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青春校园 > 他的尸体与我 > 13、十二花图

13、十二花图

    覃奶奶看着那绿豆大小的棕色香团,陷入沉默。


    她很怀疑眼前这个小孩有没有脑子。这才多长时间?从中午到现在,最多五六个小时,这就弄坏了?那可是檀香,泡水里几个小时也不至于化了,他倒好,放洗衣机里洗了!


    “我中午怎么跟你讲的,”覃奶奶痛心疾首,像是自己丢了钱一样,“这是钱呐!money呐!现在的小孩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咋这么缺心眼呢!”怎么中午没看出来呢!她也会看走眼?


    “那,那怎么办?”青年弱弱地问,“能再给我一根吗?”


    他期待地继续道:“覃奶奶,再给我一根,我保证将它保管好,不会重蹈覆辙的!”


    “做梦呢孩子,”覃奶奶叹了口气,“你先进来,进来再说。”


    绕到单元门一侧,进入楼道,覃奶奶像上次一样在门口等着。


    青年侧身进入,随手关上大门,连忙追问:“为什么,不就是一小根檀香吗?要不我用自己的钱补上?”


    覃奶奶摇了摇头:“那是诡安局特供的线香,每一根的用途都是记录在案的,外面可买不到。”


    “啊?”青年失声,“那怎么办,我的报酬还拿得到吗?”


    “拿不到。”覃奶奶同情地看向青年,“那根香本身的价值就和你的报酬相当,如果弄丢了,只能算是你自己的损失。”


    眼看青年变成了泄气的皮球,覃奶奶于心不忍,安慰道:“放心,虽然这份报酬没了,但你应该还有另外的奖金。”


    “另外的报酬?”青年眼睛又是一亮,“覃奶奶,怎么个说法?难道我还有一笔钱可以拿?”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的。”覃奶奶看着又精神起来的青年,无奈道,“中午我交给你的那截檀香,代表的是肆呈市诡安局给你的报酬。但是因为你的特殊委托要更加特殊一点,所以国家层面或许也会给你发放奖金。”


    “真的吗?”青年好奇,“有多少?”


    “国家的奖金我不清楚,”覃奶奶说,“不过肆呈市的,就是你那根香,价值在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尽管在假装一个缺心眼青年的形象,谢乱自己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二十万!去掉预留的学费钱,他所有的存款也不过三万四千多块!


    早知道就……谢乱在心里叹了口气。


    早知道也没有办法,他不会让易哥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青年傻眼。


    覃奶奶斩钉截铁:“没有。诡安局没道理给你贴钱的。”


    “那国家奖金能有多少,”青年抱手乞求,“能给我个心理预期吗?”


    “都跟你这小孩儿说了不知道了,唉。”覃奶奶无奈地说,“奖金多少我真说不准,不过几千上万应该还是有的。”


    青年:“哦。”


    说不失落是假的,二十万到几千上万的落差实在有些大。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把那二十万当做是易哥的卖身钱……好像不是一般的值。


    “行吧,”覃奶奶挥手赶客,“知道了就回去吧。以后遇到这种事上点心,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一定要放在脑子里知不知道?没人会闲的没事来害你,唉,这孩子……”


    谢乱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听到屋内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从左边传出,似乎是覃奶奶放置6219匣子的那扇黑色木门。


    “等等,”覃奶奶拉住了谢乱的胳膊,“先别走。”


    谢乱投去疑惑的眼神。


    “应该是上面的专员到了,”覃奶奶说,“正好争取一下你的奖金。”


    她拉着谢乱走到黑色木门前,将门打开。


    门内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蚕丝武术服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很瘦,长发,但是扎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固定。


    “覃姨,”男人招呼道,“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移至谢乱:“这位是?”


    “你们燕副队的被委托人,”覃奶奶解释,“正好,小陈,他有事找你。”


    男人点点头:“原来是被委托人。”


    他往前走一步,伸出手:“辛苦你了。”


    谢乱不太习惯这种握手的礼仪,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和男人握了握。


    “我叫陈至,”男人说,“你就是谢乱吧,燕队提起过你。”


    “你认识燕警官?”谢乱惊讶,但他更好奇后面那一句话,“他提过我?他说我什么?”


    “没说什么,”陈至笑了笑,“不用在意。”


    “没事。”


    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谢乱也不好追问,只是心里会忍不住去想,易哥在别人面前会怎样提到我?


    【最近调查的案子里存活的那个小孩儿】?多半是这个答案,所以陈至才说“不用在意”。


    谢乱并不感到难过,他对此习以为常。


    “对了,小谢,”陈至问,“你有什么事找我?”


    “哦,”青年忙说,“我要问奖金的事,覃奶奶说我可能还能拿一份国家奖金,是不是真的?”


    “国家奖金?”陈至看了眼覃奶奶,眼睛向天花板看了一眼,说,“啊,是的,有这么回事儿。奖金五千块,过几天就发给你。”


    一下缩水四十倍,说不难受是假的。


    “好的,谢谢。”谢乱干巴巴地道谢。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还有件事要说。”


    陈至和覃奶奶都看向谢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份委托,”青年眨眨眼,“一共有两条。”


    他傻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第二条我觉得有点太离谱,就直接给忘了,所以中午也没说。”


    顿了顿,他忐忑地看向陈至:“应该不会影响我拿奖金吧?”


    短暂的沉默后,另外两人都笑了起来。


    覃奶奶是无奈地笑,边笑变摇头,陈至则是爽朗的笑。


    “哈哈哈,放心,不影响的。”陈至拍了拍谢乱的肩,“第二条委托应该是燕队弄错了。再怎么样,我们也不会让普通人去处理污染物的。”


    “哦,”青年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旋即,他又担心起来:“可是,那最后一个污染物怎么办?我那张纸上一直显示着呢,还剩最后一个。”


    “不会有事的,燕队应该正在处理。”陈至摆摆手,“而且污染物很难进入现实世界,被困在诡境里的污染物其实和被消灭了差不多。”


    青年了然:“原来是这样。”


    “对了,”他追问,“燕警官现在怎么样了?我只是送过来都有奖金,那燕警官的功劳应该更大吧?”


    “当然,”陈至的表情很自豪,“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们二大队应该就有新队长了。”


    “那老齐呢?”覃奶奶问,“他不当队长了?”


    “齐爷要退休啊,”陈至说,“覃姨你都退休了,没道理让齐爷一直守前线吧?”


    覃奶奶撇撇嘴:“当我没问。”


    她又补充了一句:“别跟他告状,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陈至举起双手:“我可不敢告您的状。”


    谢乱想再问问他们现在有没有联系到燕易的方法,又害怕暴露自己知道些什么。


    考虑再三,他决定重复中午的那个问题。


    “打断一下,”他说,“还是中午的那个问题。”


    谢乱看了看覃奶奶,又将视线移向陈至:“怎样才能加入你们?”


    陈至的回答出乎谢乱的意料:“想加就加呀。”


    谢乱:?


    覃奶奶瞪了陈至一眼。


    “哦,”陈至收到覃奶奶的眼刀,恍然大悟,“抱歉,我忘了,还得通过测试。”


    “陈至!”覃奶奶忽然高声叫了陈至的名字,眼神盯住他,让他不要再往下说。


    “啊?怎么了,覃姨。”陈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状况,一脸疑惑地看向覃奶奶。


    覃奶奶将陈至推开,表情严肃地看向谢乱:“加入诡安局可不是什么小事,你知道吗?”


    谢乱点点头:“我知道。”


    覃奶奶眼神严厉:“你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们年轻人追求刺激、追求新鲜我理解,但是这可不是一份工作、一场冒险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要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在诡安局工作,就是把头提在手上走钢丝,脚不稳,手一抖,命就没了。”


    “小陈,”覃奶奶示意陈至说话,“你跟他说说,跟你一起进诡安局的一共几个,现在都怎么样了。”


    “哦。”陈至往前走了两步,说,“加上我自己,跟我同期的一共五十三人,有二十七人在收容诡物时牺牲,九人san值清零在精神病院养老,四人受污染被进行物理清理,两人在诡境失踪,两人申请封闭记忆退出诡安局,剩下的加我一共九人,还在收容诡物的一线战场为人民的幸福安全做贡献!”


    听着陈至越说越自豪的语气,覃奶奶气得牙痒痒,抄起一边挂着的苍蝇拍就朝他扇去。


    “唉,别打啊覃姨!”陈至慌忙躲开,“我又没说错,你怎么还生气了!”


    覃奶奶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谢乱:“听明白了吗,孩子?五十几个娃娃,现在就剩十个,连十年都不到啊!你不为自己想想,也想想你家里人,你爸爸,你妈妈,你爷爷奶奶,你要是出点事,他们怎么办?”


    “我没有家人。”谢乱看着覃奶奶的眼睛说,“他们都死了。”


    覃奶奶一怔,旁边的陈至倒是不怎么惊讶。


    “那,那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覃奶奶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缺心眼的青年,“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命!听奶奶话,咱别躺这浑水。”


    “你看,”覃奶奶苍蝇拍指向陈至,“让这种混小子去就行了,他能护住你们的,相信他,行不行?”


    苍蝇拍打到了陈至了嘴上,他嫌恶地抹嘴,“呸呸”吐了两口水:“覃姨,您看着点,多脏啊。”


    覃奶奶没理他,仍看着谢乱,眼神期待:“听话,啊?”


    谢乱沉默。


    老奶去世后,他就再少收到这样直白的关心,一时间心里热热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开口道:“对不起,覃奶奶。我还是想加入诡安局。”


    不等覃奶奶说话,他继续道:“我家里人都死了,世上没什么人在乎我,我也没什么目标。但是燕警官救过我,我想报答他,也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想了想,他又说:“我的命不值钱。如果就这么死掉,没有人会为我哭,连个坟头估计都没有。但我如果在诡境里死掉,至少我是个有用的人,或许也能赚到几滴眼泪。很划算的。”


    “覃奶奶,我是真的想加入诡安局。”谢乱看着覃奶奶的眼睛,说,“不是为了刺激。”


    “你……”覃奶奶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把谢乱的样子记个清楚。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将陈至拉到前面。


    “你跟他说吧,”覃奶奶转头过去,不看他们俩,“我有点累了。”


    *


    “你等等啊,坐那边沙发上就行。”陈至招呼了一声后,转身进了黑色木门。


    谢乱听他的话,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等待。大概五分钟后,陈至从黑色木门走出,手里还带着一卷卷轴。


    谢乱眯起眼,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在福元西路派出所里,张武威也拿出过相似的卷轴。


    陈至大大咧咧走过来,将茶几上的茶具推到边缘,然后展开卷轴,铺在茶几上。


    “来,说说,”陈至扣扣茶几面,“你都能看到些什么?”


    展开的卷轴上,画着一丛丛不同的鲜花。


    谢乱不确定自己要怎样说,决定先试探一下陈至的口风。


    “我要看到多少才算通过测试?”他问。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陈至“啧”了一声,“那不成作弊了?”


    他没有反驳“多少”这个词,谢乱想。


    他低头看向卷轴,那一丛丛花从右至左排列着,将卷轴完全展开后一数,共是十二种花。


    张武威给的卷轴上画的是十二生肖。


    都是以十二为数,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思考片刻,谢乱指着其中一丛,说:“桃花。”


    “嗯,”陈至点点头,“旁边有什么没有?”


    “有一行字,”谢乱答,“‘春风染桃色,谁家门扉开’。”


    “嗯?”陈至震惊,连忙看向卷轴。


    目光在那句“春风染桃色,谁家门扉开”上停顿了一秒。


    “卧槽,拿错了!”陈至连忙要将卷轴收起,碰上谢乱怀疑的目光,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你等等,我给你重拿一份去。”说着,陈至收起卷轴,冲进了黑色木门中。


    “这份不行吗?”谢乱困惑。


    黑色木门内传出声音:“不行!”


    五分钟后,陈至从黑色木门中走出,手里带着另一份卷轴。


    他身上的武术服多了些褶皱,后脑用木簪固定的发丝也显得有些凌乱,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


    再次将卷轴在茶几上展开,谢乱好奇地看向相同的位置,那里仍然画着一簇桃花。


    旁边的字倒是变了。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谢乱读了出来,“我记得这首,上学时候学过。是杜甫的?”1


    “对,”陈至点点头,“还能看到别的吗?”


    谢乱没有顺着他的话讲,而是追问:“刚才那句是谁的?我没见过。”


    陈至不说话,谢乱好奇地重复了一遍:“‘春风染桃色,谁家门扉开’?”


    “一个小诗人的诗,”陈至脸颊微红,“我也忘了是谁。”


    谢乱眨眨眼,继续看向卷轴。


    “还有梅花。”他说。


    陈至提醒道:“旁边的字呢?”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谢乱如实读到。2


    “嗯,”陈至说,“还有呢?”


    两个不够吗?


    谢乱想起上午的那个花衬衫男人,在他眼里,看到两种生肖似乎已经很罕见了。


    “兰花。”谢乱指着卷轴的最右侧说,“兰之猗猗,扬扬其香’。”3


    陈至终于侧目,看向谢乱。


    “再来一个,”他说,“再来一个就够了。”


    “但我还能看到两个。”谢乱说,“这里,荷花,‘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4


    他又指向卷轴尾:“水仙,‘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5


    “五个?”陈至惊讶。


    谢乱点点头。


    陈至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谢乱一遍,甚至将他的衣角掀开看了看,可惜腹肌不是他所期待的内容,又将衣角放了下来。


    “你真的是人?”陈至忍不住发出感叹。


    谢乱:?


    “我是说,”陈至像是牙疼一样“嘶”了一声,“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见谢乱一脸疑惑,陈至解释道:“这东西测得是你的灵感,看到的花儿种类越多,你的灵感就越高。其实看到三种花就算达到要求了,看到四种已经是了不得的倒霉蛋了。”


    他又打量了一遍谢乱:“按理说,你这种能看到五种花的,如果没有诡安局的特别保护,早该死在一些名为意外,实则诡异的事故里了。”


    “真的,”他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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