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汪

    得知卫煜之的身份证丢失这个消息后,闻知意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他不可置信地和何歆再度确认这个事实,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何歆温和平稳的声音经过电磁波的传输依旧清晰可闻,他面不改色地看着老板手里折断的身份证,带着歉意地对小闻说:“……临时身份证明可能需要十个小时左右才能办下来,现在也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如果您着急的话倒是可以让登记机构的工作人员加个晚班……”


    他知道闻知意不会同意。


    闻知意果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蹙着眉选择换个日子:“那么就周三吧,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问题了,何助应该不会再临时和我说结婚证丢失之类的话吧?”


    何歆笑了一声,正要开口便被老板接过了话头,于是他十分有眼色地选择闭嘴缄默不言。


    卫煜之低沉冷淡的声音透过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清晰平稳地落入闻知意的耳中:


    “就算结婚证丢失,也不过是补办一下的事情而已。”


    合着没离成婚反倒又要结一次?


    闻知意冷笑一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再办一个结婚证听起来挺令人不适,卫总怎么会选择用这种丢脸的方法拖延呢?”


    卫煜之沉默地闭上双眼,没有再去看手机屏幕上那张始终笑靥如花的面容。


    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凉坦然到似乎无所牵挂亦无可奈何:


    “周三下午,不见不散。”


    在卫煜之闭眼陷入黑暗时这极其短暂的一瞬中,他想到无数个方法去逼迫闻知意继续这段婚姻,用金钱、用权力、用地位……用一切闻知意无法反抗的手段,逼迫对方不敢再幻想任何一丝从自己身边逃离的可能性。


    而他疯狂又不甘的想象终止于一个突兀冒出的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一切手段中,唯独没有“感情”?


    明明闻知意一开始愿意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


    卫煜之猝然睁开双眼,无法阻挡的刺目光线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视线,在这如同流水般漫涌而来的天光中,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在黑暗中触摸到一件心心念念的珍宝。


    可是好像太晚了。


    他触碰到的是一张过期彩票,一张明明写着大奖却已经过了兑换期的彩票。


    而他为此茫然不已、困惑不已也愤怒不已,所有如同撞笼猛兽的暴烈情绪却最终定格在一个他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的回忆画面上。


    在他和闻知意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那个晚上,卫煜之处理完一切有关祖母逝世的事务,包括遗嘱葬礼、财产处理、告别仪式等等一系列琐碎又繁忙的事情,他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自己的心情,只想回家抱着闻知意沉沉睡去。


    而当他终于在凌晨赶回家时,从何歆那传来的消息是小闻先生对这次奢华隆重却空无一人的纪念日不置一词,自己玩了会游戏后就早早地上床休息,除了问一句卫煜之去干嘛了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何歆按照卫煜之的事先要求,给出了加班这个回答。


    卫煜之就坐在闻知意床边,沉默地看着对方沉沉睡去的面容,他并非第一次凝视闻知意的睡颜,却是第一次怀疑自己不让闻知意接触卫家任何人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知道祖母时日无多,所以干脆不把小闻领到祖母面前,省得闻知意日后伤心,也省得祖母再多一道牵挂,两年前的卫煜之认为挂念是一种让人无端软弱的情绪,可两年后卫煜之发现挂念也可以是一种愉悦又甜蜜的情绪。


    因为他就是如此挂念着闻知意的。


    从回忆中抽身的卫煜之轻轻敲了敲手机屏幕,原本息屏的手机骤然亮起,他看着屏保上那张笑意流动的脸蛋,极其缓慢、沉重地叹了口气。


    另一头挂了电话的小闻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说不上重大但也绝不算无足轻重的事。


    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端详着自己的手,企图从习惯性的动作中找到灵感。


    然而他沉思的举动很快便被地板上跑酷的肥咪打断,噔噔噔一路跑过来的壮壮凌空一跃成功跳上沙发,如同一枚高速发射的炮弹一头栽进闻知意的怀里。


    被肥猫用力踩上大腿的闻知意暴击之下呻吟了一声,他发誓这只肥猫绝对即将来到十斤大关,成为一辆猪突猛进的大卡车。


    他略带忧伤地摸了摸壮壮柔软温热的腹部,就像把手伸进热水袋内胆抓着火热水球般搓来搓去。


    好软,好热。


    闻知意一边对肥咪上下其手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它的神情,随时准备着在肥猫扭头哈气的瞬间完美抽手,被他揉乱一身毛毛的壮壮则同样挤着胖胖的双下巴斜眼看他。


    “敢咬我就带你去绝育。”闻知意眯了眯眼,温柔地轻轻捏了捏壮壮头顶的薄薄猫耳。


    绿眼小猫的胡须抖了几下,翡翠般明亮璀璨的猫眼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警惕,伸头讨好地拱了拱beta雪白修长的手掌,看上去弱小、可怜但能吃。


    闻知意看着自己被蹭上猫毛的手掌,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结婚戒指。


    这个也是要还给卫煜之的。


    终于想起的闻知意长舒一口气,他连哄带推地将壮壮从怀里抱出去,开始扒拉自己从卫家别墅带来的行李箱,他记得自己应该把戒指放在了收纳层里。


    至于闻知意为什么没有把戒指留在卫家——


    因为他直到坐上出租车,伸手开车门看到自己的手指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与卫煜之的婚姻还有这件遗留品。


    这枚璀璨华美、坚硬冰冷的遗留品,原来已经在他的无名指上待了两年,而在这段持续两年的婚姻中,它始终尽职尽责地紧紧箍在闻知意的手指上。


    它坚硬到仿佛不具有一丝柔软,冰冷到有时令闻知意怀疑指间落雪,它日夜不停地硌在传说中血管直通心脏的无名指上,将这根雪腻长直如花骨的手指印出圈圈红痕——


    这枚戒指,其实是有点小的。


    而此刻,当闻知意将它从收纳层中翻出,漫不经心地塞进书包里时,他垂眸最后看了几眼这枚曾与自己磨合多时的戒指,突兀无比地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忍不住嗤笑的念头。


    他想:这枚戒指就像某个混蛋的心脏。


    又冷又硬。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闻知意终于敲定论文的最终稿,在给导师发去后他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在一旁咬着逗猫棒的壮壮也模仿着自己的样子完成了一个懒腰。


    一人一猫、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就这样被落日涂在墙壁上。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难得不用加班的大闻拎着一堆外卖大呼小叫地喊弟弟出来吃饭,他特地开车跑去几十公里外的饭店打包了小闻爱吃的鱼,为了错过晚高峰,他还给全公司都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


    虽然全公司也就十个人不到。


    “香煎柠檬鳕鱼!”闻知意欢呼一声,接过闻知节手里印着“黑珍珠餐厅”字样的包装袋,拆开后先伸手拈了一块金黄喷香的鳕鱼片塞进嘴里,头也不回地对大闻说,“冰箱里有杨梅汁,给我也带一瓶。”


    刚脱下外套的闻知节手里还拎着给闻知意带的冰镇杨梅,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能不能让你哥歇一会?”


    自知理亏的小闻在被亲哥唠叨手抓鱼片前,抓紧时间又塞了一片酸甜鲜香的鱼肉,快速嚼嚼嚼后含糊不清地回道:“……今天怎么没加班?”


    他话音刚落便被一瓶贴上脸颊的杨梅汁冰得一哆嗦,因温差而骤然浮起细小水珠的玻璃瓶冰凉解暑,闻知节将左手里的玻璃瓶贴上自己的脸颊后喟然长叹一声,又将右手里的玻璃瓶恶趣味地贴在弟弟脸上。


    “那个什么珍珠的饭店,规矩怎么这么多?点个菜还得顾客亲自去挑鱼,合理怀疑厨师是为了转移仇恨值。”闻知节一屁股坐在餐桌前,试图声讨黑珍珠餐厅,“那鱼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不就变成我了吗?”


    闻知意麻溜地拎起杨梅洗洗涮涮,洗完了把一篮子饱满粉紫的杨梅浸进冷盐水,一边观察盐水里嘟嘟噜噜的小泡泡,一边漫不经心地扬声安慰亲哥:“没关系,鱼死后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我负责替你承受仇恨值。”


    在大闻看来闻知意样样都好,唯一算不上问题的小小毛病就是喜欢吃的东西都带点麻烦,比如各种需要仔细处理的鱼虾蟹,再比如各种处理起来麻烦的水果,非得是费时费力精细处理完才愿意下口。


    而在闻知意本人看来,这些东西他也不是非吃不可,有了就吃没有就拉倒,可偏偏他周围的人不这么想,再怎么麻烦,他们也是要摆在小闻面前的。


    他的三个前任,在这一点上达成了空前一致。


    顾砚声从小就爱看闻知意吃饭,一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闻规规矩矩地捧着碗吃饭,一边笑眯眯地在小闻偶尔吃快了呛到时给他拍拍背顺顺气,这个习惯从幼儿园一直延续到高中。


    陈阙则是精准地替小闻消灭一切不爱吃的东西,闻知意总怀疑这个alpha的洁癖其实是编出来诓自己的,谁家有洁癖的alpha会理所当然地打扫干净别人剩下的食物?


    相比起前两位,卫煜之的投喂欲表现得相当怪诞,他不仅要投喂闻知意,还乐此不疲地和闻知意抢食物,等闻知意炸毛了再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被闻知意捶几下。


    闻知节……闻知节咬了一口串,对馋得直流口水却不能吃辣的亲弟表示爱莫能助。


    “为什么只买辣的?”闻知意严肃批判。


    “因为不辣的不好吃。”闻知节认真狡辩。


    “我不管,你不许吃。”闻知意表示自己要闹了。


    闻知节充耳不闻继续大快朵颐,同时敷衍地哼唧几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他瞥了一眼小闻,突然扬眉说道:“你看你现在吃的鱼,表面上小,但其实很大,因为鱼越小,鱼刺越小,鱼肉越多,鱼越大,所以鱼越小鱼越大。”


    闻知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冰镇杨梅汁,心说按照这套理论,岂不是alpha越矮alpha越高。


    两人打打闹闹地边吃边聊,等吃完晚饭后时间已经来到八点,吃饱喝足的小闻决定下楼散散步。


    在太阳彻底落山的夜晚,温柔清凉的微风慢慢吹过整片小区,戴着耳机的闻知意走了十几分钟后有点累,便毫不顾忌地坐在路边花坛上,也不在意会不会弄脏裤子。


    广玉兰是这片小区里最常见的树木之一,可惜八月已经过了它们的花期,坐在树影花坛上的闻知意因此无法看到优美饱满的玉兰花,不过再等上一阵子就是它们的果期。


    他抬头透过层层枝桠去看头顶广袤无边的夜空,层峦叠嶂般彼此推挤的枝叶在闻知意脸上投下的幢幢树影,因来往微风而像水面上逐渐扩散开的圈圈涟漪,在这寂静无言的夜晚,他突然感受到久违的愉悦轻松,耳机里轻柔流淌着的轻音乐也慢慢远去。


    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天大的事情都没耽误他吃饭睡觉,而只要还能吃饭睡觉,就没有过不去的困难。


    闻知意起身拍拍裤子,心情不错地继续散步,可惜当他刚绕着小区走完一圈回到楼下正准备再走一圈时,发现某位牵着狗的高大alpha站在路边朦胧路灯的潮湿光晕下,沉默又执着地盯着他。


    闻知意选择无视这位苍白得如同恶鬼的前任,但对方脚边眼珠黑亮的杜宾突兀地歪了歪脑袋——


    耳朵,它狭长锐利的耳朵也颤颤地弹动了一下。


    闻知意无法遏制地多看了一眼。


    优雅、高贵、服从又友好,真是条好狗。


    闻知意目不斜视地路过陈阙和他的好狗,落在前者身上的目光还没有后者身上的多。


    飘满蜀葵清新气味的夜风骤然吹来一种微凉清甜、敦厚温柔的浅淡花香,熟悉的槐花香令闻知意下意识蹙眉,他疑惑自己一个beta怎么会闻到陈阙的信息素。


    落在他手腕上的滚烫手指回答了这个疑问。


    易感期。


    在闻知意察觉到这个事实的瞬间,铺天盖地疯狂涌来的槐花香气因过于浓烈而变得冰冷尖锐,如同一条终于从湖水攀爬而出的巨蛇卸去所有和善柔顺的伪装,温柔地露出狭长獠牙。


    大型犬漆黑粗重的引导绳一圈圈缠在陈阙线条分明的手臂上,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手臂上饱满结实的肌群瞬间凸起,显现出近似暴戾的力量感,仿佛这条绳索并非为了禁锢另一端优雅机敏的杜宾而是为了禁锢他。


    粗粝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扣在闻知意腰间,他从后抱住对方的腰身,小声地在闻知意耳边温柔又缱绻地邀功:“知知,你说过想养狗的,真正的狗。你摸摸它好不好?”


    被他猝然拥住的闻知意几乎无法忍受耳边滚烫灼热的呼吸,易感期alpha的体温接近四十度,只是被抱住几秒而已,他已经觉得自己坠入一座巨大熔炉。


    在他斥责陈阙之前,烧红双眼的alpha似乎骤然清醒过来,先一步松开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快速后退了一步,漆黑如洞的眼睛却始终不曾眨过,分秒不移地凝视着他。


    陈阙慢慢勾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他可怜地看着闻知意,甚至蹲下去和杜宾一起仰头看着面带怒容、冰姿雪貌的beta,他再次靠近了一点,用着闻知意绝对无法轻易挣脱的力度温柔地扣住对方的手掌:


    “你摸摸它,也摸摸我,好不好?”


    闻知意确实曾对陈阙说过想养狗。


    不过那已经是遥远的两年前了。


    可陈阙已经烧得一塌糊涂的脑袋根本分不清时间的坐标,而就算没有易感期的高烧,持续不断的精神药物也让他经常记忆错乱,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眼前深深吸引着自己的beta当成了两年前那个闻知意。


    他无比自然地向对方伸手,似乎闻知意还是当初那个因为喜欢所以会吃这一套的人。


    他低声说:“知知,我好难受。”


    他看上去脆弱、卑微又无知无觉,好像真的完全忘记这两年的龃龉隔阂。


    从闻知意的角度看去,那双黑沉厚重的瞳孔就像两汪光照不进的深沉潭水,此刻正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专心致志,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闻知意就这样站在原地和陈阙对视。


    冷凝、肃然、不为所动。


    如同一座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打动的冷漠雕像。


    因过高的体温而眼眶泛红的陈阙维持着这种易于接触、柔软可亲的姿态,英俊苍白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可以被称为茫然的无措神情。


    他不解地、温柔地凝视着闻知意。


    而就在陈阙浓密漆黑的长眉示弱着轻轻颤抖了一瞬时,冷若冰霜的闻知意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速度快到几乎称得上是小跑!


    这傻子在地上蹲了那么久肯定追不上自己!


    他不信陈阙不腿麻。


    小闻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陈阙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身边肌肉虬结、高大驯良的杜宾安慰性地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主人的手掌。


    它清晰地感受到主人过高的体温和极不稳定的情绪。


    知知……不喜欢这条狗吗?


    陈阙慢慢抚摸着杜宾皮毛顺滑、肌肉分明的背部,面无表情地盯着闻知意背影消失的夜幕。


    如樊笼困兽般挣扎不已的记忆逐渐复苏,他沉默着消化被自己想起又忘记、忘记又想起的种种回忆,第无数次重复这个过程。


    原来,知知说想要养狗是两年前了。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两年了。


    还隔着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婚的卫煜之。


    陈阙眉眼间积郁的肌肉突兀地抽动了一下,无法忽视的青筋在他脖颈处猝然炸起,他手臂上缠绕着的牵引绳也骤然收紧在皮肤上留下圈圈绳印,直至感受到杜宾喘着粗气奋力挣扎,陈阙才蹙眉放松手里的狗链。


    成功脱身的闻知意回到家后一边洗澡一边思索陈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好像这样才符合对方的性格?


    说实话,闻知意已经做好了对方死死缠来的准备,两年前他就知道国美的高岭之花绝非表面上高冷深沉,而是一个极端固执阴湿的异类alpha。


    极端的坦诚、温柔、百依百顺以及病态的依恋、缠绕、强控制欲。


    看似矛盾对立的特质构成了这个名为陈阙的alpha,而不同寻常的是这些特质都是他真实性格的一部分,过分坦诚导致他内心所有的情绪波动与情感渴求都毫不掩饰地暴露在闻知意面前。


    那时的闻知意正是如此被打动的,他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真的有人把心脏彻底剖开摊在自己面前。


    两年前的陈阙随心所欲到什么程度呢?


    闻知意告诉他自己想要养一条聪明机敏、活泼热情的狗,问他有没有推荐的品种。


    面容俊美如雕像的高大alpha彼时正漫不经心地画着速写,苍白修长、坚硬有力的手指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骤然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闻知意。


    然后勾起一个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轻轻低声道: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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