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影的气质,是终年不化的霜雪。
他总是一袭雪霁蓝衣,裹着清绝身形,如孤悬寒夜的冷月,拒人千里。
然而,迟清影那双眉眼却生得秾艳异常,带着一种瑰色的昳丽。
衬着冷白的肤色,如同冰封在雪壳中的一簇灼灼海棠。
雪压着花瓣的热,冰锁着蕊心的火,可那点艳色偏生要从冰壳里透出来。
冻得微微发红,又红得愈发心惊。
此刻,在这层清冷外壳被强行剥开之后,那被掩藏的秾艳,终于被逼到了极致。
冰冷的唇舌带着不容挣拒的强势,反复舐吻,研磨,甚至刻意刮蹭过舌面上那隐秘的奇异纹路。
痛楚与陌生的刺激交织,逼得迟清影眼尾迅速漫上一层惊心动魄的绯红。
薄薄的眼睑不堪重负,沁出细碎的泪光,将落未落。
郁长安毫无温度的金瞳,始终紧锁着他。
那非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攫取着对方的每一丝破碎与挣扎。
直到那点泪光不堪重负,沿着苍白的脸颊倏然滑落——
郁长安才终于放开了那被吮吻得微肿的唇。
他抬头。
冰冷的唇,竟追着那滴泪珠,吻了上去。
迟清影涣散的眸光骤然聚焦,看向郁长安的目光,凌厉如冰锥。
他纤白如玉的指尖倏然收紧。
几近透明的傀儡丝森然浮现,如同天罗地网,瞬间笼罩而下!
然而。
那无形的丝网甫一靠近郁长安,便被凭空亮起的金芒瞬间点燃。
无声无息,化为飞灰。
郁长安甚至没有抬头。
他的唇,依旧停在迟清影湿润微凉的脸颊上,细细吻去了那滴泪痕。
那些锋利森然的傀儡丝,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放开我。”
迟清影咬着被蹂.躏得发麻的下唇,恨恨说道。
原本清冽的声线,此刻染上了一分被深吻浸透的鼻音,破碎又勾.人。
吻去泪痕,郁长安的唇并未离开。
他反而吻上了迟清影湿漉漉的眼睫。
他宽大的右手,稳稳地掌住迟清影纤细的后颈。
掌心那经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缓缓摩.挲着那薄白脆若的皮肤,生生磨出一片暖昧的微红。
像是完全没听到那声抗拒,郁长安反而将怀中这具清冷又靡丽的身体困锁得更紧。
冰冷的唇顺着脸颊的柔凉弧线,一路而下,最终再次覆上那微肿的唇。
唇齿相贴,他毫无波澜的声音沉沉响起。
“叫我。”
迟清影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此刻连活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折辱于我!”
不过就是之前佯装担忧时,喊了一句虚假的“长安哥”。难道也值得这男人如此记恨,拿出来反复羞辱他?
怒意烧燃,迟清影被反剪在身后的腕骨猛地挣动。
一柄通体银白、流转着月华清辉的长鞭,瞬间自虚空中抽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郁长安后心。
但白光刚现,便被郁长安空闲的左手轻易捏住。
迟清影的本命法宝照夜白,就这样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对方整个收走。
与此同时。
“锵——!”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
一道试图绕至郁长安身后的幽冷流光——是迟清影操纵傀儡布阵的星宿罗盘“星天外”。
罗盘本体亦暗藏尖刃,却也被一道金色剑意精准格挡。
星天外震颤,光华瞬间黯淡,同样被轻易夺去。
迟清影拼尽全力使出的所有手段,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
无一奏效。
他甚至连将自己从郁长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都做不到。
此刻,迟清影是真正的山穷水尽,再无手段。
他倒是还有最后的底牌——以血脉秘法,召唤闭关多年的魔尊。
然而,自穿越而来,迟清影便从未与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有过任何交集。
他也没那么天真,会妄想魔修之间有什么血脉情深。
相反,更有可能,召唤来的也不是救兵。
而是给郁长安这个天命之子送经验的炮灰。
就在他反复思忖时,郁长安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冷么?”
迟清影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灵力早已透支殆尽,数次搏命的反击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心力。
抱着他的男人,更是冰得要命。
此刻还能维持清醒,已经是迟清影的极限了。
疲惫如潮水将他淹没。迟清影微微闭眼。
“杀了我吧。”
说话时,舌尖秘纹被擦磨的微痛,让他的声音更添一份沙哑的脆弱。
好累……
让这一切,结束吧。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下一秒,迟清影冷极的身体骤然一轻——
他竟是被郁长安打横抱了起来。
郁长安抱着他,步伐沉稳,在堆叠如险峰的巨石上,稳得如履平地。
径直回到了原本圣灵髓所在的矿窟深处。
有巨石阻隔,涌入的潭水并未漫溢至此。
光线比外围更加幽暗,但还算干燥。
迟清影虚弱地蜷在郁长安怀中。
恍惚间,他竟觉得那紧贴自己的胸膛,似乎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到刺骨。
但这也绝非什么好兆头。
因为男人周身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丝毫未减。
迟清影徒劳的挣扎被轻易镇压。
最终,他被重新压倒在了冰冷的石面上。
接着,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带着不容挣扎的力道,覆上了他的前额。
那掌心是温热的,让发冷的人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迟清影却没生出丝毫暖意。
他的心反而瞬间沉入了谷底。
郁长安发现了。
对方摆明了是要查探他的底细。
恐怕是通过显现出的舌尖秘纹,窥破了他隐藏的魔修身份。
直到这时,迟清影都还以为郁长安是怀疑自己。
以为对方要强行查探他的紫府。
然而,预想中的凛然外力并没有侵入。
反而是迟清影,被人更用力地按住。
下一秒,那带着灼人温度的唇,竟是再次覆了上来。
“——?!”
男人覆在他额前的手掌移开,修长的手指蹭过了迟清影的额侧。
指节上那道天翎剑认主时留下的剑痕,触感比其他部位更加粗粝一分。
激得迟清影身体本能地一颤。
迟清影脑中一片茫然。
就算是要查探秘纹,之前也早该舔清楚了。
可郁长安现在的行为,却似乎与探查全然无关。
他仍在继续着那令人窒息的亲吻,纠缠不休,如同标记。
……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对迟清影的钳制丝毫未松,大掌如同铁箍,掐在他纤窄的腰侧。
而那另一只手,竟是出乎意料,径直向下探去。
迟清影不明所以,却被那陌生的动作,激得猛然睁大了双眼。
“唔——!!!”
他在干什么?!
短促的惊喘溢出喉间。可是,已然太迟了。
直到这时,迟清影才惊觉,郁长安的身体,竟已不再冰冷。
那紧覆着他的劲硕身形,散发出灼人的高温,烫得令人心惊。
相识三年,迟清影深知郁长安的剑意煌然光明。
但和别人不一样,迟清影从不觉得郁长安这人有多么温和、包容。
相反,迟清影只觉得那是一种最极致的霸道,会悄无声息地将一切同化。
将万物都融汇入他光明的秩序之中,心甘情愿地将力量献上。
但迟清影从未想过。
这种霸道居然会撕开所有伪装,降临在他的身上!
“滚啊……啊!!”
清冷的声线生生变了调,呜咽都带了颤抖。
迟清影再度清晰地感受到了郁长安指节上的剑痕。
可是这一次,却是被迫用他最薄嫰的地方生生承受。
粗粝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带出难以言喻的恐慌。
手指,太长了……
而且为什么、会那么烫……?
滚灼的火焰仿佛轰然点燃。
灼热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牢笼,将迟清影死死囚困。
先前刺骨的冰冷早已被彻底烧融。
就连这玄冰矿石构筑出的洞天,也仿佛被驱散了所有霜寒。
迟清影不知道,他自己也在这灼然中被烧热了。
他原本的气息,如同凛冽的雪,混着半开寒梅的清苦,是冬日清晨推开窗时灌入肺腑的冷冽空气,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如同落雪之后,潮湿又干净的冷香。
然而,在舌尖秘纹被强行吻出后,那清冷的雪香中,却悄然混入了一分铁锈与月桂的腥甜。
这禁忌而靡丽的气味,如同最原始的诱饵,无声地挑动着人潜藏骨血中的狩猎本能。
让人误以为,终于捕捉到了他最真实的味道。
这诱惑,带着太过致命的吸引力。
动作已然更重,更深。
破碎的呜咽也被吻回喉咙深处。
迟清影本就虚弱至极的身体,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如何承受得住这般狂风骤雨的强度?
被强行撑开的一瞬,他纤瘦的后腰被迫弓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像是即将被弯折的柳枝,在骤雨的无情击打下簌簌晃颤,每一寸都透着濒临极限的易碎感。
也正在此刻。
迟清影被迫半褪的衣袍袖口,微光悄然流转。
袖扣暗芒一闪,一缕凌厉剑意倏然迸发,直刺郁长安的咽喉要害!
郁长安面无表情,微一偏头。
剑意擦着他冷峻的侧脸飞过,在身后的玄冰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那是郁长安亲手留给迟清影的防身之物。
此刻,却在这绝境中被激发了出来。
郁长安对这源于自己的杀意毫无在意,金色的眼瞳依旧紧锁着身下之人。
明明皮肤过分纤白,在幽暗中仿佛散发着微光,却偏偏又极易留下痕迹。
任何一点吮痕、指印,都会在这极致的清冷上烙印出靡艳的印记。
这极致的反差,会瞬间点燃最深切的占有欲。
让人无法抑制地想要烙印更多。
想圈禁更紧,填灌更深。
想要彻底打碎这层冰壳。
独占那冰裂之下的靡丽。
迟清影已经奄奄一息,连呜咽的力气都已耗尽。
意识摇摇欲坠。
他虚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样的对待。
迟清影向来不喜旁人接近,疏离孤冷,如天上清月。
此刻他却湿透了衣襟与长发,在郁长安的动作下,纤皙的指尖无意识痉挛,勾握。
仿佛溺水者寻求依托。
这种依赖明明并非本意,落在男人眼中,却如同特殊的许可。
成了无声的邀请。
那脆若至极的崩溃反应。
反而会激起更深的兴份与掌控。
郁长安一点都没有收敛,动作强势得近乎凶戾。
就在迟清影的身体当真要承受不住时。
郁长安抬起了左手。
一团柔和的光华,在他掌心悄然浮现。
郁长安捏住迟清影的下颌,低头吻了下去,迫使那微仲的唇瓣张开。
让那微微轻颤的薄粉舌尖,被吻到无法收回,被迫显露了出来。
然后,那团蕴着无上生机与力量的光华,就这么被渡入了迟清影的口中。
——郁长安竟是把圣灵髓,喂给了迟清影。
柔和的力量瞬间在迟清影体内化开,纯净浩瀚的灵力如同甘霖,温柔而迅速地浸润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填补枯竭的丹田。
迟清影浓密濡湿的长睫轻颤。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了一分。
圣灵髓,在自发修补他的身体。
然而,这宝贵的喘息却短得如同幻觉。
下一秒。
“乌……!!”
又是撑到人背脊发酸的胀痛。
郁长安喂好了他,竟是毫无停歇。
再次博然。
有圣灵髓这无上的至宝,怀中这具易碎的珍宝,终于不会破碎。
看着面前的美人颤抖受伤,在滋养中缓和恢复,又在下一轮中濒临极限……
这反复的循环,极致地刺激着非人的情绪。
那金色的瞳孔中,点燃了更深的、近乎残忍的兴份。
征伐变本加厉。
再无顾忌。
*
时间在无尽的昏沉与破碎的感知中流逝,混沌得失去了意义。
迟清影唯一能确认的是。
绝对不止三天。
他几乎没能有过真正的清醒,每次,在剧烈的刺激中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睑。
映入视线的,永远是那双悬于上方,冰冷非人的金色瞳孔。
如同深渊的凝视,牢牢盯锁着他,将人拖入更深的绝望。
迟清影也没能真正的休息。
只是在一次次难以承受的冲击,和灭顶的风暴中,被生生惹得意识昏溃。
他也曾想过,郁长安是不是要把他当作炉鼎来采补。
但对方并没有汲取他的半分灵力。
相反,得益于那枚被强行喂下的圣灵髓。
精纯的生机源源不断地修补着他残破的身体。
无论伤口还是经脉。
都得到了及时的充盈。
如果不是圣灵髓护持。
迟清影毫不怀疑。
自己第一天就死了。
郁长安的剑意太过炽盛,即便他没有刻意攻击,仅是那无意流出的剑气,迟清影也根本撑不住。
所以他才会以为。
郁长安是要用这种最残酷的方式报复他,处决他。
那可怕的剑意,早已融入了郁长安的元神骨血,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每一次深入,都裹挟着这难以言喻的威压,如洪流反复冲刷碾没。
……迟清影甚至崩溃地发现。
连那里面都有。
以致每一次灌没,居然都不是结束。
反而是新一轮毁灭性的炽热烙印。
将迟清影从内到外,折腾得不堪承受。
意识朦胧,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动静。
迟清影连眼皮都没掀开。
他已经累到懒得反应了。
身体深处传来熟悉的,被撑胀到极致的钝痛。
这么多天里,困着他的男人如同不知疲倦的凶兽,精力可怕到似乎无穷无尽,永不停歇。
那具紧贴着迟清影的身躯,热量更是惊人。
像是要将怀中这抹清冷彻底融化吞没。
当那带着剑痕的指节再次碰到他时,迟清影的身体倏然一抖。
那道痕迹,已经成为了迟清影深重的阴影。
每一次触及,都激起无法压抑的反应。
意识又有模糊,迟清影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他很快就会再度昏迷,能捱过这一波都难。
但就在这疲惫至极的刹那,他忽然听到一句沙哑轻颤,带着难以置信的低声。
“……清影?”
迟清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濒临溃散的意识被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圣灵髓!
察觉郁长安似乎清醒,迟清影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圣灵髓。
还好……还在。
体内,那团温润磅礴的生机仍在。
并未被强行召唤剥离。
这种上古至宝,究竟能不能认主?
圣灵髓,又到底能否被自己拥有?
迟清影并不确认。
疲惫又让他的思绪更为混乱。
他累极了,听到身边人粗乱的呼吸,僵硬的动静。
也只是虚弱地偏过头,阖起了双眼。
现在他只知道,圣灵髓在自己的体内。
他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
郁长安只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漫长而恐怖的噩梦。
梦中先是如坠冰窟,寒意足以冻结神魂。
随即又跌入滔天烈焰,五脏六腑都被灼烧殆尽。
冰火交织,如同最残酷的炼狱,反复熬炼着他失控的意识。
然而,在那片混沌与暴虐的深渊中,始终萦绕着一缕清冽如雪后寒莲的薄香。
微弱却清晰,如同唯一的指引。
支撑着他,未曾沉沦。
他知道。
那是他的挚友。
意识回归的刹那,郁长安的唯一心念,就是找到迟清影。
确认对方的安全。
当察觉那熟悉的气息就在自己怀中时,他紧绷的心弦才骤然一松。
可是这口气还未彻底吐出。
当怀中人的模样,映入郁长安恢复墨色的眼瞳。
所有的庆幸,却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清影?”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回笼。
那些破碎的画面,瞬间席卷。
粗暴的钳制、无休止的索取,身下人绝望的呜咽、苍白肌肤上刺目的靡艳痕迹……
一幕幕,都无比清晰。
……他都做了什么?
目光所及,皆是罪证。
挚友单薄的雪衣凌乱不堪,几乎无法蔽体。
外露的肌肤上,从纤细脆弱的脖颈,到伶仃的锁骨,再到不堪一握的腰肢,遍布着或深或浅的印记。
甚至是被粗糙剑茧磨出的擦痕。
如同无瑕美玉,被粗暴地刻上了专属的印记。
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空洞失焦,长睫湿漉漉地黏成几簇。
可怜凄惨至极。
听到他的声音,那具单薄的身体明显地顿了一瞬。
随即,便虚弱地偏过了头。
他的挚友,似是竭力将最后一点脆弱的侧脸线条也藏匿起来。
不愿再看他一眼。
这无声的抗拒,比最锋利的剑刃更为致命。
郁长安的耳畔一片轰鸣。
他指节颤抖着探过去,带着万钧的沉重与悔恨,想要触碰那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彻底碎掉的人。
指腹尚未触及。
迟清影那双漂亮却空洞的双眸,终于缓缓阖上。
一滴清泪,无声无息地从那薄红的眼梢滴落。
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狠狠捅穿了郁长安的胸膛。
他的心,轰然被撕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