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谢清溪这边还没想到自己的条件一点没让温母动心，她回到家之后，珍惜的把剩下的菜一样样分好放进冰箱。


    三百块的价格吃了这么一桌菜，让谢清溪深深改变了自己原有的观念。


    她以前总觉得贵的就是好的，如果卖的不够贵，那只能说明不够好。可温家的菜，不管是之前的月饼还是今晚的三菜一主食，都深深改变了她的想法。


    谢清溪不由自主的哼着歌，开始写邮件。


    作为一个专门经营高端幼儿园的集团，公司之前就对孩子的饮食十分上心。请来的也多是拥有各种营养师证和厨师证的专业大厨。


    可谢清溪觉得不够。


    很应该把美食作为幼儿园的一张名片打出去！


    她仔细思考着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规划，就这么一点一滴的磨计划书，磨到半夜……


    “咕～”


    肚子叫起来。


    若是以前，谢清溪多半就是撑一撑，或者是给自己泡一杯咖啡熬夜奋战。


    可今天一想到冰箱里还有存货，谢清溪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都带着雀跃。


    加热过后的糯米鸭带着一股浓香，配上板栗南瓜芋头饭，谢清溪靠着窗边吃夜宵。


    糯米鸭的锅巴已经不脆了，但油香更重，鸭皮在微波炉中走了一遭，颜色更深，油亮的鸭肉配上香喷喷的板栗南瓜芋头饭，谢清溪再次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望着天边的鱼肚白，谢清溪满足的倒在床上。


    殊不知小区群里已经闹翻天。


    【一栋302：不是，谁啊，一大早就开始做大餐，这是周末早上我真的谢谢你！打游戏打了一晚上的我本来要睡了，结果阳台上一股子肉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栋401：我也闻到了……还以为是错觉，结果我家狗子一个劲的扒门，给我闹的睡不成。】


    【一栋201：谢谢了，人已经在早点摊，我爸说从来没见过我起这么早过……只不过起床上个厕所，我是造了什么孽！】


    【一栋302：呜呜呜，我现在站在消防通道里到处闻，到底做的什么啊！好歹在群里说一声，让我有个方向点外卖！】


    【二栋201：……不是，你们也太夸张，能有多香啊？】


    【一栋302：跟你们二栋说不着，反正我闻到了糯米，还有南瓜板栗的味道！】


    【二栋201：那你就自己煮一点呗，南瓜板栗都不难找。】


    【一栋302：你以为我没煮吗？我要是煮的出来我现在至于在楼道闻？呜呜呜，谁家的狗跑出来了？这狗好欠啊，还学我到处闻。】


    【一栋401：……额，不好意思，我刚才开门它就跑出去了……它不是学你，它在家已经闻一早上了。】


    【二栋201：哈哈哈哈哈哈！】


    ……


    谢清溪还不知道自己大早上放毒了，她慢悠悠睡了一觉，下午起床百无聊赖刷了刷手机。


    这么一刷，就刷到了同城热门。


    一则热贴被推到眼前，取名是《低血糖晕倒后被上司骂了一顿，准备离职了》。


    起因是一个年轻女孩发布了一则关于自己低血糖晕倒在公交车站的事情，她醒来后接到公司电话，上司让她不能请假，要冒雨去公司上班。女生说自己最后没有去，而是给公司提交了辞呈。


    【发了辞职后，我就把手机放在一边，虽然这家公司是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经过了五轮面试才进去的大公司，我也知道辞职的决定不会让所有人都认可，但是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明天公司应该会让我过去谈离职，到时候我再来发后续。】


    评论区除了跟她一块痛骂公司不做人，安慰女生的，剩下也多是分享自己低血糖怎么生活，提议女生在包里放一些巧克力糖果，以防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momo：上次我们行开早会，经理训着训着我就倒了，给他吓的声音都劈叉了，还以为给我训死了，后来每天开早会都让我同事问问我早上吃饭了没……】


    【我磕的cp都是真的：我也一样，我之前还减肥，那段时间三天两头晕，晕的我身边人都习惯了，一看我倒了就给我灌葡萄糖。】


    【赫赫：抱抱贴主，身体是自己的，该请假请假，该休息休息。说句难听点的，工作丢了还能再找，身体没了就真没了。】


    【早睡早起：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贴主是哪个大公司吗？市好像大公司不多，听这个描述，该不会是某个曾出过实习生猝死事件的大厂吧……】


    【momo：前面的，我也在想这个，五次面试，上司push，冒雨也要开大会……嘶，只能说这么多年了，依旧死性不改哦。】


    贴主一朵花蕾很快回复【不要猜了，误伤无辜就不好了，反正我已经要离职了，只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贴主发完之后，下面的评论也不再发散。


    可昨晚上，贴子下面突然迎来了一群匿名小号轰炸。


    【8sjwn：呵，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二个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压力大，就这毛病那毛病的，做事情拈轻怕重，你辞职了害的是你自己。】


    【4sjdh：人家大公司也是倒了血霉，招了你还要考虑你这样那样的问题，今天低血糖，明天难道不会有有别的事？世界围绕你一个人转呗。】


    【6sahj：都散了吧，一个低血糖而已，说的好像是什么大毛病，象牙塔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公主。】


    ……


    这样的评论一连十几条，很快就被人们发现了端倪。


    【momo：奶奶个腿的，刚想骂人，点开主页才看到有惊喜。】


    【奶冻布丁：……前面大家猜是某公司，贴主还说不涉及公司呢，结果人家一个个主页没删干净就来骂你了，什么风气！】


    【寻梦：前面的姐妹缓一缓骂，这一看就是某push小领导看到贴子发了慌，所以紧急群里下消息让实习生们来评论的，实习生们没办法，才改了昵称来骂贴主……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反正这种小领导我见多了。】


    【橘子味奶糖：@公司@公司旗舰店，你们公司小领导就这么领导实习生的？签个实习合同是卖给你了？】


    【不止：@公司，@公司旗舰店，滚出来回应！】


    ……


    很快，贴子在变成了热贴，经过一晚上发酵，公司的评论区已经被攻陷，几乎全都是骂声。


    而公司的行动足够快速，上午没一会儿就发布了情况说明，只不过情况说明显然是在大家的雷点上蹦迪。


    【经调查，我公司并不存在实习生严重加班情况，涉事实习生石昨天却已提出离职，公司尊重员工个人规划，已经批准。请大家不要信谣传谣，维护互联网友好环境。】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回应发出，石小蕾很快就在评论区发了个呵呵表情包。


    然后就把公司锤了个彻底。


    她再次详细把昨天的经过写了一遍。


    这次不光没有隐去公司名称，连平时小领导各种push语音轰炸也丢了出来。


    一个贴子里贴出的证据密密麻麻，不到两个小时就窜上热榜。


    【momo：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这下公司还有什么话说？】


    【林中雾气：那个声明也是小领导一面之词吧？这哪儿是没有加班？每天晚上十二点交日报，第二天雷打不动早上七点半上班开会，这哪儿是上班啊，简直是园区。】


    【夏天的风：我靠，感觉到贴主中间的无助了，下雨＋周末加班＋低血糖晕倒＋周围人围了一圈＋领导还push不让回家换衣服，说真的，要是我我何止要辞职，我简直要去大闹公司，这也太欺负人。】


    【无言：呜呜呜，中间给红糖水的小姐姐人美心善，不然都不敢想贴主有多心酸。】


    【桐树花：真的，要是我，我也要当场痛哭。太共情了，不是受委屈哭，而是有人突然关心我，那小姐姐还说让她好好吃饭，我真的哭死。】


    【开心：我就是泪点低，看小姐姐送糖水后又把保温杯也给贴主，哭的难受。我现在也在外面上班，有一次被职场背刺，在公司哭的眼睛红红的，也是在地铁上有个小姐姐给我纸巾还送我出地铁站，太感谢她了，不然都不敢想那天我会不会想不开。】


    【小黄鸭：……不好意思，我也很感动，但我有点想喝那个红糖水……贴主能一边哭一边码贴子，还要花一百多字描述那个红糖水，吃货DNA动了。】


    【肥肥：贴主说里面有山药，家里有人学中医，说红糖水放点山药确实好，因为特殊时期总会有些人拉肚子，山药健脾养胃，可以缓解难受。】


    【悦悦：前面的，我今晚就试一试！】


    贴子越来越热闹，也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亮点。


    【圆圆：哎，你们看到贴主发的图片了吗？车子侧面好像印着饭馆名称，那个小姐姐家是开饭馆的吧？】


    【方方：还真的是！我去搜了，应该就是这家饭馆。】


    说着下面贴出位置信息。


    当然也有人质疑是不是软文打广告，但很快就有知情人出来打脸。


    【小鲤鱼：不是的哦，这家饭店在我们这里还算有名，之前国庆期间超级火，上过热门的。就在我高中母校的对面。】


    【暖阳：说打广告的人都太单纯了，这家的手艺，你吃过之后就不会有任何质疑！任何！那个煲仔饭，那个扣碗，还有店里的饼夹菜，晚上的炸虾枣……】


    【海盐芝士：一说炸虾枣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前段时间那个直播？好像直播的是省份的一个大学生，然后刚开始全是那个省的人在看，然后一个个挖人家去那边开店，笑死。】


    【小黄鸭：我有印象！我去，当时我每天都在看！还有晚上的直播，都是特别好吃的样子！】


    【圆圆：……很好，让我们来把这家店送上热门吧～】


    ……


    谢清溪在看到贴主图片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咯噔一下，她急忙找到温记饭馆的点评页面，然后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好评。


    这一次的热度空前，好评以每分钟好几个的速度疯狂刷新，来自天南海北的人都在不停给好评，顺带在以前的评论下面回复。


    不仅是点评页面，还有外卖页面也是。


    谢清溪相信，如果不是今天温记休息，那店里的外卖能在瞬间爆单。


    她叹口气，把昨晚上的计划书丢进垃圾桶，转而开始琢磨其他方向。


    把人挖过来已经不现实了，那——


    偶尔举办一次活动，给出场费或许更可行？


    第82章


    周日一整天，天气虽然还没有放晴，但至少不再下雨。


    温母也不再组织什么全家活动，而是一家人窝在家里休息。


    宋慧送来一些海棠果。


    “杨韬他奶奶在乡下，院子里好几棵海棠树，以前都没人吃，我想着你们家小棠法子多，给你送点，要的话我就过几天回去全摘了。”


    宋慧跟温母的关系越来越好，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也是杨韬在自媒体上的成功。


    上月还是八百粉丝，但这个月杨韬再回学校，就已经有了大几千粉丝。杨韬这人性子活，视频也发的勤快，粉丝数量看着一般，活跃度却是超过旁人。


    宋慧现在看温梵，就是看一个吉祥物。


    自从温梵改了性子，经常到店里来，不光是温家的生意好了，连带着一条街的生意都不错。


    原本她这边因为离校门口有点远，学生来的并不多，但随着温家的生意好起来，每天光是从门口经过的学生都翻了好几倍。


    宋慧把一大兜的海棠果递给温母，热情问温母之前织的帽子好不好戴。


    温母：“好着呢。”


    宋慧的手艺比她强，她以往给家人织毛衣都只有那几个针法，织的就不如宋慧灵活。


    温母和宋慧在门外交谈，温梵则是把那一大兜子海棠果拎去厨房。


    海棠果自古就有，也有个别名叫香妃苹果，果子偏小，味道也偏酸。中医说它健脾开胃，生津止渴。


    温梵拿了一个尝味道，这个果子竟然比她之前吃的都甜一些，可仍旧带着一股酸涩。


    温梵吃完之后漱漱口，找到几个干净的塑料桶。


    温母在门外寒暄完，进门就看见女儿到处翻箱倒柜找东西。


    “……你找什么呢？”


    “家里我记得还有两瓶白酒？”


    温父多了一句嘴：“你不是用了嘛。”


    之前在市场上买到了一袋子超酸的青梅，温母要扔，温梵却把梅子留下泡了酒。


    温梵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温父：“你要白酒干嘛？”


    “泡酒啊。”


    “家里那么多了……”


    自从暑假开始，女儿就有事没事泡一点，一开始还是青葡萄泡酒，后来就是桃子，紧跟着是青梅，现在终于到了海棠果。


    “泡那么多，我跟你爸都不喝的。”


    温父早些年还会偶尔喝几盅，后来就是滴酒不沾了，温母觉得自己和丈夫不喝，女儿又不够年纪，泡那么多果酒，难道就干看着？


    “当然不是啦。”温梵一边找配料一边倒腾那些果子：“我做果酒，当然是要用的。”


    天气已经转冷，要不了多久就是冬天，届时又到了她的寒假。


    温梵觉得很有必要多做一些果酒，冬天一来，热菜配果酒，尤其是大雪天，热一点葡萄酒，再煮一锅汤圆，酒香甜香的，肯定更加吸引人。


    也就是场地不够，不然她肯定要自己再酿一点黄酒。


    果酒清甜，粮食酒醇厚，雪天最搭！


    温父：“……我出去买点白酒回来。”


    被女儿一说，他竟然也惦记起过几个月的果酒了。


    白酒买回来，温梵把一家人折腾的团团转，温母洗果子，温父则是处理塑料桶，先洗后晾干，确保里面没有水汽。


    海棠果对半切开，掐头去尾丢掉里面的籽，放入容器中。


    温梵找了好几种冰糖，一点一点往里塞，最后倒入适量的白酒，温梵把瓶子放在阴凉处，在上面写上日期。


    “过一个月就能喝了。”


    一家人又是切又是泡的，满身酒味，也没看手机。


    直到各自洗完澡坐在客厅里，温母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已经全是消息。


    有老客哀嚎怎么不开门的，也有邻居街坊问怎么回事的，更有杨韬几个暑假工一连几个感叹号的发。


    温梵的手机上也大致如此，全是班里同学们的问候。


    发的最多的是韩璐璐，温梵拿起手机的时候她还在发。


    【璐璐：我去，人美心善小姐姐该不会就是你吧？】


    【璐璐：确定了，就是你！】


    【璐璐：呜呜呜，说好的红糖水只是给我一个人喝过呢？】


    【璐璐：你家店今天是不是忙炸天了？需要我去帮你忙吗？】


    【璐璐：我已经在你家的点评页面待两个小时了，这些人好会夸啊！】


    【璐璐：……所以，我以后是不是不可以蹭你的中午特餐了？】


    ……


    温梵一头雾水，打开班级群，里面好像已经刷屏过了，一个个@她让她看热门。


    温梵打开热门，大数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石小蕾的控诉贴戳到温梵面前。


    说来也巧，温梵打开页面没几分钟，公司已经行动很快的发了第二次声明。


    这次声明就跟第一次大不一样了，不仅盖了公章，措辞也温和很多。


    【经调查，博主一只花蕾反映问题属实，本司已启动内部审查程序，项目组组长存在管理不善问题，现已停职等待调查结果。在此向大众致以诚恳的歉意……】


    声明的发出，一下子把这件事推到了热搜上，伴随着大众的各种情绪输出，温记饭馆这个名字也被人不停提起。


    温父和温母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随手一件小事，竟然会热闹成这样。


    温梵倒是还好，看来看去，最后关注点成功偏移。


    “咱家是不是要忙起来了？”


    之前的热度多是小打小闹，一般也都是本地的新闻号或者是同城热度，可这次的舆情却比之前都汹涌，自家的店铺存在感也很强。


    温父温母：“……”


    心情有些复杂，既有点骄傲，也有点为难。


    店面太小，客人太多，好生意让人发憷。


    “不然就再请一个人吧。”


    总不能把一家人都累坏。


    温梵却觉得当务之急，是考虑一下菜品更换。


    煲仔饭翻台率太低，温梵手指敲敲桌面。


    “爸妈，改砂锅面吧。”


    调味她可以提前做好酱料，把料粉准备好，砂锅面也不复杂，面条用现成的就好。


    说干就干，一家人下午就去开了店门。


    紧急送来了几十斤面条和米粉，温梵试了几个配方，最后定下酥肉砂锅面和麻酱鸡丁砂锅面，不想吃面也可以选粉。


    店里的牌子改掉，价格没定太高，一份十五。


    晚上七点，还在热热闹闹刷评论区的老客们，骤然发现今天休息的温记店铺突袭营业了。


    只不过今天的外卖平台只有三个单品。


    麻辣牛肉面，酥肉砂锅面，还有鸡丁麻酱砂锅面。


    数量也不多，只有一样三十份。


    在惊人的热度下，不过五分钟就全部显示售罄。


    温记营业的第一瞬间，就有人在石小蕾的评论区通知她，石小蕾立刻下了一单。


    并在备注里再次表达了对温梵的感谢。


    没一会儿，外卖员的电话就打来。


    “您的餐送到了。”


    石小蕾穿上鞋子去拿餐，沉甸甸的外卖打开，里面是一盒菜并一份汤，还有一份酱料。


    一张便签纸上写了一行字。


    【身体不好就先别吃麻辣的，疙瘩汤趁热喝。】


    石小蕾打开盖子，热气扑了一脸。


    只见盒子里装的满满的，是食材丰富的疙瘩汤。


    这一碗稠糊糊的汤里，细密的山药碎末和瘦肉碎末依稀可见，加了一点番茄所以带着点酸香，鸡蛋丝丝缕缕，白色的面疙瘩作为主角反而不再突出。


    石小蕾喝了几口，眼眶逐渐红了。


    疙瘩汤浓稠绵密滑润，番茄的微酸很好的激起了食欲，山药煮的黏糯，瘦肉碎末也适口，面疙瘩如同弹跳的小银鱼，消失在唇齿间，落进胃里时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妥帖。


    石小蕾拍下一张照片发在网上，然后又打开那盒菜。


    比起疙瘩汤的温暖踏实，这盒菜倒是鲜艳的很。


    旺火爆炒的一份爆炒鸡，酱色浓郁，喷鼻香！


    石小蕾吃了几口就舍不得了，留下半盒打算明天自己蒸米饭配着吃。


    公司那边也发来挽留，话里话外都是之前加班的情况总部并不知情，那位作风强硬的小组长目前已经停职，之前评论区的辱骂也是那位小领导授意。目前公司也清楚了来龙去脉，已经通知不允许再周末加班，询问石小蕾是否愿意回去工作。


    石小蕾思考再三，最后还是拒绝了公司的挽留。


    她在网上写明了自己的选择，留下两张菜品照片。


    【一只花蕾：最后决定还是回家去发展了，这座城市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祝店家以后生意兴隆。】


    下面的评论各有说法，有人说不如留下，大公司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待两年跳出去，资历跟小公司不可同日而语。


    也有人吐槽说这种事一闹，回去也落不着好，趁早换公司也挺好。


    更多的人则是发出哀嚎。


    【圆圆：不是，这怎么还能被店家开小灶呢？！】


    【玲玲妈妈：这个炒鸡，这个颜色……我好饿！】


    【生菜一片：疙瘩汤！为什么！不上架！我要闹了！】


    【向阳花：不说了，刚才抢到了最后一份麻酱鸡丁砂锅面，只能说感谢贴主，让我发掘到一家宝藏小店。】


    【大葱使者：超好吃啊超好吃，建议开遍全国，麻辣牛肉粉好吃的不得了！】


    【乌梅子：我已经吃了一份酥肉砂锅面了，现在想问问疙瘩汤什么时候上架？】


    事情的尘埃落定并没有让热度消散，反而让很多人把目光聚焦在温记的菜上。


    评论区有人不嫌事大的晒出了之前吃过的各种美食。


    什么盖浇饭，盖浇面，炸货，卤菜，凉菜……


    看的外地人羡慕不已。


    当然也有本地吃货暗暗运气。


    “明早我就去排队！”


    那什么柿子饼，还有什么鲜肉烧饼。


    我来了！


    第83章


    第二天一早，姚青芹早上到店里开门，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店门外居然早就等了好些人，这些人自动排起长队，从店门口一直排到了街角转弯！


    其中不乏一些骑手，有人还扯着嗓门跟电话那头沟通。


    “不是我不送啊，是没开门！”


    “那我也不能光等你一个单子啊，我别的单子一会儿超时了。”


    骑手开着免提，只听对面毫不在乎的说道：“多大点事！哥们我给你打赏五十块，你把别的单子退了。我女朋友就想吃这家的柿子饼。”


    五十块！


    被其他骑手羡慕嫉妒看着的骑手立刻拍胸脯：“那行，我把别的单子都转掉，专送你这一单！”


    美滋滋挂掉电话，他站在队伍里一个个把其他单子全转给其他人。


    姚青芹：……


    不怪她没看明白，实在是她昨天就没怎么看手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键时刻还是早起的温母觉得不放心，跑来店里，正好跟姚青芹凑到一块。


    她拍拍姚青芹的肩膀：“……先忙吧。”


    这么多的客人，温母一个电话打回家，让温父也来。


    店门一开，有人热情的跟温母打招呼，也有人举着手机拍。


    温母有些不好意思，但来者是客，只要能回答的也一一回答。


    “你说红糖水？那是我女儿送的。”


    “店里确实规模不大，现在品种也不多。”


    “大家排好队哈，今天人比较多，一个人每一样限购三个。”


    “一个六块钱。”


    温母在一旁帮着打包，温父翻烧饼，姚青芹就只用包烧饼就好。


    温母对温梵的事说的不多，有的人本来是赶潮流来的，想问多一些，可很快注意力又被柿子饼转移走。


    “我靠，好香甜！”


    桂花柿子饼刚出锅的甜香没有人能扛住，不少人吃了一口就开始疯狂发朋友圈。


    【卧槽卧槽卧槽，这个桂花柿子饼好吃绝了，我愿称之为秋日神饼！】


    【啦啦啦，美好的周一从桂花柿子饼开始！】


    【早起的鸟儿有饼吃～】


    姚青芹终于忙完早上的事，打开手机知道了前因后果，她一边为温记的爆火而高兴，一边又有点心塞……


    怎么这些人随手一拍的柿子饼都比她拍的好看！


    尤其是有些人吃了一口，然后把手机对准缺口往里照，背景正好是店门口的大树。


    红糖浆里细碎的桂花，花生碎和芝麻，跟背景的秋日落叶放在一处，隔着屏幕都让人能闻到那股甜香！


    姚青芹越看越觉得自己放在点评页面的图片不好看，痛定思痛决定晚上回去要好好学习拍摄和剪辑。


    温母清点完早上的东西，这一早上流水跟之前差不多。


    姚青芹问她要不要多做点：“今天好多人都没买到。”


    排队的人太多，很多学生虽然想吃，但时间不允许，最后只能远远看看就走掉。


    包括一些排队的人后来也没买到，只能失望而归。


    温母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


    “现在都已经够忙了。”


    要是上午都在卖饼，那怎么择菜准备食材呢？中午的生意难道不做了？


    “就这样吧，本身就是季节限定，等柿子用完，就不卖了。”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只能那个时候吃，以后想起来才会无限回味。


    ****


    温母这边是忙碌异常的早晨。


    而温梵这边到校也被众人围起来。


    韩璐璐一脸悲戚：“我本来很为你高兴的，可是后来一想到我以后要跟人抢饭，就有些难受。”


    生意太好，以后她还能经常去吃到好吃的吗？


    周围的同学也大致如此，一个个都是高兴又悲伤。


    温梵从书包里拎出三个打包盒。


    “今天是糯米鸡……”


    “啊啊啊今天该我补课了！”


    物理课代表冲上前，兴冲冲拿到了两份糯米鸡。


    一次性饭盒里是两个用荷叶包起来的糯米鸡，荷叶刚一剥开，糯米的香味就散发出来。


    物理课代表分了同桌一个，荷叶里面的糯米泛着油光，黏糯的米粒包裹着鸡肉香菇虾米，中间是一整颗咸蛋黄，鸡肉去了骨头，蒸的嫩滑无比，中间的蛋黄更是把黄油都浸润了周围，糯米油香，丰富的馅料一口下去让人满足。


    伴随着这股香味，所有人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学习，只有学习，才能吃到好吃的！


    班主任王老师走进班里，闻到那股香味后也有些坐不住，她让温梵到办公室去。


    温梵还以为老师有事情找她，结果进了办公室，王老师先上来就问她，她家的饭馆是不是就是温记饭馆。


    温梵点点头。


    王老师：……


    她一直吃温记的外卖，可大抵是对温梵有些偏见，所以一直没有把温梵的姓跟那家店联系上。


    可昨天看到网上的消息，又好奇搜了搜地址，这一下全串起来了。


    温梵家开的饭馆，就是她经常光顾的那家店。也是温梵在校外帮助了人，所以她家现在火了。


    王老师心情复杂看着温梵。


    从教十几年，她自认为只需要短暂相处，就能看清楚孩子的性格和未来。


    可到了温梵，似乎并不适用。


    温梵站在她面前，之前长长的黄头发现在已经剪短，两三个月过去，短发稍微长了些，遮住了耳朵，兴许是嫌烦，温梵用两个卡子把碎发卡上去。


    目光坦然的温梵，细看之下竟然有了一种难得的认真气质。


    这气质让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看见。


    王老师沉默片刻，突然没头没脑问道：“我之前看你语文成绩还可以，怎么最近感觉你的随堂测验不太好？”


    被问到成绩，温梵对老师也是十足的敬重。


    “我最近在理科上放的精力多一些，以后会注意的。”


    最近英语课代表催的紧，温梵就把背古文的时间分了一些给英语，谁知道班主任居然这么快就发现。


    温梵有些自惭形秽，觉得下次宁肯是自己抽时间，也不要这样耽搁某一科了。


    被老师叫办公室，在她看起来实在有些耻辱。


    王老师轻轻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同学们的时间也很紧张，你再有不会的，可以下课来办公室问老师。”


    温梵瞪大了眼睛。


    她请同学们补课，是送了早餐的。


    要是让老师补……


    王老师在温梵的目光中逐渐有些尴尬，她本意不是抢学生们的早餐，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变成了这个味道。


    ……不过早上班里的香味也太浓了，也不知道今早上的糯米味儿到底是糯米饭还是糯米鸡。


    温梵回到班里，被韩璐璐紧张的追问老班是不是骂她了。


    温梵抿抿嘴，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韩璐璐知道。


    现在不光是同学们在争她的补课早餐。


    ……王老师似乎也想尝一尝了。


    ……


    一上午课结束，温梵中午回店里吃饭，韩璐璐和秦禾没跟，用她俩的话说，那是不跟人抢热闹。


    “你家今天绝对很忙，估计去了也没地方坐。”


    虽然食堂不好吃，但比起白跑一趟，韩璐璐和秦禾还是决定去食堂。


    温梵自己回家吃，到店里竟然很诧异。


    店里和门口人都不多，尤其是店里，连桌子都没坐满。


    “爸妈，今天没客人吗？”


    不应该啊。


    昨天晚上都那么热闹，今天居然这么少人？


    还没等温梵再说什么，只看到柜台后，父母两眼无神的看着她。


    “……卖光了。”


    温梵：……


    温梵去后厨转了一圈，发现不仅是食材，连店里的调料都有好几样空了。


    温母：“中午十一点，刚一开外卖，所有东西都卖光了。”


    如果说之前在一二十分钟内售罄就算是好生意，那今天在三分钟之内，店里只要有的，就全卖空，快的仿佛一眨眼。


    甚至还有人专门让骑手来店里代购，那骑手来了就笑，一趟大几十，他可不笑嘛。


    就这样，饶是昨天大家都有预计，今天多准备了些东西，还是秒空。


    就连门口的烧饼夹菜也是十一点半就开始有人排队，没办法姚青芹只能开始，然后短短半小时全卖完。


    也就是店里的炸货因为没准备好，所以还没卖掉。


    “我让你爸去买点面条，回来给你做个面吧？”


    温梵：“不用，我简单吃点。”


    后厨要什么没什么，只有一把小葱和几块猪排。


    温梵把大排用刀背拍断筋膜，一点料酒，盐糖和生抽，加入一颗鸡蛋和若干淀粉，腌制片刻后，把大排炸透，起锅炸香葱段，把炸好的大排铺在葱段上，调好的料汁倒入。


    葱香肉香让忙了一中午的温父温母姚青芹也饥肠辘辘。


    温梵下了几碗面条，一人一碗面，上面是葱烧猪排。


    猪排炸的焦香可口，葱油更是褪去生葱的生涩，赋予了猪排特殊的醇厚香气，丰腴的肉汁混合葱烧的咸鲜酱汁，浓油赤酱，肉排外酥里嫩，葱香四溢。


    温母吃完觉得无比满足，筷子一拍。


    “我决定了，我要扩大店面！”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狭小的场地已经不足以应对如今的生意变化。


    可要让温母现在去换地方，温母也舍不得。


    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分租。


    曲晴晴家的药店是三间门面，温母之前就听曲晴晴说想要分出去一间。


    现在自家忙不开，温母决定去找曲晴晴和房东杨虹，不管怎么说，扩开一间门面，很多事情就不那么麻烦了。


    温梵吃完大排面，学着小海豹鼓掌。


    “妈妈，我支持你！”


    她早就嫌弃这个厨房狭小了！


    都不跟她曾经的御膳房比，哪怕是曾经在宫中的小白案都比这地方大！


    快扩店吧，她迫不及待想要多几个灶头！——


    作者有话说：国庆节快乐！


    第84章


    扩店的事情并不复杂，曲晴晴和家人商量之后很快同意，她本来就打算在今年租期结束的时候再跟房东杨虹谈拆出一间门面，现在提前了几个月，温母还表示愿意补偿药店整改布局之间的收益。


    曲晴晴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兴冲冲表示不用那么多，一半就好。


    “我早就打算把店里重新装修一下，趁这段时间一块做了。”


    药店开了七八年，店里的装修已经很陈旧了，柜台更是这里翘边那边破的，索性这次全换掉。


    和曲家说定后，杨虹那里就更方便了。


    “没问题，你们商量好，租金还是老规矩。”


    作为房东，不用她操心换租客的问题，自然很省心。作为食客，她也乐见温家扩大规模。


    “早该多置几张桌子了。”


    夏天还能在外面坐一坐，天气一冷，屋里那八张小桌子，根本坐不下几个人。再加上骑手取餐，简直是沙丁鱼罐头！


    “你们打算怎么装修？用我给你找找人不？”


    杨虹难得这么热心。


    温母却表示不用找：“晴晴家里也要装修药店，我们两边一块。”


    这样速度也更快。


    曲晴晴很快找到了装修队，来了人看了地方画了图纸，表示一周之内就能完工。


    曲晴晴家要动的地方多，索性贴出歇业装修告示。


    温母这边考虑再三，决定店里的生意停下，小摊的生意还照做。


    不过因为店里要装修，小摊转移到了小卖部一侧。


    姚青芹还是三餐定时定点，早上卖烧饼，中午卖饼夹菜，晚上卖炸货。


    温母给她涨了工资，姚青芹干劲十足。


    除了三餐时间，姚青芹把店里的短视频账号狠狠更新了十几条。


    除了最基本的宣布店里要进行升级，本周不接待堂食和外卖外，她还拍了一些单品的单独视频。姚青芹学了一些剪辑视频的技巧，从清洗食材开始就拍。


    像是烧饼，从清洗柿子，去皮留肉，再到揉面到盘馅，最后包起来，放进电饼铛里……


    除开配料的细节不拍，大致的制作过程全部做成视频。


    之前的热度还未散去，很多人看到温记这个节骨眼上装修都有点失望，摸到温记的账号想问问什么时候开门，点开主页十几秒……


    【Zoe：啊啊啊啊啊啊，给我来一口吧，我什么都招！】


    【西西：求你了，塞我嘴里塞我嘴里！】


    【汤圆：深夜十二点刷到这个，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故人听风：这东西一看就不好吃，好吃的话我就全吃了！】


    【AURO：……谁投的全球定向？你还是人吗？】


    【大河马：这要是让我吃上几口，就算是让我天天开豪车住别墅我也愿意啊！】


    【性感蟑螂：一看就不好吃，只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其实很难吃吧……给我吃一口……笑死，其实也没有很想吃，其实我经常吃的，根本不稀罕，而且你真的很会装……求求你给我吃一口吧！】


    ……


    姚青芹忙活一晚上，打开手机，噼里啪啦的一连串消息提示音，给她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点开后台，姚青芹呼吸都快暂停了。


    姚父和姚母晚上刚躺下，就听见女儿突然惊叫一声。


    姚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把惊醒的外孙女拍了拍，然后自己去敲门：“怎么了？”


    姚青芹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举着手机给父母看。


    “爸，妈，我、我我视频火了！”


    温记本来的账号是一片白板，之前姚青芹发的视频也多半只有寥寥几百播放量，可今天，她发出去的几个后厨制作视频，每个都几十万播放！


    姚青芹的父母不懂什么账号，但也由衷为女儿高兴。


    姚父更是去摸老花镜，想要看的更清楚。


    “太好了！”


    姚青芹激动的睡不着，把所有评论全看了一遍，决定第二天跟温母说一说，大家好像都很喜欢看做菜，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拍一拍店里的后厨？


    温母对店里的流量很震惊，听到姚青芹的提议也犹豫了很久。


    最后还是把决定权给女儿。


    温梵听完姚青芹说的，很无所谓的点点头。


    “小老板，我会把关键步骤剪掉的！”


    姚青芹再单纯，也知道好厨子其实是很忌讳别人偷学。


    温梵：“不用，如果有人能靠视频就学会，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厨师这个行当，从来不乏天资聪颖的，可天才如她，也在基本功上下过无数功夫。如果真有人可以一望而知，那对方偷学不偷学也无所谓了。


    温梵的自信让姚青芹也陡然多了信心，她整理了素材，紧跟着发布了店里的新品。


    麻辣牛肉粉。


    不得不说，比起烧饼的步骤，麻辣牛肉粉的制作过程，十分具有观赏性。


    米粉放进咕嘟咕嘟的热水锅里，牛肉在漏网中上下几下变色，红油的辣汤仿佛隔着手机都要辣你一跟头……


    成品的牛肉粉，白瓷碗，红油牛肉，米粉泡在红油里，最上面的牛肉片和丸子带着肉质的褐色肌理，温梵在底料中炸香的干辣椒如同装饰，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


    评论区再次嚎成一锅粥。


    【Sara：发布时间九点半……真的，我觉得我被这个世界做局了。】


    【安静：好消息，附近有牛肉粉外卖，坏消息，外面大雨，外卖费直涨十五块。】


    【momo：……点了外卖，我恨你。又不营业，纯粹就是勾引我！】


    【安静：好了，掏了十五块外送费……你开心了？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jpg】


    【知足常乐：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到了吗？店家真的蛮用心的，材料和肉都是好的。话说回来，敢这样发视频，说明人家后厨是真问心无愧啊。】


    【生姜可乐：一到晚上就发发发发发发……我也是欠，睡不着就这么看看看看看看。】


    ……


    姚青芹连着发了三天，评论区越来越多人聚集。


    甚至还有人每天会在评论区更新店里装修的状态。


    【今天在搬东西，隔壁药店的东西全清空了，店家也是，把桌椅板凳都折起来了。】


    【今天在刷墙了，两间都在刷，刷的好白啊。】


    【今天在两间中间开了一道门。】


    【今天……】


    今天周五。


    店里只剩下一点收尾的活计，温梵放学先去店里转一圈，这才发现温父刚买了菜回来准备做饭。


    曲晴晴找的施工队不是那种散兵游勇类型的，而是她家里之前装修房子用过的施工队，工头是个年过五十，看上去就精干的小个子男人。


    他这次一接两家活，工期短还省事，一看温父这边是个饭馆，立刻就提出把工人们的午饭晚饭包给温父。


    “这样也省的我们再找人送餐了。”


    一个工人十五块的餐标，温父闲不下来，觉得这个钱挣得轻松。


    反正装修期间也没事做，每天也照样要来店里，不如就接了这个活。


    温父是个实在人，连着几天变着花样的做饭，他本身就是村里手艺，之前在自己开店前也给工地做过饭，可以说轻车熟路。


    每天荤菜素菜带点面条馒头，工人们不住嘴的夸。


    温父越干越起劲，这不，今晚上又买了些排骨面条和五花肉，准备做卤面。


    温梵放下书包。


    “我来吧。”


    从昨天到今天，她的期中考试终于来了，考完试，温梵觉得自己已经被抽干，急需做菜回回血。


    面条上蒸锅，底下垫上油布，面条里放一些食用油搅拌一下，避免粘连。


    排骨焯水，炒过糖色之后加入调料和黄酒，冰糖少放，大料和花椒多放，盐比平时重二分，排骨在铁锅里大火焖煮，等到焖的骨肉轻轻一夹就分离的程度时候，再把蒸好的面条放进锅里拌匀，开大火焖煮收汁，让面条入味。


    工头正在指挥工人们安装门窗，铁锅焖面的香味就这么飘了过来。


    “这老温，今天怎么做这么香……”


    几个工人嘀嘀咕咕，不由自主加快了动作。


    很快，温家的门窗都处理好，门口的卷闸门也安上了。


    工头拍拍手，去找温母来看：“等明天你们桌椅板凳进场，还有这个玻璃窗送到，就没事了。”


    如今两间店面，温母让工人们在中间开了一道门，这样客人们可以两间都坐。温母也把店里的桌椅板凳进行更换。


    旧的桌椅板凳卖给二手贩子，然后再买了更大的桌椅回来。


    那二手贩子看到温母卖东西还唏嘘了一会儿，亏得他还以为温母的店是例外，合着也倒闭……才怪！


    二手贩子瞠目结舌看着温母卖掉旧的，然后又开始看新的。


    更大的桌椅板凳，温母买了八张，虽然数量没变，但显然每张桌子都大了些。


    温母每个房间放了四张，剩下的面积就不再放桌子了，温母让工人们围着墙边打了一排面对墙的长桌。长桌能坐下二十个人，也算是缓和了店里的客流量。


    门口处温母让做了一个台子，专门用来放外卖单子，台子旁边就是汤桶，店里的免费汤就在这里放，旁边也有两个凳子，方便骑手偶尔休息。


    后厨面积扩大，温母把做米面和平时炒菜的灶头彻底分开，原来的门面里就是米面卤菜之类的。新的门面后厨，专门用来炖汤或者炒菜，温母特意订做了几个架子和不锈钢台面，把温梵做的那些酱料和瓶瓶罐罐都放上去。


    温母从后厨看到前面，确定了一切都差不多，满意点头：“那明天玻璃窗送到，还要麻烦你们了。”


    两边后厨没办法打通，温母就想办法在中间加了一块玻璃窗，这样两边可以互相看到。


    这也算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不过温父倒是觉得这样好：“小梵要用的调料多，还要试菜，确实要单独给她空出一间。”


    之前的厨房太狭小了，甚至连灶头都分不开。现在好了，新门面的后厨里，一切都是按照温梵的习惯准备的，温母还忖度着什么时候把家里的果酒也搬来，反正也放得下。


    温母对新装修的门面十分满意，只等着再晾一晾，下周一就能正式开用。


    工头和工人们忙活一天，结束之后就立刻去洗手准备吃饭。


    “老温，今天做的什么这么香？”


    温父端着一个大铁锅，下面用抹布垫着放在桌子上。


    “铁锅焖面。”


    细细的扁面，蒸好的面条中间是炒过的豆角黄豆芽小青菜，以及在锅底炒到焦香的五花肉片，排骨从锅底翻上来，温父买的排骨都大块，上面还连着一点筋和肥油，荤香油润的一大锅，出锅时候撒一些蒜末，看着就诱人的紧。


    工人们动动鼻子，立刻就开始用大碗盛饭。


    焖面做的略咸，工人们却觉得正正好。温父另做了一大锅的紫菜鸡蛋汤，一口面条一口汤。


    卤面吸满汤汁，蒸过的面条格外入味，一群人吃着吃着就有些舍不得了。


    “头儿，要不明天我来吧？”


    温记的店铺用不了太多人了，明天只留两个就能把剩下的活干完。


    本来这件事是无所谓的，毕竟到哪个工地不是干呢？


    工头做人地道，手里的单子排的长着呢，根本不愁活。


    很多工人也不爱干收尾的琐碎活，因为碰到不好说话的主顾，最后验收完还会说三道四，不是让再给哪儿开个洞，就是让帮忙安个灯泡啥的。


    可是现在……


    工人舔舔嘴唇：“我不怕繁琐，我来！”


    这么好吃的铁锅焖面，他还想吃！


    “你来什么你来，都说好我来了！”


    “你不如我精细。”


    “屁话！我怎么不精细？”


    眼看着几个工人吵吵起来，工头喝完汤一抹嘴。


    “都别争了，我来！”


    第85章


    店面升级了，温母让温父去买了一挂鞭的鞭炮，准备在周一放。


    也是赶了巧，那天还恰好是个黄道吉日，也省了再去挑日子。


    温梵刚考完试，周末除了做作业，满脑子是一点都不想学习的事。


    新门面的后厨干净整洁，温梵把自己的酱料坛子一个个摆开，之前做的各种肉酱用的飞快，基本半个月温梵就要再做一些，这才够得上店里用。


    鸡肉酱香辣，牛肉酱醇厚，猪肉熬的酱料空口吃咸，做菜时候倒是个很好的原料。


    尤其是有时候温父和温母不想做饭，就简单下点面条，两勺猪肉酱放锅里，再打一颗鸡蛋，放些青菜，汤面带着肉香味，也不失为一碗还不错的午饭。


    肉酱之外，温梵又做了一些桂花酱。


    店里用的桂花大多是买的干桂花，后来还是杨虹说她一处租房里，有一株金桂，往年谁也没在意过，现在看他们家做柿子饼用的多，问温母要不要。


    温母当然要，和温父去摘了半天，最后摘回来一兜子新鲜的桂花。


    新鲜的桂花带着一股干桂花难以匹敌的香气，温梵先是耐心挑出了各种杂质，然后把桂花放在盐水中泡干净，干净的桂花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然后用**糖柠檬汁和一些枫糖，最后做出几大罐子的桂花蜜糖。


    温梵把桂花蜜糖保存在店里，平时做菜能用，偶尔也会用热水冲一杯，杯底放一些红茶，温温热热带着桂花香，暖呼呼的，很适合做热饮。


    除开桂花蜜糖，其他就是些小咸菜了。


    酸黄瓜和酸豆角各有一坛子，温梵不舍得给顾客吃，自己留着炒个菜或者配饭。


    其他还有泡椒，盐卤，泡菜……


    温梵盘点着自己的“家产”，总算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了。


    温母在外面清理杂物，街坊们时不时就有人来看，看看屋子里整洁的很，一看就是用了心。之前摆在门口的摆摊车，也在店面门口留了位置，方便人们排队。


    “英枝啊，你家这个店弄得真好。”


    说这话时候，真心的多，假意的少。即便有一两个人心里酸一酸，觉得温母一家翻身怎么这么快，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随着温家的生意爆红，街面上谁家没吃到好处？


    就拿这几天来说，早上人们有人来排队买烧饼，买完了总要顺手再来杯豆浆，要么就是觉得一个烧饼不够吃，带着烧饼总要再找一个店点点别的，什么豆腐脑胡辣汤绿豆粥八宝粥的，增添了不少人气。


    中午呢，烧饼夹菜不得配个汤汤水水的？街面不远的那家连锁米线算是沾了光，每天中午人都满满当当。


    晚上的炸货，配个奶茶不过分吧？


    校门口除了两家连锁店，还有两家做的是那种老式的香精奶茶，有些人本来是冲着网红店的名气来的，喝到怀旧饮品，也会兴奋地发个朋友圈。


    原本温家在门外弄个小吃摊的事，其实是有人不愿意的，大家都是一样的租房子，你家生意都这么好了，还要摆小吃摊，别人怎么过。


    尤其是早餐，烧饼这东西不复杂，也有几家店搭着卖一卖，结果温家的鲜肉烧饼一出，其他家的烧饼瞬间不好卖了。


    其实早些天，温母就察觉到那几家卖烧饼的街坊看自己就怪怪的。


    温母还没来得及思索要不要调整，就赶上了店里生意大爆发。


    这下好了，不用操心了。


    那几家光是早上的粥和豆腐脑都卖出去多少，收益也一天比一天高。


    挣了钱，大家都心态平和很多，温母这边一装修好，就有人来送东西。


    如今大家也都知道温家做私房菜，用时令菜最多，于是也都送的是当下的蔬果。


    秋月梨，大石榴，冬枣，无花果……


    温梵从后厨钻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一桌子水果。


    温母：“都是大家送的，说是新店开业的心意。”


    温梵拿起一个秋月梨，擦擦外皮啃了一口：“留着吧，我回头熬点梨膏。”


    秋月梨滋阴润肺，尤其应季的秋月梨，清甜爆汁，口感也细腻，不像是有些品质不好的梨，一口下去梨肉干渣。


    邻居们送了这么多的水果，温母问女儿回点什么比较好。


    “本来我想着送点柿子，但是人家送水果咱们也回水果，不好看啊。”


    温梵拿了个大石榴，菜刀轻轻几下就破开如同莲花，把石榴籽往碗里拍。


    “那有什么麻烦。”


    石榴籽如同红宝石，温梵找两个勺子，跟温母一人一把，舀一勺石榴籽塞嘴里，超甜的石榴让温梵眯起眼睛。


    “买点肉回来，咱们包馄饨。”


    一家送一盒馄饨，也算是个好意头。


    温母想想也是，饺子不新鲜，馄饨倒是还行。


    算了下人数，温母让温父去买了几十斤的肉回来。


    新锅新灶，温梵把之前卖凉菜时候的不锈钢铁盘找出来，馅料做了五种。


    咸蛋黄鲜肉，玉米鲜肉，皮蛋鲜肉，大虾鲜肉，纯肉的。


    一盘盘的馅料盘好，温梵和面自己做了馄饨皮。


    有街坊来串门，看见温家一家子忙里忙外的，问是不是晚上就开始营业。


    温母：“哪儿啊，还是明天。今天就是包点馄饨大家分分，也算是温锅了。”


    街坊一听就来帮忙：“我也会包。”


    皮和馅料是现成的，包起来也不麻烦，邻居们陆陆续续来，谁家店里有事就走，就这么接力棒一样的，没一个小时就包好了。


    温母把打包盒拿出来，一个盒子里塞上十几个馄饨，每种馅料都装一些，挨个给街坊们分一分。


    温梵则是去后厨盯着她一大锅猪骨汤，温父买的筒子骨，在火上炖了半天，一直没离火。温梵打开盖子看看，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就趁着这会儿功夫熬点葱油。


    葱油做好后，满屋子都是炸葱的糊香味。


    温梵把葱油收进罐子里，让温父明天煮砂锅面用。


    几个大碗一字排开，碗底放半勺葱油，一点紫菜和一撮虾皮，生抽少许胡椒，把熬好的猪大骨汤注入碗底，煮好的馄饨像是一个个带着热气的胖头鱼，投入汤中。


    馄饨皮极薄，煮过的馄饨透着肉粉色，骨汤浓白，碗面上漂开黑色的葱油圆圈。


    温母吃了一颗透着点黑色的馄饨，皮蛋丁带着弹韧的口感，蛋黄部分却绵密透着一股醇厚香气，肉馅细腻弹牙，鲜嫩多汁。


    温母瞬间喜欢上这种口味：“早知道就多包一些，冻进冰箱里。”


    温梵咬了一口咸蛋黄口味的，流油的蛋黄和肉馅，是她的最爱。


    “呼……想吃以后再做。”


    馄饨饺子这一类食物的好处就是，只需要做好皮子和馅料，包饺子和馄饨根本不麻烦！


    一家人吃馄饨吃的开心，楼大和妻子冯慧娟正好来送柿子。


    温母把人让进门，楼大还有些不好意思。


    “耽误你们吃饭了？”


    温父：“哪儿的话，是我们吃的晚了。”


    今天忙着包馄饨，这都下午三四点了，才吃上第一顿。


    温父要去再下两碗馄饨，楼大和冯慧娟怎么也不肯，拉着不让去。


    “我们都是吃过饭来的，别这么客气！”


    大人们拉拉扯扯，温梵却蹲下去检查自己这次特意指定的柿子。


    冯慧娟：“都是挑的好的，这一担子是生的，其他都是孵好的。”


    虽然她也不明白生柿子要怎么吃。


    本地的柿子品种可不是脆柿子那种，不孵的生柿子，吃起来麻嘴。


    温梵很满意这一担生柿子，尤其是冯慧娟夫妻俩这次还带来了些山药和竹荪。


    山药还是两口子之前种的山药，竹荪却是新鲜的。


    “这都是我们在山上采的，也不知道你们要不要。”


    拢共没多少，冯慧娟带来纯是添头。


    “要要要！”


    新鲜的竹荪，用来煲汤最好不过。


    温母很快给冯慧娟算了钱，冯慧娟也感叹店里变化真大。


    “前几天来还没弄好呢。”


    温母把钱转给冯慧娟，笑着说道：“我正要跟你说呢，后面再送柿子，数量要多一些，每次送个二百斤吧，现在店里生意好，多一些也消耗的了。”


    最近一段时间柿子饼卖的飞快，早上来排队的人，过了七点半就再也买不着，为此，店里的账号下面总是哀嚎遍地。


    很多人其实对柿子并没有多喜欢，但柿子桂花饼哎，没吃过的东西，吃不到总是心痒痒。


    索性现在店里也扩大规模了，温母就决定早上多准备点。


    冯慧娟求之不得，高兴的不得了，两口子走之前，温母还送她一盒馄饨。


    一盒馄饨不多，楼大和妻子尝了尝味道，其他都填了两个孩子的肚子。


    楼悦吃的两眼冒光，这段时间以来，家里有了进项，父母也会时不时的去学校给她送点吃的，再加上周末伙食也改善了，她的小脸颊上都多了点肉。


    “妈妈，这个馄饨太好吃了。”


    好吃的她都想要以后专门卖馄饨！


    冯慧娟：“现在又说卖馄饨了，前几天还说卖烧饼呢。”


    楼恒塞进嘴里一颗馄饨，像是开盲盒一样开到了大虾，惊喜又满足。


    “……别理她，她以前还说要去养猪呢！”


    那是过年时候的事了，楼悦看杀猪吓的捂眼睛，吃猪肉却不含糊，吃着吃着就要立志养猪，给楼恒气的不行，他好好的妹妹，怎么就要去养猪了？


    现在他知道了，这丫头把喜欢吃的东西填进理想里，那是随时随地都在变化。


    楼大和妻子含笑看着两个孩子。


    “妈妈，你也吃！”


    楼悦举着最后一个馄饨，执意要塞给母亲吃。


    “……好。”——


    作者有话说：太困熬不住了，三更写的不是很满意，明天改改再发。


    第86章


    周一的早上，随着鞭炮声响起，温父和温母把店里的大门打开。


    后厨拧开水龙头，店门口的风扇也启动，温母穿着一身橙红色衣服，笑着招呼客人。


    昨天晚上，姚青芹就在店里的账号上发了视频，从店里到店外拍了一遍，配字是【明天正常营业】。


    于是，今早排队的人异常的多。


    温家在门口摆出三张桌子，外面是餐车，后面桌子上是两个大桶。


    温父还在挪餐车，电饼铛插上电，姚青芹有条不紊的包馅饼。


    排在最前面的女生眼尖，问大桶里是什么。


    “是不是店里要卖粥了？”


    姚青芹手掌一按，包好的馅饼黏糊糊的掉进锅里。


    “不是粥，是老板娘说今天开业，送的汤。”


    一说送的，周围立刻一阵骚动，好几个外卖员更是下意识拿起电话开始沟通。


    赠品的汤，要不要？


    有说要的，也有说不要的。


    温母忙活完店里的琐事，主动走到前面来给客人打汤。桶盖子掀开，里面热气腾腾的冒出白烟。拿起勺子搅和搅和，附近的人最先闻到一股牛奶甜香。


    “桂花牛奶。”


    排在头一个的女生咽了咽吐沫：“我要一个鲜肉馅饼一个柿子饼……牛奶不要额外加糖。”


    温母给她盛了一碗。


    “小心烫。”


    热乎乎的牛奶，是温母昨天特意让给女儿送牛奶的那户人家专门送的，凌晨现挤的奶，温母把昨晚温梵准备好的桂花蜜糖倒进去，在店里煮半小时就好了。


    女生端着一次性纸碗，小心翼翼走到店里坐下，鲜肉烧饼的肉汁丰富，吃两口满嘴都是肉香，这时候沿着碗边小心的喝一口牛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一碗牛奶里，牛奶的醇厚包裹着桂花蜜糖的香味，大概是早上的牛奶够热，盛出来没一会儿上面就凝结了一层奶皮，厚厚的奶皮入口，带着一种胶黏的质地，奶香桂花香瞬间把人拽到了桂花树下，仿佛鼻尖埋在枝头，甜香沁人心脾。


    在天气转冷的早晨，喝上这么一碗桂花牛奶，心情都变好了。


    女生边吃边拍照，发给自己的职场饭搭子。


    “比奶茶店还好喝的单品出现了！”


    职场饭搭子还没起床，女生发完就把手机塞兜里，津津有味的吃烧饼喝牛奶。


    她坐在门口，就听着温母一个个盛汤，直到有人突然说自己不喝牛奶。


    “我乳糖不耐受。”


    男生也没办法，他是眼睁睁看着前面排队的七八个人，每个人都对那碗牛奶赞不绝口，可谁让他天生就乳糖不耐受呢？


    身后有人替他可惜。


    温母却利索的打开另一个大桶。


    “没事的，不喝牛奶，咱们还有咸汤。”


    温母拿起纸碗打了一碗：“莲藕骨头汤，小心烫。”


    昨天温梵炖的大骨头汤，家里人吃馄饨也没用多少，剩下的就炖了莲藕，昨晚上开着小火煨，今早上打开盖子一看，莲藕炖粉了，骨头汤也浓白的正好。


    温母给男生盛了汤，后面的人动动鼻尖，到了跟前也都有的挑了。


    爱吃甜的要牛奶，爱吃咸的要莲藕汤。


    店里位置够，很多人喝完了举着碗，要找温母买。


    温母擦擦额头沁出的汗珠：“你要不等一会儿？等会儿烧饼卖完，剩下的汤我再给你打。”


    本就是为了庆祝开业，说是赠品再卖也不好看，可现在就让续汤，后面的人还能领到吗？


    有人舔舔嘴唇，看看后面排的长长的队伍……


    有什么办法？等吧。


    好在温母对今天的人流量预计到位，烧饼卖完，两桶汤还剩了一半。


    这下也不用收钱了，谁要喝就来喝。


    很快，莲藕汤和牛奶都被人一抢而空。


    甚至有人去店里的账号下面美滋滋发照片。


    【弩：恭喜店面升级，莲藕骨汤超好喝！】


    刚发出图片，就有人下面追问。


    【小鱼啊：莲藕汤？什么莲藕汤？我找的跑腿跟我说只有牛奶，所以我没要啊！】


    【事以密成：哈哈哈哈店家后来才说的，说是不想喝牛奶可以喝莲藕汤。那个汤炖的绝了，莲藕也好吃！】


    【猩猩点灯：对对对，我对象是某沿长江的城市，她们那边特别爱炖莲藕汤，刚才我对象还说这家有水平，藕汤炖的贼好喝。】


    【月光：真那么好喝啊？我只喝了桂花牛奶，清甜不腻，也不知道店家怎么做的。】


    【肥嘟嘟左卫门：……你们别说了，一会儿给前面那哥们心都要扎透了hhhh。】


    【小鱼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为什么非要多嘴问那么一句送的什么？我就应该让骑手有什么打包什么回来才对！】


    【事以密成：哈哈哈哈笑死，有的人起个大早，晚集也没赶上。我刚才还问店家了，说是今早限定，后面也不会再有。】


    【小鱼啊：……别说了，我要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


    欢乐的气氛中，也有人时不时的晒出自己的餐点，柿子桂花饼和桂花牛奶，两样放在一起，加个滤镜，看起来竟然像是什么高档餐厅。


    【啊啊啊，我也想去吃！】


    ****


    另一边，温梵早上也拎着两个袋子出门。


    ——上周期末考试，今天不出意外的话，成绩就要出来了。


    温梵把一份汤和一份烧饼默默放在班主任桌子上。


    王老师：“……什么意思？”


    温梵低着头：“我想问问我考多少。”


    给她个痛快吧！


    要是再去等每节课每个科目的老师一点一点揭开成绩，她怕是一天都吃不下去饭！


    王老师：……


    目光落在那热气腾腾的烧饼和汤上。


    “上午就贴出来了，你倒是着急……给，你先看。”


    温梵是真不知道考完试会把成绩贴出来，这跟古代考科举什么区别？


    怪不得那时候经常会有举子被人抬出门外！


    不过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接过名单飞快扫过。


    前十名没有她。


    前二十名没有她。


    前三十名没有她。


    ……


    第三十六名。


    温梵紧绷的神经一松。


    虽然没有说进步的突飞猛进，但好歹比上学期的期末成绩进步了八个名次。


    再看分科。


    【语文90，数学65，英语75，物理61，化学50，生物60……】


    温梵：……


    糟糕，数学没及格。


    在考试之前，秦禾说过无数次，这次的目标就是及格。


    王老师拿走成绩单，难得多说了几句。


    “这次咱们班总体成绩比较靠前，你这个成绩，在全年级排名还是不错的。”


    事实上，王老师自从改完卷子，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全年级十个班，这次她带的班是毋庸置疑的第一。


    班里几个课代表，在各自的科目上都拿到了全年级单科的第一名。


    尤其是秦禾，这次数学偏难的情况下，还拿到了唯一一个数学满分。


    其他班主任问她什么秘诀。


    之前王老师是不知道，现在她是不好意思说。


    ……难道要说自己班里都是吃货，为了一口吃的，所以奋发图强，只为了竞争一个给同学补课的名额吗？


    她怕她说了之后，那些班主任要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不想说就不想说，这种离谱的理由，谁又会相信呢？


    再看一眼一切的始作俑者，王老师和颜悦色。


    “这次期中过后会发一个进步奖给你，以后也要好好努力。”


    王老师在看到温梵的成绩后，深知她没少花力气，要知道很多人掉下去容易，想补上来是难上加难。


    这次全班所有人，确实是温梵进步最大。


    王老师拍拍温梵的肩膀：“好好学，之前的事过去就不再提了，我希望你下学期，还可以留在这个班。”


    且不说温梵让班上其他好学生有动力，就凭她自己这点认真，王老师也愿意接着带她。


    “行了，回去吧。”


    再不走，汤都要凉了。


    温梵回了班，经过秦禾的座位时候，突然问秦禾喜欢吃什么。


    秦禾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这个干嘛……我什么都行。”


    她不太挑嘴，只要做的好吃，什么都能吃。


    温梵不熟练的挤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语气软软的。


    “那我中午给你做个蛋黄南瓜好不好？”


    秦禾：……


    韩璐璐有些酸酸的：“你都不问我。”


    物理课代表的同桌也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大有“你又让我输给别人”的鸡娃风范。


    温梵回到座位，整个上午，各科老师轮流念成绩。


    语文课，语文课代表激动的给温梵比大拇指。


    英语课，英语课代表推推眼镜，深藏功与名。


    物理课，物理课代表大松一口气，总算及格。


    化学课，化学课代表僵着脸，前面的都及格，她有些没面子，但一想到温梵本身就糟糕的化学底子，安慰自己也算是达成了之前定下的目标。


    生物课，韩璐璐激动的抱住温梵。


    ……


    而到了数学课。


    数学老师一个个念分数，念到名字的上去拿卷子。


    温梵硬着头皮上前，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


    数学老师念完65分，还夸她这次有进步。


    “这次数学题目难，咱们班最优秀的，就是秦禾同学，考了唯一一个一百五十分！让我们给秦禾同学鼓掌！”


    温梵赶紧放下卷子鼓掌。


    秦禾走上台领了自己的卷子，数学老师热情的让她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秦禾面无表情：“我觉得在过去的学习中，我还是不够勤奋。数学的学习是一贯的，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掌握，之前我太松懈了，以至于这次的成绩我并不是很满意。未来，我将继续努力，好好做题。”


    数学老师都差点觉得自己听错，还不满意？都一百五十分了，要怎么不满意？这次考试也没加分题啊。


    温梵：……眼前一黑。


    第87章


    肉厚质粉的南瓜去皮，切成整齐的长条状，裹粉油炸，外皮迅速凝结成一层硬壳。


    起锅烧油，咸蛋黄碾碎后，在锅里泛起细密的泡沫。


    将酥脆的南瓜条投入其中，快速的翻几下，南瓜如同镀了一层金黄的阳光。


    温梵快手快脚的起锅装盘，放在秦禾的面前。


    韩璐璐稀奇的看着店里焕然一新的装饰，感叹道：“叔叔阿姨动作真快。”


    这才一个星期不到，竟然大变样了。


    现在店里分了两边，原本的店面里后厨热热闹闹，新开的这一间，门口的餐车也围了不少人。泾渭分明，再也不用挤在一间房里，连上菜都要侧着身子。


    “你说对吧，秦禾？”


    秦禾抱着手臂嗯了一声。


    韩璐璐想笑，硬生生忍住，然后看到温梵端完蛋黄南瓜又去端别的，悄悄推了推秦禾。


    “喂，我说你也差不多了，这次数学那么难！”


    连她都差点没及格。


    所以温梵考65分，已经很不错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


    这么难的题目，还考满分。


    秦禾捣了捣碗里的米饭：“哦。”


    虽然理解这次温梵没及格有多重原因，题目难，时间分散，温梵还要补那么多科……


    但还是好气！


    一想到别人的科目都及格，只有她，给温梵补的最早，结果却不达预期，秦禾就恨不得现在就拿出书本给温梵补个十个八个小时。


    韩璐璐夹了一块蛋黄南瓜，蛋黄沙沙的包裹着绵软的南瓜，外壳的咸香酥脆，和内里的清甜软糯，让韩璐璐说话都呜呜哝哝的。


    “安啦，你想想，数学没及格，你肯定要多给温梵补……嘶好烫……那你不就有借口，多吃几份早餐了嘛？”


    秦禾：……


    温梵端着一个大砂锅回来的时候，惊喜的发现秦禾已经不再僵着脸了。


    韩璐璐：“哇，这么大的砂锅，是什么？”


    温梵把砂锅放在桌子上，褪下手套。


    “时间比较紧，随便做了点。是香菜土豆肉末。”


    土豆蒸熟后煎至金黄，肉末炒香和土豆煸炒，做好后放香菜拌匀。


    做法简单，味道却不输任何一道菜。


    土豆煎的焦黄，温梵在煸炒时候还特意用勺子压了压，土豆从块状变成不规则的半粉，肉末干香富有嚼劲，香菜的独特香味也不突兀。


    韩璐璐是坚定的土豆星人，看到土豆的一瞬间就认定了这道菜，往米饭里一拌，土豆泥肉末把米饭攥起来，像是在吃东北饭包。


    温梵拿出一碟酸黄瓜，配上脆爽的酸黄瓜，拌饭更好吃了。


    秦禾默默吃完了一碗饭，放下筷子深深看着温梵。


    温梵有点不自在：“……下次我会及格的。”


    这次她有点失误嘛，几个选择题没蒙对（……）


    秦禾摇摇头，突然认真说道：“我觉得我的思维有误区。”


    温梵、韩璐璐一头雾水。


    秦禾：“现在想想，其实一味的灌输知识点，好像效果不如给别人讲题。你看这次考试，我的进步就很快。”


    她之前数学成绩虽然好，但是也很少会拿到满分。


    可在给温梵讲题的过程中，曾经的知识点在脑子中再次加工，输出的同时，她对于知识的接收也更有效率了。


    秦禾摸摸下巴，觉得这倒是个全新的思路。


    她给温梵是填鸭式的教学，那如果换个角度，让温梵给别人讲题……


    秦禾看向韩璐璐。


    韩璐璐还在埋头大吃，吃完一碗饭又添了一碗，丝毫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倒大霉了。


    直到午饭结束，秦禾才宣布要让韩璐璐也参与到日常补习中来。


    “啥啥啥？”


    韩璐璐完全一脸懵，她还在回味中午的土豆肉末呢，突然就被秦禾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为什么要补数学？”


    秦禾抖抖成绩单：“你也没比她强哪儿去吧？”


    韩璐璐：……


    “……谁说的！我及格了！”


    秦禾：“嗯，72分，也就多了7分。”


    韩璐璐咬牙：“我生物全班第一！”


    秦禾微微一笑：“你生物满分也弥补不到数学丢失的分数吧？”


    “那你要我怎么做？”


    秦禾：“简单，逢着我补课，你也多留半小时，先让温梵给你讲几道题，我再讲后面。”


    其实就是前半部分复习，后半部分学习。


    韩璐璐左看看右看看，万分不情愿，最后还是答应了。


    ——因为秦禾提出可以早上分她早餐。


    ……


    温梵把成绩单和周末举办家长会的通知放在桌上，温父和温母对女儿的进步十分高兴，可看到家长会通知……


    温梵就怕他们又想起之前不愉快的家长会，主动道：“这次可以去两个家长，你们都去。”


    温母折起通知单：“……也行，我跟你爸一块，还没见过你班主任呢。”


    在校门口开小店，免不了也有老师来吃饭，温母不是没想过给女儿的老师打个折什么的，可她不认识啊。


    又不能见到个老师就问人家是不是教温梵的。


    也好，这次去参加家长会，也认认脸。


    人么，总要朝前看。


    家长会是在周日，周日自然是不营业了，周六温母接到了三单私房菜。


    温梵拿了个还算不错的成绩，压在心头半个月的压力骤然轻松。


    “三桌可以，我周六跟爸爸去买菜。”


    温母却道：“先不慌，有个事还要跟你说一说。”


    温母说的，就是上上周来光顾过的幼儿园园长谢清溪。


    谢清溪之前还想着能把温父温母挖过去，可紧跟着温记爆火，她也知道不可能了。


    一家网红店和一家小店的营业额，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


    温家夫妻之前如果说一个月净赚个几万块，她还有可能把人挖走。


    可现在这家店眼瞅着奔一年七位数去了，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既然挖不走，谢清溪就抓紧时间写了几个方案。


    如今已经十一月了，学期过半，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会举办家长会，幼儿园这边也有家长会。


    不同的是，幼儿园更多是一种招生手段，家长们去到学校，参加的是亲子活动。


    陪着做游戏，看节目，最后在幼儿园吃饭。


    谢清溪向温母发出邀请，这次的家长会，幼儿园打算做成自助模式。


    所有菜都准备好，家长和孩子们想吃什么吃什么。


    整个幼儿园也就不到二百的学生，带上家长就多了。


    这么多人的餐点，谢清溪开出一个让温母都吓一跳的数额。


    温母：“说是做的话，幼儿园的后厨全都能用，人手也配好。”


    温梵：“那接吧。”


    反正幼儿园的家长会晚一周，跟自己时间不冲突。


    温母：“我就是觉得人太多……”


    这么多的人，女儿能行吗？


    温梵表示，我可太行了。


    要知道老皇帝是个花心大萝卜，宫里后妃皇子皇女无数，连带各宫的太监宫女，甚至连太后养的猫狗都要让她来安排饭食。哪个主子爱吃什么，哪个主子什么时候叫饭，各库的库管要怎么沟通……管理御膳房不管是要手艺好，更多的是调配得当。


    温梵已经很久没有那种手一指，人就往哪儿使劲的感受了。


    这次幼儿园给的报酬丰厚，她没理由拒绝。


    “不过我有个要求。”


    温梵表示不管是调料还是采买，都要另外算。


    用别人的东西她一是不放心，二来……


    她的手艺是一个价，管人是另一个价！


    温母笑了：“人家早说了，单算的。”


    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温梵把两周后的事情抛到脑后，专心研究起周六的菜单。


    要说这次周六的三桌，客人都是新的，哦不对，也有个旧的。


    曲父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这次再来订桌，请的人却不是钓友。


    温母拿着曲父给的一长串饮食禁忌，看完脑袋都发晕。


    这么久，她见过定菜单的，也见过说某样过敏的，就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饮食禁忌。


    曲父喊冤：“不是我挑剔啊，是老爷子本身就是个老中医，讲究着呢！”


    他早些年跟着卫校毕业的媳妇一块干诊所，中间也想过学点中医，拜了一个师父，这老中医脾气又轴又臭，曲父跟着他学了几年，开方的本事一般，最后就学个推拿。


    每次曲父一拿笔给人开方子，就听这老爷子说一大通。


    什么这个跟那个克，吃了什么药就不能吃什么菜，亏你还是个学中医的，背的书都进狗肚子了。


    曲父后来虽然不学了，但一手推拿到哪儿都吃得开，因此对老爷子还是逢年做寿四时八节的，一点不疏忽。


    前些日子又去给已经退休的老爷子送中秋礼，曲父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旁边店的菜好吃，让了没两句，老爷子就说行啊他反正没事做来吃吃看。


    这么一说，给曲父弄傻眼了。


    这饮食禁忌单子，也不是老爷子要的，而是他在家绞尽脑汁想的，生怕哪一样没安排好，再被老爷子当面教导。


    都五十多的人了，站那儿挨训可太丢人。


    曲父说了一大通，温母表示能理解，但很难做到。


    “你也知道是三桌一块烧，菜单是定好的。”


    曲父垂头丧气：“没别的办法了吗？”


    温母摇摇头。


    “那就还按你们定好的来吧。”


    曲父把那团纸一揉，随便吧，老爷子去年就不坐诊了，整日圈个小院侍弄花草，没准脾气好点了呢？


    反正最坏不过是骂一通。


    眨眼间，周六很快就到了。


    温梵一大早去买了菜，人就在后厨捣鼓。


    温母看温梵今天买了一大堆的豆制品，有些意外。


    豆皮豆腐油豆腐千张……


    这么多的豆制品，今天能用完？


    乖乖，这是要做个全豆宴啊——


    作者有话说：还是两更吧……有精力我就三更


    第88章


    温梵在后厨没急着做菜，而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坛子们。


    酱料那些都好说，唯有玻璃罐里的柿子醋，温梵检查的格外认真。


    之前特意让冯慧娟夫妻送来的脆柿子，温梵擦洗干净后就开始了酿醋。柿子酿醋的过程不复杂，唯有一样。


    ——要等至少半年多才能酿成。


    纯天然的柿子醋味道柔和，放的越久颜色越深，味道也更醇香。稀释过后服用，可以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


    温梵曾经每年都要做一缸，做好的柿子醋各宫主位的娘娘们一分，那是连身边的大宫女都捞不着的好东西。


    不过这次温梵做柿子醋，却不是为什么美容养颜美白淡斑，而是因为隔壁的药店搞活动，曲晴晴家的装修终于完毕，开业当天搞起促销。


    曲晴晴在药店门口摆着血压仪和血糖仪，只要来测量的，都给送十个鸡蛋。


    附近是老街区，一听说这里能领鸡蛋，早上都来排队。量一量血压，查一查血糖，热热闹闹拿了十个鸡蛋走。


    曲晴晴家的鸡蛋送了三天，街面上不少人也去凑热闹。


    温母也去了，这么一量，偏高的血压让温梵跟着忧心。


    虽然温母后来去细细查了一下，医生告诉她只是因为太忙，让她注意饮食和休息，但温梵还是琢磨起什么东西适合降血压。


    做菜是可以，但在宫中时候，往往是太医院给出药方，然后她再在口味上调整，这样才算是合格的药膳。如今温梵脑子中虽然还放着一些药膳方子，可却不知道对不对症，因此也不敢随意拿出来用。


    那就只有柿子醋了。


    老皇帝吃的肥头大耳，人过五十就得了头风，现在细细想来，跟高血压可不就是一个症状？后来在妃子殿中跟着喝了几次柿子醋，老皇帝觉得自己脑目清明，便命令御膳房年年给他专门酿醋。


    柿子醋要酿够时间，皇帝一道旨意，地方官冒着风雪往京城送柿子，靡费无数。有举子写诗隐晦上言，皇帝虽然没说什么，却在来年的殿试勾掉了这人的名字……


    温梵抱起罐子，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曾经。


    她如今再做柿子醋，只为给母亲调理身体。


    ****


    晚间，温记的店里客似云来。


    温母给空出三张桌子，上面各放了一个【已预订】的牌子。


    一过六点半，三桌人就到了两桌，这次的人数都不少，一桌四个人，一桌五个人。看年纪都不大，一问，四个人那桌是宿舍室友，五个人那桌是公司团建。


    都是看了网上的视频来的。


    团建的公司主要是做海外游戏开发，清一色的格子衫和大眼镜，不过人倒是健谈，跟温母聊了几句就开始抱怨。


    “其实我们是想要明天来的啊，但看到你们提前就发什么周末要休息……”


    “就是就是，老板娘，你们生意这么好，不要老是周末休息啦。”


    “我上周和上上周来，你们都没开门！”


    面对着顾客的控诉，温母也无奈：“抱歉，实在是周末忙不开。你们平时很忙吗？”


    几个格子衫里最新的那个说：“忙啊！”


    做游戏的，哪个不是加班狗？


    说忙都是轻的，脑容量爆炸的时候，一连几天睡在工作室。


    正因为工作压力巨大，所以才总想吃点好的。


    吃来吃去，终于吃到了温记的外卖，瞬间惊为天人，这不，五个人连团建都放在这里了。


    温母给两桌人都倒了水，又看了看表，决定再等几分钟，要是曲父那桌还不来，就不等他们了。


    好在时间过了七点，曲父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进了门。


    那老头虽然扶着拐杖，但脚步极快。双眼炯炯有神，皮肤偏白，身上是藏青色的唐装，一双鹰目进门就先扫视一圈。


    曲父一路小跑跟上来，站在原地一个劲的喘。


    “师、师父，你怎么、跑、跑这么快！”


    老爷子呵呵一笑，阴阳怪气：“哪儿的话，我跑的还没你喘的快。哎呦快别喘了，一会儿给这店里的空气都吸光了。”


    曲父：……


    委委屈屈上前扶老爷子坐下。


    恰好温母走过来，打个招呼就问现在上菜行不行。


    另外两桌早等急了，曲父这边也连忙点头。


    “师父，这家的菜量大，你一会儿可别吃撑。”


    曲父一边给老爷子涮碗筷，一边唠唠叨叨。


    “这家的菜虽然只有四道，但量超级大，我上次来，还剩了些呢。”


    “哎呦，要你都能剩菜，那指定是菜码大，得杀一头猪吧？”


    曲父放下水杯，很是受伤：“师父，你咋老挤兑我啊。”


    从今年开始，他每次去都挨怼，老爷子对别人都和颜悦色，几次曲晴晴跟着去，还拉着曲晴晴说什么自己的侄孙现在在中医药大学读中医，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子，很适合跟曲晴晴谈一谈。


    “女孩子，要谈就要谈点好看的，我那侄孙脑子不好使，长得还行，很适合倒插门。”


    曲晴晴哭笑不得，硬是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才把事给推掉。


    曲父就不明白了，怎么老爷子单单只为难自己？


    他刚说完，就看见老爷子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讥讽样子。


    “还挤兑你，谁能挤住你啊？你这体型，现在上哪儿都只你挤别人的份。”


    “旁的人也跟我学了？我管人家干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你！”


    “都五十多的人了，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一个不落，你跟我学个啥？学个一身毛病以后进医院我给你找熟人啊？”


    旁边两桌年轻人纷纷投来看笑话的目光，曲父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嘴巴子。


    叫你嘴欠！


    问毛线问！


    “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平时吃的什么能吃成这样。”


    “这要不是直接吃饲料了，我都不敢信你一年胖二十多斤！”


    曲父试图辩解：“我没有……人上年纪了就是会胖一些的，师父你也说过。”


    “我是说过，但我说没说过至少身体健康！来来来，你给我大声说，你健康吗？”


    曲父彻底不说话了，任由老爷子发挥毒舌功底，给他从上到下批判了一番。


    直到看见温母端着托盘走来，曲父才终于如蒙大赦。


    “师父师父，先别骂我了，菜上来了！”


    老爷子翻个白眼，他这辈子收徒弟就三五个，其中最不争气就属曲父，当年学的半途而废不说，现在才过五十就三高，老爷子自己当了多年老中医，见多了没有健康身体的晚年是多么不幸，因此看见曲父就忍不住挤兑他。


    谁知道这老小子竟然傻的没听出来，还敢问他！


    老爷子骂了一通，心中郁气一散，劝自己跟傻子较什么劲，既然来了就吃饭吧，等明天走之前给不争气的徒弟把把脉，开几个方子……好香！


    温母放下两盘菜。


    “八宝油豆泡。”


    “锅塌豆腐。”


    所谓八宝油豆泡，是温梵的改良菜，取材于八宝肉圆。


    南方人爱吃肉圆，肉圆菜多种多样，诸如葵花大斩肉，八宝肉圆，四喜丸子，都属于肉圆菜的一种。


    温梵用八宝肉圆的做法，取肥瘦各半的猪肉，加入香菇，松仁，山药，酱瓜，莲藕……等八样食材，盘好馅料之后，把油豆泡打开一个小口，馅料放入其中，将八宝油豆泡放在锅上蒸熟，再调出料汁勾芡浇上去。


    浓油赤酱的八宝油豆泡刚一上桌，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四人桌先拍照，彼此哇声不断。


    “我敲，怪不得叫私房菜呢，合着还真有新菜啊！”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差不了，看着就香！”


    “你们还拍啊，我要吃了。”


    “啊啊啊你不要动，我要拍一张发网上馋死他们！”


    ……


    老爷子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两道菜，一盘八宝油豆泡，如孩童的画作，简单却诱人。


    另一盘锅塌豆腐，却足可见厨子的功底。


    豆腐打入鸡蛋液，先煎后翻再烹入料汁，这个过程中，火候格外重要，稍微一个不注意，豆腐就要碎成一块一块。


    而眼前这盘锅塌豆腐却堪称完美，完美到整道菜金灿灿的一个圆形，放在盘中正正好。色泽金黄油润，香气扑鼻。


    曲父早就按捺不住，目光看向老爷子，明晃晃的乞求。


    老爷子哼了一下，率先下筷。


    甫一入口，油豆泡的褶皱外皮吸饱汤汁，差点就烫到了他。等缓过那股烫劲，油豆泡的柔韧外皮在牙齿间破碎，内里的肉馅带着丰盈的汁水，如同一个香气炸弹，小肉圆在口中迸发美味。


    老爷子默默咽下肉圆，想说句什么，看到对面曲父吃的满头汗，也不想说了。


    锅塌豆腐比肉圆更合他的口味，人上了年纪，对于软和的菜就总有偏爱。


    汤汁饱满，略带柔韧的蛋皮外壳，咸鲜中带着些微甜。豆腐嫩滑，和蛋皮同吃有种奇异的融合。蛋皮油润，汤汁醇厚浓稠，豆腐却没有过多调味，清素的口感融合前面两者，让人丝毫不觉得这道菜简陋。


    身后两桌已经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一个个叫着让上饭。


    配上米饭，锅塌豆腐的魅力才终于发挥到了十乘十。


    豆腐连着蛋皮盖在米饭上，油润的酱汁洇入米饭中，扒拉几口下肚，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口的了。


    曲父因为刚被骂了一通，刚开始还克制一二，可看着对面的老爷子都破了规矩——之前说过的晚上不吃主食，现在却抱着碗，吃的不比谁慢。曲父挠挠头，那还说什么？


    吃吧。


    两道菜的咸鲜口都格外下饭。


    配米饭吃了一会儿，兴许是晓得客人们的习惯，温母抓紧时间端出第三道菜。


    “豆花牛肉。”


    第89章


    这一盆豆花牛肉端上桌子时候，尚且还带着滋滋的滚油声，香辣气息瞬间盖过桌面。


    红亮的辣油铺满表面，一点麻椒葱花和蒜末刚被热油浇过，鲜香麻辣的气味如无形的钩子一般，虽然还未动筷，就已经被这份热辣征服。


    “……我再来一份米饭！”


    夭寿了，今晚怎么全是费米饭的菜！


    牛肉嫩到极致，快速的汆烫让牛肉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本的肉汁，薄薄的牛肉片上沾了些白芝麻，放进碗里包裹上一口米饭。肉片鲜嫩，很快就化在牙齿之间。麻辣滋味慢了一拍，在肉片路过舌根进入食道的时候，鲜香麻辣姗姗来迟。


    辣椒的辣，花椒的麻，如点燃了一根火柴，随着下一片入口的牛肉，瞬间烧成了一片燎原。


    四人桌和五人桌都辣到狂刨米饭，顺便感叹厨子的个性。


    按理说厨子做菜总有习惯，有的厨子爱做甜口，有的厨子爱做爆炒，也有的厨子喜欢炖菜。


    人总会在自己擅长的手艺上更加舒适。


    可这家的厨子，前脚刚做了咸鲜适口的家常风味菜，后脚就来了这么一道放辣椒不手软的纯川菜。


    五人桌里有一位正宗川人，吃辣椒吃的陶醉无比。


    “这才是我老家的味道啊！”


    就得是这种花椒辣椒使劲放的风格，什么辣，什么麻，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一桌子人，只有他自在的仿佛回了老家，连饮料都不用，饭刨了一碗又一碗。


    其他人羡慕地看着他，牛肉太辣，还是吃豆花吧。


    本地人做惯了水煮牛肉，在里面放豆花倒是少见的做法。


    煮好的豆花浸泡在红油里，入口就像是一团热云从晚霞中走来，细腻柔嫩中，豆香十足，豆花本身就自带一种清淡气质，虽然外面包裹着红油，但内里的鲜嫩清香，到底还是让已经失去知觉的唇舌感觉到了放松。


    “嗷！豆花好好吃！”


    尤其是拌进米饭里，胆子大的再来一勺红油，两片牛肉放进去，别停，一口气连着把这点东西全吃进去，瞬间的满足胜过一切。


    年轻人对于辣味的追逐到底更直白，四人桌和五人桌的米饭续了一次又一次，把牛肉和豆花分吃个精光。


    再看曲父这边，他拿着勺子瞠目结舌。


    他的师父，一个家族里活到八十就算是早夭的老头，平时最是讲究清淡饮食，可刚才豆花牛肉一上桌，这位老人吃的并不比年轻人慢！


    额上的汗珠细密，鼻孔扩大，嘴唇也变得很红，仔细看，好像还有点肿……


    曲父战战兢兢：“老爷子，你可悠着点。”


    今年都七十八了啊！


    老爷子吃菜不慢，还有功夫翻他一个白眼。


    “吃你的吧！”


    真是不会读空气。


    也就是占个好命。


    媳妇和女儿顶事。


    曲父吃的斯哈斯哈的，到处找水。


    热水喝了不解辣，冷水喝了又没滋味。


    最后想了想，试探着拿了两罐可乐。


    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打开可乐就是喝。


    也是，这种辣菜，唯有冰可乐才是最配！


    三道菜，每一个的量都很大。


    尤其曲父掏了三百，只来了两个人，师徒两个吃了好久，菜还是剩了一堆。


    老爷子抚着胃部：“还有一个菜是吧？”


    曲父：“对，最后一个往往是主食。”


    之前吃的咸肉汤圆，他回去后总是念念不忘，可惜的是温梵说懒得做，店里也不会上。搞得曲父那段时间很是花了点钱去外面吃，可吃来吃去总觉得差点。


    有些店面的咸肉汤圆，吃起来简直就是在吃饺子！还是包的不好的那种！


    曲父目露期待，今晚的主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这次虽然依旧吃撑了，但曲父看看别人，一点不带后悔的。


    说白了，这三道菜要是空口吃，那才是糟蹋了呢。


    就得配米饭！


    撑死也要配米饭！


    好在温梵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三道下饭菜，最后要是再来个炒饭，那就太为难人了。


    于是第四道菜。


    ——酸辣汤。


    没有人去追究为什么最后是汤。


    大家都感谢死这道汤了。


    拿起大勺子盛几碗，大家一起喝汤。


    汤不复杂，不过是番茄汤底，放进去金针菇木耳千张和一点内酯豆腐。鸡蛋打散甩出鸡蛋花，勾个芡。临出锅时候放些香菜，来一勺香油。


    这道汤，一定要陈醋和胡椒粉多多的放，跟前面辣椒提供的麻辣不同，酸辣汤的辣，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叫辛，纯靠里面的胡椒粉。胡椒的辛带着一股温厚的气息，不冲鼻子，不辣嗓子，酸汤底收尾，带着一种规则内的叛逆。


    汤鲜味美。


    三桌人都抱着小碗喝汤，胡椒的辛辣从头暖到脚，不敢想这要是冬天大雪纷飞来这么一碗，会有多舒服。


    老爷子喝完汤，额头的汗珠终于凝结滑下，他拿了张纸巾擦掉，心想怪不得。


    怪不得徒弟这么快就长胖。


    这家的手艺名不虚传。


    曲父喝了一碗汤又来一碗，小眼睛觑着师父，生怕师父突然来一句扎心的话。


    殊不知老爷子这会儿坐那儿，越咂摸越觉得今晚这顿饭有意思。


    其他人吃的时候不会注意一桌菜的联系，而他却关注到今晚这一桌，不是豆腐就是豆花，还有千张和油豆泡。


    都是豆制品。


    也就是说，别的厨子可能绞尽脑汁才能做一桌，但这位，却还有时间写点“命题作文”。


    老爷子摸摸下巴，问吃成猪样的徒弟。


    “晴晴我记得也是卫校毕业是吧？你们没想着让她学个针灸推拿啥的？”


    曲父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解释道：“孩子本来成绩就一般，再说了，现在城里人去医院多，什么针灸推拿，专开的话不如开理疗馆。我们想明白了，反正家里也不缺钱，就开这个药店吧，也懒得弄什么坐诊。”


    他跟妻子都只会些头疼脑热的看法，在县里吃得开，来市里就一般了。可要是找个能坐诊开方的医生，又不至于。


    索性开药店，清清爽爽。他和妻子也早点退休。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们两口子，是真打算往后不让孩子干这行了。”


    老大现在专门经营药店，小的那个更过分，直接去学兽医了！


    那给猫狗看病，村里找个畜牧站都能看，老爷子是顶顶看不上。


    曲父嘀嘀咕咕：“现在宠物医生可比人医生吃得开。”


    儿子曲晓宇学兽医，那是全家都认可的。


    未来发展如此嘛，今年兽医的录取分数还高呢！


    老爷子没眼看徒弟，过了一会儿才咳嗽几声。


    “我这次来了，也不好就这么早走，这样，你明个在药店里挂个诊牌，我要坐诊几天。”


    曲父：“啊？”


    “啊什么啊！你师父我以前，别人抢着找我我还不看呢，你就说，让不让吧！”


    曲父只觉得一个大馅饼砸头上了，竟然还有点不真实。


    试探着开口：“那您不问问师兄？他那边开着医院呢，问您好几次了……”


    上面两个师兄，说起来师出同门，平时有个交情往来，那两人，一个在市里的中医院当大拿，一个在郊区开了个专科医院，专治腰腿骨折疼痛科。


    这俩人没少给老爷子吹耳边风，一个想让老爷子去医院当个招牌，另一个指着老爷子去给他拉拉人气。


    结果现在人是到市里来了。


    竟然要选他这个诊所！


    “……你真是废话多，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那我当然行啊！”


    谁会跟钱过不去！


    就不说周围的人知不知道老爷子的名头，光是他在朋友圈发个老爷子在哪哪儿坐诊，第二天马上就有人能开几百公里的车来找！


    老爷子终于满意了，指挥着徒弟打包剩菜。


    “正好，我在这里一天，你就到店里来一天，给我抓抓药啥的，也动弹动弹，看你这一身肉！”


    “……哦。”


    “晴晴就不用来了，你就这么点大的门脸，来那么多人干嘛，让孩子出去玩玩。不是谈男朋友了吗？没事就出去约会吧，给孩子多点钱。”


    “……哦。”


    “还有，接诊你也安排好，我上午就看十个，下午也只有十个，多了的别让来，看不了。”


    “……好。”


    最后老爷子随意道：“这家菜做的不错，后面你问问，能不能每天中午都照着这样，也不用多，一天一个菜就行。”


    曲父：……


    其实你根本就是想吃菜才坐诊的吧！


    “……我问问吧。”


    这家的厨子要上学，做不做菜的，老爷子说了不算。


    ……


    三桌客人陆陆续续打包，四人桌和五人桌都选择把吃光了牛肉和豆花的红油辣汤打包走，最后留下的盘子，比洗过还亮！


    到了曲父，他也同样打包的彻底。


    温母出来收拾桌子，顺便问老爷子吃的合适不合适。


    老爷子吃完饭，嘴唇还红着，笑眯眯道：“好着呢。”


    温母：“就怕辣的您吃不惯，早知道就给您那桌少点辣椒了。”


    “我惯的很，没事。”


    曲父哼哧哼哧打包，老爷子突然问温母扶不扶脉。


    “我看你脸色一般，给你捏个脉，瞅瞅是哪儿的毛病。”


    温母虽然早知道这位是老中医，可没想到人竟然这么随和。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来吧。”


    曲父让出位置，给自己师父吹两把：“我师父在我们那儿可是出了名的，你放心让他给你看。”


    温母不好意思的坐下，伸出手。


    老爷子把了两息，松开手就问温母的血压。


    “最近是有点高，吃着药呢。”


    真神了哎，温母听老人分析她的情况，十句里面九句准。


    曲父与有荣焉，头仰的高高的。


    “我就说了，我师父厉害着呢！”


    第90章


    老爷子给温母把完脉，下结论就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


    “肝肾阴虚，我给你开个方，吃一星期。”


    温母赶紧去柜台拿纸笔，看老爷子笔走龙蛇，寥寥几笔写完，却没把单子给她，而是丢给曲父。


    “明个把方子抓了。”


    曲父苦着脸，接过单子想说这上面有些药材店里没有，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白挨一顿呲图啥呢？还是晚上回去就赶紧找药商调货吧。


    温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张口问老爷子能不能多看两个人。


    老爷子倒是一脸随和：“行啊。”


    温母赶紧喊温父和温梵过来，把不明所以的温父先按在座位上。


    “您先给他看看！”


    前段时间量血压，温母的血压偏高，温父的血压却是偏低，她催着丈夫去医院看看，他却一个劲的推脱说没事，根本不放心上！


    这次碰到厉害的中医，温母怎么说也要让这个讳疾忌医的好好瞅瞅。


    温父一脸无奈：“我锅上还烧着水呢……我一点事没有。”


    这个岁数的人，血压低一点不是挺好？多少高血压的巴不得自己血压低下来呢。


    温母才不管那些，只是担忧的看向老爷子。


    温梵双手插兜，默默看向医生。


    老爷子刚扶上脉，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温父，只一眼，给温父看的没了话，心虚气短坐那儿等人宣判。


    “……心肾阳虚，平时心悸多吗？”


    温父觑着温母的脸色，弱弱说道：“也不多……就半个月前有一次，一会儿就好了。”


    温母刷的一下站起身，温梵心里一揪，眉头皱的紧紧的。


    老爷子叹口气：“得补补，你的补药要长一点，吃个半个月看看情况。”


    温母一股怒火和后怕挤在心口，硬是压下去，又把女儿塞到座位上，全程不看温父的脸，生怕自己忍不住怒火给他两下。


    “您再给我女儿看看吧。”


    温梵刚想说自己不用了，老爷子的两根手指就搭上手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睁开眼，看温梵的眼中多了一丝悲悯。


    “这位小友就不用开方子了，不过……”


    所有人都被这个不过吓的不过气了，屏住呼吸等宣判。


    “压力太大，平时注意纾解，多找点娱乐活动，小小年纪，过分早慧，未必好事。”


    温梵愣了一下，温母在台面下的手紧紧握着她，差点就给她握痛了。


    “好，谢谢您了，今天这顿我给您免单。”


    老爷子乐呵呵的摆摆手：“一码归一码的，我明天就在药店开诊，有事你随时过来找我。”


    曲父：……


    刚才还说上午十个下午十个，多余不看呢？


    送走了曲父师徒两个，温母先是狂喷了温父十分钟，喷的温父缩着脑袋只会是是是。


    “从明天开始，我就监督你！吃的喝的都给我注意点！药也要按时吃！”


    这要不是今天看病，温母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心悸！


    光是听着都吓人。


    温梵抿着嘴，温母眼角余光瞥见女儿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医生说的，想说温梵几句又咽下，最后拍拍女儿，催她赶紧回家休息。


    温梵应了一句好，突然又问刚才曲叔叔找母亲说什么。


    温母紧蹙眉头：“他说他师父要在隔壁开诊，老爷子想在咱们店吃三餐，问能不能做。”


    温母说自己店里有三餐，让老爷子到点来吃就行，或者到饭点喊一声，她给端到药店去。可曲父的意思是，店里就那么几样，要说吃个遍，几天就差不多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想吃点家常的，就跟今晚的就行，一顿一个菜。


    这算是给温母出了个难题，今晚都是女儿做的，可给老人做三餐？想也知道不可能。


    曲父也一脸歉意，说让温母再考虑考虑，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按照今晚的价钱给。


    温母给女儿说完，就看见女儿眼睛一亮。


    “妈妈，接下来吧，也不麻烦的。”


    “……哪里不麻烦？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个事我明天就给老爷子回了，周末还能凑凑空，周内根本做不到。”


    温梵抱住母亲的手臂：“我真的可以……妈妈你信我，有时候我中午也是自己做的啊，只不过就是多一点量而已。”


    温梵软磨硬泡，最终磨的温母松了口。


    “我会跟你曲叔叔说，每天看你时间，咱们自己做了吃的，分一点没关系，但单独做或者点菜都不行。”


    温梵也这样想的，温母说的正中她下怀，反正快手菜那么多，每天一点功夫，换一个长住隔壁的老中医……很划算！


    一家三口今晚都因为老中医的论断心事重重，一时都忘了今晚姚青芹今晚架了一个手机拍了温梵做菜的过程。


    手机对准手部，拍下来的画面简单剪辑，姚青芹加了音乐放到账号上。


    深夜时分，那些关注账号的人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推送。


    热气腾腾的红油砂锅，随着蒸汽鼓起来又瘪下去的豆泡，轻轻巧巧一翻，锅塌豆腐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形，酸辣汤咕嘟咕嘟，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酸香开胃……


    【呼啦贝果：有没有人管一管啊！深夜放毒难道不应该入刑吗？】


    【折叠帽：古希腊掌管食欲的神……请不要再迫害你的信徒了呜呜呜】


    【叫我静静：手机爹，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是你该闯的地方吗？】


    【汤圆圆：让我吃一口吧，除了卖国我都招！】


    【中午吃什么：嘿嘿我把明天早餐的面包全吃完了嘿嘿然后我现在又在煮火鸡面嘿嘿火鸡面加了双倍芝士又放了些丸子……我恨你o（╥﹏╥）o】


    【柠檬虾：把家里最后一包螺蛳粉煮了，然后我现在又点了外卖……人类一败涂地。】


    【睡觉的蚊子：奉劝大家晚上想吃什么最好一步到位，像我，七点就饿了，觉得忍一忍吃了一块鸡胸肉，八点又哄了自己一片面包，九点喝了半杯柠檬水，十点吃了半块苹果……然后在十二点刷到这个视频，现在我的七个骑手已经在电梯口相遇了，我都不敢想他们会怎么蛐蛐我……】


    ……


    今晚的评论区格外的热闹。


    不仅有老粉丝的日常耍宝，还有些被大数据推到的新粉丝，新粉丝来自全国各地，在刷完所有视频后绝望的留下一句话。


    【城有没有什么景点啊？】


    底下立刻有本地人回复哪哪儿好玩，更有人贴出攻略。


    新粉丝问完一堆，图穷匕见。


    【像视频里这些菜，我去了就能吃到吗？】


    ……


    【柠檬虾：哈？本地人也吃不到的，谢谢。】


    【睡觉的蚊子：店家很任性的，周末私房菜大概率不会做第二遍。】


    【呼啦贝果：谢谢，前几天去订餐，店主说周六的已经订出去了，周日要休息……我就没见过那么爱休息的店！】


    【叫我静静：奉劝所有外地游客，来了就别想着私房菜，本地人每周都不一定能订到，你来了就吃点柿子饼，炸虾枣啥的，也一样好吃。】


    最主要的，不要跟我们抢啊喂！


    ****


    周日早上，一家人都起的很早。


    温梵打着哈欠进厨房，本想着打个豆浆做个煎饼吃的，可一想到昨天父母各自的诊断，她打开冰箱，拿出了面条和青菜。


    温父和温母在房间里彼此打量，温母今天特意找出来自己今年新买的衣服，廓形的大衣，淡淡的黄色，厚度一般，但这个季节，脖子上再系上一条丝巾就差不多了。


    温父则是找出了长久不穿的西装，往身上一套，大小倒是还好，就是西装旧的很。


    温母：“你脱下来吧。”


    穿西装也太隆重。


    温母扒拉衣柜，找出一件今年的休闲外套。温父穿在身上还嘀咕，温母仔细一听，说的是她穿的这么好看，倒是让自己穿的那么朴素。


    温母：“那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不懂！”


    家长会一向如此，妈妈们总要比爸爸们正式一些。


    两人收拾停当，走出房门就闻到了肉香味。


    “今早吃肉饼吗？”


    温母有些高兴。


    温梵端出一个大碗，然后……


    放在了温父面前。


    温母：“……我自己端。”


    温梵：“妈，面我就下了两碗，你的我单独做了。”


    温母：“啊？”


    温梵边解围裙边解释：“昨晚上不是说了吗？你是高血压，得吃清淡点。我爸是低血压，让吃稍微咸一点。所以今天早上，我给你做的是糊塌子。”


    一盘香喷喷的糊塌子上桌，葫芦瓜擦丝腌过，再用杂粮粉做面糊，摊出一个鸡蛋菜饼，就是糊塌子了。温梵把糊塌子放在温母面前，又倒了一杯豆浆给她，把昨天带回来的卤鸡蛋一切两半，这就是温母的早餐。


    温母看着丈夫和女儿碗里的煎鸡蛋和花生酱拌面，话都有点不利索。


    “干、干嘛这么麻烦？”


    丈夫和女儿用筷子把面拌匀，调味过的花生酱包裹面条，酱料里还加了猪油，拌面的时候一阵阵的猪油香味。


    温母望着那一盘拌面，目光拔都拔不出来。


    温梵叹气：“妈妈，高血压肯定要控制饮食的啊，往后，你的餐都要注意，不要太油腻。”


    温母：……


    温父哈哈哈笑。


    温母白了他一眼，夹起糊塌子开吃，菜饼柔软，杂粮豆浆香醇。虽然以前习惯了早饭吃的味道重一些，但偶尔吃清淡的，滋味竟也不错。


    一家人快速吃过早饭，最后检查着装之后，赶在十点之前就到了学校。


    这一天的学校到处是家长，温梵带着父母到处先转了一圈才进班。


    铃——


    铃声一响，学生全部出教室，王老师在讲台上宣布家长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