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傅驰亦已经在门口跟父母打招呼准备离开了。
沈南自见状,也不顾牙没刷脸没洗,直接就奔了下去,中途拖鞋掉在了楼梯上也没有管,但当看到对方投来的警告的眼神时,还是默默地回去捡起拖鞋穿好,放慢速度,走到了他的面前,与他好好地告了别。
春节八天假期,他还和父母一起与陈让一家出去吃了顿饭。
饭局里,双方父母谈论起自家儿子对象的事情,沈女士沈先生兴致勃勃,陈女士陈先生面露难色,沈南自与陈让在偌大的圆盘餐桌上面面相觑,强忍笑意。
两人吃完先下桌,在旁边的沙发上边打游戏边聊天,照例“攀比”了一下每年数目相同的巨额红包,接着互相礼貌询问了跟家里那位最近的情况。
听他说,沈南自这才知道,陈让过年当天晚上跑到了宋迭家,硬是蹭了一顿饭熬到十二点再走,回去的时候还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听后,他捂着肚子放声笑了很久,直到餐桌上的家长们往下看去,才抿紧嘴憋住了。
他还得知,宋迭后面跟姐姐回了法国看望父母,顺便在那多留了几天,准备等到参加完宋缎的婚礼再回来。
所以这段时间,为了安慰兄弟,沈南自大多数时间跑去找傅驰亦,小部分时间抽出来与陈让出去兜兜风,在城市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一个年过下来,面色肉眼可见红润了不少。
到了最后一天,沈南自回家趴在床上给傅驰亦打视频吐槽某个明星的时候,因为太激动弄掉了枕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睡了七天的方枕下,压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但当他“质问”对面是以什么身份给的压岁钱时,傅驰亦却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在屏幕里像个炸毛小猫一样上跳下窜地闹腾。
放假结束,父母在G城的实验室继续进行项目研究,虽然回来的依旧很晚,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几个月见不到人。
不过沈南自现在不是很在乎这些。
就这么滋润地过了一阵子,待到冬雪消尽,院子里曾经掉进去过的小池塘上的冰块融化,树叶翻新探头探脑地冒出绿枝,草木鸟雀重回生机,沈南自才发觉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三月初。
时隔很久再次来到夜睨,正好遇到了刚刚从法国赶回来的陈让,见他舍弃以往的休闲装,一身西装脚踩皮鞋,沈南自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他,怔了许久都没说话。
陈让说:“想问就问。”
沈南自指着他胸前打得规规整整的领带,问:“几个月的时间,你把婚都结了?”
陈让坐入大堂沙发,无奈地说:“这是宋迭他姐店里的款式,去的时候赠给我的,再说了,真结婚还能不叫你去?”
虽然这么久过去,基本已经接受陈让和宋迭在一起的这个事实,但想象那个场景,沈南自还是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本来也就是调侃一下,听陈让这么说,便坐到了他的旁边,拿起桌上的酒杯,看着台上的乐队表演,过了会,不经意地问:“诶,邱朗以后不来了吗?”
“邱朗?”似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陈让与他碰了个杯,喝了口,想了下说:“上次波波不是跟你说了,他去治病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对了,那个卫北淮……”斟酌了一下用词,陈让问:“最近还有找你吗?”
“托你的福,他应该是怕了,从那次以后就没再我的眼前出现过。”沈南自嗤笑了几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扭头看到陈让疑惑的表情,沈南自问:“那天他不是被你的人带走了吗?”
“没有。”陈让正回头,神色镇定地说:“人影我都没见到,听邱朗说,是被傅驰亦的人带到了S城,具体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最后好像放出来了,现在在哪不清楚。”
这么一说,沈南自隐隐约约想起当时傅驰亦说了句什么“下个月还回”,于是点了点头,决定回去问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让将杯中酒喝完,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一声说:“我原以为你们是博弈的关系,两人间必有输者,没想到最后是双赢,比起那个时候,你现在简直可以用春光满面来形容。”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帮着他盯着我。”
“他答应我能帮宋迭改分。”
“什么!?”
陈让缓缓看向他:“一个小交易而已,我没有为难他,只是说加了几分的平时分,卷面成绩不会变。”
“胡说。”沈南自对他的话感到十分震惊,他语速变快:“明明是我在后面跟他商量改的分,他当时用半个月不能去夜睨的条件跟我换的,就因为这个,我还被……”
说到这,他停声了,两人同时沉默。
半分钟后,沈南自瘫下,拍了拍陈让的肩膀,真心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我说,你以后别跟他做这些奇怪的交易了,行吗?”
陈让没回答,而是看向现在过得明显比以往更好的朋友说:“即使没有这个交易,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
当天下午,沈南自去找了傅驰亦。
到的时候,对方正在书房整理年后的文件,知道他忙,但因为想念,他还是小步挪到了他的身边,抱着那张处理工作时一丝不苟严肃冷峻的脸,亲了又亲。
即使被警告了也视若无睹,依旧在他身边磨来磨去,一口一个“傅教授”的喊,最后被扒光了下身,下令去门口罚了站,这才老实地收回手,闭上了嘴。
三十分钟后,傅驰亦一只手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裤子,另一只手托着光着屁股的小孩,去了客厅的沙发。
沈南自窝在他的怀里,嘴里吃着对方前几天做的太妃糖,问:“傅驰亦。”
“嗯?”
“卫北淮是你找人带走的吗?”
“是。”
“你对他做了什么?”
捏起他因为含着糖而鼓起的半边脸揉了揉,傅驰亦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想让我对他做什么?”
“不是……”感觉到头顶有一丝不悦的气息,沈南自撑起身体,就在他脸侧“啵”了一口,说:“我只是觉得他那种人不值得你费心,你已经很忙了……”
抬眼看见对方脸上因为自己嘴边的糖渍而亲得有些反光的面庞,他忍不住笑着又在他的嘴角处落下几吻。
见小孩像个饿了几天的小鸡一样啄个不停,傅驰亦掐住他的脖子,扳过他的脸,对准那张红润的嘴就吻了下去,撬开唇瓣,将里面未化完的糖勾进自己嘴中,才放了手,冷声说:“不想吃就别吃了。”
整个过程很快,沈南自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当感觉自己口腔的甜腻消失后,他立刻不满地嘟囔:“还给我……”
傅驰亦笑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另一颗,撕开,塞进他的嘴里,淡声说:“再乱动塞的就不是上面这个嘴了。”
“嗯……?”
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沈南自脸瞬间涨红,绯色从脖颈一路烧到耳尖,他趴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了,心里却在想
为什么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啊!
红温了许久,等嘴里的糖被嚼碎,他问了一句:“你知道……卫北淮现在在哪里吗?”
沉默了一会,傅驰亦说:“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反正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的,沈南自点头,换了一个问题:“那自从上次后,你还见过邱朗吗?我一直想跟他道个谢……”
“我可以替你帮他道谢。”
“为……”
“我不想让你去见他。”傅驰亦声音沉了下来:“做得到吗?”
本来就没什么联系,只是想为上次的事情说声谢谢,现在既然傅驰亦不允许,那他就会乖乖听从,不过……
沈南自弯起眉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就差坐在他的腿上摇头晃脑了,盯着面前人的脸看了一会,他唤:“傅驰亦。”
傅驰亦看向他。
“你是不是吃醋了?”
两秒后,傅驰亦将他的头按进怀里,顺手就往他还未来得及穿上裤子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做不做得到?”
“嗷!”沈南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嚎叫了一声,他反手揉了揉屁股,小声地说:“能、能做到……”-
三月末。
时间一晃就过去,卫北淮这个名字与邱朗一起,渐渐消失在脑中,像是人生长旅中那么几个不起眼的微小过客,只要不出现,沈南自就很难再想起,或者说,他不愿再想起。
中旬的时候,傅驰亦回了S城,说是有事情要忙,需要亲自过去解决,想着只有几天的时间,沈南自便勉勉强强地接受了这个听起来就很敷衍的理由。
父母上班,家里没了人,沈南自就去找陈让,虽然大多数的时候,对方都与宋迭泡在一起,不过他也不在意,两人在包厢玩,他就一个人在吧台坐着。
这会好不容易等宋迭回家,陈让有了时间,沈南自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随口一问:“怎么夜睨的钢琴手又换了?”
陈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说:“跟邱朗一样,手上有伤回去修养了,不过没他严重。”
时隔很久听到这个名字,沈南自问:“他的伤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那个是神经损伤,再加上以前车祸留有病史,情况差的话有可能部分躯体瘫痪。”陈让皱眉:“如果是那样,就比较麻烦了,动作不便还得让人照顾,而且都这样了,他还加强训练,像是嫌伤得不够重一样,所以后面就算他要求留在这,我也不会收。”
听到这几个熟悉的词语,沈南自手上动作一顿,愣了将近一分钟。
那天在夜睨卫北淮对自己说的话此刻如同火花般在头脑里噼里啪啦的炸开,想到某种可能后,他倒吸了一口气,扭头,颤抖着嘴唇问:“你、你知不知道邱朗去哪里治疗了?”
“怎么这个表情?”
“他去哪里治疗了!?”沈南自放下手中的杯子,扬声重复。
声音没控制住,除了站在对面的酒保以外,周边有不少人往这边投来视线,陈让环视了一圈,稳下场面后,对他说:
“美国。”
听到这两个字,沈南自缓缓正回头,打开手机想问邱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发出去消息后只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
他沉默了一会,垂下眼睛,轻声问:
“哪家医院?”
……
回到家后,沈南自的脑子就一直很乱,但他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去收拾东西,买了最近的航班,给父母发了条出去旅游的消息,背个包就去了机场。
等到真正站在病房门口时,沈南自才从知道真相的震惊中晃过神来,低头看手机,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傅驰亦给自己打了整整三十通电话,但他却因为怕被半路遣回而没有接。
他记得那个约定,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想弄清楚再回去。
下午出发,到达美国仍是下午,敲门推开,入眼便看到了穿着蓝白病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沈南自走进,发觉与自己见到的最后一面相比,邱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面色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头发依旧留长,在后面扎了个稀少的小马尾。
听到床边的动静,邱朗睁开眼看向他,没有半分惊讶,语气尽显平静:“你来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沈南自坐到了他床边的板凳上,语气急切:“我不久留,就问一下……”
话还没说完,攥在手里的手机就再次响起,虽然已经调成静音,但震动声不断,回荡在只有两个人的空旷病房中,很难让人忽视。
沈南自掀起翻看了一眼,再次合上。
“接吧。”看他这副表情,邱朗笑说:“我又不会跑。”
抿了抿唇,沈南自起身走出病房,在大厅接通了电话。
冲动接通迎来的就是无止境的沉默,本来可以解决完所有事情再面对的问题现在提前面临,沈南自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发声。
对话那头呼吸不稳,像是火气积到了一定程度,就这么安静了很久,沈南自认了输,他开口:“傅驰亦……”
“位置。”
不说也会被查到,沈南自不瞒他:“美国,邱朗这边……”
“回来。”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沈南自背后发凉,绷紧皮肉,他抬起另一只手稳住手机,说:“不行,我要问清……”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跟你说。”深黑的墨水渗到书页上,握着笔的手用力得快要将它折断,但傅驰亦的语气依然平淡无波:“给你定了票,十六个小时后出现在我的面前。”
沈南自颤了颤瞳孔问:“你知道邱朗把卫北淮带到美国的事情?”
这下轮到对面不说话了。
“那我当时问你,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沈南自觉得奇怪,他皱眉,无意识地升高音量,质问:“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不跟我说清楚?”
傅驰亦扶额,沉下声音:“沈南自。”
“回家。”
如果说刚刚还有些许动摇,那么现在就是完完全全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沈南自深吸一口气,毅然吐出两个字:
“不回。”
第82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九天
“你想好了。”
即使内心很慌张,但沈南自还是不悦道:“当时就能回答,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到了这里才愿意跟我说?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连这点小事都要瞒着我吗?”
“既然是小事,那为什么要过去?”
“因为这对于你和我而言,他只是一件说一嘴的小事,但是对于我自己而言,这并不是能一笔带过的事情!”
一只手撑着洁白的墙壁,沈南自尽量稳住脚跟,继续说:“傅驰亦,卫北淮这个人对我的影响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如果真的是邱朗在背地里帮了我,那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过来感谢。”
“情从哪来?”
“你别管!”
能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完,对面的气息起伏得更加明显,看着发白的墙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沈南自降下声音,尝试商量:“等我问清解决完,我就……”
“现在。傅驰亦说:“回不回来。”
蓦然被打断,沈南自顿了一下,扶着墙的手加了力,低低道:“不回。”
被欺骗的气还在头上,再加上对方确实很忙,粗略算了一下,傅驰亦那边应该还是凌晨五点左右,沈南自抿了抿嘴说:“你要是过来找我,我就不和你好了,就算你真的来了……”
“嘟嘟——”
听到挂断的声音,将手机拿下看了眼,沈南自双眼彻底模糊,他努力憋住,去临近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后,回到了邱朗所在的病房。
邱朗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红,便问:“怎么出去一趟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沈南自重新坐到他的旁边,因为刚刚那通电话而情绪不高:“你怎么知道?”
邱朗无奈地说:“你来我这,没有跟他说,对不对?”
一个两个料事如神,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沈南自咬紧嘴唇,说:“这与你无关,我来只是想问清卫北淮……”
“你应该跟他说的。”邱朗难得插口打断他的话:“这样不对。”
本来被傅驰亦凶了一顿心情就已经低到谷底,没想到现在邱朗也这么说,沈南自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问:“为什么?”
邱朗看向他,耐心解释:“我喜欢你,他也知道,而且他现在还是你的男朋友,你说你一个人悄悄摸摸地跑到这么远的国外单独见我,他会不会担心?”
“但是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我只是来找你问事情,又不是做什么。”
听到这,邱朗笑了笑,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说:“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
他摇头,疑惑:“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需要你亲自跑过来问清。”
“没有误会你删我好友干什么?”
“我所有人的都删了。”
“邱朗。”这样聊下去没有结果,沈南自皱眉,直言道:“那天在夜睨,你进来之前卫北淮跟我说了一段话,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父亲得罪的,究竟是不是你们家?”
看着他一副紧张的表情,邱朗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我想听你说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
邱朗说:“那抱歉,让你失望了。”
与自己猜想的没错,沈南自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他口中的人,果然是你。”
“但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邱朗笑说:“你也知道我的病确实比较特殊和麻烦,家里没时间管,来一个免费的劳动力照顾,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
话是这么说,但沈南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当瞥见房间角落被白布蒙上的东西后,他起身,欲往那边走去。
“别过去。”声音一向柔和此刻却突然冷了下来,邱朗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对着他说:“里面的东西很贵重,不要乱碰。”
有了家里那位平常的训练,这点压迫根本算不上什么,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沈南自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直直走去,扬声说:“再贵我也能赔你。”
“唰”地掀开白布,当看到底下斜靠在墙上的那把小提琴时,沈南自愣住了,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来的时候就听护士说这间病房设计很特殊,墙壁隔音效果极强,门上也没有方便观察情况的玻璃窗,当时他问,护士答,是病人为了保护隐私,特地要求的,现在看来……
“邱朗。”沈南自扭头,当看到床上人躲避的视线后,他压低声音说:“你别告诉我,为了让卫北淮在这里多留一些时间,你每天都背着医生偷偷训练,故意加重病情。”
“你想多了,我只是放不下热爱。”
“你敢说一点都没有?”
“……”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沈南自现在总算明白,当时陈让为什么说他像嫌自己伤得不够重一样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伤恶化到什么程度了?”他上前,盯着邱朗从头到尾都藏在被子里的那只左手问:“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就因为你喜欢我?”
“你可以当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
“如果我说喜欢,你不会有负担吗?”
“废话!”
沈南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说脏话的冲动,对着床上的人,语速逐渐放快:“只要这件事情被我知道了,我就一定会有负担,你没有那个本事蒙我一辈子,就不应该擅自做出这种决定。”
对此,邱朗只是笑了声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曾经了解过傅驰亦,总觉得你现在与他越来越像了。”
这个时候提到谁都没有用,但提到傅驰亦,沈南自却停下稍稍冷静了些,做了个深呼吸,他说:“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对你有一丁点的好处吗?”
看着相比之前面色好了不少的小朋友,邱朗说:“你能开心。”
有一瞬间,沈南自真想夺门而出,假装不知道这一切,但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他绝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不要这么做。”沈南自拿起地上的小提琴,走到垃圾桶旁说:“控制不住,就扔了。”
“那是我父亲送我的。”邱朗完全吃准小朋友的心理:“而且就算你扔了,我还有许多,这种东西,我不缺。”
“邱朗!”沈南自将手中的小提琴轻轻放在桌上,对他说:“你这样……”
“其实你不用有负担。”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的小朋友,邱朗说:“这家医院的资源还是傅驰亦托朋友帮我找的。”
“什么?”沈南自疑惑。
“他有个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朋友,再加上身边有研究这个领域的人,联合在一起帮我送进的这家医院,不得不说,医疗条件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属实没想到是自家那位老狐狸帮的忙,沈南自重新坐在床边,压着气问:“所以你就这样浪费大好的资源?”
邱朗不说话了。
沈南自不想多废话,想到什么后,他用不容否定地口吻说:“我和卫北淮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他人呢?我现在去找他。”
“在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给他发了消息,让他这两天不要来,你见不到他。”
“我现在就要见他!”
看他这么执拗,邱朗说:“虽然傅驰亦给的教训应该让他以后不敢再去找你,但说实话,我觉得还是把人留在我的眼前比较安心。”
沈南自问:“傅驰亦对他做了什么?”
“他没告诉你,说明不想让你知道。”
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来回踢皮球,沈南自烦躁地“啧”了一声,吐槽:“你们年纪大的是不是都这么老谋深算,什么都不愿意说,一天到晚防着谁呢?”
看他有些急了,邱朗默声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卫北淮来找我的第一天,神智还有些不清醒。”
这么一听,沈南自就知道他是愿意对自己说了,于是搬着板凳凑近了些,不解地问:“神智……不清?”
“你被下药的那天晚上,傅驰亦就找人将他带到了S城的偏远郊区,放在房子里面让人看守,每周喝下三杯与你当时相同的药,持续一个月。”看着小朋友慢慢睁大的眼睛,邱朗平静地说:“那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卫生间。”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过年后的第一天,卫北淮再次被人带走,除了进食以外的其它时候嘴巴都被静电胶带封上,持续时间一周,回来好久都没能张嘴说话,差点丧失语言功能。”
“他、他不会跑吗?”从没见过这样的傅驰亦,即使现在亲耳听到,也很难相信对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如此狠厉毒辣的一面,沈南自张了张嘴:“他家里……”
“家里知道。”邱朗低低笑了一声:“以为傅驰亦跟我一边,为了不得罪我父亲,没敢去救,也不敢声张,反正弄不死,毕竟他还要回来照顾我。”
信息量太大,沈南自低头看着洁白的被子,头脑有些发晕,缓了很久,他哽着嗓子说:“既然这样。”
他抬头:“那你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有傅驰亦,他也很难再伤害到我。”
邱朗没有拒绝更没有答应,而是偏过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他为你做的都比我要多。”
听到这,沈南自怔了一下说:“如果你是为了这个……”
“不是。”像之前在餐厅那样注视着他,邱朗一字不漏地重复:“不一定是喜欢,才能对你好,即使你拒绝了我,我的行为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沈南自心里有些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难解决的事情,他闭上眼,过了一会睁开,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
第二天。
阳光洒进室内,窗外的树摇曳着枝叶,推门而入的时候依旧是相同的场景,只不过相比昨天,邱朗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看着他愣了两秒,沈南自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往外跑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拉着背包轻易扯了回来。
即使不向上看,也能感觉到史无前例的巨大压迫,沈南自双手攥紧背包带,像是放学偷偷跑出去玩被家长抓回的小孩般低着头,就连呼吸都因为气压降低放轻了许多。
坐在病床上的邱朗看到门口的这一幕,不禁问:“他应该还有话想对我说,你现在这么着急把他带回去,做什么?”
傅驰亦用手摩挲着小孩瑟缩的后颈,瞥了他一眼,淡声说:
“带回去教育。”
听到这话,沈南自猛地一哆嗦,再加上昨天才与对方吵的架,他立刻像金蝉脱壳一样抛弃背包,脱身往邱朗的方向跑去,最后站在床边,瞪着刚刚提拎着自己的人,底气不足地说:“我昨天就说了,你过来,我就不跟你好了,所以我们两现在没有关系。”
傅驰亦看了眼手中的包,转身凝视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沈南自吞了口唾沫,对上那如噬人深渊般的眼睛,双膝顿时发软,没有办法,他只好向床上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一行为被傅驰亦尽收眼底,他绷紧下颌,尽可能地压下从昨天燃起开始就不灭的怒火,眯着眼睛,降下声音:
“沈南自。”
这一声差点把沈南自喊得心脏停止,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邱朗镇定的脸,有些着急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你确定要我护着你吗?”
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沈南自鼓起勇气往站在门口的人那看了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进去掺和,看局面僵持不下,邱朗说:“你跟他回去吧,他又不会吃了你。”
沈南自再次咽下口水:“难说。”
病房再大也就这么点距离,两人说了什么,傅驰亦听得一清二楚,他将手中的包扔到一旁,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
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沈南自在原地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到对方伸出第二根手指,当看到第三根出现的时候,脑子还没思考清楚,脚就已经自觉抬起往他身边走去。
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的小孩,傅驰亦淡漠道:“四次。”
“什么四次……”
傅驰亦没回答,而是冷下声音:“包捡起来。”说完就迈腿往外走。
“不要。”看到面前人转回,沈南自躲避视线,小声咕哝道:“你自己扔的你自己捡,再说了,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像是彻底被气笑了,傅驰亦睥睨着他,缓缓逼近:“什么话?”
都说了解决完就会回去,结果他还是抽时间跑了过来,沈南自气不过,于是边后退,边回答:“你不能听的话。”
能感觉到自己快被头顶的视线活活射穿,实在承受不住压力,沈南自干脆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他张嘴,声音有些涩:“傅……”
“沈南自。”傅驰亦沉下语气,盯着他,轻启薄唇:“你敢在这里哭。”
只是微微施压就将要说的话全部堵回,扭头看了眼邱朗,沈南自下定决心,当着他的面上前攥住傅驰亦的衣领,踮起脚,颤抖着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就几句……”
看他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沈南自沮丧地往扔在地上的包那走去,但他脚一动,傅驰亦就将他扯了回来。
“干什么。”沈南自怨怨地看向他:“不同意就不同意,放开我……”
伸手摩挲了一下他泛红的眼尾,傅驰亦转身往门口走去,丢下一句话:
“十分钟解决。”
第83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天
说是十分钟,其实根本没到,将自己想说的话快速说完,又与他简单聊了几句,沈南自就出来跟着傅驰亦回家了。
因为潜意识里还在与对方闹别扭,所以在飞机上的时候,沈南自几次犯困想靠在他的身上都忍住了,最后还是被傅驰亦硬生生地将头按在了肩上,才瘪了瘪嘴,勉强接受。
回到家,傅驰亦一句话没说,把他撂在了客厅,就去厨房做了饭,看着他吃完,收拾好碗筷,才淡声甩下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去把自己洗干净。”
听后,沈南自拿桌上苹果的手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他站起身,低低道:“我不要……”
傅驰亦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看向他,将手上的水擦干后,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抱起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松手,放开我!”沈南自挥舞着手:“我们现在还没有和好,不准乱碰我,傅驰亦!”
对于这样的反抗,傅驰亦视若无睹,将人放进浴缸,冷着脸就开始脱他的衣服,不论他怎么挣扎也没有停止。
当脱到内裤时,沈南自红了眼圈,看着旁边台子上放的瓶瓶罐罐,他死死地按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手拿开。”
沈南自摇头:“不……”
“三。”
“二。”
收回了手,沈南自问:“你要干什么……”
“喜欢往别的男人那里跑。”傅驰亦轻松将他翻身按在浴缸中,脱下内裤,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我就给你长点记性。”
打开花洒,开始放水,头顶被淋湿,沈南自想爬起身,但只要一起来就会被立刻重新按下,挣扎数次都无法逃脱,最后被压在浴缸尾部往屁股上打了好几巴掌才不敢乱动。
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他哽塞道:“我们、我们现在明明是分手的状态,你凭什么扒我衣服,你这是流氓,老流氓……”
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傅驰亦拿起台上的一个瓶子,边低头仔细看边漫不经心地问:“分手理由。”
“你不跟我说实话,而且明明知道他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却不让我去看他,还……还挂我电话!”想到这,沈南自就委屈地说:“姓傅的,你竟然敢挂我电话……”
傅驰亦笑了一声,拿起透明软管,对他说:“转过去。”
毕竟有点知识储备,如果说刚刚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就是彻底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沈南自睁大眼睛,往旁边躲:“不要……我不要你碰我……”
看着他在浴缸里面扭来扭去,傅驰亦蹲下,说:“沈南自。”
“干什么……”
“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吗?”
沈南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回想了几圈也没有印象,他问:“记得、记得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因为其他人的原因随口说分手,我应该对你怎么做?”傅驰亦摸了摸他的脸,淡淡道:“说给我听。”
这么一提醒,沈南自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他红着脸偏过头,嘴硬道:“我没有随口说,我是认真的。”
毫不意外,傅驰亦站起身,从旁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就往他身上丢去,俯视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是这样。”
“那你现在就可以穿上衣服出去。”
沈南自心脏一颤,望向他。
看小孩这副表情,傅驰亦俯身盯着他,继续说:“如果不是,那你就复述一遍我当时说的话,并且主动向我认罚。”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选不出来我就帮你做决定。”
怎么可能是真心想分开,只是当时气极了才会那么说,不想离开但又确实很害怕会受到重罚,沈南自撇下嘴,快要急得流出眼泪。
“三十秒。”
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沈南自深吸一口气,小声开口:“别数了,我说。”
对上他的视线,沈南自说:“如果、如果因为其他人的原因随口说分手……你会把我绑在床上堵、堵上嘴剥光了抽,直到我哭不出一滴眼泪,喊不出一声疼为止……”
越说哭腔越重,到了最后都是从嗓子里面硬挤出来的字:“我认罚……”
“等会有时间慢慢哭。”见他做出选择,傅驰亦重新蹲下,拿起用具,将手臂伸到他的面前问:“自己会不会灌?”
沈南自没有回答,而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自觉地帮他将两边的袖子挽至手腕,答非所问:“我害怕……不要这么做……”
“背着我一个人跑到国外去见邱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等小孩将自己的袖子挽好,傅驰亦手上便开始准备:“你这么勇敢,还会怕一根管子?嗯?”
沈南自快被这样的傅驰亦吓哭了,再加上邱朗对他说的傅驰亦未展现出来的另一面,他扒着他的手,道歉:“我知道错了……”
似是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有趣,傅驰亦挑了挑眉说:“现在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南自要崩溃了:“我错了,我不要弄这个……”
像是没听见一样,傅驰亦继续仔细擦拭软管,不再看向他,嘴上却漫不经心地问:“你跟我说‘让我别管’时的骨气去哪了?”
什么骨气不骨气,这个时候人在对方手中,屁股才是最重要的,看向那根长管,想象它捅进来时的可怕画面,沈南自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哽咽重复:“我害怕……”
“放手。”
“不放。”沈南自手上更用力了:“傅驰亦,你看看我……”
听到这话,傅驰亦抬起头。
见他终于愿意露个全脸,沈南自找准时机就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嘴上一通乱亲,直到感受到对方警告的视线,才停了下来坐回原位,红着脸解释:“我没有求饶的意思,只是你这几天一直在S城,很久没见了,想亲亲你,这样也不行吗……”
“……”
盯着这张委屈的小脸看了几秒,傅驰亦败下阵,勾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
“转过去,我不会弄疼你。”
……
来回排了四五次,傅驰亦将他的身体擦干,抱到了床上,随后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类似手铐的东西。
当这个东西出现在眼前时,沈南自颤了颤身体,往床边缩了又缩。
知道这个手铐是从周楚的盒子里面来的,但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用在自己身上,沈南自艰难地开口问:“为、为什么要用这个……”
傅驰亦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自己说,用什么东西抽?”
见他没准备直接用,沈南自这才将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他试探:“戒尺……?”
看面前人的表情就知道不满意,再加上之前也说过那个东西不能叫抽,沈南自抿了抿嘴,往周边寻去。
可环视整个卧室,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工具,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收回,手往傅驰亦的裤子上伸去。
按住他腰上的皮带,却因为紧张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在尝试几次无果后,沈南自抬起头,无措地看着他。
傅驰亦在心里叹了口气,握住他抖个不停的小手,重新往皮带的金属扣处放去,手把手带着他,才顺利解开抽了下来。
沈南自将手中的软皮带对折,双手颤抖着递给他问:“这个可以吗?”
傅驰亦接过,示意他转过去。
“等一下……”想起今天早上邱朗对自己说的话,沈南自说:“我想先知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吗,还是因为你怕唔——”
话还没说完,傅驰亦就从柜中再次拿出一个类似小球的东西,快速戴到他的脸上,塞进他的口中,看着小孩害怕的表情,他沉着眸,淡漠道:“我说过要堵上嘴。”
扣得刚好合适,不会松也不会勒,球也不算大,表面留有几个孔,除了可以进行呼吸以外,连流下口水都困难,看向他手中拿着的自己亲手递交上去的皮带,沈南自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唔唔唔……”
“趴好了。”
听到这,沈南自就知道逃不掉了,这顿打必挨无疑,他垂下手,转过身,将头贴于交叠的手背,把洁白的脊背塌下,将自己献给他。
傅驰亦提醒:“会疼,不要躲。”
沈南自点了点头。
刚将头重新低下,“嗖”的一声,皮带头端便毫不留情地落于左瓣边,只此一瞬间,刺痛感便如蚂蚁啃噬般袭涌而来,沈南自直接被抽得抖了起来。
“嗯……唔!”
还没等他吸收完,右瓣边再次落下,能感觉到对方明显收了劲,但这样的力度还是会让他痛得流出眼泪。
从没想过这种不起眼的东西抽在身上能这么疼,沈南自想回头但又怕被加罚,想求饶又因为嘴里塞的小球而无法开口,最终他只好重新埋下脸,尽可能的去承受对方给予的痛楚。
正当他以为今天屁股是真的要烂在这的时候,傅驰亦却放下了手中的皮带,抓着小孩的胳膊就把他拉进怀里,将头上的东西拿下。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重新获得呼吸的自由,沈南自吞下嘴里积攒的口水,大口地喘着气,委屈道:“好疼……”
“两下就哭成这样。”傅驰亦拧起他的耳朵,语气严厉:“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告诉我,这是第几次了?”
“第、第二次……”
太痛了,像是要将皮肉掀起,但沈南自还是捂着屁股,边抽泣边怨道:“是、是你欺骗在先的,你不骗我,我就不会去……”
在这种事情上,太了解自家小孩,听他顶嘴,傅驰亦左手将他往后捂的小手挪开,轻松反压在背后,右手再次抄起床上的皮带,对准臀侧就是一下。
“呜呜疼……”这一下把沈南自打得都开始搂着他的脖子往上窜,他死死地抱着面前这个冷脸怪,疯狂落泪。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却因为眼泪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傅驰亦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只会比现在早去。”
“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骗我……别打了,这个怎么这么疼……”
余光瘪见傅驰亦再次扬起的手和那骇人的皮带,沈南自埋在他的怀里,半响都没能提上一口气,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痛感,取而代之的却是头顶一声玩味的轻笑。
以为是自己躲开了,沈南自抬头,有些惊慌:“我、我不是故意躲的……”
“我没动手你怎么躲?”摸了摸他哭花的脸,傅驰亦问:“吓成这样?”
吸了吸鼻子,沈南自摇头,缩在他的怀里问:“为什么没动手?”
傅驰亦怔了一秒,揉了揉他的头,戏谑地问:“你很失望?”
“没有……”沈南自红了脸,在他胸口蹭了又蹭:“没被打有什么好失望的……”想了想,他犹犹豫豫地问:“那这是结束了吗……?”
“嗯。”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总感觉与他口中说的下场不太一样,沈南自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对方说
“违背约定的结束了。”
“违背约定……”沈南自喃喃:“什、什么意思?还有什么……”
“用皮带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该抽。”打断了他的话,傅驰亦说:“但剩下的问题,不属于惩戒范围之内,所以我不会因为那些与你动手,更不会再把这种东西用在你的身上。”
“不过。”看他脸上懵懵的小表情,傅驰亦用皮带轻轻拍了拍他的细腰,用危险的语气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在别的地方与你算这个账。”
皮带碰到的地方不疼,却像是被挠了般开始发痒,沈南自咽了口口水,仔细地品析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即使知道大概率不会再受皮肉之苦,可他心里依然腾上了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好预感,于是沈南自松了手,默默与他拉开距离,怯生生地说:“你要干嘛……”
傅驰亦将手中的东西扔远,按着小孩的腿将他一把拉近,接着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拿着床上的手铐,起身就迈着长腿往外走。
“去、去哪……”皮肤暴露在凉薄的空气里,全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有,沈南自扒着他宽阔的双肩,心慌到了极致,他抗议:“放我下来,我不走……”
感受到身上的小人在不停地颤抖,傅驰亦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往他自己的卧室走去,面色平静地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只是挨打的话,没必要在浴室做那些。”
当走到门口时,他对他说:“打开。”
看着面前这道进出无数次的房门,此刻沈南自却觉得它像能吞噬人的黑洞一样可怕,未知的事物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让他心跳逐渐加速,他哽咽:“里面有什么……”
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眼里满是畏惧之色,看小孩瑟缩成这个样子,傅驰亦偏头,吻了吻他的侧脸,哄道:“不怕,把门打开。”
听到这话,沈南自点头,伸出手握住门把,闭紧眼睛,按下,将门推开。
傅驰亦抱着他进去,下令:“睁眼。”
沈南自慢慢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吓人可怖的场景,但当看到房间里布置的那一刻,就彻底呆愣住了。
从门口到飘窗包括浴室,地面上全是散开的新鲜红色玫瑰花瓣,桌子上还摆了一大捧玫瑰花束和一个纯白色的圆形奶油蛋糕。
床头上方挂着闪烁着的星星彩灯,床尾扎着酒红和银色的气球,床边则围绕着二十四个穿着造型各不同的小狗毛绒玩偶。
再往窗外看去,他发现,就连外面的那棵大树上也打了不少发光的蝴蝶结。进大门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现在看到这一幕,沈南自扭头,冲他眨了眨眼:“今天……多少号?”
“二十六号。”
“那明天就是……”
“三月二十七号。”傅驰亦把他放在床上,将他的右手抬起,用手铐与床边设好的圆环相连,无奈地说:
“自己的生日都能忘,笨不笨?”
第84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一天
对于自己的生日,沈南自不太注重。
长这么大,父母也没陪自己庆过生,从来都只是送个礼物草草了事,家中仓库里堆满了从小到大各类人送的礼物,他也没去看过。
真要说庆祝,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会跟宋迭和陈让他们聚一聚,吃个饭意思一下,没时间的话,就是连一个蛋糕他都懒得去买。
二十三年,年年如此,沈南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此刻,当看到傅驰亦为自己布置的这一场景时,他还是攸地红了眼眶。
“让我回来……”沈南自躲避面前人的视线:“就是为了这个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傅驰亦走到桌子旁将蛋糕拿过,放在床头柜处,随手抹了把奶油,将食指伸到他的嘴前。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一只手被限制行动,晃了晃手腕,右手手链上面的三颗铃铛便会随之响起清脆的声音,沈南自张嘴伸出舌头,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干净他指腹上的奶油,接着垂下眼睛,乖乖地回答:“我知道,你要抽我。”
“是要抽你。”傅驰亦收回手:“而且是要抽到哭不出来,喊不出疼为止。”
其实心里早已温澜潮生,但沈南自还是看了眼旁边的蛋糕,喉咙干涩地说:“在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用皮带抽晕我,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还真是挺特别……”
看着小孩撅起的嘟囔个不停的嘴,傅驰亦越发觉得烂漫可爱,听他这怨气十足的口吻,便摸了摸他红扑扑的脸蛋,回应道:“我说过,不会再用那东西。”
“那……”沈南自抬起眼,当看到他身下显现出来的反应时,立刻偏过头,红着脸不可置信地支支吾吾说:“傅驰亦,你、你别告诉我,你要用你的唔——”
以防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傅驰亦用唇封住了他的嘴,一吻结束,他捏着他的下巴,淡淡地提醒:“沈南自,乱说话会被扇嘴。”
“你扇。”环顾一圈精心的布置,再想起当时在电话里毅然拒绝对方回家时的场景,沈南自乖巧闭眼,却像打开阀门般募地流出了眼泪,边抽泣边说:“你舍得你就扇……”
“只要是你,扇哪都可以……”
“是吗?”傅驰亦眼里漫上玩味的笑:“那等会不能跟我闹,嗯?”
“不闹……”想到了什么,沈南自颤了颤被泪水沾湿的睫毛,睁开眼睛,轻声问:“这些你一个人准备了多久……”
依旧没有回答,傅驰亦将他的眼泪吻掉,无奈地说:“哭这么伤心,不喜欢?”
“喜欢。”见他逃避话题,沈南自心痛不已,他咬了咬嘴唇,说:“但我都要被你用那什么抽屁股了,还不允许我先哭一会吗……”
话是这么说,但很快,他就努力抑制住了不争气的眼泪,向前用未被束缚的那只手勾住了傅驰亦的脖子。
即使很畏惧,但沈南自依旧哆嗦着嘴唇,青涩地亲了他一口,接着便撑手后退,像是要将自己献祭神明般躺在了床上,将洁净无暇的身体最大程度地展现给他。
见状,傅驰亦问:“哭好了?”
“嗯……”
傅驰亦压下:“摘眼镜。”
心脏颤了颤,沈南自抖着手,将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下,轻轻放在一边:“好、好了……”
左手握住他被禁锢的那只手,右手打开床头柜,傅驰亦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铝箔袋,借助小孩的嘴巴撕开,淡声说:“四次,撑住了,别让我真的绑你。”
“什么……”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被他这句话击得溃烂,沈南自现在知道他当时在病房里说的数字是什么意思了,于是颤着瞳孔说:“那样会坏的,我屁股以后还要用唔——”
吻住他的嘴,傅驰亦用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在他耳畔说:
“坏不了。”
……
“傅驰亦……”沈南自闭着眼,近乎崩溃地讨饶:“别打那里,求你……”
“不是说扇哪都可以吗?”
“我唔——”
……
看着他绯红的脸,傅驰亦将手铐解开,漫不经心地问:“还分不分手?”
“不分了不分了。”瞥了眼旁边越来越少坑坑洼洼的蛋糕,摸了摸身上黏腻的未被舔掉的奶油,沈南自泪不成泣:“再也不分了,我跟你好一辈子……”
他扭头,看向身后精力比刚开始还要充足旺盛的人,呜咽求饶:“最、最后一次不要了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找邱朗了,谁也不找了,真的,啊——”
掐着他的脖子抬起,看着他泪眼婆娑,因为失焦而几乎无法凝神的漂亮瞳孔,傅驰亦吻了吻,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还敢喊。”
“不、不喊了……我只喊你的名字……等一下等一下唔——”
……
“我是谁?”
把柄在对方手中,沈南自喘着气,因为神志不清所以只能稀里糊涂地张嘴乱说:“你是、是我的daddy……松手呜呜呜……错了,真的错了呜呜呜呜……”
傅驰亦笑问:“那你是谁?”
“我……”沈南自睁开眼,轻轻晃了晃右手的手链,让上面的铃铛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他嗫嚅:“我是你的puppy……”
……
最后一次结束,因为耗尽力气而瘫软在床上,低头俯视身体上被肆意玩弄的斑驳痕迹,沈南自颤抖着脊背,匍匐在床上,哑着嗓子唤:“傅驰亦。”
“嗯?”
“抱抱我……”
傅驰亦捞起泪人,拨开额头被汗打湿的头发,看着他望向自己的清澈眼睛,问:“有话想对我说?”
“嗯……”
“什么?”
偏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鲜红玫瑰花瓣,沈南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半响后,在他耳边轻语:“我爱你。”
因为没劲而垂下手,他阖眼,无力地喃喃:“也爱您……”
怔了一秒,攥起小孩的脸,在他红透的眼尾处落下轻柔一吻,傅驰亦眼里浮现起若水般的温柔,他亲昵地唤了一声,弯唇:
“我也爱你。”
……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沈南自缓缓睁开眼,扭头看着外面停栖在树枝上啄自己羽毛的鸟,努力眨了眨。
本以为自己要被狠抽一顿,没想到是被狠/操了一顿。
仔细想想,堵上嘴,剥光,抽,哭不出来,喊不出疼,确实每个都做到了,只不过猜错了抽人的工具。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沈南自腾红着脸坐起身,下床。
可当脚尖点到地的一瞬间,他就双腿一软,直接跪下。试了几次都觉得疼,最后干脆就这么跪坐在地上,赖着不管了。
看了眼周围,地上的玫瑰花瓣与昨晚的狼藉一起被收拾干净,但那环绕着床的二十四个小狗玩偶却依旧像守护城堡的铁甲骑士一样,面对着床,排排坐在地上。
揉了揉眼睛看向其中一个,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沈南自拿到手中,拨开它的帽子,这才发现,原来这二十四个穿着不同衣服的小狗玩偶中,居然藏了一只戴眼镜的红色狐狸。
“噗。”昨天晚上因为太紧张所以完全没有察觉,现在看到,他不禁笑了两声:“明明就是个幼稚鬼……”
余光瞥向床头柜,沈南自看到,昨天晚上被玩得不成样子的蛋糕,此刻却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方形盒子,他撑起身,拿过打开。
内衬为黑色丝绒材质的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系着红丝带的透明瓶子,拿起仔细看了看,沈南自认出,这是一家坐落于S城中央专门定制香水的高奢店,曾经听说过,这家店只能自己调香,每一种材料都需要亲自选择,费时费力,还很难求。
再拿起盒子里面的白色卡片,看着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的,不露锋芒却行云流水的利落字迹,沈南自跪坐在地上,小声念出:
“无法溯回起点,有幸成为延续,过往二十三年未能陪伴,今后朝夕与你相守,生日快乐,南南。”
“南南。”
最后一声与门口传来的声音相重叠,像是周遭的空气被全部抽空,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
看小孩跪在地上发愣,傅驰亦走近,将水放在一旁,坐在床上,把他抱起搂进怀里,无奈地问:“怎么回事,睡觉翻下床了?”
“才不是……”攥着手里的东西,确认落款时间,一滴温热的泪坠下,模糊了字的笔画,来不及震惊对方唤自己的称呼,沈南自低声问:“你去S城,原来是为了这个……”
傅驰亦用指腹抹掉他的泪珠:“味道试了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将贺卡放在柜上,当着他的面打开香水,往上方喷了一下。
顿时,身边充斥着好闻的香味,萦绕在左右,嗅了嗅,沈南自边思考边说:“前调像水果,很甜,后调却像海洋,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就像你在抱着我一样,我很喜欢……”
点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尖,傅驰亦说:“什么鼻子,这么灵?”
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沈南自羞赧地低下头,再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他将头越埋越深,最后就是对方掂着自己的下巴,也不愿再抬起对上他的视线。
他偏过头,仗着刚被教训过而红着脸骂道:“衣冠禽兽……”
傅驰亦伸手捏起他的脸,用力揉了揉,缓缓问:“衣冠什么?”
“嗯嗯……疼……”沈南自扒拉开他的手,不满地嘟哝:“不要再欺负我了……”
傅驰亦笑了两声,松了手,将一旁放着的温水拿来,递给他。
沈南自接过,抿了一口便握紧杯壁,重新看向他,欲言又止。
“要我喂?”
“不是!”
沈南自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的,他羞红了脸,将水杯放下,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说:“傅驰亦……”
“我问你,你不让我去找他,是不是因为怕我知道他帮了那样的忙,我会抛、抛弃你,接受他的心意……”
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紧接着傅驰亦便捏起他的脸,眯起眼睛说:“你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是他、他跟我说的,我觉得好像也……也有点道理。”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沈南自小心翼翼地问:“你回答我,真的是这样吗……”
傅驰亦沉默了。
看他这个反应,沈南自心脏一痛,他垂下眼帘,声音带了丝委屈:“你让我相信你,但你却这么不相信我……”
“是因为我之前经常去夜睨才会这样想吗……可我是认真的,我没有要跟你玩玩的意思,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虽然大部分原因都只是因为不想让小孩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跑到国外,但他口中的这个缘由,确实不能说没有。
见他伤了心,傅驰亦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抱歉。”
沈南自抿了抿嘴:“傅驰亦。”
“我知道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他掰着手指头,边数边说:“很爱玩,也很不懂事,对感情没概念也觉得无所谓可以随意玩弄,放出去根本不可能让人安心。”
“但那都是从前。”他艰难撑起身,吻了下爱人英俊的脸,接着便抬起烙印着对方面容的眼睛,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仰望着他,虔敬地开口:“现在……”
“我只属于你。”
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沈南自瘪嘴:“再说,我从来就没有在你们之间比较过什么,你这样想,我真的很唔——”
再反应过来时,已被压制身下,沈南自睁大眼睛:“你、你做什么……”
傅驰亦笑,吻了吻他的额头:
“赎罪。”
……
折腾一次就被放开,被对方抱着喂了点热汤又在床上躺了会,爬起身后,沈南自走到傅驰亦的卧室,想去找昨天的衣服。
当看到晾干在桌前椅子上的干净内裤时,他愣住了。
意识到是某个冷脸怪亲手洗的后,沈南自耳朵瞬间染上薄红。
刚想拿起,就又隐隐约约听到傅驰亦在喊自己,于是手上动作一顿,沈南自慢步走出卧室往下看,见傅驰亦站在门口,似乎是要离开,便哑着声音问:“你去哪?”
“今天是周四,下午有课。”傅驰亦说:“把我的包拿下来。”
虽然很舍不得,但沈南自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把放在椅子面上的公文包拉上拉链拿来,走下去递给他:“早点回家。”
揉了揉他的头发,接过他手里的包,傅驰亦俯身吻了他的脸:“在家等我。”
“好。”
注视着他离开,沈南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睡了一觉。
再次睁开眼是被电话铃声吵醒,往外看,天已经黑了半边,他摸来旁边的手机,看了下联系人,接通。
“当当~生日快乐!!!”
“谢谢,我再睡会……”
对面宋迭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激动:“等等等等,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呢……”
感受到身体酥麻的酸痛,沈南自打开免提,将手机随意地放在一边,双手双腿摆成一个标准的大字,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地张了张嘴:“那我也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还记得那天上课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回想了一下,宋迭问:“哪句?”
“教心理学的很多都是性冷淡,这句。”
没等他回答,沈南自就闭上眼,用不容任何置疑的权威口吻,对他说:“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观点简直就是在放屁。”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们教授试过了。”
“……”
“喂?”
“……”
“不说话挂了啊。”沈南自佯装威胁。
看了眼屏幕上面的备注,再将电话放到耳边,宋迭问:“哪、哪个教授啊?”
反正迟早要说,沈南自干脆坦言:“就你想的那个。”
见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沈南自疑惑地问:“这么久了,陈让难道还没跟你说吗?”
看向从门口端着水果走到自己身边的陈让,宋迭努了努嘴,伸手不满地推开他,正回头:“没有。”
“我说了你没信也怪我?”陈让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接着对向他手里的电话说:“生日快乐啊,我和宋迭的礼物都寄到你家了,改天聚一次,把他带上,我请客。”
“嗯。”沈南自掀起眼皮问:“对了宋迭,你刚刚要说什么?”
“呃……”本来还挺激动,知道这个事实后,宋迭缓了许久,说:“没什么……”
“说。”
“真没什么。”
“你到底说不说?”
宋迭纠结了一番,张嘴吃了一颗陈让递过来的剥皮葡萄,含糊不清地说:“就、就是今天下午在上傅教授的课时,我们看到他包里露出了一个……”
“一个什么?”
“内裤边。”想了想,宋迭补充:“还是白色的,右上角有只小狗。”
听后,沈南自困意消失,瞬间清醒。
他睁开眼,不顾身体不适,拿起手机弹起,扶着腰就往傅驰亦的卧室走,当看到今天早上搭在椅子上的内裤原地消失时,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颤着嘴唇问:“多少人看到了?”
“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到我这的。”
“你在哪一排?”
“最后一排……”
再想起刚刚沈南自说的话,宋迭看了眼旁边憋着笑的陈让,犹犹豫豫地问:“如果他是你对象,那那个不会就是你的……”
没等他说完,沈南自就立刻挂了电话,像个蘑菇一样蹲在地上,红透了脸抱头,神经质地不停重复:
“完蛋了完蛋了……”
就这么自欺欺人地逃避了很久,直到听到楼下传来阵阵敲门声,他才神情恍惚地站起身往下走去。
还没从把自己内裤弄到傅驰亦包里,并且让他带去学校被全班学生看到的崩溃中走出,沈南自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去思考为什么对方进自己家还要敲门。
他开门,看到是个高大的男人就往前扑,埋在面前人的胸口,低低道:“那个内裤是自己掉进去的,我没能看到,别生气daddy……”
说完头顶也没个反应,将视线往旁边移去,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已然愣住的沈女士,再抬起头,看清抱着的人的威严面容,沈南自立刻往后撤步,干巴巴地喊:
“爸、爸,你怎么来了……”
第85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二天
将二位请入屋,借着给他们倒水的理由躲进厨房,沈南自打开置顶联系人的聊天框,移动手指,飞速输入。
沈南自:快回家,快快快快快快!
沈南自:傅驰亦!!!你快回来,我爸妈突然杀到你家了!!!
沈南自:我还把我爸认成你,抱着他喊了个不该喊的称呼,就昨天晚上d开头的那个,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死在这了QAQ。
沈南自:而且他们好像还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迹,我觉得这事情可能瞒不住了,快回来救我,急急急!!!
沈南自:你以后没机会陪我过生日了,这将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生日。
傅驰亦:别乱说话。
沈南自:你再不出现就要失去我了。
傅驰亦:在路上,十分钟。
看到这,沈南自才稍稍放下心,默默地将睡衣领立上,端起桌上的水往外走。
给他们递过水,坐到沙发上,沈南自心虚地低下头,时不时瞟一眼沈先生的反应,在长达整整三分钟的寂静后,他决定率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那个……你们怎么来了?”
沈女士没有勇气看儿子现在的模样,尤其是那些极其显眼的吻痕,只是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们看你不在家,发消息也没回,刚刚打电话也没接,就想着来这找找你。”
没想到是这种原因,沈南自不停地搅弄着手指,低声吐槽:“以前也没看你们为我过过生日,怎么今年突然想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来了?”不同于沈女士,沈先生倒是死死盯着他脖子上的红印,边猜测这些从何而来边问:“出去玩完不回家,老是赖在别人家干什么?”
沈南自喝了口水,偏过头:“你们平常又不在家,我嫌无聊,来找他聊聊天也不行吗?”
看他们爷俩争执不下,沈女士握住沈南自的手,转移了话题:“阿自,你脖子上的这些……究竟是从哪来的?”
“我……”沈南自反手捂住那些痕迹,支支吾吾地说:“昨天跟女朋友……”
“到底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什、什么……”听沈先生这么说,沈南自心脏一下提到了最顶端,他咽了口口水,说:“当、当然是女朋友……”
“那你开门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从未在自己儿子脸上见过那种神情,一想到那个画面,沈先生就觉得万分神奇。
艰难地张开嘴,沈南自硬着头皮解释:“daddy就、就是爸爸的意思,喊你也没错啊,你一个海归博士,这种单词还要问我……”
“那你说什么东西掉进——”
话未说完,门就被打开,沈南自抬眼看到傅驰亦往这边走来,一瞬间,像是在困难之际遇到了拯救苍生的神仙,立刻就弹起身,不管不顾地往他那边奔去。
“给我回来。”
听到后面沈先生沉下声音喊自己,再看向眼前差一步就能触碰到的神明,沈南自顿下脚步,进退两难。
见状,傅驰亦安抚般的拍了拍自家小孩的肩膀,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句话,接着便带他过去,站到二位长辈面前,打了招呼。
事到如今,再想自欺欺人也没用,沈女士看着沈南自,说:“阿自。”
“嗯……”
“重新介绍吧。”
知道这是看出来了,也感觉她不像是想为难的模样,于是瞥了眼身边的人,在看到他点头后,沈南自搂住他的胳膊,对她们说:
“傅驰亦,我男朋友。”
……
沈南自突然有些愧疚,自己就把这样一个恐怖的局面甩手给了傅驰亦。
一直在厨房虚掩着门,偷偷往外观察情况,离这么远也听不到客厅里究竟在聊些什么,于是为了了解情况,沈南自一会拿着茶壶去添茶,一会切盘水果端过去,一会又拿包瓜子放过去,三个人谈话,把他急得团团转。
不过还好,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第六次出现三人面前时,沈先生终于叫住了他。
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到底谈了什么,沈南自坐到傅驰亦身边,开口就说:“是我先喜欢他的……”
看面前两位也不说话,沈南自有些慌了,侧着脸虚着声音问身旁的人:“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还没等傅驰亦给个明确回答,就听沈女士问:“阿自,你今天晚上……还回家吗?”
“嗯、嗯?”沈南自抬头看到傅驰亦眼里的浅浅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笑意,再看向面前的两位,他问:“什么意思?”
“跟这小兔崽子说那么多干什么,人家过二人世界,我们两个老人还能在这当电灯泡不成。”沈先生拉起夫人的手就走:“我们自己吃饭去,就去你上次说的那家法餐。”
沈女士还是有点不放心,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回头招手喊:“阿自,你来。”
沈南自松开傅驰亦的手,走过去。
摸了摸他的脸,沈女士嘱咐:“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们陪你的时间很少,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也不想成为你的阻碍,但你要照顾好自己,傅先生是很好的人,要听他的话。”
说完,她向前抱了他一下:“想在这多待一会就多待一会,累了受委屈了就回家。”
突然来了这么一段话,沈南自嗓子哽了哽,他点头:“我会的。”
看着两人走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沈南自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去,转过身,发现傅驰亦就在自己背后,他向前抱着他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揉了揉小孩毛绒绒的脑袋,傅驰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不先跟我解释一下内裤的事情吗?”
红着耳垂低头埋在他的怀里,沈南自低低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驰亦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松手,我去拿蛋糕。”
“昨天晚上不是吃过蛋糕了吗?”沈南自松开手,歪着头疑惑地问:“为什么还有?”
傅驰亦抬脚往厨房走去,眼里充斥着玩味:“昨天晚上只有我吃了不是吗?”
沈南自憋红了脸,不说话。
坐在沙发上,许了个愿,沈南自切下两块蛋糕,拿起吃了一口后感叹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接受了,我还以为这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男生,而不是女生。”
叉蛋糕的手一顿,沈南自缓缓看向傅驰亦,大脑瞬间宕机,他磕磕绊绊地问:“为、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我的性取向,也没谈过恋爱,怎么会……”
“你之前说,有人将你的消息散布到学校,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提及这件事。”将小孩抱到怀里,傅驰亦伸手抹掉他嘴边的蛋糕渍:“那是因为你父母压下了消息。”
“不可能!”沈南自震惊:“那个时候他们在出差,后面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他们做的。”
“因为你终究是他们的孩子。”
傅驰亦本准备用纸将手中的蛋糕擦掉,可见沈南自望着自己的水灵灵的眼睛,还是坏心眼地伸到他的嘴边,仍由他伸舌舔舐干净。
他戏谑:“这么多,非要吃我手上的?”
舔他手指上的奶油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但被他这么一说,沈南自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低头嘟囔道:“昨天晚上那么一大块,你还非要吃我身上的呢……”
看傅驰亦无奈地笑了,沈南自不死心地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搞定他们的?我爸那样的老古董……”
说到这,沈南自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哦……时间太久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老古董,瓷器对碰,负负得正,嗯……”
看小孩在那撅着个嘴嘀嘀咕咕,傅驰亦觉得甚是可爱,他捏了捏他的脸,用教育的口吻说:“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父母,做父母的,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孩子能幸福。”
“冠冕堂皇,要真的是这样……”沈南自瘪了瘪嘴,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转移话题,掀起眼皮问:“那你能让我幸福吗?”
本能脱口而出的答案,傅驰亦却故意变了个法子说:“如果按照你昨天晚上的称呼,就算不能让你幸福,我也会希望你幸福。”
愣了两秒,沈南自喊:“傅驰亦!你少占我便宜!那还不是因为你、你逼我的,不然我才不会……”
“南南。”傅驰亦按住他的头吻了一下,哄道:“乖,再喊一遍我听听。”
老实说,这个称呼确实很难抵抗,再加上傅驰亦的声音本身就磁性好听,沈南自抿了抿嘴,勉强妥协开口:“da……”
“中文。”
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沈南自骂:“傅驰亦!我告诉你别太过分!”
看他炸毛了,傅驰亦失笑,顺了顺他的头发,刚想开口哄几句,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怀里的人小声道:“你真的想听吗……”
傅驰亦怔了一秒,低头。
反正已经对真爸爸喊了一声daddy,现在对真daddy喊一声爸爸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沈南自抬起头,从脖子到耳朵全被染成了绯色,他张嘴,但还没有发出声音,下一秒唇瓣就被堵住。
撬开唇齿,勾入深吻,与他分开后,傅驰亦用低缓沉稳的嗓音,在他耳边珍重承诺:
“南南,我会让你幸福。”
幸福这个词很轻,轻到张嘴就能说出,但同时,它也很重,重到要用今后一生的时光才能去承担。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央,向外漾出碧波涟漪,沈南自心尖募地一酸,但他还是强忍泪意,攀着他的脖子往上,问:“不是说想听吗?为什么不让我喊……”
只是开个玩笑,却忘了小孩的纯真,傅驰亦吻了吻他的侧脸:“不喊。”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不乐意了,像是天生要与他作对一样,环着他的脖子,就在耳边厮磨着喊了好几声,直到傅驰亦脱下他的睡裤,往扭动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才停了嘴。
“我发现。”锢着他的大腿根,傅驰亦眯起眼:“你总要挨打才能听话。”
听到这句话,再感受到身下的反应,沈南自手立刻向下想提裤子。
“不准提。”
反手又扇了一巴掌,发现迹象越来越明显,傅驰亦看着他,挑了挑眉问:“沈南自,被我打得起反应,这是第几次了?”
沈南自偏过头,不敢看他,毫无底气地开口:“纯属意外……”
傅驰亦心里清楚了,知道小孩不好意思,于是也没再为难,提起他的裤子,将桌子上的蛋糕递给他:“先吃蛋糕,吃完我带你睡觉。”
“我、我屁股还很疼……”
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天天在想些什么,傅驰亦说:“只是睡觉。”
沈南自点头,坐在他的腿上吃起了蛋糕,还是上次的巧克力栗子蛋糕,时隔很久,第二次再尝,还是觉得与之前的味道很相似。
想到某个场景,他突然喊:“傅驰亦。”
“嗯?”
“你说,如果没有这个机缘,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他思索,边品味着香甜的奶油边说:“这么想的话,我们可能连见面认识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错过了……”
“为什么这么说?”
沈南自又叉了一块蛋糕,放到他的嘴里,说:“我就是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想抓的时候抓不住,不想抓的时候反而自己来了。”
看着面前的人,沈南自问:“傅驰亦,在我之前,你……有喜欢过别的人吗?或者只是有过好感的,看一眼觉得不错的,那样也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吗?”
“没有。”看着小孩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傅驰亦抬起他的下巴,勾起唇角,缓声开口:“你是第一个。”
这句话一说完,沈南自反而像被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傅驰亦很意外,捏着它下巴的手用了点力,逼迫他看向自己,淡淡地说:“你知道在我做出回答后露出这个表情很欠/操吗?”
听到后,沈南自不禁抖了下身体,接着低下头:“那如果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嗯我……”
“嗯你是什么意思?”
沈南自红着脸,拨开他的手,没有回答这个你我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而是喃喃:“反正人都是你的了,想怎么操就怎么操,我只是不想骗你,想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说完,他抬头,鼓起勇气开口:“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我有喜欢的人。”
怕他失望,沈南自没有停顿,而是低垂下眼帘,抿了抿嘴,继续说:“卫北淮的事情我那天还没有跟你说完。”
“高二那年,为了证明我是同性恋,他把我骗到一家KTV的包厢对我下了那种药,然后找了几个男生一起来……”
说到这沈南自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轻轻靠在傅驰亦的怀里说:“但是我跑掉了。”
“那天刚下完一场大雪,我身上的衣服被扒下,只留下一件很薄的卫衣,可我却觉得很热,像是心里升起了一团烧着的熊熊烈火。”
“后面我跑不动了,就躲进了一个巷子里坐在垃圾桶旁边,想打电话求助。”看了眼傅驰亦,发现他在侧身认真倾听,便接着往下说:“我先打了父母的电话,他们却没接,再翻了下手机里的联系人,突然就不知道该找谁了,于是我放弃求助,戴上了卫衣的帽子,抓了两把冰雪就往衣服里面塞,想要以此降温。”
“我能听到那些人在附近找我的声音,但我没力气撑起身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我旁边抽了根烟。”沈南自笑了声说:“还好他抽烟了,不然我就要被发现了。”
“他帮了你。”伸手摸了摸小孩黑亮的柔软发尾,傅驰亦的声音有些哑,他问:“是你上次口中的哥哥吗?”
沈南自很惊讶:“我居然在你面前这么喊过他吗?”
傅驰亦没有回答。
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沈南自弯起眉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笑着调侃:“怎么了,你吃醋啦?”
“嗯,有点。”
听到这,沈南自愣了一下,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他亲口承认自己吃醋,沈南自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尽力讨好:“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他身材可没你好。”
傅驰亦微不可察地低笑一声:“那个人怎么帮的你?”
“嗯……”沈南自想了想说:“我当时一点劲都没有,只能在闻到烟味后扯了扯他的裤脚,他注意到我就蹲了下来,然后我就跟他说……”
“说什么?”
“我说。”模仿着当时的口吻,沈南自皱着眉,语气不悦道:“哥你抽烟也看着点地行不行,没看到我坐在这难受吗,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烟灰都掉我头上了。”
傅驰亦彻底笑了声:“真的这么说的?”
“对啊。”沈南自回忆着:“但是他一点都没有生气,还蹲下来问我怎么了。”
“正好那个时候那些人追到这,我让他帮我挡一挡,他可能以为我是让他帮我遮风吧,竟然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我的背上,用身体庇护着我。”
笑了一下,沈南自干巴巴道:“说实话,那是我觉得烟味最好闻的一次。”
“所以你就一直喜欢他?”
“是以前喜欢。”沈南自纠正后说:“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能叫作喜欢,可能只是因为当时走投无路,只能依赖他。”
“等那些人走后,他又问我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离家出走,我说不是,他不信,我对天发誓,他笑着点头,却依然在站起身的时候对我说‘快点回家,小孩子不听话会被打屁股’。”
“我当时就生气了,觉得他那副教条口吻简直跟我爸一模一样,就没再理他。”
“他走了?”
“没走。”沈南自说:“可能是良心突然发现觉得这样欺负一个十六岁的小孩不太好,所以他在走之前,还给我留了一块蛋糕,说是跟朋友在家做剩下的。”
指着桌上的巧克力栗子蛋糕,沈南自说:“就是这个,跟你做得味道真的很像,第一次尝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人就是你。”
傅驰亦笑,没说话。
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看他笑了,沈南自也冲他挤出一个释怀又开朗的笑:“后来我想想,你一直都在S城,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G城,而且……”
扒在傅驰亦的耳边,沈南自神神秘秘地说:“我看到他的皮鞋底是红色的,大红的那种,太骚了,不像你的风格。”
“确实不太可能。”感受到小孩在耳边吹着气,傅驰亦弯唇问:“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想过,就是吃个饭感谢一下也好……”沈南自叹了口气说:“但是我压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当时全程戴着帽子低着头,他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去哪找?”
说到这,他抬眼,吻了吻傅驰亦一直扬着的嘴角,转变了语气说:“不过还好不知道,不然就遇不到你了,那我肯定会后悔的。”
“嗯。”傅驰亦回吻了他一下,漫不经心地问:“所以你当时回家了吗?”
“当然没有。”沈南自乐滋滋地笑着说:“他让我回家我就回家啊,反正又不是我家长,再吓唬也不能替我父母揍我,于是我就披着他的衣服去附近的网吧开了个房冲了一把,后半夜坐在床上把他给的蛋糕给吃了。”
“未成年怎么进的?”
“老板认识我。”
傅驰亦点头,随口问:“蛋糕上面的三颗半栗子甜吗?”
“甜啊。”沈南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我本来还纳闷为什么要放半颗栗子在上面,多影响美观,后来再想,可能是做蛋糕剩下的不想浪费,所以……”
意识到什么后,沈南自募地收了声。
第86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三天
如果是三颗,那还能说是偶然,但三颗半这样的数字,说是碰巧会不会太牵强了一点。
“你……”沈南自张了张嘴,把脑中乱麻理清后好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蛋糕上面有三颗半栗子仁?”
“猜的。”
“……”
整整看了他那双深如寒潭的双眸一分钟,沈南自低下头,默默地收回扒在他身上的手,偷偷地将屁股往后方挪去,好不容易快要从他身上“悄无声息”地退下,腰肢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
“往哪去?”
“嗯……”沈南自脑子在飞速思考并且计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但怎么想都还是觉得不可能,于是再次试探道:“真的只是猜的吗?”
这次傅驰亦没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问出了活了三十年以来最幼稚的一个问题:“我和他比,你更喜欢谁?”
“当然是你!”
这个问题沈南自甚至都不用思考,简直可以说是脱口而出,不光是因为内心真实所想,更因为老狐狸现在就在面前这么盯着自己,犹豫一秒都是对权威的不尊重。
“我、我都说了,是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才会在那个时候对他产生些微好感,后面不是也没再见面了吗……”他磕磕绊绊地说:“再说了,我又没跟他表过白,也没亲过嘴,更没被他嗯过,这怎么能做比较呢……”
看傅驰亦并没有几分好转的表情,以为他真的是钻这个牛角尖掉进了醋缸,沈南自便重新攀上他的脖子,软着声音哄:“别想那么多,我最喜欢你了,也只听你的话……”
碎发在自己的脖侧不停地搔刮,傅驰亦拎起沈南自的后领,没再跟他提这个,而是转了话题,眯起眼睛,沉下声音说:“在那种状态下,为什么不听话跑到了网吧开房?”
“他又不是你,一个陌生人而已,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刚刚说的所有都是实话?”
“是实话啊……”咳嗽了一声,沈南自心虚地说:“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必要……”
“可我怎么记得。”松开他的领子,打断了他的话,傅驰亦瞥了眼他飘忽的神情,淡淡地说:“某个戴红色卫衣帽穿蓝色运动鞋的小家伙当时并不是没理我,而是对我说了句话。”
“……”
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顺着胸口慢慢滑下,腿上的身体随之瘫软了下来,看着小孩逐渐放大的瞳孔和微微张开的嘴巴,傅驰亦并没有给他留有情面,而是勾起唇角,缓声重复:
“等你什么时候到了我爸那个年龄再来教育我,你现在没那个资格。”
“沈南自。”拍了拍他的屁股,傅驰亦看向他,漫不经心地说:“小孩子不听话会被打屁股,这句话我现在有资格对你说了吗?”
多年前说的那句话被一字不漏地重新复述,不愿相信这一切,更不敢面对这一切,躲又躲不了,跑又跑不掉,沈南自身体像是被冻住般变得僵硬,他缓缓屈膝往下坐,试图以这种办法挡住自己将要遭殃的臀部。
“背挺起来。”
听到命令,沈南自立刻挺直身体,却偏过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身材没你好,穿着红底皮鞋,太骚了。
正回脸,俯身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他的唇,沈南自微颤着肩膀说:“傅、傅驰亦,其实……其实我就喜欢你这种身材的,就喜欢你这么骚……呃……我是说我很、很喜欢红底皮鞋,尤其是你脚上的那双……”
看着傅驰亦充斥着玩味的眼神,沈南自支支吾吾半天也圆不回来,最后只好自觉向下开始扯裤子,边扯边道歉:“对、对不起……”
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傅驰亦将他拉下一角的睡裤提起:“干什么?”
知道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沈南自为自己主动求罚的行为感到羞耻,他摇摇头:“我以为你生气了……”
“因为什么生气?”
“我乱说话了……”
“那你脱裤子做什么?”
“奥、奥……”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沈南自按住他的手,准备往脸上放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傅驰亦的手像是暗自使劲般在原地不肯动,就算他用双手去握,也没有用。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刚刚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沈南自也不敢多问,只好俯下身,欲要将自己的脸往他手背上贴。
见他这样乖巧,傅驰亦按着肩膀将他扶起,勾了一下他的鼻子,无奈道:“坐好了,你乱说话的次数还少吗?”
沈南自直起身,看向他,犹豫了一下,问:“是要一起算的意思吗?”
听后,傅驰亦揉了揉眉心,决定以后还是少对他动点手,以理服人,如果小孩不愿听,再教育也不迟。
看他又不说话了,沈南自猜测他应该是放过自己了,于是便软下身体,趴在他的身上喊:“傅驰亦。”
“嗯。”傅驰亦掀起他的上衣,从上到下顺着他勾出漂亮弧度的脊背抚摸:“想说什么?”
“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说实话,即使细节都对得上,但沈南自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加上今年已经是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时间过于久远,那时的他只有十六岁,可以算得上稚嫩,而傅驰亦也才二十二岁,还很年轻。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么……那个时候你不应该还在S城吗?”沈南自问。
像八年前在巷子里面那样俯视着小孩,傅驰亦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沈南自。”
“我二十二岁那年,的确来过G城。”
“当时我来找朋友,与他庆生,那天我亲手做了一个巧克力栗子蛋糕并将剩下未吃完的一块带走,回来的路上为了暖身喝了杯咖啡,出来便看到了店旁的巷子里有一个小孩缩在角落,抖着身体,看上去不太对劲,所以,我走到了他的身旁,抽了根烟。”
抬起沈南自的脸,傅驰亦用轻柔的口吻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么我当时遇到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你。”
怔了很久,沈南自鼻子一酸,垂下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涩涩地说:“也就是说,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真的是你拉了我一把。”
“多亏了我当时还尚存的好奇心。”看他情绪不高,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是现在,我可能就直接报警了。”
沈南自被他逗笑了,抬头看着傅驰亦,他问:“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只会学习,跟现在一样什么爱好都没有?”
“你觉得我没有爱好?”
“嗯……”沈南自如实说:“从来没有看你对什么感兴趣过,喜欢马术还是我在书房看到相关的书才知道的,之前一直感觉你……”说到这,他悄悄看了面前人一眼,没再说下去。
见他这样,傅驰亦问:“你很怕我?”
沈南自摇头:“我很爱你。”
又看了他一眼,沈南自投降了,他小声说:“好吧确实有点,你训我的时候真的很凶,而且揍人也很痛……”
听后,傅驰亦失笑,拉起他的手亲了一下:“不打你,说吧。”
有他放话,沈南自点头继续说:“我就感觉你很沉闷死板,像是心里有个无形的表一样,每一步都要按照预期来走,从来不做计划以外的事情,更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兴趣爱好,你肯定觉得那些很浪费时间吧……”
说完,沈南自又抬起身迅速地偷亲了他一口,缩在他怀里自言自语地哼哼唧唧:“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挺好的,没爱好就没爱好嘛,爱我就行了……”
心里某个部位塌陷了下去,傅驰亦被他实实在在地可爱到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正视前方开口:“攀岩、爬山,蹦极、跳伞、滑雪,游泳、马术。”
看着小孩一脸懵的表情,傅驰亦说:“如果你口中的爱好是指经常做的事情,那这些都可以算得上我的爱好。”
“即使有些极限的运动家里不支持,我也会去做,甚至在上学的时候翘掉重要的考试只为了去雪山看一次云海日出。”
完全出乎意料,亲口听他说出这些,沈南自眨了眨眼睛:“我以为……”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在你这个年龄,我比你的逆反心理要强得多。”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傅驰亦吻了吻怀里人的侧脸,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白净的额头,正声说:“但是不论我怎么折腾,最后都会完成目标。”
“我知道,我没有你自觉,需要一个人来管教。”沈南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努了努嘴,低低地说:“之前就说了,你愿意惩戒我,我很高兴。”
“即使很痛?”
“即使很痛。”
沈南自张开双臂抱住他,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真诚地说:“痛才能长记性,如果是你给予的,那么我愿意承受,只有跟随着你的脚步,我才会感到安心。”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想接受你的训诫和教育。”低头在他心脏处落下一吻,他抬头,闪烁着目光望着面前的人:“傅驰亦。”
“我的一切由你支配。”
还没来得及再说下一句,就突然感觉身下一凉,再低头时,发现内裤都被扔到了旁边,想说的话直接忘在了脑子里,沈南自顿时慌了神,他揪着爱人的衣服,心慌地问:“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傅驰亦将他抱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没有。”
“那为什么要脱我的裤子……”
“脱裤子只能挨打么?”
刚刚明明说了只是睡觉,属实没想到他现在又有了这个意思,沈南自懂了,他埋下头嗫嚅道:“不是……”
本来想点到即止,但当听到小孩软弱的声音后却改变了主意,余光看到他羞涩通红的小脸,傅驰亦挑了挑眉问:“还能挨什么?”
“……”
“如果等会在受我支配的时候是这个表现,你今天晚上腿就不用合上了。”
“……”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还不说话?”
双手紧紧扒着他的肩膀,沈南自憋红了脸,挤出两个字:
“挨/操……”-
四月中旬。
自从上次生日那天在沙发上聊完,整整半个月,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傅驰亦就没有再对沈南自动过手。
沈南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管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再用那些曾经让自己害怕到战栗的工具,小错口头训几句,大错直接拖到床上用实干告诉自己惹事的下场,此刻,沈南自趴在床上,瞥向帮自己揉腰的人,抱着枕头闷闷地喊:“傅驰亦。”
“嗯?”
“你要不还是打我吧。”
傅驰亦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不行。”
沈南自要抓狂了,他翻身坐起看着他,眼尾红红地说:“不是说年纪越大功能越弱吗,你怎么跟人家反着来啊……”
对此,傅驰亦抬眼,用一个眼神逼迫他闭上嘴,握住他的脚腕往下拉,淡淡地问:“你跟年轻的我上过床?”
“你!”沈南自气不过,抬脚轻轻踹了一下他的右肩膀:“你年轻的时候我还是未成年,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老流氓。”
“我要是真的流氓。”傅驰亦拉下锢住他在空气中乱蹬的脚,侧脸吻了一下他布满吻痕细嫩的小腿,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说:“八年前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把你拐回家了。”
看他怨怨地抬起眼,像是下一秒就要露出锋利的牙齿扑向自己咬来,傅驰亦语气平静地说:“乖点,我就按你的走,否则在我的床上你就只能撅起屁股张开腿。”
“什么叫按我的走?”
“就是听你的。”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突然亮了眼,手脚并用地往他那爬了几步,双手扒着他宽阔的肩膀,激动道:“那你让我在上面,就一次,我能保证一个月不犯错。”
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傅驰亦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嗯。”
出乎意料地好商量,以为他这是同意了,沈南自内心刚想放彩炮热烈欢呼,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量压制住,紧接着,他便听到身后人用极其危险的语气对他说:
“抬高。”
即使再不服,沈南自也听从了他的命令,他红着眼嘟囔道:“你耍赖,不是嗯了吗为什么还要……唔……”
傅驰亦握住他如天鹅般修长的脖子抬起,在他耳边说:“忍住一次,我就同意。”
……
毫无悬念的赌约。
以最标准的姿势跪坐在他的面前,拿着干净的纸张帮他仔细地擦拭手指,沈南自满眼盈泪,低声骂:“老流氓,就知道欺负我,坏蛋一个……”
看他哭得这么可怜,傅驰亦抽出手按住他的头向前,在那红肿的眼尾处吻了吻,温声说:“不欺负你了。”
这么一说,沈南自嗓子反而更涩了,他低头,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坠,最后干脆转过了身,不再愿意看他。
没料到小孩会这么难过,傅驰亦从身后搂住他,掰过他的脸,用手指帮他抹掉滑落的泪珠,哄道:“南南,不哭了。”
“你一定要去吗?”
傅驰亦怔了一下。
沈南自转过身,正面抱着他:“昨天我路过你书房的时候听到了,你是不是又要去S城,而且要很久……”
本来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没想到提前被知道了,傅驰亦抬起他的下巴,撬开嘴唇深入一吻,看着小孩氤氲的眼睛,解释:“这次回去是我之前学校的事情,解决完办完手续,就不会再走了。”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多久?”
“目前不能确定。”
“什么时候走?”
“下周。”
深吸了一口气,沈南自缓慢地点头,没闹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在对方有规律的嘘拍中渐渐入了梦乡-
“沈南自。”
“嗯?”沈南自掀起眼皮。
扭头看向旁边正在打游戏的小孩,傅驰亦提醒:“刚刚是你今天第五次说脏话了。”
熬夜,喝酒,晚归,说脏话,在自己做饭的时候偷偷往汤里倒了半袋盐,在批改作业时把红笔芯换成黑笔芯,在洗衣服时悄悄往筒里放了一包纸,在皮鞋里放上胶面朝上的卡通贴,在侧身睡觉时往背后贴了张王八图。
回忆了一下这一周小孩的种种行为,傅驰亦按了按头穴,伸手扯着他的胳膊往身旁拉。
看他屏幕上的标,问:“打完了?”
“嗯。”沈南自点头,抖了抖胳膊,拨开他的手,准备再开一局。
傅驰亦说:“放下,我和你说事。”
手机里面传来宋迭的声音:“快快快,再来一把我们今天就五连胜了!”
“好。”沈南自对着手机回完,眼珠都没往旁边人偏移一点,只是说:“我再打一把。”
傅驰亦冷下声音:“放下。”
听到了对面的声音,宋迭认出来了,他犹犹豫豫地问:“那个沈南自……要不我们下次再玩?其实四连胜也……”
“没事。”沈南自说:“继续。”
“手机放下!”
彻底沉下的声音,离得这么近,沈南自被吓得一哆嗦,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却依旧握着手中的东西不放,忍住没有扭头看向他。
同时间,手机对面传来陈让的声音:“宋迭,手机关了,过来帮我铺床,速度。”
“那个,我先……”
听到后,沈南自说:“你去吧。”
将手机放到桌上,他扭头看向傅驰亦,歪头问:“怎么了?”
看着他满脸无辜的表情,傅驰亦叹了口气,将他拉到自己身上,放缓声音:“这周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南自耸肩:“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沈南自撑起身,却毫不走心地说:“下次会注意。”
傅驰亦抬起他的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拧了拧他的耳朵,板着脸说:“这是你这周第七次跟我说这句话。”
“那……”沈南自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下次还敢?”
“沈南自。”傅驰亦皱眉:“明天我就走了,今天别跟我闹,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没问题就改正,嗯?”
其实内心紧张得要命,面前人逐渐黑下的脸他不是看不到,但沉默了片刻后,沈南自还是从他身上起来,一路小跑到房间抱了一个趴睡枕下来,递给他:“给你买的。”
比起这个,傅驰亦更想关心自家小孩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点头接过,就将睡枕放在了一边,准备再次开口:“你……”
“怎么不问为什么送你这个?”沈南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傅驰亦沉下气,由着他走:“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年纪太大,腰不太好,然后我就去问了邱朗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驰亦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压迫感瞬间袭来,沈南自闭上嘴往后退,跌坐在了茶几桌上。
瞥了他一眼,傅驰亦拿起刚刚的趴睡枕,抬脚往楼上走去,改变了先前的语气:“去书房的盒子里拿根绳子,来我房间找我。”
“我们好好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