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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面茶◎

    只这吞咽口水的声音,林金兰就知道她逃不过去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往那碗油泼面上看去。

    忽略掉各种东西,只看到最上面包裹着油亮亮的热油,已经能想象到吃下去后那股浓郁的香辣气息,在这样又冷又让人愤怒的时候吃下去,该是多么过瘾。

    不用林杏月催,林金兰自己就拿起筷子挑动面条,直接咬了下去。

    才吃了一口,热油激发的茱萸辣味直冲头顶,茱萸本身不算太辣,可被热油一浇,灼烧感和刺激感顿时袭来,整个舌尖又麻又辣。

    等那辣味稍退,便尝到麦子的甜香、蒜末葱花的鲜香,最后是醋的酸爽,让整碗面的口感更显柔和。

    更不用说里面的菘菜和豆芽,一个脆嫩、一个清甜,让一碗油泼面的口感层次愈发丰富。

    林杏月坐在林金兰旁边,也大快朵颐起来,吃的整个人都舒爽的很。

    那边张婶娘和冯大娘正为最后一碗面争执,林杏月想着晚上大家没说有胃口,没做太多,没想到两人越吃越香,把先前的焦虑都化成了食欲。

    冯大娘吃了两碗还想再吃,被张婶娘拦住:“你吃那么多,夜里怎么睡?这碗还是让我吃了吧。”

    冯大娘不让:“先前是你说没胃口,月姐儿才没做多,怎么还反悔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没说过没胃口似的!还不是两碗面直接巴拉下肚了。”

    两人你来我往,根本没注意林金兰悄悄来到他们身后,迅速把那碗油泼面抢了去。

    她本没怎么吃,面条在嘴里又香又筋道,越吃越觉得肚中饥饿,早已忘了先前说的那些话。

    等张婶娘和冯大娘回过神来,都傻了眼:“兰姐儿,你个馋丫头!什么时候拿去的?”

    “不是刚才还梗着脖子说不吃吗。”

    张婶娘和冯大娘两人一致对外,谴责起林金兰来。

    林金兰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捧着那碗面呼噜呼噜地吃着,津津有味。

    玉姐儿被这边动静吵醒,揉着睡眼惺忪的脸,闻到了屋子中若有若无的香味,见林金兰在那里埋头大吃,直接从床上下来,踩着鞋就坐到了她旁边:“姐姐,我想吃。”

    林金兰*能从张婶娘和冯大娘手里毫无负担地抢过来,可面对玉姐儿这般,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只得给她挑了一些,语气满是不舍地看向林杏月说:“明儿再做了这道面来,真是好吃。”

    林杏月只吃了一碗,见她们都还想吃,就点点头:“行,明儿一早咱们再做了面条来,不过不吃这油泼面了,吃担担面如何?”

    一听这个,几个人都高兴了,盼着第二天到来。

    冯大娘原先不信鬼神,不过杨管家这事出来,倒是让她心里惴惴不安的。

    刚才就在家里上了三炷香,睡之前又点了三支在天地前,嘟嘟囔囔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林杏月洗漱完回来,还见她在那边说,就让她早些睡去。

    “我还得再给菩萨们说上一说,万一给忘了,明儿老太太又反悔了,可就麻烦了。”

    林杏月只得任由她去。

    那边林金兰睡觉十分不老实,姐妹两个一直在一个屋子里,林金兰从前也没这般,直接就靠着她身上睡,手还要紧紧攥着她的胳膊。

    “这是怕我半夜跑了?”

    林金兰打了个哈欠,认真地开口:“那倒不是,是怕有人半夜把你绑走了。”

    林金兰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当听到这件事情时的心情,是如何如坠冰窟的,觉得全身从上到下都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徐柏,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双眼通红,恨不得杨管家就在他跟前,他便能如那愤怒的狼一般扑上去刺咬他的脖颈。

    只是杨管家不在眼前,徐柏便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有老太太那边的杨奶奶护着,杨管家一时半刻难以扳倒。

    可要是不扳倒,即便这次不成,谁知道有没有下次?

    徐柏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思来想去,借着要给周大娘子那边送东西,去找了绿夏。

    他知道绿夏一直在悄悄查着杨管家的账,周大娘子这人绝对不会放过杨管家的。

    他觉得顺水推舟一把,他在大老爷身边很多事情都要比绿夏知道得多。

    只是要是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他在大老爷那边可就讨不了一点好。

    从小别人就告诉他,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就要忠心耿耿,只有这般才能对得起主子。

    可徐柏很想问一问,谁来对得起他们?

    林杏月是得了老太太的喜爱,老太太脾气又这般,要是换一个人呢?

    徐柏简直不敢往下想。

    就像上次他会想着给大老爷下药一样,这一次他也毫不犹豫地把只有他们知道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绿夏瞧见他过来是为了说这事,诧异之后又有几分了然:“这事我会去和大娘子说,到时候真查出来了,也一定会记着你的这恩情。”

    绿夏早就开始查杨管家的账了,只是他这人账面上做得正好,轻易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绿夏一直迟迟没有进展,徐柏刚才说的话让她有了方向。

    想了想,绿夏又问起他:“你到时候可是也要跟着出去?”

    林杏月第二天一早起来,想着大家都爱吃油泼面,就动手做起来担担面。

    这担担面也是以麻辣为主,但是这个麻辣要相对柔和,与油泼面那种热油激发出来的辣味还不大相同。

    两者的面条也不一样,担担面要更细一些,口感爽滑,因为比油泼面细,也能更好吸收汤汁的味道,只是相应的没了那油泼面特有的韧性。

    罗老汉和罗大娘一早也就过来,他们两个是林杏月请来,帮忙打听一下林婆子那边的消息。

    他可是记得杨管家之所以那样大言不惭地笃定,就是和林婆子有关,说是她这个当奶奶的做主的。

    昨天冯大娘她们只专心骂着杨管家,倒是忘了这一茬,罗老汉他们才起个头,冯大娘已经拿着棍子往外冲去,看这样子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林婆子跟前,好生打她一番。

    “这个死婆娘!”

    冯大娘是真的对这林婆子恨得不行,只可惜如今西府那边的人都已经搬走了,不然还是能直接冲过去的。

    “我也同我那亲家说了,他说和那边的管事捎个信儿,这个不难办。”

    罗老汉暗示的意味很明显,林杏月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想了想,林杏月把家里灶间留着的一些卤菜拿下来放到食盒里,让提过去,又给罗老汉他们盛了些担担面:“那就麻烦罗伯跑一趟。”

    罗老汉喜滋滋地收了这东西:“你且放心,我下午就过去。”

    就是林杏月不给这东西,凭着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他也是要去帮着说说情的,更何况林杏月向来大方,从来不会让他们白做了这样的事。

    这样的人要真是嫁给杨管家,不管是做大做小,那都是委屈的很。

    林婆子收了杨管家送来的一笔银子,把那八字写了之后,并未放在心上,想着拿着这笔钱以后赎身出去,到时候再去找林杏月他们。

    还想着甩掉他们,真是异想天开。

    林婆子一想到冯大娘她们飞黄腾达,他们却在这边依旧为奴为婢,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口气似的。

    只是林大海有些担忧:“咱们会不会被那边记恨上?”

    林婆子无所谓:“记恨上又如何?那可是杨管家,在外面威风得很,就是那正经科考出来的大人瞧见了他,也得规规矩矩行礼,就算他们那家人再厉害又如何,终究是斗不过的。”

    林婆子非常笃定地这般说,甚至她还觉得和杨管家攀上了干系,林杏月要是真被他娶进府做了小娘,以后她也好上门多套套近乎,免得再被那个封永呼来喝去,盯着他们的错处。

    林大海也被封永这人盯得有些无奈,想着这般也好,遂放下心来。

    只是半响的功夫,那封永就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封永向来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章亲家托了他办这事之后,只要有功夫他就盯着他们瞧。

    原想着这林婆子也不会闹出什么花样来,只要不去林杏月跟前闹着非要留下来,这事也算完。

    谁能想到这一闹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章亲家找罗老汉来给他说的时候,封永都觉得没脸见人,桌上带来的那些吃食他也没顾得上看,就这般急匆匆过来处理了。

    听说那边的老太太没有应允了这事,封永过来就更加无所畏惧。

    林婆子却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发展,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封永:“你胡说,她不过是一个厨娘,主子再喜欢,也不会为了一个丫头去驳杨管家的面子!”

    越和林婆子接触时间长,封永越看不上他们,都说虎毒尚不食子,好歹是亲奶奶,林父没了之后,一家人原该是帮衬着的,听说不是怕冯大娘改嫁,就是怕他们贪污了自个儿的钱,处处针对。

    一家人没一个有良心的,这种人活该落个这样的下场。

    封永不听林婆子在说什么,也不让她叫,直接把嘴给塞住了,又派了身边的人去把林大海给抓住。

    封永原想着只教训他们一顿,不成想二老爷身边的小厮听说了这事,就在这档口过来。

    林婆子大喜,以为就要得救,在那里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

    二老爷身边的小厮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对封永说:“我们老爷说了,这事犯了忌讳,直接往庄子那边送去,省得让那林小娘子在府里没了体面。”

    林婆子和林大海都傻眼了,没想到二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竟然说的是这种话,挣扎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大。

    小厮却从头到尾没往这边看上一眼,又匆匆回去复二老爷的命。

    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二老爷就已经不敢同东府那边沾惹,更别说这时候,不过是一个下等仆役,还妄想着和人家国公府马上就要放出去的小娘攀扯干系,把他送到庄子上也都是便宜了。

    不过有封永那小子在,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林婆子他们怕是讨不了一点好了。

    封永及时把他们送到庄子那边,桌子上还放着章亲家给送来的卤味,这样冷的天气,回去吃上一碗热乎乎的肉,定是很惬意,他想想就美滋滋的。

    回去之后,封永却发现少了一半,他那娘子正坐在桌子前吃宵夜,盯着卤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东西放在跟前,馋了我好久了。”

    封永坐下就大吃一惊地问:“怎么少了那么多,我记得送来的时候不是满满一盆子?”

    “怎么可能,是你记错了,我一回来,桌上这东西就这么些个。”封永娘子有些心虚地往旁边移了下眼睛,拿了碗筷来,“外头冷得很,吃些这个暖暖身子。”

    封永一看他家娘子这般,哪里还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定是把那卤肉分出去一些给藏了起来。

    他一边洗手一边问他家娘子:“叫我猜猜,你这是藏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在柜子里?”

    当初的月饼却都是放在那边,放在其他的地方也不放心,不说被人给偷吃了去,就是那些猫狗叼了去。

    “我可没藏。”他家娘子眼神躲闪了几下,把筷子塞给封永。

    只要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只想独占了去。

    果然,封永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鸡爪上来,那鸡爪已经被炖的软烂,放到嘴里不用费尽,肉和骨头就脱离开来,吃到嘴里的那滋味咸香可口,好吃的让人头皮都发麻起来。

    就是那脱下来的骨头,封永也不舍得直接吐出来,在嘴里使劲的嘬了几下,等上面附着的味道都消失了才依依不舍的吐出来。

    “这也太好吃了些,我瞧着这个汤也不用扔,回头往里面下些面条,那也是极香的。”

    旁边的封娘子这边想着那藏起来一些卤味,她还能慢慢吃,左右天气冷了,东西也是放不坏的。

    一想到这个,封娘子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往封永那边打量了几眼,见他正专心的吃着鸡翅,也不再多想,赶紧捞了一个上来。

    “真香,这鸡翅也炖的入味,明明是一个锅里出来的,和那鸡爪的味道又略微有些不同,肉质要更多更嫩一些,同样是香的说不出话来。”

    为了怕出其他的事情,张婶娘第二天就都没去铺子那边。

    怕那些排队的人等的时间长了,还特地挂了个牌子,也是托纸马铺子的李掌柜写的。

    李掌柜听说今儿不来,语气里半是遗憾半是松了一口气:“想着你们自打开业以来,却是还没有歇过。”

    他也能歇一歇,不用去外头排队了,也能好好的开门做他的生意了。

    这样的天,在大门口站上一会儿,觉得风就把衣裳给吹透了,谁排队谁知道。

    张婶娘没有解释府里出的那些事情,把招牌给拿上,又把带来的礼送给李掌柜。

    她今儿不打算开铺子,那些惯常卖的东西也就都没做,今儿拿的是家里腌好的松花蛋和咸鸭子。

    这些东西平日里都不够她们吃,在铺子里也就没有卖过,李掌柜看到是这些东西,多少心里是有一些失望的。

    就是铺子里卖的最便宜的那些锅巴和猫耳朵,放在家里也能当个零嘴吃,不比这些东西好。

    只是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热情地把张婶娘他们送到门口,这才背着手回来。

    “怎么就给拿了几个鸭子啊?”

    他们家的两个女儿从楼上下来,看着桌子上的咸鸭子,颇有几分遗憾。

    “人家不过是让我写两个字,就是不给这些东西,都是邻居的,还能不帮吗?”

    李掌柜也是失望,但还是板起张脸说着自家的女儿,又让他们去灶间端来粥:“也不用再配上其他的东西,就这咸鸭子直接吃便是。”

    他家婆娘在一旁指着那松花蛋说:“刚才张大姐不还说这东西吃法和平日的蛋的吃法不同,得用了姜蒜来调味。”

    李掌柜才想起来这事,就让他家婆娘和两个女儿去弄些姜蒜来,只是三人谁也不动,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李掌柜。

    李掌柜最终败下阵来,拿着东西去了灶间。

    他动手就他动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掌柜这样想着,等把那松花蛋剥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蛋白,把他吓了一跳,又剥了第二个,还是黑色。

    拿起来转着看了一圈,又觉得如水晶一般,只是到底不敢吃,打算等明儿张婶娘他们来了再拿去问问,这到底是坏的还是就腌制成这般模样。

    那咸鸭子倒是腌的刚刚好,一切开,淡黄的油就顺着流下来,可把李掌柜给心疼坏了,忙放到盘子上,和粥一块儿端了出去。

    林杏月家里也迎来了不速之客,从前都只是银珠过来,这次却是三娘子跟着一块儿,穿着件厚披风也来了这边。

    她是听说了杨管家的事,虽是杨老太太没有松口,可是到底听说受了惊,思来想去,便跟着银珠一块过来。

    林杏月就见帘子一挑,包裹着严实的三娘子一来,就把那围帽摘了下来,东张西望的打量起来。

    银珠一边给她整理衣衫,一边对林杏月说:“好在咱们这一路上来也没碰着个人,不然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杏月一看是三娘子,吓了一跳,先行了个礼,才问:“娘子这样冷的天,何必过来。”

    三娘子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林杏月:“你这说的什么话,天冷了,难不成就要一直窝在屋子里?”

    林杏月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只看着银珠她们说话能那般无所顾忌,就知道三娘子这人也只是个嘴上厉害,心地却极不错的。

    便笑着福了福,讨饶道:“说的是这个理,娘子可是用了早食?”

    三娘子其实是用了的,不过用的并不是很多,像她一般不出门,早上用一些吃食就窝在美人榻上看会儿书,最多再去写几个大字,吃的多了反而不美。

    不过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再听林杏月这么一说,就觉得肚中饥饿,笑着问她:“你这里可是有什么吃的?远远的走来就能闻到一些香味,你这住在周围的人,光天天闻你这香味,怕是就受不了。”

    说到这里,又想到老太太应允了林杏月的事情,就有了几分感伤。

    这要是真出去了,哪里见面方便,想吃个什么也得多绕些远路。

    这事林杏月和老太太说好的,放出去也是天大的好事,三娘子一丁点也没露出来,反而打趣她:“要真是被老太太认成了干孙女,咱们俩可就能互称姐妹了。”

    林杏月就笑了笑,指着银珠说:“即便不是这层身份,我和银珠姐姐来往也颇多,那些个什么名儿都是虚的。”

    三娘子点头称赞:“是这个理,那些个名分地位,全都是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的,没什么意思。”

    又说起前段时间赵郎君送来的那些点心:“我一瞧就知道就猜着是出自你的手,可是猜对了?”

    林杏月笑着点点头,让银珠给三娘子倒些热水来,她这里没什么好茶,好的茶叶大多是被她用来煮茶叶鸡子了,好在三娘子也是个不挑的人,即便端来的是热水,她也欣然接受了。

    林杏月想着这天冷了,倒不如做一碗面茶,家里的芝麻酱也是现磨出来的,淋上去吃正正好。

    这面茶首先得把芝麻盐做好,先把花椒放到锅里炒出香味之后,颜色变得微黄,再放入芝麻继续的炒,等花椒和芝麻的香味浓郁的时候,盛出来凉凉,再碾碎变成了芝麻盐。

    芝麻酱盛到碗里之后,要往里面放些香油,一边放一边搅拌,等到芝麻酱丝滑细腻,没有那么粘稠才好了。

    煮面茶要用小米面,用温水调成稠的浆糊之后,等水开了再把这浆糊放到水里面,边熬边搅拌,直到整个面糊都膨胀起来,再闷上一会儿就能盛出来。

    盛好的面茶放到碗里面,铺一层芝麻酱,撒一层芝麻盐,再铺一层面茶,就这样一层层的往上放,最上面也是浓郁醇厚的芝麻酱。

    这种面茶和油茶不管是做法还是味道都有很大的差别,油茶是拿小麦粉做的,需要放在锅里先炒到面粉变色,再往里面放一些白糖,裹着芝麻等等,吃的时候直接用开水搅拌均匀就行。

    香味的来源也不同,面茶主要是拿芝麻酱和芝麻盐提香,而油茶主要是以甜为主,混合着果仁芝麻的香味。

    三娘子正喝着热水,就见林杏月把那一碗面茶给端来了,三娘子笑着让银珠坐下来:“一块尝一尝。”

    银珠也就没客气,坐下之后搅拌了一下眼前的这面茶,看见三娘子已经吃了一口,便也跟着尝了尝。

    这面茶放到嘴里,最先尝到的就是那谷子芝麻的香,芝麻酱质地很是细腻,还带着一股子油脂的香气,而那小米面熬出来的面糊口感软糯,带着小米本身的香甜味道,与那芝麻酱的味道相互交融。

    里头还有那芝麻盐炒香之后的咸味,不会过于浓烈,和那香甜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味道竟然这么好!”

    三娘子吃了一口就微微的颔首起来,这样冷的天,吃上这一碗面茶,觉得从胃到心都被治愈了一番。

    “今儿有些来不及了,那芝麻酱的烧饼做不出来,若是配着一块吃,那浓郁的麻酱香味和面茶相得益彰,吃着也甚是好。”

    三娘子一听就要让林杏月做好给她送一份去:“你到时候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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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魔芋爽◎

    林杏月笑着应下。

    三娘子和银珠把那面茶吃完,又略坐了坐,说了几句话才回去。

    她能过来已然是表明了态度,已然不用再说什么。

    林杏月想起周大娘子想吃的糯米枣,便去灶间做起来,想了想还做了些麻糍。

    传统的麻糍要好做一些,糯米浸泡好之后,直接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把糯米打散,再加入炒熟之后的黑芝麻和白糖,揪成一小块裹上芝麻末就行。

    她这样做也不过是猜测周大娘子会喜欢吃,至于她到底是喜欢糯米那种软糯粘牙的口感,还是红枣的味道,就不得而知了。

    她在这边做着,大老爷却把杨管家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他知道这事时,府里都已经传开,听说老太太已把林杏月叫过去,问她是否愿意。

    谁知到最后,老太太不仅没应下这事,还说要尽快把林杏月放出去。

    大老爷本来就不想让她出去,一听立刻皱了眉头。

    偏偏杨管家咽不下这口气,还来大老爷跟前求情,想让他帮着说道说道。

    大老爷没客气,劈头盖脸地就骂:“我看你也是糊涂了,都忘了是怎么当奴才的。老太太既说了这事,又让我如何去同她讲?”

    杨管家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可大老爷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在杨管家没来之前,又有顺子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了许多,大老爷本就怒火中烧,杨管家也偏是不长眼,到这时候了还不死心。

    杨管家是真没想到大老爷会发这么大火,磕头时才真正害怕起来,想着回头还是要听杨奶奶的话,老实几天。

    大老爷越想越气,把杨管家前段时间给他找常小娘的事也一并怪罪在他身上:“平日里只想着那点歪事,其他事情还能办好?你院子里的那些小娘都有多少个,比我这个大老爷后院里都多。”

    杨管家不知大老爷怎么就绕到这事上面,头磕得更起劲了。

    大老爷越想越觉得窝火,周大娘子他摆布不了,可一个管家就这般,真是忘了本。

    想着赵管家以前做管家的时候,并未有这么多事,也算是陪他走了最难熬的时候,大老爷气喘吁吁坐下,看着杨管家就开口:“你这几天先把身上的差事卸一卸,想想该如何反省。”

    杨管家心里大惊,他身上的差事可有不少,这些虽已派给下人去做,不算什么,关键大老爷说的那些话,什么叫让他卸下来,这是要夺了他管家的身份。

    杨管家对府里的这些事情没多大喜好,可是外头置办的那些产业都离不了他这层关系,不然凭什么开封府的邓大人对他点头哈腰,给他开后门。

    凭的就是他这个大管家的身份!

    杨管家再不成想,不过就是一小厨娘,竟然能把事情闹到这地步,往前爬了两步,磕起头来比方才还要认真不少。

    福生在他后头看着杨管家在那里一下一下磕着头,心里只有冷笑。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徐柏去找了绿夏,又想着先前他的那些心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们是一块从小长大的,又和林杏月的交情不错,就是只想着她是徐柏的姐姐,也觉得怒得很。

    当时徐柏异常冷静地去找了绿夏,这里头什么事,徐柏回来也没说,可光让他们想想就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做奴才的算计主子,那还有什么好活路。福生没敢把这事往上说,又暗地里观察着赵管家,不知道他知道几分。

    徐柏其实从绿夏那边回来之后,就去找了赵管家,当然不是空着手去的。

    东西是他回了趟家,和林杏月说了几句话,瞧着她没事,心里放了心,才琢磨起贿赂赵管家。

    赵管家可以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徐柏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把杨管家拉下来,到时候赵管家重新上去,对他们都是只有好处的。

    大老爷看着杨管家在那边磕头,正想着要不要轻拿轻放,就听外头平安匆匆忙忙过来,也不看地上俯首认错的杨管家,直接对大老爷说起来。

    大老爷一听,瞳孔就颤抖起来,连声追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平安使劲点头:“人已经进了府,去了老太太那边。”

    大老爷来不及再换衣裳,略微整理了一下就急匆匆出了门。

    杨管家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老爷走之前又没让他起来,要是以前他就当不知道,自己站起来,可这时候确实不敢有那么多心思,只能老老实实跪在那里。

    大老爷在路上碰到了周大娘子,两人以往见面就要吵,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

    周大娘子先问起他来:“好好的,怎么又来的人?”

    大老爷也不知道,皱着眉头:“是不是榴姐儿有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大娘子呸了几声:“怎么当爹的,呸呸呸!不盼着娘娘点好!”

    两人匆匆往老太太那边赶,到了门口,慧莺通传之后才得以进去。

    老太太也没想到宫里这时候又来了人,还是这般突然,心里就没有底。

    等内侍进来之后,她先让慧莺拿了一荷包,里面放了好几张银票,都是他们的孝敬。

    内侍不动声色把那荷包收下,慢条斯理喝着茶水,一点意思也不往外透。

    等着周大娘子和大老爷来了,内侍才开口:“咱家早些说吧,也能早些回宫里。”

    老太太忙让他们两个进来,一番客套之后,内侍直接开口:“听说府上有一位会做许多点心的娘子,与咱宫里的石娘子有些渊源,不知道如今人在哪里,让她跟咱家走一趟。”

    周大娘子一听不是榴姐儿的事,心就放下了一半,可又听说是要找林杏月,想起现在杨管家闹出来的那些事,剜了一眼大老爷,等着他开口。

    大老爷也有些后怕,亏得没有答应杨管家的事,不然这时候宫里来人,要是再乱说一些话,对他们可就十分不利了。

    明明上次来府里的时候官家都没注意到这娘子,怎么偏偏这时候就注意到了。

    老太太已经让慧莺先去叫林杏月。这么大的事,慧莺一点也不怠慢,走之前还拿了些上好料子做的衣裳,到了那里先让林杏月换。

    张婶娘她们今儿都没去铺子里,都怕府里又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连个跑腿的人也没有,在家能一块出出主意。

    不过少赚一天的钱,让张婶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心疼的很。

    只是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然听到了宫里要让林杏月进宫的事情。

    几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满脸不可置信。

    “好好的,怎么就让月姐儿进宫了?”

    林杏月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奇怪,再三确认起来。

    慧莺等不了她再三确定,一个劲地催促她换好衣裳,“是真的,那内侍还在等着,出不了错。”

    这一连串事情下来,林杏月都没来得及和冯大娘、张婶娘她们说上几句话就被拉走了。

    张婶娘和冯大娘两个人也都是一脸懵,互相不知掐了对方多少下,确定这不是假的才慌乱起来。

    “这可怎么办?那可是进宫啊!”

    两个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冯大娘一咬牙又去了菩萨跟前烧香。

    这次林金兰也不再说她,而是跟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从刚才开始,林金兰就没怎么说过话,人被吓得脸色煞白,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咱们月姐儿好人有好报,肯定没事的。”

    张婶娘也过来,三个人虔诚的烧起来香。

    门外的黄婆子看到了,煞有其事的也从家里拿了香过来。

    “我也来给菩萨上柱香,保佑月姐儿没事。”

    她们这边慌乱着,府里知道消息的又有好些人都来打听消息,想知道官家到底找林杏月去做什么。

    没多久,林杏月家里的小院里,过来烧香拜佛的人越来越多。

    倒夜香的婆子也过来了,看到冯大娘这样,安慰了几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我说月姐儿她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看这么多人过来,要不你摆了摊子出来,肯定能赚很多钱。”

    倒夜香的婆子是真心建议冯大娘,她觉得与其苦苦等待,内心煎熬,还不如这样让自己忙起来。

    冯大娘可干不下去,一听就着急:“你且起开,我可干不下去!”

    说着,就要赶倒夜香的婆子出去,“哪里有你这样的人,我这心里正乱着,就你天天想着卖东西,哪里有这样的人。”

    倒夜香的婆子见冯大娘眼圈通红,是真着急,只能讪讪地走了。

    林杏月也十分忐忑,一路上跟着那内侍往宫里走,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和那石娘子有关系。

    她能听说了这石娘子,想着石娘子要是听说了她,同样能猜到她是从现在穿越过去的。

    想到这里,林杏月心里的忐忑全都放下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不是那种会内耗的人。

    再者老太太来之前也叮嘱了许多,不看僧面看佛面,要真是要拿她治罪,也不会这般让人抬了轿子请她进去,直接拿了绳子绑了她不更省事。

    那边的内侍还等着林杏月问些什么,谁知好半晌都没听到她开口,倒是觉得奇怪起来。

    这真是不像从来没有进过宫的人,这般淡定,怪不得能被官家和石娘子叫去。

    石娘子被官家接到宫里之后,也并没有从了官家的意思当上那娘娘。

    哪怕官家把他这些年无所出的事情拿来说,石娘子也不为所动。

    他们隔着好几千年的时代,石娘子想要的是现在那种平等且保有爱意的夫妻关系,不是官家这种不让其他女人生孩子就已经是天大恩赐的样子。

    只是她也学会了虚与委蛇,不再像从前那般莽莽撞撞,就是官家也敢顶着说话。

    官家见她有长进,心里既是欣慰又觉得失去了些什么似的,这种感觉又与别人说不出来,只能自个儿暗自消化。

    不过好在石娘子还对他有所求,想着见一见那国公府里的厨娘。

    官家自从见过那沙琪玛之后,也略微猜到了几分,想着这个娘子应当也和石娘子一样,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心里早就好奇得很,便派了内侍去。

    林杏月被那内侍领着来了石娘子住的地方,官家去了里间,在外头只能看见石娘子一人。

    那内侍等林杏月行礼跪下之后,就同石娘子说了:“娘子,这人就是林小娘子。”

    石娘子的身份略微有些尴尬,要说是娘娘,却并未与官家行周公之礼,要说不是,两人关系却甚是亲密。

    石娘子先前还出了宫,官家也未曾停止过寻找,怎么看怎么像是闹别扭的两口子。

    林杏月听见那内侍叫她娘子,就知道和她猜测的差不多,虽然没有看到官家在哪里,但林杏月总觉得他定然也在这周围。

    有些话她愿意同石娘子说,但是若是周围一直有官家的身影,她心里就会保留几分。

    石娘子似乎知道林杏月在想什么,把她叫起之后,就在自己跟前搬了个小凳子,让她别拘束着:“把你叫来,也是因为我也是个厨娘,平日最喜琢磨些吃食,看你也是,就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看你这模样,倒是不大。”

    林杏月望着石娘子点点头,并未开口。

    石娘子已经怅然若失地说:“倒是让我想起来,像你这个时候,我还跟着师父做学徒。”

    林杏月大着眼睛往石娘子那边看过去,正好和石娘子的眼神碰到了一块。

    突然,石娘子伸出手比了个耶的手势,那模样配着她身上穿的衣裳很是违和。

    林杏月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也跟着比了一个耶。

    哪怕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却像是都明白了一样,互相对视一笑。

    至于林杏月先前想的那些暗号,显然在官家跟前都是不适用的。

    哪怕官家已经能猜出两人的身份,可只要不放到明面说,那又是另一回事。

    “你这般年纪,我瞧着倒是能做我的妹妹。我在这里孤孤单单,时常觉得很没意思,要是有你这般大的妹妹,平日里也能叫来和我做伴解闷,咱们两个还能一块切磋厨艺。”

    说着,石娘子就让人把她做的辣条和魔芋爽端了上来:“实不相瞒,上次在宫外的时候,我还去了你那铺子里,瞧*见有卖炸鸡和辣条的,一时心痒难耐就尝了尝,回来之后便也做了些。”

    林杏月朝那辣条看去,这石娘子做的辣条和她做的略微有些不同,不过显然石娘子是个喜爱吃辣的,上面的茱萸特别多。

    一旁的茱萸上面裹着一层麻酱,浓的流汁子,只看着仿佛就能感受到那股子浓浓的酱香味。

    林杏月看着就觉得口水分泌起来,有些遗憾别人不懂,却是能和石娘子说:“只是还是不够辣,要是有像辣椒那样的东西,吃着才过瘾。”

    石娘子拍手大赞:“我也这般想!我这做的却是如你说的那样,总觉得还是不够辣。”

    石娘子以前也偶尔会吃辣,辣椒的那种辣,和茱萸的辣还是有些不同的。

    时刻长了,自然会让人想念。

    先前她已和官家说了,在海外有那辣椒苗和玉米等等,若是能带回来,便可造福一方百姓。

    官家也是个爱吃的,又听说能造福老百姓,早就派了人去找,只是如今还没消息。

    林杏月也是在看到那辣条端上来的时候才想到,自己不过一小民,能找到辣椒的概率,和石娘子找到辣椒的概率大不相同。

    若是她出手的话,说不得还能在有生之年用上,顺道再把那红薯、南瓜、土豆、西红柿等等都找到,能做出来的吃食就多了。

    一想到这个,林杏月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等尝了石娘子做的那辣条,花椒的麻在舌尖上炸开,接着就是醇厚的八角、桂皮和孜然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只觉得嘴唇发麻,越嚼越香。

    最让林杏月喜欢的就是那麻酱魔芋爽的味道了,吃到嘴里先是感受到那魔芋爽的弹性,随口就是那麻酱细致的口感。

    里头应当还放了蒜泥和花椒油等调味,让整个魔芋爽的味道都十分的浓郁。

    吃完这个,再去吃那辣条,又觉得一股子麻意上来。

    石娘子见她吃之后是这般反应,不由笑了出来,忙让人上了茶水:“我想着没有那么辣,便多放了些茱萸和花椒,倒不成想把你给麻成这般。”

    林杏月喝了那茶水,等着唇齿间的麻慢慢散去,才露了个笑来。

    官家倒是想一直待在这里听她们两个人说话,只是没多大会儿就被大内侍给叫了去。

    走之前,官家对石娘子说,若是这般喜欢,就顺了她的意,认了林杏月当妹妹。

    石娘子和官家很是默契,直接爽朗地说:“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也听说了他们府上的那些事情,我这妹子即使想出去,那就风风光光地出去。”

    官家明白了石娘子的意思,板着的脸松快了一些,说:“方才听你们还提到了那铺子,不若我再赐个匾额。”

    林杏月一听,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官家磕了个头。

    石娘子就在旁边看着,并没有阻止。

    她可以和官家这样没有礼节地说话,那是因为两个人已经相识多年,官家也不喜欢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礼数。

    可是林杏月并没有他们这样的感情基础,若是和她一般,回头就要有人说她张狂,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时代生活,要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得放下自己的身段。

    这件事情说来简单,可是真要做的时候,才知道有些难度。

    也不过是因为做的多了,知道若是不这般做的后果,才能逼着自己跪下去。

    官家看到了石娘子眼中的那神情,先让林杏月起来,又让身边的大内侍记着这事,这才步履匆匆地走了。

    等他一走,石娘子比先前还要放松一些。

    哪怕她知道这宫里有许多眼线,会把她们说的话都告诉官家,可和他在跟前又是不大一样的。

    “咱们姐妹两个去我屋子里说话,再让人上些点心。先前我做了些奶油,你可是要尝一尝。”

    两个人说的话不多,却把有用的信息都交流了一下。

    林杏月也知道,石娘子原先也是个厨娘,不过她不是胎穿,是穿到了一小宫女身上,先前还去宫外面游历过一段时间。

    “待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哪里都没有咱们那个地方好。”

    林杏月很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虽然她是胎穿,对冯大娘、张婶娘他们的感情也很深刻,但这里的确没有现代好。

    没呆多久,外头的大内侍就来提醒,要送林杏月回去了。

    石娘子很是遗憾,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等回头我要是能出了宫,就去找你。那国公府你也不用再多待,既是成了我妹子,官家又要在你的铺子上赐匾额,正好顺势脱了籍。”

    又说起国公府里的那些事:“要是有人辱了你,你自把我的名号搬出来便是。”

    林杏月笑着福了福身,很是感激。

    她和石娘子虽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之前也并没有接触过,石娘子能帮她这么许多,已然是帮了大忙。

    两个人分别,林杏月就被内侍拉着去了榴姐儿那里。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国公府的人,得在榴姐儿跟前点个卯。

    对于林杏月突然被召进宫中,榴姐儿也是一脸疑惑,哪怕这个林杏月的手艺再好,也远远到不了让官家把她请来的地步。

    不过林杏月一来就直接去了石娘子那里,榴姐儿也就知道了缘由,想着应当是这石娘子说了什么,才让官家把人给叫进来的。

    榴姐儿问了老太太和周大娘子的身体,略说了几句,也就放了她回去。

    林杏月虽然只是国公府里一个还没有被放出去的奴才,可这被官家给叫进了宫,还是让大老爷和周大娘子都来到老太太这里,生怕错过了什么。

    大老爷坐下之后,一直在嘟囔着:“官家怎么就知道咱们府上一个做吃食的厨娘?”

    周大娘子白了大老爷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垂下头去,搅了搅茶碗里的茶。

    绿夏把徐柏投靠她这边的事情说了之后,周大娘子就觉得胜券在握,她早就想要把那杨管家给扳倒。

    这杨管家实在是不把她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不把杨管家除掉,周大娘子这口气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她就在那里慢慢的品着茶,心里想着,要是杨管家倒了,大老爷怕是也不能随便的出去为非作歹了。

    想着这时候,杨管家还不知情的在书房那边跪着,周大娘子心里就一阵畅快。

    老太太皱着眉头,宫里的事情她知之甚少,也想不到把林杏月叫到宫里是为了什么。

    不过她还能稳得住,只是想到杨管家先前做的那些事情,要真是顺了他的意,回头让林杏月受了委屈,怕是不好收场。

    想着这次林杏月从宫里头回来,给她的礼遇要再多提几分。

    终于等到林杏月回来,依旧是有那个接林杏月去宫里的内侍给送回来的,还送了些东西,说了几句吉祥话,把官家赐匾额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大老爷坐不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要不是那个内侍说完就走,怕是当场就要出了丑。

    大老爷送走了人,就回来问林杏月:“官家叫你去是做什么?”

    林杏月便简短的提了下石娘子:“想着是听说了我会做些新鲜的吃食,才叫过去问一问。”

    只是这样,又怎么会说了要赠送匾额!

    那可是官家!

    老太太心里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当初只是随口一说的话,这时候却十分的庆幸说了要把她收成干孙女。

    谁能想到林杏月是个这般有福分的人,竟然能被官家接到宫里,又送了这么些个东西,还赐了匾额。

    林杏月又把见了榴姐儿的事情说出来:“娘娘让我同老太太和娘子说上一声,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周大娘子一听和榴姐儿有关系,拉着林杏月又问了好几声。

    那边的大老爷又问起来官家都同她说了些什么,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只把她当个奴才,语气里倒是平等了不少。

    林杏月并未说出来,有些时候让人猜测不到其中的缘由,反而是会让人忌惮几分。

    老太太也瞧出来了,把林杏月拉过去,拍着她的手,慈爱的说:“原本想着咱们两个还能多相处一段时间,不曾想你又入了官家的眼。我瞧着你早日出去,开你那铺子也是好的。”

    林杏月抬眼看去,见老太太脸上一直带着笑,朝她扶了扶身:“多谢老太太。”

    “好孩子,你有这志气才是让人欢喜的。等出去了,有什么麻烦的事儿尽管回来说,咱们府里都会向着你。”

    大老爷也赶紧说:“对对,老太太都说了要收你做干孙女,你以后就是我的干女儿,有什么事只管回府里同我说。”

    【作者有话说】

    比心心

    118

    第118章

    ◎匾额◎

    大老爷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大,别说是林杏月了,就是老太太都忍不住往他这边侧目过来。

    大老爷躲闪了一下目光,想到先前还过来给他求情的杨管家,心想着亏得没答应,不然这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周大娘子已经让绿夏去拿那放契的文书,想着前两天冯大娘才给了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和林杏月一块儿做生意的张婶娘家的儿子徐勇也放了出去。

    徐柏一则是在大老爷跟前当差,放出去没那么简单,徐叔又在外头跑,还有一个叫宋石头的,和她们家来往也是颇为密切,只是也和徐叔一样在外头。

    林杏月对这种买一赠一的事情十分高兴,比什么让她当干孙女还要开心。

    老太太还有许多话要说,只是想着林杏月也去了一天,她那家里人怕是也在等着她,就放了行。

    林杏月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想着冯大娘他们定然是担心的很。

    冯大娘一早就听说林杏月回来了,只是还见不着人,听说是被老太太留下了。

    不过人回来了,她就放下了心,又接连的磕了好几个头。

    等林杏月进了家,院子里就被那香味弥漫着,险些让林杏月以为走错了地方。

    “月姐儿,你可算回来了。”林金兰瞧见林杏月回来,一把就抱住了她,很是激动。

    冯大娘和张婶娘也跟在后面,冯大娘上上下下的把林杏月给打量了一圈,看着她脸色正常,常常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吓坏咱们了,官家找你做什么?”

    “你可是见到官家了,他长什么样子?”

    “时不时真龙化身?”

    外头也有好几个人都想知道,只是瞧着林杏月才回来,也都没好意思来打搅。

    林杏月无奈的笑了笑,把石娘子和她颇有些投缘的事情说了:“婶娘不知道还记着不记着,她也去咱们铺子里买过东西。”

    张婶娘哪里还记得有这号人,铺子前每天来往的人都多了去了。

    冯大娘对这个石娘子不大关心,还在那边想着官家的事情。

    她当时只看了个衣角,已然就觉得祖坟烧香,觉得是天大的荣幸。

    她女儿竟然进了宫,见了官家了!

    林杏月说起来官家要给她们的铺子赐匾了,老太太答应了把她放出去,还带着徐勇的身契也给了,接连的喜事让冯大娘都忘了怎么做表情,还是一旁的张婶娘推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

    “真放出去了?”好半天冯大娘才说出话来,“你快掐我一下,别我是在做梦吧!”

    张婶娘在旁边也乐得合不拢嘴,想着徐勇放出去了,家里头就徐叔和徐柏,慢慢的筹谋,早晚有一天也都能在外头团圆了。

    “以后有了官家的这个匾额,咱们的买卖就更好做了,谁也别想轻易的欺辱了咱们去。”

    “是啊,这个匾额可是太顶用了。”

    估摸着她们话说的差不多了,赵嬷嬷才领着小厨房的几个人过来。

    她们听说林杏月被叫去了宫里,也是一阵的担心,在这里陪了好大一会儿,到做饭的时候才回去。

    一来就听说林杏月要被放出去,赵嬷嬷很是为她高兴,就是松姐儿在一旁有些别扭,想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说不上来。

    林金兰高兴的在旁边上窜下跳,得意的实在是忘形,要不是没地方让她喊,她真的想把心中这几天上上下下的情绪都给呐喊出来。

    “你出去了,别忘了时常回来看看咱们,好歹一块待了这么些年。”

    董婆子高兴过后,想到以后不能时常见到林杏月,竟然觉得有几分不舍,眼圈就红了。

    松姐儿本来就难受,看见董婆子这样,也跟着就哭起来。

    林金兰瞧见她们这样,心里就十分不喜,哪里有像她们这般,来了她们家正是高兴的时候,偏偏她们两个还这样,就想要开口怼回去。

    林杏月拦了林金兰一下,对她们两个人说:“自然是要常常回来的,到时候再教你们做吃的。”

    说起来还是和小厨房的这些人相处的时间长,林杏月也自然和她们的感情要深一些。

    还有小云这孩子,从一来就蹲在墙角那里看着,一副心里不得劲的样子,让人心里也不舒服的很。

    小云一直把林杏月当成自个儿的姐姐,甚至在她心里比她那个总打她的爹还要强上许多,听说林杏月要出去了,以后不在这府里,她也不能时常来到这院子里,小云心里自然就难受起来。

    林杏月又是一阵安慰,还是赵嬷嬷知道林杏月进这一趟宫里,怕是也累得很,没说几句就带着大家走了。

    冯大娘怕有人再过来,赶紧把门关了,也不让林杏月动手,就说要下厨给大家做些吃的。

    林金兰翻白眼:“娘,就你那手艺,除了做茶叶鸡子和锅巴之外,其他的还是算了。”

    林杏月半靠在床上,心里已经盘算着等回头她就去铺子那边看一看,既是要出府了,她也就没打算回来,能搬去的东西还是得搬去。

    只一点不好,眼见着就要入冬了,铺子那边还得要多备一些柴火,被子也再多换上两床新的。

    林金兰和冯大娘也吵完了,她拉着张婶娘要去下厨。

    张婶娘故意逗她:“你说你娘好不容易想要下下厨,你就应了她,管她做的好吃不好吃的。”

    张婶娘说完,冯大娘也反应过来,得意的朝林金兰看了看:“已经晚了,再想让我做,那也是不能的了。”

    玉姐儿见林杏月一直在那里沉思,就凑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问她见到官家害不害怕这些事情。

    张婶娘先前都已经问过了,玉姐儿也听了一遍,只是这时候她还是在想听着说一说。

    林杏月就搂着她又说了一遍:“见了官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最让我高兴的却还是见到了那石娘子。”

    玉姐儿好奇地问她:“是因为她的厨艺也很好吗?”

    林杏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

    剩下的话林杏月没和玉姐儿解释,搂着她说:“不说那事了,快想想咱们出去之后都做些什么。”

    玉姐儿一听这个也来了兴致,两个人就在那边叽叽喳喳的说起来了。

    林金兰在一旁看着,心里更是后悔,想着她要是不说冯大娘,说不得这时候来做饭的就是她,她也能和林杏月多说一些话,刚才说官家的那事情还没听够呢。

    许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放出去了,林杏月的心里十分的放松。

    冯大娘刚才也听着林杏月说外头铺子的事情,这时候就又问起来:“咱们人多了,住肯定是要住在外头的,那铺子咱们也不单单能开个窗口。”

    林杏月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得把铺子开起来,不过步子不用一下子迈的太大,咱们先只开一楼,等多赚一些钱了,再把二楼装饰一番。”

    林杏月手里的钱,先前买铺子的时候已经花去了许多,再者要是规模变大的话,用的人手就更多了,得找一些帮着洗菜、切菜、洗碗的,再招个学徒,外头招呼的这都需要人手。

    冯大娘没意见,已经想象着出去之后开铺子是个什么样,又想起了元婆子先前说的话:“我这不是放出去了,得空了就让我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得请他们吃些酒。”

    说这话的时候,冯大娘还往林杏月那边看了几眼,生怕她不同意。

    林杏月也想着得把小厨房、大厨房的这些人宴请一番,到底是一块共事过,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会少许多,那样直接潇洒的出去,她也做不到。

    “既如此,咱们这段时间就好好的安排一下。”

    张婶娘等她们说完,就赶紧催着吃饭:“一会儿凉了,可对不住我和兰姐儿的这番心意。”

    林杏月马上笑了笑,低头吃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情绪太大起大落,林金兰和冯大娘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宿的话,没多久就睡去了,反倒是林杏月一直睡不着。

    她想起来老太太说要放人出去,当时她险些脱口想要徐柏跟着一块出去,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老太太已经说起徐柏是大老爷身边的人,把林杏月没说完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林杏月也不过是一时心软,她还没想明白心里对徐柏到底是个什么情感,只是按着从小长大的情分,她也愿意帮徐柏出去。

    如今看来,还是得慢慢熬着。

    外面铺子前,许多人一大早就来排队,可过来了只瞧见了贴着的那张告示,门却没有开,一时都议论纷纷。

    “怎么好好的就不开门了?我可是为了那口吃的惦记了好几天。”

    “谁不是,今儿一大早我就起来了,还以为能买着,回去了我家小孩定然又要说我。”

    “哎哟,这怎么没开门?”

    罗闲汉和宋闲汉分别从两头过来,他们步履匆匆,这是罗闲汉昨儿就接的单子,想着一早过来排队肯定是能够买着的,谁能知道一早过来竟然上面写着要休息几天。

    另一边的宋闲汉也是一脸苦哈哈,他是后头才从国公府那边跑到这儿来送前饭的,这一送就发现每日里能挣上那不少的钱。

    虽然辛苦一些,可让人觉得心里踏实,只是才做起来没多久,就碰到了这样的事,宋闲汉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有人已经去问周围铺子的情况,纸马铺子的李掌柜听到了动静,就出来和他解释:“听说是家里有些事,要耽搁一两日,很快就回来。”

    “竟然要耽搁一两日,我想着半日就差不多了。”

    “瞧你这说的,还不能让人有点事情了,这半日也忒多了些,一两个时辰不就够了。”

    大家都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说着,恨不得铺子现在就开门。

    李掌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只能劝大家先回去:“过个两三天再来,怕是就恢复了正常。”

    “哎哟,这怎么不急,等着吃呢。”

    “是嘞,这馋的我晚上都睡不好,一想着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吃着,唉。”

    一些人已经唉声叹气的回去了,一些会算计的想着不能白跑这一趟,又折返回去找了纸马铺子的李掌柜,塞了几个大钱过去:“等那铺子开门了,可否找个小孩送些信来?”

    李掌柜把那钱收了,点头应下,这对他可不难,巷子这边的小孩多了是,给他们几个大子,他们就很乐意帮忙去跑腿。

    也有人看见了就效仿,有找周边铺子的,也有找附近的邻人,左右都叮嘱好,瞧见了张婶娘她们,就同他们送些信。

    张婶娘也惦记着铺子,不过官家说是要赐匾,林杏月又想着把一楼给开开,这就需要再收拾一下,索性不那么着急,只是第二天的时候过去转了转。

    外头还有人在排着队,瞧见张婶娘过来了,一阵惊呼:“可算是让我等着了,是今儿就要开铺子?”

    张婶娘一过来,好些个人的目光就在她的身上,也有那性急的人已经派了小孩去传信。

    张婶娘却摇摇头:“这几天是不开门,咱们打算把这铺子拾掇起来,到时候也能来铺子里头吃饭呢。”

    一听说这话,有人欢喜有人忧。

    想着要是那铺子里能吃东西了,说不得好吃的更多,可想到还有好几天不能吃到这铺子里的东西,又觉得颇为遗憾。

    “这又和你们铺子开门不冲突,你们只是收拾你们的,只选了那几个小娘子来卖就成。”

    王小娘子得了信儿也过来,张婶娘只对她和蒋小娘子说要休息几天,只是到底为何休息,她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婶娘看见她们两个来,忙朝她们招手,又把先前说的话说了一遍,还解释道:“我家姐儿也要出来了,只开了这个窗口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人群中零零星星排队的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张婶娘口中的那个姐儿是谁。

    还是其中一个吃过爆炒田螺的人念念不忘,突然想到这一茬,一击掌问道:“可是说的她?”

    张婶娘点点头:“就是她,我家的姐儿手艺好的很,到时候你们来尝尝就知道,比那些窗口卖的东西还让人喜欢的。”

    这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有听了便匆匆赶来的,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你家姐儿愿意来做吃食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卖那些东西,好歹摆出来一二样,咱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张婶娘也在想着要不要摆上一些东西,只是这几天冯大娘和林杏月要忙着请客,还有府里的一应事情,林杏月出府之前又要把那国子学的彩头做出来,忙得脚不沾地,张婶娘也要过去帮忙。

    只能遗憾地摇摇头:“大家伙给咱们捧场,咱们也是知道的,只是近来实在是忙不过来,还请大家海涵。”

    见张婶娘这样说,其他人也不好强求,只得算了。

    赵官人派了自家的小厮过去排队,就算定了亲,他这个未来公公也不好总是上门去吃喝些东西,有了这铺子,大大的满足了他们的口腹之欲。

    有时候当差时,想想晚上要吃的东西,整个人就觉得生活很有奔头。

    不过这几天,小厮都一脸垂头丧气的回来,说那铺子还没有开门。

    赵官人眉头就皱起来:“不是先前说只休息一两天,这一两天都过去了,还没开门?”

    小厮把打听到的情况说出来:“听说她家的姐儿也要过来做吃食,就是先前来这里做过一次爆炒田螺的那个姐儿,听说手艺好的很,她们要把这铺子的大堂收拾出来,到时候就能堂食了。”

    赵官人一听,眉头就挑了起来,心里是一阵欢喜,只是想到这几天不能吃那些东西,心里头又有几分失望。

    又想到这几天依然有许多人都没有买到东西,到时候去铺子前排队的人也会有不少,就赶紧让小厮去问问那个大娘:“到底哪天开铺子,到时候咱们就过去。”

    小厮摇摇头:“那个大娘也不知道了,好些个人问她,只说是确定了日子就会提前写个告示出来,让大家再多等等。”

    赵官人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吩咐小厮:“既如此,这段时间你就多往那边跑一些,要是铺子有了开张的信,再赶紧回来告知我。”

    这个差事虽然不好做,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也能跟着赵官人一块去大吃一顿。

    府里听说了林杏月真被放出去的人也多了起来,尤其是知道官家还赐了林杏月匾额,她们家的院子更是一下子门庭若市,很多人都来找林杏月。

    等官家的匾额送到了,人群中更是炸开了锅。

    老太太等人都是焚香沐浴之后,才把那匾额收下,拉着林杏月的手一起跪下谢了官家。

    那内侍又说了官家的话:“宫里的石娘子与咱们家的林小娘子很是投缘,先前就说了要收她为干妹妹,这事也在官家跟前过了明路的。”

    这是原本昨天的时候就该说出来,这内侍偏偏还卖了个关子,话只说了一半。

    老太太听林杏月提了一句,但心里还是惊讶,当着内侍的面就夸起来林杏月:“昨天才说了,我家月姐儿这般的好,自然也是人见人爱。”

    对于林杏月在外头被认了干妹妹的事,老太太心里很是高兴,她这边已和林杏月绑在了一块,那边的干姐姐又是在官家跟前又是得宠的人,以后不管怎么说,好歹有这个林杏月在,他们之间也会有几分情分。

    大老爷也连忙应和:“可不是呢,我这已经把她当成我的干女儿,都是自家人,自然是盼着她好。”

    他这般的开口说话,只让一旁的周大娘子想翻白眼。

    这事在府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先前跟着冯大娘一块烧香的,就说她们家那块是个风水宝地。

    “那真是官家赐下来的匾额?谁还有这样的福气?”

    “太有福气了,竟然让官家赐了匾额!”

    “绝对是个风水宝地,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你们想想,她们家以前怎么样,还不是被那林婆子欺负的出不了门,可再看如今,那林婆子人在哪里呢?”

    “这事我还真知道,听说假写了月姐儿的婚书,被送去了庄子那边。”

    “杨管家呢,怎么也没瞧见他?”

    “可不能再叫杨管家了,你们还不知道吗,他不再是大总管了。”

    说起林杏月,自然就想到前段时间要闹着和她定亲的杨管家了。

    他那时正跪在大老爷跟前求情,想让大老爷再通融通融,没想到被大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大老爷听了平安的话,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他一直跪在那里,只觉得浑身难受,就找了留在大书房的人,想让他找个软垫。

    可是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来,杨管家心里就泛起嘀咕,这大老爷出门一般只带一两个小厮,剩下的应当都还在书房这边。

    只是叫不过来人,他也没办法一直跪着,又实在难受,便悄悄的站了起来,舒缓一下膝盖。

    谁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赵管家给撞见,说他心不诚,即便是来认错也这般肆意妄为。

    “大老爷是咱们主子,都还没叫起,咱们不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要是以前,杨管家根本就不把赵管家放在眼里,之前可是他把赵管家给拉下来的,有杨奶奶在,他大总管的位置稳得很。

    可不过是给林杏月说了个亲,这赵管家也敢蹦出来在他面前撒泼。

    杨管家没理会赵管家,知道这事要是闹起来了,最不利的还是自己,赵管家就是一心想要激怒他。

    赵管家见杨管家还能沉得住气,又换了些话,说起来林杏月被请进宫里的事情。

    “你说她被叫进宫里是做什么?”

    杨管家也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眼睛就瞪大了,怀疑是赵管家在诓他。

    赵管家见他不信,就不再多说,只留着杨管家在那边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觉得这是有可能。

    要不然大老爷也不能那般急匆匆的走了,肯定是听说了什么,才那般的着急忙慌。

    杨管家按捺不住,正好看见徐柏从外头回来,赶紧叫住他,塞了一把钱过去,问他是否有这事。

    徐柏皮笑肉不笑:“这还能错得了?林小娘子果真被叫进宫里去了,老太太大老爷也都知道。”

    杨管家心乱如麻,都没注意到徐柏的目光,一时又懊丧起来。

    想着要是林杏月真答应了下来,那岂不是这进宫的荣耀里也有他的一份,即使官家召唤,也活该他这个郎君过去,哪里有别人陪着一块过去的道理。

    想到这里,杨管家就觉得热血往脑袋上涌,只是后悔没有办成。

    徐柏在旁边瞧着,见杨管家还不知悔改,一副又后悔又失望又带着几分怨恨的目光,心里已经明白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也别怪他不客气,不把杨管家整治一番,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管家直到很晚才等到大老爷回来,在得知林杏月被官家召进宫之后,他就又重新跪下,忍着膝盖传来的不适劲儿,想着等大老爷回来了,定然再要好好的求告一番。

    大老爷满心的欢喜,看见杨管家还在这里跪着,眉头一皱,又想起来先前的事情。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让你这段时间把身上的差事都交给赵管家?”

    杨管家挪步,抱着大老爷的腿就想哭,说一说这些年两个人的情分。

    只是大老爷才被老太太叮嘱过,压根就不理会他,腿一抬,直接进了里间,还让身边的平安去找人把他拉出去。

    要真是拉出去了,杨管家的一点体面也没了,见大老爷实在是不给他面子,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回去之后,杨管家就在琢磨着该如何用劲儿,定然是要让他做大房的,孙娘子来了他们家也没生儿育女,只有不善妒这一点,显然是达不到杨管家心里的要求的。

    还不如早些腾出来,让她去同林杏月说道说道,这小娘子哪里都不爱俏,他自己长得不差,想着应当能打动一二。

    这般想着才睡下。

    谁知道第二天一醒来,就听说官家给林杏月赏赐了匾额,又认了什么干妹妹,杨管家整个人都傻在原地了。

    这要是同宫里的石娘子认了干姊妹,他这怎么还能攀扯上关系?

    【作者有话说】

    比心

    119

    第119章

    ◎蟹壳黄◎

    不等杨管家做什么,杨奶奶就特意来叮嘱他,让他这段时间消停一点。

    且她也劝杨管家把身上的差事暂且先给了赵管家,等以后这事过去了,再向老太太求情。

    杨管家只得应下,不过心里不满意,他知道大老爷早就有了这个心思,但是总想着杨奶奶能帮帮他,谁知还让他主动的给了别人,难听的话直接脱口而出:“娘,你的女儿显然是个狼心狗肺,以后还得靠着我养老,可别不上心。”

    提起杨宏娘,杨奶奶脸就沉了下来。

    那天她难受,原以为派人去叫了杨宏娘,她总该过来,谁知杨宏娘胆子竟那么大,直接拒绝了。

    如此*不给面子,实在让她不知说什么。

    杨管家这句话正好戳中她的痛处,想着杨宏娘这样做,她也就晾一晾,不再理会她。

    围着林杏月的人说了好些话才散。林杏月很是松了口气,被围着问东问西,简直比在灶间忙活还要累。

    她又去和老太太说了一声,打算等给国子学做了彩头,便出去。

    老太太当即应允,还好奇地问她:“你要做些什么?”

    林杏月已经想好要做蟹壳黄,里面的馅儿不仅样式多,吃起来也方便。

    老太太听说馅儿又好几种,就说也要来一份:“到时候你只管多做些来,我想着怕是有不少人会来找你讨要着吃。”

    林杏月点点头,回去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

    张婶娘从外头回来说,已然有人在铺子前等着:“这几天不过去开门,让我心里也觉得不得劲。”

    不过又想到马上林杏月也要出去了,到时候还能开了铺子,张婶娘心里就是一阵激动,和冯大娘一块儿收拾东西去了。

    冯大娘一收拾东西,抠的本性又显露出来,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扔,觉得拿出去都有用。

    林杏月看这些不好的,便不想往铺子那边拿,还被冯大娘说了一通:“穷家富路的,又不是不能用。想当年我还没被卖的时候,家里的东西也都是缝缝补补。”

    林杏月很少听冯大娘说这些,好奇地问她:“你既被放了出去,可是要去找他们?”

    冯大娘还没想过这事,说:“以前刚被卖的时候,那也是盼着早日被放出去和他们团聚的。后头待的时间长了,渐渐也就想开了。这府里很少有再把人放出去的,加上我那家人也从来没找过我。要是真有想把我赎回去的心,又不是打听不到我在哪里。”

    “那时候我心里纠结得很,一方面盼着他们能找来,一方面又有婆子说,我家人对我也不错,最起码把我卖了之后,没有再朝我要钱,不知道多少个娘子被卖了还得把每个月挣的月钱送回去,活脱脱成了个摇钱树。”

    冯大娘想着左右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花钱也就越来越大手大脚,这才养成后面又堵又抠的脾气。

    “多少年过去,我连他们长什么模样都给忘了,咱们自个儿做自个儿的日子便成。”

    林杏月听了也是唏嘘,对冯大娘也多了几分宽容。

    她看着时候不早,就开始做吃食,先把面团揉好,又把梅干菜洗净之后泡软切碎,这是用来做咸馅的。

    另一边是把熟芝麻、红糖、白糖以及猪油备好,再放些葡萄干、红枣干等等,这是用来做甜馅的。

    林金兰被冯大娘赶出来了,嫌她什么也收拾不好,干脆过来帮林杏月的忙,一边帮着做一边问她:“这个东西作何要叫蟹壳黄?”

    林杏月笑着解释:“自然是因为长得特别像螃蟹,颜色也是那金黄油亮的,就像煮熟的螃蟹壳一样。”

    林金兰越发好奇起来,帮着林杏月把梅干菜馅儿处理好。

    又把发酵好的油皮排气之后搓成长条,分成大小相等的剂子。

    做的时候,取一个油皮的小剂子,擀成圆形,里头再放一个油酥小剂子,收口捏紧,擀成椭圆形之后再卷起来,放在一旁松弛。

    天冷之后,这松弛的时间更长,林杏月一般都是放在火边,这样能缩短时间。

    等松弛差不多之后,再把这个面剂卷起来,再按扁,擀成中间厚两边薄的圆形,放入馅料。

    甜馅也是这般做的,只在外头刷蛋液和芝麻的时候不同,甜馅撒的是黑芝麻,咸馅撒的是白芝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外头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不过冯大娘她们今儿说的话也够多了,早早把门给关上了。

    后头来的人瞧见门没开,也只得失望而归。

    林金兰光听这动静就听了好大一会儿,正盼着那蟹壳黄做好,就听见外头传来徐勇的声音。

    徐勇知道自己被放出去之后,先是一脸懵,才是一阵狂喜。

    和他一块共事的几人,也都十分羡慕。

    徐勇想早点收拾东西回家,可惜被按住了,好说歹说才拉着他把那画像给临摹好了:“你这福气可真是不小,以后这个画像就是咱们的护身符了。”

    徐勇只要当班,夜里总能平平安安一觉睡到天亮,可是换了别人,时常就要闹些耗子,弄的一晚上也睡不好,是以大家都愿意和徐勇一个班。

    再加上徐勇又多了这从天而降被放出去的喜事,更是觉得他是个福星,走之前还要把那喜气给留下来。

    徐勇等他们画好了才收拾东西,方才打闹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这一下子要走了,心里倒觉得不舍起来。

    张壮汉也不舍,一个大老爷们哭的眼圈都红了,一边哭一边安慰徐勇:“快别在这里这般,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你放出去了,可别天天惦记着吃,得眼里有活。”

    徐勇看他哭成这样,又反过来安慰起他来。

    张壮汉抽噎了一会儿,最后耸耸肩肩说:“勇子,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要是有啥好吃的,可记得给咱们留着,都是兄弟一场,别让我跪下来求你。”

    徐勇:……

    他当即收拾好东西,和张壮汉他们告别。

    到了巷子口,远远就闻到一股子香味,那什么不舍的情绪全都被抛到脑后,脚步也轻快起来。

    “好香啊。”

    这蟹壳黄烘烤的味道,带着一股浓浓的麦香味,再加上猪油的醇厚香气,混合着一点焦香,自然是香甜得很。

    黄婆子也在家里闻到味道,吸着鼻子就出来,和在门口一脸陶醉的徐勇对上眼。

    两个人又想起来当时一块儿排队去小厨房吃东西的事情,还比着谁的鼻子更灵一些,想到这里不由噗嗤一乐。

    徐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黄婆子一看他这样憨憨的模样,说话都语重心长起来:“出去了之后,可得多帮着你娘和月姐儿。”

    徐勇应了声,黄婆子看他这样,实在不大机灵,最多也就能充个力气,但不得不佩服他真是投了个好胎。

    徐勇不再和黄婆子废话,他太想知道林杏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个味道也是先前从来没有闻过的。

    同黄婆子点了点头,就往家里走去。

    黄婆子眼中的羡慕是怎么也遮不住,回来还一脸感慨。

    黄娘子往她身后瞧了瞧,见她是空手回来的,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就问她:“娘,你没拿些东西回来?”

    黄婆子摇摇头:“这几天月姐儿都忙得很,听说这做的只是给国子学的那些郎君们做的,我也没好意思去找她们开口。”

    黄娘子一听就不再开口说话,往隔壁看了几眼,眼中很是好奇给那国子学的郎君们做的是什么吃食。

    徐勇回去就被张婶娘数落:“不是昨儿就把信送过去了,怎么今儿才回来,你怎么不等着我们都搬出去了再往回走?”

    徐勇被说了,也只是龇着个大牙在那里乐呵了一会儿。

    见他这样,张婶娘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你可得机灵些,看你这样子,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冯大娘瞧见张婶娘还在数落徐勇,就朝徐勇使了个颜色,让他去帮忙劈柴火,又问林杏月:“月姐儿,那蟹壳黄能吃了吗?”

    林杏月往炉火旁看了看,想起来他们铺子那边还没有做这些烤炉之类的,到时候不能在府里这边做,还得重新弄了来。

    张婶娘也才想起来这事,一拍脑袋:“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明儿我就出去找那匠人来帮着做。”

    除了那炉子之外,林杏月还想着再搭一面包窑,这样他们要是偶尔吃一些烤着的东西,也是方便得很。

    不过这个她需要自己动手,等搬过去了再做也不迟。

    蟹壳黄烤好之后就被她端出来了,热气腾腾,带着浓烈的香味。

    其中上面拱起来的部分看着就特别酥脆,烤制的边缘和底部稍微深一些,略微有些焦。

    徐勇一边收拾柴火,一边看着林杏月端出来的蟹壳黄,也不怕张婶娘白眼了,伸着脖子问:“这白芝麻的里头是什么馅儿?”

    “咸的,梅干菜肉馅的。”

    大家只闻着那味道,也急不可耐起来,想尝一尝这蟹壳黄。

    哪怕烤出来没多久,还烫着,都各自拿了想吃的馅儿便开始往嘴里送。

    尤其是徐勇和林金兰他们两个,自小都是这么个性格,吃的时候生怕别人来抢,一口下去都能吃掉小半个。

    不过正因为才烤出来,咬下去之后里头的热气更甚,林金兰被烫得已经有所收敛,徐勇却还是那般,哪怕烫得很,也依然不松口,在那边边嘶哈边吃。

    张婶娘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徐勇这样子,省得看了就着急。

    林杏月把蟹壳黄放到嘴边,咬上一口,先能感受到那外头酥皮的脆,只听咔嚓一声,咬下去酥皮就层层脱落。

    再往里面便是内馅,梅干菜本身就带着一股咸香味,和猪肉融合在一起之后变得油汪汪的,和那外面的酥脆外壳搭配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好好吃。”好吃的玉姐儿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双腿也来回晃动。

    除了这梅干菜馅儿之外,其实也能做鲜肉馅儿或者葱香葱油馅儿的。

    那鲜肉馅儿的吃起来肉香浓郁,鲜嫩多汁;葱油馅儿的则是带着浓郁的葱香,咸香可口。

    只是家里的梅干菜较多,林杏月便选了这个馅。

    撒了黑芝麻的是甜口的,里头放着白糖和红糖和一些葡萄干,咬开之后,那流淌的红糖馅儿就往外流,带着丝丝缕缕的焦糖味,甜而不腻,很是好吃。

    林金兰在那边吃完一个,拍拍手又去拿第二个,徐勇却已经吃了三个,一嘴下去能咬大半个,只看着就怕他噎着。

    见张婶娘也没有开口,林金兰想了想,还是强迫着自己闭上了嘴,过来问林杏月:“月姐儿,这个甜馅的是不是也能做很多口味?”

    林杏月点点头:“是,能做那豆沙馅儿、芝麻馅儿、坚果馅儿、果泥馅儿的。”

    这才是第一锅,后头给国子学那边送还要再做一些出来。

    林金兰就想着要帮忙再做其他的馅儿,还特别煞有其事地说:“要不咱们就像那月饼一样,不让他们自己挑口味,吃着什么是什么馅儿的。”

    林杏月还没说什么,玉姐儿已经拍手叫好,过来摇林杏月的胳膊:“姐姐,你就答应了吧,我觉得这法子好得很。上次那些月饼的馅儿,就让人觉得实在好玩,连大厨房的那些人,为了吃到自个儿想要的,还会主动去调换那些月饼。要是这些读书的郎君得了这蟹壳黄,要是拿到的不是自个儿想吃的,指不定还会生法子交换呢。”

    林杏月干脆做起甩手掌柜,让林金兰和玉姐儿自个儿去做,她则帮着张婶娘一块儿装了些蟹壳黄在食盒里,这些是一会儿要给段秀才送的。

    铺子不开门了,可当初张婶娘答应了段秀才,要给他留些吃食。

    平日里段秀才会让身边的小厮或是自己来铺子这边买,不巧的是,铺子歇业了,他也有两天没吃上。

    见徐勇还在那边吃,做出来的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张婶娘白眼实在翻到天边,忍不住说道:“这又不是正经的饭,做出来还有用,你吃那么多做甚?”

    张婶娘对林杏月他们说话从来没有这般言辞刻薄过,对自家两个儿子却是哪里都看不上眼,习惯了对他们呼来喝去。

    徐勇也早就习惯了,反正被说了也不会少一块肉,他的确也吃的有些多了,憨憨地笑了两声,去接过张婶娘手中的食盒:“那秀才住在哪里?叫我去送。”

    林杏月也想出去,从前是奴才,出去时间也不敢太长。

    之前天气暖和的时候,她还总去汴京两岸逛一逛,买些小食。

    后来进了大厨房,在主子跟前露了面,这样的消遣也很久没有过了。

    只是往外头看了看,觉得北风吹得有些紧,出去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欢喜的事情。

    冯大娘看出了林杏月的犹豫,看着林金兰已经能像模像样地做起来,旁边是调好的馅儿,只要包好就行,就让徐勇带着她一块出去。

    “你要是想去,我也陪着你。”

    冯大娘也还没从自己成了自由身这件事情上缓过来,和林杏月的心情差不了多少。

    张婶娘就让他们穿着厚厚的衣服出门,想着主子们都有披风能够挡风,可惜她手里的钱还攒不了那么多,听说一件品相一般的披风也要好几两银子,得再攒攒,这几个孩子她都打算买上一件。

    既如此,林杏月也不再推辞,又裹上了帽子、围脖等物,才和徐勇一块出去。

    徐勇吃的差不多,整个人都很有精神,一路上边走边把他在库房那边让人画像的事情说了。

    “对了,月姐儿,你和大娘什么时候办酒?到时候也让我那几个兄弟来沾沾光。”

    “就这两天,东西都买齐了。只是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能出来的时间不一定,到时候得分开了请。”

    毕竟是外男,林杏月这般说也是有理。

    冯大娘那边却不怎么在乎:“我请的都是娘们,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更自在。你要不打算另请,就让他们过来。”

    徐勇是不打算再另请的,能蹭冯大娘的这宴席更好,主要是林杏月做的那些吃食,要是另请还得再麻烦她做一回。

    府外头事情那么多,他们早些弄好了就能早些出去。

    徐勇长这么大都还没有正儿八经出去过,想到这里,徐勇的脚步都觉得轻快了许多,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三个人都不知道段秀才具体的地址,只知道大致住在哪一块,好在离他们这边并不远,听说他家在临安那边也是个小有家产的人家,才能在这边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院落。

    段秀才屋子里放着个火盆,正在捧着一本书看,只是迟迟没有翻页。

    他身边的小厮在一旁站着,离火盆也很近,屋子里虽然不冷,可和其他季节是不能比的,站一会儿,小厮就觉得身上又冷又麻。

    关键是这几天铺子那边没开门,他们都是随便对付一口。

    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两个人在这边又没有带其他的厨具,便没打算开火做饭,左右手里有钱,一日三餐都从外头叫就是。

    像他这样的人在汴京城里可不少,开火做饭要柴米油盐酱醋茶,做出来的味道又不大好,可从外面叫,让闲汉跑腿买好吃的就不同。

    只是再吃这从酒楼里叫来的吃食,段秀才就有些吃不下了。

    别说是他,就是他身旁的这小厮也觉得味道总差了些什么,能吃是能吃,也不难吃,就是吃的时候会想着别的吃食。

    不知道主仆两个谁叹了一口气,在这空荡的屋子里特别的明显。

    段秀才终于翻了一页书,往小厮那边瞟了一眼,问他:“铺子还没开门?”

    小厮摇摇头,他也花了钱让人在那边帮着盯着,要是开了门就会跑腿过来送信:“听那张大娘说了,他们要把一楼好好拾掇出来,总得要个几天。”

    “竟然要个几天?”段秀才一听,索性把书放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

    早知道他就早留个张婶娘的地址,这时候也好上门讨要。

    又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往日里张婶娘都会给他留,这不是家里有事,一时半会儿没顾上,也是有的。

    正在胡思乱想着,听见外头有了动静,一大娘拍了拍门,叫了一下段秀才。

    他们这边小院很是清静,这大娘一直住在这边,几个月前这边搬来一秀才,听说是明年夏场考科举。

    今儿她正在家里闲着,听见敲门声,才知道是找段秀才的,左右没事,便领着他们过来了。

    段秀才身边的小厮跑来开门,只露了个缝,探出脑袋,看见是街坊大娘,后头又跟着徐勇、冯大娘他们,很是狐疑地问出了声:“你们找谁?”

    徐勇抱了抱拳:“我们是来找段秀才的,是杏月铺子那边的人,来给他送些吃食。”

    一听这个,小厮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食盒。

    大娘把路带到就要走,林杏月又再三道谢。

    小厮已经把食盒接过去,不忘问铺子什么时候开,林杏月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小厮格外多看了她一眼,想着这就是张婶娘口中那个手艺好的姐儿。

    不过小厮没有多问,迫不及待地就拿着食盒往回走,他们今天终于能一饱口福了。

    段秀才见小厮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进来,刚想说他一句,就见小厮已经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对着他一脸笑。

    段秀才瞬间就明白了,放下书,噌的一下子过来坐下,问:“这可是铺子那边送来的?”

    小厮接连点头:“他们这铺子也实在是有情有义得很,估摸着是一忙完就想起来咱们了。”

    段秀才也深觉如此,打开食盒里的蟹壳黄看了看,这些是刚烤出来的,放在食盒里一路被徐勇好好护着,拿到段秀才跟前的时候还有些热乎气。

    他也不用再加热,就直接放到嘴里咬下去。

    小厮在一旁看着,见段秀才的牙齿才碰上那外皮,就有许多碎渣掉下来,光想想就能感受到那外皮有多酥脆。

    段秀才却顾不上那么多,咬上这外皮之后,很快舌尖就碰到了里头的馅儿,他拿的是红糖馅儿的,只觉霎时间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席卷而来,抚平了这几天因没吃到这些东西而有些焦躁的心情。

    小厮在旁边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着胆子想要伸手拿一个,他拿的是上面放着白芝麻的,咬下去就发现里面是肉馅,赶紧和段秀才说。

    段秀才这才发现里头的馅是两样的,一甜一咸,正好一样一个。

    主仆两个正吃着,又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小厮大嘴一咧就要去开门,却被段秀才给拦了一下,让他先把东西给收拾好了,甚至小厮嘴边的油也让他抹干净。

    这个时候过来,段秀才都能猜出来来的人是谁。

    果然,小厮跑过去打开门,就看见了满脸堆笑的侯秀才。

    侯秀才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过来的,他是知道段秀才和张婶娘之间的渊源,想着如今铺子那边不开门,说不得段秀才这边就能吃到那些好东西。

    这么想着,侯秀才就顶着北风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比心

    120

    第120章

    ◎蟹壳黄(2)◎

    侯秀才一进门,鼻尖就触及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只是这个味道不大明显,屋里还有炭火的味道,若不是仔细地闻,根本不会注意到。

    段秀才见侯秀才一来就左右张望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拉着他说起来最近读的书。

    侯秀才哪里是想和他说读了些什么东西,说了没几句就切入正题:“段兄,你这边可是有那铺子里的吃食?”

    段秀才没想到侯秀才就这样直接问了出来,倒是不好让他打马虎眼。

    只是想到那个蟹壳黄总共也没多少,要是拿出来了,自己岂不是就吃不了多少。

    段秀才便露出一副同样深受折磨的样子:“侯兄,不瞒你说,我也有几天没吃到那东西了。这几天一直是让小厮从酒楼那边买吃的,味道相差甚远。”

    侯秀才见段秀才说的情深意切,又见他摆出这番痛心疾首的样子,反倒让他起了疑,说:“为何我进来还闻到了些香味?”

    段秀才以为侯秀才是真的闻到了,毕竟天气冷了之后,他们屋子门窗一直紧闭着。

    他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可还是被侯秀才给捕捉到了。

    侯秀才确定段秀才这边果然有吃的,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几步就站到了段秀才跟前,突然朝他弯了下腰。

    段秀才也被侯秀才这举动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侯秀才是发现他说谎话,忍不住过来要打他了:“侯兄,你这是?”

    “段兄,你这要是有吃的,就与我一些。这几日连着吃不着那些东西,读书总是三心二意,荒废了大好时光,实在让我痛心疾首。”

    段秀才一听,颇有些同感,他也是这样,吃不好之后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兴致,时不时地就会想到那些好吃的来。

    想着他和侯秀才交好,一咬牙,就让小厮去把林杏月她们送来的蟹壳黄拿出来:“侯兄,不瞒你说,这些东西也是先于你一步才送来的,我不过才尝了一两个。咱们之间交情甚好,我也不能看你这般心不在焉,我给你——”

    段秀才停顿了一下,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伸出两个手指头:“我给你两个,一个甜馅,一个咸馅。”

    侯秀才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看段秀才说的那样郑重其事,还以为要给他拿多少,结果只给他两个。

    好吧,两个就两个,总比没有强。

    且听段秀才说这是才送来的,也是以往在铺子那边见过的。

    侯秀才也不走,就在段秀才家里拿着那蟹壳黄看了看:“怪不得叫这名字,果真有几分像蟹壳。”

    “你尝尝,两个馅儿口感可不一样,我倒是爱吃那甜馅儿的,里头的红糖焦甜焦甜的。”

    侯秀才的口水已经不由自主地分泌,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来一个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他吃的是梅干菜猪肉馅的,咬下去就被那梅干菜肉香包裹着,配着外面的饼皮,说不出的好吃。

    小厮以为自家的郎君想不开要给侯秀才许多,拼命地在旁边使眼色,听到只给两个,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

    那侯秀才吃的少了,不就意味着他能吃的变多了。

    那边的侯秀才却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只在眼前那两个蟹壳黄上。

    只可惜那一个蟹壳黄实在太小了,侯秀才还没觉得咂摸出滋味来,就已然吃完了。

    再看一下那个甜口的,侯秀才正要拿起来吃,却被段秀才拦住了:“侯兄,我看还是回家吃这个甜馅儿的吧,就是放凉了口感也好的很。”

    段秀才突然想到,侯秀才要是在这里吃完了,岂不是要空着手走,到时候肯定要同他再要一些的。

    刚才只看着侯秀才吃那个梅干菜肉馅的,段秀才就觉得肚子又饿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再多吃上几口。

    侯秀才哪里看不出来段秀才的意思,往外看了看那天气:“眼见着就要上冻,怕是我到家了也都冻成块了。”

    侯秀才话说完,就已经拿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果然就像段秀才说的,咬下去之后那红糖就流了出来,一股子焦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很是好吃。

    只是这两个蟹壳黄自然过不了瘾嘴,侯秀才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向段秀才。

    段秀才坚决不回应一个字,势必要做到一个也不往外拿。

    侯秀才见他这样,只得拱了拱手要回去,想着两个好歹让肚子里有了几分慰藉,应当是能看下书了。

    走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盼着让段秀才开口挽留自己或者再送她几个。

    不过直到走出了门,段秀才也没开口,还安慰侯秀才:“听说那铺子马上就要开门了,到时候咱们一道过去。”

    侯秀才眼睛顿时一亮,问他:“果真马上就要开门了?”

    段秀才使劲的点头:“是呢,刚才还看见了铺子那个姐儿,肯定是出来买东西的,要不然这大冷天谁出来走动。”

    侯秀才想着要是这几天就开门,忍一忍也是能过去的,这才同段秀才告别。

    小厮等他走了,忙把门插上,又要回去再吃那些蟹壳黄。

    不过段秀才看着剩下的蟹壳黄不大多,很是不舍得给了他几个,叮嘱着他慢慢吃:“剩下的这些等我读书读累的时候再吃。”

    小厮也不敢说什么,看着拿出来的那些蟹壳黄就犯起馋来。

    想着要是铺子开了门,他也能过去多买些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把他攒的钱都花光了也心甘情愿。

    林杏月回去之后,林金兰已经把其他几种馅儿给包了出来,有豆沙馅和葱油馅。

    不过林金兰对着火候掌握不好,还是林杏月回来之后,才放进做月饼的那个烤炉里开始烘烤。

    林杏月同林金兰讲在外头逛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一路走来,发现有好些卖吃食的摊子,像馄饨摊、面条摊子上的人都不少。”

    “这样冷的时候,光看着那馄饨汤和面条摊上蒸腾出来的热气,就觉得暖和,自然想吃的人也就多了些。”

    走了这一路,林杏月也想好了过几天她们铺子里要卖什么。

    那些炒菜之类的先略等一等,到时先卖那面条、米粉之类的。

    柴火噼啪声响,烘烤的香味渐渐弥漫在整个灶间,让人觉得周身都暖洋洋的。

    她便把所想的和大家说了出来:“等人手够了,咱们再做那炒菜来。”

    这人手方面的确是个大问题,张婶娘又托了王小娘子帮着找人,只是要想找个可靠能用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急也急不来。

    “好是好,只是那米粉做起来也麻烦的很,我不会。”

    “咱们可以找一找,汴京城这么大,说不得专门卖那米粉的。”

    林金兰做的各种馅儿的蟹壳黄也好了,林杏月看了看,见她做的很是不错,便大大的夸奖了一番。

    这可把林金兰给乐坏了,原本她就有些得意,林杏月再这么一夸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冯大娘收拾东西出来,看到林金兰这样,忍不住把头扭到了一边,向林杏月抱怨:“不过是做了个这个,你还夸奖她,以后更是得意的不知要做什么了。”

    林金兰掐着腰,那张与冯大娘相似的脸很是不高兴,明显是想要吵架。

    林杏月赶紧让林金兰帮着把那些蟹壳黄装起来:“咱们早些送去,咱们早些出去。”

    没什么比这个更有吸引力的了,林金兰一听,也不和冯大娘吵架了,噔噔的跑回来就开始帮着装。

    这些蟹壳黄都是国公府那边特意要的,林杏月每个匣子里面放进去的蟹壳黄味道各不相同,就像玉姐儿说的,真的就和盲盒一样,全靠自己抽中。

    “听说只有前三和进步大的人才能得了,咱们做的这是不是有些多?”

    林金兰的蟹壳黄装好之后,就有些发愁,这几天铺子不开门,要是做的多了,还真不好办。

    林杏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会嫌多,这送一点,那送一点,很快就没了。且给国子学那边的自然也要多备一些,都交给他们按规矩分配才是。”

    “说的也是,府里那么些人,都能拿来送去做人情。”

    林杏月先把这些交给了吴娘子身边的戴妈妈,顺便又送了她几盒。

    其中一盒是专门给戴妈妈的:“妈妈也尝尝这里头的味道,和那月饼一样,每个都不同。”

    戴妈妈眉头往上挑起,想到了郡主哎吃那些月饼,赶紧又问林杏月多要了几盒:“省得回头还得专门再往你那边跑。”

    林杏月果真又匀出来两盒递过去。

    戴妈妈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林杏月,说起她要出去的事情:“你也是个有大福分的,有官家赏赐的这个匾额在,汴京城里也没谁不长眼的跑来闹事,你这铺子以后想着定然能红红火火的。”

    她是真没想到林杏月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一个从小厨房走出来的厨娘,还能得了官家的赏赐。

    啧啧,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说了几句,林杏月就去给老太太、周大娘子的院子里送了些。

    老太太也知道林杏月急着出去,已经让周大娘子把她的身契给找了出来,只拿着这个去官府那边交一下,从此林杏月就成了自由身。

    林杏月放下蟹壳黄之后,就给老太太和周大娘子行了礼,这次行礼是最真心实意的。

    老太太和周大娘子将她叫起之后,就问她什么时候要出去。

    “我听我身边的念冬说了,你出去之前还要请她们吃一顿,这丫头早就惦记着了。”

    要不是身份不合适,周大娘子也想过去吃席了。

    林杏月先前给她送了些糯米枣配着些麻糍,周大娘子都很爱吃,那种软糯弹牙的口感,让她吃着很有嚼劲,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林杏月定好了就在后天的时候宴请,就和同徐勇当时说的一样,是要分开请,毕竟各处跟前都离不了人。

    “既如此,也不多耽搁你,咱们明儿简单的吃个酒,各处的亲戚那边也通知一声,这往后你就真是咱们家的人了。”

    老太太说了要收林杏月当干孙女,就是真的要收。

    除了要在祠堂上香敬告祖宗之外,亲戚们之间也是要通知一声的。

    就目前来说,这个身份对于林杏月是利大于弊的。

    大老爷这人虽然一事无成,只有个爵位,但只要他不犯什么谋反的罪名,这个爵位稳稳当当的就能保住。

    毕竟官家膝下只有皇后所出的皇子,连要夺嫡的人都没有,大老爷那个性情也不是个能成事的,周大娘子就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

    有个什么事情自然以后也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再说还有石娘子这层关系,林杏月本就无需害怕,且有了国公府给的这层身份,可以让她在外面办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更方便。

    官家赐的那块匾额也是有用的,只是有些地方倒是不如这种如地头蛇一般的名号有用。

    林杏月拜别老太太和周大娘子之后,就去老太太膳房那边的花嬷嬷和平嬷嬷处。

    林杏月除了送了些蟹壳黄之外,又特意带了她自个儿熬出来的蚝油。

    这些蚝油毕竟是从老太太他们这里带回去的,她熬好之后,便拿出来一小半给了花嬷嬷和平嬷嬷。

    两人不知道她和宫里的石娘子这么有渊源,头一次听说她被叫进宫里*的时候,也是十分不安,后来听说又是认干姐妹,那颗心也就放下来了。

    平嬷嬷看着碗里那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尖细细地闻着,听林杏月说这放到菜里面炒可以给菜提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些就是蚝油熬出来的?”

    “是呢,嬷嬷回头也能试一试,炒菜最是好用。”

    “你快与咱们说一说,到底如何做?”

    “就是麻烦些,得把这些生蚝洗干净之后放到锅中用水熬煮,等那蚝肉中的鲜味充分溶解到汤里,再过滤,大火熬制浓缩,还要放些盐、糖、绿豆淀粉,这才做出来。”

    平嬷嬷和花嬷嬷听得很是认真,听完之后就频频点头,问林杏月:“月姐儿,我俩真能做些蚝油出来试一试?”

    林杏月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了,还让两个嬷嬷做出来之后再给她送上一些:“到时候我也尝一尝,说不得嬷嬷们熬出来的比我的还要好。”

    两个嬷嬷说了会儿话,想到林杏月要出去,就关了房门,拿出来一个匣子。

    这个匣子是平嬷嬷和花嬷嬷两个人攒了许久的体己,她们两个商量了商量,打算送些给林杏月。

    “你别推辞。”

    林杏月瞧见她们两个拿出来首饰给她,就慌忙推辞起来,平嬷嬷便故意板起来脸,“听我们两个的,这些你拿着!我们在府里根本用不上,你出去了外头却是要用到不少。”

    老太太认了林杏月当干孙女,又有宫里的石娘子,她们两个的身份就不够看了。

    可是人和人之间,又不是靠着那些身份来维系的。

    她们两个这般岁数,已然不会有儿女,林杏月厨艺好,性格也很是让她们喜欢,就愿意拿出来给林杏月。

    “你不收,就是不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

    林杏月见平嬷嬷真生气了,才挑了一个镯子出来,那边花嬷嬷也让她挑一个,“不能厚此薄彼。”

    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嬷嬷,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你出去了外头,也要凡事当心,有什么事和我们两个说上一声,咱们也能帮着想想法子。”

    辞别了两个嬷嬷,林杏月就紧赶慢赶的去了大厨房。

    那蟹壳黄一拿出来,大厨房的人一个个的都想起来上次分月饼的时候。

    杨宏娘颇为感叹:“那时候也真是不知怎么的,想吃个什么馅儿就是吃不着,偏偏都是那些个甜馅儿。”

    一听这个,陈妈妈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偏偏都是甜馅儿?那甜口的不也好吃得很。”

    林杏月如今看她们两个你来我往地吵架,都觉得是个温馨的事情。

    两个妈妈没说几句,就都把头扭过去看手里的蟹壳黄。

    “月姐儿,你还是这样促狭,那些国子学的郎君们,岂不是也要吃这些不知道是什么馅儿的蟹壳黄?”

    林杏月点点头:“不过这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家玉姐儿非要这样做。”

    大家对玉姐儿的印象不多,说了几句,李妈妈就说起明儿老太太吩咐的事情:“老太太让咱们几个都拿出看家本领来好好做上一顿。先前回回做的时候都有你在跟前,这你不在,总觉得心里没底。”

    林杏月想到那句名言,就顺嘴说了出来:“你们这是弟子不敢称本领,师父出手才敢行,可之前都做的那样好,妈妈们只管做,就算和我做的不一样也没什么,只要好吃就行。”

    有了她这句话,几个妈妈哈哈笑了一阵,都甩开膀子去干。

    绕了这么一大圈才送完,各处交好的丫鬟婆子都去见了个面,送上了蟹壳黄,同她们说了后天一块儿坐一坐。

    二老爷那边也收到了老太太给的请帖,两家如今按亲戚身份相处,这样远着反而彼此都能舒服些。

    二老爷只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真的收了那个厨娘当干孙女,原以为只是说说的。

    仔细想来,林杏月现在的身份比二老爷还要高一些。

    二老爷其实不太想去,从前那些亲戚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喊一声二老爷,如今却是低人一等,见了还要低头行礼,心里那关就不是那样容易过得去的。

    谁知道,一向不愿意参加这些事情的梁敬业竟然说要去。

    二老爷像看西洋景一样看着梁敬业,那模样活脱脱像是梁敬业被谁附体了一样。

    国子学又放了旬假,这次旬假过后就要开始小考,许多人都在家里发愤图强,争取考个好成绩。

    梁敬业平日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人又踏实稳重,他对这次月考的事情并不十分担心。

    他也感受到了二老爷打量的目光,清咳了一下才说:“不是说要和他们多些来往,先过去看看也无妨。”

    换作别人,二老爷就会想着是不是也想去吃那边厨娘做的东西,毕竟那些吃食他也尝过,味道实在好得很,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梁敬业,是他那个从小就被钱大娘子要求不注重口腹之欲,活得像个假死人一样的儿子。

    他去难道是真的为了和国公府那边交好?

    在二老爷狐疑和震惊的目光中,梁敬业也略微有些尴尬,说了几句就走了,只等着第二日的时候再过去。

    老太太和周大娘子那边各自赏了林杏月几身衣裳和首饰,原都是让她在进宫时穿,如今要收了她做干孙女,便也穿了其中一身来。

    冯大娘上次没仔细看,这次可好好过了一番眼瘾,摸着料子在那边嘀咕:“这么好的料子怕得花上好几两银子,也不知以后咱们能不能挣上这么多钱,买上这样一身衣裳穿。”

    张婶娘也上手摸了摸,摇头对冯大娘说:“照咱们这个生意做下去,你总能省下来一笔银子,到时候这钱愿意怎么花,谁还能管你不成。”

    谁知冯大娘却摇摇头:“那钱是我自个儿一分一分挣的,才舍不得买这些衣裳,我要攒着买宅子。”

    这是冯大娘最近才有的念头,上次去看段秀才,见他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有一个那样的小院子,虽然不大,可住着极为清静,就颇为羡慕。

    她打算等以后也要买一个那样的宅子,总不能一直住在铺子后面。

    就连林金兰也额外多看了几眼冯大娘。

    林杏月却很是高兴,她还真的打算攒钱,再买一座小院。

    第二天一起来,林杏月先在自家的床上闻到了一股子香味。

    这个香味却不是那些食物烹饪过后散发出来的香味,而是烧纸钱的香味。

    她以为冯大娘又在拜菩萨,翻了个身打算起来,就见冯大娘嘟嘟囔囔进来。

    外头天气冷,一进来的就有一股子风钻进来,冯大娘忙把门关严实,怕把里面的两个姐儿给冻着了。

    “也不知道是谁,一早上就在咱们院子外面烧香,倒夜香的婆子过来收夜香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

    “这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不知道,烧纸钱旁边放着勇子的画像,不太像但也能看出来是他,你说看了害怕不害怕。”

    【作者有话说】

    周末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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