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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送花 水性杨花。

    “我们还会有可能吗?”

    柯延臣沙哑的嗓音缠绕酸涩。

    这是郁雾第一次见到满身傲骨的柯延臣流露出一丝卑微的神态。

    一切都很安静, 餐盘碰撞声,马路车辆偶尔的嘀嘀声,细微的显著的一切全都在耳畔清晰无比。

    郁雾偏过头, 喉咙漫上哽咽, 心脏一抽一抽跳动。

    凉风再次席卷。她发现八月夜晚的风怎么这么凉, 这么冷, 一丝一丝钻入骨缝。

    年少初遇, 一生意难平。

    柯延臣这三个字, 每一个字用烧红的烙铁刻在她脑仁上, 无论是爱,是恨,全都是极致到毁灭的复杂感情。

    每次情感变化, 都是一次血肉模糊的撕裂剥离。

    她看着楼下繁华夜色车水马龙, 看着远处拉成圆点的霓虹, 喧嚣的风灌入耳中, 眼眶渐渐发酸。

    少女时代卑微的暗恋, 每次低头偷偷看少年名牌球鞋, 看他挺阔的背影。后来竟能意外得到不属于她的月亮, 那么多质疑嘲讽钉在脑仁, 她全都咬牙吞下,奋不顾身追求那一丁点单纯的小幸福。

    可是真心换不来真心。

    他亲手绞杀了她的天真, 让她嚼碎了满嘴玻璃渣, 在她千疮百孔时还要被捅上那么血淋淋一刀造她黄/谣。甚至成年以后,他毫无歉意愧疚,轻飘飘忘记她,又一次一次丢下她。

    她想要他也尝尝心如死灰的滋味。

    是真的,好想看到他绝望的悲鸣, 痛苦的吼叫。

    长达十多分钟静默马拉松后,郁雾看向柯延臣,对上了他的视线轨道。

    两相对视,陷入悬滞的寂静。

    汹涌的词句赌在了喉咙口,被生生打断。

    “郁子——”

    戛然而止。

    郁雾抬起头,看向门口方向神情薄冷的丞熠,眼神幽戾,平静之下藏着呼之欲出的狠厉压迫感。

    柯延臣也扭头看到了他,眼神淡漠。

    两个男人视线对上,无声无息,暗流涌动,气息互冲,像是随时会暴起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丞熠脸上没什么表情,寡冷地冲郁雾侧额,让她自己出来。

    郁雾和柯延臣搭建起来的特定氛围瞬间崩塌。

    郁雾站了起来,收起桌面的笔记本放进包里,说了句抱歉,走向丞熠。

    到了丞熠身旁,他一把掐住郁雾腰摁向他,把她往怀里深处带往外走。这个动作蕴含着强盛的怒气与占有欲,像动物世界里的雄性急不可耐昭示自己的主动权。

    郁雾回头,看到柯延臣黑沉晦涩瞳孔一直一直看着她。

    腰间狠狠一痛,郁雾不得不收回视线

    一缕凉风袭来,额间碎发微微颤动。

    柯延臣一直看着郁雾离开的方向,静默着,心口涩痛,血液沸腾燃烧。

    她已经离开很久了,他仍安静注视着,风吹也不觉眼酸。

    事实上,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拳头捏的死紧,太阳穴突突崩跳。

    自从他和夏听雪在一起,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每天都患得患失。

    总感觉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脑子里满是郁雾的一颦一笑。

    他发现夏听雪仿佛没有灵魂,做不到稍微深层次交流。不像他和郁雾在一起,她明显知识丰富,对于一些生意场上的东西有自己独到见解。

    胸腔一股热气直冲脑仁,连带着呼吸都滚烫得厉害。

    这份莫名的不安焦灼,在见到郁雾和丞熠的亲昵后,额角青筋狰狞凸起,生出了种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一把妒火恶狠狠烧了起来,占有欲疯狂扭曲生长。

    凭什么。

    明明是他和郁雾先遇见的,明明郁雾明确表达过喜欢他。

    他和郁雾曾经那么亲近,就差那么一点点在一起。他也曾和她心跳同频相拥一起,现在彼此只剩陌生疏离,连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凭什么被丞熠半路抢了去。

    郁雾明明是他的所有物。

    必须是他的所有物。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如点燃了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蔓延成片。

    哪怕是权势滔天的丞熠,也不行。

    硬碰硬,碰个头破血流,也必须抢回她。

    柯延臣拳头紧捏,好半晌松开,下定决心,脸色阴沉可怖。

    *

    回去的车内,气氛阴冷。窗外灯光流转,明暗交叠。

    郁雾脑子一团混乱,开着车窗吹风。

    “送你一束花吧?”丞熠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斜斜睨她一眼。

    郁雾看过来,烟雾太呛喉咙,她皱了皱眉,嘴里无意识答:“好啊。”

    丞熠英挺脸颊陷入半明半暗之中,似笑非笑侧额看过来,唇角弧度凉薄,腔调阴鸷讥讽,轻佻慢慢吐息:

    “水性杨花。”

    郁雾哑然。

    他生气了。

    回了家,丞熠今天特别疯,特别粗暴地掠夺。

    在电梯里他盯着她,她微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然而尚未开口,丞熠就急不可耐低头吻了上来,动作凶蛮,激烈又沸腾。

    她不得不被迫承受。

    舌尖一痛。

    他在咬她。

    郁雾嘤咛一声,撞上他阴狠泅红的瞳孔。

    丞熠分开彼此,胸腔起伏喘着气,眼神却冰冷,感受着郁雾微微发颤的身体。叮一声电梯打开,他把郁雾拦腰抱起,进了屋抬脚关门,把她放在厨房料理台,两臂支在两侧,微微俯身盯着她。

    光线晦涩,落地窗外朦胧灯光映射屋内。

    他温柔抚摸郁雾脑袋,阴狠温柔地笑:“怎么就是不乖呢?”

    语调和平时不一样,每一个字都是死死咬牙蹦出来的。

    心跳惊颤,头皮发麻。

    潮湿的吻落在额头,慢慢下滑。

    郁雾仰头,闭着眼承受,全然忘记了刚才的酸涩。欲望与恐惧交杂,她知道即将面临怎样扭曲的肆意狂澜。可她也知道,最后她一定会被卷入温暖的怀抱,包裹住她不安的心脏。

    她伸出手圈住丞熠脖颈,模模糊糊含了一声:“小一。”

    她想要他。要他填满自己空荡的心,捣碎她的理智,共同沉沦在欲望的扭曲情潮里。

    两人衣服没脱就滚烫绞在一起。

    他要她的尖叫,要她深深记住他。记住他带来的野蛮粗暴,疼痛欢愉。

    最后闹到了淋浴间镜子前,丞熠面色阴冷,额角青筋突冒,冷眼逼问她。

    “你的柯柯见过你这样吗?”

    郁雾咬碎牙不答。

    丞熠手背青筋延伸到手臂,掐着她脸看向镜子,再次逼问。

    沙哑的声音在喉咙磨得碎了才散出来,她化成一滩热泉,呜呜求饶:“我错了。”

    *

    柯延臣那个插曲之后,郁雾花了一个星期哄丞熠。

    每天早上被他抚摸醒来被迫接受掠夺,越是汹涌她越能感觉到他濒临失控的心理。她知道丞熠愈发离不开自己,甚至他偶尔出差不在她身边他会失眠。

    她只能紧紧抱着他安抚,说出各种羞/耻的话许下承诺。甚至还买了一套情趣内衣讨他欢心,那一次完完全全失控,走向极端的灭顶,尖叫呜咽贯穿整夜。

    他对她越是扼喉窒息地掠夺,她反而能变态地从中获取安全感,一种被需要感。因为她敏感发现,是她在主导他的情绪变化,她才是这段关系的主人

    这人最近开始有些神秘,每天早出晚归,晚上相拥而眠,他身上总有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

    郁雾在床上嗅嗅他,忍不住调侃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天天送玫瑰花约会。

    丞熠在外面忙了一天,想起自己即将闹出的万年大丢脸行为,还被敖子野舒越桥狠狠嘲笑了半个月之久,脸色一沉。他血气翻腾,抱着她有目的性地揉,手紧了又紧,直接就贴了上去,情欲如同滚烫火山爆发。

    郁雾一惊,仰头差点哭出声来,被迫卷入汹涌浪潮。

    事后,夜色深沉,阒然无声。

    丞熠紧紧抱着怀里发出均匀呼吸的小人,爱怜地吻她额头,半晌开口,嗓音低哑。

    “后天,我会向全天下昭示我的真心。”

    丞熠再次吻吻她头发,心很满,唇角微翘。

    *

    次日。

    敖子野在夜宴组了一个局。

    晚上九点,郁雾和丞熠准时赴约。

    绮夜初绽,金属巨兽豪车成群,美女帅哥玩咖扎堆。镭射灯束切割空气,音浪裹挟着龙舌兰的烈味撞击穹顶,处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

    郁雾一袭流光溢彩的浅绿吊带裙,后背裸露的皮肤雪白如玉凝脂,拖着长长的迤逦的裙摆。

    丞熠今天也额外帅气俊朗,一身休闲打扮,身段挺拔,气质出众,浑身慵懒,处处透出漫不经心的邪气儿。

    当她挽着丞熠手臂登场时,本就热起来的场子再次沸腾起来。

    城北的玩咖姐妹团全跑来给郁雾敬酒,各种不同气质的漂亮小姐姐一口一个宝贝叫着郁雾,和她拥抱合影碰杯,给她讲丞熠以前干的缺德事,逗得郁雾咯咯直笑。

    郁雾喝了酒,脑子微醺,催化放纵。她和昝雅在场子中央各种尖叫各种疯蹦。自由自在,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

    累了之后去了沙发区,一头靠在丞熠肩膀,小口小口喘气。

    丞熠懒懒靠坐在那里,气场强大,细指捻着雪茄,嘴里散着雾,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场中的郁雾几眼,她一来顺势掐灭腥红。自然而然接过她,皱皱眉嫌弃,还是拿起毛巾给她擦汗。

    郁雾缓过来点,看到沙发区最左边有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在低头滑手机,细指夹着一支烟,烟雾丝丝往上飘。人削薄,顺直黑长发,烟熏妆,眉眼轻柔又冷恹。

    她还没尝试过女士香烟呢。

    她来了兴致,又不好意思自己去要,给丞熠咬耳朵。

    丞熠啧一声,不愿意。郁雾抱着他手臂撒娇磨他,最后他半掀眼弧没辙睨她一眼,还是起身过去了。

    那烟熏妆女孩和丞熠说了几句,看过来,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跟着丞熠一起过来了。

    她好漂亮。

    郁雾连忙微笑打招呼。

    烟熏妆小姐姐递给郁雾一盒烟,冲郁雾耳朵喊:“你气质很特殊。”

    郁雾心间欢喜,对她喊:“你好酷!”

    烟熏妆小姐姐一口亲在郁雾脸颊,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潇洒走了。

    郁雾瞪大眼不知所措,看到身侧脸色沉沉的丞熠,噗呲一声笑出来。

    丞熠还在那生着闷气,郁雾找他要打火机也不给,她转头找其他男人要了,这头驴隔空又把打火机抛了过来,脸色依然很臭。

    郁雾抽出一只细细的女士香烟,和昝雅一人一根,在角落像小学生尝试禁忌品似的。

    指尖腥红燃烧着,烟雾飘着,郁雾冲着昝雅耳朵喊:“女士烟是要柔和点,男士的太呛了。”

    昝雅呛的咳了好几声,顺手掐灭在桌面烟灰缸里,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习惯。”

    郁雾大笑:“我也是,就是想试试。”

    到了后半场,桌上香槟见底,空瓶随意堆在角落。音浪依然一阵一阵不知疲倦席卷,舞池人群踩着鼓点疯狂甩头。

    一层一层光影打过来,拂在丞熠深邃俊冷面容之上,波澜不惊。他一只手揽着郁雾的腰,正和舒越桥说着什么。郁雾侧额看向他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厌世脸,脑子有点晕,又特别清清楚楚知道眼前这男人是自己的。

    趁着丞熠和舒越桥结束话题,舒越桥挺拔身姿站起来往外走。丞熠线型眼弧微挑睨她。

    漂亮矜贵的眉眼映在瞳孔,英挺的鼻梁和嘴唇让人无端感到性感,心痒痒的,巨大的磁场深深吸引,她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撬开他的唇齿,潮湿缱绻吻在一起。

    丞熠搂着她的腰,不容置喙把她捞坐在腿间,反客为主,霸道加深,不留余地攻城掠地。

    郁雾心一惊,脑袋向后躲,后脑被他箍住,不得动弹。

    周遭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他们不留空隙深深吻在一起,爱恋辗转。

    第52章 惊喜 做我女朋友。

    出了夜宴已是凌晨, 外面下了一场雨,地面是湿的,空气微凉。

    郁雾来了兴致, 闹着要走回去。

    丞熠不依她, 强硬拉她上了车。

    郁雾不依不饶坐在后排胡闹。

    前排司机小哥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身体僵硬, 不敢乱看。

    丞熠骂她神经病。

    “你穿的高跟鞋, 怎么走?”

    郁雾气鼓鼓对视, “我可以光脚。”

    “你有病吧?”

    郁雾一脸无辜点头, “对啊。”

    丞熠漆黑瞳孔灼灼盯着她,舌尖顶着牙,想做点什么。

    想打她雪臀。

    或者把她扔床上不容置喙撕碎她, 任由他狠狠的折磨。

    她嗓音放软, 精致小脸写满可怜, 一下一下晃他手臂, “好不好嘛?”

    丞熠最后拗不过郁雾, 由着她了。

    空中开始飘起了丝丝细雨, 夏季的细雨特别温柔, 不是那种突降的暴雨, 如同一曲舒缓钢琴曲,淅淅沥沥飘飞。安静空旷的街道全是湿漉漉的, 商户几乎全关了门, 只有一两家24小时便利店开着。

    冰冷雨丝飘在身上,血液却微微发暖。

    郁雾心很满,今晚特别开心,虽然薄醉,但是像个酒疯子似的拉着丞熠的手, 傻笑。

    “我们跳舞吧。”郁雾兴致勃勃放了一首歌。是暮光之城的主题曲《A Thousand Years》。温暖醇厚中低音静静传递宿命般爱情,营造出时光低语的浪漫氛围。

    Heart beats fast,

    心跳得越来越快,

    Colors and promises,

    眼前愈加斑斓的色彩,耳边你的誓言晕开,

    How to be brave,

    当我害怕失去害怕受伤,我该怎么去爱,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

    但当你就站在我眼前,

    All of my doubt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我所有的疑问顾虑,就都突然消散不见

    One step closer,

    (想和你)再靠近一点,

    昏黄路灯下,一切都很安静,街道两旁梧桐树在雨中静默,细雨淅沥沥,树叶沙沙,屋檐雨水滴答。

    凉风吹乱发丝,郁雾提起逶迤绿色裙摆,踮起脚尖,笑着闹着,在丞熠手下翩翩起舞。

    丞熠先是满脸不耐烦,全不配合。她动作间,发丝被微风掠过他脸颊,带来丝丝柔软幽香。最后在她的带动下,唇角含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脚下配合着她舞步微微挪动,弧度特别小。

    丞熠觉得自己也疯了,下着雨,在退却喧嚣的街道和她一起跳舞。

    神经病似的。

    此时此刻,忘却一切烦恼,他们只是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俗世情侣。

    伴随着最后一句“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两人缓缓停了下来,注视着对方,眼中含光,一句话也没说,默契贴在一起,轻轻撬开唇齿,湿润交缠。夜里的风有点凉,丞熠手心探上郁雾裸/露后腰时,身体的冷意一瞬间驱散,心脏位置也微微发暖。

    深夜万籁俱寂的城市,路灯昏黄,细雨飘飞,空气微凉,两个人睫毛沾染了水汽,缓缓分开彼此。

    各自眼中情欲浓重,无声且汹涌。

    湿吻再次贴了上来,两个人身体不留缝隙嵌合在一起,心跳同频。

    郁雾闭着眼感受这一切,觉得这一刻特别特别美好。刚刚在夜宴昝雅明里暗里暗示她,以及丞熠最近的反常举动,还让她明天特意空出一天来,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明天丞熠要给她告白。

    如果这是一场梦,只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就让她一辈子活在幸福里。

    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鼓气,鼓励自己要勇敢一点,踏出敢于爱人的那一步。

    那些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的,就让它永远保留在过去吧。她前十年都在用柯延臣的薄情惩罚自己,那些泛着酸楚的眼泪,千疮百孔的回忆,不该铭记是该割裂。眼睛是长在前面的,她也要踏出新的一步,迎接全新的未来了。

    一吻完毕,郁雾深深埋在丞熠颈侧,轻声说出在心底排练了无数次的话。

    “小一。”

    “我爱你。”

    丞熠分开身体,黑色的碎发在夹着雨丝的冷风中扬起,他落眼瞧她。

    郁雾小脸精致如油画,眉眼弯弯抿唇笑,乌黑沁润的瞳孔闪着剔莹薄光,璀璨夺目。

    丞熠直勾勾盯着她,心口发暖,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万籁俱寂的街道,时间仿佛停滞。雨一丝一丝飘,两人灼灼对视,睫毛发丝水汽凝结水珠滴落,灵魂澎湃作响。

    后来在无数个辗转难眠深夜里,郁雾想到这个雨丝斜飞夏夜,心脏狠狠一烫,心酸哽咽贯穿整具身体。

    后来在无数烟酒麻痹混乱时光,丞熠想到彼时的浓情蜜意,丝丝细雨缠绵冰冷钻进骨头,夺走每一次呼吸的温度。

    *

    白天做/爱格外磨人。

    他非常有耐心,有条不紊循序渐进磋磨,将她深埋的热情悉数勾引出来,蛮横强硬任由他狠狠的折磨。

    郁雾指甲深深陷进他背肌,深深感受他带来的风暴。

    事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郁雾微掀眼帘小口呼吸,眼角眉梢尽是被狠狠疼爱过的妩媚,卷翘的睫毛被眼泪完全沾湿。

    丞熠蹭蹭她耳垂,声音沙哑问她想吃哪家外卖,耳鬓厮磨,缱绻嗓音消弭在呼吸之间

    郁雾洗了澡,发梢滴着水,丞熠正把外卖往外拿。他瞥见她潮湿发梢,兜头甩给她干净毛巾,啧声:“擦干。”

    “哦。”郁雾撇撇嘴,用毛巾随意擦擦,顺势坐在餐椅上,拿起筷子吃起来。

    丞熠没辙睨她一眼,走过来。

    头顶传来温热呼吸,男人结实手臂从她后面伸了过来,拿起毛巾给她胡乱蹭,在郁雾的娇嗔中认认真真给她擦起来。

    郁雾眯着眼享受,眉眼弯弯笑的像一只鼬鼠。

    丞熠面无表情不轻不重捏捏她脸颊,惹得郁雾可怜巴巴嚷嚷疼。

    手机铃声响起,丞熠拿起递给郁雾。

    郁雾接了。

    是程高霏。也就是柯延臣前段时间给郁雾打电话帮忙解决困难那位。后来程高霏找上了郁雾,郁雾解决了她们的公关难题,出了新的策划书,广告效果特别好,一口气签了五年的约。

    那之后程高霏每次去国外总要给郁雾捎带一两样礼物。郁雾不接受她赖着不走,为人耿直豪爽,也特别会卖乖讨巧。

    程高霏声音特别兴奋:“我才从巴黎回来!给你带了两瓶香水,几件品牌新衣,你来找我拿!”

    郁雾看了对面的丞熠一眼,“等会啊,我等会好像有事。”

    程高霏声音瞬间高昂,耍赖道:“不行!你来嘛!你必须来找我!不然我天天来你公司给你送礼物!”

    郁雾头疼,丞熠淡淡睨她一眼,给她夹菜,声音冷淡,带着疏离腔调,“问她八点有时间没。”

    郁雾问了,程高霏连忙道:“有的有的!今天我一定要等到你!挂了啊!”

    电话挂断,郁雾冲丞熠耸耸肩。

    丞熠训诫她,“好好吃饭。”

    郁雾眼底闪着兴奋的光,低头拼命压抑住。

    她还挺期待今晚的。

    *

    郁雾和丞熠来了程高霏所在的地点。

    全市最高的旋转餐厅,打造成全透明玻璃外型,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繁华。

    楼下铺满玫瑰花瓣,人工喷泉哗啦啦喷水,里面漂浮无数红色心形蜡烛,波光粼粼中烛光点点。空气中充盈着玫瑰独有的香气,熏人欲醉。

    郁雾拉着丞熠的手臂,特别兴奋:“看来这里有人要求婚,也可能是告白!”

    丞熠淡着张脸,鄙夷嗤笑了声。他看了一下,地上的玫瑰都是普通玫瑰。也是,全世界的厄瓜多尔玫瑰都已经被他定了。

    厄瓜多尔玫瑰,花中贵族。生长在厄瓜多尔境内海拔超过9600英尺的两座火山间的肥沃土地上,□□可达1.8米,花朵厚实而饱满。不止饱满的红色,还有极光色渐变,以及彩虹颜色。

    从山脚铺到山顶,全是高品质,25万株玫瑰,光是花朵搬运重量就达125 吨。每束直径两米,需要几个壮汉才能搬动。这个傻瓜这么一点玫瑰就高兴成这样,待会指不定怎么感动呢。

    这儿的蜡烛看起来也廉价,不像他准备的全是豪华工艺蜡烛。

    真low。

    像暴发户气质。

    他还准备了古堡,无人机,直升机,烟花秀,商场投屏,全城广告,她喜欢的歌手乐队。

    两人乘坐电梯上了楼,到了顶层,两侧走廊红色玫瑰花团锦簇,郁雾给程高霏打了电话,她报了房间号,让郁雾直接去。

    穿过长长走廊,郁雾推开了包房门。

    开门房门的一瞬间,几束礼花砰砰炸裂,巨大的声响贯穿砸耳,郁雾肩膀跟着颤动。

    “Surprise!”人群兴奋大喊。

    包房内璀璨灯光大亮,满是鲜花,一片心形烛海,门口呼啦啦站着一圈人,手里拿着鲜花香槟,表情兴奋,躁动不安。

    全场沸腾中,郁雾向所有目光的聚焦点看过去,看见人群后挺拔的柯延臣。人群渐渐让出一条道,柯延臣手捧一条古董红宝石项链,一脸深情款款。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郁雾脑子顿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全身灌铅楞在原地。

    人群刻意沉默,屏气凝神,眼珠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躁动。柯延臣嘴角笑容缱绻,缓缓走到郁雾面前,表情真挚,将红宝石项链献给郁雾。

    他黑沉瞳孔沉沉凝视郁雾,缓缓开口。

    “郁雾,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甜吧?下章开虐

    第53章 选择 【虐丞】原来你喜欢犯贱。……

    柯延臣黑沉瞳孔沉沉凝视郁雾, 缓缓开口。

    “郁雾,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吧?”

    凝滞的空气仿佛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一声声的兴奋齐声呐喊:“答应他!答应他!”

    呐喊震天, 一声大过一声, 像海潮一层一层袭来。

    郁雾被他们脸上的喜悦表情堵得无法思考, 肩上千钧重, 胸腔下是一颗被茫然填满的心脏

    头脑空白, 耳朵嗡鸣, 整个世界仿佛离她而去。没有任何可以称为惊喜的情绪, 郁雾呆滞在原地,手臂被人紧紧握住,一扯, 用力到她微微皱了眉。她表情麻木转过头去, 只撞入丞熠黑深, 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

    他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漆黑的瞳孔牢牢锁住她, 当着一众人的面, 挑衅般与她紧紧十指相扣。

    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 吃瓜群众纷纷傻了眼, 一场徘徊在地底的暗流被凶狠地掀到台面上。

    兴奋的嚷叫渐渐消失,人群开始推搡窃窃私语, 一副吃到大瓜的幸灾乐祸嘴脸。偶尔传来几声刺耳的轻笑与议论。兴奋地眼珠子乱转, 脸上满是来势汹汹窥探欲,希望这场戏剧更爆炸更具冲击性。

    三条不同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冲撞到一块儿,陷入微妙的对峙。

    柯延臣伸手要拉郁雾手,被丞熠一把凶狠打断,火药味十足。

    柯延臣微抬下巴, 声音带着一股狠劲儿:“郁子她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他敢碰她。

    他居然想碰她。

    丞熠寡淡神情下藏着汹涌狠厉,俯视众生,斜额对着柯延臣冷笑一声:“来试试。”

    针锋相对,气息对冲,随时可能暴起。

    人群嘴型呈O,响起此起彼伏的“卧槽”声,再次窃窃私语。

    “我靠。”

    “什么情况?”

    “要打起来?”

    “三角恋?”

    “这么牛逼?”

    “谁是正宫?”

    “大瓜大瓜!”

    沉顿的气氛掠夺了郁雾所有氧气,心脏狠狠一抽,塞满陌生情绪。

    柯延臣不避让,幽深瞳孔灼灼紧睨着丞熠,“郁子,我说过,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丞熠身上有太过决绝的冷冽气息。郁雾呼吸着,在他身侧抬眼,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他似有所感,低头,对上了她的眼。

    两两对视。

    她读不懂他眼中的漆黑晦涩。

    两行清泪从她眼眶慢慢滑落,郁雾第一次滑出湿冷的眼泪。

    她扭头看柯延臣,他一脸真诚坚定,漆黑瞳孔晕着碎光,一如少年时期他告白的那样。

    眼泪再次无声下滑,郁雾汹涌的情绪即刻压制不住

    是柯延臣,是郁雾前半生竭尽所能追求不到的温柔。是占据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薄情人,是像风一样永远握不住的柯延臣,是十年意难平如鲠在喉的仇恨悲哀。

    那些往事挟持着洪流决堤而来。

    青葱岁月,情窦初开。

    记忆中那个眉眼桀骜的少年,冷邃的浓烈眉眼,只对她微翘的唇角。在她窘迫不堪时给她校服遮挡血迹;恶作剧导致她被抓住毅然决然回来承担责任的他;替她去教务室顶罪拿手机;在晚自习下课克制伸出手臂给她扶的他;深夜为了她一个疑虑冲到楼下,把她抱的都痛;心疼她吃不了家常饭带她出去补充营养;许下一生热恋的手写诺言;以及最后,在体育馆当着几百双眼睛冷漠否认他们关系;当着学校一群好事者骂她是骚/货,让学校舆论沸腾、让她心窝流血、自尊心寸寸塌陷、溃不成军

    是步步荆棘,血肉模糊的青春。

    明明喜欢过,为什么那么残忍,那么冷漠。

    只怪她。

    怪她爱的太满,怪她爱的太热忱,爱的毫无保留,让他有恃无恐一次一次伤害她。

    人们常说时间是抚慰一切的良药。时间一长,忘记就好了。可是时间不会赋予任何人忘记的能力,那些满目疮痍刺穿自尊的记忆,像深入骨髓的尖刺,拔不出融不掉,每次呼吸都颤抖着疼痛。

    她忘不了。

    眼前是她年少时奢望的柯延臣的喜欢,柯延臣当众的认可。

    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从睡梦里哭着醒来,只为他。

    现在,他就站在她眼前,不再嫌弃她拿不出手,不再嫌弃她晦气,当众告白选择了她。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关于快乐的情绪,眼睛泛酸,心如绞痛,碎了一地。

    甚至分不清是爱的太麻木还是恨的太痛苦

    而丞熠。

    好像互相有了好感的丞熠。

    脑袋里像电影画面一帧一帧闪过,想起抵死角斗在他身下扭曲地颤抖,抖着嗓子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想起他哄她呢喃的温柔缱绻情话;想起无数个相拥而眠的早晨夜晚,赤/裸交缠交颈喘息;想起十指紧扣逛超市;想起她拧巴他迁就她的无奈包容;想起他为她放弃可以改写历史的跨国合作,一拳一拳揍周晋的狠厉;想起酒吧里的热烈缠吻;以及昨天冷雨夜里的翩翩起舞

    她眷恋他的气息,喜欢他的温暖拥抱,舍不得他带给她被爱的安全感。

    他们明明马上就要在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走向幸福。

    明明就要幸福了呢。

    可是,因□□而产生的感情能维持多久?新鲜感一过,是否还能继续坚守?

    她也想选择他。

    可是。

    ——付出真心会遭到报应。

    付出真心一定会遭到报应。

    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点勇气,就这样随着僵持的时间偷偷溜走。

    再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冒险赌随时变化的真心。

    世界上再也没有她这样长情的傻瓜了。

    为什么,幸福总是在血肉模糊之中挣扎?

    丞熠此时此刻的眼神,寒凉的好像不带一丝情绪,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森冷,无形压迫郁雾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口呼吸。把她的所有虚张声势通通穿透,只剩下一地的哽咽心酸

    陌生的情绪彻底吞没了她。彷徨,无助,仇恨,和悲愤不断翻涌。

    她感到一阵彻骨冷意,细密泛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整个人轻微的抖,头皮发麻,蔓延到全身。

    冲天的刺耳议论声渐渐停下,八卦渴求的眼睛全钉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真心是随时变化的,真心是可以演出来的。

    付出真心会遭到报应。

    付出真心一定会遭到报应。

    泛着酸楚的眼泪不会说谎。

    她也想勇敢一次,为丞熠再去赌一次真心。

    为丞熠,勇敢一次,哪怕跌倒,也不枉爱过一场。

    可就是那么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自己,满脸泪水,满眼失望,轻声问难道你也要抛弃我吗。

    只有眼泪不会说谎。

    亲爱的郁子,不要背叛自己的眼泪。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一辈子都对不起夜里痛哭的自己。

    就是这么一刻,什么都想通了。

    恨他。

    深入骨髓地恨他。

    全身血液喧嚣着沸腾,仇恨和痛苦在这一瞬间潮涌般地倾轧过来,她恨不得一刀插进他胸腔一绞,把他的内脏都绞碎,质问他到底有没有真心,质问他为什么玩弄真心。

    为什么要玩弄真心。

    但她硬生生压下去了,紧咬牙齿闭上了眼,湿冷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等待时间太长,丞熠冷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生平第一次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恐惧不安感。

    一种即将失去的不安感。再也没第二个人能让他有这样的感受。

    他再也无法镇定维持冷漠和强势。

    郁雾居然沉默。

    她居然敢沉默犹豫。

    丞熠胸腔里挤满怒气,他紧紧掐住郁雾后颈,打算直接带她走。

    柯延臣一把拉住郁雾手腕,再次挑衅对上了丞熠眼睛,剑拔弩张。

    胸腔里翻腾的愤怒几乎瞬间要爆炸。

    他居然还敢碰郁雾。

    这个人渣居然还敢——

    就在这浓烈火药味一触即发之时,丞熠听见尖刀刺入心脏的噗呲一声——

    她轻轻开口:

    “我和丞熠没有任何关系。”

    “我愿意做柯延臣女朋友。”

    人群直接炸了,一阵密集刺耳的兴奋嚷叫。

    “卧槽,丞熠是小三?”

    “柯子说本来就是他和郁雾先相亲遇见的”

    “有权有势,强抢呗。真以为有钱了不起?”

    “城北的不都是这样?手段下流”

    丞熠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屈辱。

    被最亲密的关系捅了一刀,鲜血淋漓还是快意。

    他的自尊,就这样被踩在脚下。

    他的真心,就这样被人耻笑诋毁。

    压抑这么久的怒火瞬间无声爆炸,万籁俱寂,无声的可悲,可笑。

    他嘴角微动,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心脏疼的他连话都说不出,像是咽下一嘴玻璃,硌着磨着,顺着喉管滚进内脏,自认刀枪不入的心脏每一下激烈跳动撞在尖角上,滴滴答答流血。

    疼痛让他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眼弧耸垂睨着郁雾,睫毛微微颤抖,眼尾泛红,漆黑瞳孔湿润晦涩。

    他发出的声音像悲凉的低呜。

    “原来你喜欢犯贱。”

    *

    寒意渗透骨缝,郁雾克制自己发抖的呼吸。仇恨眼泪一阵一阵拍打她的心脏,逼迫她做出决定。她痛苦地呜咽一声,闭眼,眼泪滑下。

    她轻轻开口:

    “我和丞熠没有任何关系。”

    “我愿意做柯延臣女朋友。”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再次爆发一阵喝彩,暴涨浮躁的议论声织成了一张大网,把他们全部困住。

    郁雾垂着眼睫,一点一点掰开丞熠十指紧扣的手指。

    丞熠面部凶狠狰狞,额角手臂青筋暴起,却始终不愿松开她的手。因太过用力指尖都发白,那股力量顺着指尖,从内里掐住了她的心脏。

    几欲窒息。

    人群再次响起一片吸气声,响起一片“卧槽”声。

    郁雾终于慢慢抬眼,对上他眼睛。

    他缓缓,缓缓松了手。

    他眼弧耸垂睨着郁雾,睫毛微微颤抖,眼尾泛红,漆黑瞳孔湿润晦涩。

    他发出的声音像悲凉的低呜。

    “原来你喜欢犯贱。”

    丞熠那摧毁性压迫感带一丝颓,他们僵持在直线两端。刚刚出门前的疼痛欢愉,拥抱和亲吻,黏腻不留空隙的怀抱,全变成了满目疮痍的曾经。

    柯延臣也终于从围观群众那里拿到了纸巾,他擦去郁雾眼泪,把郁雾一把拉向他身旁。他满是胜利者的得意,眉骨微抬,懒散恣意,对着丞熠微微一笑:“丞子,这是我女朋友。”

    郁雾刻意不再看丞熠。

    丞熠发出无声轻蔑的冷笑,自觉已把自尊彻底丢尽。他喉头微动,决绝转身,只留下一个瘦削挺拔的背影。

    尽管他依然具有令人惧怕的强大气场,郁雾仍能看到他隐藏的狼狈。

    他背影挺拔,锭子捏的死紧,手背手臂青筋爆绽,像虬劲的龙爪。

    满场喧嚣喝彩几乎掀翻屋顶,发酵成一锅滚烫的狂欢。所有欢乐中,独他一人离开,成为郁雾和柯延臣博弈的牺牲品。

    就像是被抽走主心骨的空洞躯壳。

    人群在沸腾,所有暗流涌动都被喧嚣吞没

    三角恋的主角终于离开一位,吃瓜群众们开始口不对心恭喜这对“情投意合”的情侣。

    郁雾被茫然和冷意填满,挽着柯延臣手臂,带上假面,被拉入这场寂寥的狂欢,假笑了大晚上,才终于有独处的时间。

    两人站在靠窗安静处,楼底是南海市最繁华的霓虹夜色,夜风徐徐吹,撩起耳边的碎发。

    柯延臣把郁雾碎发别在耳后,才终于对成为女友的郁雾说了第一句话,腔调冷淡。

    “刚刚为什么哭?”

    郁雾注视着他漆黑瞳孔,张了张嘴,心脏滞涩,说不出话来。

    柯延臣等待她的答案,良久,郁雾垂下眼睫。

    “幸福的眼泪。”她说。

    “幸福的眼泪,是凉的吗?”

    郁雾蓦然抬首的瞬间,被柯延臣拥入怀中。坚硬,炙热的怀抱。

    头发被人轻轻揉,他低沉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

    “郁子,以前都无所谓。我只想和你好好的,真的。”

    “嗯。”郁雾发出细微的声响,默了片刻,轻声:“柯柯,我也想和你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虐的我神志不清

    柯延臣对郁雾影响太深,无形之中让郁雾也学会了他的冷漠利己

    但她仍然是善良的,所以对丞熠有愧疚

    这个章节是自动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写下之后发现郁雾今日对丞熠做的一切,竟是柯延臣曾经对郁雾的所作所为。(否认关系,断崖式分手,无缝衔接,辜负真心)

    个人认为还挺妙的,有种兜兜转转复刻命运,人生的精心策划全抵不过命运的安排的感觉

    下章,两人互放狠话,用最尖锐的话刺向对方

    第54章 尖刺 活该没人爱。

    聚会结束, 柯延臣送郁雾回家,出了电梯才发现他那辆张扬的红色兰博基尼被砸了,砸的稀巴烂, 完全报废的程度。

    柯延臣没多说什么, 借了辆车送郁雾回家。到家, 郁雾应付他好半晌, 进入家门, 她呆呆站在玄关好久好久, 才神情麻木给丞熠打电话, 没通。

    她上楼去敲丞熠家的门。

    没人。

    郁雾给昝雅打电话,让昝雅转达。

    昝雅声音兴奋,开门见山问:“怎么还没来呀?电话也打不通, 大家等你们好久了!”

    “你帮我给丞熠打电话, 我要见他。”

    昝雅愣住, 察觉事态不对, 张了张嘴, 半晌回了个好字。

    二十分钟后, 昝雅开车到楼下, 郁雾上了车。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不是今天要给你告白吗?大家在云雾山等了你们好久了。”

    郁雾垂眼:“我甩了丞熠, 和柯延臣在一起了。”

    “——什么?”昝雅一个急刹车,猛地转头看郁雾, 喃喃:“怎么会?”

    “所以我是去和他说结束关系的。”

    “我”昝雅眨眨眼, 咬了咬唇。一种强烈的愧疚心理责备她,很想说点什么。挣扎茫然好半晌,却觉得任何语言都苍白。

    她又扭头看郁雾。郁雾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安静呆滞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灯

    郁雾强迫自己什么都别想。只是脑子总会浮现下午黏在一起的亲密,那些尖叫疼痛, 欢愉温柔,只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刚刚的一念之差,她也说不出是对是错。此时仔细回想,恍然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复刻了柯延臣的自私利己。否认关系,断崖式分手,无缝衔接,辜负真心。

    全然不在乎他的感受。

    不在乎他沦为怎样的笑柄,不在乎他那满腔真心如何被诋毁疯传。

    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如果,如果丞熠还是那么坚定,那她就什么都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哪怕那些仇恨痛苦伴随她一辈子埋进土里,哪怕这段感情不会长久,她也认了。

    只要丞熠还要她。

    *

    到了檀山丞熠家,上了年纪的管家早已恭候此处,礼貌沉默带郁雾七拐八拐去了丞熠书房。

    书房的窗帘仅拉了一半,惨淡的月光斜斜地洒进来,将屋子分割成两个地带。

    丞熠挺拔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那垂在身侧的指尖腥红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两人对视。

    谁都没有先开口。

    即使在黑暗里,郁雾也能感受到他威严性十足的气场,轻蔑冷漠的目光让她遍体生寒。

    默了片刻,她说:“我是来说分手的。”

    丞熠发出一声古怪阴冷的嗤笑。

    “分手?我们什么关系?还值得说分手?”

    句句带刺,字字诛心。

    郁雾很平静:“我们的炮/友关系。”

    她心底仍然存在荒唐幻想,希望丞熠能说一说软话,说一说挽留的话,她愿意抛弃一切,她愿意的。

    可是丞熠天生擅长制造梦魇。

    他高高在上俯视睥睨着她,瞳孔寒凉不带一丝温度,烟滋滋燃着,雾飘着,一字一句吐字:“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我不过是玩玩。”

    每一个字,都狠狠戳向她心窝子。郁雾心脏像是被用力捏了一把,抽动着发痛。她视线看向窗外覆盖一层着月光的湖面,朦胧又凄冷。

    “我很抱歉。”

    “抱歉?”丞熠发出一声笑,“你有什么好抱歉的?觉得对不起我?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有情绪波动?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这种人,自甘堕落,喜欢和柯延臣那种人渣混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难道就因为我们睡过几次?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我会在乎你?”

    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点勇气无声坍塌,郁雾胸腔起伏,艰难呼吸着,不说话,眼眶泛湿看着他。

    破碎的她曾被小心翼翼捧起,又被同一个人狠狠摔碎。

    好像亲手将一个美梦撕碎,那些短暂的甜蜜在郁雾的心里像流水一般滑过,什么都没留下。她也曾以为自己就要幸福了呢,原来又是一场梦。她知道自己可悲可笑,但她是破碎的,是艰难挣扎的,青春期那些仇恨痛苦、质疑嘲笑太沉重,让她时至今日仍然无法像正常人一般。

    沉默的间隙,丞熠没说一句话,他身上满是尖刺,带着阴沉的冷漠,压迫性的轻蔑。咔哒一声又点燃一支烟,缕缕白烟飘浮在半空,流动着。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喜欢犯贱。”

    指尖猩红燃烧,他随意掸了掸烟灰,慢慢踱步走了过来。

    他身上凛冽的气息忽而靠近,郁雾心都在抖。

    丞熠靠近她,几乎额头相抵,恶劣往她脸上呼了一口烟。

    这样近的距离,能他看到他发红的眼尾,幽深瞳孔上覆着一层水膜。

    郁雾被呛到咳了几声,嗓音有些抖:“那么你呢?你就很坚定吗?”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丞熠漆黑幽戾瞳孔灼灼盯她,直截了当回。

    胸腔里的酸涩横冲直撞,郁雾咬着牙倔强盯他几秒。

    “你说谎。”她倔强执拗继续说,“至少有过那么一点点。”

    整个屋子陷入沉寂。

    郁雾吸了吸鼻子,拼命遏制自己决堤的情绪,声音哽咽倔强重复:“至少你是有过一点点真心的。”

    “真心?”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听了她的话直冷笑,“别人的真心都是用来珍藏的,而你,你的真心是用来践踏的!”

    “有意思吗?玩弄一个男人还不够,想让全世界都成为你裙下之臣?”

    眼泪终于决堤,一滴一滴滑落,身体发冷颤,指尖也在抖。

    她偏过头去,“你不懂我。”

    你不懂我的挣扎。

    不懂我的拧巴痛苦。

    不懂我的怯懦。

    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去爱,可是是你,是你让我看到一点被爱的可能。

    为什么,你就不能表现的更加坚定一点呢?

    丞熠凶蛮掐住她后颈,手臂青筋根根凸起,强迫她看他。

    他胸腔狠狠抽动着呼吸,长久后才战栗着捋顺喘出一口气,吐出的每个字都是死死咬碎了蹦出来的:

    “郁雾,你就是喜欢犯贱。”

    他近乎怒吼:“你就活该自尊被践踏,活该没人爱!没有一个人受得了你拧巴怪异的性格!你的情感漠视要把人折磨疯了!你活该永远孤独,活该真心被辜负!”

    闷头一棍。

    脑子空白,她浑身僵硬在原地,头皮崩跳,血液凝固,心脏停止供血,像孩子一样茫然无措,无法呼吸。

    “这是你真心话。”郁雾直愣愣望着他,湿冷眼泪滑落。

    “爱不爱有什么关系?任何人都可以爱任何人!爱很廉价!我根本就不稀罕!人又不是只能靠爱才能活下去!如果被你这种狂妄自大,自私卑鄙的人爱上,我只觉得全身长虱子,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和你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着恶心演戏!我只为你手里的资源,没有人能忍受你的自私强势!”

    “是我开始结束的这段关系,是你自己下贱廉价,像狗一样招招手就来!”

    丞熠剧烈喘息着,眼睛湿了,手死死掐住郁雾后颈,看着她。

    她满脸泪水,对他饱含失望,深深刺痛他的眼睛,像锋利小刀在心脏开口子。

    几乎是瞬间,他想伸出手擦掉她的眼泪,想把她抱在怀里哄一哄,亲亲她头发。他知道,她其实很好哄的。她很乖的。

    但他死死忍耐住了。

    只是冷眼睨着她,感受自己的疼痛。

    心如刀绞,战栗着艰难喘气。胸腔里的所有器官好像都忘记了工作,那种感觉又来了,他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他们太过了解彼此,彼时的浓情蜜意全变成刺向对方的锋利刀刃。用最伤人的话刺向对方,自己何尝不是心脏扭曲,痛到无法呼吸。那些依赖、坦率、赤诚、真心、亲密仿佛还近在眼前,此时此刻却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刀剑相向

    郁雾一路上做了好久的心理防线全部坍塌,眼泪无声地滚,她喘息着,沉默着。

    长达五分钟的漫长审判后,丞熠松开了她后颈,嗓音恢复了平静冷漠。

    “你现在是柯延臣女朋友。”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以后遇到任何麻烦,都不要再来找我。”

    “和你的柯柯,一起烂进污秽里。”

    巨大的悲鸣贯穿郁雾,无助感像黑沉沉的天欺压而下。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微茫勇敢火苗,全被他犀利的言语悉数浇灭了。

    她用力压抑住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像一具泥胎木偶一般徐徐走到门口,顿住,没回头,轻轻说:“我知道是我负了你,我答应你,再也不找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

    身后没声响。

    郁雾继续:“和我结束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有两个月的空窗期。”

    两个月空窗期,给我一个我被人爱过的假象。

    让我自己骗自己。

    身后传来预料的嗤笑:“你无缝衔接要求我有空窗期?”

    郁雾指尖发抖,用力扣着自己手掌强撑。

    时间被无限拉长的两分钟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郁雾夺门而出

    走出老宅,郁雾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

    灯枯油竭般的疲倦,压抑的委屈、挣扎、难堪、耻辱终于全部倾泻而出。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豆子大小的眼泪夺眶而出。

    崩溃大哭。

    四周静谧空旷,昏暗路灯发出清冷银光,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唯独郁雾的哽咽哭声额外清晰。

    一个焦急的脚步声飞快靠近,郁雾被揽进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郁子”昝雅眼睛也湿了,她跪下,紧紧抱着郁雾,眼泪滑下,声音微哽:“郁子,不要哭”

    郁雾紧紧抱住这具柔软的身体,她无助彷徨,声音发抖着哽:“可是雅雅,一边是并不坚定的可能,一边是炙手可得的复仇。你说我能怎么选”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强,为什么,我为什么还是这么”

    “雅雅,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倘若为了他这份不确定性的好感再次付出信任,最后又无疾而终,我会死的。我这一辈子得到的爱只有那么一丁点,再次摔跤,真的会压垮我所有虚张声势的坚强。”

    “我真的会死的。”

    她不明白。

    为什么在她绝对坦诚时遇见柯延臣,又为什么,在她满身防备时遇见丞熠。

    昝雅也哭,心脏密密麻麻地疼,她抱着她,“郁子,你很好。是他们不好,是他们不好”

    两个女孩,在浓稠的夜里,泣不成声,紧紧相拥,给予对方力量。

    郁雾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昝雅一定会在她身后。

    在她的前半生里,爱情是虚伪谎言,而友谊是细润呵护——

    作者有话说:终于把这两章磨出来了

    两个人都嘴不饶人,两个人的心都在滴血哭泣

    这章本来是虐丞,但他攻击力太强。他不好过,全天下都别想好过

    不要攻击郁子哦

    第55章 陪葬 公司危机。

    黑沉天空欺压下来, 暖黄灯光从恢弘主建筑的窗户里流淌出来,平静的湖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波光粼粼倒映着清冷月光, 夜风徐徐吹。

    郁雾只给了自己十分钟就调整好了情绪。

    再惊天动地的爱情, 也就这样了。

    各自回了家, 郁雾洗了澡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凌晨才睡着。

    一夜无梦。

    她睡眠很浅, 早上醒来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沉默了一会, 她看了看时间, 才六点。

    这是丞熠每天早上醒来的生物钟,而这个时候他会先去淋浴间洗漱,然后抚摸吻她, 大腿根现在都还有他留下的肆虐吻痕, 等她满足后他才强硬向她深深索取。

    甚至他和周晋打架, 受伤后的日子里也依然不节制。郁雾怜惜他, 那几次收回了挠他的爪子, 他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更加得寸进尺。蛮横强硬带来极致痛苦与欢愉。

    最后郁雾腿心哆嗦着酸胀, 还不得不给他出血的伤口重新更换绷带。彼时那厮就懒懒靠坐在床头, 脸上满是餍足的享受,对着她的包扎手法指指点点嫌弃。郁雾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双手抱肩生闷气。

    结实手臂从身后缠上腰间, 她被卷入那人的宽阔温热胸膛。肩窝一沉,丞熠埋在她颈肩,缓缓喷洒灼热气息,潮湿唇瓣一下一下蹭过她耳垂脖颈。

    感觉像是泡在温泉里。

    心在发软,但是郁雾还是试图推开他。

    “你别碰我!”

    丞熠发出低沉悦耳的轻笑, 牢牢箍住她,轻佻往她耳朵里吹气:“刚刚不是巴不得我死你身上?”

    “丞熠!”郁雾羞红了脸,娇嗔瞪他。

    丞熠又蹭了蹭她脖颈细腻肌理,低低应了声,又发出一声冷嘶:“伤口疼。”

    郁雾连忙转身去看,后脑被他掌住,含住了湿润的唇,急切又热烈。

    他加深了这枚吻,在郁雾意乱情迷间模模糊糊含了句“亲亲就不疼了”,嗓音低沉又黏又哑,然后被他哄着又来了一次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生物钟。

    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心间,那些挣扎纠缠,恶语相向让郁雾脑子发疼,无法思考。

    电话铃声响起,郁雾接起。

    是凌姐。

    凌姐声音带了几分焦急,大意是公司的6个优质S+大客户同时出现拖延付款,11个A级客户临时取消项目,大量线下广告项目被取消,前期垫付场地和物料成本无法收回。与此同时,市场部在洽谈的项目今早全部改变态度,全无合作意向。公司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郁雾心底一咯噔,几乎是瞬间脑子里浮现那双黑沉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

    “你待会直接来机场,跟我去拜访客户走访情况。”凌姐疲惫揉揉眉心,“这次危机如果不能度过,公司收不回前期成本,无新订单承接,资金链就断了。”

    郁雾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连忙应了。

    到了机场,郁雾挨不过心底的谴责,大概把前因后果给凌姐解释了一下。她原来以为凌姐会怪她,没想到凌姐静静凝视她许久,淡声说:“你的私生活我管不着。但是这次事态严重,是危机也是转机,你要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应付。”

    郁雾连忙点头。

    她跟着凌姐主要是去拜访邻市的几个S+大客户。他们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负责人全不在公司,吃了闭门羹。晚上十一点郁雾回到酒店,满身疲惫,打开手机看到了很多消息。

    有一些好友的关心,比如程高霏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昝雅说她爸愿意帮郁氏一把

    还有公司的一堆琐事,以及柯延臣的问候。

    郁雾一一回复,正在回复柯延臣,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听说了郁氏的事了,你别害怕,我会帮你度过难关。”他声音低沉安慰。

    郁雾知道其实柯延臣也不好过,也是焦头烂额。

    她乖巧应了柯延臣,又表达了一番自己对他的思念,最后他那边有人叫他,柯延臣才恋恋不舍挂了电话。

    郁雾正打算息屏去洗澡,毕竟明天一天都要在外奔波,手机弹出几条新的热搜。

    “云雾山厄瓜多尔玫瑰”,“免费厄瓜多尔玫瑰”。

    本地有影响力的大v帖子在热搜上:昨天有顶级富二代告白失败,云雾山满山厄瓜多尔玫瑰全部白送!

    她点开图片,看到以近乎嚣张姿态绽放着的玫瑰。

    真的好美。

    下面的评论议论纷纷。

    “卧槽,这种品质这么大束的厄瓜多尔玫瑰,一束都要上万了吧?”

    “我买过,比这品质差,也没这么大束,花了一万二。”

    “我和男朋友今天本来想多拿点,哪知道一束都搬不动!最后五个人才勉强搬回家。”

    “听说是某顶级富二代告白,结果女主角没来,心灰意冷,全部白送。”

    “真料,的确是富二代告白失败。我舅舅在这做工,提前忙活了一个月,昨天还准备的有烟花秀无人机表演呢!”

    “这算什么,昨天南海市所有商场投屏和电视节目全部空白半小时!也是这富二代准备的!”

    “我靠,女主角到底是谁啊?这都不来?”

    “这富二代家里是干嘛的?”

    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也就这样错过了

    郁雾和凌姐在邻市出差了一周,每天都在外面奔波。在她们的努力下,总算是稳住了2个S+客户,还新谈了3个B级项目。

    回到南海市时已经是晚上。郁雾坐在出租车上,盯着窗外飞逝夜景放空自己,叶红棉打来电话要她回家。

    郁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回绝了,挂断电话时正好到了曦庭。她付了钱,下了车。

    此时已是十二点了,小区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路灯晕出朦胧光晕,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水波纹瓷砖路上,高跟鞋发出清晰的脆响,在静谧中格外突兀。莫名的,她竟会感到孤独。

    有丞熠在的日子,哪怕她加班丞熠也会等她,在外面吃了饭才回来。好像很少一个人回家。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终于回到家,郁雾一头摔进沙发躺了会,然后去淋浴室洗了澡。

    洗完澡,头发随意用毛巾包着,她打开衣柜,这才发现丞熠的衣服全没了。

    他应该拿走了。

    家里摆放很整齐,他送给她的贵重珠宝首饰全没动,只有他自己东西没了。

    她又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那个破破烂烂泰迪小熊找不到了,最后在床底找到了,已经头身分离了,身体也有被人故意用剪刀破开的痕迹。

    多日以来的疲惫,让她怒火蹭一下窜上脑仁,她拨通了丞熠电话。

    每一声“滴”对她而言都是一次漫长的审判。

    电话通了,两个人谁都没先说话。

    “你凭什么把我的小熊剪坏?”她平静质问。

    他轻呵了一声,腔调冷淡疏离,“你哪来的资格质问我?”

    郁雾一噎,他淡漠挑衅开口:“我故意的,你能怎样?”

    “有你这么玩不起的吗?我真后悔和你这种小心眼男人在一起过!”

    “你以为我不后悔?你搞清楚,当时是你自己贴上来,我只不过玩玩而已。”

    “丞熠你他妈给我记住,是我开始的这段关系,也是我甩的你,是你玩不起,着急忙慌地跳脚,我他妈玩你跟玩狗一样!”

    空气悬滞两秒,电话被他挂断。

    头顶中央空调发出嗡嗡声响,郁雾哽一声,继续冲着挂断的那头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受伤了吗?你每句话都是刀子,全插在我最痛的伤口上。”

    眼前泛起朦胧水光,她吸吸鼻子,“你再坚定一点,就一点,我就会走向你的。”

    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到处都有他生活过的痕迹,心上一苦,发出痛苦的呜声:“我舍不得你。”

    她眼神空洞喃喃:“我舍不得你。”

    客厅陷入死一般寂静,她无力跌坐在沙发里,包着头发的毛巾散了,潮湿发梢垂在额前。卷密睫毛发抖,湿冷眼泪往下滑,晕出一个一个圆形印记,满室清冷孤寂。侧额看向窗外繁华霓虹夜色,默了一刻,缓缓闭上了眼。

    *

    郁氏的危机没有解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蓄意打击报复。

    回到南海市的第二天上午,集客集团声称项目搁置,重启时间不定;很快,又有5个S+项目开始找茬要求推翻之前的全部营销策略,对于具体的营销方向却开始闪烁其词,难以推进;11个A级客户临时取消项目;正在商谈的几个合作方开始躲着郁氏,之前谈好的项目一拖再拖

    郁氏资金链断了,开始向银行提交申请贷款

    身为柯延臣女朋友的郁雾,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柯氏。

    此时正好是傍晚,郁雾带了晚饭,恰好柯延臣在开会,九点多才结束,回到办公室见到郁雾在这,他大步走来,一把把郁雾拥入怀里。

    郁雾手臂回抱他,仰着小脸,眼睛清亮湿润,看得人心都化了。

    “柯柯,我好想你。”

    柯延臣轻笑了声,点点她小鼻子。头顶灯光覆盖在他俊朗深邃五官,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他头低下,目光和她齐平。

    她满眼都是她,真的好乖。柯延臣几乎都不想吃饭了,只想这样抱着她。

    哪怕柯氏现在处于摇摇欲坠大厦将倾的境地,他也觉得是值得的。

    拥抱的时间太久,郁雾耳朵脸颊全红了,娇嗔着摆脱他,把饭菜摆出来,招呼他吃饭。

    才吃了几口晚饭,柯延臣这边又有人打来电话,他眉头渐渐加深。

    挂了电话,他皱着眉,双臂撑头,流露出头疼的神色。

    郁雾走过去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他:“没事的。”

    柯延臣猛的抬头盯着郁雾,问:“如果柯氏倒了,你还会跟我吗?”

    郁雾露出一个和缓的笑,盯着他狭长幽邃的眼弧,一字一句承诺:“刀山火海,我陪你。”

    她又嘴一瘪,一脸懊恼:“我真没用,要是我在郁氏权利再大点,我什么都会给你的。”

    柯延臣把她再次拥入怀里,心很满,很熨帖。果然,他果然没选错人。

    室内灯光大亮,窗外夜色浓重。柯延臣在一旁吃饭,郁雾帮他梳理公司棘手事件,按照轻重缓急给他排了序。

    柯延臣吃完饭,从身后圈住郁雾纤薄腰肢,嗓音低沉:“郁子,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他轻笑一声:“你也不要想着从你家拿给我什么,我不需要。”

    郁雾背对着他,唇角弧度嘲讽,声音却诚恳:“我相信你,柯柯。”

    *

    郁氏的银行贷款申请全部被驳回。

    郁雾这才发现丞家在金融的恐怖统治力。

    丞家任何举动都能引发市场的剧烈波动,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其信用评级之高,甚至超过了许多官方背景的金融机构。各金融机构为了讨好丞家延续业务往来,没有一家通过贷款申请。

    五十六家金融机构,全部驳回。

    这是把郁氏往死路上逼。

    于他而言,也就一句话的功夫。

    后知后觉的,她才明白。

    ——丞熠这是以一贯嚣张的方式要她陪葬。

    第56章 甜蜜 亲一个。

    郁氏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向更低层级的金融机构提交了贷款申请,与此同时郁雾不得不到枢市寻求新的转机。

    之前和丞熠合作时已经能感受到他那逼人的压迫感,现在成了敌人, 更能感受到他毁天灭地掠夺的本性, 可以说是步步紧逼让整个郁氏都几乎喘不上气。

    在枢市三天没日没夜的忙碌, 让郁雾终于说服现有股东追加投资, 顺便还和柯延臣推荐的两个客户达成了合作意向。

    全部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恰好柯延臣也在枢市, 在一山顶会所玩, 让郁雾忙完了过去。

    郁雾驱车前往,刚关上车门,视线一扫, 心底感叹这地还不错, 还没来得及按下车钥匙锁车, 看到出口处叶仁扶着脸色苍白的柯延臣快步往这边走, 叶仁一见她如同见到救星, 大喊:“快走!”

    话落, 身后立刻涌出一群黑衣人, 脸色凶恶, 手里抄着家伙。

    “卧槽。”郁雾直接转身上车,一把流利倒车到柯延臣身旁,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上车!”她喊。

    叶仁把柯延臣放在后座, 将将上了前座,还没关车门,车子直接一个弹射起步,瞬间飚飞出去。

    他心脏堵在嗓子眼差点吐出来,慌慌忙忙赶紧去关车门。

    车速太快, 他看了眼身旁一脸紧绷沉静的郁雾,浑身肌肉不自觉绷到极致,紧咬牙齿控制呼吸。他以前也是开过F1的,速度比超跑快近一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竟然觉得郁雾开的速度比F1还快,他嘴里不正经大喊:“没见过这么猛的女生。”

    冷汗浸透衣服,心跳狂乱,郁雾没看他,厉声呵斥:“闭嘴!”

    莫名的,叶仁居然就这样乖乖闭了嘴。他双手紧紧抓着把手,看了眼后视镜,后面有几辆车已经追了上来了,来势汹汹。

    前方正好是一个下坡的转弯,他清清楚楚感觉到车速一点没减,他急的闭上眼睛大喊:“弯道减速啊!”

    轮胎与地面响起刺耳的剐蹭,路面被车胎磨得冒烟,郁雾一个漂移,车身一甩过了弯道,又是一脚油门下去。

    “弯道你都不减速!”叶仁怒吼,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再多说一句话把你扔下去!”郁雾一个眼神杀过去,冷冷逼视他,马上又专心投入在前方的道路上,风驰电掣,“你自己看后面追的多猛!”

    叶仁咬紧牙齿,看了一下后视镜,后面追车果然咬的很紧。可是这个郁雾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平时一副温温柔柔小女生做派,危急关头居然这么有魄力。

    他又觑了眼身侧的郁雾,她一脸坚定认真,竟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四十分钟后,终于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郁雾停在一家便利店前,买了瓶冰水,水流过喉咙时带着冰碴儿的刺痛,顺着食道一路凉到胃里,把刚刚的紧张冲下去大半。

    此时已是十点半,便利店白炽灯光在地上投出个长方形的亮光,门缝透出丝丝凉风。街道安静,时不时几个行人车辆路过。

    叶仁站在她身旁,完全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时不时觑她几眼,感叹:“我没见过你这么猛的女孩儿,和你之前柔柔弱弱的形象一点儿都不像。你之前该不会在演戏吧?”

    郁雾一愣,明白自己又展露锋芒了,但是刚才情况特殊,她不得不这样。

    她转移话题问:“到底怎么回事?柯延臣怎么还没醒?”

    叶仁哎呀一声:“以前圈内一哥们儿,方海道。家里做生意手脚不干净,这几天上面来人了,忙着偷渡逃跑,刚刚想借咱俩钱。”他嗤笑一声:“说是借,其实压根不会还。口气还大,依着以前的交情一口气要五千万美金现金。咱俩最近资金也紧张,当然不肯,哪知道他不提这事了,等我们放松警惕后给下了药,想玩绑架勒索那一套。”

    郁雾了然,看向车后座闭着眼皱着眉的柯延臣。尽管已是满身疲惫,还是绕过车头上了车,冲着叶仁招呼:“上车吧,先把他送去医院。”

    去了医院,叶仁在这忙活着,郁雾已是精疲力竭。她白天本就忙了一整天,又开了这么久的车,早就撑不住了。因此她确定柯延臣没什么大问题,给叶仁打了个招呼就打算走,叶仁诶诶几声:“你是他女朋友,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他?”

    “我太累了。”郁雾不想委屈自己,说完转身就走。

    叶仁想到她开了这么久的车,冲着她背影喊:“还是谢了啊!”

    郁雾摆摆手,走了。

    她车停在医院,直接打了个车回家了。

    *

    早上郁雾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那边声音低醇:“我在你家门口。”

    她一下子坐起来,麻木的心顿时注满鲜血,看到来电显示柯柯两个字,瞬间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她以为是他。

    郁雾汲着拖鞋开了门,立刻被卷入一个灼热的怀抱。柯延臣还穿着医院病服,身体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

    郁雾纤薄细软腰肢被他紧紧握着,她垫脚亲昵搂住他脖子,一脸关心,“柯柯,你还好吗?”

    柯延臣分开身体,盯着她柔软湿润的眼睛,眉眼不自觉带了几分柔软,声音沙哑:“洗了胃,没事了。”

    “那肯定遭罪了。”郁雾拉着他的大手进屋,给他接了杯温水,晃着他一只手臂撒娇:“昨天我太累了就先走了,柯柯不会怪我吧?”

    郁雾故作矫情的嗓音,甜进他心坎里,柯延臣唇角溢出一声笑,揉揉郁雾脑袋,喝下一口温水,胃里舒服些了。他注意到郁雾有些裸露的真丝睡裙,不动声色收回晦涩暗沉目光,“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哪有要病人做饭的道理?”郁雾拉着柯延臣坐在沙发上,“你等等我,我换个衣服洗漱一下,给你做三明治。”

    柯延臣唇角含笑嗯一声,郁雾已经进了屋

    早晨明媚阳光铺满整间屋子,空气清新通透。郁雾出来时看到柯延臣戴着围裙,在厨房料理台忙碌。挽起一截袖子,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肌理分明,一举一动都是矜贵。注意到身后的声响,他平静侧额睨过来一眼,声音低磁:“吃饭了。”

    “我都说了不要病人做饭,搞不好别人以为我虐待病人呢。”郁雾嘟嘟嘴,乖乖坐下。

    柯延臣把热牛奶递给她,顺势也坐下。

    郁雾笑吟吟接过热牛奶,却一口没喝,小口小口吃着三明治。

    柯延臣收回视线垂下眼,问:“怎么不喝?”

    “不喜欢热的。”郁雾可怜巴巴递给他,“柯柯帮我。”

    柯延臣唇角微勾,那她没办法,接过一口喝下。

    郁雾含笑收回目光,暗想柯延臣应该不在意她昨天开车露出的锋芒,略略安心

    吃完饭,柯延臣收拾完厨房,来到客厅沙发,坐到郁雾身旁,摸摸她脸颊,温声问:“今天有事吗?”

    郁雾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向他。柯延臣平日散漫深邃的眉眼盈满温柔,眼圈下有淡淡的鸦青,落下的睫毛遮挡住些许疲惫感。清晨阳光洒在他脸庞,皮肤干净,近距离浓颜脸极具冲击力。

    心脏那个位置莫名重重一跳。她仍然记得高中时期,他偶尔漫不经心与她对上视线,总是懒懒半掀眼帘,满是骄傲的冷漠,视线从不在她脸上停留。

    “待会要去公司呢。你呢,还要去医院吗?”郁氏自从遭遇危机以来,郁雾就没周末了。

    柯延臣漆黑瞳孔幽幽凝视着她,没说话。四下没人,只有心跳一声一声撞在耳膜。昨天如果只有他和叶仁,恐怕事情就真的难办了。可是她出现了,一个小小女孩,爆发出那么惊人的力量,甩掉那些打手突出重围。

    一颗心饱含喜悦,他感觉自己真是挖到宝了,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眼中心中满是滚烫的怜爱欣赏。

    郁雾害羞带怯看着他,垂下眼睫,咬咬嘴唇,“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好可爱,像只小猫。耳朵白里透红,诱得人想去狠狠咬一口。

    “看我女朋友怎么了?”他低醇磁性的嗓音带着砂砾摩进她耳朵里。

    “我会害羞。”

    “再看十秒钟。”

    “柯柯!”郁雾惊呼一声,后颈已经被他强硬箍住更进一步靠近他。

    近距离的对视下,鼻子相蹭,郁雾眼底全是他那漂亮的回勾式下至眼睑,空气都拉丝。男人灼热呼吸缓缓喷在她脸上,心在狂跳。

    他漆黑瞳孔里满是幽深饱满的情欲,像盈满的沸水,无时无刻扑涌出来。

    空气收紧,干柴烈火的情热,身体也热的彻底。

    柯延臣唇瓣轻轻触碰她的头发、额头、眼睛、鼻子,再往下,是她潋滟的唇瓣。

    她躲开了。

    “柯柯,我从没谈过恋爱,我想慢慢来。”

    每一个字都触及他心底的柔软。

    她太干净了。

    她这么纯情,肯定和丞熠也没什么亲密接触。

    柯延臣没忍住,呼吸沉沉,又要亲过来。

    郁雾连忙又是一躲,显示抗拒。

    柯延臣盯着郁雾烧红的耳垂,知道再强迫就不好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紧圈住她纤薄细腰,恨不得嵌入自己身体里。

    她好瘦,真的是一手就能掌住的腰。

    一手就能掐住的细腰,可以任由他猖狂围剿。身体温软,凹凸有致,柔软不留空隙贴着他胸膛。

    脑子里竟不可遏制地浮现某些龃龉想法。

    良久,柯延臣埋在她的细腻脖颈间喘息,喉结滚动,将那股擦枪走火的□□压下去。呼吸间全是她的淡淡馨香,他贪恋嗅着,怎么都不够。他强迫自己收回狎昵心思。

    “晚上叶仁请客吃饭,和我一起。”他不容置喙地开口。

    “好。”

    *

    晚上,柯延臣驱车到郁雾公司楼下接她。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的了。

    都是城南圈子里的人。郁雾柯延臣作为最近南海市最热门的话题人物,饭局上一个两个全来哟哟哟打趣,柯延臣心情很好,勾着唇角闲闲回两句。给郁雾抽出空椅,她落座后又把她包放好,替她倒茶,摆放餐具。注意到郁雾不舒服咳了几声,轻轻掩着鼻子,又呵斥近处抽烟的男人灭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完美男友。

    而郁雾也配合着他,适当时撒撒娇,害羞时脸红一下。外人看来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更是痛骂丞熠死小三不要脸试图撬墙角,被柯延臣几个眼神扫过去,众人收住话题。饭局上话题里头交换讯息千变万化,但时不时总要绕在他们两人身上,一派热闹。

    饭菜不太合胃口,郁雾只吃了一点,感觉肚子一阵一阵抽搐,怀疑小日子可能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到裙子上。

    柯延臣不动声色注意着,俯身靠近她耳侧,低声问:“不舒服?”

    郁雾有点难为情,“柯柯,我那个好像来了。”

    柯延臣摸摸她头发,淡声:“等我一会。”

    郁雾嗯了声。

    十分钟过后,柯延臣回来,拎着一纸袋。他先是拿出一件外套系在郁雾腰上,又拉起她的手走向卫生间,在门口等她。

    郁雾进了厕所,发现果然是来了。纸袋里有新的女性内裤,裙子,卫生巾。

    她愣了一下。

    本来以为他只是去买卫生巾,没想到他连内裤都买了。

    回到位置,发现还有一碗红糖水摆在面前。她侧额看向恣意懒散靠坐椅背的柯延臣,他又靠近她。

    “不合胃口?”

    “没有。”郁雾低头小口认真喝下去。

    *

    吃完饭转场,去了一家新开的俱乐部玩。

    柯延臣在打牌,郁雾就乖乖坐在他身旁看着。因为郁雾闻不惯烟味,柯延臣蛮横地不允许在座的男人抽烟,把大家弄得怨气冲天,不断开玩笑抱怨柯延臣太过宠爱郁雾。

    柯延臣淡笑不语,侧额看向身侧的脸颊微红的郁雾,心情特别好,忍不住伸出手点点她小鼻子。

    “哟哟哟,这蜜里调油的状态,看的人酸的哟!”

    “亲一个亲一个!”

    人群开始齐齐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郁雾身子一僵,而柯延臣的手掌已经掌住她后脑,她本能地向后躲避,被他强硬扳过来与他对视。

    视线撞在一起,两人几乎抵额,温热呼吸交缠在一起。

    柯延臣漆黑瞳孔带着幽邃浓重欲望。鼻梁英挺,薄唇微抿。这样英挺帅气的男人,没几个女人会拒绝。

    可是她不想。

    耳畔的起哄声一声大过一声,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快要触碰到时——

    柯延臣俯身靠近,喉结慢慢往下滑了滑,完完全全贴了上来。

    郁雾眼睛瞬间瞪圆,陌生的情绪在疯狂无声尖叫,心底死死紧绷的线咔嚓一声断裂。

    人群在狂欢。

    柯延臣唇角含笑撩起她耳边碎发,擦过她耳畔。

    他说:“我知道你还不适应,我给你时间。”

    一阵嗡鸣。

    郁雾呼吸沉沉,抬起眼睫看向柯延臣,他揉揉她头发,一只手捏着郁雾手指玩,另一只手接过身旁人递来的酒,碰杯闲聊。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刚刚接吻了。

    实际上,刚刚柯延臣用拇指抵在她唇瓣借位,他们并未真正触碰。

    讨厌柯延臣尊重人的小细节。

    讨厌偶尔摇摆的自己

    到了后半场,柯延臣已经从牌桌上退了下来,两个人坐在沙发区腻歪。郁雾夸他眼睛好看,会勾人,问他上辈子是不是狐狸。

    柯延臣存了心逗她,说大师算过命,不止上辈子,这辈子也是狐狸。

    郁雾眨眨眼,一脸无辜,“真的?”

    柯延臣眼神带着一点恶劣笑意,点点自己脸颊,“亲一口告诉你。”

    郁雾顿时明白这人在逗她,脸红了个彻底,眉眼满是小女儿羞涩。

    柯延臣正想再逗逗她,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看了眼名字,几乎瞬间就想掐灭。

    郁雾也看到了,是夏听雪,她拍拍他手臂,“我不在意的,或许她有急事。”

    柯延臣垂下眼梢,沉默三秒后,接了。

    随后,他眉头渐渐蹙起,声音低缓:“怎么老是伤害自己的身体?”

    那边却只是哭,一声一声喊他哥哥。

    如果是以前,柯延臣可能就心软了。可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夏听雪很烦,总是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让他给她善后。

    一次两次就算了,多了就挺没意思的。

    电话挂了,他垂着眼弧,一下一下转动手里的手机,舌尖抵着牙。

    “她那边出事了吗?”郁雾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问。

    柯延臣啧一声,拉过郁雾手指,“她拿她生命威胁我,要我过去。”

    郁雾一愣,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怎么办。她啄他脸颊,带来蜻蜓点水的温热触感,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说:“柯柯,你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感觉写的有点甜了,会有人磕吗?[狗头]后面虐死

    说一下,郁雾和柯延臣会有一些稍亲密的身体接触

    只会有一次吻,在订婚宴前夕柯延臣破防

    不会睡[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第57章 强迫 可笑的小三。

    夏季的暴雨总是突然。

    柯延臣忙完一切, 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从夏听雪家楼下出来,这才发现外面在下雨。

    空气里泛着泥土的潮湿,吹进皮肤毛孔里, 柯延臣站在一楼屋檐下, 没急着走, 盯着茫茫夜色微微出神。

    也不知道夏听雪把他那些话听进去没, 她只一个劲流眼泪, 秋水盈盈的瞳孔满是莹润, 楚楚可怜。

    奇异的, 他竟然能抵抗住,满脑子还想着呆的时间越长误会越深,不知道郁雾会不会介意。

    他点了一支烟, 腥红滋滋燃烧。皱着眉, 弹一记灰, 下一刻, 他眼皮抬起, 指尖微顿, 出神看着雨中那个本该呆在家中的纤薄身影。雨声在耳边聒噪, 后颈一僵, 想问的话全堵在喉咙。

    无边夜色,昏黄路灯, 暴雨如注, 郁雾撑一把透明雨伞,站在柯延臣十步的距离,雾气蒙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一道娇娇的声音。

    风大雨大,她喊他:“柯柯。”

    她走进了些, 到了屋檐下,“才到家发现下雨了,想着你没伞,我又跟过来了。”

    注意到柯延臣紧绷的下颌,她不安地收伞,怯怯地问:“你不会怪我吧?”

    暴雨哗啦啦落下,潮湿泥土气息翻涌,雨声密集,风吹她微卷的碎发,有点冷,她瑟缩一下。这个傻姑娘紧张抿了抿唇,愣愣望着他。

    她好像天生就懂得怎么爱人。

    夏听雪就在楼上,却懒得抬抬手指打电话关心一下;而郁雾,这个傻姑娘,暴雨席卷整座城市,绕了大半个城只为给他送一把伞。

    人这一生,难得有几次赤诚滚烫的真心。

    柯延臣心底暖流熨帖,刚才的所有烦闷都消弭。只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把把郁雾搂进怀里,声音发涩:“等了多久?”

    郁雾声音柔软:“也没多久,好像是半个小时?也可能是十分钟?”

    分开身体,柯延臣下滑眼皮,注意到她嫩藕似的雪白的脚踝贴着水珠。他蹲下身,一点一点给她擦干净。

    “没事啦,待会还要走路呢。”郁雾说:“咱们快回去吧。”

    柯延臣打算横抱郁雾,被她拒绝,最后两人一起撑伞走向他的车。

    柯延臣撑着伞,向她倾斜,一侧肩头全部淋湿。上了车,郁雾递给他纸巾,硬要给他擦干了才走

    把郁雾送回家,柯延臣在安静的地下停车场又点了一支烟。

    心底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傻姑娘把他的心熨帖的暖烘烘的。

    真是让人心生怜爱,想呵护她一辈子。

    他总共谈过五六段恋爱,都是那种清纯无害乖乖女。从来都是他去付出,去照顾女孩。没一个像郁雾这样,傻气又滚烫的去爱他。

    想到郁雾那双干净柔软的眼睛,他心底一软,唇角弧度不自觉缱绻起来。

    莫名的,他神色一僵,生出了一种深深的遗憾和后悔。

    要是没有以前那些错误的关系,他和她彼此都干净无暇。第一次接吻唇瓣轻啄辗转,然后小心翼翼撬开唇齿。两个人都青涩,牙齿会磕在一起,笨拙地相互纠缠。她的眼睛一定写满无措,耳朵脸颊烧红一片,腰肢酸软往下滑,还会可怜巴巴喊他柯柯,求他停下

    他深深吐出一口烟雾,又觉得现在还不算晚。她还是干净的,他可以教她。

    这辈子就她了。

    慢慢来。

    *

    一场暴雨,整座城市洁净如新,转眼又到了周一。

    郁氏现在处于一个风雨飘摇的地步,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新状况。

    郁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稳住一个老客户,正打算喝口水好好润润喉咙,顾云敲门进来,说敖子野在会议室,要见她。

    郁雾有点惊讶,不知道敖子野找自己有何事,她还是去了。

    才一进去,就响起一个低低的口哨,敖子野漫不经心将视线移到她脸上,金尊玉贵的英挺脸庞一脸坏笑:“新男朋友怎么样?”

    郁雾心一紧,淡声:“如果你是来找事的,那我先走了。”

    “啧。”敖子野修长指尖把一份文件从桌面滑到郁雾面前,抬抬下巴,“帮你。”

    郁雾觑了他一眼,拿起手里的文件,是一份投资计划书以及一份推动资金回笼与业务续接建议。随意翻了翻,第二份资料里的条例清晰,眼光毒辣倒是很有一个人的身影。有了这两份东西,可以暂时缓解郁氏的燃眉之急。

    “是他让你来的吗?”

    “他?丞熠?”敖子野脊背松弛往后靠,嗤笑一声,“你别天真了。”

    “为什么帮我?”

    敖子野耸耸肩,“那货太缺德,就当我积德咯。当然了,你欠我一份人情。”

    郁雾还想说些什么,敖子野已经闲庭信步摆摆手离开了。

    “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和姓柯的分手。”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今天是周六,柯延臣圈内一好友过生日,邀请去玩。这人以前混城南的,后来业务发展到城北,越做越强,在整个南海市都很吃得开。

    郁雾和柯延臣来到派对,灯光璀璨,已经是一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的热闹场景。

    郁雾陪在柯延臣身旁尽心尽力扮演一个乖乖女友形象,在他的友人面前给足了他面子,猝不及防目光一抬,麻木空洞的心脏开始咚咚咚有力跳动,血液通往四肢百骸,微微发暖。

    男人懒懒靠在那里,身旁的敖子野和友人闲聊,说到精彩处哈哈大笑。独独他脸色寡淡,看起来恹恹没什么兴趣。细指夹着烟,烟灰无声下落。整个人线条薄而利,带着一种隔绝人世的淡漠,通身掩盖不住的邪性贵气。

    敖子野注意到郁雾的视线,拍了拍丞熠肩膀。

    丞熠视线移过来。

    视线相撞。

    只一秒,他就移开了那淡漠冰冷的目光。

    仿佛她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心脏骤然一紧,天旋地转,无数个场景碎片在脑内闪过。她以为内心只剩下了一片荒凉的沉寂,可以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生活。

    实际上她还是不行。

    见到他,眼眶里竟然涌出酸涩的水汽。

    她对他有瘾,有种无法言说的地磁吸引力。他只要一个眼神,或薄薄眼皮一抬,或指尖腥红轻点,或嘴角微勾凉薄笑一下,就能简简单单地把她的魂从胸腔里勾出来。偏偏他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邪性冷漠,慵懒的压迫审视十足,让人心生怯意。

    柯延臣揽着她肩膀走向甜品区,嗓音低醇:“吃点东西吧?嗯?”

    郁雾抬起来,露出笑容:“好呀。”

    郁雾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甜点,和柯延臣在房间最左端坐下了。而最右端是丞熠那群城北的,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身侧的柯延臣垂着眼皮,捏着郁雾的手掌玩,“我发现你挑食。”

    心不在焉的郁雾一惊,眼神躲闪嗯了声。

    柯延臣突然俯身靠近她,抵额逼视,漆黑瞳孔幽邃不见底。

    “你身体有点僵硬,因为他在?”

    语气看似松懒平常,却带了一股子阴狠。

    郁雾瞪圆眼,张了张嘴,可怜巴巴瘪嘴:“柯柯,我没有。”

    柯延臣仍然静静睨着她,漆黑瞳孔蓄满压抑的寒烈,没吱声。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独特氛围,即使各自在房间的两端,眼神一刻也没对视,却有一种天作之合的黏糊劲,晦涩连着一根隐形的线。

    胸腔里挤满烦躁,他知道丞熠于她已经是过去式,甚至还是被否认,完全没名没分的那种。

    可还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甚至开始后悔懊恼,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把她紧紧抓住,也不至于有丞熠的可乘之机。没有宣泄出的占有欲在胸腔内不断堆积,几欲爆炸。

    “柯柯?”

    她的眼神太单纯,给他肮脏的心上重捶一拳。转念一想,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人根本不懂。

    或许真是他多想了。

    柯延臣拉起她手掌啄一下,唇角微翘,嗓音低沉:“没事。”

    *

    丞熠身旁有朋友之前见过郁雾,还不清楚最新情况,看到郁雾和柯延臣在一起,疑惑问:“丞子,那不是你女朋友吗?她怎么和柯延臣在一起?”

    丞熠缓缓抬眼看了他一眼,声调讥讽:“当然是和她新男朋友在一起。”

    朋友一愣,脱口而出:“那你算什么?”

    敖子野特贱地大声接:“算小三咯!”他揽着那朋友的肩膀,吊儿郎当给他八卦:“诶诶,你还不知道吧?人女孩当众否认他,城南柯延臣那一派全在背地里骂他臭小三!免费倒贴男!”

    那朋友感觉惊悚瞪大了眼睛不吱声了。

    丞熠紧咬牙齿,余光感觉到她那明艳艳的笑容,嘈杂环境里那一声声黏腻的“柯柯”,尖刀似的噗呲刺进心脏里。他终于忍不住侧额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皱了眉头,握着杯子的手骨节都捏的暴起。

    瘦了。

    肯定没好好吃饭。

    敖子野看丞熠手背暴起的青筋,还有那种想看又不敢看,非得装逼装不在意的样子,心下暗爽。暗想可算找到你弱点了,平时属你嘴最毒,高高在上又不沾七情六欲,把他和舒越桥数落的跟落汤鸡似的。

    他又觑了丞熠一眼。丞熠靠在椅背里,下颌绷得紧紧的。手机暗淡光线映在他出神的面孔,手机息屏,眼弧下垂,他扯扯嘴角嗤笑一声,笑完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落下去。

    像一具抽走灵魂的空洞躯壳。往日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轻蔑骄傲,甚至那种势在必得的慵懒强势,悉数在他身上蜕皮。

    敖子野叹了口气,拍拍丞熠肩膀,给他倒了杯酒。

    *

    郁雾穿过长长走廊,进了厕所。出来时,她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容,在心底反复压下向上扑涌的饱胀酸涩。

    只要他在,她就能感觉到那压迫感极强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屋子。

    她才走出厕所,身后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掉落在地。她蹲下,正打算捡起,传来一阵轻佻的嬉笑——

    郁雾抬头,看到了城南小团体,男男女女都有,酒热耳酣,趾高气昂。

    为首的好巧不巧还是丁潇潇,她因为上次得罪了丞熠,已经好久没有通告活动了,恨死了丞熠郁雾,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当然要趁机嘲讽嘲讽。

    “这不是咱们南海市最近最热门的人物吗?喂喂喂,怎么同时吊两个男人,教教咱们呗?”丁潇潇大声开口,引起一片哄笑。

    郁雾这段世纪三角恋,可以说是最近南海市最大的头条,众说纷纭,已经有了不同的派系。

    城北丞熠党,把柯延臣打成撬墙角卑鄙小三。

    城南柯延臣党,把丞熠打成小三,还是不被爱往上凑的那种。

    而郁雾,也有一批看不惯她的,认为她神通广大,手段了得,同时脚踩两只船。

    很明显,丁潇潇等人属于第三个派别。

    郁雾心很累,根本不想和她扯头花,她捡起手机,垂着眼,声音平静:“关你什么事?”

    “哟哟哟,当自己是谁呢!姐们几个好心向你讨教讨教,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丁潇潇话一出口,又是一片讽刺的笑声,看她的眼神充满轻视不屑。

    面对迎面扑来的恶意,郁雾站在那里,静静凝视着他们,忽而笑了一声。

    “你们自诩名流,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多肮脏丑恶?像村里的泼妇无赖,成天只靠村头的八卦养活,你们——”

    “是我自己往上凑。”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男声,场面立刻被控制住。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郁雾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着,她克制着呼吸,侧额看向他。

    丞熠闲庭信步与郁雾并肩,神情寡淡,常年在高位浸淫的凛然气势,仅仅站在这里就彰显强势与统治,极有话语权,让人信服。

    他薄薄的眼皮往下敛,气势冷漠又不屑,像一把凌厉的刀,冒着阴郁寒光。

    “是我主动强迫,不关她的事。”

    丁潇潇那个小团体们面面相觑,脸色极为难看,一声声压低的议论声。

    “他承认自己是小三了?”

    “卧槽,所以还真不是郁雾勾/引?”

    “他主动强迫居然都没得逞?”

    姿态这么高傲,说出的话却把自己贬进闲言碎语的烂泥里。这场荒诞三角恋里,独她一个完美受害者,道德无暇。

    他明明是恶鬼,擅长掠夺、侵占、毁灭。为了她,剥开皮囊献祭尊严,红肉白骨,跃进时刻紧逼舆论的火海,成为众矢之可笑的、不被爱的小三。

    丞熠视线冰凉,看向丁潇潇。

    丁潇潇脸一白,浑身紧绷不敢对视。

    “背后嚼舌根,可以。如果传到我耳朵里——”他似笑非笑,留了个话头,又淡声:“我挺期待。”

    “滚吧。”

    他说完,人群像下水道的老鼠灰溜溜散去。

    走廊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人。

    室内中央空调开着,却感觉温度上升了不少。胸腔里的心跳乱窜,耳朵里只有彼此低缓的呼吸,安静的空气变得黏腻晦涩。

    两人无声对视着,却无言——

    作者有话说:两个男人都多疑

    第58章 嫉妒 不如全都去死。

    两人无声对视着, 却无言。

    丞熠正沉沉地盯着她,睨着她沁润的瞳孔,心里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他已经不记得, 自己是多小开始信奉, 情绪是最不该外露的东西。多少年来他都可以静水深流, 可是现在他看似平静, 胸腔里早已挤满沸腾的冲动。

    ——他想要她。

    他渴望听听她的声音, 听听她喊他“小一”。她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轻轻一句话就能瓦解他强硬的意志力, 让他没骨气地为她俯首称臣。

    那些滋生在阴暗处的强烈占有欲,一发不可收拾蔓延开来。欲望如同燎原大火,邪恶疯狂地滋生, 不受控地让他激烈燃烧, 那些与她赤/裸沉浮爱欲的每一幕, 旖旎, 闷热, 狎昵, 拼命喘气, 在他脑内猖獗铺展。他吞咽她的尖叫, 她狠抠他的肩膀,彼此都残忍凌虐, 唯求一个被禁锢被压榨后的灭顶痛快。

    如今——

    只剩陌路。

    他上下牙死死磨紧, 竟然不敢再看她

    鼻息全都是他的味道,郁雾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对上他眼睛,郁雾呼吸都屏住了。汹涌情绪萦绕心头,她生出怯意想逃离,脚下仿佛千斤重, 牢牢钉在地面无法挪动。与他在同一空间内是一种奢望,连眨眼都舍不得,双方就这么沉默着,空气中氧气慢慢变得稀薄。

    她知道自己卑劣自私,剥开血肉刺探了他的尊严。

    舆论无孔不入,八卦时刻紧逼,他之前的沉默成为无奈的默认,他刚才的承认成为最坚定的罪证。

    丞家本就低调,这次以不堪的小三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发展成一场滚烫的狂欢。他的高贵是假的,他的深情是笑话,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与道德标兵是最体面的高级批判家,放大曲解每一个细节,用疯狂的恶意淹没真相,沉浸在把权威踩在脚下的扭曲快感。

    当着他的面他们不敢,但是背地里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恶劣又兴奋,把丞熠拉下神坛。说他是倒贴的廉价小三,强取豪夺都追不上姑娘,揣摩他是硬不起来的软蛋

    开始的她只想享受这段肉/体带来的愉悦新鲜感,守着自己无法撼动的心竖起高高的围墙,把自己的微茫勇气全都淹没在恐惧里。是他一点一点包容他,不嫌弃她的拧巴,情感漠视,看破她的伪装,捧起她的破碎,擦去她的眼泪,抱紧她。

    在他憧憬他们两人盛大灿烂的未来时,是她亲手将美梦打碎,让他的满腔真心成为圈子里的人人可以踩上一脚的笑话。

    她知道一切后果都怪自己,却又可耻地后悔。

    她表面装作与正常人无异,实际是扭曲的,恐惧与仇恨一直在脑子里撕扯

    最后他还是一句话没说,迈开长腿走了。

    郁雾盯着他挺拔宽阔的背影,眼睛发酸。想开口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慢慢抿紧,勇气也就悄无声息溜走。

    *

    丞熠才把车开出停车场,迎面撞上柯延臣城南那一群人站在马路边。

    突兀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雪白的手臂挽着柯延臣的,细腻的雪白深深刺进他瞳孔。

    脑子里突兀冒出一个念头:他们要回哪?他们同居了吗?

    凶悍围剿下她那副无力承欢伏,哀哀弱吟,眼角挂着可怜泪珠的模样他见过吗?

    他也配?

    郁雾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浓稠的嫉妒让他几乎神志不清,病态占有欲形成扭曲漩涡,越陷越深,血液叫嚣着沸腾的欲望。

    ——不如全都去死。

    不如全都去死,他要杀了所有人,他要杀了柯延臣,夺走郁雾,彻彻底底占有她撕碎她,每一个地方都标记他的气息。

    他恨不能把她皮肉剥开,舔舐她的恐惧,吞咽她的尖叫,把她吞下肚,彻彻底底融为一体。

    丞熠心一狠,突然发了狂似的踩油门。人群骚乱,周围几辆车的喇叭声刺耳乱成一团。身下的奥迪RS像巨兽发出低沉嗡鸣,他紧咬牙齿,眼神死死盯住柯延臣。

    下一秒,柯延臣身侧的郁雾探出头来,他心骤然狠狠一紧,方向一打,发出刺耳摩擦声,堪堪擦着柯延臣脚尖飞过。

    整个过程,柯延臣那双漆黑眼睛沉默挑衅与他对视着,没有半分退让。

    *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长长的车河霓虹一片闪烁。

    柯延臣开着车,英俊明净的脸庞却是寒霜密布。自从刚刚丞熠闹那么一出后,他的脸色就不对劲。

    郁雾挑起的话题得到他不咸不淡的回应后,她也就安静了下来。

    终于在诡异的安静中到了曦庭,柯延臣熄了火,慢慢侧额看向她,英挺面庞覆盖阴影。目光凌厉带着几分压迫,似乎有弄死她的冲动。

    他问出的话无异于惊雷直直劈向郁雾。

    “你们睡过没有?”

    郁雾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柯延臣为何纠结这个问题,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声呐呐:“柯柯,你为什么这样问?”

    男人脸庞倏然逼近,把她逼到角落,捏住她的下巴,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表情,一字一句:“别糊弄我。”

    郁雾像是再也无法承受他这样的打量,垂下眼睫,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我没有。”

    她没说实话。

    丞熠极端的愤怒差点撞死他,郁雾和丞熠之间不可能完全没发生点什么。

    内心狂暴情绪呼之欲出的爆发,他面目紧绷扭曲,压在胸腔里的怒吼愤然出声:“给我说实话!”

    郁雾受到惊吓,肩膀瑟缩一下,憋着嘴,颤巍巍伸出一只细嫩白净的手。

    “那你打我一下。”

    她抬起眼睫,眼睑发红,脸上委屈极了,声音带着哽音:“打我一下,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就这么一瞬间,他的愤怒不甘瞬间消失。她态度一软,简直要他命。舌尖顶了顶上颚,死死压抑着。真想一口狠狠亲下去,亲死她。

    算了,总归她现在是他的。

    他把她狠狠圈进怀里,钳制住她后腰想把她揉碎,摁进骨子里。

    “是我冲动了,吓到你了?”嗓音又闷又哑。

    郁雾吸了吸鼻子,“柯柯,不怪你。”

    她太懂事了。柯延臣揉揉她头发,灼热的吻落在她耳侧。

    “我会弥补。”他哑声说

    柯延臣送郁雾上了楼,在门口还难舍难分黏着她。

    郁雾看了看时间,嗔他:“柯柯,不早了啦!”

    柯延臣失笑,又抓起她手吻一下,才恋恋不舍按下电梯。

    他离开后,郁雾收起脸上的笑容,来到了安全通道。

    刚刚她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死死盯着她。

    安全通道一片静谧,没人,只剩下一地的烟头。

    *

    那之后,柯延臣开始每天送郁雾上下班,每天带她出去吃饭,带她去参加他朋友的聚会。

    有趣的是,丞熠那一群人像是刻意开始和柯延臣抢地盘。按理说他们平时活动的区域都在城北,现在却次次在城南,处处压柯延臣一头。每次柯延臣他们定好的预约都被临时取消,大堂经理一个劲地道歉,提出补偿。

    前面几次就算了,今天是叶仁新女朋友洛悦可的庆功宴。洛悦可是个小明星,平时不温不火,近日的电视剧才开播就爆了,算是一炮而红。

    叶仁一脸恼火,出来理论:“出发前我还打电话确定过呢!现在怎么又不行了!我不管,今天这地儿我还就占了!”

    大堂经理冷汗连连,微弓着腰赔罪:“刚刚丞少打电话过来包场了,您知道,我们得罪不起”

    “挑软柿子捏是吧?”柯延臣瞳孔阴郁,重重地吸一口烟,气势逼人。

    大堂经理只一个劲地道歉。

    叶仁带头,七八个男人开路想要闯进去,一片混乱吵嚷

    一阵极具力量感的跑车声浪骤然撕裂空气,带着金属的冷冽质感,既尖锐又厚重,地面的震颤顺着耳膜直抵心脏,让人胸腔又闷又难受。郁雾蹙眉,周遭混乱安静下来,齐齐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十米之外。

    车队一辆接着一辆停下,全都是全球顶级限量款豪车。布加迪Centodieci、劳斯莱斯Black Badge Wraith Black Arrow、帕加尼Huayra Codalunga Speedster、兰博基尼Fenomeno、柯尼赛格One:1等等等

    二十几双眼睛落在最中心那人身上。

    内圈中心布加迪Centodieci车门打开,男人身段挺拔,气势倨傲,视线散漫往这一撂,淡淡收回。带着一群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小姐们尊贵队伍,堂而皇之在城南这群人面前踏进俱乐部。

    鸦雀无声。

    等那群人背影全部消失,叶仁等人才反应过来,揪着大堂经理的衣领要他给个说法。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郁雾慢慢抬起头,心脏又涩又闷。

    周遭的温度上升,微风窸窣作响。

    二楼巨大落地窗前,男人身量颀长,肩骨伏沉,嘴里懒散衔着一根烟,猩红若隐若现燃烧着。他神情寡淡,居高临下审视着郁雾,仿佛在审判灵魂的罪行,没有半点情感,眼底眉梢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个眼神,冷冽如同冰刃,每一秒强势压迫在心脏上,抽筋剥皮,片片割伤。

    仅仅是这样一个眼神,她已经感受到了风暴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无名无分的外室要撞死正宫[狗头][狗头][狗头]

    第59章 绿茶 薄薄的红色蕾丝内衣。

    一群人在门口闹了好一阵, 已经八点多了。最后还是郁雾劝了柯延臣几句,柯延臣带着人去了别处。

    换了地方,进了包房, 几杯酒下去, 酒热耳酣, 众人刻意不再提刚刚的糟心事, 又是一派热闹。

    叶仁揽着女朋友洛悦可肩膀, 挨个挨个带她认人。洛悦可是偏清纯类型的, 眼尾微微上吊, 带着一丝勾人。

    到了柯延臣郁雾这儿,郁雾恭喜洛悦可事业高升,顺便夸她这套黑色小礼裙好看。

    洛悦可也夸郁雾气质好, 问她是不是跳芭蕾舞的, 两人兴趣相投, 甩开了两个男人聊了好一阵。

    郁雾回到柯延臣身旁, 视线还留在洛悦可背影上, 由衷赞叹:“这条裙子把她衬的好瘦。”

    “女孩子还是穿浅色好看。”柯延臣捏捏她手指, 亲昵附耳喷洒温热气息:“改天我送你一件, 想要什么颜色?白色?粉色?”

    郁雾神色一愣, 暗不做声压了下去。她眼睛一亮,“好呀, 粉色吧!”

    她知道, 柯延臣喜欢女孩穿粉色。

    果然,柯延臣唇角微翘,轻捻郁雾耳垂,声音含笑:“好。”

    她脸上害羞又崇拜的神情可爱的紧,柯延臣心一热, 喉头滚动,黑色的身影像一堵墙围了上来,啄了啄她额头,眼神晦涩,试探性又去啄她唇瓣。

    郁雾呼吸一滞,偏头躲开了。

    柯延臣也不生气,唇角笑容温柔缱绻,唇凑到她耳侧,撩起一片温热,嗓音沉又哑:“不逗你了。”

    郁雾抿着唇扣扣指甲,眉眼全是青涩的害羞。

    “柯柯,再给我点时间。”

    *

    自从上次和丞熠的冲突后,柯延臣他们再去俱乐部基本就去的朋友开的,倒是没再出过差错。

    郁雾和凌姐的努力下,郁氏总算可以稍稍喘口气,也制定了新的商业合作资金回笼模式,效率提升不少。总体还是在危机中艰难求生。

    这周三下班时间,柯延臣早早来了郁氏楼下等她。郁雾上了车,天气陡然阴沉,几道雷声低吼着劈下开始下起暴雨。

    暴雨倾盆,又是下班时间,堵车特别严重,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要扩大一倍不止。

    前方车队一动不动,柯延臣懒懒支着脑袋,喉间痒,磕了根烟,打火机在手里翻转,正要咔哒点燃。余光注意到身侧郁雾轻轻皱了皱眉,又缓缓取下烟。

    “忘了你不喜欢烟味了。”他侧额直直望着郁雾,唇角含笑,学着郁雾上次那样伸出手,“那你打我一下。”

    郁雾一怔,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瞳孔里。白葱似的指尖探出,如蜻蜓点水一般点他掌心一下,嗓音轻甜。

    “我不舍得打你。”

    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留下斑驳雨痕。柯延臣瞳孔一暗,干脆把打火机递给郁雾,“放在你这,我要开始戒烟了。”

    郁雾心底自嘲一笑。

    高中时期,他也曾说过要因为她戒烟。

    她收下,放进包里,装模作样威胁他,“柯柯不能反悔哦!也不能用别人的打火机!”

    柯延臣唇角漾出了个浅窝,懒懒应好。

    郁雾看了看前方长不见底的队伍,提议去她家吃泡面,“看在你今天表现良好,可以给你煎个蛋。”

    柯延臣哪就真稀罕这一个煎蛋,最后依了她的意愿,驱车去了曦庭。

    物业找郁雾有事需要签个字,下了车她先去了物业处,把钥匙给了柯延臣让他先上楼煮着。

    柯延臣打开郁雾家房门,才踏入玄关,视线落到客厅一双铮亮的手工皮鞋上,自质感垂坠的黑色西裤往上来,印出神情寡冷的一张脸。

    男人听到声响,徐徐转身,视线散漫落在柯延臣脸上。

    空气安静下来。

    怒火蹭一下达到顶点,柯延臣呼吸沉重,冷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来还东西。”丞熠抬起手腕,两指捻着薄薄的红色蕾丝内衣的肩带,语调轻佻挑衅:“你没见过她穿过吧?”

    轰的一下——

    理智被熔浆吞没,柯延臣一拳狠狠砸向丞熠脸庞。

    丞熠本来可以轻易躲开的,可他听到了门口的窸窣声响,他生生受了这一拳,顺势躺了下来

    郁雾才一进门,就发现柯延臣和丞熠扭打在一起。待她惊呼一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柯延臣单方面在打丞熠。

    她慌张分开两人,把丞熠扶起来,语气担忧:“没事吧?”

    丞熠皱着眉,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一只手捂着胃部,冷嘶:“胃疼。”

    郁雾知道他是有胃病的,把他扶到沙发上,一脸心疼小声询问

    柯延臣紧咬牙齿,拳头捏的死紧,眼睛里都要迸发火花。

    妈的丞熠,妈的死绿茶!

    他刚刚明明打的是丞熠的脸!

    扯什么胃疼?

    他一把上前,拉开郁雾,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我来照顾。”

    丞熠仍然紧紧皱着眉,嘴里轻声:“药。”

    郁雾连忙转身去储物柜里拿备用药,又接了温水给他喂下,被柯延臣夺了去。

    柯延臣恶狠狠把水杯递给丞熠,水珠溅了出来,洇湿了丞熠胸前的西装衬衫。

    丞熠垂着眼帘,没接。

    郁雾责备地看了一眼柯延臣,小声对他说:“他有胃病,你不该打他胃那个位置。”说完,又把药递给丞熠,俯身,温声劝慰:“先把药吃了吧?”

    砰的一声巨响——

    柯延臣把手里的杯子砸碎,冷着脸盯郁雾,扯了扯嘴角。

    “我才是你男朋友。”

    说完,转身走了,任由郁雾怎么呼喊都没用。

    柯延臣一走,丞熠轻轻慢慢地笑出声,笑的特混蛋。笑到最后,双腿大张仰头靠坐在沙发上,姿态不羁。

    郁雾转身看他。

    窗外雨滴嗒嗒敲打玻璃,室内一片沉寂,光线暗淡。

    丞熠抬起眼帘,眼中写满玩味嘲讽,缓声说:“这就是你费尽心机得到的幸福。”

    这就是你抛弃我,找到的low货。

    嘲笑意味十足。

    郁雾心脏骤然一紧。她明白过来,他只是想看她笑话而已。

    她垂眼,又掀开眼帘直视他:“用不着你巴巴跑我家来告诉我。”说完,转身去追柯延臣了。

    屋内没开灯,映照着屋外的灰暗天气。

    丞熠脊背懒散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黑暗里。他面上无波澜,盯着落地窗斑驳雨痕出了一会神,拿出烟盒打算抖出一根,指尖一顿,烦闷扔开。

    她不喜欢家里有烟味。

    *

    郁雾在地下停车场追到了柯延臣。

    他坐在驾驶座上,本来想抽根烟,才想起打火机在郁雾那了。他明明可以走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万一她根本不会追他,他不就自讨没趣。

    余光注意到纤薄身影,柯延臣心稳稳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郁雾上了车,巴巴扯着他手臂晃啊晃。给他解释刚刚只是心急了,知道他有胃病也是以前一次合作熬方案知道的,她说她错了,柯柯不要生气了。

    一句接着一句,嗓音一下比一下软。

    心都被她晃软了。

    柯延臣挨不过她,又觉得刚刚是丞熠死绿茶作祟挑拨离间,郁雾那么单纯,也是受害者。因此松了口,傲娇冷哼了声。

    “去我家留宿吧。”他直勾勾看着郁雾,说出一个不容拒绝的肯定句邀请。

    *

    柯延臣家是很标准的单身男人公寓,整体呈灰黑色,线条冷硬。

    柯延臣在楼下超市买了食材,给郁雾做了意大利面。知道郁雾挑食,还特意多买了几种蔬菜混合搭配着。

    吃完饭,柯延臣催郁雾去洗澡。

    郁雾双手绞在一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嗡嗡的:“我待会穿什么?”

    笨蛋。

    又不可能让她没衣服穿。

    柯延臣给她找了一件自己的纯棉白色T恤

    柯延臣已经洗完澡,靠坐在沙发上调电视节目。

    公寓楼外大雨滂沱,客厅内只有电视声响。

    郁雾从淋雨间出来,有点窘迫求助他,声音软软的:“我找不到你家吹风机。”

    她本来就雪白,此时洗净铅华,一尘不染。发梢湿哒哒滴着水,整个人俏生生的,像剥了壳的颤颤的嫩白荔枝果肉。她套着他的T恤,长度到大腿和膝盖之间,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呼吸骤然一紧。

    柯延臣不动声色压制下去,喉结滚动,折身去淋浴间给她拿吹风机。出来时,手里还多了一条毛巾。

    他站在沙发一侧,冲郁雾招招手,“过来。”

    郁雾在他身前坐下,他细心用毛巾给她擦干发梢的水。

    那动作温柔的仿佛她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郁雾问:“柯柯,你要给我吹头发吗?”

    “笨。”

    即使没有转头,她也能感受到他温柔的怜惜,“柯柯,你动作不用这么轻柔,太费时间了。”

    “我怕弄疼你。”他缓缓回。

    郁雾哦一声,又转头殷殷望着他,露出清纯无害的笑容:“柯柯,你对我真好。”

    “坐直,吹头发!”柯延臣把她脑袋板正了,心却特别柔软。

    *

    吹了头发,两人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

    到了晚上十一点,郁雾有点困了。

    柯延臣带她到了客卧,介绍了一番。

    郁雾嗯嗯点头,听得非常仔细。末了,她眨眨眼问:“你还不走吗?”

    柯延臣斜斜依靠在门框,双手抱肩,唇角含笑:“嗯,今晚我和你一起。”

    “啊?”郁雾瞪圆眼,一脸为难,嗓音低低的:“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

    “男人的话你也信?”柯延臣点点她小鼻子,把她圈进怀里,开始耍无赖不离开。

    她身体又香又软,身上还是他常用的沐浴露味道,无法言说的灼意在他喉咙里沸腾,简直随时随地挑战他的意志力。

    真的装了太久的正人君子。

    如果不是为了和她长长久久,他恐怕真控制不住自己。

    毕竟哪有她这么矜持的姑娘,连亲都不让。

    “不可以。”郁雾嘴上小小的挣扎,身体却没有大幅度动作。

    “当然可以。”柯延臣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湿润赤/裸。

    郁雾太熟悉男人的这个目光,没等她多想,柯延臣已经缓缓朝她凑了过来。

    她防备地抿紧了唇。

    想象中的轻啄并没有到来,他只是凑近了,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郁雾小声:“怎么了?”

    真是个傻姑娘。

    笨笨的。

    不过她的确很干净,明明还要洁身自好呢,懵懵懂懂就敢跟着男朋友回家。

    柯延臣下滑眼皮,拇指抵在她唇瓣上,往下压了压。脑子里已经开始疯狂邪恶地想象出其中的柔软。他正打算加大攻势促进身体接触,手机铃声不识趣地打断暧昧的氛围。

    他接起,眉头渐渐皱起,“我马上过来。”

    “有事吗?”郁雾一脸关心。

    “公司出了一些事,我得去看看。你先睡。”柯延臣长长呼出一口气,把郁雾安置好,最后啄了一下她额头,匆匆离去。

    *

    柯延臣是凌晨五点才回来的。

    屋内一片黑暗,他去了郁雾的房间。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种防御的姿态。

    时间静悄悄溜走,她一直没有变化姿势。直到她身体猛地一抽,发出一声含糊的痛苦呻吟:“小一。”

    柯延臣站起来俯身查看情况,她还没醒,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又哽着喊了一声:“小一。”

    柯延臣眉头皱的很深。

    小一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睡梦中这样呼喊?

    他为她的痛苦满心怜惜,同时也充满深深的疑惑。

    ——她有秘密。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但是总隐藏着一些甩不开的情绪。她很好,特别好,但是总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她很少哭闹,连他去照顾前女友都大方宽容。真要深究,她对他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他上前掖了掖她的被角,一塌糊涂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不知枯坐了多久,郁雾迷迷糊糊眨了眨眼,发现柯延臣坐在她床前。她不知是不是梦,嗓音细细小小,含糊问了一句:“柯柯?你怎么在这?”

    “你爱我吗?”——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死绿茶要开始绝地反击[狗头][狗头][狗头]

    第60章 反击 丞熠的未婚妻。

    “你爱我吗?”

    仿佛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泼下, 脑子骤然清醒。

    爱?

    她以前特别憧憬爱情,也曾毫无保留献祭自己。再后来,听到这个字只觉得好笑。

    晨曦微光照亮这间屋子, 空气中粒子安静地浮动。光线柔和落在柯延臣英挺五官上, 他却沉默盯着她, 目光里有她读不懂的晦涩。

    郁雾一时没忍住, 讽刺低低笑出声, 眼中满是嘲讽盯着柯延臣。

    “怎么了?”柯延臣沉沉看着她, 脸色俊冷, 心底升起不安,感觉此时此刻的她很陌生。

    郁雾眯着眼睛伸懒腰,“柯柯, 我当然爱你。全世界我最爱的就是你啦!”

    柯延臣心脏说不出的闷涩, 仍然感觉惶恐, 把她从床上捞起来牢牢抱在怀里, 仿佛可以就可以实实在在拥有她。

    “郁子, 我也爱你。”

    郁雾含笑不再言语。

    *

    柯延臣先送郁雾回家换了衣服再去的公司。

    她才坐在工位上, 电脑弹出最新的八卦娱乐消息。她本想直接关闭, 不想被标题吸住了眼睛。

    ——丞熠徐疏晚订婚。

    明明昨天晚上才见过, 他要订婚了吗?

    郁雾点进去看了看,八卦娱乐里说的有鼻子有眼,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徐家也是南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家族昌盛,政/治背景雄厚,不输丞家。官商结合,真是再好不过的组合了。

    可是,她和他分手还不到一个月整, 他就可以马上投入新的一段感情里了吗?

    这个不确定的八卦占据了南海市好几天的头条,圈内也渐渐传开,终于在一个丞熠举行的派对得到了证实。

    地点在丞家在檀山的那栋庄园,邀请的理由没有说是订婚,由丞家管家亲自送来的请帖,很正式。

    虽然请帖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圈里人都在猜测应该和婚约有关,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到了丞熠邀请的宴会那天晚上,郁雾和柯延臣按时赴约。

    庄园本就大气恢弘,此时布置了更是处处高级典雅,彰显不凡品味。每次来丞家庄园都能放空心灵,这里氧气丰沛,空气中都是新鲜花朵的微甜气息。抬头能看到满天繁星。

    柯延臣停好车,郁雾挽着他手臂,看起来就是一对天作之合,一登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前来攀谈。

    长桌上酒水琳琅满目,西装革履的男人和金瓒玉珥的女人推杯换盏,端着酒盘的侍者在人群里来回游走。

    正当众人酒酣耳热一派热闹之时,屋内恢弘璀璨的水晶灯瞬间暗了下来,众人谈笑声被打断,屏住呼吸看向唯一光源的楼梯方向。

    一对年轻男女衣着华丽,一前一后徐徐走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面上一派俯视众人的平静淡然。

    众人等了一会儿,面上疑惑,按理说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几句客套话,顺势告诉大家他们订婚的消息吗?

    有离得近的开玩笑道:“丞少今天好大的派头,是不是好事将近?”

    丞熠那张寡冷的脸上难得唇角微翘,含笑不语。这个态度几乎等于默认。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上前祝贺。

    所有人都在恭贺这对金童玉女。

    而丞熠的眼神,此时此刻,越过人群,挑衅又讥讽与郁雾对上。

    郁雾浑身冰凉,安静和他对视,有什么东西强硬冲进她心肺里沸腾灼热燃烧。

    心底一场急骤的磅礴大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盖过屋内所有喧嚣。

    丞熠清楚郁雾的任何微妙异常变化。他垂下眼梢,决定再添一把火,揽着新女友的肩头,再次直白地撞上郁雾的眼。

    郁子腮帮子死咬,心口急促地起伏。

    丞熠,妈的丞熠。

    真有你的。

    真他妈有你的。

    去你爹的空窗期

    柯延臣脸上挂着冷笑,看够了这场戏剧性的好戏,侧额,俯首凑近郁雾耳侧,声音醇厚:“很冷吗?”

    郁雾垂下眼,往上挽了挽柯延臣手臂,柔声说:“我们走吧,他们神神秘秘临摹两可得,一点都不好玩。”

    柯延臣嗯一声,揽上她肩头,转身往外走,“丞熠这个人城府可怕,少往来。”

    这话说的没错,郁雾点头认同。

    可她还是不甘心。

    被饱胀的酸涩苦苦折磨,她又转头看了一眼。

    丞熠把郁雾心头那些扭捏的拧巴琢磨的一清二楚,也深知她自我撕扯的血肉模糊。心头泛起绝望的极致快活。我痛成那样,你凭什么不痛。所以他仍然没说话,微微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无声地表达两个字。

    ——活该。

    ……

    另外一边。

    柯延臣和郁雾在沙发上落座。

    柯延臣按下心底不断升起的异样情绪,指腹温柔摸摸郁雾脸颊,“不舒服吗?你看起来状态不好。”

    他痞气不羁的眉眼近在眼前,深邃漆黑眼瞳里是真诚的关切。

    郁雾笑笑,面上再无辜不过,应付了几句,说自己最近工作太累了,安静地坐在柯延臣身侧。

    柯延臣一边和友人说话,一边细细抚郁雾脊背,抽着空对她贴耳:“呆会我早点送你回去。”

    郁雾嗯一声。

    这片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们闲谈,丞熠带着他的未婚妻众星捧月走过来,带来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郁雾孤寂抽离在这片欢声笑语中,偶尔瞥他两眼,脑子里满满当当只有两个字。

    ——活该。

    活该自己再次流露出那么一点真心,活该自己招惹了丞熠,活该自己退缩不敢付出真心选择了柯延臣。

    所以他有了未婚妻。

    所以他再次无缝衔接,一秒不留的从他们俩的状态里抽身出来。

    她的未婚妻长相明艳大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得体,一看就是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受过伤害的女孩。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种女孩。

    原来她并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一次次故意疏远,一次次口是心非的否认,一次次猜忌怀疑循坏作为无底洞,终于把他弄丢了。

    尽管早就清楚这注定是一段擦肩而过的缘分,早早为自己的心焊上牢不可破的防御,可是当他真的抽离出来,她才忽然心痛地发现,原来她还是会心如刀绞的遗憾。

    这次,她真的失去他了

    丞熠知道郁雾在偷偷看他,一边闲聊,一边端起酒杯喝一口,又顺手抢走女友被人递来的酒,淡声回:“她不喝酒。”

    郁雾看他松弛散漫坐在沙发上接受众人的恭贺微翘的唇角弧度;看他与好友干杯喝酒起伏的喉口;看他温柔递给女友干净纸巾;看他因女友微微皱眉又临时碾灭的烟头,再顺势解释几句

    用最明晃晃的方式宣誓他对她的爱护,对她身份的高调认可,那么体贴,那么残忍。

    苦涩的酸涩感从心脏蔓延到眼眶。

    回忆里那些意乱情迷的耳鬓厮磨已经仿若隔世。在汹涌海浪里没有支点地沉浮,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灵魂登顶进入从未到达过的高度。渐渐她被拖回海岸,每个毛孔都舒服畅快呼吸,而这时他会在她耳边低喘着哄她说情话,会长久滑/腻温存,会不留空隙拥抱在一起小声讨论外卖

    傻子郁雾。

    偏偏她每次爱上的男人都冷血,偏偏她没练就铁石心肠还要铤而走险,偏偏他们丝毫不痛苦毫不保留抽离,还要践踏爱慕者最后的尊严与脆弱,偏偏每次只有她像个傻逼一样陷进去走不出来!

    扭曲的欲海情天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付出真心的傻子。

    而耳边的柯延臣,似是终于感受到了郁雾和丞熠那微妙的暗涌,他强硬掰过郁雾后颈,贴耳狰狞地冷笑一声:“你他妈在看他一眼试试。”

    郁雾没说话,只温顺地靠着柯延臣肩膀上,小声辩解:“我只是累了。”

    卫生间。

    徐疏晚走出隔间时,恰好看到郁雾正在洗手。

    她走了过去,好奇地通过镜子打量她。

    郁雾注意到她的灼灼视线,愣了一下,回以友善的微笑。

    皮肤雪白,身量纤薄,眼神干净。

    她好漂亮,好温柔。

    怪不得能让丞熠那货破防。

    徐疏晚回以微笑,压下嘴角对丞熠呼之欲出的嘲笑。

    郁雾走出去,掠过一阵柔软迷人的香气。

    徐疏晚忍不住扭头去看,她身材比例特好,腰细腿长,看她走路都是一种享受

    郁雾走出卫生间,发现走廊里丞熠正散漫倚靠在墙边,淡淡的光影覆盖优越眉骨,眼梢下垂抽着烟。

    应该是在这里等徐疏晚。

    看到他第一眼,就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垂下眼睫,正打算路过——

    “我不希望她知道我们的过去。”

    脚尖顿住。

    郁雾没回头,声音有些哑。

    “……好。”

    他轻蔑啧一声:“当时真是眼瞎了。”

    心脏顿时剧烈收缩,她转过身看他。

    他神情很淡,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撩起薄薄眼皮,带着恶意的讥讽。

    “不是吗?”

    “……有必要这样吗?”

    “你能怎样?”

    一刀一刀戳人心窝子。

    郁雾没说话,只安静看着他,呼吸着。

    “我好了。”徐疏晚走出来对着丞熠说,又看到郁雾,好奇在他们之间打量,“你们认识吗?”

    丞熠扯扯嘴角,语调淡漠:“不认识。”

    他慢条斯理弹了一下烟灰,走到徐疏晚身旁,再次看向郁雾,“这种档次的,不值得我认识。”

    目光交汇。

    郁雾眼底有隐隐的怒气,和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对视着,几欲爆发。

    他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明白她在警告他:信不信她马上告诉徐疏晚他们的故事。

    可是丞熠不怕。

    他不慌不忙撩起徐疏晚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坦荡又挑衅地对郁雾微微一笑。

    意思是你有本事就说出来。

    你有本事就宣告我们之间那见不得炮/友关系,看是他和徐疏晚牢不可破的家族利益链条破裂,还是她成为圈内的众矢之地新一轮的饭后谈资。

    她他妈就像哑巴吃黄连,不能说出口。

    一旦撕破脸,她和丞熠分手的目的才成了真正的一场空。

    柯延臣一旦知道真相,她所做的努力是她自己都看不起的一场笑话。

    ……

    郁雾没再言语,垂下眼睫,徐徐飘走。

    到了柯延臣身旁,她扯扯他衣袖,表示自己想先回去了。

    丞熠和徐疏晚也走了过来。丞熠和友人攀谈着,表示要先送徐疏晚回家。

    有人顺势笑嘻嘻问他们同居没有。

    丞熠面无波澜觑了一眼郁雾,决定再添一把火,给他今晚临摹两可的态度彻底定性。他淡声:“已经订婚了,很快就名正言顺了。”

    这话说的多巧妙。

    众人一阵起哄。

    郁雾红着眼眶,瞳孔湿润,看他一眼,很快收回。

    喧嚣吵嚷中那轻飘飘的一眼,让丞熠的心顿时被狠狠攥紧,又酸又涩,那双在他身下扭曲颤抖又痛又媚能滴水的眼睛,夹杂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让他那颗自认刀枪不入的心此时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的痛,他思绪微微飘离,极力压下喧嚣的渴望,甚至不敢看她在的方向。

    是她先抛弃他的。说分手就分手,那么干脆利落,当着一屋子人的脸狠狠打了他的脸,把他真心摔成一滩稀巴烂。凭什么她和柯延臣那个人渣一片岁月静好,独留他一个人几欲自戕的痛苦。

    周遭喧闹,丞熠和徐疏晚一起转身离开。他们订婚的消息像是巨石砸落平静湖泊,再次让丞徐两家强强联合的话题燃烧沸腾,南海市核心格局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新变化,却没有再换的郁雾的任何反应。

    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陌路人——

    作者有话说:未婚妻是假的,找人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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