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在吹拂着的海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哗哗的海浪声也消失无踪，就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畏惧着将要到来的战斗，识趣地不敢打扰。
鹰眼米霍克将黑刀握在手里，帽檐下冰冷的眼睛毫无畏惧地注视着空中懒散坐着的男人。
对方没有半点要认真起来的意思，放出狠话后甚至坐得更歪斜了。
整个人的身体重量完全压在椅子上，懒得像是没有筋骨一样。
与对方懒散表现不同的是，从对方衣服挂饰上飞出、并在空中拼凑起来的金属球相当活跃地上下漂浮着，并发出奇特的、平铺直叙般的机械音。
“检测到攻击意图，目标已锁定，等待攻击命令。”
“攻击。”亚勒干脆地说。
话音落下，金属球光芒一闪。
耀眼赤红的光线从攻击口中射出，以一种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完成了一轮攻击。
没有爆炸、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异常。
库赞、米霍克的目光逐渐从戒备变得困惑，而就在这短暂的情绪变化间，攻击所造成的伤害真正出现了。
如神罚一般的粒子束攻击直接汽化了海水，将光束所到之处化作直径朝千米的真空深渊。
边缘的水墙仿佛被吓傻了，凝固在原地不敢动弹，更是过了许久也不曾回流填补被撕裂的缝隙。
米霍克向后落到青雉所在的小船上。
他的棺舟被光束斩成两半，在他离开的同时，先后掉进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
同样被斩成两半的还有他的黑刀。
这把陪伴他走过数十年之久、历经淬炼而锻成如今模样的武器，被对手的一击轻而易举地切断了。
而断掉的那半截剑身，此刻正被那个神秘的红发男人抓在手里，好奇地敲打摆弄。
米霍克从不曾畏惧死亡。
如果对手的实力远胜于他，他宁愿对手给予自己干脆一击，而不是毁了他的船和武器后，徒留他屈辱地活着。
“死了确实不错，生命本就是恒星爆炸的产物，死后回归宇宙，构成你身体的基本粒子会重新成为宇宙万物的一部分。”
红发男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尽管他话里的‘恒星爆炸’‘基本粒子’之类的让人很难听懂，但他随后说的话，就很好让人理解了。
“不过我暂时还没想要杀了你——或者说，你们——你们是海军和海贼，也都是各自领域里地位比较高的人，有一定的话语权。”
亚勒笑起来，为自己的慷慨善良得意洋洋。
“我放你们离开，去劝那些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的家伙们，早点投降后把世界之王的位置让给我，我还能好好善待你们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
说完，不等库赞和米霍克有什么反应，他就瞬间从空中消失了。
长长的海洋沟壑仍撕裂在原地，提醒着他们刚才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对了。”亚勒突然又出现了，在空中冒出半截身子和手臂。
他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半截黑刀剑刃。
“如果想把这东西要回去的话，就用恶魔果实来交换哦~联系我的方式你们懂的。”
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他的身体又迅速消失了。
这次是真的，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再出现过。
鹰眼米霍克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神情看似平静，实际心里早已波澜起伏。
库赞叹了口气，作为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降维打击的苦命人，他现在的心情要比米霍克平静得多。
不过，不知道是真的平静，还是被对方所说的‘影响’给影响了。
库赞无法确定，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只能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就当脑海里的所有思想都是他自己产生的想法。
他友善道：“先坐吧，鹰眼，看来在抵达下一座岛屿之前，我们要同在一条船上了。”
米霍克这才有了动作。
他回过身来，看了眼断掉的黑刀，将其插回背后，这才在小船上坐下，冷冷看向库赞。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鹰眼想了想道。
“报纸上说海军英雄卡普回到了东海，你是和他一起来的？”
库赞点点头，这并不是无法对七武海所说的情报。
他相信就算瞒着回到海军总部，战国元帅也迟早会召集七武海一起解决这件事。
“原本我们只是接到了卡普先生家乡的求救电话，但寻找过去时发现，那座岛已经彻底消失了，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鹰眼皱了皱眉，事实上，他原本以为摩根斯又是在造谣生事，没想到那两座岛屿的消失竟然是真的。
“你们和他遭遇过？”他进一步问道：“那两座岛屿已经被他彻底摧毁了？”
“没有，我猜应该是…被他藏起来了吧。”库赞不觉得亚勒大费周章搞‘身份证’是为了毁灭前的仪式感，所以那两座消失的岛屿应该是被他用某种手段藏起来了。
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后，他这才慢吞吞地回答第一个，“我们没有完全打起来，事实上，我们根本连碰都碰不到他。”
米霍克的思想和这颗星球的其他人一样，一旦遇到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那就一定是恶魔果实的能力。
但他又比大多数普通人懂得更多，知道恶魔果实能力可以被霸气触碰，而不管是海军大将青雉还是海军英雄卡普，都是精通霸气的强者。
所以这个‘连碰都碰不到’的说法，就相当古怪了。
“他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库赞只能说到这种程度。
再多了，比如他失去的能力，是需要等元帅判断后才能选择是否公开的情报。
“对了。”库赞突然间想到了一点。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对恶魔果实很感兴趣，你或许真的可以用恶魔果实交换自己的剑刃。”
米霍克皱了皱眉，帽檐阴影让他的神情更显阴沉。
“有什么用，剑断了就是断了。”
库赞沉默一会儿，“或许你可以用两颗恶魔果实，让他把你的剑修好——我猜他能办到。”
米霍克抬起头来，审视地望着库赞平静的脸。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任由小船驶入平静无风的危险海域。
*
“土著星纪念品已收录，剑刃成分已分析完毕。”
“记忆信息已归档，修改此前错误信息。”
“尊敬的亚勒舰长，您收到一条来自大副衰变的消息，备注‘拍卖会商品清单’，请问是否查看？”
回到哥亚王宫后花园里停泊的舰载飞船内部，亚勒舒坦地泡在水里，打开了衰变发来的清单。
虽然永夜星盗团的星舰还没抵达奇点，但拍卖会日期临近，拍卖品名单已经提前分发给了所有的白金客户。
亚勒也收到了一份，不过由于外人很难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所以这清单是直接发到星舰上，再由大副衰变转发过来的。
他需要在所有想买的商品前打勾，之后衰变会替他拍卖回来。
唉…想想还真是让人伤心难过。
原本他根本不需要远程操作，直接在拍卖会现场潇洒举牌，喜欢哪个拍哪个就好了。
现在居然沦落到了这种需要靠别人代买的地步，只能说——真是该死的电磁风暴，当时就应该在警报响起时直接跃迁的，而不是馋那点电磁能量…
抬起手，亚勒擦了下嘴角，快速地把想要的东西勾选完发回去后，打开了舰载飞船的能源系统。
舰载飞船采用的是可控核聚变供能。
如果反应堆没故障的话，他现在拥有的能源可以说是无限的。
但因为反应堆故障，他现在一直在用的是飞船的备用能源。
备用能源用一点少一点，等到了完全用光的时候，他所有由舰载精灵控制的金属球就会全部关机，除非他用自己身上的能源供着它们。
亚勒纠结一会儿，关了能源系统的弹窗后索性眼不见为净。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的能源储备还足够他用好长时间的了。
“尊敬的亚勒舰长，那艘军舰又出现在曾经哥亚市所在的海域上了。”
舰载精灵将空中的俯视监控同步到舰长面前，并着重放大了军舰的狗头和甲板上站着的中将卡普。
亚勒皱起眉，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把那个丑不拉几的狗头划掉。
“无所谓，以后只要统计他们有过补给的那几座岛就好了，剩下的不用管，他们想找就让他们找吧。”
反正亚勒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发现被光学隐身的岛屿。
更何况，在他把哥亚市和康克市拼在一起的时候，这两座岛就早已从原先的位置离开了。
他们按照曾经的海图搜寻，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两座岛的。
“比起这艘军舰，我更在意的是那家胆大包天的报社。”
“是的，尊敬的亚勒舰长。”舰载精灵忠诚地说。
“我正在全速读取与报社有关的电话虫的脑波信息。”
这也是亚勒对库赞说的‘我能找，但是比较麻烦’的原因。
世界经济新闻社的分部有不少，电话虫在多数情况下又只会睡觉，想要搜罗它们的记忆判断其是否在报社总部，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的。
恰好亚勒那会儿很生气，没有充足的耐心，所以才想着直接通过库赞得到答案。
可惜库赞也不知道，他还是只能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