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足金蟾

    系统叫吱套。


    林初夏这才脸色正常了些。


    吱吱提醒,“宿主,待会儿看见男主,你可不要暴露自己。”


    林初夏颔首。


    男主林景深,名义上是她的兄长,也是白依如今的官配。


    原书《风水美人煞》,白依是反派女配,她冷艳、强劲,却处处被女主孟知意压制,几度错失重要奖项,无缘大满贯,最终因欲夺女主的气运不成,反倒被孟知意摆了个风水阵,夺走所有气运,落得惨遭虐待致死的下场。


    而那个被白依深爱过的白月光男主林景深,则在她死后,被孟知意下了蛊般,转投其怀抱,上演一出转身“原来你还在这里”的情深大戏。


    结局:男女主和和美美,白依魂魄被拘。


    因白依戾气不散,世界濒临崩坏,她才被世界之书选中,任务是扶持白依,逆天改命,还要……撮合这对。


    林初夏指尖微动。情爱于她如云烟,但能让白依那样的女人爱到疯魔,恨到骨髓,她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兴味。


    ……


    推开林宅厚重的雕花木门,冰冷的斥责声迎面而来。


    “怎么才回来!又野到哪里去了?”林四海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看到林初夏肩上的小鸟,以为是她拿来耍的新鲜玩意,一副纨绔模样,脸色越发阴沉。


    林初夏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墙上那张宽大的家庭照相框上,脚步一顿。


    照片里,除了林初夏,林四海身旁,只有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身穿旗袍,头戴薄绸网纱帽,半遮住面容。


    没有男主。


    “父亲,我哥呢?”林初夏疑惑开口,声线平稳,称呼自然,连小鸟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四海被这声“父亲”叫得一愣。


    往常这个私生女,要么大咧咧地喊“爸”,要么喝醉了就毫无顾忌地喊他“老头子”,何曾这般规矩过?


    他随即呵斥道:“不肖女,你脑子在外面喝酒喝坏了?你哪来的哥哥?林家只有一位长姐!”


    长姐?


    “夏夏离家三日,就把姐姐忘了么?”


    一道清泠矜贵的声音,如玉石相击,从二楼的楼梯处缓缓传来。


    林初夏循声望去,心头亦不由得微微一震。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暗纹旗袍的女人,正扶着雕花扶手,拾级而下。


    领口盘扣精致,未着过多饰物,仅在皓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白玉菩提,其间一点殷红的南红玛瑙,衬得那截手腕欺霜赛雪。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张脸。


    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如泼墨画,如瀑的长发精致盘在脑后,行走间,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步履摇曳生姿,眉眼风华,却又偏偏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清贵。


    系统“哇哦”了声:“宿主,你姐姐好有气质,好一副民国时期□□大姐大的派头。”


    容貌和穿搭,却相反,极富有世家的底蕴。


    林孟舟,原主的姐姐,同父异母,是林父早逝的原配女儿。


    林初夏却像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连指尖都泛起一丝颤意。


    这张脸……怎么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


    有那么一瞬,她想起自己日夜供奉于玄门密室之内,如今藏在手环空间的那尊白玉神女像。


    好像。


    随即轻笑,怎么会,只是凑巧罢了。


    她缓了缓,稳定心绪,心中问系统:“男主呢?”


    原剧情里,压根没有林孟舟这个角色,男主没了,还撮合个甚。


    系统也疑惑地挠了挠头,信息流飞速更新后,它恍然大悟地抖了抖翅膀。


    “原来如此。世界之书觉得原男主太渣,配不上重塑后的女主,索性……给他优化掉了。换成了林孟舟。”


    林初夏挑眉:“取代男主位置的林孟舟?”


    原来,世界之书大手一挥,《风水美人煞》这本书就从言情变成了百合,她认为白依是女方受,可林孟舟看着一点都不像磨镜角色中的主动者呀。


    主动者,在这个世界,好像叫攻?


    系统重重点头,星星眼地看林初夏姐姐,“对,绝世苏攻,比宿主你还猛!”


    和它家依依好配,世界之书好样的!


    林初夏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位款步走来的长姐身上。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婉约雅致、仿佛从民国画卷里走出的女人,同系统口中那个“攻”字联系起来。


    完全是颠倒众生,男女皆被蛊惑的容颜,按这个世界的说法,更像磨镜角色中的被动者,“受”多一点?


    或许是她囿于成见,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也在适应中。


    “你确定?”她再次问系统。


    系统重重点头:“对!绝对比宿主你还猛。”


    林初夏立刻摇头:“抱歉,我不猛。”她面不改色地补充道,“在下无性恋。”


    吱吱翻了个绿豆大的白眼。


    系统说的话林初夏也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世界人物改变,林孟舟取代男主位置,如今,她除了要改变自己宿命,托举女主成为人生赢家,还要撮合女主和她这位长姐——林孟舟。


    在她与系统交流的片刻,林孟舟已经走到了客厅中央。


    林四海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指着客厅角落一个新摆设的紫水晶洞,献宝似的说:“孟舟啊,快来看,这是爸特意请大师为林家布置的‘紫气东来’招财阵,还有前方这尊金蟾,据说能日进斗金!”


    林初夏的视线随意一瞥,心里门儿清,她纠正道:“父亲,这阵,布错了。”


    客厅瞬间一静。


    林四海勃然大怒:“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可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


    林初夏却看都未看他,径直走到那半人高的金蟾前,语气平淡地指出:“三足金蟾,口中当衔钱币,头朝内,为吐钱归家。如今这尊金蟾口中无币,头却依旧朝内,乃是坐吃山空,吞噬自家财运的败局。”


    林孟舟指尖轻捻茶盏,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父亲真的会错吗?”


    她没说对还是错,林四海已默认大女儿是支持她的:“你长姐说的对,我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他拿起金币衔进金蝉口中,将金蝉脑袋摆对位置,越看越满意:“这可是我花了五百万买下的,是夏朝最顶级的国师用过的。”


    林初夏差点没“噗”出声,她用过的?她怎么没这个印象。


    她屈起指节,在金蟾厚重的背上轻轻叩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发闷,并非紫晶应有的清脆。


    “色泽浮于表,是染料催化,而非天然。气场滞涩,更是死物。”她收回手,语气稀松平常,却字字如锤,“赝品,做旧的而已。真正的大夏国师,不屑于用此等俗物布阵。”


    对于自己用过的东西,是真是假她一看便知。


    “五万都不值,父亲你被骗了。”


    林四海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在“五百万打了水漂”的认知下,瞬间煞白。他转头就看向林孟舟,长女到底是比小女儿靠谱的。


    林孟舟手持茶盏,闻言,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唇角牵起一抹弧度:“夏夏这话说的,好似你是那位大夏国师,还知晓她老人家的心思。”


    话语轻飘飘的,不经意上扬的眼角,轻觑她一眼。


    林初夏抬眼对上林孟舟的视线,不见丝毫闪躲:“我确定是假的。”


    林孟舟看着她,停顿了片刻。


    随即,她朝一旁的管家微抬下颌,声线平稳:“撤了。父亲,退货吧。”


    管家躬身应是,立刻招呼佣人上前搬东西。


    林四海的脸皮狠狠一抽,这还是林孟舟第一次,当面驳了他的决定,却是为了赞同这个一向不学无术的私生女。


    他正心疼那五百万,林初夏的目光却已然落在了他腰间。


    “还有父亲这块护身符。”她的声音不带情绪,仅仅陈述事实,“玉是好玉,可惜雕的是一条死龙。”


    林四海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了上来:“一派胡言!”


    “龙身无爪,眼无神光,如何腾飞?”林初夏的视线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剖析着那块玉佩,“此玉佩非但不能护身,日夜佩戴,反而会泄主家气运,招惹不祥。”


    林四海被她堵得满脸通红,正要发作,却听见一道清婉的声音响起。


    “哦?”


    林孟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她执着茶盏的指节,在林初夏说话时,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夏夏,如果姐姐记得没错,你从小在乡间长大,从未接触过这些,今天夏夏真让姐姐刮目相看,不知是师从何人?”


    她刻意模仿林初夏“小古人”般半文半白的话语习惯,饶有兴趣地抬眸看她。


    ooc警告——


    系统的警醒在林初夏的脑海里猛闪而过。


    此刻,长姐那双一直对原主视若无睹的、如同笼着一层薄雾的凤眸,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她身上,眸光极具穿透力,带着探究与审视。


    林初夏额角泌汗,解释说自己是跟乡间山上的老和尚学的。


    “是么?”


    林初夏头皮微麻,明明是长得跟神女姐姐相像的脸,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时,却恍然有种被当成猎物盯上的感觉。


    回到房间,她想起自己的天眼所一眼看过去的,内心疑惑,林孟舟身上笼着层金色,又有点像另一种颜色。


    和白依身上的白光不同,她把这个疑问跟系统说了。


    系统吱套瞪大绿豆眼,“林苏攻身上的光真是橘光?”


    林初夏尴尬地应了声,对于这种说法还是没能太适应。


    原指望系统能“吱”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答案。


    结果吱套的翅膀,猛地扑棱鸟腿,如果它是人不是鸟,大腿已经被自己拍肿了。


    “果不其然,大橘已定。不愧是我家依依的大猛1,比原渣男主不知好多少辈,呜呜,我家依依可算是吃到好的了。”


    白依的大猛1=林孟舟。


    系统已锁死。


    林初夏:……


    夜色如墨。


    林宅空旷,林初夏身影穿梭了一圈,也没找到萦绕不散的黑气源头。更要命的事,那份股份合同,也不见踪影。


    脑海里闪过白依那张冷艳又明媚的脸,以及那把嗡鸣的微型电锯。


    时间不多了。


    她脚步一顿,目光投向二楼最深处那扇紧闭的房门。林孟舟,林氏如今的掌舵者,合同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那里。


    推开门扉,一股冷冽的墨兰清香扑面而来。


    屋内的陈设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样都暗合九宫八卦,聚气藏风,是个极高明的风水局。


    林初夏足尖点地,落地无声,身影如猫般掠过书架,翻找着保险柜或暗格。


    忽然,她耳朵微动,盥洗室门居然是开的!


    里层浴室磨砂的玻璃门后,水声淅淅沥沥,一道高挑的剪影模糊不清。


    她立刻屏住呼吸,正欲后退,那道声音却隔着水雾传了出来,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是夏夏么?”


    林初夏的身体瞬间僵住。


    里面的人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沉默,声音继续传来:“我浴巾忘记拿了,能帮姐姐递一下吗?就在梳妆台的下层。”


    林初夏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梳妆台,那里的确叠着一条干净的浴巾。


    她拿起浴巾,走到浴室门口,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把浴巾递了进去。


    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骨纤长,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白得晃眼。


    就在林初夏的指尖即将抽离的瞬间,那只接过浴巾的手却顺势一搭,五指柔韧而有力,不容抗拒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夏夏。”林孟舟的声音近在咫尺,裹着更浓重的水汽,“姐姐在洗头,看不清,能进来递给我吗?”


    一想到林孟舟长了一张可古可今的脸,还是系统口中的“主角攻”,完美匹配“女主受”白依的存在,林初夏的心情怪怪的。


    清了清嗓子:“……好的。”


    水汽氤氲。


    林孟舟就那么站在那里,刚洗完,未着寸缕。


    如瀑的长发被一块头巾素素地裹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与神女像肖似的脸。


    水珠正顺着锁骨清晰的弧度往下滑,没入更深的阴影里。


    林初夏视线闪烁,无意往下移了一寸,又飞快地烫了回来。


    “姐,你怎么没穿衣服?”


    林孟舟闻言,极轻地挑了一下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穿衣服,怎么洗澡。”


    她迈开长腿,从林初夏手中自然而然地拿走浴巾,动作坦荡,没有丝毫忸怩。一双凤眸里带着若有似无的促狭笑意,纤长的手指忽然探过来,轻轻点了点林初夏的耳垂。


    纤柔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嗯?妹妹的耳朵怎么红了。”


    “没有。”林初夏几乎是弹开一般后退一步,立即否认。


    “夏夏,你身上有酒气,衣服也皱了。”林孟舟好整以暇地擦拭着身体,“你从乡下刚认回来那天晚上,还是姐姐帮你洗的澡,夏夏,今晚要不要和姐姐一起洗?”


    林初夏:!!!


    她话音还未落尽,林初夏已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背影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仓惶。


    “不用了,姐!”


    “砰!”


    浴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那道探究的视线。


    水汽缭绕中,林孟舟脸上的促狭笑意缓缓敛去,她伸出那只碰过林初夏耳垂的纤长指尖,放在唇边,若有所思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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