外面那些人把我和你混为一谈的看法都是错误的。”
“……你就非要一直重复‘压制本大爷’这几个字吗?!果然还是想打架吧,小鬼!”守鹤咬牙切齿,扩散的猩红查克拉将封印法阵刺激得不断闪烁。
“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其实也有别的路可以选,可以和太阳奈一样。”
像她和七尾的关系那么好一样。
这是她带给他的,一种从不敢奢求的希望。
“……你完全不听我说话的是吗?!”守鹤把尾巴甩得啪啪作响。
“最重要的是,她也希望我这样。”我爱罗最后说。
那双映着守鹤模样的眼睛,冷淡过度如被大雪磨洗出的冰翠,此刻终于泛出一丝柔软的波澜。
守鹤哑然几秒。
再次开口时,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你说得好像只要她希望,你就会自愿为她去做任何事。”
“确实如此。”我爱罗没什么情绪地回答,似乎这个问题不需要自己去思考。
“是吗?”
砂之尾兽冷笑几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重明的。但要我说,她能独自做到这点,就说明你根本不是那个红毛丫头的对手,将来绝对会被她耍得团团转,偏偏还只有她愿意跟你说话,真可怜!”
说完,守鹤自顾自地笑起来,可我爱罗却意外地没有顺着对方的心意发火。
他静静看着守鹤许久,然后才说:“我确实只有她。”
身为人柱力却可以被所有人接受和需要这种事,听起来实在过于虚幻了。
他想不出来,也没有见过。
所以,
“也只要有太阳奈就可以了。”我爱罗说。
只要有她在,甚至哪怕是单纯地看到她,心里就会平静。
他就能从这种无休止的孤独与痛苦中得到解脱,清晰找到自我意义的锚点,不会再迷失。
“所以我会努力和你好好相处。”
这是太阳奈的心愿,也是他对于守鹤的报答,更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长久以来的一部分痛苦。
既然一切都是注定好要发生的,那么只要结局是遇到太阳奈,前面的所有他都可以忍受。
最后这番话,是直接通过意识空间的连接反馈给守鹤的。
砂之尾兽愕然片刻。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于这两个人柱力小鬼的看法是有点问题的。
我爱罗会不会被太阳奈耍得团团转,这个还有待观察。
但她恐怕是绝对甩不掉这小子的。
他就像是开在沙漠里的花,外表有种异乎寻常吸引人的鲜浓艳丽,看起来与这片滋养他的贫瘠之地完全不符。
实则每一条根系,每一个想法都埋藏在沙砾之下,在阳光难以穿透的地方,安静而疯狂地蔓延寻找着。
只有找到自己唯一的养分来源,并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牢牢扎根进去完全占据住,才能在这片荒芜之地存活下来。
这是一切沙漠生物的生存法则。
第24章 理想型:纯情天然呆,但黏人
结束完又一个任务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风之国的秋祭节。
这已经是太阳奈来到这个忍者异世界的第七个年头,马上十五岁。
好消息是,她如今的生命时限终于达到了三十五年,比忍界寿命平均值的三十岁还要多五年。
以及听七尾的意思,最近两年,我爱罗和守鹤的关系好像也好了很多。
这有点出乎太阳奈的意料。
原本按照守鹤那个死傲娇的暴躁个性,她还以为这是一场需要她和我爱罗一起打的持久攻坚战。
却没想到,她只是简单参与了开始的那场谈话,剩下的完全是我爱罗自己在独立解决这件事。
联想到从小到大,只要是我爱罗决定要做好的事,他就会一言不发地认真去做到。
如此毅力和耐性看得太阳奈非常佩服。
不过,这种十年纯恨组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正式破冰的,她也只是听七尾时不时提起过。
似乎是与上一任人柱力,那位名为分福的老僧有关。
“我好像听手鞠说过。”太阳奈回忆着,“这位前辈和守鹤关系挺融洽的。以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自愿成为人柱力后,他一辈子都被囚禁在监狱里……”
直到年事已高,被抽出尾兽而死去。
“守鹤确实蛮喜欢分福的。”七尾顿了顿,“说他有点像六道仙人。”
都是那种真心将尾兽当做自己的挚友与同类来平等对待,不断努力着包容接纳他们的珍贵心态。
“六道仙人?”
“就是创造了我们九个尾兽的仙人。”
大概就像父亲和亲近的长辈一样吧。这确实是很高的评价了。
“原来真有可以得到尾兽真心认可的人柱力,好厉害。”太阳奈感慨。
七尾安静片刻,略略回想着他们这几年的相处,颇为坦诚地评价:“其实你也挺好的。”
“真的吗?!”她很开心地抱住七尾的大尾巴蹭了蹭,“太好了小七!我们会一辈子快快乐乐在一起的!”
七尾:“……都说了这种话不是这么用的。”
果然,再次听到这种话还是觉得好可怕。
怎么会有人每次提到和尾兽永远在一起,就会高兴成这样子,真的好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他好像已经很习惯了。
甚至有一点点开心。
好可怕!!!
七尾默不作声地看向抱着自己尾巴的少女,想了想,并没有抽回尾巴。
蹭了一会儿后,太阳奈又继续说:“不过听手鞠说,分福前辈是因为不愿意用守鹤的力量去伤人,不想把尾兽当武器加入战争,所以才会被囚禁起来的。”
“怪不得他们后来要选我爱罗。”
那么小的孩子成为人柱力,还没有形成正确的是非观,只会依赖父亲给予自己的思想和定位。很容易就能被培养成砂隐村的最强兵器。
这大概也是守鹤最开始讨厌我爱罗,拼命想折腾死他的原因。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用守鹤的原话来讲就是:“有时候看看,这臭小鬼好像是没有其他人类那么讨厌。”
七尾知道,以这只大胖狸猫的超绝嘴硬德行,能说出这种话,那基本就是已经答应,以后不会再跟我爱罗对着干了。
“不过他确实有点……怎么说,很怪。”守鹤说。
“你是说什么很怪?”七尾疑惑。
此时是深更半夜,两个人柱力小孩都已经睡着了。于是重明和守鹤干脆凑在一起偷偷聊天,打发时间。
不过我爱罗睡觉总是特别容易醒,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声音放得非常非常轻。
“之前他跟我保证的。”守鹤小小声说,“他没办法改变自己是人柱力的事实,但是会让砂隐村人柱力的传统结束在他这里。等他死了以后,我就彻底自由了。”
说着还笑了笑:“真是个狂妄又天真的小鬼。承诺这种话的时候,简直跟分福那老头似的。偏偏又一天到晚都憋不出几句话,架都吵不起来,很没意思。”
“你其实是想夸他,虽然话不多,但是态度很认真吧。”七尾评价。
“随便吧。但他原话不只是说我,还说到了你。”
“我?”
“他说等到他们都死了以后,我们就一起自由了。”
“这样啊。”
“喂喂——重明,你是笨蛋吗?没听出来他的意思?”
“怎么了吗?只要不被提前抽取出来重新封印,人柱力是自然死亡的话,我们就是会重获自由啊。”
“你果然是笨蛋吧!”
守鹤没忍住提高了一下声音,引来我爱罗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心,下意识把太阳奈的手抓得更紧。
空气安静了半晌。
七尾提醒:“你声音太大,吵到他了。”
守鹤不耐烦地“嘁”一声,嘟囔了句“谁管他”。
再次开口时,他倒也老老实实重新把声音压低下来:“这小鬼的意思就是说,他将来即使是死,也要和这个红毛小丫头死在一起。”
七尾:“……啊——那确实好怪。”
最怪的是,明明说了很怪的话,甚至是决定了自己这一生的终局,脑子里却又什么别的都不曾想,态度也是平静又认真的。
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只要能彼此陪伴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她,听到她说话,看到她笑就足够了。
整个人有种分明危险的黏稠,却又极度单纯懵懂的矛盾感。
于是七尾反复思考后,还是决定把我爱罗和守鹤的对话过滤掉,只对太阳奈总结:“以后不会再有‘月圆之夜’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到砂隐村的第一站,永远是去忍者学校做结束汇报。
手鞠最先结束出来,然后是太阳奈。
见她站在走廊边,似乎是正在和一个有点眼熟的男生说着什么,太阳奈特意在旁边等了等再过去。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缠人的对话,手鞠松口气,瞥见旁边那抹艳丽无比的鲜红发色,不由得假装长叹气地提醒:“你那个头发太显眼了,藏不住的,快出来吧!”
“我可没想偷听的,是他表白的声音太大了。说起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太阳奈笑着跳出来,伸手开始替她数:“诶,我想想看啊。有一个叫广树的,有一个叫涅罗的,还有上上星期那个,好像是马基老师的外甥,叫什么来着?再加上这个。手鞠也太受欢迎了。”
长相美丽,身手矫健,还是现任风影长女的少女。才十五岁就引得一群小男孩前赴后继地追求。
“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替你挡劫而已。”手鞠摇摇头,拉上对方一起走到阴凉处坐下。
“替我挡?”太阳奈有点惊奇。
“你不照镜子吗?而且每次出门,都有好多男生在偷偷看你吧。”虽然也只敢偷看了,毕竟她总是和我爱罗在一起。
“有吗?”她满脸茫然。
手鞠:……是个木头没错了。观察力这么差,神乐心眼这种超好用的侦察技能,绝对是靠献祭换来的吧,一定是吧。
“但是也没人来跟我告白过呀。”太阳奈挠挠头,非常不解。
“是不敢吧。”手鞠说着,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不远处的房间门口。
透过门缝,她看到我爱罗那一头同样标志性的小红毛,苍白过度的肤色在阳光下有种会发光的错觉。
“我有那么吓人?”
“……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
手鞠说着,又有些好奇地问:“说起来,太阳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啊?现在吗?”已经来到这个忍者异世界七年,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小孩们的早熟。
想想上辈子的十五岁,她还在高一和“洋流运动气候分析世界历史”之类的知识点生死大战。
在这里,这个年纪讨论心仪的对象完全是再正常不过。
生死大战倒是有,甚至是真会丢掉性命那种。
真是个魔幻的少年漫世界。
“我没想过诶……手鞠你呢?”她老实回答。
“啊……我也没怎么想过。大概是做事很靠谱,有耐心有远见,头脑灵活的帅哥吧。”手鞠迟疑着回答。
然后又伸手搭上太阳奈的肩膀,墨绿色的眼睛对着她眨了眨:“你也现在想想,我很好奇,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这个的话……”
太阳奈试着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会喜欢温柔体贴的吧。内心细腻会照顾人的情绪,懂得尊重我的意见,会主动解决问题。对自己的目标和梦想都非常坚定,对感情选择要最最最执着,还懂得直接表达的那种。”
“要是还很会撒娇就更好了。”
“撒……撒娇?”手鞠被她最后这句话弄得直接愣住,“要男孩子……朝你……撒娇……吗?”
这口味也太奇怪了吧?!
“对呀。这样会有一种被信任和依赖的感觉吧,表示对方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呈现给我。只有能做到可以毫无防备地袒露弱点,才是真正亲密且唯一的关系,我是这么觉得的。”
手鞠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太阳奈是本身非常独立,所以喜欢健康的恋爱关系,而且会被脆弱的真实感吸引的类型。”
“也没有那么高尚……毕竟美强惨是人类永恒的取向狙击,我只是比较随大众口味。”
“什么叫美强惨?”旁边手鞠还在问。
“就是长得非常好看,实力非常强,身世非常惨的漂亮小苦瓜。”太阳奈说完,隐约觉得最后那个形容,她似乎在谁身上用过。
不过她只是随意过了下脑子。
不远处的操练场上,一群训练得浑身是汗的少年少女们,正坐在沙场边缘休息。
有些大大咧咧的男生甚至直接把上衣脱掉,引来周围女生们的集体谴责,现场很快演变成扔沙子混战。
她看到这里,又继续补充:“最好还有肤白貌美大长腿,胸肌腹肌都完美的好身材!”
手鞠:“!!!”
“你们……”
身后传来勘九郎熟悉的声音,充满茫然:“在说什么呢?”
太阳奈这才回头,看到满脸震惊的猫耳傀儡师和面无表情的红毛小熊猫。
一点没有被撞见讨论奇怪话题的尴尬,她依旧很开朗地回答:“在说男人最好的美德就是身材管理和撒娇。你要记住了,勘九郎。虽然美貌与否是天生注定,无法改变,但其他都是可以后天锻炼出来的,加油。”
“男人撒什么娇啊?!还有身材什么的……”他大惊失色加大声拒绝,并且试图拉我爱罗下水,“你怎么不说他?等等……”
他终于反应过来最核心那句,瞪大眼睛质问:“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长得不帅?!”
并非偷偷。
太阳奈摇摇头,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回答:“我爱罗已经长得够漂亮了,而且他年纪还小,不适合参与这个话题。你作为哥哥要争做表率。”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太阳奈一直怀疑,加瑠罗夫人在生勘九郎和我爱罗的时候,估计是不小心把颜值和查克拉混为一谈,然后手起刀落,把这两部分全给了我爱罗。
可怜的勘九郎就像每一个三孩家庭里的老二,存在感薄弱不说,家庭弟位也非常鲜明。
不仅当哥哥像个弟弟,当弟弟也确实是个弟弟。
这么想想也还是挺可怜的。
于是太阳奈又忍不住安慰对方:“其实长相之类的东西都是一时的,有趣的灵魂才能永恒。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风趣幽默的类型。”
“是吗?”勘九郎死鱼眼。
“对呀,我就很喜欢。”太阳奈点点头。
一句话引来旁边小熊猫莫名疑惑又不悦地注视,浅玉色眼睛冷冰冰的。
手鞠看了看这两个沉浸在话题里,毫无危机意识的家伙,立刻挤到勘九郎和太阳奈中间,一把将弟弟推远点:“你就骗他吧。刚刚你还说你喜欢温柔体贴会撒娇的那种。”
“也可以都要嘛。”
“???”
反正这几年来,在系统的热心科普下,她已经看懂了。
在少年漫里搞感情线是没有前途的。
越是长篇漫画越危险。不管开头多么惊艳,十有八九大结局都会因为作者突发恶疾,被狠狠背刺。
问就是“前有青山下谏,后有岸见难防”。
所以在这个燃烧的世界里,只有挚友才是最可靠的!
太阳奈觉得自己已经参悟了这个异世界的本质,耳边则传来手鞠的大声提醒:“怎么可以都要!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她已经拉着我爱罗跑远了。
今天是风之国的秋祭节,是全年唯一允许所有人都出村,去往绿洲边缘参加庆典的日子。
去年因为有游行商队经过,搞得很是热闹,还让太阳奈买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也有。
还在她兴致勃勃的时候,我爱罗最终开口:“我今天去不了。”
“诶?为什么?”太阳奈诧异。
“这种庆典需要警卫队维持治安,保护村子不被趁乱袭击。我和勘九郎今年都得去。”
怪不得刚刚结束任务汇报回来,他和勘九郎都被单独留下了。
真是可恶,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玩的机会,居然要抓童工去干活。
砂隐村你丧尽天良!
见到太阳奈明显失落下来的表情,我爱罗顿了顿:“你不太高兴。”
“你不在,我只有一个人了,当然不高兴,庆典也没什么好玩的。”她抓抓自己的头发,走在路上,随意踢了下挡路的小石子。
我爱罗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视线专注到近乎笼罩的程度。
他这会儿心情反而好了一些,也不想去反复琢磨刚刚太阳奈对勘九郎那句安慰。
不过他还是很疑惑,什么叫“喜欢一个类型的男生”?
就和喜欢在战斗里用某种忍术一样吗?
回想起之前,马基在训练里决定以抽签来决定搭档。有次太阳奈抽到了勘九郎,好像也挺开心的。
虽然最后还是在我爱罗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准确的说,是只有勘九郎被砂子追得鬼哭狼嚎,极其狼狈。好好的四人组队对抗练习,就这么成了一对一的碾压局。
但赢了练习,我爱罗还是不高兴。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得手鞠在旁边汗流浃背,顺便偷偷提醒马基,这种换队友的事,以后还是不要搞了。
她还不想失去自己的其中一个弟弟。
后来马基就再也没有让他们换过搭档。
那……刚刚太阳奈的意思是,她还是想换?
为什么呢?是上次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不小心把砂子弄到她衣服里了,所以她不高兴吗?
还是因为之前一起值夜的时候,她睡着了但是自己没有叫她?可她本来就不擅长熬夜,他只是想守着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还是因为别的?自己哪里让她不开心了?
他越想越烦躁,表情也越发阴森。
直到太阳奈叫了他:“我爱罗。”
她的声音就像是某种咒语,出声的瞬间就让他条件反射抬头,暂时忘记了刚刚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看影子。”她指了指地上。
夕阳是一颗被捅破的柿子,流了满地鲜亮又黏稠的甜光,把两个人的影子都粘在一起,融化成了彼此不分的同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让我爱罗出奇地着迷。
他刚张嘴想要说什么,被太阳奈趁机塞了一颗糖进嘴里。
是不甜的陈皮糖,极少数他会喜欢的糖果之一。
因为惊愕,我爱罗睁大眼睛,下意识含住那颗糖,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从他唇角一触而过。
“吃了糖心情好一点。”
前面就是警卫队集结的地方,太阳奈和我爱罗告别后,跟手鞠一起去了庆典现场。
今年比去年的规模更大也更热闹,但奇怪的是,作为风影的罗砂并没有出席。
“其实父亲最近,一直有点奇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手鞠说起这件事,脸上有点担忧的样子,“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看各种资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很少回家跟我们见面。甚至上次还……”
还问起了关于太阳奈的事,莫名其妙说是想见见她。
但是被我爱罗非常冷硬地拒绝了。
当时罗砂就静静看了我爱罗好一阵,最后笑了笑,直接掠过这个话题。
而我爱罗则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回过家,一直都和太阳奈在一起。
那种寸步不离守着她的样子,就像猫科动物守着自己赖以生存的领地。
“父亲这段时间,真的很奇怪。”手鞠再次重复,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篝火。
以前每次秋祭节,罗砂都会来参加。这是砂隐村从初代风影开始就保留的传统。
太阳奈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毕竟她向来偏心我爱罗。
承认这位四代目风影对得起整个村子,和讨厌他是个虐童狂魔的渣爹,每天都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折磨我爱罗还差点把他逼疯,一点也不冲突。
对无辜之人造成的痛苦就是痛苦,伤害也永远都是伤害。
不管事后粉饰以什么冠冕堂皇又伟大的理由,都不能消除痛苦的本质。
不过看到手鞠担忧的表情,她还是安慰:“可能是他太忙了吧。之前不是听马基老师说,木叶那边打算今年举办一场联合性中忍考试吗?如果是真的话,应该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
“说得也是。”
她们来到庆典最热闹的地方,周围都是跑来跑去的小孩和大人。
深蓝夜空下,沙漠如黄金灿烂。细微的沙砾流动着,逐渐汇聚成一颗光溜溜的眼珠悬浮在半空中,监视着下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那是我爱罗的特殊忍术,砂之眼。
十几只这样的眼珠漂浮在庆典上空的各个角落,形成全方位的监视网络。
勘九郎看着旁边我爱罗不动声色监察的样子,第一万次忍不住好奇:“诶我说,那么多个角度的画面同时看到,你不会头痛吗?”
毕竟人脑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一旦突然接受到接近爆炸的信息量,必定会带来难以承受的精神负担。
我爱罗则没什么情绪地回答:“不会。”
这些砂之眼,都是用平时会自动保护他的特殊砂子凝聚成的,驱动起来基本不会消耗他的查克拉。
不管是远距离还是短距离,需要看多大的范围,砂子都会做到。
在接收由砂之眼传回来的视觉画面时,仿佛有一个不存在的外置系统在帮他处理和承受,只给他想要的信息,不会让他有任何负担。
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我爱罗目前只和太阳奈说过。因为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原因到底是什么。
至于其他人问起来,他就更懒得解释了。
“真厉害啊。”勘九郎称赞。
不远处的几个暗忍则充满戒备地望着他们这边,低声评价:“那不是跟怪物一样吗?真的还能被称为人?”
话音刚落,我爱罗侧头朝他们扫了一眼。
浅色的眼睛冰冷凌厉,光是对视上就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畏惧感,像是看到某种外形艳丽的妖怪。
“说什么呢你们?再重复一遍试试?”勘九郎不满地瞪着他们,将乌鸦傀儡朝地上一放,作势威胁。
几人很快识趣地离开了。
收回注意力后,我爱罗依旧保持着忍术开始的手势站在原地。
十几只监视用的眼睛,总有一个能轻易捕捉到太阳奈的身影。
她和手鞠走在一起。
少女的侧脸沐浴在篝火光芒中,长发是比火焰更加耀眼的鲜红,和白净细腻的皮肤形成一种强烈而极致美丽的对比,浓墨重彩如一副鲜艳的油画,充满让人惊艳的生命力。
不需要我爱罗自己去调整视觉中心,那些为了保护他,无条件顺从他心意而生的砂子,会主动追寻太阳奈的身影,捕捉到最清晰的画面传递回来。
路过分发祈福符纸的老人时,太阳奈主动朝他要了两张,分了一张给手鞠。
这是秋祭节的传统。
在符纸上写下你最关心的人的名字,投入火焰中,将灰烬洒向沙漠祈求祝福。
当看到太阳奈借来笔想要写字时,离她最近的那只砂之眼忍不住降低了高度,想要看清她写的到底是什么。
但她写得很快,迅速折叠了符纸,没给任何人机会。
停笔后,她和手鞠一起,准备将符纸投进面前的篝火里。
她写了什么呢?
砂之眼紧紧盯着她的动作,连带着附近的几只眼珠也开始忍不住望过来。
好像只有一束视线已经不够,需要用很多很多的注视层叠覆盖在她身上,才可以勉强缓解某种清晰又无名的情绪。
明明还有无数其他视角的画面在眼前流淌,却又全都被虚化成一片片斑斓剪影,无意义地消失开,类似水又融化回水里。
我爱罗看着她被火光映红的手。
细长白净的指尖夹着那张符纸随意晃动着,露出一角的黑色字迹太少,根本不足以判断出到底是写了什么。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伸手。
其中一只砂之眼在其主人的远程控制下,重新破碎成一缕淡金色的细砂,不知不觉地钻入沙漠里。
在符纸即将被火焰吞没时,细砂像是有生命那样汇聚而起,灵巧如蛇尾将那张纸勾回来。
带着余温的符纸就在手里,随时都可以打开。我爱罗却有点犹豫。
其实里面写了什么,他只要直接问太阳奈就好了吧?
这样悄悄拿到手看,要是让她知道的话,会不会生他的气,觉得他这样很烦?
甚至觉得是在不尊重她?
又如果,里面写的是别的什么人呢?
他盯着那张没有打开的符纸,一时间有些发呆。
“我爱罗!”是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叫他。
我爱罗很快将那张未打开的符纸放进口袋,抬头朝楼梯下方望去。
太阳奈正拿着两份冰镇甜品上来找他。
是陈皮红豆沙,一份正常糖,是她的。一份微糖,多放陈皮,是我爱罗不爱吃甜会习惯的口味。
另外有支冰淇淋是给勘九郎的。
“手鞠呢?”勘九郎问。
“她和千还有夜目碰到了,一起在下面玩呢。我觉得今年庆典一般,就懒得玩了。”太阳奈回答,“你要是想下去,我来替你值班吧。”
他一听,立刻欢天喜地地吃着冰淇淋下去了。
整个瞭望塔上只有我爱罗和太阳奈两个。
坐在石头扶手上,夕阳正好降落在他们的脚尖。
“今年庆典不好吗?”我爱罗有点疑惑。明明规模很大。
“跟你在一起比较有意思。”她很自然地说着,吃一口手里的甜品,没注意到对方投来的视线。
但系统提醒她生命时限增加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我爱罗的心情。
庆典结束,我爱罗又被马基叫去,说是风影大人找他有事。
“那我先自己回去了。你晚上来我家的话,我就不锁门?”
“好。”
太阳奈朝他挥挥手告别。
回到家时已经天黑,太阳奈没有开灯,只试着叫了美世一声。
没有回应。
应该是睡觉了吧。
她放下背包,这才去开灯。
光线亮起的瞬间,她看到美世正意识全无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
“姨妈?!”太阳奈惊慌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姨妈,你怎么了?姨妈?!”
片刻后,美世总算缓缓醒来,脸上还有好几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太阳奈……”
“发生什么事了?!”她焦急忙慌地为美世止血,“是谁干的?”
“有人……来,抢走了……卷轴……那种护额,我没……没见过……像个音符。”美世断断续续地说着,伸手抱在太阳奈手上,冰冷苍白地颤抖。
“是姐姐留下的漩涡族卷轴……太阳奈……要找回来。”
“戴音符护额的人。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她将美世脸上还在流血伤口用衣服按住:“姨妈,我先把你送去医疗部。放心吧,我会把卷轴找回来的。”
第25章 跳地图:找不到太阳奈就完蛋了
任何一个在砂隐村长大的孩子,都被严厉教育警告过,不要在天黑以后离开绿洲。
黑暗中,包围在外的沙漠仿佛活过来一般无边无际。
秋祭节前后更是沙暴频繁爆发的时节,轻易就会将每个擅闯者的生命都榨取吸干。
原本在进入沙漠前,太阳奈试图去找我爱罗帮忙。
但守卫在风影楼下的暗忍们拦住了她:“我爱罗大人在风影大人办公室,你不能进去。”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最终决定自己去追寻卷轴,并且对那几位暗忍说:“村子里有戴着音符护额的入侵者,我姨妈还受了伤。你们最好立刻将这件事汇报给风影大人,说不定村子里其他地方还有。”
说完,她开启神乐心眼,很快朝着沙漠方向追去。
作为侦察追踪用的漩涡族秘传忍术,太阳奈可以用神乐心眼清晰辨别附近所有的查克拉。只要是她见过的查克拉,她就能认出来。
而眼下,她要追寻的是一个……或者几个没见过的人。
此时还不是深夜,太阳奈身上没有带任何可以看时间的东西。
一旦入夜,沙漠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褪去白天的热量。如果是夏季还好,初秋时分,夜里的沙漠已经会变得格外冷。
越是往漫漫黄沙深处前进,寒意侵袭就越是明显。空气里有熟悉的干燥沙尘气味。
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怕死还是自带空调,不然怎么敢在夜里闯进沙漠逃跑?
有哪里怪怪的……
黑夜里的风逐渐增强,这是种不太妙的信号。
太阳奈扩大了神乐心眼的搜索范围,不断寻找美世留在卷轴上的查克拉,终于确定了不远处的几个目标。
她加快速度追上去。夹杂着沙砾与武器的冷风呼啸而来,被她迅速侧身躲过。
沙尘的气味更重了。
隔着乱飘的红发,太阳奈看到了那三个陌生忍者的模样。
都长得非常奇怪。
要么就是用绷带缠着全身,要么就是长着几只不似人类的眼睛。
甚至还有一个长着蜘蛛般的六只手。
虽然早就知道,有些忍者因为血继限界或者修炼方式原因,外形会异于常人。但这是不是有点太怪了?
以及,音符护额。
“就是你们打伤我姨妈,还来我家偷东西的?”她冷冷盯着这几个人,“把卷轴还回来!”
“没想到啊……这里还真有一个漩涡族女人。”浑身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的忍者名叫多斯。
那张被遮掩过度的脸孔难以辨清表情,只能看到眼睛里凶戾阴险的神情,以及听见不怀好意的声音:“鬼童丸,树,这个小鬼交给你们解决没问题吧?”
“正好我无聊。”被叫做鬼童丸的男人活动一下自己的六只手臂,阴森森地盯着面前这个少女,“那就来陪我玩玩吧。”
说完,几张带着腥腐气息的黏稠蛛网从他嘴里吐出来,朝太阳奈铺天盖地覆盖过去。
担心卷轴一旦被带走就再也没办法追回,太阳奈当即决定,这几个人都不能放过。
将查克拉凝聚在手,注入手里剑后,太阳奈干净利落地切开那些蛛网,并借极快的身法来到鬼童丸身后。
黏网与火遁正面碰上,燃烧出刺鼻臭气蔓延开。
有带着起爆符的苦无朝她袭来,被太阳奈利用风遁弹开,巧妙抛向正在逃离的多斯。
随着一声声爆炸锐响传来,沉重的砂石岩不断破裂砸落,将多斯的路线阻断。
她拉开距离,将三个人都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碎金色的眼睛明亮灿烂:“不把卷轴还回来,谁都别想走!”
四人很快交锋在一起。
多斯的音波攻击加上鬼童丸的蛛网覆盖,实在是非常难缠。
只有树的专攻似乎是幻术,对有着体内尾兽保护的太阳奈无效,是最先被她解决的那个。
不过一对三对抗几轮下来,太阳奈明显感觉到耳蜗剧痛,隐隐有流血的征兆。
剩下两个,得先解决那个用声音当武器的家伙。
做出决定后,她毫不犹豫朝鬼童丸冲去。
眼看蛛网袭击果然迎面而来,太阳奈伸手启用金刚封锁,掌心中汇聚延伸出金色锁链,将正欲和同伴左右夹击的多斯禁锢住。
被缠绕住的一瞬间,多斯感觉自己浑身的查克拉都被封印住,完全动不了。
一种强烈的震惊浮现在他紧缩的瞳孔里,连心脏都猛然紧绷起来。
还在他试图挣扎时,他听到太阳奈冰凉的声音:“就算是尾兽被这招缠住都不可能挣脱,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被整个束缚住抛起来,当成一个人肉盾牌那样砸向鬼童丸。蛛网瞬间黏住多斯手臂上的声波发射器,被金色锁链直接绞碎开。
带着尖锐封印镇钉的锁链,灵活如金蛇般穿透了多斯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融进脚下的沙漠。
鬼童丸趁机用蛛丝黏走多斯背在背后的漩涡卷轴,迅速跳到旁边,暗暗捏把汗。
不是没有听说过漩涡一族的金刚封锁。没想到除了克制尾兽,竟然还有攻防一体的强大战力。
绝对不能被那些锁链碰到。
鬼童丸扯着嘴角笑下:“看来我也得认真点了。”
说完,他迅速结印施展“雨蜘蛛术”。
一阵带着奇特腐朽阴冷气息的夜风吹过,庞大的蜘蛛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盘踞在了太阳奈头顶,结出的黏网以周围的砂石岩作为支撑。
虫腹蠕动着,一个个圆球在腹腔里滚动并产出——全是拳头大小的毒蜘蛛,密密麻麻,像雨点一样撕咬下来。
太阳奈本能使用火遁抵抗,被神乐心眼提醒,有来自背后的攻击。
此时的沙漠气温更低了,冷风越吹越烈。
她看着地上的沙子,忽然想到什么,迅速转身避开起爆符苦无的攻击同时,迅速使出风遁。
漫天黄沙形成天然阻挡,将蜘蛛群的黏丝沾得到处都是,还无法收回。她则立刻用金刚封锁捣毁了周围所有的砂石岩。
失去了支撑的蛛网只能无力垂散下来,那只庞大的蜘蛛怪物则开始将虫卵产入到沙地里,想要用沙子作为掩护,从地下对太阳奈进行袭击。
“小七。”她在心里喊了七尾一声。
猩红色的尾兽查克拉立刻主动注入到她身体里。
莲花般半透明的斑斓六翅舒展在她身后,带着她飞向空中,速度快如流星,轻易便躲开了虫群的包围。
见状,鬼童丸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吐出大量蜘蛛黏金,凝固成金属硬度的支撑点,将蜘蛛虫母再次带到半空。
无数黏丝朝太阳奈吐去,被她速度极快地环绕着,将它们又引导缠绕回虫母身上。
金色锁链带着晨曦般的光辉从天而降,直直洞穿了虫母的身体。
怪物抽搐嘶鸣着,很快破裂融化成了一地灰白黏湿的恶心液体。
“把卷轴还回来!”太阳奈冲向鬼童丸,鲜红长发飘散如大团跃动的火焰。
眼见金刚封锁已经逼近眼前,鬼童丸立刻启用大蛇丸烙印在他身体上的咒印,将自己的身体异变为彻彻底底的蛛型怪物。
他跳跃着躲开太阳奈的攻击,站定在一块砂石岩上,手脚并用地拉开战弓,吐出的蜘蛛黏金成为源源不断的箭矢。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命中率百分百的远距离强力攻击招数。
然而七尾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太多。再加上越来越疯狂的沙尘与烈风,他几乎快要看不清目标在哪。
边退边打地苦撑一段时间后,鬼童丸已经退到了这片盐碱地的尽头。
再往后就是一道望不见底的深渊裂缝,对面依旧是茫茫沙漠。胡杨树与乳香树生长在夜色里,扭曲成骷髅般的怪影。
他收回视线,看着紧追而来的太阳奈,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狰狞的冷笑。
紧接着,鬼童丸主动拿出藏在身后的卷轴,采取一种类似自杀的方式,主动撞上那些金色锁链。
吐血的瞬间,他用起最大力气,将卷轴作为诱饵朝深渊底下扔过去。
知道自己的查克拉会被金刚封锁克制住,他提前制造出大量黏金,从身体伤口里不断渗出,将锁链短暂固定住,逼迫太阳奈不得不跟着朝深渊底下跳进去。
金刚封锁震碎黏金抽回来的同时,几支带着起爆符的苦无也从背后刺向太阳奈,被她飞快抛出手里剑挡开。
爆炸的瞬间,刺目火光如同另一个太阳从深渊中升起。
空气挤压在狭窄的地壳裂缝里,瞬间收缩又膨胀开,带来远超一般起爆符威力的强烈冲击穿透身体,加重了她耳朵内的伤势。
头晕间,太阳奈被气流弹飞出去,却仍然咬牙坚持着将卷轴抓住,紧紧护在怀里。
鲜血从耳朵里滴落出来,掉在那层从未开启过的“涡之印”上。
紧接着冲刷下来的是沙海。
鬼童丸用最后几张起爆符炸开了悬崖缺口,将沙漠里的沙不断引入向下,试图将对方活埋进去。
庞大的砂流像是镇压而下的金色坟墓。
太阳奈咬着牙,迅速转向飞行,躲避砂流的掩埋范围。
有更可怕的动静从头顶传来。
她好不容易飞出深渊,看到沙尘暴正从远处不断侵袭。
无尽风沙宛如一头庞大而失控的巨兽,不断扭曲着,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在靠近,轻易碾碎周围的一切存在。
这个时节的风之国,因为绿洲的凋萎,最容易爆发沙尘暴灾害。来自自然的绝对破坏性力量,远非人类可以抵抗。
太阳奈抱着卷轴飞上半空,眼睛被这种无处不在的漫天黄沙弄得几乎睁不开。
直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她才意识到,鬼童丸还没死。
蜘蛛黏金做成的苦无扎在她背上,毒素瞬间蔓延着侵袭进血管,带来灼烧般的可怕痛苦。
她忍耐着咬住牙齿,反手开启金刚封锁。
金色镇钉带着锁链卷旋延伸,笔直如利剑般穿透他的头颅。
血花激溅,战斗结束。
与此同时,沙尘暴也呼啸着将他们全都吞没进去。
没有了查克拉保护,鬼童丸的尸体在这种自然之力的破坏下,瞬间被撕裂成好几块。喷出的鲜血黏扯成蛇一样长而诡异的红线,又抽搐着很快破碎开。
更多尾兽查克拉主动释放出来,形成一道屏障包围在太阳奈全身,避免她也被这种极端风沙伤害到。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七尾的声音。
说了什么已经辨认不清了。狂风太大,她的听觉也受损,耳道里拥堵着大量血块。
黑暗中,所有连绵不绝的咆哮风声,都被压平抽离成一条白噪音般的直线,最后变为熟悉的系统提示音:“检测到不可抗力自然天灾包围,生命时限保护机制启用。保护老大强制脱离该危险自然环境。”
太阳奈大松口气:“太好了,你真贴心!”
“跳转坐标,转生者系统初始默认地点,火之国,木叶忍村。”
“……不是,你等会儿?!”
风沙铺天盖地扩散开,将夜空污染成一片霉斑模样的浑浊。
我爱罗走出风影楼,抬头看着不断暗沉下去的月色,意识到沙尘暴很快就要来了,得快点回去才行。
狂风的外围已经开始影响到砂隐村,四面都是鬼哭狼嚎的风声。
他从这其中捕捉到一丝极为轻微,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动静,立刻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神情冷淡:“什么事?”
黑暗中的两名暗忍彼此推搡了几下,动作近乎是在挪地走到光影交界处。
他们好像有话想说,但又非常恐惧于和我爱罗交流,磨磨蹭蹭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
我爱罗有点烦躁。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去找太阳奈。
没管那两个暗忍的欲言又止,他很快离开原地,速度轻快地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熟悉的家门口。
大门敞开着。这种反常的现象让我爱罗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进玄关,闻到里面有最熟悉不过的血腥味。又锈又咸腥。
已经冷却变色的血迹凝固在地面上,到处都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向来总是格外温馨整洁的家里,此刻变得一团糟。
“太阳奈?!”他下意识就喊出自己最关心的名字,开始在家里到处找。
然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呼啸的烈风夹杂着黄沙咆哮在屋外,钻进没来得及关闭的窗户边,将一切都蒙上层灰黄沙尘。
“太阳奈!”像是难以置信,我爱罗重新将家里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确认太阳奈是真的不在这里。
而客厅那些血……
我爱罗忽然感觉到一阵非常可怕的寒冷。
并非是来自外界低温的深夜,而是从他身体深处涌出的感受,像是什么东西骤然出现了裂缝,即将决堤的预兆。
他立刻回想起刚才那两个行为奇怪的暗忍,没有任何犹豫就离开家里。
狂风夹杂着砂流汹涌侵入进街道。
见到沙尘暴居然先到达忍村内部的反常现象,守卫风影楼周围的暗忍和警卫部成员们,立刻全都警觉起来。
下一秒,尾兽模样的怪物利爪从漫天砂子里伸出来,精准抓住刚才那两个畏畏缩缩的暗忍。
“是……是砂之绝对防御。”有人率先惊恐大喊出声,“一尾……”
“失控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混乱的风沙已经呛得他们说不出话。
被砂之手抓住的暗忍惊叫着抬头,被迫对上一双几乎看不见瞳孔的浅玉色眼睛,冰冷凶狠的眼神里没有多少人气。
“太阳奈在哪儿?”他问。
“什么……啊——她刚刚确实来过……来过,说她姨妈受伤了,送她去医疗部。还说……村子里……唉哟——”
听到这里,我爱罗立刻扔开这两个人,转身就朝医疗部跑去。
然而在那里的只有美世。
因为中了很陌生的毒还受伤严重,又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她现在仍然处于抢救中,还没有醒过来。
至于太阳奈,她根本不在这里。
她甚至不在砂隐村任何一个地方。
半夜被暗忍敲窗叫醒,还听到这种消息,手鞠和勘九郎简直同款惊吓脸,瞬间睡意全无。
两人连忙换好衣服跑出来。
路过罗砂的房间时,手鞠试着去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她大着胆子打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罗砂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跑出家门,看着头顶沙海汹涌翻滚的天空,勘九郎目瞪口呆:“这……这是我爱罗弄的吗?”
这么夸张到可怕地步的覆盖面积,真的不是一尾守鹤跑出来了吗?
要是这些砂子突然全都掉下来,绝对会把半个砂隐村都活埋进去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勘九郎就感觉不寒而栗,冷汗都簌簌冒出来。
风沙太大,街道两侧路灯的照明能力在这种环境里,微弱到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如果没有防砂围巾保护,站在这里只是呼吸都会被砂子不断呛进鼻腔,割伤气管,咳出血来。
勘九郎很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四周能见度低到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完全看不见周围有些什么人。
“手鞠!”他眯着眼睛捂住口鼻,试图摸索着前进,“你在哪里啊?这到底是沙尘暴还是我爱罗又……咳咳咳咳——”
“我在这边!”手鞠对他喊,声音瓮声瓮气的微弱,“你别说话了,情况不对劲。我先去找我爱罗和太阳奈。你去找父亲,让他一定要再多派些人出来一起找。”
要是找不到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放心,美世姨妈不会有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