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多雨时节

    三人对视几秒,涂夏上前作势要脱林斐的衣服。


    林斐丢开手机,用手挡:“涂夏你干什么啊,你这人不能有了识哥还想把我占为己有啊!”


    脱人衣服这事涂夏可是老手,在家没少这么干,林斐压根不是她对手,很快便得手了。


    衣服拉到肋骨,小腹的伤口露出来。


    “好看吧,方主任说他缝合技术可好了。”林斐臭屁地炫耀。


    池鑫瞪去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涂夏将衣服拉好,眉微拧:“疼不疼啊?”


    “早不疼了。”林斐不喜欢看好友为她担心,也不喜欢氛围变得凝重,“行了涂涂,这点小事我压根没放心上。”


    “你闭嘴好吧,我现在是来关心你,你只需要说‘是的,好疼,谢谢你’,再说其他不痛不痒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涂夏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梁烟洳不在,池鑫代替成了两人中最讲道理的:“涂涂姐你别生气,我姐是钢铁战士,真的没事。”


    “真的气死我了,林斐你惜惜命好吧,毕业两年赚的工资一半拿去看病,我真的服了你。”涂夏差点就要上手打一架,看在林斐病的份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我很努力惜命了。”这句话林斐用着发誓的手势说的,“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如此活泼的我了。”


    涂夏捞起袖子:“你这破嘴说什么,赶紧给我呸呸呸。”


    池鑫挡在两人中间,警告林斐:“好好和涂涂姐说话,她是关心你!”


    真想不清楚,两人暴脾气的人怎么做了十几年的好友,可见得常在中间当和事佬的梁烟洳多辛苦。


    林斐见好就收,花了十多分钟才哄好涂夏,还是贺景识的电话才把人叫走,不然今晚都无法安宁。


    池鑫今晚给林斐陪床,收拾的时候发现柜子里有其他人的生活用品。


    “男人?”池鑫转头看林斐,“你勾搭新男人了?几岁?”


    “池鑫我发现你这个人总爱把我往坏处想,这是我港都外家的表哥的东西,他这几日来江都……出差,陪我住了一晚而已。”林斐抱着手,佯装生气,并不想暴露钟书汶在江都工作,怕阿奶知道了让她把人领回家,肯定会旧事重提定居港都。


    她快速转开话题:“就算不是我表哥,我勾搭新男人又如何,难道就不能追求年纪比我大,比我成熟稳重的男人?”


    池鑫抿紧唇,不知该说什么。


    林斐有个奇怪的癖好——daddyissue,查阅的资料是说女性在年少时父亲的角色缺失或者与父亲的关系存在问题,导致成长后对年长于她的男性有特别的偏好。


    但她并不缺失父爱,记忆中大伯对她非常好,所以无法理解她的病症到底如何来的。大学期间她曾看过两次心理医生,想要摆脱病症带给她的困扰,好像并没有任何好转,总希望和比她年龄大的男性进入亲密关系。


    也曾担心过林斐会不会被骗,后来证实想多了。因为她渴望的同时害怕受伤,挑选发展对象的条件几乎可以称为苛刻,如果无法从对方获取安全感,会快速将不符合条件的人选踢出局,狩猎下一个目标。


    看过不少这类病症心理资料的池鑫默默在心里评价,林斐已经努力和病症和解,试图在其中寻找平衡。


    而且林斐是谁,她肯定把所有事做得漂漂亮亮的,就算有小众癖好又如何。


    林斐没注意到池鑫看向她时露出的复杂表情,正郁闷梁延泽给的回应。


    他说,会和钟书汶一起来接她。


    林斐将头埋进被子。


    心想现在有没有突发某件事将钟书汶绊住啊,总咋咋呼呼的,耽误她发挥。


    不过她很少在某件事里消耗太多时间,心想随缘吧。


    池鑫也很快没有时间再琢磨其他,她猛然注意到一个点。


    “你港都的表家怎么来了?是要接你回去吗?”


    “啊?可能吧,他目前是交换到江都一段时间,我外公肯定是让他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林斐没深想过,对她来说外公是外公,和钟书汶不混为一谈,二十一世纪了,没必要搞连坐。


    池鑫闷闷地嗯了声,便不再说话了。


    屋内的灯暗下,两人躺在床上。


    良久,林斐转身朝向池鑫,笑问:“你真怕我去港都生活,以后切断和你的联系?”


    “你想多了,你要是真这么干,我就当阿婆白养你了。”池鑫有些恼怒,话也说得尖锐了些。


    林斐也不气,没心没肺地笑:“舍不得我直说好了,没必要拿阿奶做挡箭牌。”


    “随便你。”池鑫转身背对,谢绝再交谈。


    林斐也不说话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能听到外面急诊的忙碌声,里外两个世界——兵荒马乱和岁月静好。


    “你真的会吗?”池鑫声量慢慢降小,夹带不易察觉的惆怅。


    林斐:“放心好了,你和阿垚没机会继承我们林家的东西,我可是要紧紧攥着。”


    “我才不稀罕。”池鑫哼了几声,不难听出尾调上扬。


    表妹脾气来得快,哄好也快。


    林斐无声地笑了。


    一觉到天明。


    吃完早餐林斐催池鑫回校,接着给梁烟洳打电话,劝了半天才把要来医院的她劝住,约好有空去她家聚餐。


    排除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她终于换下了病号服,第一件事便是赶到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猫。


    林斐昨晚思考过领养猫的可行性,但她海市那边的房子没处理,江都这边也没想好定居哪,压根没可能。


    进门看到墙上可收养宠物栏新添了一张照片,正是昨日她送来的小狸猫。


    没机会收养了,她想给它买好三针疫苗和一些粮食。


    出乎意外的。


    前台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已经有人包下了猫咪的三针疫苗和狂犬疫苗,还有一年的驱虫也卖了,粮食他们店里有合作的商家所以没有购买项。


    除了她,知道猫猫送到这的只有梁延泽。


    这个行为……和他当初在便利店给她存一笔钱一样。


    林斐出到门外,看到小猫在落地窗前用力地拍了拍玻璃,似乎在叫她回来。她笑了笑,没敢再停步,怕冲动之下会回去带走它,好不容易不再需要流浪了,可不能再和她居无定所。


    回到病房时,钟书汶已经收拾好全部东西,出院手续也跑好了。


    菜菜特地来送林斐,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菜菜,咱俩有微信,想见面很容易的。”林斐生怕菜菜来一句‘下次再来’,她还是很惜命的。


    菜菜点头:“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最后反而成林斐安慰菜菜。


    钟书汶站在一旁看着,等她们告别完,忍不住说:“你对谁都挺热心,挺关照的,怎么对我就不能?”


    “表哥,大好日子别说酸溜溜的话,你要是不劝我回港都,我现在能把你捧上天。”林斐毫不留情揭穿。


    钟书汶哽了一下,说:“好了!走吧走吧。”


    林斐没看到梁延泽,也没有多问,不然显得太刻意了。


    回到家才收到梁延泽的消息。


    梁生:【不好意思,临时有一台紧急手术走不开,刚刚才结束,你回家了吗?】


    林斐看完消息,心生不满。


    并不是对梁延泽不满,职业性质使然,危急时刻他如果不是把救助病人放在第一位,她才真的会不满。


    不满的是目前的进度。


    太慢了。


    她可不喜欢打持久拉锯战。


    开始思考了别的可能性。


    -


    回家修整两日,被迫清淡饮食的林斐实在受不了了,自己跑出外面商场吃饭,钟书汶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去,担心她报复性进食,还找到了荒唐的借口——本地好友推荐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带她去试试。


    要去的店门外排起了长队,钟书汶脸上的喜悦消失。


    不熟悉本地的他非要做东请客,掐不准时间,害得林斐得陪着等。


    林斐一心只想着吃的:“我去取号。”


    钟书汶心想换家店好了,现在排队也要排上一小时。


    他正要开口,一道温沉的声音打断。


    “阿汶?”


    钟书汶看到梁延泽,没想好怎么接话,心里想的全是林斐那天在病房问他的那句话,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较好。


    林斐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提醒道:“大哥,出门要讲礼貌。”


    钟书汶无语地瞥过身边的表妹,打了招呼:“梁生,好巧,你怎么在这?”


    “我妹给我组了一个局,在等人。”梁延泽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电脑上是待处理的工作消息。


    林斐想到那天提到的相亲。


    才过去几天,速度真快啊……


    今日梁延泽的穿搭偏轻熟风,棕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骨感分明的手腕,身姿如劲松。顶灯柔和的光落在他黑发上,斯文的金丝边眼镜折射出光,不太能看清黑眸里的情绪,但能看到他唇角微勾,笑意很淡,很温柔。


    钟书汶正想说他们换一家,林斐问:“梁医生你等的人还来吗?”


    梁延泽被她的直接吓到,愣了几秒,随后雅笑说:“难说,我排的是大桌,要不一起吧。”


    “太麻烦人家了。”钟书汶小声提醒,直觉告诉他这顿饭不能一起吃。


    “表哥,我饿了。”林斐径直走到梁延泽所在的位置。


    眼下是饭点,另外找餐厅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面对梁延泽抛出橄榄枝,钟书汶为了不让林斐扫兴而归,跟了上去。


    入座后林斐安静坐在角落听他们聊天,好似刚刚抗拒拼桌的不是钟书汶。


    他们的话题很广,经济到时政,亲戚到好友,聊的全是他们那个圈子,她插不上话,心里在琢磨几天后回海市要处理的事。


    服务员将点菜的平板递过,梁延泽伸手接下,递到林斐面前。


    她愣了一秒。


    他依旧和钟书汶谈笑风生,好像这只是一个出于教养的绅士行为,没有任何刻意。


    “点你喜欢吃的,我们都可以。”钟书汶拿过平板,塞到林斐怀里。


    林斐快速点了几样,递回给钟书汶。


    点完餐,服务员拎着篮子过来,给他们每人送上一条温热的擦手毛巾。


    梁延泽也示意先给林斐。


    “你怎么会来这个餐厅?”钟书汶问。


    梁延泽:“你昨晚不是在群里问有什么好餐厅推荐,正好看到,想来试试。”


    “窥屏不说话啊!”钟书汶又问,“就你一个人,怎么拿了大桌的号?”


    林斐放轻动作,也想知道为什么。


    梁延泽温雅笑了笑,自侃说:“其实今天是来相亲,但对方临时有事来不了。”


    “适可而止啊,开什么玩笑,谁会鸽你这个相亲对象啊?”钟书汶说,“谁催你?”


    “嫲嫲。”


    “她说除非我和細妹都成家,要不就不放权。把細妹惹急了,下次股东大会她要是不能当选总裁,她估计会杀过来。她就催我赶紧定下来,好让她争抢话语权。”梁延泽略显无奈,不像是假话。


    钟书汶唏嘘:“你们家分工真神奇,和别人家完全颠倒,公司妹妹管,研发归哥哥管。”


    梁家是医生世家,一门子精英,不是做医生,就是医药行业的精英。能占龙头除了公司经营者有商业头脑,最大的靠山是自家的精英科研团队。


    梁延泽不吝啬对妹妹的夸赞:“经商方面,我确实稍逊于她。”


    钟书汶哼笑一声,他对梁家那位商业鬼才略有耳闻,和她做生意,没点本事还玩不过她。


    林斐从好友梁烟洳那大概了解了一些梁家的情况,盘根错节,对这些大家族的利益纠葛不感兴趣,专心吃饭。


    “听说你要回海市了?这次又去多久?”钟书汶突然把话题拐回林斐身上。


    林斐还没有清晰的规划:“暂时不知道,应该会待上一段时间。”


    收拾东西到退租,至少需要半个月。


    林斐的梁延泽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几秒,她眉头微拧。


    怎么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复杂?


    “对哦,你是休假,迟早要回海市。”钟书汶都快忘记林斐在工作,主要是她最近生活得太过松弛了。


    林斐没再接话,把旁边的果汁喝完。


    钟书汶等到林斐放下杯子便提议:“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斐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话痨钟书汶在,她压根没机会和梁延泽多说两句话,他提及的话题又全是她不知道的,没办法接话,融入不了他们的聊天。


    钟书汶快步走去服务台,抢先把账结了。


    林斐迈步要跟上,经过梁延泽面前,她不禁将头微微往外偏了些。


    男人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用鼻音很轻地笑了声:“非文,东西落了。”


    他突然的一声,林斐身体僵住几秒。


    这是见面后,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一个久远到她快要忘记的昵称。


    一个仅他会叫的昵称。


    还以为过去的事他已经忘了……


    林斐拿过落在桌边的钥匙,道谢都忘了说,飞快地跑开了。


    她借口临时有事,拒绝了和钟书汶回家,一个人走向商场大门。


    外头不知何时下了大暴雨,地铁口就在十米外,却困住了她,失神地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心窝发闷,呼吸沉重。


    她攥紧手机,那些挤压的愁绪在这一刻爆发,转身跑回餐厅。


    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到了梁延泽身前。


    他从一条接着一条的工作消息中抬起头,凝视着她。


    镜片后是一双温和的黑耀眸。


    很多年后她再回想,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是多年前得不到的答案,还是如今无法释怀的境遇。


    她痴迷于他进退有度的绅士行为,却没有耐心等待他走向她,甚至无法确定他这样的人会走向她。


    只知道等待是没有用的,她林斐想得到,就会争取!


    就这样,她做了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决定。


    她克制着内心翻滚的情绪,认真问道:


    “梁生,如果要结婚——考虑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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