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说谎

    时裳把自行车停到教学楼下。


    他用指尖碰了碰脸,没有发烫,再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瞧了瞧,也没有发红。


    经由一路的冷风吹,心跳也恢复正常,没有激动到要跳出来的架势,时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关锁,带上东西朝教学楼大门走去。


    饭点的教学楼很安静,宽敞的教室里只零星坐着的几个人。


    时裳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魔魔祟祟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把光亮调到最暗,点开角落的app。


    他今天不怎么饿,运气也好,在广场上没刷多久,就找到了合口味的博主。


    这位男菩萨的质量很高,把他佩戴珍珠胸链的视频看了两三遍,时裳就吃了个六七分饱。


    加上其他一些变装视频,他最近几天都不用愁食物。


    时裳关掉手机,取过旁边的纸袋,将里面的甜点一个个拿出来,又小心撕开甜点包装的封条。


    每拆一个,他的眼睛就亮几分:柠檬蛋挞、巧克力卷、冰淇淋泡芙,芒果千层,全都是他爱吃的!


    时裳迫不及待拆开勺子,朝冰淇淋泡芙探去。


    当那抹甜度适宜的奶油在嘴里化开时,他顿时幸福地想要冒泡。


    学长人真好,和传闻中一样,温柔耐心,完全没有距离感。


    可又太好了点,只要靠近,他就会过敏发作,头晕目眩,脸红心跳。


    看得到却吃不着,对魅魔实在算得上折磨。


    时裳顿感遗憾,将目光投向他吃得着的食物,很快消灭得干干净净。


    下午两颗公共课结束,时裳照例去食堂兼职。这次他有经验了,特意留出时间进食。


    等忙完回到宿舍,才刚刚过七点。


    时间早,508仍旧没有人,时裳快速把今天的作业解决掉,收拾东西去洗澡。


    等他抱着水盆从浴室出来,阴沉的天色彻底压下来。


    天际浓云翻滚,几声闷雷后,突然开始飘雨。


    细密的雨帘很快铺开,逐渐变大。


    楼下顿时溅起一阵惊呼,雨下得突然,没带伞的人占大多数。有人干脆脱下t恤当洗了个天然淋浴,优哉游哉在雨里踱步。


    雨水时不时溅进阳台,时裳琢磨了下雨势,赶紧拿晾衣架把晾晒的衣服勾下来。


    前两天太阳很大,大家都没有用烘干机,洗干净的衣服和被褥都直接晾在阳台。


    堆积的衣服实在太多,时裳来回跑了两趟才终于快结束。


    收到最后,只剩几件轻薄的单衣没有取。


    时裳踮起脚尖,握紧金属杆,用顶上的挂钩慢慢去勾最外面的那件衣服。


    外面的风猛地变大,呼啸着朝阳台扑来。白衣服在风里抖了两下,猛然间挣脱衣架,啪嗒砸向时裳的脸。


    一股清淡的味道随之飘散开,霎时间窜进鼻腔,深入肺腑,像是一阵电流流经全身,时裳猝不及防,身形猛地晃了晃。


    好甜,好香……


    源自本能的渴望猛然间从灵魂深处升腾。


    如丝如缕缠绕着时裳,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奈何迟迟找不到排遣的地方。


    最后窜进最顶部,倏地凝成两股力量,噌一下从头顶冒出来。


    两枚小角嫩生生的,表面光滑透亮,泛着珍珠似的的莹润光泽。


    时裳:!?


    怎么回事,明明今晚有吃饱饭啊。


    时裳的后脚跟啪嗒一声落下,将落到脸上的衣服攥进手里,两只眼睛睁得圆溜,脸上铺满了震惊。


    还没来得及伸手查看冒头的小角,宿舍门倏地传来几声细微响声。


    !!!


    门锁里哒哒声越来越响,下一刻就要从外面打开。


    时裳急得团团转,根本来不及思考,捂着头顶的角,猛地钻进浴室,关门。


    过几秒,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接着,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


    脚步声停下,浴室门被人抬手敲了两下,咚咚。


    “时裳,你在里面吗?”


    是闻从的声音。


    “是我,”时裳紧张地咽了下,声线有些发颤,“很快就好。”


    “没事,不急。”


    脚步声很快远去,阳台的门也重新被拉上。


    时裳紧绷的后背逐渐松弛,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他这才意识到手还捂在头顶,过电一般放下。


    眼皮耷拉着,雪白的贝齿可怜兮兮咬住下唇。


    魅魔的两枚角光滑圆溜,又小,菱角似的,藏在乌黑的头发丝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时裳往上戳了戳,硬硬的,也和以前一样。


    没出什么问题。


    那他刚才怎么了?


    时裳的大脑抽丝剥茧,努力回忆:当时他正在收衣服,然后风把一件衣服吹下来,砸到他脸上。


    上面有陆庭鹤的味道,然后他就突然冒出角。


    时裳疑惑地皱皱鼻头,是过敏的症状吗?


    不太想,时裳在困惑中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一点点味道,不至于让他在吃饱的情况下,还出现过敏症状。


    而且他之前即使过敏发作,也没有严重到立刻冒出两只角……


    正想着,外面传来几道交谈声,似乎是其他室友也回来了。


    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胡思乱想,时裳深呼吸几次,平心静气,将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消除。


    努力了几次,心情归于平稳,头顶的两颗角也倏地消失在空气里。


    危机结束,时裳松口气,正要开门出去,手里的东西忽然变得存在感极强。


    他愕然低头看去,陆庭鹤的衣服还在!


    他手里攥着的是一件白色衬衫。


    柔软亲肤的面料触感滑润,可经过刚才的揉捏,质感高级的面料已经变得皱巴巴,平整的衬衫留下很多条褶痕,面目全非,再也看不清昨天的干净模样。


    完了完了。


    他该怎么解释,他不小心误拿了陆庭鹤的衬衫,又躲进浴室——怎么说都会惹人误会吧!


    时裳后背冷汗直冒,眼珠焦急地乱转,忐忑地不知该怎么办。


    手心紧了又松,时裳的思绪就像揉皱的衬衫,皱巴巴乱成一团,又急需被人抚平。


    没事,没关系的,陆庭鹤今天未必会回来。


    待会儿把他的衣服洗干净,然后送去干洗店重新熨烫,应该看不出来问题。


    时裳抿了抿唇,在脑海中快速构思好解决办法。


    不可以再耽搁,如果被其他室友撞见,他就更说不清。


    攥紧手心的衬衫,时裳默默把手背着身后,腾开另一只手推开浴室门出去。


    晾晒的衣物被褥已经全被取下来了。阳台收拾得干净整齐,角落还专门腾出来搭了个架子,养着几盆多肉,半点儿不像刻板印象中的男生宿舍。


    时裳环顾四周,没有多余的地方,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藏在他的脏衣篓里面合适。


    他正要朝那边挪步,玻璃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猝不及防,淡淡的铃兰香朝他袭来时,心跳也跟着停止。


    陆庭鹤站在门前,白天的西服外套脱下来,只穿了里面的衬衫。


    高大的身形被门框完全锁住,镜片后的眸光静静俯视过来时,给人带来极其强的视觉冲击。


    看见时裳,他绅士地后退半步,嘴唇漾起微笑的弧度,轻声开口,“是你把衣服收进去了吗,谢谢。”


    “对——不,不对,我只收了一半。”


    时裳眼神躲闪,回答得磕磕巴巴,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把背后的衬衫藏得更深。


    手指在后背收紧,与衬衫接触的皮肤越来越烫,冷汗把上衣打湿,时裳听到心跳在耳边快要炸开的声音。


    “那……”陆庭鹤随即抬眸扫了眼空荡荡的阳台,缓声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件白色长袖衬衫?”


    时裳:!


    他心乱意乱地垂眸,小声回:“没,没有。”


    细长的睫毛扑闪,皙白眼睑落下两道扇形阴影,一截细窄的湿红倏地扫过唇瓣,将两片干涩的嘴唇濡湿。


    陆庭鹤敛了眸子,手指摩挲了下,唇角溢出声轻笑,“这样啊……”


    时裳呼吸发紧,整颗心都提起来。接着便听到陆庭鹤轻描淡写说,“大概是我记错了。”


    时裳的心重重回落,脸颊却热意陡升,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团红晕。


    陆庭鹤适时发觉面前人的异常,眼里流露出一丝关切,询问道:“怎么了,你的脸突然这么红,是感冒吗?”


    “很红吗?”时裳哑然开口,这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复又舔了舔唇,干笑了下,”我没有感冒,可能刚才洗漱的水温太烫。”


    陆庭鹤似笑非笑:“最近天气变化大,要注意身体。”


    “对了,学长,”时裳看了两眼陆庭鹤的眼睛,便心虚地移开视线,软声道谢,“谢谢你今天的甜点,真的很好吃。”


    陆庭鹤眼中笑意渐深:“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


    他没有继续找下去的意思,说完就礼貌地转身回去。


    确认陆庭鹤不会看到阳台的场景,时裳迅速挪到靠墙角落。


    像丢块炭火似的,飞快把衬衫扔进脏衣篓里,还做贼心虚,特意把今天穿过的衣服从下面捞起来,堆放在所有衣服最上层,将那间白色衬衫遮挡得严严实实。


    原来做坏事真的会心虚。


    还好他反应快,差点就被陆庭鹤发现了。


    现在这个时机,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合适,等洗干净衣服,再找机会放回陆庭鹤的衣柜吧。


    思考出解决方案,时裳踩着小黄鸭拖鞋进房间。


    闻从不在宿舍,蒋尧也不在,只有陆庭鹤坐在桌前办公,面前的笔电亮着光。


    窗外的倾盆大雨慢慢转变为细密小雨,微凉的冷风从窗户吹进来。


    时裳端起水杯,去饮水机前倒满了水,移开自己桌前的椅子,坐下休息。


    他想着再坐会儿就上去,宿舍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蒋尧从外面进门,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


    他的头发全湿透了,不停正往下滴水,白t黏糊糊贴在身上,肩颈胸口的布料变成半透明,显出隐约的轮廓。


    时裳惊讶道:“学长,你也没带伞?”


    “是啊,”蒋尧毫不在意,把额前的湿发扒拉回脑后,大喇喇道,“走到一半,刚好遇到最大那场雨。”


    “得亏我昨天把数据处理完,要不然电脑淋了雨,我不如去陈老门口上吊,你们不知道他平时有多龟毛……”


    连续007两周,蒋尧被压榨得狠了,不吐不快。


    他愤愤说着,胸口剧烈起伏,t恤完全被雨浸透,随着呼吸,胸前的皮肤纹理愈加显眼。


    时裳懵懵看着,时不时对蒋尧的控诉点头回应。


    陆庭鹤冷不丁开口:“先去洗澡吧,这个天气容易着凉。”


    “没关系,这么点雨,不算什么。”蒋尧笑嘻嘻,却也没有拒绝陆庭鹤的好意,从善如流站起来。


    他低着头看了眼,接着弯腰勾起身子,双手提着t恤衣摆快速往上扯,三两下就将湿透的衬衫脱下,露出赤条条的上半.身。


    没及时收回视线的时裳:Σ(°△°|||)︴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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