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王敢于一穿三◎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交界地已经不需要神王双极的统治维护,有人翻阅古籍,发现当时的人们,把命定之死被释放、王城罗德尔彻底化为灰城的这一天,称为“新历”第一日。
据说当时他们在新历的称呼问题上争论了很久,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回头发现还是第一版最好,于是“新历”这一称呼就被定了下来。
只有彼时的王与神表情奇怪,嘴里念叨着什么“新约”“旧约”,只是在这等问题上,只要别太离谱,她也不大会扫大家的兴。
古籍第一页有写:新历第一日,艾尔登之兽陨落。
……
我不愿在史东薇尔城久留。
后方越是温馨,我就越发紧迫,比失去更可怕的是得到后再失去,我连多一天都等不得。
在罗德尔王城成为灰城后,我还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光辉神圣的巴洛克建筑一夕之间化为抔土,梅琳娜和奥雷格看着都有些不适应,反而是我,有了往日重现的恍然。
我反而更熟悉灰城的布局。
因为熟悉,所以目标明确。
提着大剑逆着光拾阶而上,看到了坐在王庭地上的葛弗雷。
葛弗雷正席地坐在被烧毁的王座旁,垂着头似在打盹,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抬头往我这边望来。
逆光让他的眼睛微眯,我听见他轻声地自嘲:
“……玛莉卡啊,怜惜下我吧。”
不知不觉中,我的压迫力已经能够让初代之王忌惮,怀抱必死之心迎战。
我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葛弗雷已经随手排掉手里的木屑,站起来:“来了啊。”
“嗯。”我点头,打招呼:“葛弗雷王。”
葛弗雷笑了,声若洪钟:“废话就不必说了,要想摧毁黄金树的王朝,先过我这一关。”
我摆出架势:“原也没打算和你话疗。”
就你和玛莉卡女王的政治同盟,哪能是我几句话就能摧毁的啊。
回答我的是战王荷莱露的战吼。
幸亏我早有心理准备,要不然他这不打招呼直接切二阶段的行为,还真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遂鏖战之。
拆迁办过境,整一片地的砖全部被踏碎,土被掀起,大开大合且蛮荒的战斗方式有些像无用之人打法的高配版,我打了没一会,就扔了手里的失乡骑士大剑,拿出更趁手的大锤顶了上去。
凭自己能力学人本事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葛弗雷也不是傻的,打着打着,明显能察觉到原本明显的差距突然停滞不动了,再一看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也没有点破——如果攻击更加猛烈,出招更加迅速不算的话。
无用之人的战斗方式说不上美观,我从不在意这个,技能向来都是只要有用就行,现在在葛弗雷狂风骤雨的压迫下,居然逐渐地寻摸到了完善原先打法的路子。
变强总是令人兴奋的,可同时我也有些不是滋味——你看,黄金树王朝那么烂,可里面的王与神,哪个不是令人钦佩的英雄?
葛瑞克除外。
单论武艺,我远不及葛弗雷,可生死之战,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双方在交手后不久就对胜负隐有所感。
只是一方不愿退,一方必须进。
这场战斗,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本该是这样的。
在我逐渐被挑起不好的记忆之前,先前被我扔在一边的失乡骑士大剑被奥雷格握在了手里。
龙卷风裹挟着眯眼的黄沙强势插入战局,头顶的黄金树祷告落在我身上,我回头,看到梅琳娜在对我点头,无声地说:
——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去吧。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嗯!
趁着奥雷哥给我创造的机会,我卖了个破绽,在葛弗雷更换战斗节奏的瞬间和奥雷格完成了换位,随后,看准黄金树的方向发起冲锋。
葛弗雷完全没有料到前面还打得好好的、而且明显道德水平很高的我会干出这种事情,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追,被早就准备好的骑士和女巫联手拦住,就这么一个错眼、一个耽搁,那边的我就已经撞进黄金树的内部了。
……
黄金树的内部是一片异空间。
上下无光,所以底色是灰黑色。
最亮的光源来自上空横贯着一个巨大的卢恩弯符,金发的玛莉卡女王腹部被红色的利刃歇着贯穿,双手以耶稣受难的姿态钉在卢恩弯符的两侧。
我的到来打破了亘古不变的死寂,卢恩弯符束缚着玛莉卡的连接处落下碎金色的崩毁碎屑,紧接着,祂从空中坠落。
一只逐渐崩毁的手从坠落之地升起,握住一直放置在地面的一个锤子。
灰扑扑的、仿佛和背景融为一体的锤子在被手握住后,犹如被通了电的导体,锤子、手、以及那残破的身躯,都亮起了金色的光。
那一头干枯金发变成了红发,似乎是那一摔,原本残破的身体更加糟糕,眼前的这个残破身躯与其说是神,更像是被陶土浇灌的空心泥偶,还是被摔破的残缺人偶。
缺如的左臂蔓延到肩胛,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空荡荡,取而代之的是位于胸骨正中心的黄金律法,属于玛莉卡女王的存在似乎被彻底吞噬了。
被“唤醒”的拉达冈背着身站起,手中提着曾经属于玛莉卡女王的锤子,它曾经被用来砸碎法环,如今,乖巧地臣服在拉达冈的手中,即将被用来砸碎我的脑袋。
红发的艾尔登之王漠然地侧目,看向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走进来的入侵者。祂动作滞缓,像是一个许久未活动的人偶,无机质的眼神光更增添了一丝非人感。
我已经记不清一周目时是怎么打败拉达冈和艾尔登之兽,大约是精神错乱、求生淡漠,抱着大不了一起死的绝望,靠着不用吃喝休息,硬磨过去。
只是如今不同于昨日,我已非孑然一身,当初的方法自然不适配,能够依仗的,只剩下一周目留下的战斗经验。
因为失乡骑士大剑被留在了外边,我掂了掂手上的大锤,与葛弗雷的战斗正好热身,如今手感正好。
……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最终BOSS战能被打成回合制。
拉达冈的人机感太过明显——读指令,快慢刀,有血条,只会那么几招还不会变通,打着打着就让我有一种还在玩魂类游戏的感觉,还是全息的那种。
一脚踏入舒适区,我的手在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牢牢地掌控了战斗节奏,并把战斗变成了我的回合。
因为早就打过一次,我知道拉达冈没有二阶段,也没有残血开狂暴,所以从头到尾打得都没什么压力。
这种游刃有余一直持续到拉达冈丝血,我用出击杀技的一瞬间。
核心的黄金律法熄灭,残破的神躯犹如断电的机器颓然倒下,我直接冲了上去,打开背包尝试收取。
没收进去。
脸上还没来得及浮现出失望,残骸中渗出黑色浓雾,脚下的石板开始融化,环境悄然发生变化,脚下的土地全部化为水面,湿润的水浸没垂着的衣摆,一个晶莹剔透的,蕴含着星光与黄金律法的触从深水中探出,卷住那残骸——就犹如前不久,拉达冈握起地面上那个锤子一样,随意,又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空心的陶俑没入水中,出水后已经变成拥有皮肤质感的大剑,那触须的本体也随之浮出水面。
黑雾、星云、黄金律法组成了祂,触须原是手,背生多翅,头部细长,无论是手、亦或者翅膀,都形似章鱼的腕足。
传闻无上意志降下艾尔登流星,而流星带来了艾尔登之兽。
那是艾尔登法环的具现化,法环的守护者,无上意志的下属。
祂已现出全貌,细长的头部高高抬起,发出无声的啸叫,声波震动,紫色的星云以那金色的一点为圆心覆盖灰黑色的空间,至此,属于艾尔登之兽的领域全部铺设完毕。
我颇具耐心地等待着漫长的前摇全部结束,这才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的观星者长袍。
既然面对的是律法的源头,法则的化身,天外来物,那我自然也不能敷衍。
混乱的癫火不止从眼部溢出,头部是最先转化完成的,扭曲的火焰形成类似星云的漩涡,皮肤上游走着薄薄一层金焰,失去约束的癫火霸道地将周围的一切物质全部侵占,,脚下的水源被迅速吞吃,随后,和艾尔登之兽争夺起了领域的范围。
高高在上的艾尔登之兽沉睡太久,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同维的厮杀,祂看起来有一瞬间的迷茫——毕竟,从来都是祂降维打击,战斗技巧?不需要的。
法则只需要高高在上就好了,又哪里会预料到有一天能遇到连祂都能当做柴鑫燃烧的混沌之火呢?
我是第一次打这种层面的战斗,脱离了短兵相接,更接近权能方面的吞噬和侵占。
这方面古往今来无人踏足,无人教导,我能依靠的只有本能和摸索。
约束和控制已经刻在本能,只是到后来适应的速度赶不上吞噬的速度,在差距无法挽回之前,为了压制越发躁动的癫火,我不得不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其中,成为癫火的核心——成为癫火。
权衡已经来不及了,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也来不及想,在被混沌的疯狂与永寂的宇宙扑灭前,我唯一想的,是一定要回家。
离家许久,我想家了。
【作者有话说】
聪明的读者已经看出来了,正文快完结啦。
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原来预计写到一百万的大纲被砍掉不少,玛莲妮娅线因为DLC的关系直接腰斩,部分支线也略过不少。
至于那些没写的部分要不要在番外出现,到时候再说吧[害羞]
第176章 正文完
◎一个HE◎
人死的时候,会走马灯么?
我不清楚我是不是要死了,因为我的走马灯格外地与众不同。
我好像成为了没有形体的“无”,所谓“无”,就是连灵魂都被打散的虚无。
那么,我为什么还会意识到“我”呢?
这种哲学的问题我活着的时候思考不出,现在就更没有答案了。
我像是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鱼,轻飘飘地往海面浮,如果不考虑别的,还真的有点升天的那个意味。
百无聊赖甚至还开起自己的地狱笑话,直到我看到被烧成红色的交界地。
哦,不对,红色的是笼罩在交界地上面的黄金树。
想看更多。
我想。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在下沉。
说是在下沉,实际上一阵风就能吹走,我像是一阵烟,乘着风,穿过金伦草的叶瓣,卷过帕露草上的水珠,世界在我的眼里变了一副模样,我兴致勃勃地穿梭其中,然后又很快厌倦了。
风把我吹起,我混入云层,沉沉的水珠裹着我往下落,啪嗒,我落在了摩恩城士兵的枪尖。
士兵呼喝,枪尖刺出,我看到撑着伞的伊蕾娜正在和她的父亲说着什么,微微转过头,雨滴溅在她蒙眼的布上,湿润的水汽轻吻她的眼睑,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去触碰,于是我也吻了吻她的指尖。
风啊,无处不在,拉塔恩伸手握住,风却从他的指缝流出,红狮子的火焰熊熊燃烧,有一簇碎发恰好被吹得远离了骤然高涨的火苗,我随手把那一簇红发塞进拉塔恩的衣领,又呼呼地远去。
学院的自由一日激战正酣,我在魔法弹道上跳来跳去玩了一会,爬上月亮顺着月光滑滑梯,一不小心落在满月女王的眼睫毛上,心虚地跑了。慌不择路,撩起了瑟濂老师的裙摆,又不得不返回去,绕着她转了一圈以示歉意。
飞腻了就化成水流,顺着河流直下,流入地底,永恒的星空下,从天上落下的水成为了星星的泪滴,哗啦一下不要钱似得浇了一个黑袍人一头,顺着白色的发丝低落,还没等没入土壤,呼吸的热气一吹,轻飘飘地一阵烟溜走了。
雪山一片白茫茫,没什么好玩的,我又绕回了王城,这个王城也是灰扑扑的,我看到了梅琳娜和奥雷格,还有正在好——远的另一边生闷气的葛弗雷。
我看着他们,又没在看他们,因为交界地在我眼中,我在交界地中,我无处不在。
然后,我觉得有些累了。
挺有意思的,我对着自己说。
可我觉得还是做人好。
……
看着所有的一切仿佛随着我的这句话被按下暂停键,我又说:我坚定地拒绝成为法则、规则、某种全知全能意志等等一切不是人、也不能回家的存在。
这一下,无上意志再也不能装傻,祂愤怒、或者说是恼怒地伸手想要给不识好歹的新人一个教训,被我乘机咬了两口,这下不敢那我当软柿子捏了。
还没适应现在的形态,但就是用不存在的嘴巴和牙齿咬下两块东西的我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
什么破玩意,吞了你的宠物就想我顶上,奈何不了我就挖坑让我成为新的无上意志分意志——你说祂怀有恶意吧也不完全是,但就是,傲慢得怪恶心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保持意识,可能在不知道的时候又开挂了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跃跃欲试。
正面肯定打不过,但只是把那个先撩者贱的爪子剁下来,努力一下应该可以吧。
我生疏地莽了上去。
我现在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沾了茅坑屎的拖把,没有杀伤力,全靠豁得出去——比喻有些味道,不过好处是无上意志也被我的念头污染给恶心到了。
哈哈。
用不了癫火,用不了身体,哪怕就剩下一个意识,也别想让我屈服。
我咬着不存在的牙,坚定一开始的目标不动摇。
第二次了,已经是第二次了。
所谓事不过三,最好是不要有第三次开始的机会。
就算是死这里,化成灰,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来:交界地已经是我的了!别想碰我和我的东西!
这场蚍蜉撼树的拉锯战持续了很久,久到我觉得可能自己对自己“蚍蜉”的定位有些过于低了,开始意识到这个无上意志可能也只是一部分的化身,久到这部分的化身开始感到害怕——
祂或许一成不变,但我永远在进步,如饥似渴地,走火入魔地进步。
无上意志终于开始退却。
祂试图离开,或许祂真的能成,因为我还不具备强留的能力,但祂没走成。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顺利地就好像是有个同级别的谁堵着无上意志的退路,好让我自己讨回公道——究竟是哪个大家长,好难猜啊。
我靠着水磨工夫继续努力,终于剁下了那一只爪子。
说是爪子,实际上只是一个精神体的触须。
但我已经很满意了。
那是用来接触交界地的部分,将它归还给交界地,能够做的事有很多。
我满意地、像是在地盘争夺战中胜利的兽,充满占有欲地巡视自己打下的领地,心想,这下,谁都不能染指我的交界地了。
我放任了自己的下沉,停止的时间重新流动,无数个我汇聚成形,落入枯朽的树心。
树心裂开,我在旧王朝的尸骸上醒来,不着寸缕,唯独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神躯化剑。
在遥远的另一端,艾尔登之兽尸骨无存,另一把一模一样的身躯化剑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微微睁大眼,想到了什么,连忙查看背包。
一周目的背包已经和二周目的背包彻底融合,里面的东西泾渭分明,又不分彼此,这一把神躯化剑,就是来自一周目的东西。
它是自己出现在我的手里的。
——成为我的锚,我的风筝线,只为千疮百孔的交界地拼一个全新的可能。
是玛莉卡吗?还是拉达冈?或者说,二者共同?
我顺手把观星套装重新套上,将两柄神躯化剑并列放在面前,想了想,决定懒得想,将一团东西扔了过去。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操作,不过,你俩当了那么久的神和王,一定比我会的多吧?”
我看着和一周目完全不一样的黄金树内部,自言自语道:“没有濒毁玛莉卡雕像,挺好的,我也拿不出好的律法填上,总归短期内有我守着交界地,外来神祇进不来,律法不律法的也不急,交给交界地的人自己慢慢想吧。”
“正好有两把剑,你俩如果有想法自己看着分,外边都各自有人在等你们——至于是想拥抱还是想打一顿另说,不过,能活着,并且活着看到交界地以后怎么样,总是好的吧?”
我叹了口气:“反正我最多担个名头,活我是一点不干的。”
摆了摆手,没去管后边激烈发光的两把剑,率先走出这片空间。
空心的黄金树外,梅琳娜和奥雷格都在。
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跑过去:“我回来啦——”
梅琳娜稳稳地抱住我,因为惯性,我们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一样转了一圈。
我又期待地看向奥雷格。
奥雷格在梅琳娜威胁的目光中上前,手臂一展,将我俩都搂在一起。
我们这边亲亲热热,只是远处葛弗雷幽怨地目光太过于明显,我不得不百忙之中安慰了他一句:“你再等一等,你的老婆和你的另一个男老婆兼情敌都还在捏身体,等他俩好了会自己出来的。”
葛弗雷:“?”
葛弗雷的疑问在看到走出来的金发女神,以及和她隔了一段距离的红发英雄后得到解答,大脑也陷入了宕机。
而我,早就已经带着我的女巫和骑士,径直离开。
走之前,从背包里拿出个在背包里躺了很久的,属于葛瑞克的王斧,放在了枯萎的黄金树脚下——葛瑞克心心念念的归乡,至少归乡了。
至于活着卸任的女神和活着卸任的艾尔登之王们会怎么样,就是家庭纷争了,这个我可管不了啦。
嗯嗯,这件事还得提前告知蕾娜菈,顺便问一问,远行的菈妮什么时候回家?
交界地有我守着,再也不需要暗月公主独自带着律法与自己放逐远行,我们有足够长的时间,让交界地的人自己磨合出合适自己的律法。
——前段时间我记得学院报表有提,托普斯的力场研究已经获得高度重视,正好,可以引导他往法则上走。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一个不成熟的防火墙从无到有。
托普斯的力场既然能够拒绝一切,那么,神——外来的神祇与窥伺,也自然可以,不是么?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我回家的心也越来越强烈。
梅琳娜注意到我不明原因的焦虑,她看在眼里,我难以启齿。
直到有一天,蒙葛特登门。
我猛地回头看向梅琳娜,伸手:“不是,梅琳娜,我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焦虑啊!你怎么把他找来了!
蒙葛特说:“你与其考虑怎么离开,为什么不考虑把整个交界地都带走?”
我:“……等等?”
这家伙在说什么玩意?
蒙葛特说,“王与神不能抛弃属于她的领土。”
我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没有抛弃——”我就回个家!我想回家吃饭!再不上班我就成废人了!
我欲言又止,又止,又止。
蒙葛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别像劝解试图罢朝的昏庸皇帝的首辅大臣?
蒙葛特不语,只是看着我。
目光对视真的能表达很多,很多东西。
在与蒙葛特的对视中,我慢慢地低下头,心里有些酸涩,也有些不知所措的高兴。
我想到原本以为再不相见的人会因为这个再次出现,从来没有想到还有一天能够再次平和交谈,我的狡辩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我听进去了。
虽然这个提议一听就很荒谬,但其实是可行的。
没有威胁后整天沉迷泡在实验室的魔法师们越来越多,托普斯的成功让更多的人勇于实现自己的构想。带交界地走这个事如果听起来夸张,那么换一种说法——流浪交界地计划,是不是更加能理解呢?
我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谢谢你啊,蒙——”
眼前空荡荡,哪里还有蒙葛特的人影?
“他已经走了。”
“就这么确定我听进去劝啊?”
“毕竟是最了解你的人。”梅琳娜笑着拉过我的手,“走吧,去给你准备回家的东西。”
“欸?”
“你们说的计划很好,不过,实施起来要时间吧,你不是想家了么?”梅琳娜什么也没问,她只是宽容地又擦了擦我湿润的眼角。
“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和我说说,我不知道的小春的故事吗?”
“……好。”
远方,来去自由的半神重新披上斗篷。
他看了一眼隐在风暴里的城堡。
因为对方过于好劝,他准备的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
在你之前,没有无故而起的风,永恒星空下也不会下星星的雨。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来自哪里,对于交界地,太阳和你一样重要。
蒙葛特的嘴唇翕动,一个名字无声地吐出。
【谷雨。】
……
下雨了。
天空中飘落细细的雨丝,浇灭了连绵不绝的大火。
枯萎的黄金树周围长出了绿色的新芽,无主的温暖太阳重现天空,毁灭的灰城也重新建起了新的城池。
退役的神祇与王在尝试适应新的生活。
满月女王在白日走出大书库,红发的英雄正站在那里,被她的孩子们拦在门外。
这个交界地还并没有完全归属于新王,但,这片交界地已经归属于新神。
沉睡的女武神从梦中醒来,她发现,无处不在的腐败女神的呢喃已经消失。
下雨了。
这一次,没有听到啜泣半岛的雨声。
远行的游子即将归乡。
~终卷~
【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撒花]
反复推敲,删除不必要的冗余,在这里正文完结刚刚好!
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把这个坑填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就是放飞自我的番外啦,欢迎各位大老爷们点菜,我(不)一定采纳[害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