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带着淡淡的水汽,随着他的靠近,眼前的视线像笼罩上一层薄薄的氤氲。
他发梢还滴着水珠,看似松垮的浴袍,腰间的腰带却紧紧系着,由于浴袍是翻领的设计,锁骨与胸膛的线条若影若现。
衣摆下的小腿肌肉分明,无法隐藏。
或许是从未见过傅砚深这么穿,黎晚棠看得有些入神。
她都知道傅砚深身材好,虽然没亲眼看过,但她压着他睡时,隔着衣料的触感格外清晰。
就这般望着,她竟无意识地咽了咽喉。
不怪叶知薇垂涎他的身材,总说她吃得好。
这要真吃上了,她可能真的无法反驳。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我在洗手间没找到吹风机。”傅砚深站定在床尾,偏头在房间里环视一圈。
黎晚棠猛然回神,慌忙收回视线,舔唇道:“哦,我上午吹头发,随手放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了。”
她想起身去帮他拿,傅砚深先开口:“你不用动,我自己去找。”
很快,洗手间就响起嗡嗡嗡的吹风声。
黎晚棠这时已经放下手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想到刚才她花痴地盯着他看,脑子冒出一堆黄色废料,思想极其不健康。
就算现在回想,闪过的画面依旧是傅砚深身穿浴袍的样子。
她舔了舔唇,这会儿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吹风的声音停止,她乱飞的思想秒收,故作淡定地拉上被子,一副准备要入睡的模样。
恰好在这时,床垫的另一端陷了下去。
清爽的沐浴香袭来,跟她身上的是同一个味道。
“我关灯了。”傅砚深偏头询问。
黎晚棠轻轻点头,开始闭上眼睛,满脸淡然地样子。
其实内心慌乱一片。
两人快十天没躺在一张床上,熟悉的气息再度在耳边萦绕,这次她的心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竟然会紧张,动作也变得拘束,以往躺下就会滚入他怀里,理所当然拿他手臂当枕头。
今晚迟迟没动,无法控制的心跳在悄无声息地加速。
黎晚棠搞不懂这是什么变化,明明都那么熟悉的,这会儿开始害羞起来。
“太久没压着我睡,是不习惯了吗?”傅砚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黎晚棠咯噔一下,脸上闪过慌乱,好在黑暗掩盖住她的无措:“不是,我以为你没躺好。”
其实前几日,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来适应他不在身旁,这几天虽然能睡整觉,却依旧不踏实。
完全没有压着他,累了倒头就睡的情况。
她清楚,这是没有他当抱枕和他身上的体温作陪伴,在她内心深处,少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安全感。
“我躺好了,过来吧。”傅砚深很自然地伸出胳膊。
黎晚棠感受到他指尖划过她侧颈,身体微僵了下,片刻,她故作镇定地转身,压上他胳膊的同时,整个人窝进他怀里。
本以为会僵硬到无处安放的胳膊和腿,在触碰到他的身体后,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手脚并用地全压在他身上。
傅砚深下巴微垂,轻柔的抵在她发顶。
黑暗中,两人都沉默不语,静谧中除了平稳的呼吸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彼此身上的体温。
黎晚棠呼吸微屏,莫名感觉贴在傅砚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将她烤化。
深市本来就闷热,空调温度比在京北还低了两度,可体温却不见下降。
就当她热得快冒气时,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很热吗?”
黎晚棠一怔,慢半拍抬头:“有点,难道你不热?”
他身上的温度比她的还烫。
“热。”
傅砚深缓缓垂眸,对上女孩那双黑亮的眸子,就算此刻在黑暗中,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扑捉到:“要不再把空调温度调低几度。”
“可以,我去拿遥控器。”
黎晚棠准备翻身,搭在他胸口上的手指,却无意从他微敞的浴袍领划入,没有衣料的遮挡,男人坚硬有型的胸肌,这会儿实实在在躺在她掌心下。
就因这个举动,两人身体同时僵住,萦绕在周边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黏稠,仿佛一个火星,就能将其点燃。
黎晚棠紧张地咽了咽喉,指尖僵硬地动了两下,刚准备抽出,原本平躺的男人忽而侧身,另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扣住她腰肢。
“黎晚棠,想不想接吻?”
男人声音很低哑,仔细听又像在竭力克制。
黎晚棠骤然抬头,本想说这种事哪有问出口的,气氛到了直接亲不就行了。
可她这话还没说出,就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傅砚深直接倾身,准确无误地衔住她的唇。
他耐心耗尽,似乎已经等不及她的回答,舌尖长驱直入,带着一丝急迫,想立马沾染上她的味道。
当女孩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就在克制了,是她最后打破他那点冷静。
黎晚棠微扬起头,感受傅砚深在她唇瓣上的攫取,缠绵而又湿潮触感,使得她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仔细算算,他们已经很久没接吻了,虽然没刻意去回味,但这次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她觉得不只是血液在沸腾,整个身体都为之变得柔软。
浑身的酥麻感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像被人抽掉筋骨,软得全身没力。
心底却逐渐产生某种不可控制的欲。望。
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就像被吹大的气球,达到一定的空间容量,即将爆炸。
黎晚棠攥拳隐忍,最后没忍住,忽而勾住他脖子,热情回应他这个吻。
傅砚深被女孩的主动刺激,呼吸开始变得紊乱,扣住她腰肢的手忽地收紧,将人反压在床上。
他垂下头,幽深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女孩,指尖轻轻挑开她脸颊发丝,而后猛压下去,灼热的吻继续加深。
暧昧至极的接吻声,在昏暗中响起,让人脸红心跳。
男人的吻不仅限于此,逐渐从她的脸颊,下巴,耳朵,再偏头吻到她的脖子。
这一系列的游走,让黎晚棠心跳加速,明白这个单纯的吻逐渐变得不单纯。
她抓住傅砚深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受不住的情愫在心底蔓延,使得她难耐地仰起头。
傅砚深的呼吸渐浓,那双黑眸更是暗得深不见底,此刻就像是品尝到什么绝世佳肴,让他深陷,沉迷得不可自拔。
黑暗中,衣衫凌乱,呼吸不稳。
直到耳边响起女孩那声难以自控的嘤咛声,他失控的理智在这一刻骤然回归。
傅砚深及时停止往下的动作,单手撑着床垫,没把全部力量压在女孩身上,偏头凑到她耳边,哑声道:“不着急好不好?”
湿潮的吻冷不丁消失,黎晚棠缓缓睁开双眸,耳边是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她轻喘着气望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在这一刻停下来。
亲吻时,两人身体紧贴,她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而且她也没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意思,这点他应该感受得到。
她是愿意的。
现在忽然停止,黎晚棠不懂他在顾虑什么。
“其实我……可以。”
她极轻地说出这句话,脸颊却早已爆红,这会儿很庆幸房间没灯,掩盖住她的尴尬。
“我知道。”傅砚深这会儿的声音也暗哑得不行,呼吸在控制:“是我没准备好。”
他想再等等,等女孩彻底爱上他的那一天。
他想要的,一直是她的全部。
只有让她心甘情愿地托付,他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
黎晚棠羞赧闭眼,带着浓浓的怨气:“可我都……”
她这话虽然没说完,傅砚深却知道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微微勾唇,翻身将人抱在怀里,手臂很自然的枕在她脑后。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黎晚棠一怔,整个后背都贴在他胸膛处,如此暧昧的抱姿,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她原本还有些埋怨的郁气逐渐消散,脸颊往里侧了侧,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靠着他。
这是他们同床共枕以来,傅砚深首次抱着她睡觉,原来整个身体被他笼罩在怀里,内心会如此平静。
还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黎晚棠还以为被他这样抱着会睡不着,殊不知,没过多久就有了困意,而且睡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安稳。
当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原本闭上眼睛的傅砚深缓缓睁开,他低头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内心被某种情绪填满。
回想今晚女孩异常的表现,他浅浅勾唇,圈住她腰肢的手一点点收紧,最后满足地抱住怀里的人。
她对他。
好像没那么陌生,与他说话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耳边听着她平稳地呼吸,傅砚深再次闭上眼,与她一同入睡-
次日清晨。
黎晚棠准时从生物钟中醒来,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腰肢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圈住。
脑袋放空,她猛然想起昨晚不是自己一个人入睡,傅砚深过来了,不仅看了她的演出,还陪她过了情人节。
而缠在她腰间的这只手,正是傅砚深那只沉重的胳膊。
察觉他还没醒,黎晚棠起身的动作顿住,又小心翼翼地缩回他温暖的怀抱之中。
不可能再睡,她黑亮的眼睛一直睁着,闲着没事,静静盯着窗帘上绣着的那几只蝴蝶。
大概是看腻了,黎晚棠微微转过身,把目光放在闭眼沉睡的男人脸上。
睡着的傅砚深不戴眼镜,额头蓬松的碎发垂落,没了睁眼时的压迫感,这会儿看着很温柔。
近距离观察,傅砚深长得是真好看,五官立体流畅,鼻梁高挺,薄唇紧闭,下巴那颗淡痣,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渐渐了解到傅砚深这个人的本质。
他像块年代久远的老怀表,看似陈旧,但拧紧发条后发现,里面暗藏紧密与意外。
而刚开始以为,他是块不通人情的板砖,沉闷死板,没情趣。
实则不然,他内心暗藏年轮般的层次感,既有内涵又沉稳。
他不光外表好看,还有深度。
黎晚棠仔细去回想两人那些相处日常,有时候显得傅砚深耿直得可爱。
“是让你继续看下去,还是我先睁眼。”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黎晚棠立马就要转身,可没等她行动,男人那只大手直接扣住她的腰。
下一秒,两人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
她从傅砚深眼中没看到一丝惺忪,反倒黑亮有神。
黎晚棠挑眉:“你早就醒了。”
傅砚深垂眸凝视着她,实话实说:“嗯,感觉你一直在看我,也不好打断。”
“……”
他全程闭眼,那只眼睛看到的?
“你……怎么会知道?”黎晚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问,内心却又挺好奇的。
傅砚深很轻地笑了下:“其实你在我怀里转身的时候,我就醒了。”
这人洞察力也太强了,一个转动转身就知道她在看他。
黎晚棠的目光突然被傅砚深上扬的嘴角所吸引,心想他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就该这么多笑。
察觉自己思想又在跑偏,她赶紧垂眸舔唇:“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起床。”
不知不觉,她都盯着傅砚深看了半个小时,若不是他出声提醒,还不知要看多久。
她不是个爱犯花痴的人,却能出神的观察他那么久。
傅砚深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显示七点半。
对于这个数字,他眉头很轻地皱了下。
这些年,他从未睡过这个点,昨晚却因为怀里的人,竟贪恋的没有一丝起床意识。
放下手机,他偏头问:“你们大概几点出发。”
“吃完早餐就走,可能九点之前吧。”黎晚棠也不确定,不知道刘指导怎么安排。
“好,吃完早餐,我送你。”
两人同时从床上坐起身,黎晚棠余光瞥见他微敞的浴袍领口,从她这个角度,能一直看到他腹肌的位置。
她忙转移视线,又莫名有点口干了:“好。”
若要放在以前,她巴不得要他快点离开,这会儿却只想让他待久点。
对于冒出这样的想法,黎晚棠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起床先去洗漱,进入洗手间,对着镜子拍了拍发红的脸颊。
完了,她现在目光竟会不由自主落在他胸肌和腹肌上,以前没摸着还不觉得,昨晚摸到后,那种触感可以凭空无限畅想。
黎晚棠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洗漱完出去,发现傅砚深已经穿着整齐。
可能是酒店工作人员,已经把他烘干的衣服送过来了。
等傅砚深洗漱完,两人去酒店餐厅吃早餐。
只是他们还没入座,身后就有声音传来:“晚棠,原来你是先下来了。”
黎晚棠回头,舞团随同的其他人员都出现在身后,刘指导也在。
他们或许看到她旁边的傅砚深,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打量。
最后是刘指导先笑着开口:“晚棠,这位是?”
有同事笑着接话:“刘指导,我知道,他是晚棠的老公,以前经常过来接晚棠下班。”
黎晚棠结婚的事大家都知道,也有很多同事见过他老公,加上傅砚深经常过来接她,人长得好看,避免不了被大家关注。
刘指导笑着上前:“哦,原来这位是你先生。”
傅砚深见人走近,礼貌伸出胳膊跟他握手:“谢谢大家,平时对我太太的照顾。”
“客气了,要说照顾,晚棠也不少帮我们忙。”
刘指导活了快四十岁,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这男人一看就气质不凡,想来也是位大人物。
几人来到一处较大的餐位落座,服务员过来点单。
深市的早茶是当地特色,来之前大家都做过攻略,各自都点了些自己爱吃的。
最后端上桌,满满一大桌。
大家低头开吃,傅砚深却是一直在帮黎晚棠夹菜。
其他人见了,纷纷弯唇轻笑,由于跟傅砚深不熟,也不好当面开玩笑。
只是当他前脚离开,就有同事笑着调侃:“晚棠,你老公对你也太贴心了,全程没见他怎么吃,全在照顾你。”
黎晚棠或许是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经过同事的提醒,她好像也意识到,傅砚深像担心她吃不饱似的,一个劲给她夹菜。
想到这,她浅浅勾唇:“他一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确实是习惯了,只要在外面吃饭,傅砚深就会如此,只是今天格外夹得多。
忽然想到他叮嘱她要好好吃饭的事,她没忍住又笑了。
同事见她满脸挂着甜蜜,故意道:“呀,这波狗粮太甜,我吃得有点吃撑。”
“那你这笼排骨给我吧。”有同事伸手就要拿。
女同事骂着拍开他的手:“滚,这蒸排骨,再来两笼我都能吃完。”
说说笑笑,刘指导起身要去买单时,服务员却告知已经买完了。
大家互看一看,视线都落在黎晚棠身上。
这次没人说话,脸上羡慕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住。
这种老公也只配优秀的人拥有。
收拾行李走出酒店,傅砚深送黎晚棠上车:“到了记得给我信息,自己在外注意安全,记住,每餐要按时吃,你现在运动量大,不可以绝食。”
黎晚棠想笑,但强硬忍住了:“嗯,我知道。”
很奇怪,现在对于他这样的絮叨,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心里暖暖的。
“好,上车吧。”
傅砚深按耐住要拥抱她的冲动,低声道:“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打电话。”
像这种话他以前不会表露,但现在却只想让她知道,不管什么事情,她都可以依赖他-
短暂的商演结束,大家返回京北,团长让他们休息几天,最后还有一场在京北的演出。
回到家,黎晚棠看着熟悉且又空旷的客厅,心里莫名觉得少点东西。
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家有了期待。
本以为傅砚深会比自己早回来,后来他在电话里说,还要去一趟南市,估计会晚两天。
从他过来找她那天开始,他们两的关系一下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傅砚深回去,真就每天会跟她发信息,提醒她吃饭。
一来二去,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多,聊的话题也从简单的问候,到彼此的工作。
放下行李箱,黎晚棠没着急去洗澡,而是躺在沙发上缓一会儿,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偏头看去,原来是石头过来了。
她笑着伸手,在它平白的脑袋摸了下:“你好石头,有没有想我。”
石头:“想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黎晚棠勾唇,越发觉得这家伙有趣:“你好石头,还有谁想我?”
石头:“除了我,我家主人或许也在想你。”
黎晚棠低低笑了起来:“搞得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啥都知道,傅砚深可不一定想我——”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黎晚棠偏头看了眼,立马从沙发上坐起身。
接通前,还不忘去摸石头的脑袋:“你真神了。”
盘腿重新坐好,黎晚棠清了清嗓音,接通:“喂。”
“到家了吗?”傅砚深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出。
黎晚棠嘴角无意识地扬起:“嗯,刚到家不久。”
傅砚深挑眉:“没吃饭?”
黎晚棠觉得好笑,这几天他格外关注她吃饭的事:“没,我等会儿叫个外卖。”
“外卖不健康。”
黎晚棠指尖轻抠住沙发一角,低声嘟囔:“你又不在家,我只能吃外卖。”
她不会做饭,简单的蔬菜沙拉也不想吃。
这话落下,半天没听到对面人出声,她立马停止手上的动作:“怎么,你又要忙了吗?”
傅砚深回神:“不是。”
而是她下意识出口的话,让他思绪分神,紧接着内心又像被什么情绪塞满,只他恨不得立马就赶回去帮她做饭。
他收敛思绪,轻柔的声音听着像在哄她:“听话,不要吃外卖,晚点我让阿姨送饭过去。”
黎晚棠抿了抿唇,弯唇很轻地嗯了声,脑中忽然想到一件没完成的事,忙问:“对了,知薇想要采访你,说要做一期财经报道,你看……回来方便吗?”
这话问出口,她心里其实没什么谱。
傅砚深点头:“好,我会让萧仲联系她。”
“啊?”
黎晚棠表情惊诧,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你,不是不喜欢接受这种采访吗?”
“但她是你的朋友。”傅砚深言简意赅。
言外之意就是,他确实不喜欢这样的采访,只因为叶知薇是她的朋友,所以才变得可以。
黎晚棠垂眸时,无声地笑了,这一刻,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偏爱。
“我替她谢谢你。”
本以为傅砚深会说不客气,这次却出奇地笑了:“你好像很喜欢隔着电话说谢谢。”
这话让她猛然想到,上次在苏市,她也是隔着电话跟他说谢谢。
黎晚棠唇角微弯:“行,这次等你回来,我当面一次性说。”
傅砚深笑意微敛,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谢谢。”
第32章
原本平静的心,再度被他这句暧昧不明的话拨动。
黎晚棠握住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从傅砚深最近的说话方式,以及行为来分析,他感情上的态度逐渐显现。
不知是她自恋,而是傅砚深就是这个意思。
他对她,好像不只限于她是他的妻子。
当然这话她没接,快速转移到了别的话题。
最后要挂断时,傅砚深要她回家住,说有人照顾,他也不用担心她的饮食。
这事就算他不说,黎晚棠也会回家,毕竟出差那么多天,她也要回去看看沈老师他们。
“嗯,我知道了,你工作也别太晚。”
傅砚深手头这个项目有点棘手,这两天他经常加班,她清楚这事,临了,还是没忍住低声叮嘱了这么一句。
傅砚深却因她这句嘱咐,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嗯,我会在你演出的那天赶回去。”
挂断电话,黎晚棠抱着手机又懒懒地躺回沙发,眼睛盯着头顶那盏极简风格的几何灯,嘴角一点点扬起。
傅砚深说会在她演出那天赶回来,不知为何,她心里竟莫名升起了一丝期待感。
没过多久,门铃声响起。
想到可能是阿姨送饭过来了,黎晚棠快速放下手里的衣服,快步去往玄关。
打开房门,门外确实站着一位眼生的阿姨。
“太太,这是少爷让我给您送的饭菜。”
“谢谢。”
黎晚棠笑着接过,侧身刚要邀请她进屋坐坐,阿姨先笑着先开口:“太太,我就不进去了,您趁热吃。”
说完,阿姨便转身按下电梯,黎晚棠也不勉强,笑着目送她离开,这才拿着饭盒进屋。
将饭菜打开,看到全是她爱吃的菜,弯唇笑了。
记得两人重逢吃的第一顿饭,傅砚深就清楚她喜欢吃什么,以及能吃什么,看来是早就了解过她的喜好。
黎晚棠第二天就回家住了,除了日常训练,她几乎是吃完就睡,睡完就吃。
沈老师一直说她这次回来瘦了,不停地给她做好吃的。
黎晚棠怕自己在家这样待下去会迷失自我,回舞团上班那天,顺便搬了臻品豪庭。
这天她刚到舞蹈团,就被同事们围攻。
“晚棠,你现在是真的火了,连我身边的朋友都看过你的表演。”
“可不吗,我堂妹还想要你的签名照呢。”
“对对对,我们赶紧合个影,以后有朋友聊起你,我直接甩照片为证,说我们是一个舞蹈团的。”
黎晚棠觉得好笑,被他们拉着四处合照。
温若棠站在排练厅门口,远远看着走廊上的这一幕,她并未走上前,像其他人那样去跟黎晚棠合影。
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她低头深吸了口气,转身进入排练厅,更加努力地去排练。
最近她也在参加一档本地台的舞蹈比赛,网上讨论的热度还可以,她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崭露头角。
趁着休息,她去给团长汇报这次比赛的情况,恰好撞见黎晚棠在里面。
此时房门没关,屋内的谈话内容,她站在门外能听得一清二楚。
“晚棠,明天在京北的那场表演好好表现,舞团收到一张国际比赛的邀请,主办方是看到了你跳的《丹青》,特别邀请你参加今年举办的国际舞蹈大赛。”
“明天会有主办方亲临现场,看完你的表演后,会正式签约一份参赛合同书,到时候你将会站在更大的舞台,展示你的舞蹈,让全球人民都知道你的名字。”
站在门外的温若棠听到这些话,垂在腿边的手用力攥紧,她侧过身愤愤不平的想,为什么温若棠做什么都能快她一步,甚至还压她一头。
如果没有她,那现在所有的荣耀,是不是都属于她的。
察觉她们对话结束,温若棠低垂着头,转身快步离开,就当从来没来过-
能参加国际舞蹈比赛,黎晚棠当然高兴,这就代表她的作品已经被更多的人喜欢和认可。
但还没有正式签合同书之前,她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傅砚深。
直到演出这天,黎晚棠中午排练完,返回休息室的途中,准时收到傅砚深提醒她吃饭的信息。
傅砚深:【别忘了,要好好吃饭。】
黎晚棠嘴角微弯,边低头回复,边往休息室走:【知道,我洗完澡就去食堂吃饭,你呢,中午吃了吗?】
见傅砚深没回,黎晚棠换下舞蹈鞋,光着脚丫去找换洗衣服,她还来不及穿上拖鞋,放在凳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忙不迭弯腰去拿。
傅砚深:【正准备吃,萧仲订的工作餐。】
黎晚棠笑了下,抱着衣服准备去洗澡:【哦,那你今晚能回来吗?】
其实她很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现在。
黎晚棠笑着收起手机,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脚底忽然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她嘴角笑意秒没,接着一股刺疼从脚底直窜上来。
无比刺骨的痛感,让她脑子出现一片短暂的空白,感觉那一刹那像被疼木了。
她便僵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眉头紧皱,脸上表情早已疼得扭曲。
有同事进来看到这一幕,惊诧地喊出声:“天啊,这些是什么东西!”
接着又有人喊:“晚棠!你没事吧!”
同事们看到黎晚棠脸上露出痛不可忍的表情,吓得立马上前,踢开地上那些图钉,急忙扶着她:“晚棠,你是不是踩到地上的图钉了?”
她此时光着脚,几乎不用细问,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黎晚棠忍住疼痛,闭眼点头:“麻烦你们,先扶我过去坐下。”
因为喊叫声,不少同事闻声跑了过来,白露晞八卦心重,第一时间冲进去。
当看到地上洒满的图钉,以及面色难看的黎晚棠,立马跑上前:“晚晚,你怎么了?”
扶黎晚棠坐下的同事,顺势抬起她的脚,当大家看清她脚底扎满的那些图钉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密密麻麻,左右脚加起来一共有十一个,全部深深地扎了进去,鲜红的血染满整个脚。
单是这么看着都觉得疼,何况还得拔出来。
白露晞见状,气得直接骂粗口:“谁他妈搞的,怎么会在休息室丢这种东西!”
“不知道啊,我们之前回来还没看见呢,会不会是那只斗牛犬搞的破坏。”
“看着不像,你们仔细看,全是平散在地上的,更像是人为。”
这话落下,在场人面面相觑几眼,纷纷闭嘴不言,似乎不敢去想谁会那么恶毒。
这时有人出声提醒:“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去叫团里的秦医生。”
白露晞急忙起身:“晚晚,你等我,我很快!”
黎晚棠望着一溜烟跑去休息室的白露晞,低头看了眼不能动的脚,紧皱的眉头担心起今晚的表演。
很快,白露晞带着秦医生小跑回来,一同出现的还有团长苏清,以及罗恩等其他同事。
大家立马让出一条道,秦医生放下医药箱,蹲下身查看情况:“晚棠,拔下来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黎晚棠点头,用力握紧凳子扶手。
当一个个图钉拔下来时,她脚底已经满是鲜血。
秦医生迅速帮她消毒上药。
众人都蹙眉看着,没一个人敢出声。
苏清抽出纸巾走上前,俯身帮黎晚棠擦拭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满脸的心疼道:“怎么会这样?”
黎晚棠咬紧牙关,摇头:“我也不清楚,当时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抱着衣服准备转身去洗澡,就不小心就踩上去了。”
苏清偏头看了眼地上那些图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们休息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谁带来的?”
说着,她回头去看其他人,只见大家纷纷摇头。
苏清也明白,这时候问不出什么,当务之急,是黎晚棠的脚伤:“秦医生,晚棠这伤严不严重?”
“对她今晚的演出,可能会有影响。”
秦医生抬头嘱咐:“扎破的地方还会发炎,你这几天都不能下地行走。”
黎晚棠听到不能演出,急忙出声:“团长,今晚的演出我能正常出演。”
苏清犹豫:“可你这样……”
“没问题的团长,我跳完就去医院包扎,影响不大。”她不想失去任何演出的机会。
苏清看到黎晚棠眼底的执着,不得已点头:“今晚的演出我陪你去,你要有任何不舒服,及时告知我。”
黎晚棠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嗯,我会的。”
罗恩看到黎晚棠强撑的表情,扭头去看苏清:“团长,我今晚没事,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吧,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帮上忙。”
苏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罗恩,心里顿时有了计策,万一黎晚棠上不了台,就拿另一个节目代替,总比空场强。
她轻轻点头:“好,你把若棠也叫上。”
_
由于这次意外受伤,黎晚棠只能坐着轮椅去走场。
主办方看到这个情况,也是一脸担忧,深怕她会在舞台上突然倒下。
但黎晚棠多次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主办方见她如此坚定,最后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表演开始,她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
这期间,她根本没空看手机,并不知道傅砚深给她回了消息,并告诉她,今晚会提前回来。
返程的路上,萧仲就发现傅总时不时盯着手机看,好像是在等谁的电话或信息,沉冷的表情里带着几分焦急。
直到飞机落地京北,傅砚深迫不及待开始打电话,但那头却一直没人接通。
沓樰獨家諍裡 萧仲推着行李走在后面,看着傅总面色凝重,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猜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不是公事,他也不敢上前询问。
直到前方急促地步伐忽然停了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扶稳行李箱,紧跟着停住。
见傅砚深回头看他,萧仲忙开口:“傅总,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行李麻烦帮我拿回家。”傅砚深丢下这话,转身就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
萧仲望着消失不见的车尾灯,垂头看了看手中的两个行李,扬起的嘴角一点点拉直。
傅总好歹也要送他一程,这边好像不好打车。
傅砚深没心思关心他打不打得到车,从黎晚棠不接电话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但事情还没确定,他不好唐突地给她爸妈打去电话,以免让他们担心。
或许黎晚棠在忙,忙到没时间看手机。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叮嘱司机加快速度,当车子抵达剧院,傅砚深没去观众席,而是直接去了后台。
有工作人员上前阻拦,要他展示工作证,傅砚深刚想说他是黎晚棠的老公,属于家属,恰好这时有道声音传来。
“咦,傅先生,你也过来了?”
刘指导看到傅砚深出现在后台,表情微惊,很快就明白回来,可能得知黎晚棠出事,不放心所以跑来了后台。
他忙上前安慰:“晚棠伤势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别着急。”
说着,刘指导低声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两句,就领着傅砚深往里走。
可没走两步,发现身旁人忽而停下来,黑眸暗沉沉地看着他:“你说我太太受伤了?”
“啊?”
刘指导有些懵懵地抬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他这是不是说漏嘴了。
他本想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可对上傅砚深那双漆黑的眸子,嘴角轻扯,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中午发生的事全说了。
只是见傅砚深脸色越发沉冷,刘指导吓得没把黎晚棠受伤,还坚持上台的事说出来。
更不敢说,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黎晚棠已经上台表演了。
当两人气氛沉重地来到演播厅后台,苏清看到傅砚深那张陌生面孔,偏头悄声问:“你把谁带来了?”
刘指导瞥了眼,正目不转睛盯着黎晚棠看的男人,从他微皱眉头不难看出,这时候应该在担心,黎晚棠别出什么意外。
他刻意压低声音:“晚棠的老公,刚刚得知她受伤的事,他不放心过来看看。”
听到是黎晚棠的老公,苏清目光又重新落在他身上。
男人气场强大,刚进来就感受到了,颀长挺拔的身材,一看就是成功精英人士。
盯着眼前的男人,苏清忽然有些懂了,为何黎晚棠会那么早结婚,长相如此优越的男人确实很有吸引力。
黎晚棠并不知道傅砚深出现在后台,正专心致志跟着音乐跳动。
其实她双脚刚踏地的那一刻,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连带着神经都在抽搐,隔着薄薄鞋垫,感觉又有新的血液流出。
黎晚棠咬紧牙关,闭上眼睛调整好状态,坚持走上了舞台。
她不仅是为了刚才许下的承诺,还有台下为她而来的观众。
刚刚站在侧台,她就看到台下有粉丝高举她的应援牌,心里瞬间被无数股力量填满。
所以这场演出,她尽管脚底如千根倒刺在扎,脸上没表露出一丝疼痛的情绪。
苏清望着黎晚棠毫无破绽地表演,一度以为中午发生的意外是一场梦。
直到黎晚棠鞠躬走下舞台,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地时,那场梦突然被惊醒。
“晚棠!”
苏清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只是还没伸手去扶,身旁就有更快的一道身影穿梭而来,稳稳接住即将倒下的黎晚棠。
一同跑过来的还有罗恩,当他看到傅砚深把人搂紧怀里,一脸焦急而又担心的样子。
他好像已经猜到了男人的身份,最后默默地退回原地。
黎晚棠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冷硬的地板上,后背却忽然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当鼻尖涌入一股熟悉的沉香气息,她猛然抬头。
目光就这般直勾勾地对上,傅砚深那张紧张不已的面容,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眼前。
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此刻全被紧张和不安所替代。
“傅砚深,你终于回来了。”
黎晚棠反应过来后,急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偏头贴近他宽阔的胸膛,当熟悉味道将她包裹时,隐忍了一下午的泪水涌出眼眶:“我脚疼。”
这会儿像是有了依靠,她不需要再假装坚强,不需要强颜欢笑,可以尽数把今天强忍住的疼痛,一并用泪水倾泻出来。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多狼狈,傅砚深都不会笑话她。
似乎只要有他在,她就有了无形的安全感。
他的出现就是一颗止疼药,就算她伤口再疼,瞬间得以缓解。
原本她脚底受伤后,还不太想要傅砚深回来,可这一刻看到突然出现,还稳稳接住了她。
那份期盼,变得强烈。
原来在她心里,是如此渴望他能快点回来-
傅砚深抱着不说话,转身疾步往外走,在得知她脚受伤,他就已经提前跟医院打过电话。
刚到门口,司机早已打开后车门等候。
见他们坐好,司机立马关门,快速上车,前往医院。
苏清他们跟着跑出来时,只看见驶离的后车尾灯。
她清楚现在过去帮不上什么忙,只有查明图钉的真相,才是给黎晚棠最好的交代。
她回头去看刘指导:“走吧,我们回团里,去把休息室出现图钉的事调查清楚。”
走在最后的温若棠听到这话,指尖下意识收紧,脸上却没露出半点慌张。
她偏头看了眼消失不见的车灯,想到长相优越的那个男人是黎晚棠老公,心里的不平衡再度冒出。
好像连上天都偏爱她。
车厢内,傅砚深一直将人抱在怀里,背脊挺直地坐着,不敢乱动。
他低头盯着黎晚棠那双逐渐停止流泪的眼睛,抬手轻轻擦拭。
这是他们结婚那么久以来,女孩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他心疼的同时,内心冒出极大的满足,因为他知道,怀里的女孩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再忍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傅砚深轻声哄着。
黎晚棠缓慢点头,搂住他脖子的手没松,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上,默默去感受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似乎只有这样,才让她感觉这一刻是真实的。
她不是在做梦。
车子很快抵达了医院,傅砚深抱着她下车,门口早已有医护人员守候。
看到他们出现,立马有人带着他们前往检查室。
傅砚深把黎晚棠放躺在检查床上,依旧站在她旁边,大掌握住她的手。
当护士将她舞鞋脱掉,看清被鲜血浸透的鞋底,傅砚深牵住她的那只手,无意识收紧。
他无法想象女孩是用怎么一种心情站上舞台,演绎完那支舞蹈。
当时的她,应该只是脚疼,还有内心的煎熬。
脱鞋的护士看到这一幕,眉眼也皱了起来。
女孩脚底全肿了,有些地方还在出血,黏黏糊糊,看不清形态。
“我先将伤口先清洗一下,你忍着点。”护士小心翼翼开口。
不清楚这两位是什么人物,只知道领导很重视,连他们部门主任都亲自过来了。
不过从女孩的装扮来看,应该是一名舞蹈演员。
黎晚棠知道会有很疼,立马别过头不敢去看,她空出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抓紧床架。
就在这时,一只大掌覆上她的眼睛,轻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有我在。”
黎晚棠愣了下,而后轻轻点头:“嗯,我不怕。”
失控的情绪早在来的路上得到缓解,黎晚棠这会儿不可能在这里哭出来。
消毒的过程其实挺疼的,因为会刺激到伤口,但有傅砚深陪着,比她中午独自面对的时候,心安很多。
医院的外科主任急匆匆赶来,仔细检查过后,伤口有一点感染,如果方便,要他们住院观察一晚,这样也方便护士随后换药。
毕竟还没消肿,这两位又是上头指定要关照的人,他不敢怠慢。
黎晚棠不吱声,抬头去看傅砚深,询问他的意见。
傅砚深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对着主任医生说道:“麻烦了,帮我们安排一间干净安静点的病房。”
“好的,今晚我会在医院值班,有任何情况,您随时找我。”
主任说完这番话,便主动去安排病房。
黎晚棠上好药,双脚也被纱布包裹了起来,细节处理完毕,她直接被送入VIP病房。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傅砚深拉开椅子,落坐在她面前:“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
不是指责,而是想知道原因。
黎晚棠掀眸看他,低声道:“怕你担心。”
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怕他知道后不让她上台。
傅砚深的原则性极强,恐怕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能比健康重要。
傅砚深目光紧盯着她,语气里没听出半点情绪:“只是这样?”
黎晚棠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心虚舔唇:“……还怕你不让我上台。”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双脚。”
傅砚深语气平静,内心却有些生气她坚持要上台的举动,特别是看到她那双鲜血淋漓的双脚时,后悔自己没早点过来,阻止她二次受伤。
黎晚棠垂眸没说话,如果让她父母知道,恐怕会比傅砚深更生气。
因为他们的想法跟傅砚深一致,健康永远比事业和名利更重要。
“黎晚棠。”
黎晚棠缓缓抬头,就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你能不能,再多依赖我一些。”
傅砚深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眼眸被灯光染上一层淡淡的温柔,许久,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试着把我当成,你可以一直依赖的港湾。”
第33章
黎晚棠怔住,就那般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心脏却跳错了几个节拍,像是有根线在心口上牵动。
同时他说的那句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循环。
——试着把我当成,你可以一直依赖的港湾。
在她的成长记忆里,这样的话除了她爸妈,没人跟她说过。
但现在,多了一个叫傅砚深的男人。
黎晚棠从小自尊心强,也很独立,或许是经常参加各种比赛的原因,让她明白一个道理。
要想成功只能靠自己,就算她妈妈是一名优秀的舞蹈演员,给予她的东西也只是陪伴,以及舞蹈上的专业技巧指导。
没人可以帮她实现梦想,她未来想织什么样子的梦,只能靠她付出多少努力。
所以黎晚棠从小到大都不像其她女孩那样,走哪都喜欢粘着妈妈,什么事都要跟父母商量,甚至很多自己能解决的事,她都自己干。
或许在内心深处,是不想要父母跟着担心。
就像这次意外受伤,她特意叮嘱苏团长,要她不要告诉沈老师,就是害怕他们知道后担心,又急匆匆地赶过来。
可如今在她的生命中,又多出一个关心她的人,她心底坚守的那份独立要强,好像瞬间被眼前的人打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就依赖上了傅砚深,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或许从他参与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点点让她产生了依赖。
今晚他突然跑过来,接住她的那一瞬,她不顾形象在他面前哭着喊疼,还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展现,她才猛然意识到,他对她的重要性。
他不只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而是占据她生命中很重的人。
也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她这几次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原因在哪。
她从未谈过恋爱,不懂得心跳加速代表着什么,直到面对傅砚深,她慢慢弄懂那种感觉。
是心动。
她已经喜欢上傅砚深了。
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到轻声细语的关心,再到默默无闻的付出,她那颗平静的心早已沦陷。
只是在这一刻她才恍然醒悟,之前掩盖住的一些细节,甚至想不通的事,也全部理清楚。
得出这个念头时,黎晚棠那颗心脏再度骤然加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犹如烟花在心底绽开,连血液都跟着沸腾。
抬头重新跟他对视,她会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耳边只能听到心脏如雷的跳动声。
在漫长地沉默后,黎晚棠调整好呼吸,目光定定地望着他,抿直的嘴角也逐渐扬起笑意。
“好,我会尝试依赖你。”
其实从搬进他家开始,她那种依赖早在潜移默化中,已经牢牢生根发芽,直到现在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本以为她会出声反驳,或者是生气委屈,毕竟在她受伤期间,他说话还如此沉冷严肃。
可是盯着女孩扬起的嘴角,以及她乖巧说好的样子,此刻的画面让他有些恍惚。
她说,她会尝试依赖他。
傅砚深垂在腿边的指尖松了又收紧,紧后又松,这个动作来回重复好几次,绷紧的那颗心才随之松懈,语气也没了刚才的严肃:“脚还疼不疼?”
黎晚棠忙不迭点头:“嗯,很疼,中午我跟你发完信息,转身就踩上去了,当时更疼,是那种钻心的疼。”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不想在他面前有一丝隐藏。
傅砚深眉头微拧:“是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你不小心踩上去的?”
黎晚棠以为他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急忙开口解释:“是不小心,但这事跟你没关系,图钉应该是人为。”
“人为?”
傅砚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团里有人针对你?”
他这话说出口,黎晚棠脑中顿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是温若棠。
可后面团长叫她来剧院的时候才知道,她上午出去了,那个点不在舞团,所以她没有作案的时间。
黎晚棠摇头:“应该没有。”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想胡乱猜测。
傅砚深眸色变暗:“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你们团长沟通,这期间你只需好好休息就行。”
只是他话音刚落,黎晚棠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是沈老师,她慌张地去看傅砚深:“怎么办,是我妈的电话。”
沈老师今晚也去看了现场,发现她表演结束还没去找他们,这会儿肯定是着急了。
傅砚深朝她伸手:“我来说。”
黎晚棠忙把手机递给他,压低声音道:“你先别告诉他们,不然他们担心,一晚都会睡不好。”
傅砚深点头,缓缓接通:“棠棠,都散场了你怎么还没出来,没出什么事吧?”
“妈,是我。”傅砚深平静地喊了声妈。
沈听荷表情一愣,随即又弯唇笑了起来:“砚深,你出差回来了?”
“嗯,看完棠棠演出,我们就先回家了。”
傅砚深黑眸看着黎晚棠:“没提前告诉你和爸,是我的疏忽。”
黎晚棠被他那声“棠棠”叫得脸红,跟他对视几秒,便害羞地垂下头。
以前真没发现,这人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现在看,他连撒谎的样子都那么帅。
“哦,原来你们是回家了,没出事就行。”
沈听荷怕打扰他们小两口团聚,急忙挂电话:“行,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跟你爸就回去了。”
电话挂断,黎晚棠忽而仰起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傅砚深,原来你也会撒谎。”
傅砚深把她手机放在一旁:“这不叫撒谎,而是善意的谎言。”
黎晚棠抿唇笑道:“要这善意地谎言被拆穿了,沈老师怪罪下来怎么办?”
“没事,妈要责怪,有我顶着。”
傅砚深那双黑眸安静地落在女孩身上,总感觉她这一刻的情绪变化有些奇怪。
先前的低落一扫而空,随之而来是她从未有过的随性自在。
黎晚棠直接笑了起来,而后又低下头,抿唇轻声补了句:“好,我陪你。”-
后来主任医生又过来检查一遍,见她脚底消肿了些,才放心离去。
黎晚棠刚坐好,就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傅砚深,此时他手里拿着个超大行李袋,想必是让人送过来的换洗衣服。
待他走近,黎晚棠问:“你出差回来,回过家了吗?”
“没,打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不放心直接去了剧院。”傅砚深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走上前去看她的脚:“医生怎么说?”
“消肿了,但还是有一些炎症,医生说还需要勤换药。”黎晚棠仰头看他:“明天我们就出院吗?”
“要看情况。”傅砚深垂眸在她身上扫了眼,轻声道:“你现在不能洗澡,坚持几天可以吗?”
她脚不能沾水,更不能下地,像擦身这样的事,他不可能帮她。
“不洗澡,那我脸上的妆怎么办。”黎晚棠有些苦恼。
傅砚深沉默了下,试探道:“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叫人拿过来的行李袋,里面有卸妆用品。
想到黎晚棠带妆睡觉会不舒服,他特意要阿姨带上的。
“不介意,不介意,你帮我卸妆吧。”
黎晚棠立马躺好,闭上眼睛,开始享受他的服务,根本没去问他会不会,反正在她眼里,傅砚深就是万能的,无所不能。
见女孩如此信任他,傅砚深眉眼间露出笑意。
转身将包里的卸妆用品拿了出来,他拿起一瓶卸妆油,认真去看上面的使用说明。
最后又翻出小方块的白色卸妆棉,按照说明,将沾湿的那面轻轻覆盖在黎晚棠眼皮上。
几秒后,动作轻柔地擦拭着。
黎晚棠闭眼感受他指尖的力道,嘴角微弯:“傅砚深,你以前也帮别人卸过妆?”
傅砚深目光专注,低头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深怕有油沁入她眼角:“没有,这是第一次。”
得知是第一次,黎晚棠嘴角笑意压不住:“哦,那你还挺熟练。”
明知故问,内心还是想试探他怎么回答。
“我学习能力强。”
说到这,傅砚深动作忽停,目光幽深地落在她淡粉色的唇瓣上:“这点你应该清楚。”
黎晚棠忽而眯起一条眼缝看他,茫然问:“这个我知道啊,但你指的具体是哪方面?”
“好比接吻。”
傅砚深一直盯着她,没错过女孩逐渐变红的脸颊:“你引领过一次,我就学会了。”
“……”
黎晚棠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羞涩地闭上眼睛,睫毛却眨个不停:“确,确实。”
这点她不否认,他的学习能力,颇有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修行的道行确实不错。
思及此,黎晚棠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瞥见女孩这个动作,傅砚深眸色忽暗,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下,竭力把思绪放在卸妆上。
等彻底帮她清洗干净,傅砚深返回洗手间洗手时,还顺便洗了个澡。
再出来,女孩没睡,她听到动静缓缓偏头看了过来。
他疾步上去询问:“怎么,脚又疼了?”
“不是。”
黎晚棠目光在他身上扫了眼,穿的依旧是一套保守的深灰色睡衣,头发好像比前几天短了些,眉骨线条越发深邃:“我是想问你打算睡哪?”
病房的床比不上家里的,一米五不到,两人挤在一起,肯定不行,何况她脚还有伤。
傅砚深视线落在旁边的沙发上:“沙发就行,你有事随时叫我。”
说着他就要转身,手腕却被女孩抓住。
源源不断的温度,从她握住的地方蔓延。
傅砚深身形微僵,而后迟缓回头:“怎么了?”
“要不挤挤吧,沙发长度不够,你睡着不舒服。”
黎晚棠说这话时,依旧没松开他的手。
傅砚深目光落在狭窄的病床上,犹豫:“我怕挤到你,而且你脚上还有伤。”
“不会,我很瘦,不占位置。”黎晚棠边说,边往一旁挪动:“你看,这不还挺宽的嘛。”
盯着女孩那双黑亮的眸子,傅砚深沉默了会儿,顺着她牵住他的手腕躺了下去。
只是他刚平躺好,下一秒,女孩熟练地滚进他怀里。
傅砚深身体瞬间僵住,不敢碰抱她,更害怕碰到她脚上的伤。
察觉到他的疏离,黎晚棠昂起头,面露委屈:“傅砚深,是因为我今天没洗澡,所以你嫌弃,就没抱我。”
那晚明明不是这样,他搂着她睡了一夜。
“不是。”傅砚深咽了咽喉,低声解释:“我怕碰到你受伤的脚。”
女孩的主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是她脆弱后的举动,还是其他意思。
但这一刻,他却不想深究,只想将人一点点拥入怀中。
黎晚棠满意地将手搭在他胸膛上,侧头听着他不太平稳的心跳,嘴角微微扬起。
傅砚深虽然从未跟她表过态,但她能感觉他对自己应该是有感觉的。
那种感觉不只是限于他的妻子-
这一觉黎晚棠睡得特别安稳,中途感觉身旁人离开过,但温暖的怀抱再次将她拥住。
她缓缓睁开眼,还以为傅砚深早就起床了,没想到侧头就能看到近在迟尺那张俊脸。
察觉到她醒了过来,傅砚深放下手机,侧身看她:“睡好了吗?”
黎晚棠点头:“嗯,睡得特别踏实。”
或许有他在,就算脚底偶尔传来疼痛,也忽略不计。
“那我先起来,带你去洗漱。”
傅砚深小心避开她的脚,掀开被子下床,再将提前准备的轮椅推到床边,低头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黎晚棠想也不想就朝他伸出手:“嗯,你抱我坐上去。”
傅砚深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不好自行做主,客气询问,没想到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积极。
他俯身去抱她时,嘴角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简单洗漱完,傅砚深把桌上早餐打开,放在她面前:“先吃早餐,晚点让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黎晚棠拿起筷子,见他站着不动,仰头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傅砚深看出女孩眼底的那点疑惑,笑着解释:“在你睡着的时候。”
黎晚棠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仰头就这般定定地望着他,这次没有眼花,傅砚深笑了,弧度不大,却感觉格外温暖,像春天的第一抹阳光,万物都随着他绽放。
傅砚深稍稍俯身:“怎么了,这些不合胃口?”
“不是,我喜欢吃。”
黎晚棠收回视线,低头吃了口菜,没忍住又抬头:“傅砚深,你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喜欢看他笑。
被女孩这么盯着,傅砚深有些不习惯地站直身子,不能保证,但可以试试。
其实跟她在一起后,他很多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弯唇,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刻意。
沉默了会儿,他轻轻点头:“好。”
恰好这时,傅砚深手机响了起来,拿出看到来电显示,他眉头很轻地皱了下,接着转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嗯,你去忙你的。”黎晚棠以为是工作电话,没在意。
傅砚深又瞥了眼低头吃早餐的人,拿着手机走出病房,来到人少的楼梯道,缓缓接通:“事情有进展吗?”
打这通电话的人正是苏清,昨晚她打黎晚棠电话询问伤势,是傅砚深接的,后面他问了这件事的起因,她便大概说了一下。
后来他直接说,这件事的后续情况直接跟他说,黎晚棠受伤期间,最好别打扰她。
苏清理解他的心情,这时候黎晚棠需要休养,这种事确实不好给她增添烦恼。
“休息室没有监控,看不到是谁丢的图钉,而且走廊上的监控我们也查了,除了我们团里的人,没看见有陌生人出入。”
傅砚深蹙眉:“你们都把目标放在陌生人身上,就没查查自己的内部人员。”
苏清呼吸收紧,语气坚定道:“傅先生,我们舞蹈团一向讲究团结,我相信这种事不会是我们内部人所为。”
“我需要看到的是证据,而不是你的保证。”
傅砚深声音冰冷:“如果苏团长没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我可以找专业人士过来调查。”
男人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苏清哑口无言,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气场很足,现在不近人情的口吻,丝毫没有她是黎晚棠的团长而松懈。
似乎在他眼里,只论事就是。
片刻地沉默后,苏清平静道:“不用麻烦傅先生,这件事我们会重新调查。”
挂断前,傅砚深出声提醒:“苏团长,大家正常排练,没人会带这些东西出门,你可以试着去查查你们储物室的监控,看看有什么发现。”
苏清眉头忽跳,感觉这男主太过聪明,她还没着手调查,他先把疑点指出。
“好,谢谢傅先生提醒。”
傅砚深返回病房时,屋内站满了医生和护士。
看到他进来,主任医生忙开口:“傅先生,傅太太脚伤目前已经消肿,也没有流血的迹象,回家只需经常换药,等伤口愈合,就能适当下地行走。”
他旁敲侧击,才知道这位是傅书记的儿子,受伤的这位是他的新婚妻子。
傅砚深点头:“麻烦了,我们等会儿就去办出院手续。”
听到要出院,主任暗暗松了口气:“好,我这就让人去整理出院资料。”
等医生护士全部离开,黎晚棠偏头问:“你是要回公司吗,没关系你去吧,我叫知薇过来照顾——”
“不是。”傅砚深不等她说完,缓步走上前,直接蹲在她面前:“在你脚伤彻底好之前,我可以在家办公。”
黎晚棠抬眸看着他,因他这句话,心脏不自觉地一颤。
而后又砰砰地直跳。
压住心里的雀跃,她面上故作淡定地开口:“好,如果你在家工作不方便,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回到家,黎晚棠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病房环境虽好,但总归没有家里舒服。
或许是心境不同,又或许是两人分开的时间太久,此刻还挺享受在一起的感觉。
傅砚深给她端了杯温水,低声道:“喝点水,等会儿会有阿姨过来帮忙。”
黎晚棠抬头问:“帮什么忙?”
傅砚深黑眸在她身上的舞蹈服看了看,低声道:“你不会打算一直穿着这套衣服吧?”
黎晚棠顺势低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脸颊害羞地红了起来:“哦,阿姨过来是方便点。”
目前还不敢让沈老师他们知道,所以这种事傅砚深更不能帮忙,只有阿姨最合适。
很快,门铃响起,傅砚深走过去开门,黎晚棠听到声音回头,还是上次给她送饭的阿姨。
她笑着开口:“阿姨好。”
“太太好。”
换上拖鞋,阿姨熟练放入鞋柜,笑着走上前:“太太,我姓张,您以后叫我张姨就行。”
“张姨。”黎晚棠又礼貌地喊了声。
张姨笑得合不拢嘴,夫人说得没错,她这个儿媳妇是真招人喜欢。
小心翼翼将人推进卧室,张姨开始帮黎晚棠换衣服。
黎晚棠犹犹豫豫好半晌,抿唇道:“……张姨,你能帮我洗个澡吗,简单冲洗一下就行。”
一晚不洗澡真的难受死她了,虽然不习惯陌生人帮她洗澡,但这种情况下她没得选。
不然就得臭着。
张姨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伤,有些不放心:“太太,要不我帮您擦擦身子吧,万一沾到水,少爷那我不好交代。”
傅砚深看似脾气好,但原则性很强,若没得到他的允许,她私自帮太太洗澡,可能会不高兴。
黎晚棠知道她的顾虑,保证道:“放心吧张姨,往脚上套两个防水袋,不会沾到水的。”
在她的恳求下,张姨只能把她推进浴室,简单冲洗也花费了一个小时。
换上衣服出了卧室,察觉这边也没有她要做的事,张姨跟黎晚棠挥手告别。
黎晚棠瞧着张姨慌里慌张地模样,等人进入电梯,没忍住笑了起来。
能看出来,张姨平时应该挺怕傅砚深的。
“在笑什么?”
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晚棠立马收敛嘴角笑意,一回头,就看见从书房出来傅砚深。
她摇头:“没笑什么,我送张姨出门呢,你忙完了?”
“嗯。”
傅砚深来到她轮椅后面,弯腰准备推她进屋时,低头的那一瞬间,鼻尖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香,忽然想到什么,他皱眉问:“你洗澡了?”
黎晚棠脸上表情瞬间僵住,片刻后,又故作轻松地弯起唇角:“……没洗,就简单擦了下。”
别说张姨犯怵,傅砚深严肃起来,她也怂。
傅砚深没说话,只默默把人推到沙发,而后蹲下查看她脚上的情况,纱布虽然没有沾到水,却还是有些微微湿润。
看到这个情况,他脸色更加冷沉了下来。
黎晚棠见他不说话,只低头在帮她换纱布,不用想也知道,他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看样子,这是生气了。
黎晚棠现在在意他得要死,哪能看他一直生闷气下去,见他依旧不说话,故意把脚往后收了收:“嘶……有点疼。”
听到她说疼,傅砚深顿时不敢乱动,抬头紧张询问:“很疼吗,那我们现在去医院。”
傅砚深说着就要起身,黎晚棠当时就慌了,忘记这人较真,开不了玩笑。
眼看他要过来推她,她急忙开口:“其实,也不是很疼。”
黎晚棠抬头看他时,扯了扯唇:“好像……又不疼了。”
傅砚深目光在女孩脸上细细打量几眼,她眼底的心虚完全暴露出来,他松开手,重新蹲在她面前:“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认真。”
“嗯嗯,不会了。”
黎晚棠又偏头去看他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些了:“我是见你生气了,想哄哄你。”
傅砚深拿纱布的动作忽顿,目光盯着轮椅出神好片刻,才抬头看向她:“哄我?”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我不该偷偷要张姨帮我洗澡。”
说着,黎晚棠伸手去拽傅砚深的衬衣袖,学叶知薇平时撒娇叫她棠宝的口吻,把语气放柔了几分。
“所以傅砚深,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34章
女孩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春日穿过的阳光,带着羽毛般拂过耳畔的轻痒,最后稳稳落在他心尖上。
许久,他才在激动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很在乎,我是否生气?”
黎晚棠忙不迭点头:“当然,你生气我也会不高兴。”
听到这句话时,傅砚深心头狠狠地颤了颤。
他垂下头,继续手上动作:“好,我不生气了。”
语气有点像哄幼儿园的小朋友。
黎晚棠抿住嘴角低笑,偏头却见他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她瞬间明白,他刚才的话是在安慰她。
笑意微收,她眉头很轻地皱了皱,而后双手懒懒地搭在膝盖上,低头询问:“傅砚深,你平时不高兴的时候,吃什么会心情好。”
没想到女孩还在意这件事,傅砚深抬头,目光幽深地望着她,顺着她这句话,意味深长地反问:“同居那么久,我以为你知道。”
她知道?
黎晚棠眯眼想了想,视线不自觉落在他那张薄唇上,想到求他办事那次,她猛然意识到什么。
她好像是知道!
黎晚棠抿唇笑了笑,忽然觉得这人闷骚,哄人的方式跟求人一样。
她舔了下唇,忽而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俯身吻了下去。
“是这样吗?”她含着他的唇,轻声询问。
傅砚深喉结滚动,感受到唇瓣的柔软还在继续,他忽地丢掉手里的纱布,骤然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
带着几分思念,几分上瘾,几分急切,这个吻越来越深。
他直接撬开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尖开始缠绵,唇齿交缠间,他舌尖轻扫过她的上颚,黎晚棠不自觉发出一声呜咽,抓住他胳膊的指尖深深陷入他坚硬的肉里。
缠绵的吻越来越热烈,傅砚深强势掌控住她的情绪,让胸腔的跳动和呼吸同步。
缠绵而又细细的纠缠着,相互交融。
直到胸腔聚集的渴望越来越强烈,那种情绪即将突破临界点的时候,他才缓缓松开。
暗到极致的黑眸盯着女孩那张饱满湿润的红唇,她迷离的水眸让他喉咙发痒,像千万根羽毛滑过。
他控制不住般,再次捧着她脸,吻了上去。
头顶笼罩着一盏磨砂玻璃灯,如旧时光朦胧的泄下,屋内黏腻至暧昧的水渍声在悄悄蔓延。
光影将这一刻渲染成模糊的画面。
黎晚棠仰头接受他给予的热吻,感觉口腔所剩不多的呼吸再度被他夺走,理智上她想退开,呼吸口新鲜空气。
可吻到深处时,内心却舍不得,只能用尽最后那丝力气,努力回吻上去。
终于在她呼吸不畅,傅砚深轻轻松开她的唇。
染上欲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女孩,心想,他现在对她越来越没有抵抗力。
黎晚棠被他盯着心跳加速,脸颊也逐渐变红,她连忙起身拉开两人近在迟尺的距离。
傅砚深退回原来的位置,带着几分低哑喘息的声音响起:“记住,以后就这么哄我。”-
重新换好纱布,黎晚棠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傅砚深已经返回书房去办公。
书房门微敞,可能是方便她叫他。
知道他在忙工作,黎晚棠也不出声打扰,点开微博无聊地翻看着,似乎在转移注意力。
不好意思去想刚刚那个灼热的吻,以及傅砚深最后叮嘱她的那句话,以免脸颊再次爆红。
图钉的事怎么处理的,她也不清楚,好像都是傅砚深在跟进,团长也没跟她打电话说过这事。
恰好这时,白露晞的信息弹了出来:【晚晚,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黎晚棠退出微博,回复:【消肿了,现在家里养着呢。】
她又迫不及待地打字:【查没查到,图钉是谁带过来的?】
白露晞:【没有,今早团长还开会说了这事,又把昨天在场的那几个同事叫去办公室谈话了,听说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黎晚棠垂眸沉思,休息室没有监控,加上这种事情没有目击者,根本无从查起。
除非那人亲自承认,但这几乎又不可能。
黎晚棠:【所以什么线索都没有?】
白露晞:【目前是这样,团领导们还在查看监控,后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停顿两秒,白露晞又发来一条信息:【晚晚,其实我挺怀疑温若棠的,整个团里就她嫉妒你,让你上不了台的事,她嫌疑最大。】
黎晚棠看到这条信息,眉心猛跳,她跟自己想一块去了,但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在团里说。】
白露晞:【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好好养着,快点回来。】
黎晚棠笑着又跟她聊了几句,放下手机后,偏头盯着窗外的云朵发呆。
她在团里人缘一向不错,没人会故意去针对她,如果有人要害她,应该也算不准她那个点会出现在哪里,还那么巧踩了上去。
或许真是个意外。
出神时,身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黎晚棠急忙按下静音,偏头看了眼书房,缓缓接通:“喂。”
叶知薇微微拧眉,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你刚睡醒啊?”
“没有。”
黎晚棠没解释,拿着手机别过头:“你这个点跟我打电话,怎么了?”
叶知薇弯唇:“傅砚深不是回来了嘛,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接受我的采访呀。”
网上虽然没有关于他的报道,但她时刻盯着傅砚深的动向,清楚他昨晚就已经回京北了。
黎晚棠表情微愣,叶知薇今天要是不提起这件事,她还真忘了。
但目前她这个情况,估计傅砚深应该没时间接受她的采访。
她单手捂着手机,压低声音,把昨天的事跟她说了:“事情就是这样,我刚出院,他也没回公司上班,你恐怕还得再等几天。”
“你都这样了,我那采访还什么急。”
叶知薇说着,弯腰拽过一旁的包包,起身离开办公室:“等着,我现在就过去看你。”
黎晚棠看了眼还在办公的傅砚深,低声道:“你真要过来?”
“当然,我已经走出办公室了。”
叶知薇进入电梯,按下负一楼:“等着,半个小时就到。”
黎晚棠也清楚叶知薇风风火火的性格,加上她们上班时间自由,她说过来,就肯定会过来。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傅砚深的工作。
黎晚棠放下手机那一刻,却莫名弯唇笑了,如今真是心境不同,她现在做什么都会优先考虑傅砚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在乎吧。
下午车流量不大,半个小时后,房门铃声准时响起。
黎晚棠忙扭头往玄关看了眼,撑着沙发垫准备起身,本想坐着轮椅去开门,殊不知傅砚深听见声音,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
看到黎晚棠的举动,他疾步走了过去:“你别乱动,我去开门。”
闻言,黎晚棠还真就没动,只抬头说道:“不是外人,应该是知薇。”
“嗯,你好好坐着。”
傅砚深见她重新坐回沙发,这才转身去往玄关。
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人确实是叶知薇。
叶知薇看到是傅砚深,嘴角立马扬起笑意:“嗨,妹夫好。”
傅砚深礼貌点头:“你好。”
说着,他侧身邀请人进门,语气和行为都很客气:“进来吧,棠棠在等你。”
“好嘞,打扰了。”叶知薇进门后,傅砚深弯腰给她拿了双拖鞋。
她笑着说了句谢谢,低头快速换上,起身边偏头打量屋内环境,边进入客厅。
直到看见沙发上的黎晚棠,快步跑了过去:“怎么样,还疼不疼?”
“今天好多了。”
黎晚棠拉着她落坐,偏头问:“我们这边好找吗?”
叶知薇回头看了眼去厨房的傅砚深,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是真话,我绕了好几圈,最后是问了保安大哥才找到你们这栋楼的。”
说着,她仰头又环视一圈:“你们小区真大,你家房子也不小。”
豪宅叶知薇看过不少,但这种地段和楼层的可不多见,何况傅砚深这里是真大,奢华装修很有品位,选用的装修材料一看就不便宜。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黎晚棠偏头靠近她,弯唇轻笑:“其实我第一次开车过来,也找了好几圈。”
这话落下,两人纷纷笑出声。
就在这时,一盘新鲜果盘出现在两人面前。
外加两杯温水。
叶知薇诧异抬眸,片刻,又笑着开口:“谢谢妹夫,你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傅砚深起身,垂眸看了眼黎晚棠:“你们聊,有事喊我。”
“嗯嗯,你忙工作吧,不用管我们。”
等人离开,叶知薇侧身轻碰了碰黎晚棠的胳膊,挑眉轻笑:“可以啊,我闻出一股老夫老妻的味道。”
黎晚棠羞赧地回撞她:“小声点,傅砚深在书房办公呢,你说话别打扰到他。”
“呦呦呦,我们这才几天没见啊,你现在和妹夫的感情变得这般如胶似漆了?”
叶知薇诧异过后,又意味深长地挑眉:“你不会已经吃——”
“快吃吧,进口的哈密瓜,可甜了。”
黎晚棠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往她嘴里塞了块水果:“多吃点,管够。”
叶知薇好笑地嚼着嘴里的哈密瓜,话题又聊到她脚伤上:“你们团里是不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故意不想让你上台,才在休息室撒图钉。”
黎晚棠低头,若有所思吃着水果:“事情没查清楚,不好说。”
叶知薇抓到重点,诧异道:“也就是说,真有人看你不顺眼。”
黎晚棠瞥她一眼,微微弯唇:“我这么优秀,嫉妒我的人肯定有,你当初不也看我不顺眼吗?”
当年她们同在一个舞蹈班学习跳舞,不知为何,她们就是互看对方不顺眼,后来突然有一天,叶知薇跑过来跟她说,想和她做朋友。
原因是她长得太好看了,她实在讨厌不起来。
从那之后,她们两的关系就一直很好。
旧事重提,叶知薇失笑:“我那时候是心里别扭,但其实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跑去跟你和好。”
“我知道,要不然你以为我那么好哄。”
叶知薇笑了笑,语气又正经起来:“这事需要我找人帮你查查吗,我有认识的人。”
黎晚棠偏头问:“什么人?”
“一名刑警,他经验丰富,从业以来成功破了好几起大案子。”叶知薇认真道:“你这事说小也不小,可以报警。”
“……”
啊,报警?
黎晚棠觉得没那么严重,而且还是他们舞蹈团内部的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再说傅砚深在跟进这件事,她相信他能查出真相。
“不用,傅砚深在跟我们团长沟通,我不想参与。”
不管真相如何,这件事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她始终都是那个受害者,还要花心思去思考这些事,她只会觉得疲惫。
她都这么说了,叶知薇也就没再聊这个话题。
后背靠着沙发椅,仰头在屋里环视一圈,突然冲黎晚棠眨眼,低声说道:“我这次见你,感觉你状态很不对劲,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上傅砚深了?”
黎晚棠眼眸忽睁,急忙去捂她的嘴,而后心虚地看了眼书房:“你小点声,不然被他听到了。”
叶知薇被她模样逗笑,悄声问:“所以,你喜欢他是真的,而且他还不知道?”
“我还没弄清楚他的心思呢,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黎晚棠低下头,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嘴角:“我是想,先摸摸他的底。”
在表明心意之前,她起码要知道傅砚深的态度。
万一她会错意,这些都是他对妻子的优待,到时候尴尬的人只会是她。
叶知薇坐起身,瞬间来了兴趣:“那你打算怎么摸底?”
黎晚棠抬眸看她,认真思考一番后,摇头:“不知道,我还暂时没什么头绪。”
“哎呀,这种事你交给我,我来帮你想。”
叶知薇朝她挑眉,一副包我身上,你放心的表情-
傅砚深送走叶知薇,没回书房办公,而是在她身旁坐下。
黎晚棠见他是准备给自己换药,低头询问:“我们在外面聊天,没影响到你工作吧?”
听着女孩小心翼翼的语气,傅砚深抬头看她:“没有。”
黎晚棠刚要弯唇,就听到他后面那句:“我说过,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包括跟你朋友畅谈。”
黎晚棠微怔,随即弯唇:“嗯,这个我知道。”
他可能是误会了,她们聊天是不想让他听到,所以才故意压低音量,而她不留叶知薇下来吃饭,是担心她口不择言,怕把刚才的聊天内容说漏嘴。
她并不是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反而是把这里当成家,她才不询问他的意见,直接同意叶知薇上门。
但傅砚深能这么说,她心里很高兴。
“那就好。”傅砚深换完药,转身去了厨房,将手清洗干净后,开始准备晚餐。
从医院回来,两人只是简单的对付一口,现在看到他从冰箱拿出来的食材很丰富。
黎晚棠没事干,打开客厅电视,边调台边思考,叶知薇给她提供的试探。
随便调了个频道放下遥控器,播放一档综艺节目。
这几年这种综艺节目蛮多的,她很少去看,里面的人几乎都不认识。
她看似盯得认真,实际上思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傅砚深多次偏头,见女孩目不转睛盯着,好奇地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好像是男女相亲的恋综节目,此刻播放的镜头是在游泳池,两男两女,女生穿得性感,男的光着上半身。
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其中一名男生身上,皮肤很白,腹部平坦却不见肌肉的沟壑,只有微微凹陷的线条,没有力量感的起伏。
在他看来,这样的身材不值得在镜头前展露,更像是未完成的素描画。
傅砚深收回视线,低头准备切配菜时,停顿了一会儿,扭头去问:“胡椒你吃吗?”
黎晚棠猛然回头,片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话:“哦,吃的,我不挑食。”
傅砚深瞥了眼,屏幕上已经跳过去的游泳镜头,轻轻点头:“好,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饭菜被端上桌。
黎晚棠看到极其丰盛的晚餐,下意识舔了舔唇。
可能是她这两天脚底流了不少血,桌上大部分都是有关补血的食材。
黎晚棠低头吃饭时,嘴角忍不住扬起。
细节上,他真的很暖心。
突然觉得,叶知薇说的那个试探可以免用,她好像可以确定,傅砚深应该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为他做这么多事情。
饭后,傅砚深推黎晚棠去阳台透气,进入九月的天气,夜间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
傅砚深看了眼,正盯着远处万家灯火出神的女孩,随即转身回房,给她拿了一条披肩。
肩头突然有柔软覆盖,淡淡的花香飘然鼻尖,晚棠下意识偏头,发现肩膀上多了件米白色羊绒披肩。
她仰头去看身旁的男人,微微勾唇:“谢谢。”
傅砚深眉眼间露出柔和,俯身推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直接来到透明玻璃栏杆前停了下来。
这边的视野更广阔,她只需稍稍低头,就能俯瞰整个市中心的繁华。
两人就这般静静看着远处的夜景,一个坐着,一个如松树般站在她身后,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幅画面,定会冒出琴瑟和鸣,般配至极这样的感觉。
不断有夜风袭来,傅砚深怕她受凉,推着她返回房间去洗漱。
再度帮她换好药,两人准备上床睡觉时,黎晚棠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傅砚深。”
傅砚深掀开被子的动作顿住,偏头问:“怎么了?”
看到男人眼底显露的那抹担忧,黎晚棠想要试探的话又咽了下去,总觉得有点残忍。
毕竟吃甜食是他很抗拒的事。
叶知薇说,想要试探一个男人在不在乎,就让他做最不可能做的事。
如果他能为她妥协,就足以证明他是在乎的。
最不可能的事,她瞬间想到的是吃甜食。
可这一刻,她想放弃了:“没事,睡吧。”
傅砚深看出女孩的欲言又止,他沉默了会儿,不仅没睡,反而认真地侧身看着她:“黎晚棠,我们是夫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他以为女孩是想上洗手间,又不好意思开口。
黎晚棠对于他这话愣了片刻,依旧没想明白,眨眼问:“什么……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傅砚深盯着她,直白道:“你不是想上洗手间?”
“……”
黎晚棠那张茫然的脸,逐渐转变成羞涩。
她垂头轻咳两声,这事好像不得不说了,不然他会一直误会下去:“我不是想上洗手间。”
黎晚棠坚定地抬头:“我是想吃蛋糕了。”
说完这话,她目光就一直落在傅砚深脸上,捏住被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果然,结果跟她想象的一样,傅砚深听完登时就皱起眉眼,表情秒变严肃。
“不行,甜食有害健康。”依旧是不容置疑地口吻。
“嗯嗯,我知道了,快睡吧。”黎晚棠莫名地松了口气,抬手拉过被子,侧身躺好。
此刻她心情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傅砚深的拒绝而难过,反而认为这是他一贯的生活态度,这种事本就不该拿来做测试。
傅砚深目光微沉,若有所思地望着拉过被子盖过头顶的女孩,对于她番举动,眉头很轻地皱了皱。
关灯后,黎晚棠很快就转过身,习惯性窝进他怀里,傅砚深避开她的脚,将人拥紧。
等怀里的人传来平稳地呼吸声,他闭上的眼睛又缓缓睁开,黑眸在黑暗中静看了许久,忽而掀开被子下床。
黎晚棠是半夜渴醒的,抬手去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手抓空后,猛然睁大眼睛。
她偏头看了眼傅砚深那头根本没人。
下意识仰头在房间寻找,浴室衣帽间都没人,只有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泄入。
黎晚棠撑着床垫坐起身,翻身下床,利用脚后跟踮脚坐上轮椅,滑动轮椅往门外走。
不清楚傅砚深在没在客厅,黎晚棠拉开房门的那一瞬,鼻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面包味。
带着疑惑滑动轮椅继续往前,当看见在厨房忙碌的那道身影时,她鼻尖骤然涌起一股酸涩。
因为傅砚深不是在做别的,而是在做她嘴上说要吃的蛋糕。
所以他半夜偷偷起来,就是在帮她做蛋糕。
可他明明严肃的拒绝了,说甜食不健康的。
却只因为她想吃,半夜爬起来照着食谱做。
听到走廊传来动静,傅砚深一回头就对上黎晚棠那双泛红的双眼,他手上动作忽僵,似乎没料到她会醒来。
两人就这般静静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住。
“怎么醒来了?”
傅砚深收敛思绪,快步朝她走了过去,低头询问:“是脚疼吗?”
医院那晚,她好几次醒来,都是因为脚疼。
黎晚棠仰头定定地望着他,没着急回答他的话,而是抬手指了指中岛台上的蛋糕:“你是在做蛋糕吗?”
傅砚深回头看了眼,目前还是半成品的蛋糕,轻轻点头:“嗯,吃甜食对身体不好,但你想吃,我只能做一个无糖蛋糕。”
听到这句话时,黎晚棠心头猛然一跳。
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在心中荡漾开来。
答案虽然已经呼之欲出,可是他蛋糕都已经做了,如果不当面问出口,她有些不甘心。
她吸了吸鼻尖:“傅砚深,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还会做这些事吗?”
客厅灯光没有全开,几盏暖黄色灯光在两人头顶笼罩,落地窗前溜进来的月光,将室内暖成了银白色。
傅砚深目光幽暗地望着她,低沉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客厅回荡,格外清晰:“我做这些,无关你是不是我的妻子。”
“只因为那个人,是你。”
第35章
——只因为那个人,是你。
黎晚棠静静地望着他忽而勾唇笑了,笑着笑着,眼底逐渐涌出几分氤氲的水意。
忽然觉得,这是她有生之年听过最动听的话。
如果之前她还在犹豫不决,他对她的关心,只是作为妻子的优待。
那他现在的回应,无疑是给她最好的回答。
她不是在自作多情,傅砚深是真的喜欢她。
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心情激动像跑了一千米,那颗心砰砰跳个不停,随时能从胸口跳出来。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恰好这个人也喜欢她。
黎晚棠低头抹了下眼角,心里莫名被一股暖流填满,这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深怕打破这一瞬间美好。
傅砚深盯着女孩又哭又笑的表情,一点点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在她眼角处轻蹭了下:“看见有蛋糕吃所以高兴,可听到是无糖的,就哭了?”
噗嗤!
黎晚棠被他这话逗笑,稍稍偏头,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指腹:“不是,就是看到你深夜起来为我做蛋糕,我感动到想哭。”
怎么能不感动,她喜欢的人半夜起来帮她做蛋糕。
他好像真的,爱惨了。
这般想着,黎晚棠又垂眸,羞涩地笑了起来。
就还挺自恋的。
傅砚深盯着女孩嘴角那抹笑,眉眼间也涌出笑意:“要不你回去睡吧,明早起来吃。”
“不,我要吃新鲜出炉的。”
黎晚棠摇头不肯回去睡觉,她想陪着他一起。
傅砚深无奈勾唇,指腹她眼睑处轻揉了揉:“那就乖乖在客厅等我。”
黎晚棠忙不迭点头,见他转身继续去做蛋糕,快速捂住他残留在她眼角的温度。
啊啊啊!
原来被喜欢的人这般对待着,嘴里跟吃了糖似的,甜!
黎晚棠单手撑着下巴,就这样偏头安静地看着他。
可能是心态有所变化,就觉得傅砚深不管做什么都那么好看。
他每个转身及动作都很勾人,让她嘴角微扬,眼神着迷。
傅砚深端着蛋糕走近,察觉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拧眉问:“是我脸上沾到面粉了?”
黎晚棠猛然回神,坐起身在他脸上扫了眼,而后快速抬手在他脸颊蹭了蹭,笑道:“现在没有。”
其实他脸上很干净,她就是趁机想占他便宜。
闻言,傅砚深也抬手擦了两下:“谢谢。”
“不客气。”
黎晚棠压住嘴角笑意,伸手拉他:“你坐着歇息会儿吧,都站半天了。”
“不累。”傅砚深低头看了眼女孩的手,眸光流转着,顺势在她旁边坐下:“现在要吃吗?”
“吃,我想尝尝你做蛋糕的手艺如何。”
黎晚棠俯身去看茶几上的蛋糕,鼻尖用力闻了几下,忍不住舔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傅砚深勾唇:“那你先松开我,我帮你切。”
黎晚棠愣了下,才发现她还一直挽着傅砚深的胳膊,忙笑着松开:“哦哦哦,忘了。”
挽着他的动作太自然,这一刻恍惚以为他们俩是在谈恋爱。
不知道傅砚深心里怎么想,反正给她的感受是这样。
傅砚深没给她多切,也就一小块,怕她太晚吃东西不消化:“今晚先吃这些,剩下的我放冰箱。”
“好。”
黎晚棠乖乖点头,迫不及待把蛋糕放入嘴里,淡淡的抹茶味在口腔化开,很清爽,没有奶油味的黏腻。
她眼眸瞬间亮起,这是她第一次吃无糖蛋糕,本以为味道会怪,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好。
蛋糕胚不干也不湿,刚刚好的状态,抹茶味没有那么浓郁,搭配一层奶油正好起了解腻的效果。
黎晚棠边吃,边偏头笑道:“嗯,很甜。”
傅砚深眉头微皱,制作的过程他一丝糖都没放,怎么会有甜味。
他直言:“可我没放糖。”
黎晚棠舔了舔沾到唇边的奶油,轻轻眨眼:“是吗,但我吃到的味道就是甜的。”
望着傅砚深疑惑加重的眉眼,她微扯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不信啊,那你尝尝。”
说着,她直接仰头对准他的薄唇亲了上去,唇瓣相贴,她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口,抬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怎么样,尝到甜味了吗?”
唇上的柔软刚分开,傅砚深便明白了女孩的用意,何况她此时眼底的狡黠还未散掉,像一只得逞的小野猫。
他喉咙忽紧,及时扣住女孩后退的脑袋,低头衔住她的唇:“时间太短,没尝出来。”
手里的蛋糕散落,随着茶几掉入地毯无声无息。
黎晚棠没想到男人会反击,强势而又霸道的热吻,将她压抑半天的情绪得到释放。
在他舌尖闯入的那一瞬,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伸舌回应。
女孩这样的回应无疑是灼热的兴奋。剂,让两颗原本沉睡的心变得躁动,他扣住她的腰间,用力回吻,连她舌尖仅有的那点蛋糕也被他吞没腹中。
男人急切的吻像野火燎原,她更像是坠入深海的鱼,氧气被掠夺殆尽,她却还甘愿溺毙其中。
显然将她推入深海的捕捞者,并不想让她缺氧而亡,在她接近濒临时,缓缓松开她的唇,给予新的空气。
黎晚棠无力地趴在傅砚深肩膀上,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弯唇笑问:“尝出来了吗?”
傅砚深收紧她腰间的手,说话时,声音里仍有轻微的起伏:“尝出来了,确实是甜的。”
黎晚棠失笑,明白他所谓的甜,指的是哪方面。
“没骗你吧,这个蛋糕真的很甜。”-
黎晚棠在家休息的第二天,沈老师意外得知她受伤的消息。
以为她在舞蹈团,中午过去找她吃饭,这才从同事嘴里得知了真相。
沈老师气冲冲杀过来时,黎晚棠正窝在沙发上跟叶知薇发信息。
叶知薇:【试探的结果怎么样,你赶紧说,别过河拆桥啊!】
黎晚棠单看文字都能想象叶知薇抓狂的样子,低头轻笑:【意料之中的事,我成功吃到蛋糕了。】
叶知薇无情吐槽:【啧啧啧,昨天还不清楚人家的心思,你这会儿就意料之中了?】
黎晚棠弯唇笑:【他平时对我的关心,其实我能感觉到,只是不确定而已。】
叶知薇:【所以呢,现在是确定了?】
黎晚棠捧着沙发傻笑,眉眼间洋溢着淡淡的幸福:【对呀,已经百分百确定他喜欢我。】
叶知薇:【哎呦喂,这话酸死我喽,那你们俩的那层窗户纸捅破没啊?】
黎晚棠:【还没,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表明心意。】
叶知薇给她发了个非常震惊的表情:【姐妹,告白这种事还是交给男生吧,你着什么急呢。】
黎晚棠弯唇打字:【嗯,是我比较急,之前都是他主动,这次我想主动一回。】
信息发送成功,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黎晚棠以为是张姨送食材过来,他们在家这两天都是如此,所以她忙仰头朝书房喊了声:“傅砚深,应该是张姨来了,你快去开门。”
很快,傅砚深就从书房走了出来,他先过来看了看她的脚,这才转身去往玄关。
房门打开,黎晚棠半天没听到有人说话,她偏头问:“傅砚深,你怎么不请张姨进来坐坐。”
“张姨没来,你亲妈倒是可以进来坐坐。”
沈听荷瞥了眼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傅砚深,换上他准备的拖鞋,径直往客厅走。
听到是沈老师的声音,黎晚棠吓得立马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慌里慌张地去看走在沈听荷身后的男人,茫然朝他眨眼。
什么情况,她妈怎么突然过来了?
余光扫见沈老师投过来的视线,她忙坐正身子,扯唇笑问:“妈,你怎么来了?”
“再不过来,你们是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听荷喘着粗气来到她身旁,蹲下身先查看黎晚棠的脚伤,见她要缩回去,沉声道:“躲什么,以为今天还能躲得过去!”
黎晚棠轻眨了眨眼,很少见沈老师发这么大的火,看来是真生气了。
她下意识去找傅砚深,谁知一回头,发现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或许是见她回头看他,傅砚深伸手牵住她,轻捏了捏她的指尖,默默给予安慰。
黎晚棠抿唇,视线重新落在沈老师身上:“妈,其实我脚伤差不多痊愈了,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那你表演完下台直接晕倒,是怎么回事?”
沈听荷抬头横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去看她的脚,没了纱布的遮挡,还能看到图钉扎过的痕迹:“这么大的事,你们瞒着我和你爸一个都没说。”
“……”
黎晚棠低头,不敢说话了。
“妈,是我主张没跟你们说的,抱歉。”傅砚深语气诚恳。
听到这话,沈听荷直接站起身,视线落在傅砚深身上:“所以你接电话那晚,你们就在医院,你跟我撒谎说回家了。”
傅砚深点头:“嗯,怕你们担心。”
“就算怕我们担心,这种事你也不该隐瞒呀,棠棠不懂事,你比她大难道也不懂事?”
沈听荷这次是真生气了,她女儿在舞蹈团受伤,还坚持带伤上场,她坐在台下居然都没看出来,也不知道是气她对黎晚棠的关心太少,才会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黎晚棠见沈老师朝傅砚深发火,而且他还老实巴交承受着,她顿时急得不行:“妈,是我要他不要告诉你和爸的,就是怕你们睡不好。”
她撇嘴低声嘀咕:“……你老骂他干嘛。”
傅砚深忽而垂眸,去看为她出头的女孩,心里暖得不行,牵住她的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
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她挨骂:“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周全,妈说我也是应该的。”
这般发火他都没有怨言,沈听荷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时,余光不经意瞥见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心里那股气瞬间消散。
事后才品出来,这小两口都彼此护着呢。
“现在真不疼了?”沈听荷语气瞬间柔和下来。
“不疼了。”
黎晚棠抽出被傅砚深握住的手,赶紧拉着沈听荷坐下,脑袋枕在她肩头撒娇:“就是见您生气,我心里难受。”
沈听荷被她这话逗笑,随即又板着脸:“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容易老。”黎晚棠用脸颊蹭她沈听荷的胳膊:“黎总会心疼的,我也是。”
傅砚深身形笔直地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地看着这一幕,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黎晚棠跟父母撒娇。
模样很可爱,有点想抱起来亲。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毕竟岳母还在。
沈听荷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很生气,现在看到黎晚棠却只有心疼,见她脚伤是恢复不少,担忧的那颗心稍稍落下。
她抬头去问傅砚深调查的情况,他把知道的全说了,还保证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沈听荷信他,看到黎晚棠被他照顾得很好,也没久留,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傅砚深亲自把人送下楼。
见他回来,黎晚棠立马问:“我妈下楼有没有说你?”
“没有,只是要我照顾好你,不能乱吃东西。”
傅砚深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担心我被妈骂?”
“当然,你又没错,是我不让你告诉他们的。”黎晚棠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觉得他好傻,被骂了也不解释。
傅砚深眸色忽暗,出口的声音有点哑:“那我受委屈了,你要不要哄哄我。”
“……”
黎晚棠怔住,很意外这话是从傅砚深嘴里说出来的。
他此刻的眼神她也很熟悉,因为每次要亲她的时候他都是这副表情,直勾勾的,眼底的欲。望从不隐藏。
黎晚棠抿唇失笑,这人现在已经学会索吻了。
真的好耿直,但她好喜欢。
她想也没想,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了几下,笑问:“哄好了吗?”
傅砚深目光幽深地望着她:“不够。”
黎晚棠笑了笑没说话,下一秒,她仰头再次吻住,这次没有离开,而是绵绵密密地落在他唇瓣,闭上眼,反复流连。
傅砚深万万没想到女孩会这般热情,她生涩却又主动的举动,让他极力平复的呼吸一下子紊乱起来。
黎晚棠这两天的变化明显,他就算再不懂也能感觉到,这次她不仅是彻彻底底依赖上他,还逐渐感觉到了她的心思。
女孩对他产生了感情,在他面前可以不加掩饰的展露情绪,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
傅砚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黎晚棠,她积极向上,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像株娇艳明媚的红玫瑰。
这般想着,他忽而闭上眼睛,扣住紧她的腰身,反客为主的加深这个吻。
缠绵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都气喘吁吁才结束。
他们彼此拥抱着,静听两人都不平稳的心跳。
_
黎晚棠脚伤彻底痊愈,医生说可以下地行走后,傅砚深才允许她去舞蹈团。
苏清得知她回来,心里既高兴又有几分担忧。
这次事件查出来的结果让他们都非常意外,确实没想到会是自己团里的人。
而且还是她看中的优秀舞者。
黎晚棠瞧见团长脸上掩盖不住的忧愁,眼皮猛跳了下,感觉结果会跟她的猜想融合。
她默默低头,把目光落在桌上国际比赛的合同书上,虽然团长已经审核过没什么问题,但事关她比赛的细节,她还是认真看了一遍,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黎晚棠把合同书交给苏清时,她脸上的忧愁表情依旧还在。
而她抬头看她的那一眼,让黎晚棠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好。
“团长,你就直说吧,撒图钉的人到底是谁。”
黎晚棠受不了她这般打哑谜的样子,索性直接问出口。
苏清沉默了会儿,抿唇道:“查到了,是温若棠,但事情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黎晚棠轻眨着眼睫,捏住圆笔的指尖收紧。
她和白露晞都没猜错,撒图钉的人真是温若棠。
但这事没在团里爆出来,应该是被团领导压下去了。
黎晚棠咽了咽喉,隐忍着:“哪里不一样?”
苏清察觉黎晚棠的情绪不对,轻声道:“晚棠,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已经找若棠谈过了,图钉是他从储物室拿出来准备做照片墙的。”
休息室里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柜子,方便放一些私人物品,里面除了衣服,很多同事会在木柜门贴照片或标签。
这些黎晚棠知道,只是这个理由并不能让她信服。
“只是她还来不及弄,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紧急电话,然后随手把图钉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可能是谁不小心碰撒落地,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苏清当时听完温若棠的解释也很气愤,责怪她粗心大意,因为这样伤了同事。
她也知道这事不能轻易原谅,但团领导的意思,最好私下解决,不要把这件事闹大,对团里的影响不好。
苏清艰难开口:“晚棠,我知道这次脚伤对你的伤害性很大,但这件事既然是场意外,所以为了团里的利益考虑,要温若棠当面跟你道歉,并赔偿你所有的医疗费用,你看这事能不能化小。”
黎晚棠没想到,她流了满脚的血,如今只换来是一句轻飘飘的意外,团里更是用“利益”两字,来彻底平息这次事件。
她是看出来了,团领导想保住温若棠。
但她这边又不能得罪,所以才要苏清来说劝她。
黎晚棠并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事发时,她当时为什么不承认?”
苏清解释:“她过来看见你脚底流那么多血,也被吓坏了,而且当时图钉她是放在柜子上的,并不知道她走后是谁打翻在地,所以不敢轻易说话。”
“可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她这些话的真实性。”
黎晚棠抓住漏洞:“而且休息室里没有监控,怎么能证明这次事件就是意外。”
“这……”
苏清被黎晚棠这话噎住,嘴角动了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反倒开始沉思起来。
温若棠昨天跟她说完这些,出于对她人品的了解,她真没多疑,虽然是很生气,但也信了,加上她不想丢失这么一个优秀的舞蹈人才,在主观意识上就选择相信她。
现在听黎晚棠这么说,温若棠说的那些话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这件事看似揭开了谜团,实际还是不清楚图钉到底是如何撒在地上的。
“晚棠,我们只是从监控看到若棠出现过储物室,并没有休息室内的监控画面。”
苏清理智分析这件事:“所以,如果没证据能证明若棠是故意将图钉撒在地上,那这件事……只能算是意外。”
黎晚棠低头深吸一口,这个话题又回到原点。
确实,如果没有证据,温若棠怎么说都行。
最后团里也只能定义成意外。
苏清犹豫了会儿,又轻声劝道:“晚棠,你马上就要参加国际比赛了,我不希望你一直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你现在的精力应该放在编排主题舞蹈,赢得比赛荣耀归来。”
“要是现在找不到新的证据,只能像团里说的,你和晚棠私下把这件事……”
“谁说没有证据。”
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黎晚棠和苏清同时回头,就看见一身黑色西服的傅砚深走了进来,他强大的气场,瞬间将跟在身后的其他领导,成了他的陪衬。
放眼望去,人群中就属他耀眼夺目。
黎晚棠怔怔地盯着他朝自己走来,确定不是幻觉后,仰头笑问:“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瞬,她心跳骤然加快,像有鼓点在胸腔敲打,激动得想抱着他亲。
她焦躁无助的时候,他就这般无声息地从天而降。
无形之中,给足了她底气。
傅砚深步伐平稳地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时,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并与她十指相扣。
“怕你受委屈,过来帮你撑腰。”
第36章
傅砚深这句话无疑是给她最大的底气。
黎晚棠偷瞥了眼脸色僵硬的苏团长,低头使劲憋笑,回握住他的指尖越发收紧。
灼热感与湿感相结合,这是他们两第一次十指相扣。
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感觉很奇妙。
但是,她很安定。
因为身旁这个男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黎晚棠本以为一同过来的只有团领导,没想到门外和窗户旁都挤满了同事。
看来领导们想压下去的事情,就这般轻而易举被傅砚深掀开了。
室内气氛僵滞片刻,苏清讪讪扯唇道:“傅先生,你说的证据是指……”
后面的话苏清没明说,而是偏头去看了眼,同样站在一旁的团领导,此时他们个个脸色紧绷,没人出来说一句话。
或许是对于傅砚深的突然出现,大家都很意外。
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位男人的身份和地位了得,不然也不会出动那么多领导。
思及此,她又偷瞥了眼,围绕在她办公室的其他舞蹈成员,心里暗叹一声,温若棠这次估计是保不住了。
只是可惜,舞蹈团即将少了位优秀上进的舞者。
“我手上有温晚棠故意谋害我老婆的证据。”
傅砚深说着,偏头去看跟进来的律师:“你把证据和证人都带进来。”
这话落下,仿如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枚深水炸弹。
周围的议论声骤然响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
故意谋害。
单独这几个字听着都让人细思极恐,他们舞蹈团里真有因嫉妒发疯,实行阴谋诡计之人。
而且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温若棠。
团领导听到这话,纷纷面面相觑,似乎也不敢相信他们舞蹈团会存在这样的事。
律师点头,转身将证人和证据一同带到众人面前。
只是当大家看到证人是罗恩的时候,诧异地睁大眼睛。
黎晚棠也震惊地望向他,动了动唇角:“师哥,你……是证人?”
罗恩愧疚地看了眼她,微垂下眸:“晚棠,对不起,我到现在才说出真相。”
那天也是赶巧,他正在跟朋友视频聊天,朋友说想看看他们舞蹈团长什么样,他就把前置摄像头调转方向,可就在这时,镜头里出现温若棠神色慌张的身影,而她手里还拿着一盒东西。
物品不大,被她握在手里看不清,罗恩以为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想上前帮忙,可追过去看到的场景,让他脚步忽顿。
温若棠忙把手里的盒子打开,而后高高举起,下一秒,无数个图钉从半空坠落,撒满一地。
接着她蹲下身,将图钉尖头整齐朝上,霎时间,无数根铁钉尖头,仿如拔地而起的刺刀。
罗恩不懂她这番举动是要干嘛,只是没等他想清楚,温若棠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罗恩下意识转身离开,等来到无人的安全通道,半天没说话的朋友,突然出声:“我去!你们舞蹈团还流行设计陷阱呢。”
“陷阱?”
罗恩微皱起眉眼,片刻后,出声解释:“她或许是练舞需要,怎么会是陷阱。”
他不相信温若棠是这样的人,他们一起排练的时候,她看到虫子都会吓得尖叫,又怎么会做如此阴暗之事。
朋友不厚道地笑出声:“你们练舞还需要这样的道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术表演呢。”
罗恩听着朋友开玩笑的话,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对呀,他们排练舞蹈什么时候需要用到图钉。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罗恩忙跟朋友挂断视频,转身就要忙往休息室走。
恰好这时,他就看到白露晞带着秦医生急匆匆赶来。
罗恩急忙跟了进去,看到是黎晚棠受伤时,那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原来真是陷阱。
当时团长问是谁,他脑子很乱就没吱声。
见黎晚棠坚持要带伤出演,他恍然站出来,内心极其想代替她上台。
可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晚棠上台表演,直到她下台昏倒,罗恩再也忍不住,转身去找温若棠当面质问。
起初温若棠是震惊的,眼底的慌张根本藏不住,或许是没想到,他会撞见她犯罪的全过程。
可她慌张过后,就立马跪下来求他,说了很多迫不得已的话,求他帮忙保密。
罗恩盯着哭得泣不成声的人,纠结的闭上眼,许久,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苏清听完罗恩这番话,就算现在不用去看证据,也清楚温若棠昨天是跟她撒谎了。
她把故意伤害,说成是场意外。
而且就在刚刚,她还为她向黎晚棠说情。
现在想想,行为极其可笑。
其他领导也是一脸不敢置信,最后有懂得看眼色的领导气愤出声,让人去把温若棠带过来。
黎晚棠垂着头,平静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身旁的傅砚深见状,轻晃了晃她的手:“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黎晚棠抬头时,余光瞧见大家都朝他们这看来,羞涩摇头:“不用,我不累。”
知道他是在关心她脚伤,心口暖暖的。
很快,门外响起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接着两旁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温若棠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只是当她看到罗恩在场的那一刻,脸色惨白,不用想,他肯定已经把真相说出来了。
尽管如此,她快速收敛情绪,故作镇定地走到苏清面前:“团长,你找我有事。”
此刻苏清脸色很不好看,抬头定定地看着她,冷声质问:“若棠,你为什么要说谎?”
扑通一声,温若棠瞬间瘫坐在地板上,脸上的从容镇定早已消失不见,这会儿只留下惊慌失措。
众人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的心虚已经尽显。
其中有位团领导,快步走了过来,客套出声:“傅先生,对于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傅砚深淡漠地瞥了眼那人,目光落在黎晚棠身上时,只剩下柔和:“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老婆,她才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再次听到他喊自己老婆,黎晚棠压下心里的悸动,面色淡然地看向团领导:“她既然是故意伤害,就交给警察来处理吧。”
得知要闹到警局,领导们张口结舌地互看了眼,似乎没想到这事会闹那么大,可刚有人要出声,对上傅砚深清冷的目光,又默默退了回去。
眼神太有压迫感。
主要这人,他们不敢惹,何况这事人家占理。
团领导都不出声,温若棠瞬间慌了起来:“团长,我知道错了,求求各位领导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清避开她的视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温若棠见大家都不理自己,快速转身,连滚带爬地来到黎晚棠面前,磕头跟她道歉:“黎晚棠对不起,是我嫉妒疯了才会干这种蠢事,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还想继续跳舞,你别毁掉我行不行,我求你了。”
黎晚棠盯着不停跟她磕头的人,别过头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垂眸看着她:“温若棠,毁掉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做错的事情不只是这一件,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要作死,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苏州那件事她忍了,关灯的事情她也忍了,这次脚底受伤她不会再忍,有些人已经坏到骨子里,给她再多机会都救不回来。
何况,她也不是圣母。
温若棠还想求情,这时候门外有警察走了进来,问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直接把温若棠带走。
黎晚棠作为受害者,当然也得跟着去录口供,傅砚深带着律师,陪着她一起去。
罗恩作为证人,也默默上了警车。
抵达警局,有证人和证据面前,温若棠无从反驳,老实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
后期温若棠怎么处罚的黎晚棠不清楚,她只知道,团里当天就把她从舞蹈团除名了。
有过这样的事迹,就算温若棠从警局里出来,也不会有舞蹈团要她。
她的舞蹈生涯,也会因此结束。
黎晚棠这边做完笔录出来,撞见走廊上的罗恩,看样子他是特意在这等她的。
迟疑了会儿,她抬脚走了过去:“师哥,你有话要跟我说。”
罗恩垂眸看着她,脸上依旧是一副愧疚的模样:“晚棠,你怪我吗?”
他其实很后悔,就算站出来当这个证人,也改变不了,他包庇过温若棠的行为。
黎晚棠很轻地笑了下:“师哥,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你出来作证,恐怕这次事件就会成为意外。”
罗恩闭了闭眼:“晚棠,对不起。”
黎晚棠刚要开口,傅砚深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棠棠,可以走了吗?”
这声“棠棠”让她猛然回头,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砚深,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今天被他各种称呼惊到,对上男人那双深邃意的黑眸时,她弯唇笑道:“好,马上。”
黎晚棠收回视线,抬头去看罗恩:“师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我们的情谊只能走到这里了。”
从他开始帮温若棠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说完这句,黎晚棠没再停留,快速转身,笑容满面地朝傅砚深跑了过去。
罗恩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女孩,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是彻底把她弄丢了。
傅砚深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已经被失落笼罩的罗恩,当黎晚棠跑到他身旁时,他忽而伸出手扣住她的腰,随着罗恩移动的目光,将人带出他的视线。
她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是。
黎晚棠完全没察觉傅砚深的这一举动,笑吟吟地跟着他走出警局门口。
走下台阶时,她忽而回头。
傅砚深见她停下来,也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什么呢?”
黎晚棠偏头瞥他一眼,视线又落在警局门口的那排大字上:“还记得,你上次跟我出入警局是什么时候?”
傅砚深挑眉,而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永远不会忘。”
黎晚棠失笑,而后转过身看着他,回想起之前欠他的那句谢谢,她快速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傅砚深,谢谢你,再一次帮我伸张正义。”
她现在相信,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好的。
踏着七彩祥云朝她走来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傅砚深轻抿了下唇瓣残留的温度,望着眼前的女孩,唇角轻勾:“我很荣幸,成为帮你伸张正义的那个人。”-
温若棠的事件翻篇后,黎晚棠生活重新步入正轨,最近都在准备迎接国际比赛。
根据比赛的主题,她需要创排一支新的舞蹈,一同跟她创作的编导老师,依旧是林薇。
这次比赛,她也会全程陪着黎晚棠参加。
这段时间,两个人经常待在排练厅,一练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太投入连饭都会忘记吃。
傅砚深几次给她打电话发现这个情况,不放心她,所以每次都会过来接她下班。
也算是侧面监督,不允许她高强度排练。
黎晚棠自然是乖乖听话,也想在出国比赛前,珍惜她和傅砚深相处的每一天。
刚上车,黎晚棠偏头笑呵呵地问:“等很久了吗?”
“还行,十分钟没到。”
傅砚深见她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开。
黎晚棠上车就在说话,把一天排练的趣事全跟他分享。
傅砚深认真开车的同时,耳边听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嘴角一直噙着浅笑。
以前就知道她爱说话,每次跟望舒在一起时,两人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可只要看到他出现,她就立马变得沉默起来。
他知道,女孩是有点怕他,尽管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如今,她也能跟他敞开心扉,聊各种话题。
抵达臻品豪庭,两人下车后,黎晚棠嘴里还在说,能看出来她今天心情很好。
见她转身兀自往电梯间走,傅砚深突然出声:“你还有东西没拿。”
黎晚棠脚步忽顿,扭头下意识去看他肩上的背包,见背包稳稳挂在他肩头,不解微皱。
她除了一个背包,也没别的东西。
“背包不是你拿着吗,还忘拿什么了?”她疑惑问。
“在后备厢,你自己过来看看。”
说着,傅砚深缓缓朝她伸手,两人刚靠近到车尾,后备箱的门便自动打开,一束超大的拉夫拉百合出现在她眼前,香味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黎晚棠惊诧地睁大眼睛,接着捂嘴不敢相信般去看傅砚深,几秒后,目光又重新落在那束百合上。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这不是她的幻觉,傅砚深是真给她送花了,还用这种浪漫的方式,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黎晚棠抿了抿唇,压住那颗狂跳的心,仰头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拉夫拉百合?”
“妈说你表演那么多次,我都没给你送过花,这次补上。”
傅砚深弯腰把后备箱的百合抱了出来,转手送给她:“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纯属猜的。”
早在五年前,他就知道,她喜欢的花是百合。
还是市面上很少见的拉夫拉。
黎晚棠喜笑吟吟地接过,低头用力吸了口气,满鼻子的花香。
她看了看怀里的百合,又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微眯眼,似乎一点也不信他是猜的。
肯定是偷偷问了沈老师。
黎晚棠又闻了闻,爱不释手道:“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一束花。”
傅砚深轻轻扯唇,跟着她往电梯间走:“上次情人节收到的玫瑰,难道不喜欢?”
“当然喜欢。”
黎晚棠看他一眼,视线又落在花上:“但这次有惊喜加分,所以我更加喜欢。”
两人进入电梯,傅砚深伸手按下楼层键,睡眸时,瞥见女孩那抹一直上扬的嘴角,薄唇也很浅地勾起。
回到家,黎晚棠先去找花瓶将百合插上,傅砚深则去准备晚餐。
等黎晚棠插好花,又拍了几张照片,心情美美的发了个朋友圈。
很快,沈老师和她婆婆各自点了个赞。
沈听荷还评论说是不是傅砚深送的,她还来不及回复,宋徽音先把答案说了出来。
不用问,当然是我儿子。
黎晚棠盯着这句话,捧着手机笑倒在沙发,她婆婆终于不是嫌弃傅砚深的口吻,从文字上还看出几分骄傲。
傅砚深将饭菜端上桌,偏头喊她:“过来吃饭。”
“哦,来啦。”
黎晚棠放下手机,快步跑了过去,顺便把朋友圈的事跟他说了:“现在你在妈眼里,特别优秀。”
傅砚深抬手给她夹菜:“在我妈眼里,我优不优秀,完全取决于我对你的态度。”
黎晚棠饶有兴致抬头看他,忽而笑道:“所以,你想不想当一个优秀的儿子?”
傅砚深黑眸忽深,目光直白地看着她:“其实我,更想当一个优秀的老公。”
黎晚棠笑容愣住,察觉脸颊越来越烫,立马低下头,轻咬着筷子笑了起来。
犯规了啊,这还是古板沉闷的傅砚深吗。
这句话能把她撩晕。
现在就连嘴里咀嚼的凉拌苦菊,都冒出丝丝甜味。
饭后,黎晚棠泡完脚,没去舞蹈室练习,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劳逸结合,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处于紧绷的状态。
傅砚深饭后接了个工作电话,回书房后就一直没出来。
黎晚棠边吃着坚果,边不时回头看了眼书房,但是没进去打扰他。
正当她看电视入神时,耳旁忽然有声音传来:“在看什么呢?”
黎晚棠下意识抬头,傅砚深已经绕过沙发,落座在她旁边。
“一部文艺片。”
身旁沙发凹陷,黎晚棠察觉两人此刻靠得很近,肩挨着肩:“……你忙完了?”
“嗯。”
傅砚深见她在吃开心果,弯腰从果盘里抓起一把,低头帮她剥壳后,又把所有果肉递给她:“别吃太多,会上火。”
“还好,我最近在团里经常吃,多喝水就行。”
她在戒糖,嘴里没味,就买了很多坚果。
黎晚棠盯着掌心里白胖胖的果肉,笑着往嘴里放了颗,偏头瞥了眼身旁的人,忽而拿起一颗送到他嘴边:“你也尝尝,这个特别脆。”
傅砚深垂眸看了眼,犹豫了会儿,张嘴吃了进去。
指尖从他唇瓣划过,黎晚棠低头看时,总感觉指尖还残留他舌尖触碰的余温。
毕竟湿润感还在。
她无声弯唇,再次拿起一颗放入嘴中,两人就这般默默吃着,眼睛盯着前方屏幕看。
黎晚棠看着闪动的屏幕弯唇幻想,如果关掉灯光,这种感觉就像坐在电影院,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对情侣。
她偷瞥了眼认真看电视的男人,昂起的脑袋一点点侧偏,而后动作极轻地搭在他肩膀上。
眼睛盯着电视,呼吸却变得小心翼翼。
察觉肩头的重量,傅砚深下意识低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女孩纤长的睫毛,以及挺翘的鼻子。
停顿了会儿,他侧身往女孩那边靠了靠,让她枕得更舒服些,再抬头看着屏幕时,眼底藏着柔光-
之前答应叶知薇的采访,正好是这个周二。
萧仲亲自联系的叶知薇,把采访时间安排在了中午。
前几日傅砚深在家办公室,耽误了很多工作,上班后就四处忙着应酬谈项目,因为要准时下班,所以只能利用午休时间,接受叶知薇的采访。
时间上卡得很死,只给他们两个小时。
叶知薇得知这个消息,激动不已,早早准备好了采访室,采访提纲也提前交给主编审核。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傅砚深过来。
等待期间,叶知薇想了想,还是给黎晚棠发了条信息:“棠宝,等会儿我就要采访你家傅砚深,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若是私下跟傅砚深接触,她没什么拘束感,可知道他在工作上的严谨认真,一板一眼的气场沉冷,她还是有点怵。
把黎晚棠叫过来,起码有她在,气氛能活跃点。
黎晚棠收到叶知薇这条信息时,刚洗完澡出来,她盯着手机沉默了会儿,快速回了句:“我过去,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吗?”
可能是从未见过傅砚深工作时的样子,叶知薇发出邀约,她内心有点蠢蠢欲动。
叶知薇:“影响不了,多你一个观众也不影响采访流程,快来吧,到楼下我让同事去接你。”
见她这么说,黎晚棠没再犹豫,回了个好,换上衣服就往外走。
从舞蹈团去报社要四十分钟的路程,黎晚棠抵达时,在一楼大厅等着她的女孩,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知薇姐的朋友吧,我是她的同事,知薇姐现在正在采访,要我带你上去。”
黎晚棠笑着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中午待着也没事干。”
女孩是刚来报社实习的,现在是叶知薇在带她,看到黎晚棠的第一眼总感觉她有些熟悉。
直到两人进入电梯,女孩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跳《丹青》的那个舞蹈演员?”
黎晚棠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看过我的舞蹈视频?”
“看过,前阵子在网上很火的,原来真的是你啊。”
女孩有些激动,感觉跟看到明星似的,忍不住捂嘴:“没想到,你还是知薇姐的朋友。”
黎晚棠笑了笑:“嗯,我们是很好的闺蜜。”
说话间,电梯抵达报社门口,女孩收敛笑意,一本正经把人带进采访室。
此时周边围着很多人,而且女性较多,估计都是奔着傅砚深来的。
因为需要安静,大家只能隔着玻璃偷看。
黎晚棠的突然出现,不少人回头看来,不清楚她的身份,只弯唇笑了笑。
恰好这时,萧仲快步走了过来:“太太,您怎么来了?”
他并没听傅总说起,这次采访太太也会来。
其他人听到这话,又纷纷把目光放在黎晚棠身上,多数人都诧异地睁大眼睛,或许没想到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傅太太。
看到她的第一眼只觉得很好看,身材也好,殊不知竟是傅砚深的妻子。
大家瞬间客气起来,黎晚棠怕影响到里面的采访,弯唇朝大家笑笑。
等她靠近萧仲旁边时,轻声问:“萧助理,傅砚深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这个采访傅总是抽出时间赶过来的。”
萧仲不敢隐瞒,实话实说。
黎晚棠抿了抿唇,又往前走了两步,偏头透过玻璃窗,看见一身黑色西服的傅砚深,以及一身米白色套装的叶知薇。
傅砚深脸上表情认真,回答问题也是一板一眼,可能是上镜需求,头上黑发用哑光发蜡抓出不经意的纹理,露出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形成恰到好处的阴影效果。
黎晚棠眉眼温柔地盯着他看,忽然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真有魅力。
只是看着看着,她发现傅砚深脸色越发不对劲,唇瓣也逐渐变得惨白。
正在采访他的叶知薇也察觉到了异样,刚要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下一秒,傅砚深身形往一旁晃了晃。
工作人员察觉不对,立马停止采访,大家急忙上前去扶住他。
黎晚棠也在这个时候冲了进去,看到闭眼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急得惊呼出声:“傅砚深!”
第37章
对于傅砚深突然出现晕眩的情况,采访室内的工作人员吓得一片慌乱。
深怕这位大佬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而出的事。
黎晚棠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神色慌张地跑到傅砚深身旁,靠近才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珠,脸色泛白。
她忙俯身去帮他擦汗,声音里带着微颤:“傅砚深,你是哪里不舒服?”
黎晚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看他身体挺好的,还常常健身,现在突然这样,真的有点吓到她了:“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傅砚深微仰着头,耳边只能听到黎晚棠急切的声音,眼前发黑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神情,整个人处于晕眩无力的状态,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这时,萧仲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听到黎晚棠说要去医院,他忙开口解释:“太太,傅总没事,只是低血糖犯了,现在需要补充糖分。”
之前他也碰见过一次,当时傅总没有今天这般严重,后来才知道是低血糖。
傅总平日不吃任何甜食,加上中午没吃饭就过来采访,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低血糖?
黎晚棠低头打量傅砚深此时的状态,立马明白过来,她忙偏头去看一旁的叶知薇。
“知薇,你马上去找含糖的食物过来,任何甜的都行。”
叶知薇脸上表情慌张无措,明显也是被傅砚深吓到了,毕竟是她约的采访,若真出什么事,她没法面对黎晚棠。
现在听她这么说,立马就要转身去找,只是她刚走几步又忽而回头:“棠棠,你平时不是随身携带糖吗,背包放哪里我去拿?”
黎晚棠急得不行:“我早戒了,你赶紧去找。”
“好好好,我这就去。”
叶知薇没细问,快步跑出采访室,着急忙慌喊着谁有糖。
可是很多人都只有面包饼干之类的,根本没人带糖。
听到没有一样是甜的,叶知薇忽然想到自己工位上的止咳糖浆,立马拿着跑进采访室:“棠棠,我前几天买的止咳糖浆行不行,还没喝过的。”
“行,快给我。”
黎晚棠抬手接过,急忙拧开放在傅砚深嘴边,却见他抗拒的别回头,知道这是他的应激反应,她想也没想,仰头喝了一大口,低头吻住他的唇,渡入他嘴中。
接着,她偏头轻声哄着:“傅砚深听话,乖乖喝掉。”
叶知薇以及其他同事见状,不好意思地别回头,见大家都还围在这里,她轻咳几声,抬手赶人:“大家先出去吧,都堵在这里空气不流通。”
很快,原本乌泱泱的一群人,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位。
萧仲见傅总逐渐清醒,缓缓关上房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喝了半瓶止咳糖浆,傅砚深昏眩症状有所好转,体力也慢慢恢复,他缓缓睁开眼,抬手在黎晚棠唇瓣上轻轻划过:“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声音,听着比平时少了些力气。
“原本是想过来看你工作的,哪承想碰到你低血糖犯了。”
黎晚棠又继续帮他擦汗,埋怨道:“你为什么不按时吃饭?”
他平时戒糖,甜的东西一律不碰,现在没吃东西就赶过来采访,身体肯定就受不了。
“早上的工作耽误了些时间,跟你朋友约好一点开始采访,我不能迟到。”
傅砚深见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指腹在她眼角轻揉着:“别生气,下次保证不这样。”
“你可以晚一点到的呀,非要那么守时干嘛。”黎晚棠在他面前蹲下,语气又柔了下来:“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看看吗?”
她还是不放心,怕他身体还存在别的隐患。
“没事,就是低血糖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傅砚深察觉嘴里还残留着一股甜腻的味道,低声说:“嘴里太甜了,给我拿瓶水。”
黎晚棠侧身从桌上拿过一瓶水,拧开后递给他,想到他刚才的抗拒,又气笑了:“你开始还不喝呢,是我强喂进去的。”
傅砚深喝了半瓶水,拧上瓶盖后,垂眸看她:“哦,你怎么喂的?”
“……”
黎晚棠诧异抬眸,他既然在装傻。
她明明喂第二口糖浆的时候,他舌尖还碰了她的唇。
这才过了多久,这人竟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黎晚棠站起身,故意说道:“当然萧仲,他帮忙喂的。”
傅砚深盯着女孩眼底那抹讪笑,没再逗她,坐直后,低头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又把萧仲叫了进来。
得知他还要继续采访,黎晚棠刚要出声劝说,但想到这就是傅砚深的工作态度,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他为了能准时采访,不顾低血糖的风险,如果这次采访没完成,估计他也不会安心。
半个小时后,采访结束,叶知薇亲自把他们送楼下,感激淋漓地道谢:“妹夫,你这么敬业,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傅砚深当时的状态都那样了,还坚持采访,叶知薇对他瞬间生出崇拜之心。
“应该的,不必客气。”
傅砚深停顿了会儿,偏头去看身旁的黎晚棠:“何况,我答应过棠棠,不能食言。”
话落,叶知薇朝黎晚棠偷摸摸地眨了眨眼:看看,多好的男人,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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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前,他们先去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饭后,傅砚深坚持要送黎晚棠回舞团。
上车后,他偏头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黎晚棠轻轻摇头,却还是把脑袋靠在他手臂上,目光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萧仲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路况,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安静的车厢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傅砚深垂眸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犹豫片刻,低声开口:“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犯低血糖?”
闻言,黎晚棠忽而抬头看他。
傅砚深与她对视一眼后,平静地看向前方:“我们傅家有家族遗传的糖尿病,这点只在我跟父亲身上体现,我每年都会去体检,血糖也会按时监测,空腹血糖从来没超过6.0,控制得很好。”
说着,他低头去看黎晚棠:“但我不敢保证,以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遗传。”
黎晚棠眼皮猛跳了下,这事她真的从来没考虑过,之前跟他结婚想着就是搭伙过日子,生孩子的事之前也说好了,近几年不会考虑。
就算她从宋徽音那里得知,傅家有遗传的糖尿病史,她也没想过会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如今听他这么说,她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黎晚棠扯唇:“我觉得你现在想得有点远。”
她指的不是生孩子,而是遗传的几率。
这种事讲究概率,况且还隔了好几代,所以现在说是尚早。
傅砚深晦暗不明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轻轻点头:“嗯,是有点早。”
婚前她就说过,生孩子的事不会那么早,他也尊重她的意愿,她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如果不生,他也不勉强,反正他有她就够了。
黎晚棠不知道傅砚深完全误解了她的话,只是感觉他说完这些话后,一股淡淡的忧伤在车内蔓延,气氛有些低沉。
车子抵达舞团门口,黎晚棠下车前,叮嘱他注意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停下来休息。
傅砚深笑着点头,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心里如有温泉流淌而过,温暖至极。
这还是除了他母亲,第二个这么关心他身体的人。
等车尾灯彻底消失不见,黎晚棠转身时,嘴角笑意忽敛。
这一路,她明显感觉到傅砚深的情绪很低落。
或许是心里有事,下午的排练黎晚棠舞步频频出错,状态明显不在线。
林薇见她状态不好,出声喊停:“晚棠,今天先这样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黎晚棠停下脚步回头,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扯唇点头:“不好意思林编导,耽误你的时间。”
“说什么呢,是人都会疲惫。”
林薇笑着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回家好好休息,希望明天能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你。”
黎晚棠笑着点头,换上衣服出了舞团,她没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商场-
傅砚深下班准备去接黎晚棠,却先收到她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回家了。
他盯着信息皱了皱眉,不清楚她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早下班,心里带着疑惑,无意识加大油门。
二十分钟不到,傅砚深输入密码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购物袋。
从玄关到客厅,各式各样的,甚至有的还没打开。
傅砚深换上拖鞋,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这些袋子,忍住要收拾的冲动,先进屋去找人。
恰好这时,黎晚棠从房间出来,看到他回来了,笑着朝他招手:“下班了,快过来。”
“你提前下班,是去购物了?”
傅砚深把脱掉的外套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避开那些袋子走到她面前,低声询问:“怎么了?”
“来,先坐下再说。”
黎晚棠拉着他落坐在沙发上,弯腰拿过跟前的购物袋放腿上,低头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些是我特意去实体店挑选的无糖饼干,还有面包什么的,反正种类蛮多的,你要是忙到没时间吃饭,可以吃这些垫肚子,这样就不会犯低血糖。”
她回头指了指客厅那些:“这边的也是,你家里放一些,办公室里也放一些,这样饿了能随时吃。”
抬头瞧见傅砚深微蹙的眉头,她板起脸严肃道:“拒绝说不。”
傅砚深低头扫了眼袋子里那些吃的,无奈道:“可我平时,真不吃这些。”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但他并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没关系,那你从现在开始,学着吃。”
黎晚棠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想到傅砚深会抗拒,但为了他的健康,语气坚决:“你常常教育我要注重身体健康,可你却没做到,所以现在由我来监督你。”
傅砚深盯着她这般严肃的模样,没忍住勾唇:“像今天这种事,我目前只出现过二次。”
今天这个意外,其实没有她想得那么严重。
而且,他平时也很注意。
“你看,你都说这是第二次了,说明这样的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黎晚棠不容置疑道:“就按照我说的做,这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傅砚深直接笑了:“这么霸道?”
黎晚棠傲娇地扬了扬眉:“嗯哼,忘了吗,你以前给我立规矩的时候,态度也这样。”
别说,这感觉还挺爽。
傅砚深觉得这事,他现在需要解释一下:“其实不是,只是我不爱笑,显得严肃了点。”
“别解释,当时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黎晚棠轻声嘟囔,完全不接受他这番说辞。
“……”
傅砚深瞬间闭嘴,并坦然接受。
黎晚棠见他这憋屈样有点想笑,忙起身拿过另外一个袋子:“这几袋需要分开放,这些是低血糖犯的时候,应急的甜食。”
想到今天在报社,找遍了都没有什么糖果,最后不得已才用止咳糖浆,所以这些应急的东西,也需要备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但这些可以以防万一。”
黎晚棠见他要反驳,忙说道:“别说你控制得很好那些话,世事无常,有些意外谁也预料不到。”
傅砚深盯着眼前的女孩,心里早已暖得一塌糊涂,其实他不是要反驳,而是想说,他办公室里备有甜食,有过低血糖的情况,所以关乎健康的问题,他不敢再大意。
最后他什么也不说,只轻轻点头:“好。”
见他那么听话,黎晚棠弯唇笑了,总算没有白费她买的这些东西:“那我把这些分类整理好,明天你拿去公司。”
黎晚棠起身去收拾,傅砚深也站了起来:“我帮你。”
黎晚棠没拒绝,他要是跟着一起分类,知道得也会清楚一些。
两人分工合作收拾得很快,傅砚深整理完,就去厨房做晚餐。
黎晚棠泡完脚,菜已经做好了。
饭后,傅砚深去书房处理公事,黎晚棠则是回房洗澡。
出来后,她便低头一直研究傅砚深送她的那块运动手表。
今天她特意去实体店问了销售人员,这块手表有监测血糖的功能,之前只是没调试出来。
现在发现还可以数据共享,她也能实时监控傅砚深血糖的情况。
傅砚深推门进来,见她坐在床头,正专心致志盯着手表看,抬步朝她走了过去:“研究什么呢?”
黎晚棠忽而抬头,见他已经洗好澡,笑着掀开被子:“你来得正好,我帮你调一下手表。”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傅砚深还是取下来递给她:“发现新功能了?”
“嗯,我下午去店里问了,工作人员说这款运动手表能监测血糖。”
黎晚棠边说边点开,发现他界面上有血糖监测的数据,而且显示都很正常。
她诧异抬头:“原来你早调出来了。”
傅砚深如实回答:“嗯,最近一直是用手表监测。”
“哦,那就好。”
黎晚棠继续往上翻,看到今早的数据不到2.5,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难怪他会出现低血糖的情况,这个数值是有点低。
她点开数据共享,偏头看了眼她的手表,两人对接成功:“好了,现在我们数据已经共享成功,以后换我来监督你的血糖。”
以前是他监督她的运动量,呵护她的膝盖,现在换她来监督他的健康。
傅砚深低头看了眼,黑眸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片刻,抬眸看她:“黎晚棠。”
“嗯。”
黎晚棠下意识抬头,当看到他那张严肃且认真的面容时,轻抿了抿唇:“怎么了?”
“你害怕吗?”傅砚深问。
黎晚棠指尖微收,不懂他所谓的害怕指的是什么,她咽了咽喉:“害怕什么?”
“怕我会像爷爷那样,突然在某一个早晨,与这个世界告别。”
傅砚深看着她,其实很想问,是否害怕与他分别。
他清楚记得,爷爷去世的前一晚,他们还在书房下棋,爷爷还夸他棋艺越来越好,次日醒来,就听到母亲说,爷爷突发心梗死亡。
原因竟是爷爷多年的糖尿病所引发。
也就是那时候起,他才真正意识到,糖尿病是他身体里面一个隐形危害。
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黎晚棠眼睫轻颤了颤,随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方形盒子。
傅砚深低头,看起来像是饰品盒。
就在他疑惑时,黎晚棠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串晶面光泽的珠子,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紫红色。
黎晚棠取出手串,仰头看着他:“这也是我今天买的,还特意去崇山找大师开过光,这串珠子叫紫乌牙,具有治病救人的神奇功效。”
“而且它还能通过身体刺激穴位改善人的气血,更象征着守护和能量。”
傅砚深眼眸忽深,某些情绪在心里蔓延。
“傅砚深,我不信命的,我只信事在人为。”
黎晚棠低头把那串珠子戴到他左手上,而后与他十指紧扣:“我不怕,而且也会像这串珠子一样,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她原本是想找一个合适及浪漫的地方,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当下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也挺合适的。
黎晚棠微抿了下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鼓足勇气看着他:“或许我给不了你全世界,但我的世界可以全部给你。”
傅砚深眸光微敛,心底翻涌的情绪越发强烈。
握住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黎晚棠直直地望着,一点点弯起唇角:“要不我们赌赌,好运会一直眷顾着你们,包括我们以后的孩子。”
一直在体内翻滚的情绪瞬间崩塌,傅砚深无法克制地拽住她的手,把人用力压入怀里,低头静静感受这一刻的真实。
原来她说的尚早,不是不愿意生孩子,而是想陪他一起赌。
赌上天也是眷顾他的。
眷顾他如愿以偿,眷顾他可以拥有她的全部。
包括那颗他盼望已久的心。
黎晚棠毫无防备地撞入男人怀里,脑袋还有些懵懵的,第一次告白,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应。
但从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就在这时,原本抱着他的男人忽而退开,她本能地抬头,下巴却被他那只大手捏住。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傅砚深急切而又热烈的吻落了下来,强势衔住她的唇。
这次没有辗转缠绵,而是长驱直入,直接勾住她的舌,与她共舞。
只是在他覆下来的那一瞬,唇边伴随着一句:“只要对方是你,我愿意。”
所有的声音全部被隔绝在外,静谧无声的卧室,男人这句话清晰入耳。
——只要对方是你,我愿意。
黎晚棠那颗心骤然跳动着,这无疑是她今晚听到最动听的答案。
十指相扣的指尖不知何时松开,圈住她腰间的大掌力度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血骨。
唇上游离的动作也不像以往那般温柔,男人放开她的舌,转而舔吮她的唇。
像狂卷的疾风,缠绵而又厮磨,猛烈又粗暴。
黎晚棠呼吸急促,眼角逐渐被他亲得漫上水雾,现在他的每一个吻,都能轻而易举点燃她的末梢神经。
骨头酥软,身体如过电一般,阵阵发麻。
就在她难以呼吸时,傅砚深放过她的唇,给予新的空气,可下一秒,灼热的吻再度袭来。
这次目标不是她的唇,而是鼻尖,下巴,最后一口咬在她微微凸起的锁骨上。
黎晚棠猛地昂起下巴,纤细的脖颈在侧影里划出好看的弧度,接着整个人跟着颤抖起来,嘴角无意识溢出一丝轻浅的低吟。
两人的姿势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她后背紧贴在柔软的大床上。
滚烫的吻还在继续,像是通往一条全新的道路,一路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新奇,不仅是景色还是触感,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黎晚棠轻咬着唇瓣不出声,整张脸红得像苹果,只能软软地陷进一旁的枕头里。
她闭上眼,完全沉浸在这种热烈的缠绵之中。
就当她以为今晚会水到渠成时,身上的湿热突然撤离。
黎晚棠愣了片刻,忽而睁开眼睛,感觉如同上次那样,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此刻的傅砚深眼底眸色暗沉,眼尾染上散不掉的绯色。
“又……不想继续了吗?”黎晚棠眼底的茫然明显。
傅砚深轻叹了口气,侧身躺了下来,大手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声音带着余韵后的喘息:“想,可家里没准备。”
准备什么?
黎晚棠愣了片刻,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准备小雨伞。
片刻后,她忽而被这话气笑,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埋怨:“这种东西,你干嘛不提前准备好。”
傅砚深偏头去嗅她身上的味道,无奈勾唇:“我真要准备了,你会不会认为我是蓄谋已久。”
黎晚棠把脸埋进他胸膛,闭眼笑道:“不会,其实是我馋你的身子很久了。”
“……”
傅砚深眉梢微挑,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去看怀里的里:“黎晚棠,你刚刚说了什么?”
“哎呀,什么也没说。”黎晚棠羞涩闭嘴。
傅砚深无声笑了下,试图去看怀里的人,可她的头却越埋越深:“馋我身子很久了?”
“……”
“你这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既然那么馋,给你解馋行不行?”
听到这句,黎晚棠忽而从他怀里抬头:“真的?”
傅砚深勾唇失笑,低头去亲她的嘴角,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
“所以,你打算从哪里开始下手?”
第38章
这种虎狼之词,黎晚棠是万万没想到,如今会从严谨刻板的傅砚深嘴里说出口。
卧室灯光本就柔和,光线从头顶斜斜地洒下,将男人眼底那抹深邃的幽光点亮。
似蛰伏在黑暗中的大灰狼,正在低声引诱,她这只蠢蠢欲动的小白兔。
而她这只小白兔还乐在其中,主动投喂狼口。
黎晚棠抬起头,目光落在男人凸起的喉结上,轮廓清晰而锋利,吞咽时,颈间的线条会倏地收紧,这一刻性感得要命。
她忽而转过身,仰头对准他的脖子咬了上去:“这里好像不错。”
傅砚深微僵的身体给足她往下的勇气,黎晚棠无声勾唇,又试探性轻轻吮舔了一下。
这时,圈住她腰间的大手忽地收紧,男人喉结极其明显的滚动起来,沙哑的声音凑到她耳边,带着克制与警告:“确定要从这里开始,不后悔?”
“是你让我选的,难道还有禁区?”
黎晚棠微屏着呼吸,纤细葱白的指尖还从他脖颈若有似无地划过:“换个地方也行。”
傅砚深眸色晦暗地看着她,扣住她的细腰紧紧贴向自己,此时呼吸越发紊乱。
黎晚棠笑着收回指尖,单手撑在他胸膛上,用力与他分开些许距离,在他直勾勾的注视下,她抓住他的衣领,低头蓦地咬在他坚硬的锁骨之上。
傅砚深闷哼一声,脖颈青筋爆起。
黎晚棠学他刚才的样子,一点点吮吸,最后直接张嘴轻咬。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锁骨处蔓延,像无数只蚂蚁爬过,傅砚深呼吸变粗,全身紧绷起来。
脖颈暴起的青筋充满血气,似是克制到了极致。
而锁骨上的轻咬还在继续,傅砚深眸色暗如墨,再也按捺不住,扣住黎晚棠的那只手骤然用力,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发生了变化。
傅砚深将她压在身下,用膝盖抵住她的腿:“还有馋的地方吗?”
亲吻时,他鼻梁上的眼镜早已坠落,此刻俯身直勾勾盯着她,黎晚棠对上他布满欲色的眸子,瞬间犯怂。
呃,好像玩大了。
黎晚棠扯唇轻笑,伸出指尖去拽傅砚深的衣角:“……不馋了,要不我们睡觉吧。”
逆着光,傅砚深俯身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腹肌上:“这里,你好像没碰过。”
黎晚棠咽了咽口水,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块状分明的腹肌就下她掌心下,结实有力,线条明显,手感超级好。
她中肯地评价:“还不错,看来你每天的运动没有白练。”
傅砚深盯着她嘴角显露的梨涡:“喜欢?”
黎晚棠忙不迭点头:“当然,你身材好,我吃得也好。”
“吃?”
傅砚深微微蹙眉:“你管这个叫吃。”
“……”
一时口嗨,暴露了。
傅砚深见她不说话,身体稍稍往下压,当他们鼻尖与鼻尖相抵,他偏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所以,我去商场找你买订婚戒指那次,你和朋友说的吃,并非糖果。”
他顿了下,黑眸紧盯着她:“而是我。”
“不、不是,说的确实是糖果,我爱吃糖你是知道的。”
黎晚棠尾音轻颤着,明显语气不足。
傅砚深挑眉:“确定?”
黎晚棠呵呵两声,知道糊弄不了他,扯唇笑道:“不过也可以形容,某些方面。”
说着,她贴在他腹肌上的五指,轻轻捏了两下:“比如这个。”
傅砚深眸光忽暗,再也克制不住地低头吻上她的唇,吃掉她所有溢出的笑声:“原来如此,那我今晚让你尝尝甜头。”
还有甜头尝?
很快,黎晚棠就被他亲得缺氧,不明白他所谓的甜头指的是什么,刚开始以为是这个灼热的吻,直到她迷离的眸子逐渐冒出水雾。
她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控制不住地轻扯着,几滴生理性泪水从眼眶缓缓流出。
浮浮沉沉,整个人像乘坐孤舟飘荡在深海之中。
浪大时,莹白的指尖被她难耐地咬在唇间,她才明白这种甜头,原来是水做的。
事后,她蜷缩着身子背对着傅砚深,根本不好意思多看他一眼。
这会儿虽然看不见,耳朵却异常灵敏,能清晰听到他抽纸巾的声音。
就算不回头,黎晚棠也能想象这一刻,傅砚深正低头认真擦拭每一根手指。
知道他在干嘛,她淡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上脸颊,羞赧地扯过被子把脸埋了起来。
直到屋内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浴室。
黎晚棠立马扯下被子,仰头大口大口呼吸着。
莫名地,脑中又回想前不久发生的事情,或许是缺水严重,这会儿又口干舌燥起来。
今晚的傅砚深,再次刷新她的认知。
原来他私下……竟然放得那么开,她好几次都憋出眼泪,最后被他轻哄着吻入腹中。
“需要我抱你去浴室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黎晚棠一跳,她猛然回头,对上傅砚深那双黑眸时,又羞涩地收了回来:“……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着,黎晚棠急忙掀开被子下床,低垂着头不敢看他,迈着小碎步跑进浴室。
雾气弥漫,一股热气直接朝她扑面而来。
扭头才发现,浴室里满满一浴缸水,正袅袅炊烟冒着热气,看来傅砚深是想让她泡澡解乏。
黎晚棠一步步走了过去,弯腰伸出指尖触碰了碰水面,温度正好。
直起身时,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泡完澡出来,傅砚深还靠在床头看书,床单应该是他重新换过了,不是刚才的浅灰色。
黎晚棠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掀开被子躺下:“关灯吧。”
只有这样,她才好意思去看他。
傅砚深知道女孩在别扭什么,关灯躺下后,伸手很自然地将她抱在怀里:“我们刚才做的事,所有合法夫妻都会做,你不用觉得害羞。”
“别说了。”
黎晚棠把脸埋进他胸膛,他真是什么话都能一本正经说出口,直白得能羞死人。
傅砚深笑着抱紧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难道刚才不舒服?”
“傅砚深,你再说一句,今晚就睡沙发!”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这种话怎么好意思问,他没有任何不适,她反倒心脏狂跳。
傅砚深忍着笑意乖乖闭嘴,不敢再逗她。
安静下来后,黑暗中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许久,黎晚棠抬起头看他,支支吾吾道:“你呢,这样憋着会不会很难受?”
他刚才如箭在弦,憋得也不好受,最后只能亲她缓解。
叶知薇说过,男人那方面其实不能憋,会坏。
以前她不会懂,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傅砚深垂眸,问:“你打算帮我?”
“……”
黎晚棠秒回神,羞赧地闭上眼睛:“才不是!”
片刻,她轻声安慰:“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这种事她真不行,脸皮厚不过傅砚深-
次日,黎晚棠刚走进排练厅,林薇靠在一旁,偏头笑道:“不错,休息一夜,精神焕发。”
“……”
黎晚棠想到昨晚的事,脸上闪过不自然地羞涩。
她可不是休息好才这样的,是被爱情给滋润了。
但这话她不敢说。
状态不一样,排练的效果也非常好,这个月底就要出国了,没剩下几天,她参赛的这支舞蹈,也不断地在优化。
今天团长跟她说,可以在微博官宣一下这次国际比赛,也算是预热,让粉丝们知道她的动态。
黎晚棠也觉得行,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快,算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方式。
趁着午休时间,黎晚棠编辑好文案,并艾特RD国际舞蹈比赛的官方账号,发表内容。
短短几分钟,就收获一千赞,评论瞬间过百。
多数都是关注她的粉丝,期待她比赛的网友还不少。
黎晚棠点开评论,一条条翻看,嘴角浅浅上扬。
【姐姐真棒,RD的比赛一般舞者还去不了。】
【要是能网上投票,姐姐我肯定投你!】
【晚棠你太优秀了,都闯进国际舞蹈比赛了,加油,期待你的荣耀而归。】
【大美女加油,我们大家都支持!】
看完这些,黎晚棠心里暖暖的,原来身后有这样一群人默默支持着,真的很有动力。
所以下午的排练她更加努力用心,练好每一个舞步。
想用更优秀的作品,来回馈大家的喜爱。
下班前,黎晚棠却意外收到傅望舒发来的微信。
从她出国上大学,她们联系就逐渐变少,加上都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平时也只是过年过节问候一下。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和傅砚深领证的事,傅望舒都还不知道,听她婆婆说,她好像去什么荒岛学习求生技能,没信号,一直联系不上她。
所以这会儿看到她的信息,黎晚棠还蛮惊讶的。
傅望舒:【晚棠姐,我今天下午刚回市区,就刷到你的微博了,你是要来摩纳哥参加RD国际舞蹈比赛吗,啊啊啊,我现在就在这边上大学,我们可以相聚了!】
【都快半年没见了,我想死你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黎晚棠弯唇回复:【是呢,这个月底就出发,会在那边参加完这次比赛。】
傅望舒:【好呀!到时候我去现场帮你加油!】
【晚棠姐,那我在摩纳哥等你呦!】
黎晚棠笑着回复一个好,跟她哥领证的事,她想了想,还是到了摩纳哥当面跟她说好点。
就是不知道她得知后是惊喜,还是惊吓。
从洗澡房出来,换上自己的私服,拿过手机看了眼,傅砚深已经到舞团门口了。
黎晚棠急忙穿上外套,拿着背包就往外跑,两分钟不到,透过玻璃就看见站在花坛旁的傅砚深。
听到脚步声回头,女孩已经小跑到他面前,他下意识去拿她肩上的背包,轻声叮嘱:“慢点,以后别跑那么快。”
“怕你等着急嘛。”
黎晚棠顺势把背包递给他,仰头笑道:“再就是,我也舍不得让你久等。”
对于这种甜言蜜语的话她张嘴就来,若换作某方面的,她会不好意思,更放不开。
忽然发现,他们俩在这方面恰恰相反,傅砚深嘴笨,但有些话说得却极其大胆。
“没关系,其实等你也是一种幸福。”
傅砚深大掌牵过她的手,转身就要往停车场走,却发现身旁人半天才挪动一步。
他偏头刚要询问,就见女孩直勾勾看着自己。
傅砚深索性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怎么了?”
黎晚棠抿了抿唇,拧眉上下打量着他,疑惑问:“一天没见,你是不是偷偷上网学习了?”
“学什么?”他不解。
“情话大全呀,不然像这种话,你以前是不会说的。”
前一秒还吐槽这人嘴笨,下一秒就蹦出这么一句情话,还怪暖心的。
傅砚深失笑:“这就叫情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真诚是感动的必杀技,这句话果然没错。
黎晚棠听完后,垂睫笑了起来:“哦,那不好意思,原来是我打破了你的幸福。”
“也不对,有你才叫幸福。”
傅砚深垂睫,晃了晃牵着她的手:“你看,幸福已经被我握在手里了。”
啊啊啊啊!
下次谁要说他嘴笨,她第一个不答应。
这一路,黎晚棠嘴角一直上扬着,上车刚坐好,傅砚深就俯身靠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骤然靠近,她没由来地动了动唇角,后背贴着椅背没动。
猜到他想干嘛,她呼吸微屏,似乎在等他慢慢靠近。
刚上车就要吻,虽然急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当他温热的气息从眼前划过,接着传来安全带的轻扯声,黎晚棠眼睛忽而睁大,内心却在咆哮。
原来不是要亲她!
而是想帮她系安全带!
万幸,她没有提前闭上眼,不然会窘迫死!
傅砚深系好安全带起身时,余光扫过她脸上表情,就着这个姿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出声:“以为我誻膤團對獨鎵是要亲你?”
“……”
黎晚棠骤然回神,与他对视两秒后,忙低头去拿手机,故意装傻:“没有,怎么会。”
傅砚深没着急起身,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直到瞧见她逐渐变红的耳朵,轻轻勾唇:“其实你没想错,我是要亲你。”
话落,他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偏头吻了上去。
浅吻了几下,没加深,想到是在车里不方便。
稍稍退开后,傅砚深盯着女孩粉嫩的唇瓣,哑声道:“还想亲,回家再满足你。”
黎晚棠舔了舔唇,轻眨眼反驳:“……我又没有这个意思。”
傅砚深松开她下巴时,没忍住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嗯,我有。”
“……”
或许是因为他这句话,这一路都很安静,像是心照不宣,又像是隐隐期待着什么。
从电梯出来,黎晚棠缓步跟在他身后,等他输入密码。
房门滴一声打开,她那颗心也跟着颤了下。
推开房门,傅砚深侧身让她先走。
黎晚棠抬头瞥他一眼,快步走了进去,一直走到玄关都没发生点什么。
她低头换鞋时,轻舒了口气,或许是她想多了,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就在她转身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勾住她的腰,男人只稍稍用力,她整个人就被翻了过去。
黎晚棠下意识仰头,傅砚深的唇就此压了下来:“不用怀疑,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黎晚棠那颗砰砰直跳心被他急切的行动点燃,她只愣了一秒,而后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感受到女孩的热情,傅砚深圈住她腰间的手瞬间收紧,一个转身,直接将她压在鞋柜门上,低头含住她的唇。
这里不是在车上,他不需再有所顾忌,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唇上动作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两人现在属于心意相通,他以前的隐忍和克制早已丢失,现在只觉得不够,还想拥有更多。
他偏头吮舔她的唇,待她张嘴的那一瞬,长驱直入,舌尖勾住她的舌疯狂纠缠。
热恋中的男女总有使不完的激。情,黎晚棠沉迷且享受在其中,什么都不想去思考,闭眼只想感受这一刻的快乐。
知道傅砚深取下眼镜,在这方面会有着强烈的变化,可每一次,她都能被他吻得无法自拔,全身瘫软。
就当她站不住时,腰间忽紧,傅砚深直接把她抱坐在玄关柜上。
两人的视线瞬间变成了平视,她不需要仰头,身体稍稍往前倾,再次吻上他的唇。
傅砚深双手扶住她的腰,深情回应。
粗喘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不知吻了多久,傅砚深直接将人抱起在腰上,转身往卧室走。
身体悬空,黎晚棠双腿下意识夹住他精瘦的腰,勾住她脖子的手忽然收紧。
两人边吻边走,呼吸紊乱,衣衫更乱。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客厅。
黎晚棠猛然惊醒,急忙拍他的肩膀,让他松开:“傅砚……唔……你电话响了,先接电话。”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半晌,才被他松开唇瓣。
她偏头懒懒地搭在傅砚深肩上,张嘴大口呼吸着,像一条急需缺氧的鱼。
傅砚深眸色暗如墨,极其不愿意松开她,侧头去看了眼,此刻还在孜孜不倦响个不停的手机。
黎晚棠从他身上下来,害羞地舔了舔微肿的唇瓣:“快去接吧,万一是重要的电话呢。”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铃声真够执着的。
傅砚深咽了咽喉,黑眸沉沉地看了她几眼,转身时用力拽了拽脖子上的领带,迈着沉重步伐走回玄关。
看到是程晏川打来的电话,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冷声道:“有事?”
听到傅砚深这副语气,程晏川微挑了眉,掀眸瞥了眼在场的其他两位,轻笑道:“怎么,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就算平时打扰到他的工作,傅砚深的声音依旧平稳,不像现在,沉冷中带着几分不悦。
“有事快说?”
傅砚深低头看了眼某处明显的位置,不想跟他废话。
程晏川轻笑一声,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坏了他的好事:“我们都在懿府呢,带嫂子出来聚聚。”
本来是想单独叫他,但如果没有黎晚棠,估计这人不会出来。
在他拒绝时,程晏川忙补充:“上次你欠我的人情,这次就当还了。”
“……”
不怪裴竞洲吐槽,这帮人里,心眼多的就是程晏川。
傅砚深沉默了会儿:“我先问问她,晚点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转身,黎晚棠正在水吧台喝水,见他走过来,忙问:“是工作上的事吗?”
“不是,程晏川叫我们出去吃饭,要去吗?”
傅砚深走上前,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仰头喝掉她剩余的水。
黎晚棠盯着他的动作,错愕地睁大眼睛。
不、不是!
傅砚深竟然喝她剩下的水?
傅砚深放下杯子,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愕然,平静问:“见我喝你的水很奇怪?”
黎晚棠扯唇:“对呀,你不是有洁癖吗?”
“按我们接吻的次数计算,你的口水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
似乎还不解渴,傅砚深转身又接了一杯:“现在去计较洁癖,会显得我很矫情。”
听他前面那句黎晚棠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后面这句,没忍住笑了:“嗯,你确实不矫情。”
傅砚深喝完杯里的水,又问:“去吗?”
黎晚棠笑意微敛,沉默了会儿,问:“那边在场的,都是你的朋友?”
“嗯,很好的兄弟。”
傅砚深以为她不愿意见他们,开口:“你要是不想去——”
“想去。”
黎晚棠忙打断他的话,笑道:“不过我要换套衣服,再化个妆,你需要等我一会儿。”
傅砚深皱眉:“见他们不用打扮那么好看。”
黎晚棠失笑:“不行,第一次正式见你朋友,我需要美美的。”
说完,她快步进了卧室。
傅砚深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嘴角浅浅上扬。
她在意这些,证明对他很重视。
他拿着手机转身,去阳台给程晏川回电话。
等他们收拾好出发,抵达会所,正好八点。
即将推门时,黎晚棠深吸一口气,嘴角立马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傅砚深见状,嘴角不自觉弯了弯,这一幕,却恰好被拉开房门的裴竞洲撞见。
他盯着傅砚深嘴角那抹笑,惊悚地回头喊了句:“老程,你们赶紧过来看看,老傅既然会笑耶!”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晚棠猛然抬头,当看到裴竞洲时,脸上笑容僵住,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来之前猜到裴竞洲会在,但这么直面撞上,他还在门口吆喝着看傅砚深嘴角的笑意,画面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裴竞洲见包厢里的两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并未起身,他也察觉自己刚刚的反应有点大。
回头时,他弯唇冲两人讪讪一笑:“老傅,你们来了。”
说着,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黎晚棠身上。
女孩一身黑色丝绒长裙,长袖及腕,裙摆及踝,雪白的皮肤在布料的映衬下,白得惊心。
就算这么久没见,她还是那么漂亮。
察觉裴竞洲打量的目光,傅砚深轻拧了下眉,微微侧身挡在黎晚棠面前,没什么温度地问:“怎么,还不死心?”
第39章
这么大口一锅砸下来,裴竞洲脸色瞬间惨白。
他现在不仅没有那个雄心,也没有那个豹胆,黎晚棠就算是天仙下凡,世间尤物,他也不敢对她抱有一丝幻想。
为表决心,裴竞洲立马竖起两根手指发誓:“老傅,我现在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说着,他忙不迭与他们拉开距离,避嫌的意思很明显。
黎晚棠原本还有些放不放的笑容,瞬间舒展,余光扫了眼神情认真的傅砚深,轻拽了拽他衣摆:“我们先进去吧,你朋友还在等着呢。”
裴竞洲听到这话,笑着附和:“对对对,就等你们了。”
傅砚深目光幽深从裴竞洲脸上移开,顺势牵过黎晚棠的手,掠过他走了进去。
只是他们插肩而过时,黎晚棠低声跟裴竞洲打招呼:“好久不见,裴先生。”
声音不大,站她旁边的傅砚深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识捏了捏她指尖,以示警告。
黎晚棠压着笑意,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这人还记着,醋意还那么大。
亲兄弟都看不顺眼。
周叙白见两人走近,立马笑着起身:“嫂子好,我叫周叙白,是砚深最好的兄弟。”
黎晚棠弯唇刚要开口,从后面跟上来的裴竞洲轻嗤道:“老白,你要点脸好吧,今天在座,那个不是老傅的亲兄弟,凭什么你最好。”
周叙白挑眉一笑:“凭老傅愿意搭理我。”
“……”
裴竞洲瞬间被他这话噎住,最后咬牙来一句:“搭理你也没用,老程跟老傅还是高中同学呢,就凭他们这感情,你算个屁!”
黎晚棠用力憋着笑,确实没想到傅砚深的这帮兄弟私下相处竟是这个样子,性格活泼,说话风趣,比傅砚深有趣多了。
疑惑的是,他们截然不同的人,怎么会成为兄弟的。
傅砚深懒得看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他们俩见面就拌嘴,幼稚得不行。
牵着黎晚棠落坐时,他偏头说了句:“我从来不跟他们这样。”
意思是说他人前人后都一样,没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原本还要争论的两人,同时扭头去看傅砚深,顿时被他这话气笑。
似乎都没想到,他结个婚嘴脸变得这么快。
全程没说话的程晏川也轻扯了下嘴角,抬头去看黎晚棠:“上次见面匆忙,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说着,他瞥了眼傅砚深,笑着朝黎晚棠伸手:“我叫程晏川,跟砚深是从小玩大的兄弟。”
“……”
周叙白与裴竞洲对视一眼,眼底意思明显:看吧,要说谁不要脸,还得是他程晏川。
“我认识你,以前在高中门口见过一次,而且上次我闺蜜采访的事,也得跟你说声谢谢。”
黎晚棠也笑着伸出手,只是两人的手还没握上,傅砚深就往她掌心里塞了一杯温茶。
他慢条斯理,还一本正经:“来的时候不说渴了吗,快喝吧。”
“……”
黎晚棠表情微愣,随即明白什么,握着茶杯垂下头,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以前怎么没发现,傅砚深醋意那么大,连自己兄弟的醋都要吃。
程晏川意料之中地收回手,就知道这人会这样,毕竟守了这么多年的宝贝成自己的了,见谁都防。
他没说话,只弯唇朝他挑了下眉。
周叙白跟裴竞洲对视一眼,这下心里平衡了。
似乎除了黎晚棠,傅砚深现在是看他们三个都不顺眼。
毕竟前不久,才打扰了他的好事。
人到齐后,提前点的菜一一被服务员端桌。
傅砚深也不等他们,率先拿起公筷,给黎晚棠盘里夹菜:“吃吧,不用客气,就跟在家一样。”
黎晚棠盯着碗里的菜,又抬头去看已经停止聊天,正齐刷刷扭头看来的三位,尴尬扯唇:“没事,等大家一起,我不着急。”
这些人好歹是他兄弟,他就不能收敛点。
非要做得那么明显。
这不是明摆着秀恩爱嘛。
周叙白眼尖瞧见傅砚深手腕上的紫色珠子,笑着调侃:“呦,老傅,你啥时候喜欢戴这些东西了,这串珠子看起来像女孩子戴的吧,你品味够独特的。”
闻言,其他几人都目光都落在他左手上。
下一秒,裴竞洲也笑了起来:“老白,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老傅戴这玩意看着是挺娘们叽叽的。”
黎晚棠也顺势偏头,腕骨突出那只手臂上,一串紫红色的珠子格外明显,当初送他的时候只想着对身体好,没注意太多。
现在被他们这么说,好像是不太合适男生戴。
主要是颜色太女性化。
傅砚深却不以为然,低头看了眼,又抬头去看他们,语气中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我老婆送的,你们有吗?”
“……”
程晏川没想到叫他出来吃顿饭,结果会是这样。
另外两人直接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傅砚深这么狗。
简直是狗东西!
如果不是认识他那么多年,真以为面前的人是冒充的。
今晚这顿饭,他们吃得心情复杂,要说没吃多少,却已经撑到了。
全程都在看傅砚深怎么照顾她媳妇,多次打破他们对他的认知。
好不容易等傅砚深出去接电话,周叙白急忙开口:“嫂子,你赶紧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把老傅这块硬石板收服的,现在能变成这副模样?”
黎晚棠愣了片刻,而后弯唇笑了起来:“……我好像也没做什么,他一直都是这样,不用特意去收服”
这点她确实不清楚,两人住在一起后就慢慢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照顾,其实她认为傅砚深也没什么变化。
要说变化,这几天倒是明显了点。
但那方面的变化,不合适与他们分享。
相对于周叙白的好奇,程晏川低头不语,这其中的原因估计也是有他知道。
裴竞洲靠着椅背微皱着眉,也觉得奇怪,当初他跟黎晚棠相亲,傅砚深看似冷静,私下反应还挺大的。
要不然,不要他去联系黎晚棠的态度能如此坚决。
后来还以为是他们有娃娃亲的缘故,他才会那样,可今天看来,事情又并非如此。
傅砚深不是一个轻易展露内心情感的人,加上性格内敛,很多时候他们都看不透他。
除非,他早就对黎晚棠有这方面的心思,变化才会那么大。
裴竞洲越想越有可能,接着恍然大悟,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兀自消化了会儿,他笑着端起茶杯,诚恳道:“嫂子,我当初真不知道你跟老傅有娃娃亲,不然就不会答应你的相亲了。”
裴竞洲以茶代酒:“现在见你们如此恩爱幸福,我在这里祝你跟老傅白头偕老,爱情永驻心间。”
黎晚棠也觉得当初相亲的事挺尴尬,现在他能主动提及,她笑着拿起茶杯:“谢谢,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你是他兄弟。”
话题聊开,裴竞洲越来愈欢,最后玩笑道:“嫂子你是不知道,当初老傅看我就跟看情敌似的,大半个月都没搭理我。”
黎晚棠眉眼带笑地听着裴竞洲吐槽傅砚深,可听到后面,她越听越疑惑。
那时候她和傅砚深还没领证呢,两家的亲事成不成也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他怎么会把裴竞洲代入成情敌呢?
黎晚棠笑着解释:“应该不是,他那时候其实对我也挺排斥的。”
他们见面那次,她稍微碰到他一点,脸上表情嫌弃极了。
裴竞洲根本不信,下意识开口:“不可能,老傅以前什么德行我清楚,他对待喜欢的人——
正在这时,傅砚深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裴竞洲余光瞥见他的出现,瞬间闭嘴。
黎晚棠没在意裴竞洲那句未说完的话,目光已经被推门进来的傅砚深吸引。
他走向前询问:“吃饱了吗?”
黎晚棠点头:“嗯,都快吃撑了。”
听她这么说,傅砚深朝她伸出手的同时,扭头去看其他三位:“还有点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看透他本质后,三人没挽留,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只是房门刚关上,周叙白满脸八卦地去问裴竞洲:“老裴,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傅早就对人家小姑娘动心思了?”
裴竞洲挑眉:“你们想想,就老傅的原则我们最清楚吧,他现在突然就跟人闪婚,还是家里安排的娃娃亲,如果没点想法,他能干。”
周叙白客观道:“嫂子长得挺好看的,身材比例也好,没准老傅是一眼动情。”
裴竞洲不信傅砚深是那种肤浅的人,在国外主动搭讪他的美女长什么样的没有,可他一个也看不上。
他偏头去问半天不说话的程晏川:“老程,你来分析分析,老傅是不是早就喜欢黎晚棠了。”
程晏川低头喝了口茶,薄唇轻勾,:“我经验没你丰富,看不透。”
“……”
裴竞洲被他这话刺伤:“不是老程,你这是拐着弯骂我渣呢。”
程晏川低头笑了下没说话,弯腰放下茶杯时却在想。
傅砚深,你埋藏多年的秘密好像快要保不住-
出包厢的黎晚棠并不知道他们这番激烈的言论。
此时两人手牵手漫步在街头,头顶的月亮格外圆。
微风拂过,她抬手捋了捋吹乱的长发,嘴角始终浅浅上扬着。
见过他的朋友后,感觉一下子拉近两人的距离,以前他身旁有朋友,但往后多了一个她。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安静地走着,跟路上其他情侣那样,就算什么都不说,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黎晚棠突然懂了他之前说的那句。
身旁有他,才叫幸福。
她忽然握紧傅砚深的手,像怕他从她身边溜走一样,牢牢牵住。
傅砚深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住的手,眉眼间溢出笑意,只是一抬头,就见女孩望着不远处,正看得出神。
他顺势偏头,原来是一对情侣正在大树下亲吻,周边是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但他们无所畏惧,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也想这样?”
黎晚棠忽而抬头,明白他的意思后,红着脸道:“不是,就觉得他们好大胆。”
她只是在想,她应该做不到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地接吻。
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傅砚深习以为常:“国外见多了,有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比较直接。”
黎晚棠牵着他继续往前走,笑着点头:“嗯,我们俩都属于比较内敛的人,表达爱的方式是比较含蓄。”
目前为止,他们彼此都没提到“爱”或者“喜欢”这个字眼。
傅砚深若有所思看了她几秒,垂下眼睫没说话。
到家后,因为时间问题,黎晚棠今晚没泡脚,回房换了件衣服,就去浴室洗漱。
只是她前脚进去,傅砚深后脚就跟了进来。
黎晚棠狐疑地挤上牙膏,边刷牙,边从镜中打量他。
下一秒,男人也拿过他的牙刷,与她并排站着一起刷牙。
黎晚棠忙往嘴里灌了口水,吐出后,笑道:“你今晚干嘛要跟我一起刷牙。”
以往都是她洗漱完毕,他才进来。
“这样节省时间。”
话落,傅砚深特意往她旁边挪动,最后两人肩挨着肩,一高一矮,从镜中看极其般配。
黎晚棠弯唇轻笑,刷完牙就开始洗脸,抬手按下几泵洁面泡沫,眼珠子转了两圈,侧身就往身旁人脸上抹去。
她弯唇坏笑:“都没见你用过洗面奶,你来试试我这款产品效果好不好。”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踮脚就在他脸上涂抹。
傅砚深见她踮脚费力,索性掐住她的腰,将人抱坐在洗手台上,双手抵在她腿边,低头靠近:“这样是不是方便点。”
黎晚棠用力憋着笑:“嗯,还是傅总考虑得周全。”
她顺着他鼻翼往脸颊两侧一点点涂抹,沿着他立体流畅的下颌角,轻轻打圈按摩:“傅砚深,你长得真好看。”
“嗯,这点我知道。”
傅砚深闭着眼,因不好张口说话声音很轻,但不是在炫耀,而是陈述事实。
“还挺自信。”黎晚棠失笑,抽出洗脸巾浸湿帮他擦脸,弯唇故意说道:“身材也好。”
闻言,傅砚深睁眼看她:“只摸没看,这也清楚?”
“……”
黎晚棠急忙用洗脸巾去挡他的眼,羞赧道:“傅砚深,你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装的,其实你本性就是这样。”
傅砚深任由她捂眼,只是撑在两旁的手改为掐住她的腰,而后将人圈在怀里,偏头用气音问:“那样?”
黎晚棠身子忽而往前倾,紧贴在他胸前,此时两人穿着轻薄,能彼此感觉到身上的体温。
而且耳边划过的热气痒痒的。
她抬起头,盯着眼前这张脸,突然在他唇上亲了口,低声笑了起来:“就……很闷骚。”
傅砚深眼皮跳了下,瞬间被气笑了,闭眼去寻她的唇,先触碰到她的鼻尖,亲了亲后往下移,准确无误吻上她的唇:“放心,我只对你这样。”
这个吻没持续多久,黎晚棠趁他不注意,弯腰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快步跑出浴室。
之后两人前后洗完澡,关灯躺在床上。
只是她刚躺好,傅砚深就侧身靠了过来,将她捞进怀里。
黎晚棠闭上眼睛,懒洋洋靠在他身上:“还有几天就要出国比赛了,我想念你的怀抱怎么办。”
傅砚深也知道两人即将分别,扣住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没事,我有空就飞过去看你。”
“摩纳哥离这里好远的,你飞来飞去会很累。”她希望他来,又舍不得他太累。
黎晚棠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去看他:“对了,望舒也在摩纳哥呢,今天她还联系我了,说到了那边就去找她。”
傅砚深对于这个妹妹也不太了解,那丫头太疯了,平时一般很难联系到人,只有找他要钱的时候才会出现。
“嗯,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说一下,你过去要她多照顾你一点。”
“我比望舒大,怎么也是我照顾她。”
黎晚棠觉得好笑,他总把她当小孩,生活不能自理:“而且我们领证的事还没告诉她呢,你别说漏了。”
傅砚深皱眉:“你怕她不高兴?”
“有点,毕竟我们当年私下吐槽过你,若她知道我跟你结婚了,还成了她嫂子,我怕她接受不了。”黎晚棠没多想,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傅砚深拧眉沉默了会儿,忽而把人转了过来:“你们当年都吐槽我什么?”
黎晚棠忙抬手捂嘴,怎么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她忙摇头:“没说什么,很晚了快睡吧。”
说着,她就要转身,腰肢却被男人紧紧抓住:“没事,你说我也不生气。”
黎晚棠抬头:“真不生气?”
傅砚深:“我没那么幼稚。”
他都这么说了,黎晚棠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一口气,把当年吐槽过他的那些话全说了出来,完全没察觉男人越发紧绷的脸色。
加上没开灯,她也确实没发现。
见她还要往下说,傅砚深实在听不下去,忽地用手堵住她的唇:“行了,连我性取向都怀疑,可见你们吐槽的这些有多不靠谱。”
黎晚棠没忍住笑了起来,嘴被堵住,发出的声音有点闷:“别怪我们会这么想,主要是你那个时候性格真的很那啥,哎,反正就挺像的。”
掌心湿热的温度传来,泛着丝丝麻麻的痒,见女孩还在笑,他松开手,低头直接堵上她的嘴:“黎晚棠,我生气了,你哄我吧。”
黎晚棠眨眼:“……”
说好的不生气呢?
幼稚!
可男人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抵开她齿贝,强势闯入。
无穷无尽夺取她的香甜-
出发摩纳哥的前一天,黎晚棠得知傅砚深出差的消息,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之前说好他会送她去机场的,现在他要提前离开,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或许刚谈恋爱的情侣都这样,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时时刻刻能看到他人。
他们领证已经好几个月了,可真正互通心意也就这几天,热恋期才刚开始,现在就面临着分别。
而且还是他先走。
黎晚棠哼哼唧唧不高兴,就算是十一点的飞机,也要坚持送他去机场。
后座上,傅砚深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彼此珍惜这点相处时光。
这样的画面萧仲不敢看,早早就把隔板升起。
黎晚棠情绪依旧低落,抱住傅砚深的腰不肯松:“你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有空就要视频,吃饭一定要按时,不能持续加班,出门身上准备一些糖果,以备不时之需。”
“北平那边温度低,你出门要多穿点,不能光顾着好看,保暖才更重要。”
女孩絮絮叨叨的叮嘱还在继续,傅砚深直接把人抱坐在腿上,更加用力地圈住她,以前这些话是他嘱咐她的,现在反过来了。
但这样的感受,却是那么温暖而暖心。
他嘴角一直噙着浅笑,她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
“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黎晚棠从他怀里抬头,表情严肃:“每天要记得想我。”
这句话直接戳进他心坎,那种不舍变得越发强烈,傅砚深盯着她,直接低头吻上她的唇,把即将分别的思念全化作这个吻,灼热而又热烈将人摁在怀里亲。
黎晚棠愣了半秒,接着抬手环住他脖子,闭眼回吻。
滚烫的气息在逼仄的空间弥漫,温度逐渐升高。
两人鼻尖的气息也因这个吻变得越来越浓烈。
不知过了多久,傅砚深才念念不舍与她的唇瓣分开。
他低头看向怀里气喘吁吁的人,哑声道:“我会想你,每时每刻。”
当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黎晚棠牵着他的手,始终不愿意分开。
傅砚深垂眸望着她,亦是如此。
只有站在一旁等候的萧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低头去看腕表,马上登机了,就怕傅总临时后悔,转头跟太太走了。
其实在得知黎晚棠就是傅太太那天,他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在苏州那晚他就发现端倪。
而且傅总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
加上傅总偷偷摸摸去看太太的表演,还不让她知道,这就是妥妥的暗恋。
高中时期,他也苦苦暗恋过一个女孩,特别懂那种暗恋的酸涩。
那种感觉是想让她知道,又害怕让她知道。
好在,傅总的理智占了上风,抱着怀里的人亲了一口,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走吧,你再看下去要误机了。”
萧仲:“……”
是因为他看的原因吗?
算了,傅总心情不好,他还是忍着点。
黎晚棠看着傅砚深的背影一点点消失不见,那颗心彻底平静。
尽管很不舍,生活还是要继续。
就在傅砚深离开的第二天,她和舞蹈团的同事飞往摩纳哥。
十四个小时的行程,他们晚上八点抵达拉萨布兰卡,而后转车前往摩纳哥预定的酒店。
去了路上,黎晚棠就收到傅砚深发来的信息:【下飞机了。】
黎晚棠弯唇笑,看来他是算准了她下飞机的时间,信息如此及时:【嗯,已经坐上转往酒店的车了。】
摩纳哥与国内相差八个小时,那边现在是凌晨四点。
得知时间点,黎晚棠忙打字:【你是不是一直等我这边下飞机,所以熬到现在?】
傅砚深:【嗯,我等你安全到达酒店。】
黎晚棠:【不行,现在,立马就去睡觉!】
怕他不听话,黎晚棠又严肃补了句:【傅砚深,男人不能熬夜,何况你年纪大了会肾虚的。】
发送成功,黎晚棠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觉得这话好像不对劲,歧视感也比较强,刚要撤回,傅砚深的信息先弹了出来。
傅砚深:【黎晚棠,你认为我不行?】
“……”
黎晚棠还来不及解释,屏幕很快又弹出一条信息。
傅砚深:【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
第40章
黎晚棠盯着这条信息,从错愕到忽然想笑。
最后也确实没忍住笑了起来。
林薇就坐她旁边,听到笑声偏头,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黎晚棠对上林薇看过来的视线,忙按灭手机屏幕,嘴角尴尬地扯了扯唇:“没什么,就朋友发来的一段搞笑视频,觉得里面人物挺搞笑的。”
怕林薇感兴趣要给她看看,她忙转移话题:“我飞机餐吃不惯,这边应该有国内的餐厅,现在好饿。”
饿了这话不假,飞机上她就没怎么吃。
林薇也吃不惯,点头道:“有,就是不知道离我们住的酒店近不近,我之前查过,摩纳哥这边国内的餐厅还不少。”
话题被成功转移,黎晚棠暗暗松了口气,偏头有一搭没一搭跟林薇闲聊着。
只是眼睛不时去看一眼手机屏幕,傅砚深那句话她肯定不会回,而且在车上也不好跟他解释。
现在只是在想,他有没有乖乖去睡觉。
抵达酒店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长途跋涉,就是很饿也不想走远,只能吃酒店安排的晚餐。
法餐刚吃味道还能接受,平时在国内吃的也不少,若要经常吃,胃肯定接受不了。
黎晚棠低头吃着饭,指尖还在滑动屏幕,傅砚深没回信息,她也不好去打扰他。
这会儿应该睡熟了。
吃完饭回房洗澡,躺在床上空落落的很不习惯,但由于这趟路程太累了,闭眼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迷迷瞪瞪间,感觉有微信提醒的声音。
她这一觉睡到生物钟,拿过手机看了眼,正好五点半。
现在连倒时差都不用,长年累积的生物钟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刚准备放回去,余光瞥见屏幕显示的几条未读短信,她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点开查看,全部是傅砚深大半夜发来的信息:“到酒店了吧,有听你的话乖乖睡。”
“可没睡多久就惊醒了,实在没忍住,想发信息问问。”
“这么久没回消息,是已经睡着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
界面上显示隔了几分钟,傅砚深又发过来一条语音:“棠宝,好想你。”
低沉缱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黎晚棠那颗心跟着颤了颤,骤然升起的思念泛滥成河。
她指尖再次点开那条语音,只觉得他喊的那声“棠宝”,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下,软得不行。
傅砚深嗓音本来就低沉,加上夜间那种沙沙哑哑的声线,性感得要命。
好像表明心意后,他连说话的方式都变了,不再是硬邦邦的毫无温度。
黎晚棠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嘴角扬起的同时,那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会儿想念他的心在这异地他乡里,格外强烈。
算了下国内的时间,正好是午休时间。
黎晚棠迫不及待拨通傅砚深的电话,她起身靠在床头,低头静静等待着。
本以为要等一会儿,可刚响两声对面就接通了:“刚睡醒。”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在我身上安装监控器了吗。”黎晚棠嘴角弯,低声说道。
“我倒是想,这样就能时时看见你。”
傅砚深说完,忙问:“现在方便吗,我想看你。”
黎晚棠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迟疑了会儿,轻嗯了声:“方便。”
电话挂断,微信视频很快就响了起来。
黎晚棠惊讶于他的速度,本想换身衣服的,这样一来根本没时间,不过两人很亲密的事都做过,她也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视频接通,傅砚深那张俊脸闪现在眼前,那边阳光明媚,透过窗外还能看到蔚蓝的天空,而他依旧是一身黑色西服,后面背景是一间奢华大气的办公室。
黎晚棠忽而低头,凑近屏幕:“你靠近点我看看。”
傅砚深不知道她要看什么,乖乖拿起手机往前倾,只是在低头的这一瞬间,他清楚看到女孩此时的穿着。
两根黑色吊带松松垮垮搭在锁骨边缘,低头时,胸前的春光一览无余,右边的肩带已经滑落到肩头,要掉不掉,显得她皮肤白得晃眼。
或许是他的严格规定,她在家从来不这样穿,现在出门在外,穿得倒是清凉。
傅砚深眸色暗了暗,喉咙无意识滚动:“黎晚棠,你是想故意让我难受。”
黎晚棠正盯着他眼睑下的乌青看,冷不丁听到这几句,茫然问:“怎么让你难受了?”
只是这话刚说完,她就察觉到他直勾勾的目光,她怔愣了片刻,顺势低头。
这才发现自己全走光了!
黎晚棠急忙坐起身,只是对上男人那双毫无掩饰的黑眸,忽而弯唇轻笑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傅砚深紧盯着她:“那你在家怎么不穿?”
“不是你不让嘛,非说这样容易受寒。”
黎晚棠噘嘴吐槽:“所以你在家,我都不敢这么穿。”
在家里穿不上的睡裙,她这次出国拿过来一部分。
傅砚深咽了咽喉,低声道:“在家偶尔可以这么穿,但在外面还是穿长袖长裤的好。”
“这边天气,我晚上这样穿刚刚好。”
黎晚棠睡觉不喜欢穿太多束缚自己,之前跟他住一起是没办法,后来也算是习惯了。
不过都是他在的情况下,不在她穿得还是很清凉。
“听话,你一个人住酒店,这样穿不安全。”
傅砚深轻声哄道:“回家我允许你这么穿行不行?”
黎晚棠挑眉:“真的,你不许哄骗我。”
傅砚深反问:“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黎晚棠满意了,乖乖点头:“你吃饭了吗?”
“嗯,原本是想等两个小时再给你打电话,你先打过来了。”
傅砚深说着,目光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
黎晚棠突然也不说话了,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而后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也直勾勾地望着他。
半晌,她低声念道:“傅砚深,我也好想你。”
这话是回复他凌晨发的那条短信。
傅砚深喉结滚了一圈:“等我忙完手上这个项目,就过去找你。”
眼看晨练的时间要到了,黎晚棠依依不舍跟他拜拜:“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睡觉,不许再熬夜了。”
提到熬夜,傅砚深挑眉问:“真怕我不行。”
黎晚棠脸颊登时就红了,连耳朵尖都逐渐在发热:“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说完这句,她立马关掉视线,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随后抬手摸了摸脸颊,确实烫得不行。
刚才算是在挑衅他吗?
半晌,黎晚棠忽而笑了。
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挑衅,他拿她也没辙-
晨练过后,黎晚棠出门跟团里同事吃完早餐,就一同前往比赛的场馆报到。
车上,负责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介绍,今年的舞者全部是特邀过来的实力选手,全部是通过作品邀约参加。
也就是说,这场比赛不再存在预选赛,直接进入比赛模式。
属于是一场,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较量。
主办方之前给他们发放的舞蹈主题,就是明天正式比赛的内容。
而且这次比赛的规模很庞大,场馆选的是摩纳哥著名的皇家音乐馆,只有一线明星和国家领导人物,才能使用的地方。
所以关注度也格外高。
黎晚棠边听工作人员介绍,边偏头打量场馆的环境,单是装修风格就挺让人震撼的。
前往参赛的舞者需要先去报到,而后抽取出场顺序。
黎晚棠刚走进内厅就看到来自不同国家的舞者,黑皮白皮黄皮都有,放眼望去,好像就只有她一个是国人。
好在这里说法语的人不多,多数都是用英语沟通。
报道签好字,她抽取的出场号很排前,数字八。
黎晚棠看到这个数字,哭笑不得,比赛是靠前了点,好在数字吉利。
熟悉场地时,她也认识了一些其他舞者。
可能都是跳舞的,有着共同话题,一下子就能聊到一起。
等所有事情搞定,黎晚棠与其他舞者挥手告别,明天就正式比赛了,都需要回去做准备。
而黎晚棠的比赛时间安排在上午,趁还有点时间,她主动约傅望舒见面。
傅望舒得知高兴坏了,直接报了一家国内的餐厅地址,两人在那里碰面。
黎晚棠跟刘指导他们说明情况,打车独自前往。
上车后,她便偏头盯着窗外街景看,似乎特别喜欢这边的建筑设计。
抵达目的地,看着熟悉的文字,亲切感扑面而来。
坐下没多久,傅望舒就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看到窗边的黎晚棠,大老远就开口喊:“晚棠姐!”
黎晚棠笑着起身,两人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半年没见,又漂亮了。”
傅望舒挑眉笑:“确定不是晒黑了?”
“不黑,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并不是恭维的话,傅家的基因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傅望舒跟傅砚深长得虽然不像,但她随了宋徽音,五官很精致。
两人松开,分别落坐在沙发。
“不过晚棠姐还是那么漂亮,一点也没变,依旧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傅望舒一脸花痴地打量她:“不过这次见面,感觉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
黎晚棠笑意微敛,一时间不好怎么接她这话。
都结婚了,自然会有些变化。
“你吃什么,我看这家的京北菜蛮多的,你平时没少来吧。”黎晚棠把菜单都给她。
“嗯嗯,我经常跟同学过来。”
傅望舒接过菜单,笑着给她推荐:“我知道他家那几道菜好吃,晚棠姐你等会儿尝尝正不正宗。”
“好呀。”黎晚棠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喝着,在想待会怎么开口说跟她哥领证的事。
傅望舒点完菜,就开始聊她这次荒岛求生的趣事,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惊险刺激的挑战,性格比之前更活泼了。
黎晚棠耐心听着,时不时问一些新奇的事。
最后聊着聊着,傅望舒突然提到傅砚深:“我哥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他莫名其妙给我转了一笔钱,当时我还以为是他疯了。”
黎晚棠听到这话,低头轻咳了几声。
这么多年,傅望舒提到傅砚深的语气依旧没变。
私底下聊天完全没把他当哥。
“后面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你要过来比赛,她让我好好照顾你,特意给我转的钱。”
傅望舒说着,轻嗤道:“真是的,就算他不给我转钱,晚棠姐你过来,我肯定也会照顾你的呀。”
“不过嘛,多一笔收入也不错。”
她平时跟她哥要钱需要找理由,这次倒省事了,而且比平时转得还要多。
黎晚棠轻眨着眼睫,心想就这时候告诉她真相吧,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望舒,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要你特意照顾我吗?”
“为什么?”
傅望舒其实也觉得奇怪,平时她哥和晚棠姐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这次她过来比赛怎么会是她哥亲自联系自己。
按理说也得是她老妈才对,毕竟她从小就喜欢晚棠姐。
黎晚棠放下筷子,舔了舔唇:“望舒,其实……我和你哥领证了。”
“哦,你跟我哥领——”
傅望舒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筷子啪啦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她极其震惊地看着黎晚棠:“晚棠姐,是不是我哥威胁你了!”
黎晚棠嘴角微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是,我是自愿的。”
“你,自愿?”
傅望舒怔怔地望着她,好半晌,才心平气和地问:“晚棠姐,你就实话跟我说吧,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能不能帮你逃离苦海。”
黎晚棠:“……”
也不怪傅望舒会是这种反应,毕竟她们当年私下吐槽过傅砚深太多次,而她得知有娃娃亲这事的时候,也一度接受不了。
所以,她特能理解傅望舒这一刻的心情。
黎晚棠认真道:“都不是,我真是自愿的。”
没办法,怕傅望舒不信,她只能耐着性子,把她从最开始对傅砚深的感受,以及到现在的喜欢,毫无隐瞒地全部告知。
就是想让傅望舒明白,她真是自愿的,而且现在非常非常喜欢傅砚深。
然而当傅望舒听到她说“喜欢”这两字时,表情沉重地捧着脸颊,眉头紧蹙。
她特别不能理解,晚棠姐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哥。
就她哥那样的性格,在他身边多待一秒都会窒息,她是靠什么存活下来,还喜欢上他的。
傅望舒深吸一口气,问:“晚棠姐,你是被我哥的颜值蛊惑了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她哥还有什么优点。
闻言,黎晚棠噗嗤笑了起来:“颜值肯定也是占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他这个人。”
她收敛笑容,语气格外郑重:“望舒,我想如果错过你哥,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他对我这么好的男人。”
傅砚深就像一瓶醇年老酒,越喝越让人上瘾。
直到后面彻底离不开-
她跟傅望舒分开,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
或许是很久没见,又或许是聊到共同的人,她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还好傅望舒没有生气他们领证没告诉她的事,临走时还破天荒说了一句。
“晚棠姐,虽然我哥身上没什么优点,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哥这一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黎晚棠弯唇笑了,这点,她也相信。
回到酒店,她就去隔壁房间找林薇,两人又把明天参赛的舞蹈练习了几遍。
最后林薇拍手笑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保持体力,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比赛。”
黎晚棠抬手擦了擦额头汗水,笑着说:“林编导,排练到这么晚,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不说辛苦。”
林薇叮嘱她早点休息,笑着挥手离开。
房间只剩下自己,黎晚棠不顾形象躺在地板上,气喘吁吁望着天花板,对于明天的比赛,心态反倒很平和。
只是突然安静下来,她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傅砚深。
很想,特别想,仿佛思念入骨。
偏头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是京北的深夜,她最后实在没忍住,拿过手机给他发了一条语音:“傅砚深,我好想你啊。”
特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复,最后死心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进入洗手间洗澡。
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只有保持好的精神状态,才能迎接明天的比赛。
她需要全力以赴。
次日,黎晚棠很早就醒了,等彻底清醒后,第一时间拿过手机,看有没有傅砚深的短信。
好在,没让她失望。
她忙不迭点开,是他发来的一条语音:“在你想我的基础上,翻一倍。”
黎晚棠连续听了好几遍,低声弯唇轻笑,立马回复:“吃饭了吗?”
很快,他那边就回复过来,像是特意在等待。
傅砚深:“吃了,我在等你睡醒。”
黎晚棠嘴角笑意更浓,按住绿色按钮说话:“真好,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不过我今早有比赛,不能跟你多聊。”
“没关系,等你比完赛再联系我。”傅砚深磁哑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棠宝,祝你一切顺利。”
因为傅砚深的这句话,黎晚棠起床后的心情特别好。
见到熟悉的参赛舞者,都笑着主动打招呼。
比赛前期需要准备的事情比较多,黎晚棠不能带手机进场,换上舞蹈服就去化妆,时间比在国内上台表演还匆忙。
傅望舒知道黎晚棠是上午的比赛,特意请假,跑过来看她的表演。
昨天她没跟黎晚棠生气,但回去就给她爸妈打去电话,怒斥自己内心的不满,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没通知她,完全把她排除在外,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小女儿。
最后母亲好一番解释,父亲又偷偷给她转了一笔钱,才得以安抚。
傅望舒高兴了,所以今天来看现场比赛,不停地往群里拍照:【很快就到我嫂子了,等我给你们发视频哈。】
宋徽音:【记得多拍点照片,不然我发朋友圈没素材。】
傅砚深:【你嫂子比赛结束,你带她去当地的理疗中心,给她膝盖做按摩护理。】
傅望舒看到他哥这条信息,嘟嘴打字:【哥,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没说晚棠姐是嫂子,现在是不打算继续瞒着我了?】
傅砚深:【是你嫂子说要亲口告诉你。】
傅望舒盯着“嫂子”两字,无语地撇了撇嘴,看在晚棠姐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接着又把目光放在舞台上。
很快,就轮到黎晚棠上场,这时周边忽然传来几道欢呼声。
傅望舒扭头四处看了眼,嘴角微扬,忙低头在群里打字:【哇,我嫂子真火,现场还来了她的男粉丝。】
傅砚深坐在办公室里,看到这条信息,眉头蹙了起来。
千里迢迢跑出国看比赛,是有多喜欢。
还是男粉丝。
很快,群里出现黎晚棠上台比赛的图片。
傅砚深点开,目不转睛盯着。
女孩身穿一条水蓝色长裙,水袖从腕间垂落,裙摆层叠如绽开的莲花,纤细的腰肢被束缚裹得很紧,舞台上的她依旧耀眼迷人。
接着是她的舞蹈表演的视频,傅砚深看过她无数次跳舞,每次的感受都很震撼。
黎晚棠天生就是为舞而生-
黎晚棠本以为上午的比赛结束就可以回酒店休息,可午休过后,他们这些舞者,依旧需要待在现场。
比赛结果,评审会在今天公布,进行下一场组合赛的名单。
其中有淘汰也有晋级,黎晚棠成功拿到四个直通卡,顺利进入组合赛。
跟她组队的是一位韩国选手,名叫允道,一米八几的阳光大男孩,两人合照过后下场,就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
摩纳哥的舞蹈比赛不是实时直播,完整视频第二天才出现在各大网站上。
黎晚棠之前在国内就有一些热度,而且RD在国际上的名声浩大,不少博主和娱乐记者都在抢这波流量。
所以第一时间,各大网站全是这次国际舞蹈比赛的内容。
黎晚棠作为国人出战,关注度瞬间爆增,成功登上热门话题。
一下子,关注这场比赛的网友越来越多。
她当天比赛的那支舞蹈视频,再次被送上热搜。
粉丝也在一夜之间涨到一百多万,他们东方舞蹈团见状,立马转发黎晚棠的比赛视频,并@了她。
或许是获得四个评审的直通卡,黎晚棠的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就连傅砚深在应酬上,都能听到有人谈及黎晚棠,当时他还微惊了下,似乎没想到她这次比赛能如此火爆。
中途,他出门接电话时,没忍住上网去搜关系黎晚棠的新闻。
跳出来的内容全是她在台上的各种动态视频和高清照片。
一条帖子下,评论都能达到十万以上。
傅砚深深吸一口气,点开评论。
网友不是夸黎晚棠长得好看的,就是说她是跳舞奇才。
不过多数都是支持她的粉丝,翻到后面还有说般配的。
傅砚深眉心微皱,他没看完全程的比赛,不知道网友说的般配指的是什么。
直到他点进另外一位网友的帖子,看到黎晚棠跟一位陌生男人的合照,眉头蹙的更深了。
从帖子里得知,他们是组合赛成员,需要共创一段舞蹈,进行下一场比赛。
从照片上看,两人都是东方面孔,男生长相清秀,身材比例也好,从外形来看,确实很搭。
而且嗑他们俩的网友还不少。
傅砚深连续翻看好几张照片,脸上表情越来越沉冷,他直接退出网站,转手拨通萧仲的电话。
“立刻给我订一张飞往摩纳哥的机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