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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空气仿佛在两人对视中凝固,就连她踮脚动作也变得格外缓慢,像极电影里播放的慢镜头。

    黎晚棠踮起脚尖的那一瞬,才恍然回神,懊恼自己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时,慌忙地想退回去。

    可对上男人那双审视的眼神,她迟疑两秒,又继续向前,镇定伸手在他头发上轻拍了两下:“……你头发沾到点东西,我帮你拍掉了,不用谢。”

    说完,立马从他臂弯挣脱出来。

    黎晚棠不自在地别过头,余光瞥见还在乱转的扫地机器人,快速转移话题:“对了,这东西是不是出问题了,老追着我不放。”

    在女孩离开的那一瞬,傅砚深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微屏着的呼吸,不动声色释放。

    刚刚……她是想亲他吗?

    他可以肯定,他头发没沾上任何东西。

    经过刚才那段插曲,两人的对话都有些僵硬:“没有,不是。”

    然而他这话落下,屋内似乎变得更安静了些。

    傅砚深垂睫,又详细地解释一遍:“我让人给它设定了入侵系统,通过扫描,它察觉到你的存在,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你。”

    黎晚棠头一次听说扫地机器人还有这种功能,此刻见它乖乖停在一旁不动,像听到什么指令,正处于待机状态。

    她好奇地蹲下身,偏头打量:“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

    扫地机器人自然是回答不了她这话,站一旁的傅砚深张口代劳:“它可以根据语音指令控制清扫模式,如果提供虚拟墙,它还能划分出不可清扫区域,而且它拥有双目视觉识别系统。”

    黎晚棠诧异抬头:“哇,一个扫地机器人能这么厉害!”

    她家里没有这些高智能的家电,一般都有阿姨打扫卫生,所以她很少接触这些科技。

    但她也听说现在很多生活智能电器以及机器人,已经成功取代了部分工作人群。

    黎晚棠站起身,问他:“那它叫什么名字?”

    傅砚深:“石头。”

    黎晚棠听后,眉梢微抬,随后很浅地勾了勾嘴角:“嗯,能取这名字,倒蛮符合你的个性。”

    硬邦邦的跟他本人一样。

    傅砚深没接她这话,余光瞥见她脚上的舞鞋,侧身按压玄关竖立柜门,下一秒,排列整齐的鞋架显露出来。

    他弯腰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拖鞋,递给她:“你穿这个吧。”

    黎晚棠微诧的目光从他那排鞋柜收回,低头看着脚边那双粉色拖鞋,嘴角轻扯:“特意给我买的?”

    “嗯,家里给你准备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傅砚深低头去换拖鞋,将换下来的皮鞋整齐放入柜中:“有喜欢的你可以用。”

    余光瞥见黎晚棠换下来的那双舞鞋,他顺势抬手拿过,平整对齐后,放入给她空出的鞋柜。

    黎晚棠刚要出声,说自己可以放,但看见男人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谢谢。”

    傅砚深站起身,垂眸看她:“这以后也是你的家,不用客气。”

    “……”

    黎晚棠弯唇,没接话。

    傅砚深走上前,握住她的行李箱,推着往里走:“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使用,没有禁区。”

    黎晚棠跟在他身后,偏头四处打量这套房子的格局,好奇问:“房子面积有多大?”

    “加上户外阳台,一共365平。”

    黎晚棠微微挑眉,能在市中心拥有这么大面积的房子,看来他们搞金融的真是不少挣。

    “右边是健身房,你想运动各类器材都有,左边是开放式厨房,走廊尽头是我平时办公的书房。”

    傅砚深边走边介绍房子格局,等他们站定在一间卧室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转身看着她:“这间是我们的卧室。”

    黎晚棠倏地抬头看他,眼底闪着疑惑:“我们的……卧室?”

    她才刚搬进来,就要在睡一起了吗?

    傅砚深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语气平静到没半分邪念:“夫妻之间,如果分房睡,只会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够宽,再分房,那就不是夫妻,而是室友。

    “话没错,但是……”黎晚棠扯唇:“不应该有个适应期吗?”

    她一个人睡了二十四年,现在突然要跟另外一个不算很熟的男人,同床共枕,换谁能习惯。

    “我先睡客房行不行?”她试着商量。

    傅砚深坦然:“我家没有客房。”

    “怎么没有!”

    黎晚棠仿佛抓到他说谎的把柄,立马指向斜对面那间紧闭的房门,信誓旦旦道:“喏,我都看见了。”

    傅砚深顺着她指尖偏头,视线停留了几秒,松开行李箱,抬步走了过去:“这间原先确实是客房,但现在不是了。”

    黎晚棠快步跟上,等傅砚深推开房门,她偏头看清里面景象时,反驳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不是客房,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舞蹈房。

    黎晚轻眨着眼,像被眼前发景象震惊到,好一会儿,才抬头去看他:“你特意改的?”

    傅砚深:“知道你家里有间舞蹈房,而且你有每天晨练的习惯,所以在你搬进来之前,特意找人改装的。”

    他稍稍侧身,抬手示意:“要不进去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叫人改。”

    黎晚棠轻眨着眼睫,一步步走了进去。

    橘粉色的墙面,让整个舞蹈房看起来温馨柔和,浅木色的地板,采用了松木结合地胶的材料,提高了舒适度和安全性。

    头顶有灯光音响,右侧整面墙镶嵌一块超大的全身镜,侧边安装了一排米白色的把杆,角落那盆龟背竹给这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黎晚棠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五味杂陈,对于一个舞者来说,这是他们最好的礼物。

    她从没想过,傅砚深会把一间客房改成舞蹈室,细心考虑到她的需求,事事为她着想。

    黎晚棠抿了抿唇,现实中的同居,好像比她理想中的理想,陌生的环境,没让她心里出现太强的分离感。

    起码这里还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空间,舞蹈房。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两人真住在一起也没什么。

    黎晚棠抬头看着他,语气真诚:“谢谢,很好。”

    傅砚深再次提醒:“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黎晚棠沉默了下,垂眸点头。

    她需要尽快让自己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适应两人的同居-

    推门进入卧室,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两米宽的大床。

    黎晚棠盯着这个宽度,揪着的那颗心得到了释放。

    起码一人盖一床被子,也不会拥挤。

    “往里走是衣帽间,衣柜里给你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

    傅砚深推着行李箱放在衣柜前,出门前叮嘱:“你先洗澡吧,我去书房处理点工作。”

    这时候,他应该留给她一些适应的空间。

    黎晚棠见男人背影消失,绷紧的身体唰一下放松下来。

    片刻,她才仰头漫不经心打量起周围。

    卧室的装修比客厅看着舒服,起码没有那么沉闷,床和柜子选用的都是暖棕色,衣帽间是深棕色,墙柜隔层还安装了感应灯。

    黎晚棠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把衣服全部挂入衣柜里,关门时,余光瞥见那头整齐有序的西服,颜色从浅到深,一目了然。

    她垂睫看了眼自己这头,除了他提前帮她挂好的看着整齐点,刚挂上去的衣服,有点像商场门口摆放的特卖商品。

    沉默片刻,黎晚棠又耐着性子重新挂好。

    刚搬进来,别太早暴露本性。

    收拾完,黎晚棠拿上睡裙进入浴室。

    看着壁柜上摆放的女士沐浴露和洗发水,以及日常用的护肤品,她眉头皱了皱。

    有几款看着眼熟,她好像哪里见过。

    刹那间,黎晚棠猛然想起,上次在苏州跟他同住酒店,她用的就是这些东西。

    没想到他都带回京北了。

    洗完澡出来,傅砚深还没从书房回来,她盯着那张床看了看,选择在右边躺下。

    只是刚盖上被子,房门就被人推开。

    对上傅砚深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她忙开口解释:“我在家习惯睡右边,不影响你吧。”

    傅砚深回神:“没有。”

    只是床上突然多了她的身影,他一时有些恍惚。

    说着,他疾步进入衣帽间,转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黎晚棠裹着被子侧身蜷缩着,心里莫名冒出几分紧张。

    傅砚深说过他们这段婚姻不是形婚,所以今晚他不会就想要吧?

    思及此,她忙闭上眼睛,努力装睡。

    如果他还是个人,就不会禽兽到把她弄醒。

    不知酝酿了多久,直到浴室水声停止,她明显感觉旁边的床垫陷下去一块,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可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没挤出半点睡意。

    平时这个点早过了她的睡觉时间,但她却隐隐感觉,自己今晚可能会因此失眠。

    黎晚棠闭着眼睛不敢乱动,耳朵却灵敏听到他关灯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眼,眼前视线只剩下一片漆黑。

    对着虚空,她无声舒了口气。

    看来今晚傅砚深没想打破事先说好的形婚。

    或许时间太晚,他精力有限?

    这般想着,黎晚棠悬着的那颗心缓缓落下,再度闭上眼睛,等思绪彻底放松下来,渐渐有了点困意。

    排练一整天,她是真累了。

    不作为了多久,当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傅砚深这才在黑暗中偏头,借着对环境的熟悉,他能依稀看清女孩是背对着他睡的。

    黎晚棠抱着被子蜷缩在边缘,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能多挤下两个人。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黑眸盯着虚空出神。

    回想自己衣柜里多出的亮丽色彩,以及台面上被人使用过的瓶瓶罐罐,同居的实感在心里加深。

    她不习惯,他也同样有些陌生。

    次日,黎晚棠的生物钟让她五点半,准时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脚趾下意识在被子里绷直,她刚要高抬腿,猛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家。

    极其缓慢地放下双腿,她稍稍偏头,平躺熟睡的傅砚深双眼紧闭,似乎没有被他的动作吵醒。

    黎晚棠掀开被子,动作极轻地下床,最后连脱鞋都不敢穿,踮着脚尖出门。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低头对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轻叹了口气。

    突然要迁就一个人真的好麻烦,睡觉的姿势不敢乱动,就算起床还得小心翼翼,走路都跟做贼似的。

    她弯腰穿上拖鞋,动了动压麻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又忽地停了下来。

    不是!

    她没洗脸也没换舞蹈服,就算出来了,这身衣服明显不合适去晨练。

    没办法再偷偷进去一趟,黎晚棠没事做,索性打量起眼前的陌生环境。

    毕竟以后都要暂住这里,她得尽快习惯这个环境才行。

    从客厅逛到厨房,黎晚棠走上前,伸出食指在灶台上擦了下,没沾染一丝油烟灰尘,看来傅砚深平时不在家做饭。

    她扭头环视一圈,在客厅衔接的中央,发现傅砚深镶嵌式的双开门冰箱。

    “还挺会利用空间的。”

    黎晚棠低声嘀咕一句,而后走上前,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

    没喝几口,身后忽然转来动静,一回头,就看见穿着深灰色睡衣出来的傅砚深。

    极其保守的睡衣款式,不仅颜色暗沉,经典的格子印花老土,跟他爸穿的款式差不多。

    好歹这个天气他爸已经换成了短袖,而傅砚深的长袖长裤,她看着都热。

    “早起来喝冰水会对胃不好。”

    傅砚深大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矿泉水,转身来到水吧台,从净水器接了杯温水递给她:“以后要喝,就喝这个过滤水,对身体好。”

    黎晚棠愣怔地望着手里这杯温水,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转身返回了卧室。

    她嘴角抽了抽,内心刚要吐槽他这种老父亲的行为堪比她爸,傅砚深又再度走了过来。

    此刻他手里多了见薄外套。

    “室内温度有点凉,以后在家别穿这么清凉的裙子。”傅砚深帮她披好外套,低头凝着她,似乎要得到她肯定的答复。

    “……”

    黎晚棠眨眼,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外套,忽而想起上次买戒指她穿吊带裙,他也是用这个理由。

    她动了动嘴角:“傅砚深,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么穿?”

    傅砚深视线从她肩头扫过,不经意看见锁骨下的起伏,快速别过头:“如果你没有套装睡衣,我可以让人准备几套。”

    这样的回答,算是默认黎晚棠刚才的问题。

    黎晚棠无语地抿抿唇,而后仰头一口气喝完杯中水,目光又直直地盯着他:“傅砚深,我才搬进来,你现在就要管我如何穿衣服了吗?”

    “不是要管,而是你在空调房穿着清凉,一旦寒气入体,年纪大了会落下关节疼的毛病。”

    傅砚深面不改色解释:“不要觉得年轻,就提前耗掉身体的保护机能。”

    “……”

    黎晚棠眉头微蹙,像这样的话沈老师以前没少说,总絮叨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护身体,年纪大了就会后悔,到头来什么没捞着,就剩一身病。

    如今没了沈老师的絮叨,傅砚深成功接管了她这个角色。

    “行,我下次注意。”

    黎晚棠紧咬着牙,大早上不想跟他争论,而且经验告诉她,挣到最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沈老师如此,傅砚深也是。

    她放下水杯,侧身掠过他去往卧室时,忽然回头:“对了,我每天起床的时间比较早,如果打扰到你的睡眠,你可以及时提出来。”

    傅砚深反问:“你平时几点起?”

    黎晚棠道:“不休息的时候都是五点半。”

    傅砚深点头:“行,那以后我提前半个小时起床。”

    “……”

    黎晚棠愣怔眨眼,片刻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提前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平时是六点起床。

    他有病吧,正常人没事起那么早干嘛!

    如果不是她从小练舞习惯晨功,加上迫不得已,谁愿意那么早起床。

    黎晚棠压着心底的不适,试着提出解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分房睡吧,我直接睡客厅的沙发,这样也不会影响你睡眠,而你也不用迁就我的时间早起。”

    同睡一间房,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傅砚深转身来到水吧台,低头给自己接了杯温水:“不用,以往我是十一点睡觉,从今天开始提前半小时,只要确保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就行。”

    黎晚棠瞬间无语了,他还能这么操作。

    如此调整,他的生活作息不就跟她撞上了。

    昨晚还觉得同居还行,现在、立马、迫不及待把这个想法推翻。

    什么都撞在一起,好个屁!-

    黎晚棠洗漱完,换上衣服就去了舞团。

    仿佛再多待一秒,她就能原地爆炸。

    搬进傅砚深家的事,除了两家长辈知道,剩下的就是叶知薇。

    叶知薇估计是压了一整天的八卦,刚下班就过来堵她。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她笑吟吟挽着黎晚棠上车,去她们常聚的金樽坊。

    靠窗落座,叶知薇就急不可耐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询问:“怎么样,昨晚吃上了吗?”

    黎晚棠正低头翻看菜单,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吃什么,我还没看好呢。”

    叶知薇噗嗤一声,被她单纯的模样逗笑:“我说的是吃你老公,你说的是吃什么?”

    闻言,黎晚棠立马偏头去看周围的人,见没人注意她们这边,皱眉警告:“你说话小点声。”

    “哎呀,我说话声不大,是你太敏感了。”

    叶知薇懒洋洋地靠向沙发,双手环胸:“不过看你这反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黎晚棠挑眉问:“单从面相,就能看出答案?”

    “太能了。”

    叶知薇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咧嘴笑道:“你精神状态正常,走路姿势也正常,脖子没有多余的痕迹,一猜你俩就是夏天盖棉被纯聊天。”

    “……”

    谈过跟没谈过的人,某些方面确实有经验。

    “所以说,还是社会我薇姐,这话一点没错。”黎晚棠弯唇调侃。

    叶知薇气笑:“滚,少埋汰我。”

    上菜后,两人边吃边聊,话题始终围绕她和傅砚深。

    “不是,你这么个大美女躺在傅砚深边上,他就没有任何想法?”叶知薇还是不死心。

    “彼此都不怎么熟的两个人,睡一张床上就能产生想法,那是脑子有病吧。”

    黎晚棠低头吃菜,不能理解她这个说法。

    “你难道不知道,成年男女发生一夜情,靠的不是爱情,而是刺激下产生的欲望。”

    叶知薇眯眼反问:“那我问你,你面对傅砚深那张俊脸,心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黎晚棠吃菜动作忽停,脑子里顿时涌现出,他们昨晚在玄关处,她莫名其妙产生想吻傅砚深的冲动。

    所以按照叶知薇的分析,她对傅砚深也有冲动和欲望。

    这无关爱情,就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想到这,黎晚棠忙端起水杯猛灌了口,莫名觉得心里燥得慌。

    以前是真没发现,她在这方面的需求会这么强。

    面对谁不好,怎么偏偏对傅砚深产生这种欲望,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还是说,她有病,或者是心理不正常。

    一连串瞎想下来,黎晚棠深吸口气,舔唇问:“……如果真有,这种思想正常吗?”

    “正常呀,这叫肾上腺素飙升的正常反应。”

    叶知薇身体稍稍往桌前倾,意味深长地朝她挑眉:“姐妹,勇于直面自己的情感需求,也是判断你性取向是否正常的一种方式。”

    黎晚棠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都是群女生,而她也更愿意跟女生玩,不太喜欢男生的触碰,所以她母胎单身二十四年,从没谈过一段恋爱。

    叶知薇确实冒出过,黎晚棠是不是喜欢女生的想法。

    “……”

    若要聊荤话,黎晚棠自认不是叶知薇的对手。

    她立马转移话题:“对了,我们舞蹈团这月中旬有场团内比赛,你有时间要不要过来看。”

    “来,必须来呀。”

    话题被成功转移,黎晚棠暗暗松口气。

    同一家饭店,裴竞洲兴冲冲地推开包厢门:“老傅,你猜我在外面看到谁了?”

    听到这话,傅砚深以及在做的周叙白和程晏川,三人同时扭头看去。

    今日几人能约在金樽坊,是得知千年铁树傅砚深突然领证的消息,大家想亲自过来盘问情况。

    裴竞洲堵车,最后一个赶到。

    他进来就咋咋唬唬,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周叙白慢条斯理端起茶杯饮了口,笑问:“谁影响力那么大,能让你如此激动。”

    裴竞洲刚落座,就随手端起一杯茶喝了口:“说了你也不认识,这事我只能跟老傅聊。”

    傅砚深抬眸看他,很给面子地问了句:“谁?”

    “就假装跟我相亲的那个黎晚棠啊,你上次让我不要去打扰人家,现在又碰巧在这里遇上,证明我和她还是很有缘分的。”

    裴竞洲对黎晚棠印象不错,虽然被傅砚深警告离她远点,如今再次碰上,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他没察觉傅砚深的情绪变化,接着说:“我进来就是跟你们打声招呼,兄弟我今晚不跟你们聚了。”

    程晏川瞥了眼脸色越发冷沉的傅砚深,不动声色地低头去喝茶。

    他不出声提醒裴竞洲,颇有种看好戏的心思。

    周叙白没那么细心,见裴竞洲要走,仰头不悦道:“喂老裴,你别重色轻友啊,今晚我们不是来盘问老傅结婚的事吗,你走了算什么。”

    提到这事,裴竞洲猛然反过来,笑着去问傅砚深:“老傅,那你就直接说吧,你到底跟谁结婚了?”

    鞜樰證裡傅砚深拿过手机站起身,冷眼看他:“黎晚棠。”

    “……”

    裴竞洲嘴角笑容僵住,不可置信地喊道:“老傅,你别开玩笑呢!”

    怎么会是黎晚棠呢,当初见面他们都不认识。

    傅砚深阔步往外走,语气淡然:“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三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离开的傅砚深,等反应过来去喊他,人已经出去了。

    周叙白卧槽一声,偏头去问傻愣着没动的裴竞洲:“老裴,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他妈怎么知道,老傅他横刀夺爱!”

    裴竞洲匆忙站起身,抬脚就准备去追傅砚深,打算要他把这件事说清楚,可就在这时,他手臂突然被程晏川拽住。

    他茫然回头:“又怎么了?”

    程晏川嘴角轻扯:“不想挨揍,劝你别追。”

    裴竞洲:“……”-

    这边,傅砚深疾步走出包厢,立马就给黎晚棠打去电话。

    下班前她只说要跟朋友去吃饭,他没细问她们去哪里吃,现在听裴竞洲这么说,原来他们在同一家饭店。

    “喂。”

    来到二楼扶手口,傅砚深一偏头就看见靠窗坐的黎晚棠:“什么时候结束,我们一起回去。”

    黎晚棠反应过来他这话,错愕问:“你也在金樽坊?”

    “嗯,跟朋友过来吃饭,你要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黎晚棠看了眼对面的叶知薇,又垂下眼睫:“差不多了,你在哪?”

    傅砚深立马侧身下楼:“我在停车场等你。”

    挂断电话,黎晚棠弯腰开始收拾东西:“傅砚深说要过来接我,那我就先走了。”

    “喂!就走,不再聊会儿?”叶知薇问。

    “改天吧,刚搬进他家,各方面都要收敛点。”黎晚棠起身,朝她挑眉:“等会儿记得去买单。”

    叶知薇笑骂:“赶紧滚。”

    黎晚棠笑着转身,只是刚走出饭店门口,就看见傅砚深那辆熟悉的宾利。

    开门上车后,她随口问了句:“你们吃好了?”

    傅砚深见她系好安全带,熟练转动方向盘,低声道:“嗯。”

    其实还没开吃,他就先走了,或许是担心裴竞洲真跑去找黎晚棠,他坐不住。

    黎晚棠漫不经心地哦了声,脑袋靠着椅背,偏头去看窗外。

    傅砚深瞥她一眼,默默把车速减了下来。

    车速平稳行驶,黎晚棠到半路就睡着了,等车进入地下车库,这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看了看窗外,惺忪开口:“唔,我们到了。”

    她迷迷瞪瞪推开门,下车时,连背包都忘拿了。

    走了几步发现两手空空,黎晚棠忙回头,余光瞧见傅砚深手里拎着的背包。

    她伸手:“给我吧。”

    “不用。”傅砚深避开她的手,侧身去按电梯:“走吧。”

    黎晚棠见电梯门已经开了,收回手,任由他拿。

    有人帮忙提包,她乐意极了。

    电梯很快抵达二十二楼,傅砚深腿长走得快,她快步走了出去,低头跟在他身后。

    输入密码进屋,黎晚棠垂眸继续往里走,额头忽然撞上一道温热硬实的胸膛。

    她下意识抬头,傅砚深不知何时停下脚步,正低头看着她。

    黎晚棠抬手揉了揉额头,茫然问:“怎么了?”

    傅砚深幽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想要问的话,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刚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她肩头那根掉落的头发,几番挣扎,还是没忍住抬手。

    男人俯身靠近的那一瞬,温热的气息冷不丁袭来,黎晚棠身体本能地僵了僵。

    他、他现在是想干嘛?

    紧张之余,她轻颤的眼睫却不由自主落在,他淡粉色的唇瓣上。

    心却在纳闷,傅砚深一个大老爷们,唇瓣怎么会那么粉。

    难道他平时也擦护唇膏?

    “你肩头有根头——”

    在傅砚深即将直起身时,黎晚棠忽然扯住他的衣领,不由分说地仰头亲了上。

    不知是想证实心中想法,还是想验证叶知薇所说的欲望,这一刻,她就想这么做。

    很快,她在心底得出结论。

    温热的,很软,有点像她吃过的牛奶布丁。

    黎晚棠原本就只想尝一口,快速碰了下就准备退开。

    然而这时,她后腰蓦地被一只大手控制住,接着啪嗒一声,是背包落地的声音。

    黎晚棠还没反应过来,原本拿着背包的人,此刻倾身向前,双手捧住她的脸。

    毫无预料的吻,落了下来。

    第14章

    温热的唇瓣再度覆上,黎晚棠忽地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此时反吻她的人,是一向清心寡欲的傅砚深。

    他偏头压下,薄唇很轻地落在她唇瓣上。

    角度精准,似乎提前用目光丈量过。

    唇上动作生涩而又僵硬,唇碰唇亲吻了两下,便没了其他动作,或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她能感觉到,傅砚深正在探索。

    也许是教科书上没教过,所以接吻对他这种学霸来说,需要如何去掌握那个度。

    傅砚深脸上看似从容淡定,内心实则在克制。

    对于接吻他确实没有经验,只是在女孩离开时,本能地将人扣在怀里,没任何技巧的吻着。

    黎晚棠纤长的睫毛因紧张,轻轻颤抖。

    而且被傅砚深毫无章法的吻,亲得难耐又心急。

    她虽然也是第一次接吻,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经验,但架不住身边有个不断给她灌输思想的叶知薇。

    所以,就算她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感觉傅砚深这个吻一直停滞不前,黎晚棠忽而抬手勾住他脖子,踮脚回吻上去。

    感受到女孩的回应,傅砚深身体骤然紧绷。

    绵密而又细腻的柔软覆上,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

    这个吻与她之前浅尝时截然不同,这次多了几分急躁。

    当她试探性伸舌探齿,傅砚深在这一刻猛然回神,大脑像渗透进某种精细零件,他眼眸忽暗,反手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

    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偏头压了下去,力度逐渐加重。

    唇与唇纠缠时,生涩得像两片不知所措的羽毛,鼻尖偶尔相撞,牙齿还会不小心碰到彼此的唇瓣。

    最后冲动之下的吻,在懵懵懂懂中结束。

    黎晚棠垂睫退开时,缓缓收回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忙别过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他们真接吻了,还接得那么彻底。

    明明都没喝酒,刚才产生的冲动却像染上迷药,都有些情不自禁。

    黎晚棠仿佛有点懂了,叶知薇所说的肾上腺素飙升,他们刚才的行为就是最好的实验结果。

    气氛安静得尴尬,黎晚棠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刻的沉默,站她面前的男人先开口。

    “对不起,没忍住。”

    傅砚深自认为他是个极其冷静克制的人,但在女孩吻上来的那一瞬,他没克制住。

    黎晚棠假装淡定地抬头看他,嘴角轻扯:“……我俩都领证了,亲一下不犯法吧?”

    傅砚深没戴眼镜,却还是清楚看到女孩耳朵红了:“没有。”

    说着,他侧身拿过眼镜,重新戴上。

    “那不就得了,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黎晚棠语气坦然,弯腰去换拖鞋的同时,顺势捡起地上的背包:“再说,是我主动吻的你,我俩扯平了。”

    “那个,我先去洗澡了哈。”

    丢下这句话,黎晚棠故作镇定地转身,行为颇有种渣女吃完就走的错觉。

    傅砚深站在原地半天没动,片刻,他抬手轻轻触碰了下唇瓣。

    右侧嘴角,好像不小心被她咬疼了。

    黎晚棠快速进入浴室,而后忙反锁房门,后背抵在门板上,仰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回想玄关那一幕,她羞涩地闭上眼睛。

    疯了疯了,她真把傅砚深给亲了。

    明明毫无经验,却像老师似的主动去引导别人接吻,最后慌乱之下咬了傅砚深的唇。

    他刚才应该没察觉,灯光下,他嘴角都有点肿了。

    黎晚棠越想越尴尬,肠子都悔青了,忙跑去洗手台,弯腰掬了捧冷水猛冲脸颊。

    好半晌,心绪才平复下来。

    她一时半会儿不好意思出去,在浴室磨蹭了好半天,实在没事干了,不得不出门。

    指尖扒在门框上,探出脑袋偷偷往卧室看了眼,幸好,傅砚深这会儿还没回来。

    黎晚棠迈着小碎步跑到床边,忙不迭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而后直接把被子拉过头顶。

    隔了几分钟,差点没把自己闷死。

    重新扯下被子,她偏头瞅了眼床头时钟,还差二十分钟,就十点半了。

    今早傅砚深说过要提前半小时睡觉,可这个点都没回来,难道他也不好意思。

    应该不能?

    毕竟他接吻结束时,道歉的声音挺淡然,估计亲嘴对他来说就是开了个研讨会。

    他只是在实战中,得到了不算满意的研讨结果。

    黎晚棠深吸了口气,眼睛直愣愣盯着床头柜上跳动的时针,似乎想验证一下,平日时间观念极强的傅砚深,会不会打脸。

    还差一分钟时,房门突然从外打开,身穿深灰色睡衣的傅砚深走了进来。

    他垂眸平静地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漫步走到床前,极其自然地掀开被子躺下。

    关上灯之前,时针正好停留在十点半上。

    黎晚棠半眯着的眼睛急忙闭上,这一刻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可下一秒,她又猛然睁开,几番犹豫后,稍稍侧过身:“傅砚深,你好像还没洗澡。”

    他不是有严重的洁癖吗,现在不洗澡就睡?

    “洗了。”傅砚深偏头:“健身房有间小浴室。”

    “……”

    黎晚棠默默闭上嘴,又抱着被子转了过去。

    “睡过来点。”

    黑暗中,男人声音低沉,像磨损的老唱片。

    黎晚棠内心警铃大作,摸不准他想干嘛。

    刚刚接过吻,难道这会儿是要开展下一步?

    “……今天挺晚了,要、要不改天吧?”黎晚棠紧捏着被子一角,嗡声嗡气道。

    傅砚深皱眉:“你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你想做的事。”

    黎晚棠没认真琢磨他这句话,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之前说的那句:我不接受形婚。

    同居的第一晚安然无恙,所以今晚呢,她是躲不掉了?

    “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傅砚深平静地反问。

    “你当然是想——”

    黎晚棠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

    这种话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见她不吱声,傅砚深黑眸微垂,直截了当地明说:“同房的事,你没做好准备前,我不会强迫你。”

    黎晚棠蓦地转过身,声音提高了几分:“真的?”

    “嗯。”

    傅砚深收回视线,身体平直躺平,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缓缓闭上眼:“要你睡过来,是怕你半夜掉下去,我还得去捞你。”

    “……”

    虽然没他说得那么夸张,黎晚棠还是侥幸地弯起了弯唇:“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抱着被子往中间挪了挪,在距离他半臂位置前停下,随即双腿大咧咧展开。

    在家她睡一米八的床,整个空间都是她的,睡相多少有点不好看,刚搬进来她为了保持形象,特意收敛了点,现在他都这么说了,她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

    没了同房的担忧,心情舒畅。

    本以为今晚会很难入睡,毕竟两人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心里多少会有些杂念。

    然而当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黎晚棠听着听着,逐渐有了困意。

    更离谱的是,她竟然还做梦了。

    梦里两人依旧在玄关处。

    取下眼镜后的傅砚深,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他不仅动作娴熟,吻技有了质的提升,勾住她腰间的手收紧,两人身体紧贴在,呼吸变得急促。

    缠绵的吻汹涌而灼热,他蛮横无理夺取她的呼吸,主动探齿捕捉她的唇舌,细细品尝吮吸,完全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下一秒,男人单手将她托起,两人边吻边进入卧室,有些片段成了电视里不能播的画面……(请看清楚,这里只是接吻!)

    黎晚棠猛然惊醒。

    朦胧的目光盯着天花板呆愣了几秒,有些实感清晰袭来。

    她面红耳赤地闭上眼,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似乎没办法接受,单身二十四年的她,第一次做这种梦,而且梦里的对象,还是躺在她身旁的傅砚深。

    啊啊啊!!!

    让她原地爆炸吧,这一刻只想自我毁灭,甚至消失!

    这种梦简直太羞耻了!

    她到底是有多饥渴,才会连傅砚深都不放过!

    黎晚棠机械般偏过头,见男人还没醒来的迹象,先偷偷摸摸下床,而后进入衣帽间,翻出替换的衣裤。

    而后接着蹑手蹑脚出门,快步窜进健身房的浴室。

    幸好昨晚得知健身房有间小浴室,拯救了她的命。

    洗好澡,换上干爽的舞蹈服,黎晚棠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对着窗外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甩掉那些旖旎的画面,开始今天的晨练。

    雷打不动的基本功训练-

    生物钟提前,傅砚深特意定了五点半的闹钟。

    闹钟刚响,他急忙伸手关掉,回头去看,身旁已经没了人影,只楼下一团揉得皱巴巴的被子。

    傅砚深坐起身,抬手捏了捏眉心,明显睡眠不足。

    昨晚脑子里来回闪在玄关处,他与她接吻的画面,半点困意都没有。

    怕身边女孩有心理负担,他才故作睡着的状态。

    最后她入睡了,他却久久没睡着。

    傅砚深掀开被子下床,俯身整齐把两床被子铺好,目光在环视一圈,确定没有凌乱的地方,转身去了浴室。

    洗漱台干净整洁,看似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傅砚深皱眉,想来是黎晚棠怕水声吵醒他,所以没选择在这洗漱。

    他洗漱完走出卧室,刚经过书房,就听到舞蹈室传来轻快地脚步声。

    上前透过门缝偏头,黎晚棠正在做圆场步,以脚尖和脚跟为轴进行圆形移动。

    这是古典舞晨练的基本功,他之前有了解过。

    傅砚深收回视线,放轻脚步,转身进了健身房。

    七点后,黎晚棠满头汗水地从舞蹈房出来。

    推门卧室门,干净整洁的床铺,空无一人。

    以为傅砚深还在书房工作,她拿上换洗衣服进入浴室。

    洗完澡来到客厅,一偏头,就看见在厨房忙碌的傅砚深。

    男人一身家居服,跟他平日西装革履的样子截然不同,可能是身高及身材的优势,就算他腰间围了条黑色围裙,优越的气质没有一丝煮夫感。

    反倒他与生俱来的帅气,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黎晚棠默默收回视线,转身移步水吧台,接了杯温水喝了口,就听到男人叫她。

    “过来吃早餐。”

    黎晚棠动作顿住,迟疑偏头:“……有我的份?”

    傅砚深看她一眼:“嗯,有。”

    黎晚棠微微挑眉,端着杯子走了过去,看到桌上的全麦面包,外加一个水煮蛋和一杯热牛奶。

    是她能吃的食物,却是她不想吃的东西。

    黎晚棠拉开椅子坐下,低声说了句谢谢。

    刚端起牛奶喝了口,余光瞥见傅砚深端过来的另一份早餐,她嘴馋的咽了咽喉。

    三明治搭配黄金煎蛋,从卖相看,比她这份好吃太多。

    傅砚深察觉到她的目光,依旧垂眸慢条斯理地吃着:“知道你需要控制饮食,没给你高热量的食物。”

    黎晚棠啃着索然无味的全麦面包,不满吐槽:“同样的食材,两种做法,我这份明显不好吃。”

    煎鸡蛋的香味一直往她鼻尖飘,她干咽了好几次口水。

    傅砚深吃早餐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她:“如果你觉得,我跟你吃一样的早餐,你心里能平衡点,那就从明天起执行。”

    “……”

    如果她真那样做了,不仅显得格局小,肚量也不大。

    黎晚棠低头猛吃了口全麦面包:“不用,你平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反正我也习惯了。”

    在家的时候,沈老师和黎总没少馋她,两人的行为极其气人,不过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区别对待。

    也知道他们是在为她着想。

    吃完早餐,两人各自分开去上班-

    距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舞团里参赛的每一个人,演出结束后,都会在私下偷偷加练。

    黎晚棠对这次比赛抱有很大的希望,这段时间没有演出,排练的时间远远超过其他人。

    好几次下腰旋转,她能感觉膝盖发出疼痛信号。

    疼痛感不强,但肯定是触发旧伤了。

    中途休息,白露晞跑过来看她一眼:“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的排练太满了?”

    黎晚棠弯唇:“没有,只是昨天没睡好,精神有点差。”

    确实没睡好,那个梦有点累人。

    白露晞又在她脸上看了几眼,给她塞了瓶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注意休息。”

    黎晚棠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水,表示感谢。

    吃完饭午休时,她突然接到沈老师电话:“搬过去还习惯吗?”

    黎晚棠躺在床上,把手机贴在耳边,此刻的声音懒洋洋的:“不习惯我能搬出来吗?”

    “说话跟小孩子似的,你真以为是办家家呢。”

    沈听荷严肃说了她两句,转而笑道:“接触过后,砚深那孩子是很好相处吧?”

    黎晚棠回想这两天的情形,怎么说呢,傅砚深还挺迁就她的,生活和饮食上考虑到她的职业,处处为她着想。

    如此分析下来,他确实很会照顾人。

    唯一让她不满的,是他教导主任的工作失职,反而冒出点爱管闲事的爹味。

    现在他不仅管得宽,还喜欢跟她讲大道理。

    虽然这点早有意料,却还是很让人窒息。

    “就还行吧。”

    黎晚棠脑中忽然想到什么,弯唇笑道:“妈,他生活习惯跟我爸挺像,我感觉我又多了个爹。”

    沈听荷愣了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话你别当着砚深的面说,把人都说老了,还不礼貌。”

    黎晚棠低声嘀咕:“我这不是跟你说嘛。”

    沈听荷打趣她正经点,又问了一些关于她比赛的事,最后叮嘱她注意休息,排练强度别太大。

    黎晚棠嘴角笑意微收,没把膝盖疼的事告诉她,怕她担心:“嗯,知道了。”

    “对了,在你比赛之前,两家亲戚会聚在一起吃顿饭,你和砚深领证,有些亲戚还不知道。”

    黎晚棠缓缓闭上眼睛:“这些事你们安排就好,我和傅砚深会准时到场。”

    电话挂断,她侧身抱着被子,一秒进入梦乡。

    而另一头,君安国际办公室。

    趁午休时间,裴竞洲特意跑过来找傅砚深,就是想跟他谈一谈黎晚棠的事。

    萧仲知道他是傅总的朋友,主动把人带到办公室门口。

    刚敲响房门,里面就传来请进的声音,裴竞洲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

    萧仲错愕地盯着他鲁莽推门的行为,默默地关门退了出去。

    平时他要这样,少不了要被傅总上课。

    傅砚深抬眸看到是他,眉心微皱:“冒冒失失地冲进来,你是有项目要跟我谈?”

    “我跟你谈什么项目。”

    裴竞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偏头看他:“说说吧,你跟黎晚棠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程晏川没细说,只提了傅黎两家是世交,关系还不错。其实这个他知道,只是没想到世交的黎家,会是黎晚棠她家。

    毕竟姓黎的在京北不少,名门望族比比皆是,傅砚深和他们都在国外上的大学,像这种私交他从来不会说,所以他们并不是很了解。

    裴竞洲心里压着火气,问:“你和黎晚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傅砚深缓缓起身,走到裴竞洲旁边的沙发落座,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他说清楚。

    “嗯,我们从小就认识?”

    裴竞洲听到这话,气得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们从小就认识!为什么相亲那日搞得互不认识一样,还要我帮忙介绍,你们在玩我呢?”

    他们从小就认识?

    气死他了!

    傅砚深面色平静,等他情绪稍稍平复后,低声解释:“我们很多年没见,我以为她没认出我。”

    当时,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两家很早就有婚约,我让你别去打扰她,也是为你着想。”

    傅砚深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就怕你日后会出现尴尬局面。”

    裴竞洲垂眸瞥了眼桌上那杯水,坐下后,拿过一饮而尽。

    知道实情,心里那股气依旧没消:“这话说得,难道我现在就不尴尬?”

    如果他早知道这个情况,也不至于去抢兄弟老婆。

    傅砚深直白评价:“没傻到底,还有得救。”

    裴竞洲:“……”

    有时候,他们真能被傅砚深这死板性格气死。

    但都是兄弟,没得选。

    “你们是家里安排的婚约。”裴竞洲情绪彻底平复后,试探问:“那你喜欢她吗?”

    傅砚深是他们兄弟里最为严谨刻板的一个,情感内敛不善表达,这些年他也没有谈恋的想法,他们一直以为他是不婚族。

    听到这话,傅砚深眼眸微抬:“你还不死心?”

    裴竞洲吓得立马伸出手指发誓:“天地良心,我既然知道你们的事,打死我都不敢有想法!”

    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懂。

    闻言,傅砚深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打算继续工作:“嗯,没事你就回去吧。”

    这语气明显是在赶人。

    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他现在需要工作。

    裴竞洲知道他性格,一板一眼,工作的地方不便叙旧,他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不死心地问了句:“老傅,那黎晚棠喜欢你吗?”

    傅砚深冷眼扫他。

    “……”

    裴竞洲嘴角微抽,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一溜烟跑了。

    等办公室彻底安静,傅砚深低头时,电脑屏幕倒映出他沉冷的面容,他眸光顿了片刻,翻开资料全神贯注投入工作中-

    膝盖的旧伤发出好几次危险信号,黎晚棠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时候她不能高强度的排练下去,否则到比赛那天出事,她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这天刚到下班时间,她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白露晞见状,忙跑过来:“今天走那么早?”

    黎晚棠弯腰拿过地上的水杯,偏头笑道:“不是你说要我多注意休息吗,今天累了。”

    白露晞呵呵一笑:“对对对,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确实不能一下子全用完,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黎晚棠朝她挥手:“走了。”

    出舞团,外面阳光依旧明媚耀眼,抬头时还有些晃得人睁不开眸。

    现在进入六月份,白昼变长,正常点下班都还能看到阳光。

    开门上车,黎晚棠缓缓驶出停车场,中控台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叶知薇。

    她按下接听键,笑问:“你是在我身上装定位器了吧。”

    “那玩意多贵啊,我可买不起。”叶知薇笑问:“今天下班那么早,晚上我们去酒吧玩玩?”

    黎晚棠转动方向盘,认真看前面的路况:“我又不喝酒,去酒吧没劲。”

    “哎呀,你就当陪我行不行,我想采访一个人,好不容易得知他要去午夜绿洲,这机会我得把握住。”叶知薇同她撒娇。

    黎晚棠就知道她约自己去酒吧准没好事:“你去工作,我跟着去不合适吧?”

    “能不能约成还另说呢,真不成,就当我们姐妹聚会了。”

    叶知薇语气带着恳求:“棠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肯定不忍心我一个人喝闷酒。”

    黎晚棠气笑,每次叶知薇跟她撒娇就会叫她棠宝,偏偏她就喜欢听这两个字。

    “行,就当你昨天买单的报酬。”怕她着急,她又忙说:“不过我要先回家泡脚,出门的时候再跟你打电话。”

    她膝盖需要泡脚和擦药按摩,这时候不能大意。

    叶知薇高兴道:“好嘞。”

    黎晚棠回到家,先去房间翻出带过来的药箱,落坐客厅,她一边泡脚,一边低头擦药按摩膝盖。

    抬脚时不小心把水溅出,洒了一大片,她侧身准备去抽纸巾时,忽然想起傅砚深说的话,偏头喊了声石头。

    “在呢?”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白色圆盘转了过来。

    见石头灵活得像小胖子,黎晚棠好笑道:“你好石头,开始清洁。”

    石头转了两圈,来到她跟前,自动识别有水的区域:“好的,收到指令。”

    黎晚棠盯着这小玩意看了几眼,弯唇笑了。

    “嗯,你爸说得没错,你确实很聪明。”

    石头用僵硬的机械声回答:“是的,我现在的内核系统排行第一。”

    黎晚棠诧异抬眉:“咦,你现在怎么会说那么多话了?”

    这句话石头不会回答。

    黎晚棠觉得它有趣,自言自语跟它瞎聊着。

    等泡完脚,再把周围收拾干净,起身回屋换衣服。

    在衣帽间挑选了半天,她最后拿出一条黑色吊带短裙。

    臀部以下,膝盖往上,巨显身材。

    想着是去酒吧玩,黎晚棠特意化了个野性亚裔妆容,灰调的混血色美瞳,裸粉色唇釉,饱满水润。

    黎晚棠看了眼时间,怕碰到傅砚深下班回家看到她这一身,不让她出门,她拿着包就急急忙忙跑出客厅。

    低头刚换上高跟鞋,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

    傅砚深长身立在门外,目光平静地从黎晚棠身上扫过,许久,开口问:“要出去?”

    黎晚棠垂眸点头:“嗯,跟知薇约了去酒吧。”

    这种事瞒不住,她也不想瞒,况且她这身打扮也能看出来。

    傅砚深神色淡然地收回视线,抬手关上房门时,低声开口:“裙子太短,回去换一件。”

    第15章

    黎晚棠茫然抬头望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眨着眼睫又重复一遍:“换掉?”

    她精心挑选半天的裙子,他一开口就要她换掉。

    她爸都没他管得严!

    他们只是结婚了,她又不是他的秘书或助理,他没必要什么都要管吧!

    婚前说好的互不干涉,他现在这样就是违约。

    赶在他准备要说大道理之前,黎晚棠压住心底那股怒气,平静开口:“首先,我这样穿并不觉得冷,其次,我有我的穿衣自由,就算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合法夫妻,你也无权干涉,懂吗?”

    她真就没见过这么保守固执的老古板!

    管天管地,还管人拉……

    算了,那句词汇她说不出口。

    傅砚深表情没半点变化:“就因为我们是夫妻,所以我才要对你的健康以及安全负责。”

    他低头将腕表取下,随手放在玄关柜,而后慢条斯理脱掉身上外套,缓步上前披黎晚棠身上:“家规第一条,健康比漂亮重要。”

    家规?

    同居前,他可没说还有家规这个说法。

    黎晚棠垂眸瞥了眼身上的西服外套,抬头与他对视:“什么时候又多了条家规?”

    “刚加的。”

    傅砚深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语调不变:“酒吧人员复杂,无法预料的危险潜伏在身边,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总能成为一些不法分子的目标。”

    “……”

    预想到傅砚深会有一堆大道理等着她,却万万没料到,他连不法分子都拎出来了。

    当今这个社会,治安不能说百分百安全,但也没他说得那么混乱吧。

    再说,哪个女孩去酒吧没有特意打扮的。

    而且像她这样穿的女孩子,酒吧里遍地都是,甚至更性感妖艳的都有,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危险了。

    他这样说,她不服。

    “我没你说得那么引人注目,会成为全场焦点。”

    黎晚棠撇嘴,扯掉身上外套还给他:“知薇还在等我呢,我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言外之意,她现在就得走。

    只是拿出去的外套久久没人接,她就这般干举着。

    见他一直不伸手,黎晚棠也没什么耐心,随手就要将其扔在玄关柜上,可原本距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傅砚深,突然朝她靠近。

    眼看两人就要贴上,黎晚棠忍不住往后退,后背直接抵在鞋柜墙上,此刻退无可退。

    面前的男人犹如一座高大的城墙,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强势。

    黎晚棠不服输地抬起头:“你、你想干嘛?”

    他不会是……强行把她控制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吧?

    傅砚深抬手把她睫毛上那缕碎发,轻轻发别耳后,垂眸看着她:“黎晚棠,听话。”

    出口的声音跟他强势靠近的气势不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仔细听,他像是在轻声跟她商量,又像是哄她。

    所以他这是硬的不行,直接来软的?

    黎晚棠轻眨着眼睫没说话,她这人还真就吃软不吃硬,可男人聪明,偏偏选用软刀子,这让她怎么接。

    “可能有一点你没意识到。”傅砚深极其客观地评价:“不管在哪,你确实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

    黎晚棠愣住。

    这会儿,是彻底把她整不会了。

    最后的结果,黎晚棠乖乖换了条极其保守且保暖的连衣裙,过膝盖的那种。

    推门离开的那一瞬,男人声音再度传来:“别太晚,结束我去接你。”

    _

    抵达酒吧,叶知薇已经在开好的卡台等她。

    见人走近,身上穿的还是一条春季长裙,叶知薇嘴角轻扯:“姐妹,我说的是来酒吧,不是去参加什么相亲活动,你这穿得也太……”

    她脑子卡了会儿,才想起那个词:“知性温婉了吧。”

    黎晚棠轻呼一口气,丢下包落坐在她身旁,弯腰端起桌上点好的果汁,仰头喝了半杯:“哎,不愉快的事就别提了。”

    叶知薇挑眉,嗅到八卦:“怎么,谁惹你了?”

    黎晚棠眯眼又喝了几口,杯子放回桌面时,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好在酒吧本来就吵,掩盖住了。

    “现在除了傅砚深,你觉得还有谁能把我气着。”她现在说起来还有气。

    听闻是这个话题,叶知薇瞬间来了兴致,急忙凑到她身旁:“快快快,具体细节展开说说。”

    黎晚棠瞥她一眼,还是把出门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遍。

    叶知薇听完后,捂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笑:“棠宝,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爹,还是古板老干部,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抗拒他了。”

    “傅砚深传统的思想刻在骨子里已经根深蒂固,说真的,如果不是靠他那张脸和身材,估计真能单身一辈子。”

    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现在不知道是该同情你,还是羡慕你。”

    有人管,证明有人在乎,换个角度想,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比围绕在她身旁那些虚情假意的强。

    黎晚棠睇了眼幸灾乐祸的女人,端起果汁默默喝了口:“行了,你不是过来盯人的嘛,正经点。”

    虽然她最后妥协换了身衣服出门,但心里依旧不爽,感觉自己真被傅砚深像家长那般管上了。

    出门报备,回家还得提前告知。

    啧,她不就是嫁了个爹嘛。

    “哦哦,差点忘了正事。”叶知薇坐起身,抬手整理发型,偏头开始寻找目标人物。

    仰头环视一圈,仍没看到她要等的人。

    黎晚棠单手撑着下巴,边吃水果,边偏头打量:“那人叫什么名字?”

    “程晏川,Al科技高智商人才,刚回国就被各大猎头公司疯抢。”

    说到这,叶知薇回头看她:“你老公也是,当初君安国际可是花重金把人请去当总裁的,当时在业界轰动了好一阵。”

    黎晚棠对这些信息不如叶知薇,毕竟她是财经新闻记者,这些时尚风口的人物他必须要了解。

    她的知识领域,更偏向文艺方面的舞蹈艺术家。

    聊起傅砚深,她只觉得脑袋疼:“可以不提他吗。”

    叶知薇笑着点头:“行,你帮我盯紧这个人。”

    说着,她从手机里翻出程晏川的相片:“看,高智商人才都是群大帅哥,你可别认错了。”

    黎晚棠低头仔细看了看,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脑子里又没什么印象。

    她直起身,横叶知薇一眼,笑着调侃:“以为我是你呢,只看外表的颜狗。”

    “嗯,你说的这点我承认。”

    叶知薇不反驳,她看人确实先看颜值,当初她能跟黎晚棠成为朋友,也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就想跟她做朋友。

    眼看快八点半,程晏川依旧没出现,叶知薇都快怀疑这消息的准确性。

    中途倒是有不少过来找黎晚棠搭讪的,余光瞥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两句就离开了。

    叶知薇似笑非笑地朝她挑眉:“别说,结婚还是有些好处的。”

    黎晚棠撑着下巴,懒散问:“比如?”

    “挡烂桃花啊。”

    叶知薇凑近她,笑着评价:“你瞧瞧,这一个个过来的男人,看到你手上的戒指瞬间歇菜,都省得你费口舌了。”

    闻言,黎晚棠垂眸看了眼手上的戒指,不管是在舞团还是在外面,自从带上,她身边确实少了很多打扰者。

    之前傅奶奶送给的镯子,她戴着跳舞不方便,很早就取下来放好,就这枚戒指,自从傅砚深帮她戴上去后,就没摘下来过。

    黎晚棠轻轻点头:“嗯,勉强算是一个吧。”

    抬眸时,余光不经意扫见门口进来的男人,黎晚棠立马坐直身,急忙去拍身旁的叶知薇:“知薇,你看看,是不是他?”

    叶知薇顺势偏抬头,当看见被酒吧经理拥着上二楼的程晏川,拿着手机站起身:“对,就是他,棠棠你在这等我,我上楼碰碰运气。”

    黎晚棠还没开口,人就已经跑上楼了。

    她懒散靠着椅背,仰头望着舞池里涌动的男女,莫名觉得有点无聊。

    黎晚棠不喝酒,没有酒后的微醺感,融入不进这样的场合,有叶知薇在还好,起码有人聊天,现在一个人待在卡坐,无聊透顶。

    她拿出手机开始刷小视频,之前点过赞的,平台推荐的全是舞蹈类型的视频。

    不知刷了多久,屏幕突然跳出傅砚深的信息:【快结束了吗,我现在过来接你。】

    黎晚棠本想说没那么快,但这么坐着也确实有点无聊:【嗯,差不多了,你过来吧。】

    有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黎晚棠低头又刷了十几分钟,见叶知薇还没回来,脑子忽然响起傅砚深出门说的那些话。

    酒吧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还真担心叶知薇会遇到什么事。

    越想越心急,黎晚棠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她弯腰拿过两人的包包,起身就要往楼上走。

    酒吧这会儿正是高峰期,人流有点多,她挤出去时,后背不小心被人撞了下。

    脚下高跟鞋一崴,身体猛地往前冲,恰好一双大手扶住她的肩,由于惯性,她还是扑了上去。

    鼻尖飘进一股淡淡的沉香味,黎晚棠抿唇轻吸了两下,感觉味道有些熟悉。

    想到可能会是谁,她一抬头,就对上低头看过来的傅砚深:“脚有没有崴到?”

    黎晚棠怔怔摇头:“没有。”

    傅砚深瞥了眼周围嘈杂的环境,眉头微皱:“走吧,我们回家。”

    转身时,黎晚棠急忙抓住他的手腕:“等等,我们先上楼去找找知薇,她上去好久了。”

    傅砚深看出她的担忧,点头:“嗯,你牵着我。”

    周围有来来往往的人经过,他怕再次发生刚才的事。

    然而黎晚棠听到这话,抓住他的手猛然松开,舔唇道:“没事,我跟着你就行。”

    傅砚深将女孩的动作尽收眼底,没强求:“好。”

    男人转身上楼,黎晚棠紧跟在他身后,他高大的背影仿佛主动隔出一条直路,她忽然觉得原本拥挤的走道,宽敞不少。

    楼上跟楼下简直是两个环境,上面全是VIP包房,走廊听不到楼下的喧嚣,格外安静。

    傅砚深回头问她:“你朋友在哪?”

    黎晚棠偏头四处张望:“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她上来了。”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哦,对呀。”

    黎晚棠才反应过来可以打电话,可刚拨通就对方被挂了,她眉头皱了皱,又重新拨通打,两秒后再次挂掉。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傅砚深看到女孩微皱的眉眼,也知道这通电话没打出去,平静询问:“她是上来找谁?”

    黎晚棠忽地抬头,想了想,拧眉说道:“好像是叫…程晏川。”

    听到这个名字,傅砚深顿了会儿,而后低头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拨通程晏川的电话:“在哪?”

    程晏川愣了下:“午夜绿洲,怎么?你要过来。”

    傅砚深没多说,直接问:“房间号多少?”

    得到具体的房号,傅砚深挂断电话,偏头去看表情有些吃惊的黎晚棠:“走吧,她应该在208。”

    “哦哦。”黎晚棠跟着他走了几步,试探问:“你认识那个叫程晏川的男人?”

    “嗯,高中大学我们同在一个学校。”傅砚深实话实说,没隐瞒两人的关系。

    黎晚棠眼眸微睁,难怪叶知薇说各大猎头公司都疯抢程晏川,原来他们都是从美国普林斯顿出来的人才。

    难怪她觉得程晏川眼熟,高中傅砚深帮她补课,她在学校门口碰见过他们一回。

    两人来到包厢门口,傅砚深抬手推开房门。

    黎晚棠顺势偏头往里看,一眼就瞧见,那群西装革履中,唯一穿裙子的叶知薇。

    看到她安然无恙,黎晚棠暗自松了口气。

    众人看到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齐齐回头,看到来人是傅砚深,笑着招呼:“傅总,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了?”

    跟傅砚深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本人不抽烟不喝酒,生活习惯极其规律,像酒吧这样的地方他是绝对不可能来。

    但刚刚听程晏川说傅砚深要过来,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傅砚深点头:“过来找人。”

    程晏川懒懒掀眸,不动声色瞥了眼傅砚深身后的女孩,笑道:“不是过来找我吧?”

    “确实不是你。”

    傅砚深看了眼他,目光落在愣着没动的叶知薇身上:“我们找她。”

    叶知薇也看到了站门口的黎晚棠,急忙起身,小跑着过去:“你怎么上来了?”

    黎晚棠偷瞥了眼里面那群人,压低声音道:“打你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你出事了。”

    叶知薇顿时被她这话感动到,偏头靠在她肩头撒娇:“棠宝,还是你最关心我。”

    这声“棠宝”落下,傅砚深忽地回头看来。

    黎晚棠对上他的视线,轻推了推叶知薇:“都看着呢,你正经点。”

    “哦哦,一时忘了。”

    叶知薇立马站直身体,扭头看向程晏川时,嘴角露出标志性的微笑:“程总,今日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刚才说的采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程晏川没说话,那双黑眸饶有兴致地落在黎晚棠身上,虽然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但还是偏头去问一旁的傅砚深,嘴角轻扯:“老傅,这位就是嫂子吧。”

    这话落下,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叶知薇更是诧异他们竟然认识,接着心里一阵暗喜。

    如此看来,那她的采访有希望了。

    黎晚棠被程晏川这声“嫂子”喊懵了。

    这还是他们领证以来,头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

    傅砚深见人已经找到,也不打算久留:“嗯,改日有机会再聚。”

    他简单的一个嗯,直接表明两人是夫妻的关系。

    见傅砚深转身往外走,黎晚棠下意识朝他们挥手,弯唇笑道:“打扰了,再见。”

    等三人出了酒吧,叶知薇很有眼力见的开口:“妹夫,棠棠就交给你了,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傅砚深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时刻保持清醒。”

    明明是叫他妹夫,而他长辈的口吻却很重,叶知薇想到黎晚棠的吐槽,没忍住笑了:“好嘞,到家我会跟棠棠报平安的。”

    说着,她笑着朝黎晚棠挑眉:“棠宝,等我给你电话哦。”

    黎晚棠这阵东风,她借定了。

    见叶知薇安全离开,两人转身上了路边的那辆宾利。

    车子平稳启动,黎晚棠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今晚,谢谢你啊。”

    如果他不来,她肯定成了无头苍蝇,急得乱转。

    傅砚深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要说谢谢。”

    黎晚棠抿唇:“有些谢谢还是要说的。”

    “比如呢?”他突然反问。

    黎晚棠一噎,没料到这人还较真了:“比如没有你,我没那么快找到知薇。”

    等了半天就听到她说这么一句,傅砚深不动声色瞧她一眼,直到前方红绿灯,等车停稳后,他扭头看她:“你差点摔倒,我扶你的那个不算?”

    黎晚棠:“……”

    刚才就不该硬杠,闭嘴不吱声好了。

    她扯唇:“嗯,也算。”

    傅砚深口吻认真:“既然算,怎么不说谢谢。”

    黎晚棠再一次意识到,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想一直被傅砚深牵着鼻子走,她有理有据地反驳:“不是你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吗?”

    傅砚深垂下眼眸,目视前方时,低声道:“希望你能一直记得。”

    “……”

    绕了一大圈,他是在这里堵她呢。

    黎晚棠气呼呼地别过头,不说话也不想看他。

    这一路,沉默到家。

    进门后没多久,黎晚棠就收到叶知薇的平安短信:【棠宝,我已安全到家。】

    黎晚棠拿过睡衣进浴室:【好,赶紧洗洗睡吧。】

    叶知薇:【睡不着。】

    黎晚棠把衣服放壁柜里,抽空回了条:【睡不着就吃一粒褪黑素,保你整夜睡得嘎嘎香。】

    发送成功,黎晚棠没再看手机,开始洗澡。

    等她全部整理完出来,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叶知薇好几条未读信息。

    凭着多年对她的了解,肯定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打开微信就看清她此行的目的。

    这次是要她吹傅砚深的枕边风,让他去程晏川哪里说一声,答应她采访的事。

    看到这,黎晚棠无语抿唇,一个电话打过去:“叶知薇,这事没得商量啊,你要我去求傅砚深,不可能!”

    “不是求,就适当提一提这个事。”叶知薇秒装可怜:“棠宝,这期我要是再没有合适的采访对象,我们主编铁定要放弃我,你也不想我那么惨吧。”

    黎晚棠握着手机转身,冷笑道:“别说,还挺期待。”

    “黎晚棠,咱俩友尽啊!”

    叶知薇想到什么,故意说道:“哎,就是我托朋友从澳洲带回来的那盒米歇尔柯兹巧克力,看来是没机会送人喽,不过没事,赏给我家花花吧。”

    花花是她养的那条宠物狗。

    黎晚棠笑意微敛,想到那盒巧克力,咬牙切齿:“行,我只是适当地提一提,成不成我可不保证。”

    叶知薇语气秒变欢快:“爱你哦棠宝,只要你开口肯定能行!”

    黎晚棠二话不说挂断电话,只是在挂断前,叮嘱她把那盒巧克力帮她留着。

    护完肤回到床上,这个点傅砚深还在书房处理工作,这是她这两天观察得知。

    十点刚到,卧室门从外推开,傅砚深看了眼躺床上玩手机的黎晚棠,径直进入衣帽间。

    出来后,转身进了浴室。

    黎晚棠抬头看了眼,片刻后,视线又落在手机上,微皱起的眉眼似乎在思考,等会儿该如何开口。

    十五分钟不多不少,傅砚深准时从浴室出来。

    见黎晚棠已经放下手机,侧身抱着被子蜷缩成团,他抬手关掉卧室灯光,只留下床头那盏落地灯。

    走近,掀开被子上床,他刚要抬手去关唯一那盏落地灯,黎晚棠却忽而转身,仰头看了过来。

    她嘴角含笑:“还没到十点半呢,我们聊五分钟呗。”

    傅砚深关灯的动作顿住,垂眸看她:“嗯,想聊什么?”

    见他如此正式,黎晚棠立马掀开被子,也坐了起来:“知薇想采访程晏川做一期报道,中间你能不能帮忙说几句话。”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直接说好点,傅砚深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样的方式开口最好。

    傅砚深眉心微折,直言道:“我从不干涉朋友工作上的事,他答应与否,应该是由他们双方自行决定。”

    黎晚棠脸上笑容僵住,头一次求人办事被拒,这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公,心里那点别扭没法形容。

    知道结果会不如意,没想到他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但想到那盒价值六千元的巧克力,黎晚棠还想再挣扎一下,眼角微眯,掐指比划:“……就稍稍提一嘴,也不行吗?”

    与他们老同学的关系,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友谊。

    傅砚深盯着眼前表情如此生动的黎晚棠,不可撼动的原则有了几分松动,片刻,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这事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

    啊,他也想要好处?

    如此说来,这事还能谈。

    不过黎晚黎还是挺意外的,傅砚深这种人,原来也是会为了好处而折腰的。

    她就这般静静望着他这张俊脸,抿唇思考,他会喜欢什么。

    几番思考过后,脑子直接宣布死机。

    算了,这个问题太难,还是直接问来得快:“……那你想到什么好处?”

    傅砚深不答反问:“你觉得什么合适?”

    这个直球又踢了回来,黎晚棠嘴角轻扯,正苦恼应该给他什么好处时,脑中忽然想起叶知薇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男人其实很好搞定,主动抱一下或者亲一口,啥事都解决了。

    抱一下,亲一口?

    其实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都亲过,这个倒是不难。

    这般想着,黎晚棠骤然起身,双腿跪坐在床垫上,一点点朝傅砚深靠近。

    正当他疑惑抬头时,她俯身快速在他唇上亲了口。

    “傅砚深,这个好处行不行?”

    第16章

    突如其来的亲吻,是傅砚深没意料到的,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下,他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那抹柔软,就已经快速离开。

    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女孩清透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挺翘的鼻梁下,那双唇瓣还沾染着几分湿润,鲜红刺眼,像清晨露水后的红玫瑰。

    他品尝过,还有股淡淡的清甜味。

    仅一次,就让他难以忘怀。

    傅砚深以为她会用一份礼物,作为给予他的好处,再不济请他吃顿饭,万万没料到她会给自己一个吻。

    她说这个好处行不行?

    行,但好像还不够。

    有些习惯会上瘾,这个吻又何尝不是,他本以为自己是个很能克制的人,但遇上她,事情好像变得并不绝对。

    像着迷似的,只要深想,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傅砚深眼眸忽暗,来不及取下的眼镜,毫无征兆坠落在浅灰色地毯上,镜腿触地轻弹了两下,最后彻底与地毯融合。

    原本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后脑,精准衔住她的唇。

    这次动作不像第一次那么僵硬,他偏头辗转流连,似乎想用他的行动,去感化还僵着没动的人。

    黎晚棠确实是吓傻了,傅砚深的反吻让她猝不及防,本想只是亲一口,现在也不知道变成几口。

    唇上的柔软还在继续,他亲吻得有些急促而热烈,或许有过研究的经验,不再是生涩无章法,男人似乎学会了递增,从浅尝到辗转,最后是长驱直入地探进。

    黎晚棠被他搅得心乱,呼吸逐渐不稳。

    她现在是彻底相信,叶知薇说他们这种高智商的人会被疯抢,因为他们不管学什么,都能突飞猛进。

    接吻也是如此。

    傅砚深是无师自通,还是经过多次验证得出的结果,唇瓣上缠缠绵绵的吻,连舌尖都被他勾缠着,她仅有的那点呼吸全被夺走。

    黏腻到极致的水啧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扩散至每个角落。

    仿佛这个吻已经不能满足,内心想拥有更多更多。

    黎晚棠不清楚他们吻了多久,感觉自己要窒息时,傅砚深才念念不舍地松开她的唇。

    两人呼吸紊乱,不知何时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近到能听见彼此还未停息的心跳声。

    以及,傅砚深此刻极强的身体变化。

    对于男人这种奇妙的生理变化,她或许很陌生,却还是知道这种现象代表着什么。

    她如今是二十四岁,就算没经历过,也懂。

    何况身旁有个无所不知的叶知薇。

    黎晚棠慌乱地与他拉开距离,闪躲时,余光不经意扫见男人眉眼下,那双冷静自持的眸子,眼尾已经压抑着淡淡红绸。

    充满极强欲望的傅砚深,她从未见过。

    怕他会有继续往下的冲动,黎晚棠急忙开口:“傅砚深,我这个好处仅限于接吻,你要想那啥,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傅砚深幽深的眸子扫过女孩那双红肿的唇瓣,自知今日有些过头,不断索取。

    他别过头,很轻地咽了咽喉,开口的声音很哑:“嗯,我知道。”

    说着,他侧身下床,转身快步进入浴室。

    黎晚棠盯着他的背影,还未得到肯定答复,忙喊:“行不行,你先给个话呀?”

    这嘴不能白亲,虽然过程她也很享受。

    傅砚深脚步微顿,随即又加快速度:“嗯,我会跟他说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黎晚棠盯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又肿又麻的唇瓣,低声嘀咕:“事到如今,她也学会出卖色相了。”

    好在这人是她的合法老公,说起来也不算吃亏。

    他们顶多是互惠互利-

    次日刚到公司,傅砚深率先拨通程晏川的电话。

    程晏川对他这通电话并不意外,似乎还有刻意等待的意味,出声笑着调侃:“知道你会打来,但没想到会那么早。”

    傅砚深微微垂眸,昨晚的那个好处出乎意料地好,好到他险些失控。

    所以刚到公司,他就先把私事解决,尽快兑现承诺,来弥补他那份冲动。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便不必多说。”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一个采访的事,程晏川觉得无所谓,反倒对傅砚深主动打电话的事感兴趣。

    就因为他们太了解彼此,才清楚一向公私分明的傅砚深,如今破例,是为了家里那个新婚妻子。

    程晏川身形懒懒地靠向椅背,低声试问:“砚深,你藏在心里许多年的女孩,是不是她?”

    听到这话,傅砚深拿文件的手顿住,很快又淡定下来:“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

    没否认,只是不让声张,程晏川秒懂:“你以为我是裴竞洲那大嘴巴,采访的事我会让助理与她沟通,你欠我的人情,我记着了。”

    虽然不是多大点事,但能坑傅砚深的机会不多,这话他得事先说清楚。

    “嗯,没事挂了。”

    挂断电话,傅砚深黝黑的眸子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黎晚棠亲自帮他戴上的。

    目光出神的看了一会儿,好半晌,他才低头继续工作。

    东方舞蹈团这边。

    黎晚棠还是照常排练,空余时间就会去琢磨她那段比赛的舞蹈,下个星期就要彩排了,她得珍惜每一次排练的机会。

    由于膝盖旧伤复发,大跳跃的动作她不敢用力,下班就准时泡脚敷药,这几天痛感逐渐减轻。

    这天,她刚从排练室出来,黎晚棠就接到叶知薇打来的电话:“棠宝,你真是我的福星。”

    黎晚棠弯唇笑了下,不用猜,她肯定是拿到程晏川的独家采访了。

    看来傅砚深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

    “那就好好准备采访稿,别辜负我的付出。”黎晚棠突然嘱咐道。

    “那当然,采访提纲我交给主编审核了,她说没有问题。”叶知薇好奇,笑眯眯问:“棠宝,你是怎么说服傅砚深的?”

    “……”

    细节就没必要知道了吧?

    黎晚棠下意识舔了舔唇瓣,脑子里又冒出那晚两人接吻的画面,她忙摇头:“……就随口提了下啊,看来傅砚深还挺给我面子,真去跟程晏川说了。”

    “就这么简单?”叶知薇有点不信。

    从黎晚棠对傅砚深的描述来分析,他属于那种为人正派的处事风格,应该不喜欢私下扯关系的行为。

    现在几句话就能说服他,她可不信。

    黎晚棠心虚时,声音要比平时大几倍:“哎呀,就说两句话有什么难的,我这个老婆的面子,他肯定是要给的。”

    看到逐渐从排练室出来的同事,她压低声音道:“行了,我要去冲澡,不跟你聊了。”

    挂断后,黎晚棠深吸了口气。

    本以为白露晞够八卦了,现在跟叶知薇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她不刨根问底,誓不罢休。

    黎晚棠最近都是准时上下班,有同事碰到她,会笑着打趣:“晚棠,看来你对这次准备的作品信心十足啊,这几天都没看到你留下来排练。”

    膝盖旧伤的事她谁都没说,弯唇笑道:“跳自己擅长的舞蹈,还行吧。”

    温若棠恰好从另一间排练厅出来,听到她这话轻扯了下唇,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罗恩,亲昵喊道:“罗恩,真是辛苦你了,下班还要留下来跟我陪练。”

    罗恩偏头看到走廊上黎晚棠,笑着打招呼:“晚棠,下班了。”

    黎晚棠点头:“嗯,累了,想回去休息。”

    她瞥了眼洋洋得意的温若棠,突然来了句:“师哥,明晚你还有演出吧,也得好好注意休息。”

    这话落下,温若棠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她转身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黎晚棠笑着收回视线,跟着同事继续往大门口走。

    “罗恩真挺负责的,他好几次下班都留下来陪练,我那天在门口看了眼他们的舞蹈,两人配合度很高。”

    黎晚棠嘴角笑容微敛了几分,垂下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同事跟她分别挥手,她才回神。

    到家后,傅砚深还没回来。

    黎晚棠趁他不在,快速泡脚,敷药按摩膝盖。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膝盖旧伤复发,担心他不会撒谎的性子,容易把这事说破。

    刚收拾完,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黎晚棠拿药箱的动作顿住,偏头看去。

    不知道会是谁,她先把药箱放好,而后迈着小碎步跑去玄关,俯身通过猫眼往门外看,从衣服颜色判断,好像是快递小哥。

    黎晚棠拉开门,穿着黄色工作服的人映入眼帘,确实是快递小哥,送的还是她的快递。

    接过快递对人说了句谢谢,关上房门后,她低头盯着手里的盒子来回看了看。

    忽而想起,这是叶知薇寄给她的那盒巧克力。

    前两天她刚跟她要过地址。

    得知是她盼望已久的巧克力,黎晚棠抱着盒子去往厨房,找出剪刀开箱,没空去欣赏包装盒,急忙拿出一颗放入嘴里。

    甜蜜的味道在口腔内化开,口感丝滑细腻,吃完后嘴里还留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愧是六千元一盒的巧克力,比瑞士莲好吃太多。

    黎晚棠舔了舔唇,目光又落在那盒巧克力上,暗暗告诫自己,再吃一颗,多一颗就让自己肥死。

    这般想着,第二颗已经放入嘴里。

    怕自己忍不住,黎晚棠仰头环视一圈,最后把那盒巧克力放厨房的储物柜里。

    转身去水吧台接了杯温水,她刚喝了两口,门外传来动静,下一秒,傅砚深开门出现在玄关。

    两人目光对上,黎晚棠先开口:“你回来了。”

    傅砚深嗯一声,弯腰去换鞋。

    放好鞋子起身,见她还在喝水,他长腿迈入客厅,边解领带边问:“晚饭吃过了吗?”

    黎晚棠晚上本来就不怎么吃东西,何况刚吃完两颗巧克力,现在肚子一点也不饿,随口道:“在舞团吃了点东西,现在不怎么饿。”

    傅砚深也知道她晚上吃得少,所以没特意请阿姨,如果她想吃,他也会做。

    “我先回房去换衣服。”他说。

    黎晚棠点头,端着水杯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等了一会儿,傅砚深换了套家居服出来,颜色深沉,款式依旧老气。

    两人平日没什么话聊,黎晚棠捧着杯子慢悠悠喝着,听到他打开冰箱,好像是准备做饭。

    她诧异回头,以为他只是早餐在家里吃,没想到晚饭也是他自己煮。

    厨房台面干净如新,她还以为是摆设。

    傅砚深捕捉到她转身的动作,抬头问:“我会煮一些低热量的食物,你确定不吃点?”

    低热量能有什么好吃的食物?

    心里虽是这般想,但黎晚棠还是放下杯子,起身走了过去:“你打算做什么?”

    “香煎牛排,虾仁蒸豆腐,一个清炒时蔬。”

    傅砚深低头整理拿出来食材,分类好,抬头看她:“如果你想要喝汤,还可以做个海鲜汤。”

    “我又没说要……”

    “吃”字还没说出口,黎晚棠回想他刚才报的那几个菜名,默默把不吃两字咽了下去:“不用,这几个菜就行。”

    没吃过傅砚深做的饭,但从他早餐的卖相来分析,味道应该还不错,她稍微吃点,也不会影响体重。

    傅砚深没再说话,低头认真准备食材。

    “需要帮忙吗?”黎晚棠客套问他。

    她在家虽然没干过家务活,但做些简单的应该可以,不然光吃不做,她内心有点过意不去。

    “洗菜会吗?”傅砚深知道她是想参与,把最简单的交给她。

    黎晚棠信心十足:“这个我当然会!”

    说着,她主动拿过料理台上的蔬菜,放入沥水蓝,转身去清洗。

    夕照透过玻璃窗洒入,将室内染成了一层绯红,也将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地板上,影子被拉得斜长。

    安静的空间里,这一刻的气氛显得格外温馨。

    黎晚棠低头洗菜,傅砚深则是腌制牛排,各干各的,谁都没人开口说话。

    放水清洗第二遍时,黎晚棠这才偏头,去看了眼另一头忙碌的男人。

    牛排被他整齐摆放在餐盘,鸡蛋液搅拌均匀装入碗中,虾仁按方向排列。中途有料汁粘在台面上,他会及时擦干净,确保整个台面是干净清爽的状态。

    看到这,黎晚棠眉眼微皱,没忍住问:“你不管做什么都要这般井然有序,整整齐齐,这样不累吗?”

    她身边也有洁癖的朋友,像傅砚深这样既有强迫症又有洁癖的人,真的很少见。

    而且他好像比别人还严重。

    傅砚深打开油烟机,开始煎牛排:“不会,太凌乱,我看着会不舒服。”

    黎晚棠忙问:“所以我平时用东西都很乱,你是不是也看不惯?”

    跟他相比,她所有物品都算乱的。

    傅砚深偏头看她一眼,实话实说:“嗯,但我会帮你收拾。”

    好吧,她瞬间没脾气了。

    话题突然终结,黎晚棠洗完菜放在一旁,闲着没事,索性偏头看他煎牛排:“你会做饭,我还蛮惊讶的。”

    堂堂老总还会做饭,而且还是傅砚深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少爷,确实难以想象。

    “吃不惯国外的食物,就打算自己做,看了几次视频,感觉做出来的食物还能入口。”

    傅砚深手上动作有条不紊,看似经常在家下厨:“而且外卖不干净,我一般会选择自己动手。”

    黎晚棠感觉跟他聊不下去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是能叫外卖,坚决不自己动手。

    她跟他恰恰相反。

    这几样食材烹饪起来并不复杂,等两人坐在餐桌,正好半个小时。

    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二十五分钟,有五分钟是傅砚深打扫卫生的时间。

    厨房台面彻底纤尘不染,他才肯罢休。

    黎晚棠看了眼盘中的牛排,香味扑鼻,放入嘴里咀嚼后,味道意想不到的惊艳。

    看来他说的能入口,着实是谦虚了。

    饭后有洗碗机,两人都不需要动手,休息半个小时,黎晚棠换上舞蹈服,开始今天的晚功。

    吃得太多,她担心会长肉,而且得知温若棠跟罗恩都争分夺秒的排练,莫名的危机冒出。

    傅砚深吃饭就去书房处理公事,偌大的房子里,两人互不打扰。

    直到一声巨响传来,他顺着声音疾步出门,径直来到舞蹈房。

    当看到摔倒在地,侧身捂着膝盖的黎晚棠,他小跑上前,忙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伤哪里了?”

    近距离看,女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跳舞出来的,总归脸色不太好。

    黎晚棠看到他出现,抿唇摇头:“没事,就不小心摔了下。”

    刚刚旋转速度太快,膝盖突然一阵抽疼,她来不及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傅砚深见她情况并不好,抬手扶她:“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

    黎晚棠就怕这事惊扰到父母,摇头:“没事的,歇会儿就好。”

    知道这姑娘倔,傅砚深眼眸微垂,起身准备去拿手机:“行,那我打电话问问沈阿姨,你平时跳舞摔倒都是怎么处理的。”

    “别!我是膝盖旧伤复发,涂点药就好。”黎晚棠忙喊住他,就怕他打这通电话。

    傅砚深眉头紧蹙,膝盖的事之前他有听沈听荷嘱咐过,黎晚棠旧伤一旦复发,需要立马去医院。

    膝盖对于舞蹈演员来说,非常重要。

    傅砚深转身返回,直接弯下腰,不由分说地将人从地板上抱了起来。

    “如果不想让叔叔阿姨们知道,就乖乖去医院。”

    第17章

    黎晚棠原本还在挣扎的动作,在听到傅砚深这句话后,瞬间停了下来。

    沈老师非常在意她的身体情况,如果知道她膝盖旧伤复发,恐怕这次内部比赛也不会让她参加。

    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想要争取。

    冷静下来,黎晚棠才发现两人距离靠得很近,姿势也格外亲密,除了舞蹈需求,她第一次被异性公主抱,身体和心理上都有点不习惯。

    她垂在两侧的手无处安放,感觉放在那里都不合适。

    见傅砚深抱着她就要往玄关走,黎晚棠急忙出声:“……你就打算这样出去吗?”

    她不方便换衣服,但他可以的。

    经她提醒,傅砚深低头看了眼,一心只想着去医院,把换衣服的事忘了。

    他垂眸看她:“还能坚持吗?”

    “你把我放沙发上,不碰到膝盖,没事。”黎晚棠指向客厅的位置。

    傅砚深点头,抱着她来到客厅,轻轻把人放坐在沙发上。

    起身时,他又说:“我很快。”

    确实很快,黎晚棠还来不及掀开裤子查看情况,傅砚深就回来了。

    身上的家居服换掉,又恢复平日的精英模样。

    傅砚深俯下身,再次将她抱了起来,走了几步发现她僵硬的姿势,低沉出声:“抬手搂住我脖子,这样你能舒服点。”

    要不然她身体紧绷着的,他抱着也会吃力。

    “哦。”黎晚棠抬眸看他一眼,小心翼翼伸出右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距离再一次拉近,她侧脸直接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心跳声很清晰。

    傅砚深抱着她一路来到地下车库,上车后,黎晚棠开口:“不用去医院,你直接把我送到理疗院,王师傅清楚我膝盖的情况。”

    傅砚深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确认她不是抗拒就医,低声嗯了声:“你说一下地址,我导航过去。”

    黎晚棠快速报了一个地址。

    傅砚深听完眉头微蹙,好像是他们再次重逢的地方。

    也是她之前相亲的地点。

    傅砚深没说话,安静地转动方向盘,平稳使出地库。

    夜间车流量不大,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理疗院。

    傅砚深停好车,绕过车头,开门把黎晚棠抱下来。

    连着抱了好几次,黎晚棠不像最开始那么生疏,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女孩如此自然娴熟的动作,让傅砚深脚步微顿,漆黑的眸子盯着理疗院门口的路灯,很轻地眨了眼睫,才继续向前。

    刚才在车上,黎晚棠就提前跟王师傅打过电话,此刻他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看到两人进来,带着几分焦急地走近。

    “不是说这阵子都不会过来找我,这才几天,就严重成这个样子。”

    王师傅的目光一直落在黎晚棠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黎晚棠也觉得脸热,打脸来得太快,她微扯了扯唇:“……我也没预料到会复发。”

    “你呀,肯定是没注意休息,偷偷加大排练强度了。”

    王师傅撩起她裤子看了眼,叮嘱:“走吧,先去我办公室。”

    傅砚深抱着黎晚棠全程没说话,目光却注意到眼前这位叫王师傅的男人,在车上,他还以为是个年过半百的专家,看到本人,也就三十几岁,模样很年轻。

    从他们交流中不能看出,他和黎晚棠关系很熟,而且他还很清楚她的的情况,了解她工作的常态。

    而这些,都是他不清楚的事。

    傅砚深眼眸微垂,抱着黎晚棠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将人放在诊疗床上,王师傅戴上手套开始仔细检查。

    转身时,才发现一直站在黎晚棠身旁的男人,他抬眸,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他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有型,鼻梁戴了副金边眼镜,斯文矜贵,周身气质不仅没被那副眼镜压住,反而散发着沉稳与冷静。

    刚开始他注意力全在黎晚棠身上,还以为陪着过来的是她家司机。

    现在仔细看,拥有这般气质的人,绝不可能是司机。

    王师傅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去检查,状似随口问道:“送你过来的这位,是你朋友?”

    黎晚棠忍着疼,抬头时正好跟傅砚深对视上,男人淡然地看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也想看看她要怎么回答。

    “不是,他是我……老公。”后面这两个字,明显喊得不太自然。

    王师傅诧异抬眸,目光再度落在傅砚深脸上,他微收的瞳孔,能看出非常惊讶。

    傅砚深对上他的视线,礼貌地朝他颔首:“你好,我叫傅砚深。”

    他的自我介绍,让王师傅猛然回神,弯唇笑了下:“你好,晚棠突然结婚,我确实没想到。”

    说着,他低头去看她膝盖情况时,嘴角笑意敛没:“没有骨节错位,突如其来的疼感应该是旧伤复发了。”

    王师傅捏着她的脚踝动了动,看到黎晚棠皱起的眉眼,问:“是不是跟之前一样,稍微动一动关节就会疼?”

    黎晚棠点头:“嗯,情况一样。”

    “行,那就先用毛巾热敷,然后用超声波治疗。”

    王师傅扯掉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出去准备热毛巾:“你先在这里躺着。”

    “好的,麻烦你了王师傅。”黎晚棠偏头感谢。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傅砚沈低声问:“你以前膝盖受伤,就是一直找他治疗?”

    黎晚棠点头:“嗯,平时我腿部做理疗也会来这里,大家都熟了,就没怎么去医院。”

    说到这,她又道:“膝盖的事,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傅砚深不知是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看见今晚的人,语气有点沉冷:“明知道膝盖受过伤,训练强度还那么大,你是想以后都上不了台。”

    口吻严肃正经,如果不是声线不对,黎晚棠以为是沈老师过来了。

    以往她要这样不顾身体排练,沈老师也是用这样的语气斥责她。

    而且,今晚的傅砚深好像格外严肃。

    黎晚棠微垂下眼睫不吱声,是因为无从反驳。

    傅砚深见女孩不说话,语气又柔了几分:“暂时不说。”

    黎晚棠抬头:“什么叫暂时?”

    意思他现在不说,之后还是要告诉他们。

    “看你接下来的配合度,决定我说与不说。”看似威胁她的话,傅砚深语调却不变。

    “你……”

    看到王师傅推着仪器进门,黎晚棠忙把后面的话压了下去。

    这里不合适跟他争论。

    她现在的膝盖先开始热敷,然后进行超声波治疗。

    等治疗结束,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临走时,王师傅特别嘱咐,说她这两天都需要过来做治疗,后期看情况再定。

    黎晚棠笑着感谢,这次乖乖点头说好,告别后,傅砚深抱着她再次回到车里。

    她还记着在办公室不愉快地聊天,别过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现在双腿疼痛减少,动作能稍稍放松些许。

    傅砚深看了眼她的坐姿,默默把车速降了下来。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之后。

    黎晚棠被傅砚深一路抱回卧室,把她放坐在床尾凳上。

    他起身时,低声道:“我就在门外候着,你洗澡有任何不方便,可以随时叫我。”

    黎晚棠脸颊微红,洗澡就算是不方便,叫他进来能干嘛,两人干看着,尴尬都能尴尬死。

    这话她没明说,也没反驳,只闷闷出声:“好。”

    等人出了卧室,黎晚棠慢悠悠站起身,去衣帽间拿出睡衣,又慢吞吞进了浴室。

    就算很简单地冲洗,也用了半个小时。

    等她躺在床上,傅砚深正好开门进来。

    从他更换的衣服来看,已经在外面洗过澡了。

    这会儿,他手里拿着杯温水,走上前递给她:“少喝点,润喉。”

    黎晚棠刚要说谢谢,猛然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又咽了回去,接过后仰头喝了几口。

    是甜的,有股淡淡的蜂蜜味。

    她抬头看他:“你往水里放蜂蜜了?”

    傅砚深接过杯子,转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上床:“嗯,不喜欢喝?”

    “喜欢,我喜欢吃甜的。”

    兴许是喝过蜂蜜水的原因,黎晚棠心情好转,把理疗院那点不愉快抛之脑后。

    傅砚深见她表情有所改善,轻声道:“明天请假在家休息一天,别去舞团了。”

    黎晚棠想到自己这个情况,沉默了会儿,点头:“嗯,我现在跟团长发个信息说一声。”

    傅砚深见她这么听话,脸上表情柔和下来,等她发完信息,出声提醒:“睡吧,明天不用早起,记住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

    傅砚深抬手关灯,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次日清晨,黎晚棠很早就醒过来一次,想到今天休息,又放松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从窗帘透进的光线分析,这会儿应该不早了。

    黎晚棠下意识活动了下右脚,感觉睡了一晚,确实没那么疼了。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脚尖刚触碰到柔软的地毯,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黎晚棠抬头时,恰好与傅砚深对上。

    她表情愣了下,诧异问:“你今天也没去公司吗?”

    傅砚深抬步走近,低头查看她的情况:“你都这样了,如果再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我这个做丈夫的岂不是很失职。”

    黎晚棠挑了挑眉,忽而弯唇笑了:“看来沈老师没说错,你确实很有责任心。”

    傅砚深下意识问:“沈阿姨夸过我?”

    “何止是我妈啊,连我爸都认准你这个女婿,在你身上他们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黎晚棠难得会跟他聊这些。

    还以为傅砚深听到这话会暗自窃喜,并说一些谦虚的客套话,没料到他却冒出另外一句。

    “看来我需要做得更好,才不辜负他们对我的厚望。”

    黎晚棠:“……”

    他果然跟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

    傅砚深弯下腰,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你能不用脚,尽量别下地走动。”

    身体忽然被悬空抱起,黎晚棠本能勾住他脖子,仰头时,目光从男人下颌角扫过,线条流畅自然,鼻梁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又高又挺。

    她脑中不由想起,叶知薇以前在她面前不经意说过的话。

    ——男人鼻梁高挺,鼻头大,那个部位小不了。

    如果按照这样来分析,那傅砚深岂不是了不得!

    “想什么呢?”

    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黎晚棠猛然回神,察觉他们已经进了洗手间。

    她侧眸快速瞥了眼他,心虚垂头:“……没想什么,放我下来吧。”

    “嗯,好了叫我。”

    傅砚深将她放下后,并贴心帮她关上房门。

    等人出去,黎晚棠对着镜子,察觉耳根都红了,脸颊也有点,快速低头去洗脸。

    看来她平日受叶知薇的熏陶入骨,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却有着丰富的想象力经验。

    虽然没实践过,却也只差实践了。

    洗漱完出门,刚到门口,就看见守在一旁的男人。

    有过多次抱她的习惯,傅砚深下意识将人抱起,径直往餐厅走去。

    坐好后,黎晚棠舔唇提议:“要不我还是买个轮椅吧,老要你抱来抱去,怪麻烦的。”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老麻烦他,她也过意不去。

    更不想欠他太多。

    “先看你这两天的情况,如果没好转,再安排轮椅。”

    他都这么说了,黎晚棠也没说别的,低头开始吃饭。

    饭菜营养丰富,味道也一如既往的好。

    吃完饭,黎晚棠刚准备热敷膝盖,顺便擦药,傅砚深这时却从书房拿出两个盒子,径直朝她走来。

    从外包装看,好像是手表。

    “你这是?”

    傅砚深当着她的面,拿出盒子里的手表:“这是运动手表,我找人改装了里面的程序,现在不仅能监测心率,还能监督你的运动量,如果力量过重或时长太久,它都会以震动的方式提醒你,今日膝盖的承受力超标了。”

    黎晚棠听完,惊诧地睁大眼睛:“现在市面的运动手表,功能都那么强大了吗?”

    说着,她抬手拿过来细细打量,很轻不重,表带使用特殊材料,摸起来很柔软,表盘的外观设计简洁典雅,看起来更像一块时尚手表。

    “你膝盖旧伤就算这次治疗好了,也不能保证下次会不会复发。”

    傅砚深看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而且你说马上要比赛了,作为你法律上的监护人,这个时候,我需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黎晚棠目光从手表上收回,抬头去看他:“你意思是,我以后排练都需要戴上它?”

    傅砚深:“这是防止你膝盖旧伤复发的最好办法,也能监督你每天的排练时长。”

    黎晚棠没说话,低头去看盒子里的另一块:“多出来的这块手表,是干嘛用的?”

    傅砚深伸手取出盒里的手表,低头戴到自己手腕上:“两块手表的监测信息能共享,你运动量超时,我的会同时震动。”

    听完他的解释,黎晚棠瞬间不干了,这跟远程监控她有什么区别,如果那样,她还有什么生活自由!

    “不要,你拿回去吧,我平时会控制好排练时常,膝盖也会注意。”

    她把手表放回去,低头继续去擦药。

    傅砚深像是意料到她会抗拒,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盒子:“不戴也行,如果我不能保证你的健康,这个任务就交给沈阿姨他们。”

    “……”

    黎晚棠蓦地抬头,气呼呼地看向他:“傅砚深,你太幼稚了,动不动就要打小报告!”

    从昨晚到现在,这招让他百试不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有点窝火。

    傅砚深回视她,平淡叙述:“我无能为力,便去找有能力的人。”

    意思这跟打小报告不同,他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黎晚棠别过头,对着虚空深呼吸了好几次,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要想跟傅砚深谈判,她永远输的那方。

    再回头,她狠狠咬牙:“行,算你狠!”

    下一秒,黎晚棠气呼呼地把手腕伸了出去,仰头时,模样犹如骄傲的女王,带着几分命令语气。

    “来吧,帮我戴上。”

    第18章

    傅砚深望着眼前这只纤细白皙的手腕,腕骨很小,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从女孩语气来看,似乎并不情愿,此刻动作却又带着几分可爱。

    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傅砚深没作任何犹豫,拿过盒里的运动手表,低头帮她戴上。

    男人温热且干燥的指尖握在她腕骨两侧,指腹不断传递着热度,让黎晚棠身体微微一僵。

    不过很快她又放松下来,依旧昂头骄傲地望着他。

    直到男人慢条斯理帮她彻底戴好,两人拉开距离时,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两人刚刚靠得太近,她就算微屏着呼吸,依旧能闻到傅砚深身上那股沉香味。

    淡淡的,多闻几次,还莫名觉得蛮好闻。

    黎晚棠视线落在腕表上,晃着手腕来回欣赏,表盘没有多余的修饰,触摸屏按亮时,显示出多种颜色,每个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功能,表盘大小也正合适她。

    她目光侧移,偷瞥了眼傅砚深手上那支,款式外观都一样,就是男女款的大小不同。

    这么看着跟情侣款无异。

    黎晚棠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去涂药。

    “你除了洗澡睡觉不戴,平时最好不要轻易取下来。”傅砚深低声补充:“这样会更准确。”

    黎晚棠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这块手表没有定位功能吧?”

    傅砚深黑眸微顿,随即摇头:“没有。”

    定位没有,但可以位置共享。

    黎晚棠放心了,起码自己去那里的行踪,不是被他时时监控着。

    送完手表,傅砚深便返回书房接着忙工作,黎晚棠闲着没事看了会儿书,然后又打开电视。

    期间,她能隐隐听到书房内传来的说话声,傅砚深看起来好像很忙。

    金融这行她不是很了解,但听叶知薇说过,是个极其费脑费神的工作,平时耗费的精力比较大。

    思及此,黎晚棠忍不住再往书房看了几眼,再次盯着电视时,心不在焉的想着。

    傅砚深作为老公确实称职,更是个合格的丈夫,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工作的繁忙,而不管家中受伤的妻子。

    意识到这点,黎晚棠想着自己能做的事,尽量不去麻烦傅砚深。

    只是这会儿她要回房去上洗手间,中途路程有点远,她需要一瘸一拐扶墙走过去,按照这速度估计能把她憋死。

    犹豫再三,黎晚棠带着几分羞涩开口:“傅砚深,你……现在方便吗?”

    或许是考虑到她在客厅,书房门并未关严实。

    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傅砚深,听到黎晚棠的呼叫,立马对视频里的人做了个暂停手势。

    他淡然站起身,语气平静道:“稍等一下。”

    此刻坐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几眼,见傅砚深消失在屏幕,偏头低声讨论起来。

    “刚才我没听错,是个女人的声音吧?”

    有人笑道:“错不了,没看见傅总手上带着婚戒吗,没准就是傅太太。”

    “肯定是傅太太,要不然谁胆子那么大,敢连名带姓这么喊傅总。”

    有高层接话:“能看出我们傅总很在意傅太太,从不在工作时间办私事的傅总,这次不仅在家办公,还中途缺席会议,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傅总新婚嘛,我们大家要体谅一下。”

    这话成功把众人逗笑,也只有傅砚深不在,他们才能如此放松,敢聊几句玩笑话。

    傅砚深快步来到客厅,低头询问黎晚棠:“怎么了?”

    以为是她膝盖不舒服,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双膝上。

    察觉他的视线,黎晚棠羞赧地舔了舔唇,瓮声开口:“就…就是我想上洗手间。”

    她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说完耳根都红透了。

    得知她不是膝盖疼,傅砚深并不认为,上个洗手间会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所以,也并未注意到黎晚棠已经泛红的耳朵。

    他弯下腰,左手穿过她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抱歉,一直在忙,疏忽了。”

    公司有个收购案一直谈不拢,各高层正开会出解决方案,他工作期间思维投入过高,忘了黎晚棠会有下地的需求。

    听他这么说,黎晚棠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要是别的事还好,唯独是喊人家抱她去上那个厕所,头垂得更低了:“没事,倒是耽误你工作了。”

    “不会。”

    傅砚深抱着她来到洗手间,而后轻轻将黎晚棠放下,确定她站稳,才转身关门:“我在门外等你。”

    黎晚棠刚要嗯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眼眸微眨:“那个,你还是…走远点吧。”

    他家隔音效果虽然不错,但一想到他就在门口等着,她会紧张得尿不出来。

    傅砚深回头时,余光不经意瞥见女孩微红的耳朵,随即点头:“好,我去卧室外面。”

    等人离开,黎晚棠扶着墙壁加快挪步的动作。

    嘶,真憋坏了。

    洗完手出来,她一点点推开洗手间的门,此刻守在卧室门外的人听到声音,快步推门进入,上前又二话不说,将她抱回客厅的沙发。

    走之前,他还给她贴心地倒了杯温水:“有事叫我。”

    丢下这话,傅砚深快步进入书房,这次黎晚棠清楚听见他说出的那几个字:“会议继续。”

    黎晚棠:“……”

    所以这期间,他一直在开会议视频,而且还没关?

    她仰头盯着天花板细细回想,刚刚在客厅,她应该没乱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好像只说了句她要上厕所。

    上厕所?

    不明所以的人,如果去试想这个画面……

    黎晚棠嘴角微抽,而后狠狠闭上眼,这会儿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进去。

    也不知道会议室里的人听没听到,要是用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感觉好丢脸。

    黎晚棠抓过抱枕往沙发上一躺,双脚在空中胡乱蹬了两脚,膝盖顿时传来的疼感,让她皱眉轻嘶,躺着不敢乱动了-

    在家休息这两天对于黎晚棠来说,非常难熬。

    好在三次超声波治疗后,膝盖有显著地改善,她现在下地没什么大碍,就是排练时间需要缩短。

    王师傅千叮万嘱,她现在一天的排练不能超过四个小时。

    傅砚深抓住这条嘱咐,所以在她去舞团上班的第一天,就开始短信和电话的轮番提醒。

    比闹钟还准时,比她妈还唠叨。

    “嗯,我知道,你好好上班吧,别老惦记我这边。”黎晚棠挂掉电话,轻吐出口气。

    白露晞见状,笑着调侃:“还是你老公?”

    从早上到现在的午饭时间,这已经是第三通电话,每次聊天的时长很短,好像就是为了叮嘱,要黎晚棠多注意休息。

    黎晚棠放下手机,看白露晞一眼,低头去吃饭:“嗯,这几天他跟个老妈子似的,有点烦人。”

    父母了解她的性格,就算要唠叨她,也会点到为止。完全不像傅砚深,就算她语气很敷衍了,他仍旧雷打不动的打电话。

    每隔一个半小时就会准时响起,就跟设置了某种程序,非打不可,死心眼得很。

    黎晚棠没被人这般盯着做一件事,耐心告馨。

    白露晞轻挑了挑眉,认为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被人这么放在心上,要是她都感动死了。

    “哎,你老公关心你还嫌烦,你看那些离婚的,不就是受够了丈夫对自己冷言冷语,不管不顾,最后日子过不下去,才离婚的嘛。”

    白露晞苦口婆心地劝道,说长得帅还有钱,又对自己上心的老公,这年头上那里找去:“所以你要学会享受,你老公对你的关心。”

    黎晚棠不以为意,扯唇笑问:“那有没有,被老公管烦了去离婚的?”

    “也有啊。”白露晞说完才反应过来,忙改口:“但你不要会错意啊,你老公不是在管你,而是关心,两者概念不同。”

    黎晚棠微挑了挑眉,好像见过傅砚深的人都说他好,她父母是,叶知薇是,白露晞也是。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就多了层滤镜?

    “咦,你这块手表好眼熟呀,之前没见你戴啊。”

    白露晞放下筷子,伸手牵过她手腕仔细瞧了瞧,眼眸忽睁:“我去!这不是爱彼家最新售卖的那款运动手表吗,据说功能很强大,堪比一个最强大脑,价格贼贵!”

    黎晚棠咀嚼的动作微顿,也顺势低头看去。

    傅砚深拿给她时,她看不出是什么品牌,而她平时对这方面研究不深,不太了解手表。

    只是听傅砚深说让人改动了监测程序,就以为是个定制款。

    收回思绪,黎晚棠问:“贼贵是多贵?”

    白露晞一怔:“啊,不是你自己买的?”

    “不是,是我……”称呼傅砚深老公,黎晚棠觉得别扭,索性改口:“我先生给的。”

    “哦,他是为了监测你平时的排练时长,才特意送你这块运动手表。”

    白露晞想到她请假休了两天,瞬间得到答案。

    黎晚棠点头,而后又皱眉问:“快说,多少钱?”

    太贵的话,她不会心安理得地收下,她和傅砚深之间,不希望欠他太多,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没有任何感情,黎晚棠还是想跟他分清楚好点。

    “好像二十几万吧,我查查啊。”白露晞立马翻出手机,跑去爱彼官网查看价格,等找到后,忙把屏幕推到黎晚棠面前:“你看,是二十六万。”

    她说这话时,还倒吸了口凉气。

    心想真他妈贵!

    黎晚棠盯着上面的价格看了看,又去看下面介绍的功能信息,目前售卖这款的功能,确实没有她手腕上这块齐全。

    运动超时报警程序,应该是特别定制的。

    黎晚棠抿了抿唇,目光再次落在自己手腕上,心想,她也得送傅砚深同等价格的东西才行。

    对于送男生东西,她是真没经验,所以谦虚请教了叶知薇,可从她那里得到的答案,不是手表就是领带,要不就是袖扣,以及豪车。

    要送傅砚深豪车她送不起,领带和袖扣的价格又不对等,手表就更不合适了。

    黎晚棠后来想了想,要送就送傅砚深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样才不白浪费钱。

    她现在经济独立,不用父母给的卡,所以二十几万对她来说,也是她一年的工资。

    先摸摸底,看他喜欢什么东西再说。

    黎晚棠下班时间比傅砚深早,回到家泡脚已经成为习惯。

    明天就要彩排了,下午团长还叫她去办公室,询问她膝盖的情况。

    “晚棠,你这次膝盖旧伤复发,明天的彩排能上台吗?”

    黎晚棠进来之前,就意料到了团长的担忧,诚恳道:“目前还在恢复中,大跳跃的动作还是会影响,但我会全力以赴。”

    “我会正常参这次比赛,不会让您失望。”

    收回思绪,黎晚棠泡完脚见时间还早,又换上舞蹈服,想着再去排练一个小时。

    然而曲目才进行到一半,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接着傅砚深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今天的排练时间已经完成,若再练下去,程序就要报警了。”

    黎晚棠动作忽顿,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身穿黑色西装的傅砚深。

    男人一丝不苟的领带还系在衬衣顶端,能看出他进门很急,都还来不及摘下领带。

    估计是看到腕表的时长提醒了。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练习时长哪里已经显示红色,并跳到最高那格,若再练下去确实要报警了。

    黎晚棠轻喘着呼吸,商量道:“明天就要彩排了,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练,再练半个小时行吗?”

    此时的傅砚深像个不近人情的资本家,说了不行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黎晚棠,语气严肃:“你既然接受这个游戏规则,就不要半途而废。”

    黎晚棠被他这话堵得脸涨红,却又不得不遵守,在她同意戴上运动手表的那一刻,就代表她认可并接受这个游戏规则。

    见女孩依依不舍脱掉舞鞋,傅砚深也知道她对这次比赛的重视,沉默了会儿,又道:“明天你们的彩排时间是几点?”

    黎晚棠回头看他,疑惑道:“干嘛?”

    “几点?”傅砚深又问。

    黎晚棠不耐烦地撇嘴:“下午二点开始。”

    “行,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早起来,我陪你练。”

    傅砚深抬手拽下领带,准备转身回卧室去换衣服。

    黎晚棠不理解他说的陪练是什么意思,忙喊道:“你……陪练?”

    “嗯,晚点我会定制一份排练计划,在不耽误你比赛的情况下,还能保护你的膝盖。”

    黎晚棠诧异起身:“什么排练计划?”

    傅砚深没细说:“我先做出来,明天检验结果。”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黎晚棠对着镜子随意扭动一组舞姿,静静盯着看了几秒,忽而笑了出来。

    她倒是要看看,傅砚深到底想怎么玩。

    第19章

    最后,黎晚棠还是乖乖回房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傅砚深还在书房。

    想到他有可能是在准备训练计划,她扯唇轻笑:“够认真的。”

    黎晚棠来到厨房,想随便搞点吃的填饱肚皮,余光忽而瞥见中岛台上,那盘拌好的水果蔬菜沙拉。

    傅砚深平时不会吃这样的食物,很可能是给自己的,黎晚棠也没客气,拿上叉子开吃。

    味道出乎意料地好,看来傅砚深在做饭上是真有天赋,估计沙拉教程也是刚从网上学的。

    黎晚棠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搬进来的这段时间,傅砚深对她确实还不错,除了做事和说话行为有点因循守旧,生活上倒是蛮照顾她的。

    这般想着,回礼这事,她更认真对待起来。

    吃完沙拉,黎晚棠起身去阳台散了会儿步,回到卧室没多久,傅砚深也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她先开口:“中岛台上的沙拉我吃了,味道不错,谢谢。”

    “喜欢就好。”傅砚深收回视线,径直去了衣帽间。

    推开柜门,他刚要抬手去拿睡衣时,余光不经意瞥了眼黎晚棠那头凌乱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他挪步走了过去。

    根据衣服长短,整齐排列,而后按照颜色深浅重新挂好,等做完这些,他才转身拿过自己的睡衣。

    见人出来,黎晚棠抬眸瞥了眼,心想他这次拿衣服怎么那么久。

    直到浴室有水声响起,她注意力才继续放在某网的APP页面上,希望在闲逛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礼物。

    兴许是她看得太入迷,床边突然陷下去一块,让她猛然偏头,发现傅砚深已经洗完澡回来了。

    他刚吹干的头发蓬松柔软,几缕碎发从额头垂下,显得有几分随意感,而他难以忽视的高鼻梁却依旧那么醒目。

    察觉傅砚深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机上,黎晚棠愣了下,最后直接就把屏幕挪了过去:“我在挑剃须刀,你看有喜欢的款式吗?”

    看到剃须刀她才想起来,男士每天都能用到,而且她在洗漱台上看过傅砚深的剃须刀,是一款国内知名的老品牌,从磨损来看,应该用了有些年头。

    所以她眼眸一转,有了给傅砚深送剃须刀的想法。

    认为实用且合适。

    傅砚深随意瞥了眼,掀眸看她:“给我看的?”

    语气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黎晚棠点头:“对呀,你不是送我手表了嘛,我也想送给你一个礼物,这叫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这个词用在夫妻身上显得生分,也像隔着层不近不远的距离,傅砚深黑眸微垂,抬手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不用,我目前用得挺好。”

    黎晚棠笑容微收,默默把手机拿了过来:“那你喜欢什么?”

    “我给你手表不是想要你的回礼,所以你不用费尽心思去找什么礼物。”

    傅砚深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语气平静:“而且我也不缺。”

    “这个我知道啊,所以才问你喜欢什么。”

    黎晚棠这一刻还执着上了,非要问出个结果才行:“你就随便说一个嘛,我好有个方向。”

    “说了我不缺。”傅砚深再次拒绝。

    “非要缺什么才买嘛,只要你喜欢就行,好东西多几个也不嫌多。”

    黎晚棠又把之前觉得不错的图片打开,倾过身递到他跟前:“你看看,这些款式里面有喜欢吗?”

    没了鼻梁上的眼镜,傅砚深对于手机上的图片看得不太清晰,反倒是靠过来的人,不管是她身上的味道,还是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能极其清晰在他眼前晃动。

    傅砚深沉默了下,问:“什么都可以吗?”

    “嗯,价格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行。”

    吃了他那份水果蔬菜沙拉后,黎晚棠已经不在意价格的平等性,只要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就行。

    “好,其他的我不需要。”

    傅砚深说完这句,反手抽掉她掌心的手机,另只手蓦地扣住她后脑,用力压向自己,偏头亲了上去:“我要的,只是一个吻。”

    手机不翼而飞,身体也被一股力量拉近,胸前的柔软能明显感受到,身前的那个胸膛,坚实而又灼热。

    特别像冬日里滚烫的火炉,只需稍稍靠近,就有暖融融地温度传递过来。

    黎晚棠还没反应过来,傅砚深前面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唇上就有温柔袭来,瞬间堵住她所有疑惑。

    同时,她腰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环住,男人只稍稍用力,两人相贴的姿势变成了侧躺。

    现在不只身体紧贴在一起,唇瓣也是。

    他刚洗过澡的香味飘入鼻尖,黎晚棠从最初的茫然,逐渐沉迷,挤压在胸前的双手,艰难抬起,而后勾住男人的脖子,更方便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她不否认,对于傅砚深的亲吻她一点也不抗拒,反而他这方面的强势,让她内心更加兴奋。

    此刻的他,像个熟练的掌舵者,一点点引领着她,让她变得更加疯狂忘我。

    就好比现在,男人循着她的唇瓣细细描绘,吮吸间悄无声息探入她齿关,勾住她的舌深吻了起来,炽热且缠绵。

    她不得不承认,傅砚深学艺精湛,从生涩到游刃有余,仅仅几次的经验就能很好的把控住节奏。

    黎晚棠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也晕乎乎的,只能条件反射般勾紧他脖子,动情回吻。

    在摸索的路上,两人吻得越来越契合。

    接近缺氧到要昏厥时,傅砚深很有分寸地松开她,让她焦渴地呼吸几口气后,再次吻了上来。

    只是这次在她唇上停留的时间不久,很快就侧移落在她耳边,酥酥麻麻的温热气息入耳,以及湿润的触感让黎晚棠忽而仰头。

    从未有过的体验,难以控制的呜咽声从她嘴里溢出,她似乎很惊讶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羞涩地闭上嘴。

    察觉男人还有继续往下的念头,她忙别过头,及时推开他:“傅砚深,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黎晚棠知道这个吻继续往下会代表什么,接吻她能毫不犹豫亲上去,但要突破哪里,还是会有些紧张和无措。

    毕竟坚守了二十四年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卸下心防。

    傅砚深眼眸忽怔,顿时被她这句话点醒,实在没想到简单的亲吻会发展成这样。

    他缓缓闭上眼,圈住她腰间的手逐渐收紧,有些难耐般埋进她脖颈,用力呼吸她身上的味道,想借此来缓解身体那股躁动。

    黎晚棠感觉到他的克制,不敢乱动,一张爆红的脸抵在男人肩头,趁机小口呼吸着。

    好半晌,男人才松开她,而后侧身下床,依旧没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盯着男人消失在卧室的背影,黎晚棠侧身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那盏灯,心脏的位置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感觉两人今晚吻得都有点失控,她自己身体出现了生理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

    察觉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黎晚棠羞涩地拉过被子盖住脸,滚回自己的位置上。

    天啊!!

    今晚这个情况,让她猛然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她骨子里竟是个X欲很强的人。

    换句话就是说,她是个色女!

    对自己突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黎晚棠这会儿不敢直面傅砚深,只好开始装睡。

    可装着装着就睡着了,只是在彻底睡过去前,嘴里嘟囔着:“回礼的事就算扯平了,傅砚深说的,他只要一个吻。”

    这个吻她已经给他了-

    次日一早,两人同时被闹钟叫醒。

    黎晚棠朦胧睁眼,侧头看见傅砚深抬手关掉闹钟,回神后,双脚在被子绷直。

    简单拉扯完成,她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毕,黎晚棠前脚刚迈进舞蹈房,傅砚深后脚就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本厚厚的文件资料。

    应该是他说的训练计划书。

    黎晚棠边扎头发边回头看他,用眼神示意:“已经完成了?”

    “嗯,你可以先看看排练内容。”傅砚深走上前,把计划书递给她。

    黎晚棠抬眸看他一眼,低头接过他手里的计划书,翻开首页。

    上面详细记录了一天的运动量,以及日常训练,如热身、柔韧性练习、基本功、力量训练、编舞片段练习等。

    而且时长都在后面详细地标注出来。

    黎晚棠望着堪比教科书还精细的训练内容,诧异的同时还有些佩服。

    如果傅砚深没做大量地查阅资料,他不会懂那么多舞蹈细节,更写不出如此精细的计划书。

    低头大概翻阅了一遍,黎晚棠仰头晃了晃手里的计划书:“所以,你会根据上面的训练内容,一直监督我到比赛?”

    “不是监督,而是引导。”傅砚深严肃纠正。

    听到“引导”两字,黎晚棠瞬间想到昨晚两人接吻的画面,明明从最开始是她教他如何接吻的,现在他变成了那个引导者。

    她轻咳两声,垂头没去看他,转身时,顺势把计划书还给他:“……哦,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傅砚深侧身站在一旁,说话口吻有点像他们指导老师:“热身训练正常是十五到二十分钟,由于你膝盖还在恢复期,我们就以最低标准执行。”

    黎晚棠弯腰做跨步压腿,偏头看他:“你是打算一直站在这里,亲自看我完成每一个动作?”

    傅砚深挑眉:“有问题?”

    黎晚棠笑了笑:“没,只要你不嫌弃累,随便。”

    以往指导老师都是坐着的,看谁训练不到位,才起身上前帮忙指导,或趁你不注意,从后用力压一把。

    沈老师就经常干这样的事。

    傅砚深既然想站,她可不会出声解释,反倒想看他能不能站完全程。

    晨练的一套动作下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中途傅砚深会喊停,强制要她休息,时间到再继续,就这般周而复始。

    傅砚深看了眼腕表,似乎很满足今天的结果:“以后每天早上,我会陪你一起晨练,舞蹈的片段练习,你在舞团的时候也要控制好时间,搭配运动手表上的提示,达到安全训练。”

    黎晚棠轻喘着呼吸看着他,抬手擦额头汗:“你每天都陪我练,那你自己的运动呢?”

    傅砚深有晨间运动,她搬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

    “我会改成晚上。”

    傅砚深合上手里的计划书,侧身放在角落的柜子:“直到你比赛之前,我的时间都以你为主。”

    说着,他把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喝点水,等心跳平复,你再去洗澡。”

    黎晚棠愣怔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双手捧着喝水时,瞥了眼走出舞蹈房的男人,心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傅砚深对待所有事情,都这么上心吗。

    还是因为她是他老婆。

    黎晚棠没细想,喝完水便返回卧室,拿上衣服去洗澡。

    到舞团,她乖乖按照傅砚深计划书里的内容训练,倒不是因为他早上说的那番话,而是他合理安排的休息时间,确实对她很有帮助。

    他应该是特意研究过,人在剧烈运动后,需要在那个时间段休息,并做些什么。

    早上她没发表任何意见,内心是认同的,排练时间虽然拉长了很多,但整场下来,她膝盖没有任何不适感,身体也很轻松。

    实践证明,他这套训练计划书是有用的。

    白露晞见黎晚棠跳完一个连贯动作,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又接着跳,到最后跟着音乐跳完整段舞蹈,动作收尾特别漂亮。

    黎晚棠结束后,白露晞拿着一瓶水走了过去:“你刚才的节奏很好,每个动作都很稳,我都看入神了。”

    “真有这么好?”

    黎晚棠挑眉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拿上包包,跟她一起出了排练厅。

    “当然是真的。”白露晞挽着她胳膊,凑到她耳边低语:“不过我过来找你的时候看见温若棠了,她和罗恩跳的那支舞也不错。”

    第二次听到有人夸温若棠跳得不错,黎晚棠那点好奇心被高高挂起,开始期待下午的彩排。

    彩排虽然不是封闭式的,但除了内部参赛人员,不对外开放。

    黎晚棠彩排时间正好是在中间,彩排老师喊到她的曲目时,她停在侧台深吸一口气,而后笑容满面地走上舞台。

    弯腰朝音乐和灯光老师点了下头,开始进入状态。

    苏清赶过来时,恰好看完黎晚棠跳完这支舞,见她下场,笑着走上前:“嗯,很不错,我有预感你会拿奖。”

    黎晚棠弯唇笑了下:“团长,还没正式比赛你就把话说满了,如果我没拿奖,哪好意思见您啊。”

    “自信点,相信你的实力,也要信我看人的眼光。”

    两人没聊几句,下一个彩排的音乐声响起,正是温若棠和罗恩的节目。

    黎晚棠想转身的步伐停了下来,苏清看了眼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算是你唯一的竞争对手,留下来看看吧。”

    黎晚棠没客气,而且也正有此意。

    音乐和灯光调好,彩排老师比划一个OK,舞蹈上的两人翩翩起舞,动作非常默契。

    能看得出来他们平时排练的时间不少,每个动作配合的很唯美。

    “他们这组表演确实不错,加上有罗恩这个首席舞者在这,真的很加分。”

    苏清回头看她,低声叮嘱:“这次比赛会同时开启线上直播,观看的人不仅仅是台下的观众,还有直播间的网友,所以中间不能出一点岔子,特别是你跳独舞的,要完美把控好每个动作,确保呈现出最好的舞台效果。”

    黎晚棠点头,出了彩排大厅,在转弯的位置,正好碰到出来的罗恩和温若棠。

    “晚棠,你的彩排我看了,你这段身韵跳得真的很棒,编排很有创意。”罗恩笑着夸奖。

    “谢谢师哥。”黎晚棠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余光瞥了眼不说话的温若棠:“你们配合得也很好,团长说不错。”

    听到这话,温若棠嘴角很轻的勾了下:“听说你膝盖旧伤复发了,希望别影响这次比赛。”

    她上前两步,学她以往的语气:“我还想光明正大地赢你呢。”

    三人擦肩而过,黎晚棠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忽而气笑了。

    恰好这时,她掌心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以为是沈老师打过来询问彩排情况,看到是傅砚深,她缓缓接通:“喂,有事?”

    平淡的语气下,细听还藏了几分诧异。

    傅砚深顿了下,出声:“彩排还顺利吗?”

    黎晚棠垂睫,抬步继续往前走:“嗯,目前挺顺利的。”

    虽然不在意温若棠那番挑衅的话,但她说膝盖旧伤会影响这次比赛,这句戳她心坎了。

    还有两天就正式比赛,她膝盖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不复发,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彩排完,还有别的事吗?”傅砚深问。

    黎晚棠进入休息室,打开柜子准备换衣服,听见他这么问,愣了下:“……没了,怎么了?”

    “我在你们舞团门口,收拾好再出来,不着急。”

    傅砚深见人不出声,低声道:“我会等你。”

    第20章

    下午他刚参加完一场重要的收购案,收购项目谈成,双方负责人后续约了饭局。

    傅砚深想到黎晚棠今日有彩排,找个借口离开,让萧仲代陪。

    本来是想接她回家,但听出女孩不太高涨的语气,隔着屏幕都感觉到她的低落。

    不是彩排的事,他猜想是膝盖旧伤,让她有了顾虑。

    再或者,对于这次比赛她期望太高,心生紧张。

    黎晚棠问他是否有事,他没说话,选择默认。

    黎晚棠也有些意外,这个点根本没到傅砚深的下班时间,他这么着急过来找她会有什么事。

    他虽说让自己慢慢来,但要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等她,黎晚棠做不到那么淡定。

    换上衣服,她拿上背包就往门外走,只是出门前匆忙往嘴里塞了颗紫色黑加仑。

    走到门口,嘴里的糖正好吃完。

    不用特意去寻找,黎晚棠一眼就看见,笔直站在花坛旁边的傅砚深,好像他每次过来找她,都会站在那个位置。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依旧是干净利落的精英做派,衬衣顶端系了条暗花纹领带,夕阳从他身后落下,侧影看着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

    金边眼镜下的那双黑眸,触及到她的出现,抬眸看了过来时,神情平静自若,深邃的轮廓清俊冷淡。

    黎晚棠与他对视一眼,忽而垂下眸,抬脚走了过去。

    这一幕让她骤然想起,他这两次亲吻失控的画面,脑子里莫名冒出两个词。

    道貌岸然,虚有其表。

    她淡然地走上前,仰头问他:“你这个点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砚深垂眸扫了眼她肩上的背包,伸出右手,不由分说地拿了过来:“先上车。”

    肩头忽然一轻,黎晚棠反应过来,人已转身走了。

    她不解皱眉,快步跟了上去:“你什么时候喜欢打哑谜了?”

    以往他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往,只要你问,下一秒他保证回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今日这是怎么了,还玩神秘?

    “不是哑谜。”

    傅砚深回头看她一眼,实话实说:“是因为我还没确定。”

    到目前为止,他还想不到用什么方式,能让她减压。

    直到他们来到停车场,系上安全带,傅砚深脑中骤然有了想法,但黎晚棠却没继续追着问,他也就没主动再聊这个问题。

    上车后,黎晚棠就偏头靠向椅背,漫不经心盯着窗外的街景发呆,她指尖轻捏着兜里那颗软糖,犹豫着要不再吃一颗。

    一颗并不解馋,烦闷的心情似乎没有好转。

    待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黎晚棠后背与椅背紧贴了下,突然地惊醒,像是得到某种提示,她再也忍不住,从兜里拿出那颗软糖。

    窸窸窣窣的糖纸声,在静谧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傅砚深顺势偏头,就看见往嘴里塞糖的黎晚棠。

    紫色的,类似葡萄的形状。

    黎晚棠心满意足地咀嚼着,忽而察觉有道极强的目光,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她吃糖的动作微顿,缓慢偏头,恰好与傅砚深那双黑眸对视上。

    见他正盯着自己嘴里的糖看,黎晚棠忽然想到什么,快速嚼完咽下:“就一颗,没有了。”

    不是她小气,而是出来她就带了两颗。

    傅砚深平静收回视线,半晌,低声跟她科普:“彩色糖果里不仅有色素,还含有多余的糖分,而糖分会转化为脂肪,从而导致体重增加,对于你们舞者来说,甜的零食并不是什么健康食品。”

    “长期食用甜食,还能引发多种疾病,糖尿病就是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一种。”

    黎晚棠:“……”

    原来他不是想吃糖,而是想跟她科普吃糖的危害。

    看吧,现在连吃糖他都要管了。

    黎晚棠咂巴两下嘴里的甜味,扭头定定地望着他:“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吃过辣条?”

    这样比喻他应该就能懂,大家都说辣条不干净,但吃的人却不见减少。

    傅砚深表情微愣,下意识问:“什么是辣条?”

    “?”

    黎晚棠嘴角轻扯:“你连辣条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更不懂吃甜食的快乐了。”

    三岁一代沟,而他们已经跨出了一个世纪,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她别过头,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

    红灯亮起,傅砚深看了眼扭头不说话的人,把嘴里话咽了回去,先认真开车。

    黎晚棠盯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忽而回头看他:“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她小时候的舞蹈房,上次订婚才来过。

    “先下车。”

    傅砚深看她一眼,解开安全带,推门先走了下去。

    黎晚棠忙不迭下车跟上,就见他熟门熟路从花盆底部拿出大门钥匙,顺利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因为这里承载她太多儿时记忆,黎智海舍不得让人拆,索性就把这个院子买下来了。

    钥匙就一直放在大门口的花盆下。

    现在看到傅砚深这番操作,黎晚棠直接傻眼。

    他什么时候知道她那么多秘密的?

    她快走两步追了上去,仰头询问:“钥匙的事,也是沈老师跟你说的?”

    上次在这里找到她,傅砚深说是沈老师告知的。

    “算是吧。”

    傅砚深继续推开舞蹈室的房门,抬手将屋内灯光全部打开后,转身看她:“在这里,你想跳什么舞种尽管跳,就算把所有音响设备全打开,也不存在扰民。”

    黎晚棠轻眨着眼睫望着他,脑子更懵了,她心情不好或者压力过大的时候,就喜欢跑到这里跳舞释放情绪。

    这个秘密除了叶知薇,没人知道,沈老师也只清楚她喜欢来这里,却并不知道她是心情不好。

    所以,是因为上次订婚,傅砚深发现了她这个秘密?

    黎晚棠动了动唇,试探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是一名舞者,舒缓情绪的方式也会选择这种。”

    酣畅淋漓地跳一场,这就是傅砚深想到的,既能解压又能释放情绪的办法。

    而且他上次就在这里,亲眼见她跳过。

    黎晚棠静静望着眼前的男人,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蜷起。他不仅看出她有心事,甚至猜中了她的担忧。

    她不禁去想,年龄大的男人,洞察力是不是都那么强。

    沉默了好一会儿,黎晚棠忽而笑了:“允许我如此放纵,就不担心我膝盖会疼?”

    “有时间限制,你只有半个小时。”傅砚深打算把空间留给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半个小时后,我会准时进来叫你。”

    黎晚棠扬起的嘴角忽而消失:“半个小时根本不够!”

    至少要一小时才能暴汗,累瘫在地板上,才能达到解压的效果。

    傅砚深面无表情盯着腕表转动的时针,此刻像教导处主任,正严肃提醒迟到的学生:“你还剩下二十九分钟。”

    “你——”

    黎晚棠气极咬唇,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瞬,砰地把门关上,而后快速转身跑去打开所有音响设备。

    下一秒,震耳欲聋地音乐声响起。

    脱掉鞋子,黎晚棠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这会儿没讲究任何节奏,只凭心情跳了支不擅长的探戈。

    似乎只有这样的舞步,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守在门外的傅砚深,听到振聋发聩的音乐声响传出,他抬手揉一揉耳廓,想到女孩是故意针对自己,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她不高兴怼人的方式,还跟小时候一样。

    直接明了。

    半个小时后,傅砚深准时敲门进入,而黎晚棠在他推门走进的那一瞬,就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地板上。

    她双目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呼吸着,眉眼间流淌的汗水划过脸颊,最后隐没在发丝间。

    傅砚深快步上前,弯腰朝她伸手:“地上凉,你刚出汗容易感冒。”

    老父亲的口吻在头顶响起,黎晚棠望着那张严肃且又俊朗的面容,忽而弯唇笑了起来:“傅砚深,你真像我爸。”

    黎智海每次见她跳完舞躺在地板上,也爱这么说。

    傅砚深指尖微顿,看向她的目光意味不明,最后忍不住问:“你觉得我老?”

    “……”

    黎晚棠反应过来后,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而后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借力站起身:“完了,我俩真有代沟。”

    她弯腰拿过一旁的背包,从包里翻出一瓶水,仰头猛喝了几口,侧头见人还站在原地。

    他漆黑的眉眼微微拧起,似乎还在思考她刚才那句话。

    黎晚棠低头轻笑:“我说你像我爸跟年龄无关,我指的是你说话口吻,以及行事风格。”

    她将背包挎在肩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脸上仍带着淡淡的浅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本以为半个小时不够,现在看来,释放的效果刚刚好-

    回到家,傅砚深先叮嘱她回房洗澡。

    黎晚棠瞥了眼往厨房走的男人,清楚他这是开始要做晚餐了。

    她以前对吃饭没什么期待感,因为吃的食物太单一,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在喂某种食草动物。

    但自从吃过傅砚深做的饭菜,她竟有了期待,会去想今日他又能给她什么惊喜。

    心情在这一刻忽而变得晴朗,黎晚棠哼着小调,迈着探戈的小步伐进入衣帽间。

    打开柜门,看着被整齐分类挂好的衣服,一目了然,就像进入某家高档服装店。

    最开始黎晚棠还会耐心挂好,后面发现傅砚深会偷偷帮她整理,索性放飞自我。

    反正他看不顺眼会帮她整理。

    美好的事物真会让人赏心悦目,她好像慢慢能理解,傅砚深的洁癖和强迫症。

    像他们每天累趴回到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整个人确实会感觉很轻松。

    洗完澡出来,厨房已经飘出阵阵香味。

    “你做什么好吃的了?”黎晚棠小跑上前,看到餐桌上摆放的食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超有食欲的紫菜虾仁蛋花汤,藜麦饭配胡萝卜炒牛肉,白灼虾,外加一份水煮菠菜。

    剩下的牛排意面应该是傅砚深自己想吃的食物。

    黎晚棠拉开椅子刚坐下,傅砚深就把碗筷摆放在她面前,她笑着说了句谢谢。

    她吃了口菜,问他:“冰箱里每天都有新鲜食材,是有阿姨定时送过来吗?”

    她想应该是傅家老宅那边,定期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以及往冰箱添加新鲜的蔬菜水果。

    不然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准备这些。

    傅砚深点头:“嗯,我们出门后,会有阿姨过来打扫。”

    黎晚棠挑了挑眉,果然跟她猜想的差不多:“难怪家里这么干净。”

    就算傅砚深有重度洁癖,也没时间打扫那么大一间房子。

    傅砚深瞥了眼正低头吃饭的女孩,沉默了会儿,侧身拿过凳子上那盒巧克力:“这是你的?”

    黎晚棠闻声抬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巧克力,忙咽下嘴里的饭菜:“对对对,我的。”

    这几天太忙,她都忘记吃了。

    说着,黎晚棠伸手就要去拿,可指尖还没触碰到盒子边缘,就被傅砚深及时避开。

    她眉头微拧,预感不好:“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砚深又把那盒巧克力放回凳子上,严肃道:“我在车上说了,吃甜食对身体不好,巧克力更需要重视。”

    “巧克力脂肪含量高,消化速度慢,若是空腹食用还会导致胃胀,腹酸,严重会造成胃食管反流。”

    傅砚深低头拿起刀叉,准备吃饭,语气不容置疑:“以后家里不允许出现甜食,这样对你我健康都好。”

    “……”

    黎晚棠瞬间觉得嘴里的饭菜不香了,放下筷子,就开始反驳:“傅砚深,你不喜欢吃甜食,也不能干涉我的喜好吧,这点我不同意!”

    如果不能吃甜食,生活还剩下什么乐趣。

    她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黎晚棠,我有责任和义务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

    傅砚深抬头看着她,在吃甜食这个问题上,他态度坚决强硬,没任何退让的余地。

    知道不能把女孩逼急了,他又适当改口:“以后我会用种类丰富的晚餐,来满足你的胃。”

    她吃甜食的瘾,他可以用美食来替代。

    而且还是低脂、健康、营养的食物。

    黎晚棠余光瞥了眼桌上这些美食,抿了抿唇,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行,不吃就不吃。”

    在家不能吃,舞团里他可就管不着了。

    这么想着,黎晚棠又弯唇笑了,拿起筷子继续开吃。

    傅砚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心情瞬间变化的女孩,余光瞥了眼腕上的手表,还有个隐藏功能他之前还来不及说。

    这块手表不仅能监测心率变化,运动频率,还可以设置控糖指数,一旦超标,也会有报警提示。

    黎晚棠全然不知这块手表的强大功能,晚餐结束,开始舒舒服服地泡脚擦药。

    最近她只要泡脚,石头就是自动从充电基站转了过来。

    黎晚棠心情很好跟它打招呼:“你好石头,你怎么那么懂事呀。”

    石头:“因为有你,让我变得更优秀。”

    黎晚棠被石头这话逗笑,忍不住又问:“你好石头,你天天在家都干嘛呢?”

    石头边转圈圈边回答:“忙着想你。”

    黎晚棠这次笑声更大了,她之前特意上网了解了下,这家伙真能对话聊天,只要问的方式正确,它什么都能回答。

    一板一眼地说话方式,就像第二个傅砚深。

    傅砚深洗完澡出来,就听到客厅传来轻笑声,其中还夹杂着石头机械化的声音。

    一人一机,看似聊上了。

    傅砚深踩着拖鞋走了过去,黎晚棠听到声音回头,嘴角笑容还挂在脸上:“我突然发现石头还蛮好玩的。”

    傅砚深低头看了眼,正认真工作的石头,轻嗯了声:“需要我帮忙吗?”

    “帮什么忙?”黎晚棠不懂。

    傅砚深目光落在她擦膝盖的手上:“你这样擦药不方便,按摩的手法也不正确。”

    黎晚棠垂眸,清楚自己的按摩手法,肯定不如理疗室的工作人员,但一眼就被傅砚深看出不专业,她仰头不服气道:“难道你懂?”

    “可以试试。”

    傅砚深走上前,落坐在她旁边的沙发,而后俯身,探出手背去碰泡桶边缘的温度:“水温凉了,你再泡下去促进不了血液循环,起不到任何作用。”

    余光瞥见她准备好了擦脚毛巾,傅砚深稍稍俯身,伸手拿了过来。

    黎晚棠看出他的目的,忙出声:“不用你,我自己来——”

    只是话还没说完,她泡在水里的双脚已被傅砚深抬起,顺势放在他搭着毛巾的膝盖上。

    黎晚棠坐姿瞬间变成了半躺模式,然而搭在他双腿上的脚忽僵,霎时不敢乱动。

    仿佛成了两条血液不流通的假肢。

    男人慢条斯理擦拭她脚背上的水珠,隔着厚厚的毛巾,黎晚棠仍然能感受到,他指腹传递过来的温度。

    等擦拭干净,傅砚深并未松开她的腿,而是拿过药膏,力道不轻不重地帮她按摩膝盖。

    黎晚棠原本绷紧的双腿,随着膝盖传递过来的舒适感,逐渐放松。

    掌心的温热,以及傅砚深熟练的手法,她恍惚以为自己躺在了理疗室,享受着专业按摩师的服务。

    原来他真懂。

    她不禁暗暗感叹,难道所有学霸都像傅砚深那样,不管学什么看一眼就会。

    做饭是,按摩也是。

    或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

    黎晚棠望着那张线条流畅的侧脸,他垂眸时的表情认真专注,目光一直放在她膝盖上,看起来很专业。

    她就这般怔怔地望着他,无意识问道:“傅砚深,你怎么什么都会?”

    傅砚深闻声偏头,头顶洒下的灯光,让他整张脸浸在柔和的光线里,手上的按摩仍在继续,看她的眼神直白而真诚。

    “因为有你,让我变得更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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