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做四维的地方很大, 一眼望过去至少要有几十人。不少omega在外面等着,alpha陪在旁边,看上去都是其乐融融。可其实有些A来到这的目的并不单纯。
因为这里不光能看见胎儿的脸,也能查出性别。更能验出胎儿的第二次分化。
“我告诉你, 要是这次还是不是, 你就尽快去打了!老子陪你一趟趟跑, 你哪个破肚子只能怀omega!如果还是O, 就他妈离婚!!”
距离季怀声不远处,一个alpha越说越气, 甚至是抬起手想动手, 如果不是这块人多, 估计那巴掌就已经落到omega脸上了。而那个omega只是低着头, 听着alpha的数落,看脸色就像是一朵开败了的花,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头发也形如枯草。
季怀声默默的看向季然, 后者并没有注意那对AO,似乎是有工作上的事情, 季然一直在打电话, 季怀声听不到电话里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季然一直在拒绝。
远处的alpha声音越来越大, 手上更是已经在扯omega头发,但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管, 因为在这个地方算是经常会发生的事。
A和O之间有标记的牵扯, 不离婚O要受A的管制,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而离婚没有A的庇护,发情期的O又容易引来不怀好意的A。
说来说去omega的困境和苦难, 好像都是来自于A。
“下一位,季怀声。”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alpha大吵大闹的声音,季怀声觉得自己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他连忙起身进了诊室,并没有等季然。
alpha只能立刻挂了电话追进来。
“躺床上,肚子露出来。”
前前后后季怀声已经做了不少检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但这对于季然来说却是第一次。
医生瞥了眼季然,熟练的进行操作,嘴里念叨着:“现在AO的权益已经逐渐平等,生alpha还是omega其实都差不多。相反omega有时比alpha还要贴心。”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画面,随着医生的手不停的动,季然目光也越来越认真,直到画面中出现一个小脑袋。
“啊!”
“”
“”
alpha突然的声音聚集了一屋子目光,季怀声默默的捂了下脸,对季然招了招手。后者连忙握上去,但目光还停留在屏幕上。
“季然。”季怀声说,“这么认真还以为你要签什么大单子呢。”
季然摇了摇头,突然凑近季怀声道:“头一次看见这个时候的‘人’有点惊讶。”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不满意别人打扰他睡觉,小手始终挡在脸上。医生只能不停哄着,同时给季然看了看双腿中间。
“男孩儿,孩子发育的很好。”
季然立刻点头,顺嘴问道:“第二性别呢?”
医生又瞥了季然一眼,态度有些不好:“着什么急,不管分化成什么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有时候别想太多!”
季怀声默默的将手从季然手里抽出来,神色不明。季然疑惑的看了眼季怀声,后者随口敷衍了过去:“出汗了。”
不知是小家伙实在是被打扰烦了,还是医生的劝说有作用了,一直挡着脸的小手拿了下来,一张看起来软乎乎的小脸儿就这么出现在大屏幕上。
“好了,可以起来了。照片三天之后后来取。到时候alpha来取就行,不用折腾omega。至于第二性别”医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报告,又看了眼季然,似乎根本不想念这个东西,“根据数据显示,孩子的第二性别百分之九十会分化成omega。”
季然立刻皱起眉。
季怀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季然看,自然没错过这人脸上的表情。他立刻从医生手里拿走报告单,道了谢后转身就走。
外面的alpha还在大吵大闹,扰的季怀声心情更不好了。季然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医生刚刚给的粉色小袜子。
“怀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的有些奇怪,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回了家,季怀声才看向表情奇怪的季然:“如果是omega,你什么打算?”
季然道:“听你的。”
什么叫听他的?!
季怀声嘲讽的笑了下:“季然,你挺失望的吧,毕竟你现在也确实是有皇位继承,那再结婚,你可得先去找大师算一卦,看看对方肚子争不争气!”
与季怀声的话同时响起的还有季然的手机铃声,他想说的话也都被手机铃声噎了回去,尤其看到屏幕上的备注。
季然似乎烦到了极点,他开口道:“都挺好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季怀声的情绪在季然离开后彻底爆发,他将沙发上的抱枕狠狠的摔到地上,胸口气是起伏越来越快。
“omega怎么了?”
他觉得有些委屈,而这委屈情绪也不知道是来自于AO不平等的怨念,还是因为季然。他能感觉到季然的变化,明明之前是开心的。
在知道第二性别后就变了。
季然,不喜欢这个孩子了。
“用他妈你喜欢!本来我就是要自己养的。”季怀声仰面躺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儿,结果躺倒头都开始疼了也没睡着。
晚上,季怀声喊来了唐钰和贺童。跟季怀声相处这么久,贺童第一次直观季怀声的肚子,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季怀声。
“摸吧。”
季怀声灌了口饮料。
“今天去医院检查了,是个男孩儿,第二性别是omega。”
“呀!”唐钰连忙凑过去,笑道:“那一定是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明天我就去给孩子买好看的小衣服!omega好呀,不像那些渣A满脑子黄色废料,心高气傲的。”
贺童抬起头,弱弱的反驳道:“我不是渣A,也不心高气傲。”
季怀声也有些尴尬,他挠挠额头:“那个,可能O也满脑子黄色废料。”
这个他不得不承认,毕竟前段时间他刚把季然弄回来,就在这个沙发上酿酿酱酱。
唐钰大方摆手:“行吧,咱不说这个了!来来来,庆祝我的声声宝贝还有不到六个月就有儿子了!”
茶几上堆了一堆酒,贺童拿了个抱枕放到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喝了满满一杯后道:“怀声哥,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反正是姓季,到时候再想。”
“跟他姓?!”
“跟他姓?!”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来,贺童不满的道:“那个大叔,到现在都没说复婚,也没过来二十四小时待命,平什么跟他姓?!”
“就是,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其它都不合格,跟他姓就是便宜他了!”
季怀声深吸了口气,歪靠在沙发上,他盯着越说越气氛的两人,问了个问题。
“宝贝们,我姓什么呀?”
“季啊。”
“季啊!”
“”
“哦,季啊,哈哈哈跳过这个话题,咱说一说别的。”
季怀声失笑,与两人边喝边玩儿闹了半个通宵,等到一茶几的酒都被两人解决后,也都醉个不轻。季怀声帮贺童叫了个车,然后将唐钰送到了卧室。
至于客厅那一片狼藉他暂时也没心思收拾。
再见到季然是在三天后,alpha去医院取了照片给他送来,季怀声并没打算让人进屋,结果季然不光拿着照片,还提了几个大袋子。
“去超市抢劫了?”
除了两个袋子,季然左脸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季怀声看了几眼,没打听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几个袋子里装的是零食,结果打开后才发现竟然都是婴儿用的东西,从小衣服到小被子,甚至连抚慰奶嘴都买了。
“怎么突然买这些?我有钱,可以自己买。”
他还在别扭季然那天的态度,并且想在孩子的事情上划清界限。儿子是他的,跟季然没关系。
只是他这个划清界限并没有持续太久。
季然将窗户开了条缝隙,散着屋里的酒味。客厅还和前两天一样,酒瓶子堆在茶几上,季然找了个大垃圾袋,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你前几天喝酒了?”
没有指责只是询问,这倒是让季怀声舒服了不少。他点了下头,道:“心情不太好,找唐钰和贺童来家里聊聊天。”
“贺童?”季然手上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说出什么季怀声不爱听的话,只申请道:“下次再叫他们聚会可以叫上我吗?”
“不太方便。”季怀声直戳季然心窝子。
“唐钰可以来,贺童可以来,我就不太方便。怀声,那天从医院出来你就怪怪的,因为什么?找他们两个喝酒是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我?”
季怀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岔开话题,但这一次季然直接舍弃分寸,将季怀声逼到退无可退:“因为什么?你不说我猜不到,之前离婚就是缺少沟通,季怀声,你不能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
“怀声,你不说的话,我就只能逼你说了。”
“你要干什么?对怀孕的omega用压迫信息素吗?就因为孩子不是alpha,所以你一点都不顾忌了是吗?!”
“所以,是因为这个?”季然将季怀声圈在沙发上,信息素确实将季怀声团团围住,但却并不带攻击性。
冰凉的唇瓣轻轻蹭了蹭季怀声嘴角,季怀声试图推开季然,可又有几分舒服,故而手上的劲也小了。
“我没有不喜欢omega,你不能没有听我的想法就给我扣帽子。这是我儿子,你说我因为他的性别就不爱他,怎么可能呢。”
第32章
“怎么不可能呢?”
季怀声深吸一口气, 嘴角被季然蹭的有些痒,下意识往后躲了几分:“你们季家从你爷爷开始,思想就始终停留在过去。alpha是权利的象征,以后可以有一番作为, 但omega在你们眼里就只能呆在家里。”
“季然, 你信不信如果我们没有离婚, 你们一家子知道我怀了个omega, 到时候还会逼我再生一个。”
季然将脸埋在季怀声脖颈处,深吸了一大口气, 他似乎很疲惫, 但依旧强打起精神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 但是季怀声人是会变的, 犯了错是会改的。我改了,你总要给我个机会,别一棒子打死。”
季怀声嗤笑,抬手按在季然肿起来的脸上, 说道:“怎么改的?跟你爷爷大吵一架,然后激怒他来证明自己知错就改了, 最后逼的他打你一巴掌, 再来我这装可怜?”
“”
季然从季怀声身上爬起来:“怀声,你舔一下嘴唇。”
“为什么?”
“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毒死。我猜能。”
季怀声:“你少贫, 要说就快点说,等过了这会儿, 我就懒的听了。”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我爷爷让我娶时悦, 我不同意,但是并没有大吵一架。我很乖,很尊重长辈连声音都没大一点。”
季然端坐着, 看起来很无辜。这倒是把季怀声逗笑了,他看着季然,挑了下眉:“比如呢?”
季然坐的更直了:“我写了五页不娶时悦的理由,把我的立场,以及错误都写在上面了。是我爷爷不讲理,他看完就骂我,还是让我娶。”
季怀声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把我写的又读了一遍。”
“”
季老爷子今年都快九十了,完全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季怀声早就知道老爷子思想老旧迂腐,但他总不能跟老人呛呛,所以以前受了不少气。
没想到他不出手,别人倒是出手了,还更叛逆。但不得不说他好像是有些开心的。
“行了,你们家的事我不参合,你娶不娶那个小姑娘也不是我的事,你坐着吧。”季怀声起身,朝着厨房走去,“你把宝宝照片拿出来,我去给你煮两个鸡蛋敷敷脸。”
“也是难为你了,顶着这么一张脸去医院取照片。要是不方便你告诉我呀,我去或者让唐钰去都行。”
“没有不方便。”季然看着季怀声忙来忙去的背影,“这种事情肯定还是我亲自去比较有意义。对了,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有几个人跟我推荐月子中心,我加了微信,你要看看吗?”
季怀声抬眼,有些哭笑不得:“季老师,我才四个月。不过月子中心确实要看看,我家人不会有人来照顾我,我也不能什么都麻烦唐钰。”
“需要人照顾”季然喃喃自语,思索半天突然道:“我可以照顾你,医生说了有专门给alpha的培训班,里面教的东西都很专业,学好了照顾omega和孩子完全没问题。”
季怀声没接这话,只是煮好鸡蛋后用毛巾裹好递给季然。今天是季然来给孩子补alpha信息素的时候,估计是肯定要住在这了。
晚上二人吃完饭,季怀声将枕头和被子放到沙发上,半点不客气的道:“你今天晚上睡这。”
知道季然一直惦记着复婚,原以为他肯定要说上几句,结果竟直接同意了。
季怀声现在容易饿,尤其是晚上,所以一般他都会拿些零食放在床头。当季然洗完澡出来时看见的就是一边用平板追剧一年吃薯片的某人。
alpha骨架比omega大太多,他穿不了季怀声的衣服,现在洗完澡就只能围着浴巾。
两人在口味上也有太多差异,季怀声现在吃薯片零食完全就是在季然雷区上蹦迪,但是他吸取了以往教训,没出声阻止,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季然从浴室出来,季怀声的余光就一直在偷偷看他,他是饿了不假但也再试探这人底线,说白了就是故意做季然之前不允许的事。他想看看季然对他的容忍度。
所以当季然转身就走时,季怀声愤恨的咬碎薯片,心里忍不住把人骂他个底朝天。他关了电视剧不打算再管季然。只是没过多久房门就响了,随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瓷盘放到床头柜上的动静。
“我听说怀孕的人总是会饿。冰箱里东西不全,我就只煎了两个蛋,切了点水果。”
季怀声感觉到床边陷下去一块,缩在被子里的鼻子动了动,确实闻到了煎蛋的味道。
“让我在卧室吃?季老师不拿规矩约束我了?”
季然无奈,恨不得举手投降:“错了,快吃吧,吃完我哄你睡觉。”
“谁用你哄!”
季怀声呛了某人一句,倒是很给面子的将两个煎蛋吃了个干干净净。原本他以为这种味道寡淡的东西他多说也就吃两口,却没想到季然煎的是糖醋蛋,正好对他味蕾。
季怀声吃的舒心,季然看的也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只要看见季怀声一直悬着的心脏就落下来了。
“再吃点苹果。”
季然痛快收了空盘子,他知道季怀声平时的小习惯,虽然嘴馋,但麻烦的东西是碰都不碰。刚开始结婚时他发现季怀声不怎么吃水果,有很多次他都想提醒他要营养均衡。
但后来家里有了些闲钱雇了个保姆照顾老爷子后他又发现,季怀声不是不吃,是纯懒。保姆切了水果他就会多吃点,不切就不吃。
知道这事的时候季然还对季怀声不满过,觉得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连自己切水果这种小事都做不了。直到后来慢慢了解季家。
果盘里的水果吃了个七七八八,这下季怀声是真的有了困意。花香味将他紧紧围住,床上铺着的电热毯也开了一档,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季怀声放松的眯起眼睛。
季然收拾妥当后侧身躺着床边,他搂着季怀声,将人揽进怀里。
“可以摸摸肚子吗?”
“嗯。”季怀声迷迷糊糊的应了声,随后就感觉有一只大手放在了他小腹上,掌心的温热透过衣料传到皮肤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季然手背上。
二人通过这种方式在感知肚子里的小家伙。
哄睡季怀声后季然小心翼翼的起身,他没有耍赖的留在卧室,而是真的去了客厅。周楠常说季然这个家伙深得季老爷子真传,古板的很。
有时候做事太一板一眼了反而不好。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季然仰面躺在沙发上,撩开浴袍的袖子看着上面的绷带怔怔出神。
“季然,做为alpha要顶天立地,这个世界上alpha肩负的胆子就是比别人多。你和那些omega不一样。”
“咱们家世代从军,你以后就算不当军人了也要有出息,不然妄为季家子孙。你记住,做人要有规划,心里有要规矩,时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妈妈走了,就是因为你爸爸做事没规矩,omega就是应该好好呆在家里,如果你爸爸约束好你妈妈,她就不会走!”
思绪越飘越远,季然用手按住手腕上的绷带,直到白色纱布渗血,他的目光才重新聚焦。
从前他对他爷爷的话深信不疑,可现在他却摸不清了,有很多事都不在他的控制中了。突然衰败的婚姻,不按计划到来的孩子。每一件事都在嘲笑他以前有多可笑。
这一夜季然做了噩梦,他梦见他又回到了和季怀声离婚的那天。刚刚事业有成的alpha总是十分忙碌。好不容易才有空回家吃饭。
他给季怀声设计了一套珠宝,想要在饭后跟他说。而omega也一切如常,饭桌上与他说说笑笑,可在吃完饭后,还没等他把这套珠宝拿出来,先放到他面前的却是离婚协议书。
季怀声说:“季然,离婚吧。我已经签好字了。”
季怀声与平时一样,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季然也没有太激动,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说:“好。”
这也是季怀声为什么认为他们是和平分手的原因。
可季怀声不知道的是,季然的心正在逐步瓦解,所以高墙碎的一塌糊涂,那晚季然盯着季怀声的背影一夜未睡,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也不要我了-
季怀声是被贺童的电话吵醒的,说是店里来了个女人,吵着要找他。季怀声有起床气本想推脱,奈何贺童说那姑娘见不到他就要砸店了。
无奈之下季怀声只能从床上爬起来。
他快速换好衣服,路过客厅时季然还在睡,季怀声驻足看了会后才离开。
有时候觉得家里有个人也不错。
到花店时,太阳正好从云里出来。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时不时的阴天以及吹起的冷风让季怀声意识到了真的到冬天了。
他裹紧身上的大衣,迈进花店。
“”
来的时候贺童跟他说的极其模糊,他只知道是有个女人找他,可也没说这么热闹啊。
屋子里站着两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一个是周楠,而另一个是时悦。
结合季然昨天说的,他很难不把时悦跟季老爷子联系到一起,还没开口问,脑子里就已经把故事编的七七八八了。季然不同意跟时悦结婚,时悦就来他这砸场子了?
那周楠呢?他过来干什么?!
还没等季怀声理清楚怎么回事,季然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然而下一秒时悦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挂了季然电话。
“别接他电话!”
第33章
时悦扑过来的太快, 几乎是撞在了季怀声身上。四个月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这一幢季怀声倒是没动,反而是时悦瞪大眼睛死盯着季怀声肚子。
“你怀孕了?!”
一旁的周楠开口:“时小姐,我想季然有些事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你再这么纠缠下去实在没必要。况且这件事与季怀声也没有关系。”
与周楠想的一样, 季怀声也不免先入为主的以为时悦是来找茬的。季然跟季老爷子闹得不愉快, 恨不得写五大页纸去告诉季老爷子他不娶时悦。
这事发生在谁身上估计都挺难受的。
他想, 时悦一个被家里娇惯长大的大小姐,受了这种气肯定要找源头撒气。脑海里甚至都已经开始上演时悦砸店的画面了。
但眼前这个大小姐只是盯着他的肚子看, 那直勾勾的目光让季怀声下意识抬手挡在肚子上。
“时小姐, 有些话我上次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但不管你怎么想, 你和季然的事我不管,你们也别把我参合进去。”
“”时悦抬眼,见季怀声应该是误会了,连忙摆手。她坐到贺童平时嗑瓜子的小板凳上, 仰头看着季怀声。
并且极力跟季然撇清关系。
“那个姓季的性格古怪死了,我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结婚。你们别那么看着我,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话说着, 时悦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曾经脑子进水的季怀声从抽屉里摸出两块小面包递给她:“那你来这是?”
贺童抱臂盯着时悦,忍了一早上的火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要不是周楠时不时在旁边给他顺毛,估计他早把人扔出去了。但凡跟季然沾边的人他都不待见!
跟季然关系更近的周楠:“”
啥也别问, 问就是心虚。
时悦像是许久没吃饭了一样, 一口咬下半个面包,像个小仓鼠一样一边嚼一边控诉道:“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了,非得攀上季家这棵破树, 一定要我和季然结婚。我不想他就把我关家里,还是我骗他说去找姓季的增进感情,他才放我出来。”
季怀声看着时悦,似乎在等时悦下文,但左等又等也没等到,不由得开口问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季然的公司你不是去过吗?”
“我又不是真的要找他增进感情!”
增不增进感情季怀声不置可否,毕竟他之前见过时悦两次,一次是这人在季然公司缠着他,第二次就是上次在他们俩曾经的家。
怕季怀声不信,时悦又道:“我之前确实是想跟季然结婚来着,那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但相处下来,那人简直就是个没有情调的老古板。如果跟他结婚,那我一定是脑干缺失了!”
“”季怀声不语,他只觉得这一大早的被迫过来,还被骂了两次。
脑子进水,脑干缺失。真他妈呵呵了!
两块小面包吃完了,时悦才步入正题:“我离家出走了,你收留我吧。”
“操!”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贺童,立刻冲过去,怒道,“这事跟怀声哥有什么关系,你”
“你喊什么?”时悦不甘示弱,眼见着又要吵起来,季怀声无奈的磕了声。时悦哼了声瞬间熄火,她看向季怀声道,“让我留在这呗,你看你都怀孕了,以后肯定不能天天过来了,店里就留这一个蠢货肯定忙不过来。”
“你骂谁蠢!”贺童又炸了,冲上去就想跟时悦上演一出扯头花大戏,还是周楠一把搂住贺童的腰才让事情没那么失控。
但怀里的人太能扑腾了,周楠无奈的看向季怀声问道:“昨天季然说是去了你家,现在他人呢?”
正主再不来,他们这些池子里的鱼就要遭殃了。
季怀声无奈扶额:“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没接季然的电话,按照那人现在的性子能老实呆在家才怪呢。原先觉得日子太无聊了,现在却有些热闹过头了。
这一个个问题儿童,让他觉得他选错了职业,不应该开花店,而是应该干幼师-
如季怀声所想,季然确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而当他刚进花店时听到的就是时悦那极为不满的声音。
“这男人也忒不要脸了!你都怀孕了,他还不赶紧带着你去扯证复婚,竟然还搞什么相亲,果然季家没一个好东西。”
原本还瞧时悦不顺眼的贺童,这下却仿佛统一战线了一样,搬着另一个小板凳跟时悦并排嗑瓜子:“就是就是!那个姓季的,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我怀声哥配谁配不上?能嫁给他他就偷着乐去吧!!”
周楠原本想劝几句,为自己兄弟说点公道话,结果被贺童瞪了眼,瞬间闭嘴。
贺童:“你说是不是?”
“是。”周楠转头就把兄弟卖了,得到贺童一大把瓜子奖励后,不由得又说了一句:“他渣,活该没老婆。”
这混乱的场面谁看了不得拍两下手。在门口的欢迎光临响起时,店里可谓是其乐融融,就连季怀声都忍不住跟着磕了两个瓜子。
幼儿园老师偶尔听听小朋友的趣事也挺好。但在看见门口的人后又不免有些心虚。
贺童:“你怎么又来了?”
时悦:“季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原先竟然还看上他那张脸了,结果呢,我真是眼瞎,你看他那张阴沉沉的脸,哪好看了?!”
周楠不想骂自己兄弟,也不想被贺童踢出战队,最后只能闭嘴,默默把剥好的瓜子放到贺童手里。
这些嘲讽和不屑季然都没放在眼里,他只透过这些人看向嘴里还咬着半个瓜子的季怀声。
“哎?季季然?”季怀声本就有些心虚,而这心虚在季然抓着他出了花店时更是达到高潮。
昨晚他睡的很好,这无疑是季然的功劳,所以潜意识里他不太想说季然坏话。当然除此之外他认为季然也并没有时悦说的那么不堪。
今天确实是冷,刚出店门季怀声就冻红了鼻尖。街道上人来人往,对面的早餐店新蒸的包子正往外冒热气。
只是与冷空气相比,季然的脸似乎更冷。
“时悦她说是”
“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季然打断季怀声,他不关心时悦,也不在乎刚才那些人是怎么说他,他只知道在他醒时季怀声不见了。
他又不见了。
像曾经无数次醒来时那样,所有地方都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季怀声,你下次离开我时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受不了的”
季然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将季怀声紧紧抱在怀里。许是标记的原因,季怀声还能感觉到季然的情绪。
眼前这人在害怕。
这时的季怀声还不知道,从离婚后季然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撕开自己的血肉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一步步走向他。
许久之后当两人的孩子都可以上小学了,季怀声还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早点察觉,以至于季然身上留下那么多无法去除的疤。
隔壁的郑婶听到声音频繁的出门倒垃圾,她什么都没说,但季怀声知道是郑婶怕他被欺负了。
“季然。”季怀声想推开他,可有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轻轻拍着季然的腰,在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后又放轻了力道。他像是在安抚一只被主人凶了的大型金毛犬一样。
呼噜呼噜毛,就把小狗脾气捋顺了。
“嗡~”
揣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季怀声推了下季然,试图让alpha先从他身上起来,可奈何这人纹丝未动,还有越抱越紧的趋势。
“你注意点,别勒着孩子。”季怀声忍不住提醒了句,感受到怀抱松了点后才一手圈着季然继续顺毛,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电话是季母打过来的。这通电话季怀声并不奇怪,甚至是在酒馆给季深远灌酒时,他就猜到了季母的这通电话。
“季老师,松开我吧。”
电话挂断,季怀声撸够大型犬了也觉得季然该被哄好了。
而季然虽不想松手,但还是如季怀声的愿松了手。刚才他抱的紧,正好能听到季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你要回季家?”
“嗯。前段时间做的事还需要不少收尾工作。”季怀声朝着隔壁的郑婶笑了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花店有贺童在,现在又多了个时悦,虽然小姑娘脾气大了点但应该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今天估计是场鸿门宴,季老师有空陪我去一趟吗?”
“当然。”季然出来的急,外套里还穿着浴袍,不过好在车里放了几套备用的衣服,也算是正好能应急。
去往季家的路上,季怀声突然问道:“周楠是什么情况,我总觉得他跟贺童不太对劲。”
那个时候虽然注意力都在时悦身上,但他也注意到周楠几次给贺童顺毛的动作。那动作怎么看怎么熟悉,就像是他撸季然的时候。
“他跟贺童在一起了。”
季然直奔主题,半点没给季怀声缓冲的时间。别人的事他也懒的管,也就是周楠是他兄弟,他才将这些事记了几天。
季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慢慢捂住肚子,试图不让宝宝听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个alpha?信息素不会互相排斥吗?他们俩能标记吗?”
季然目不斜视,左手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时候感情的事说不好,他们愿意就行。”
季怀声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听了这话笑意盈盈的看向季然,道:“这话竟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容易啊。”
季然笑笑:“所以我真的在改,老婆给个机会?”
第34章
到季家时, 季怀声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了客厅里的吵闹声。脚刚踏进去,一个茶杯就朝着他飞过来。
季然手疾眼快的挡下,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臂上,瞬间红了一大块。
但alpha并没有管自己, 甚至是眉都没皱一下。反而是紧张的看着季怀声。
“有没有烫到你?”
季然动作是真的很快, 所以季怀声安然无恙。但瞧着季然手臂上那一片深红, 原本平淡的眸子闪过些别的情绪。
“父亲, 火气这么大对身体可不好,妈打电话让我回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看您扔茶杯?”
季母与季父交换了神色, 显然是没想到季然会跟着一起回来。
“不是说让你自己回来吗?”季母目光落在季然胳膊上, 连忙让人去拿药箱。若是以前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现在季然这双手金贵着呢。
曾经的嘉宁市哪知道季然是谁, 可现在季然咳一声估计都得上赶着巴结。
“妈,不用忙了。”季然没理会佣人拿过来的医药箱,而是牵着季怀声直接带着人坐到了沙发上。
“怀声最近孕吐厉害,他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脸色大变, 季父季母同时看向季怀声的肚子,而季怀声也没再藏着掖着, 倒是松开了裹着的衣服, 道:“本来想过几天再跟你们说,但既然今天话赶话说到这了, 那就正好给爸妈报个喜。”
季怀声转转眼睛,目光先后落在二人身上, 唇角上扬:“爸, 妈,你们是高兴的吧?”
季父脸色铁青,季母也一时没说上来话。
就这么沉默了几秒, 季母笑呵呵的上前做起了和事佬:“怎么没早说啊,我们当然是高兴的,起初听到外面那些传言,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呢。”
季母边说边给季父使眼色,一个怀孕的消息算是将季父那一肚子火都强硬压下去了。
“怀孕了不好好呆在家里,还跑酒馆去干什么?深远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季父质问的语气让季然皱了皱眉,正想开口手臂却被季怀声捏了一下。
由于季父发了好大的火,为了避免影响不好,客厅里的佣人都被季母赶出去了。此时偌大的前厅只有季怀声四人。
可明明是在自己家,季怀声却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尤其客厅里充斥的气味,让他作呕。
“父亲说是就是吧。”他淡淡开口,下一秒果然遭到了季父的斥责!
“季怀声!那是你亲弟弟!你找人算计他,拍下他在酒馆那样的照片,要是传出去是想让季家成为别人饭后的闲谈吗?还有这次的发情期!你知不知道深远遭了多大的罪?”
“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用恶毒这种词汇来说自己的孩子,季然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父母能干出这种事来,他觉得气愤,替季怀声憋屈。可在他面前的人只是冷静的看着季父发疯,就好像早就预估到了一样。
这样是季怀声他没见过,这不由得让他觉得自己很挫败,他所了解的季怀声不足百分之一,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
他尊重爷爷理念,认为omega确实是要呆在家里,但那的前提是alpha要足够强大,真的可以把omega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但他能吗?以前他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季怀声,那时他需要季怀声保护他,而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功名利禄,可却唯独没有了季怀声,并且依旧连季怀声也保护不了吗?
那他也太失败了。
从季家出来时,季然脸色很难看,他频繁看向季怀声:“我从前以为你父亲是真正的慈善家。”
为此他还曾经一度羡慕过季怀声有一个好的出身,有钱有权,爸爸妈妈不管在哪都被人敬重。可现在看来,有时候真真假假,也不知道只看清了哪一面。
季怀声此次回来为的是股份,他用季深远做饵,逼季父季母就范。
他不曾理会季父季母说的话,并且直入主题:“季深远在酒馆的照片我还有很多,甚至更炸裂的我也有,并且除了这些,我还有能让他吃牢饭的证据。”
季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季母的脸也白了,此时能支撑他们端庄的坐在这的是那不值钱的面子,以及季然。
若是季然不在这,他们估计会丑态毕露,撕下伪善的面具,对着季怀声大呼小叫。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是想毁了你弟弟,你也别想好过。”
这种场面季怀声早就预想过千百次了,所以他很容易的就开了口:“我要季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结果自然是季父勃然大怒,忍不住想动手,但季怀声知道,只要他们还想要季深远,这百分之十就只能给他。
回家的路上,季怀声心情似乎很好,他有意无意的摸着肚子,突然笑弯了眼睛:“季老师,我请你吃饭吧。”
季然从季家出来心情就很差,即便现在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那张脸也沉的吓人。
“真应该把季琛那副样子录下来发到网上,让别人看看季慈善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季然向来守规矩也认死理,能让他直呼其名,是真的对季父失望至极了。
季怀声道:“可别。”
由于季怀声说要去吃饭,所以车子改了个方向,终点从由家改为了季怀声喜欢的粤菜馆。
计划完成百分之八十,季怀声是真的心情不错,“虽然我挺不喜欢他的,但是不至于那他们搞的声名狼藉。而且,我还挺喜欢慈善家这个名头。季家再怎么样,我跟他们也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
“所以季老师,手下留情啊。”
季然没有立刻说话,在过了两个红绿灯后才开口:“我只是气不过,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
季怀声耸耸肩:“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凭什么呀。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所以偏心是正常的。”
季然依旧不语,季怀声瞧见他紧绷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季老师,别这样,放松一点。”
第35章
季怀声说是要吃饭, 其实只是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季家在季然眼里一向是有名得慈善家,突然间形象崩塌,难免会一直纠结这件事情。
两人去了那家离婚前经常去的粤菜馆,季怀声没什么胃口, 也不指望能有什么合口味的菜。
除了今天这一档子事, 他还觉得有些抱歉。
“季老师。”他抬眼, 看着涮洗水杯的季然, “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季深远的事是我算计的你, 我和季家的这些恩怨不应该把你搅和进来。”
季怀声大方道歉, 但这话听到季然耳朵里就是这人又在撇清关系了。
用热水烫了一遍的杯子放到季怀声面前, 正巧这时服务员端来了菜。
笋尖虾饺, 蜜汁叉烧酥
每一道都很精致,很鲜香,但季怀声却皱起了眉。
有点恶心。
怀孕四个月,他已经被折腾明白了, 肚子里的这个崽是个很娇气的宝宝,腥的不吃, 腻的不吃, 太甜太咸的也不行,有时候甚至长得丑的食物也会影响食欲。
桌子上的那道蜜汁叉烧酥就不太好看
酱汁淋的到处都是。
季怀声瞥了眼季然, 默默的喝了口水,他今天不想吵架, 季然在季家也算是帮他出头了, 要是想说教就说教两句吧。
“我其实不太饿。”
“噌!”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
季怀声愣了下,正怀疑他是不是要扭头就走时,对方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你好, 麻烦把这些打包。”
才刚刚上完菜发现那些菜都一口未动的服务员:?
季怀声也有些怔愣,但还未等他问,季然已经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并且牵着他离开了,然后下一秒出现在了隔壁的小饭馆里。
他满肚子疑问,直到一大盘辣子鸡放到面前,辛辣的味道直冲味蕾,让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回饿了吗?”
一大块鸡肉夹到碗里,季怀声怀疑季然被人夺舍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奇怪?
“季老师,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这人不是一向主清淡吗,这种辛辣得菜一向被他归为不健康之类,今天竟然
一顿饭吃的莫名其妙,但季怀声一向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他仅用了0.000001秒就接受了,并且吃了个九分饱。
季然照常送他回家,临走时本打算再打包一份辣子鸡,但又怕季怀声到时候吃隔夜的不健康。
“怀声。”小区楼下,季然叫住准备上楼的人,“明天去店里吗?”
季怀声低头沉思。
时悦突然到他花店避难,为了避免那个大小姐惹出什么乱子,肯定是要去的。
他点头,季然也没再多说,看着他上楼后就离开了。
按理说作为工作狂,他应该回公司上班,毕竟曾经的三年里,他几乎就没有休息过,即便是后来有钱了也每天按时按点的上班工作,像如今这样翘班去做其它事的行为几乎没有过。
车子拐进季家老宅,昨天才挨了季老爷子一耳光,今天这张脸还肿着,其实不应该回来再触霉头。
“季总,您怎么还突然想学这个了?”
厨师欲言又止,看着一脸认真处理食材地人只觉得天塌了
从他来季家开始,就知道季家规矩大过天,其中一条就是alpha要顶天立地,可以酒桌上应酬,但不能厨房里打转。
这还是他们这些被雇佣来的人第一次见季然做饭。
还是穿着西装围着不合适的围裙,一脸认真的处理食材,那表情仿佛是在处理什么大项目一样。
季老爷子说季然的手是设计用的,自从光芒火了后,甚至连季然的这双手都伤了保险。
因为太值钱了。
“要不还是我来吧,您想做什么,告诉我就行。”
说话间,季老爷子已经闻讯赶来厨房,看见季然在做这些小事气的两眼一翻,拄着拐杖直哆嗦。
“季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人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昨天顶撞我不说,现在连事业也不顾了吗?你制定的那些计划呢?”
“时悦人品好相貌佳,你和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尽快结婚生孩子。”
老爷子不停念叨着,拐杖一下一下的敲击地面。
“季怀声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切菜的手顿住,季然缓缓抬起头。
“和季怀声有什么关系?”
他直视季老爷子:“不上班是我的决定,不娶时悦也是我的决定,每一件事都和季怀声没有关系,您不喜欢他,当初又为什么要让我娶他?”
“娶了他,又为什么要用各种规矩要求他?三年来,让他越来越讨厌我,最后毫不犹豫地推开我。”
他眉头紧皱,越发不解:“爷爷,我为什么要守这些规矩?”
“啪!”更重的一巴掌抽在脸上。
季然偏头,拧着眉没有反抗。
季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制定计划可以避免很多意外,人生就是应该有规划!”
“这个季怀声太随性而为,就是他把你带坏了,你以后不许再去见他!”
季然不语,只是又拿起刀,面无表情的切着菜。
季老爷子跳脚:“季然,我跟你说话呢!”
“您想让我说什么?季怀声是我老婆,他肚子里的是我儿子,您的所谓规矩就是让我做不负责任的人吗?”
他轻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笑了。”
习惯了季然的顺从,突然被呛声,季老爷子只觉得浑身都不适,他冷着脸看他:“我是不是太久没管你了?”
季然:“您随意。”
季家的这一场纷争季怀声并不知道,他睡到了自然醒,上午十点才动身去店里。
昨天晚上外面下了场雪,路有些滑,为了避免摔倒的风险他走的很慢,到花店时正好看见贺童指挥着周楠在外面扫去心愿墙上面的雪。
在知道这两人在一起时,季怀声总觉得怪怪地,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周楠也大方的跟他打招呼:“季老板,早啊。”
“早什么早,干你的活吧!”贺童凶巴巴的骂人,又屁颠屁颠的去给季怀声开门,“怀声哥,今天吃早饭了吗?郑婶又包了包子,说是一会儿给咱们送过来。”
他还真就没吃。
“那你一会儿去包一束好看的花,日常一点的,让郑婶摆在店里图个新鲜。”
贺童乐呵呵的应下。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季怀声能跟郑婶做邻居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自从这家花店开起来,郑婶没少帮忙,光是吃的就送来了不少。
“时悦呢?”
提起那个大小姐,贺童笑呵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但又挂念着革命友谊,拉踩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毕竟她目前跟他一样都在讨厌季然的阵营里。
这边贺童刚要说话,那边门突然开了,欢迎光临的声音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他先是看见了周楠,正要问他外面的心愿墙擦完了没,就看见周楠后面的另一张脸。
季然。
又是季然!
“你怎么又来了?!”
贺童挡在季怀声面前,一副护小鸡崽在模样。而季然甚至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周楠身上,后者连忙过去拉贺童,带着他到外面当门神去了。
屋内少了贺童骂骂咧咧得声音,变的安静下来。
季怀声也有些惊讶:“还没到提供信息素的时候。”
这几天有了alpha的信息素,肚子里的崽崽终于不那么折腾了,他的气色慢慢好了起来,身体舒服了,心情也好了,所以看见季然也没那么抵触了。
但他没想到昨天才刚刚分开,今天就又见面了。
“戴着口罩干什么?外面这么冷?”
季怀声一脸疑惑。
今日是下雪了不假,可好像也不至于全副武装成这样。
季然戴着帽子口罩,身上也穿着过膝大衣,只露在外面一双眼睛。
他将拎着的餐盒放到桌子上,又替季怀声拉开了椅子。
“怕你不好好吃饭,给你炖了汤。”
“郑婶说包了包子,一会儿就给我送过来了。”季怀声兴致缺缺,季然拿来的汤味道必然寡淡。
季然:“郑婶?”
季怀声解释:“隔壁米线店的,他们家的米线特别好吃,蒸的包子也好吃!”
能得季怀声这么高的评价,季然记在了心里,他看了眼季怀声碰都没碰的餐盒,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那汤正好可以配着包子喝。”
“”季怀声觉得今天的季然有些奇怪,声音听起来也不正常,好像就连背脊都没有那么挺拔了。
“季老师,我”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季怀声的话,他看着季然接通电话,拧着眉与那边沟通,话里话外间季怀声听出一些门道,似乎是公司那边出了问题,要季然过去一趟。
果然电话挂断时,季然再看向他时就准备离开了。
“有些工作要处理。”他拿出一个红色香囊放到季怀声衣服兜里,“这里面有我信息素,要是孩子闹腾了就闻闻。”
“季然,你怎么了?”
奇怪,太奇怪了,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
季然不想多说:“汤记得喝,如果口味不喜欢就告诉我,下次改进。”
说完便不等季怀声再开口就离开了,随着欢迎光临再次响起,季怀声收回目光。
都是成年人应该没什么事。
怀孕的人记性不好,没过多久季怀声就将季然抛之脑后,更是在郑婶的包子送来后彻底将他身上的奇怪之处忘记了。
第36章
之后得几天季然都没再过来, 起初季怀声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过了提供信息素的日子依旧没看到人,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人没过来,微信上也没有消息。
就好像这人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着alpha信息素的香囊被季怀声闻了又闻, 直到上面味道淡去。少了这股花香味, 季怀声又变的有些焦躁。
一整天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想, 季然估计是觉得腻了, 他们本就是离婚的关系,他肚子里的崽也不被季家承认, 季然属实是没义务管他。
“我自己也可以。”
季然消失的第八天, 季怀声再次梳理了他和季然的关系。外面下着雪, 他缩在沙发上, 捧着杯热茶。
茶几上放着早上点的外卖,一碗麻辣烫,没吃几口,放的时间长了, 上面的油已经凝固,看起来有些恶心。
【嗡】
身旁的手机突然震动, 季怀声随意扫了眼, 见是周楠没打算理会,可接二连三蹦出来的消息中却瞥到了‘季然’两个字。
【季老板, 方便去公司一趟吗?】
【季然出了点问题。】
【我知道不应该打扰你,他也不让我说, 但是好像确实只有你能处理。】
季怀声疑惑, 回了个问号过去。
他这两天因为季然整个人都不舒服,现在看见这两个字都头疼。
周楠的消息再次蹦出来。
【他又易感期了。】
这下季怀声回了满屏的问号。
在去季然公司地路上,季还声仔细算了一下, 距离上次的易感期也才不到半个月,哪有这么频繁的?
alpha的易感期破坏力极强,他已经开始想象办公室的惨状了,按理说他不应该过去,先不说他们已经离婚了,他还怀着孕呢,万一季然没轻没重碰着他怎么办?
可上次他算计他,害他进了监制所受了不少罪,这些日子季然明显清减不少,肯定是不能再被监制所的人带走了。
到公司时,季怀声体验到了两极分化,工作区人挤着人,而领导层办公室区域空无一人。秘书助理欲言又止,还有几个经理手里抱着文件在那止步不前。
他们看到季怀声时就像是狼看见了肉,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最先开口的是助理,对方看起来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夫人,您可算是来了。”
“夫人,季总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个星期了,信息素味道太浓烈,我们都没办法靠近。”
“夫人,这是需要季总签字的文件,您看看您能帮忙带进去吗?”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季怀声脑仁疼,他没计较对方对他的称呼,只接过了文件,直奔主题:“周楠呢?”
把他叫过来自己却不见了,好歹告诉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助理道:“周先生去请医生了,说是季总情况不太好。”
距离办公室越近那股花香味就越浓,瞬间填补了这几天得空虚,可随之而来的是补的太盛,还未到门口腿就已经软了。
季然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玻璃门上一尘不染,几乎是任何灰尘和水渍都没有,甚至连一根抹布上可能会沾上的细小绒毛都没有。
季怀声象征性的敲了下门,里面很快传出一声怒吼。
“滚!!”
alpha带有压迫性的声音吓了季怀声一跳,但他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将门推开条缝隙,办公室门没锁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明显拉着窗帘。
信息素间夹杂着些许烟味。季怀声思绪一片空白,在季然抽烟和他闻错了间选择了后者。
毕竟季家管的那么严,季然怎么可能抽烟。
只是他这个想法并没有立足太久,因为他看见了茶几上数不清的烟头。
“季然?”
这人是个很理智很有计划的人,除了必须一尘不染外,就连拖鞋的摆放都有要求,这些习惯曾经让季怀声将近崩溃。可现在办公室乱到没有落脚的地方,一地的文件和碎瓷片,显然是alpha已经发过几次疯了。
他进来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季然,那人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丝毫不在意是否有人靠近。
“我说了你不用管我,让我自己静静。”他声音嘶哑,仿佛电锯在割木头的声音,“是兄弟,帮我多照顾一下季怀声就行。”
这是把他当成了周楠?
“季老师,我来还你上次拿来的餐盒。”
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马上弹坐起来,一双黑白分明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季怀声,那目光充满了占有欲和侵略性。
仿佛一头饥饿的狼突然间看见了肉一样,只想囫囵个的吞下。
“周楠把你叫来了?”季然说着便起身,抓着季怀声,小心又迅速得将人往外推,“我这没事,你回去吧。”
两人之间只隔着茶几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可此时季然走近,季怀声才发现这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
左脸上是青紫色的淤青,可以看出是耳光留下的痕迹,可他挨打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况且那一巴掌并不是很重,当时确实红肿,但过后不可能变成这样。
除非他又挨打了
“你等等,季然,别推我你到底怎么了?上次见面你就戴着个口罩,你爷爷打你了?”季怀声问了不答,心里烦躁,猛地甩开他推着他的手,驻足,拧眉,“季然,你这闷葫芦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面前的男人站直身体,显的又怔愣又无措。
季怀声打开灯,在亮起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季然的脸色,惨白光是这两个字就不足以形容他,那张脸简直就是半点血色都没有,已经快要和死人一个颜色了。
这人抓着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掌心传过来的滚烫温度仿佛烙印般烫在了他的心上。
“你发烧了。”
“我没有。”他不想承认,却被季怀声得目光盯的无地自容,委屈突然间爆发,让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靠在季怀声身上。
他贴着他,抱着他,歪着头在他脆弱地脖颈上咬了一口。
alpha的易感期不光破坏能力强,从而也会变的敏感多疑,需要被omega不停的安抚。季怀声其实挺喜欢季然的易感期,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看见和平时不一样的季然。
会多一点点小脾气,会在不经意间跟他撒娇,但也仅限于此了,易感期的他也很理智,很克制。其他alpha会在这个时候缠着自己的omega不停的撒娇喊老婆,而季然,只会叫他季怀声。
回忆起过往,季怀声有些不爽,想要哄人的心淡了,但他还是抬起手,圈住季然后背,轻轻拍了拍,可这一拍就摸到了一手黏腻。
是汗吗?
他趁着身上的大型挂件在不停啃他的时候偷偷看了眼,这一眼就让他头皮发麻,眼睛瞬间瞪大。
那竟是满目的红色。
是血竟然是血!
“季然,你身后在流血你受伤了?”
他试图推开他,可他却越抱越紧。
“别动,怀声别走。”
上一秒还让他离开的人,此时抱着他死活不让走,就连动一下都不行。
最终,红玫瑰信息素还是将看似快碎了的男人紧紧包围。季然恍惚的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办公室里简直就像是遭了贼一样,季怀声注意到沙发上得斑驳颜色,季然身上的血蹭了一沙发。
那天送汤的时候他就裹的严严实实的,如今他算是知道了原因。
可是为什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季老师,衣服脱了我看看。”
季怀声以为会费一番力气,却没想到对方格外听话,他说脱衣服他就脱衣服,他说坐下他就坐下。
可这衣服脱的并不顺利,白色衬衫已经和皮肉粘在一起,季然扯了一下没成功,烦躁瞬间写在了脸上。
仅用了一秒钟时间,季然便重新扯住衬衫,用力一拽,没给季怀声任何阻止的机会。
伤口裂开,鲜红的血这下更是争先恐后的流出来。季然张着嘴半天没说出来话。
“你是不是疯了?!”场面瞬间开始手忙脚乱。
所幸茶几旁边就有医药箱。
他慌乱的去拿药和绷带,在瞧见季然后背时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你爷爷打你了。”他在问他,说的却是肯定句。
整个后背全是抽出来的伤口,条条撕裂,皮开肉绽。
简直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他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季然没回答季怀声的问题,也不关心自己的伤,只是盯着他肚子看,想伸手又怕不礼貌,那只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尴尬的收回。
那副克制的表情让季怀声都要以为他现在是清醒的了。
但显然不是。
他扶着他在沙发上趴好,默不作声地帮他擦药,等到用绷带一圈圈缠好后,又顿了下。
随后指尖按住腰带。
“屁股和腿有伤吗?”
季家规矩多的要命,但他还没见过季老爷子动手,因为季然实在懂事,根本不给老爷子机会。所以这次季怀声才很惊讶,也很意外。
季然微微侧头,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头:“膝盖。”
“膝盖?”
季怀声还是将人剥了个干净,正在发烧的人打了个哆嗦:“怀声,你晚一点走。”
“好。”季怀声头也不抬,仔细替他揉膝盖,看这红肿青紫的样子估计是跪的,且跪的时间不短。
“你给我送汤那天就已经一身伤了吧,都已经这么久了,你一次药都没擦过,甚至没处理过伤口。”
这么久他都怕他烧傻了。
“别骂我。”意外的,这次季然依旧没有回应他。
季怀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捏住他的脸,将嘴角推上去:“你骂了我这么多次,走了这么多次,这次别再凶我了。”
“季怀声,你疼疼我。”
第37章
季然看似是在盯着季怀声看, 可那目光虚无,眼神飘忽,似乎只是望向季怀声那边,而并非是落在季怀声身上。
膝盖红肿, 季怀声尽量放轻动作, 怕弄疼了他, 可他偏偏像是没有痛觉一样, 就连眉头都没皱。
“季老师,睡一觉吧。”
“不睡。”再次被拒绝, 季然连眼睛都不眨了, 始终盯着季怀声, 他伸手扣住季怀声肩膀, 未等对方反应就咬了上去。
唇瓣贴着唇瓣,舌尖试探着探入
“??”
双方接触后,季怀声抖了一下,感觉舌尖都麻了, 季然吻得毫无章法,几乎就像是得了块生肉在本能的啃咬。
唇角破了, 舌头破了。
在这方面, 这人简直差到离谱。
他试图推开他,又顾及着身上的伤, 反倒是显得犹犹豫豫,欲拒还迎。
在唇瓣也破皮后, 季怀声狠了狠心, 手按在了对方背上,不轻不重的一下并没有让登徒子退缩,反而咬的更重, 抱的更紧。
“唔”
氧气逐渐消失,季怀声忍无可忍加重了力气,这下倒是把人拍开了,可刚包好的纱布也渗出了点点红色。
“你是不是疯了?亲的乱七八糟。”
他见季然喘着粗气,浑身颤抖,便知道他想做什么,再次感叹,这人即便在易感期,即便是高烧不退也依旧克制。
明明很想要,却偏偏和自己对着干。
“你这个人简直就像个假君子,总是说反话,想要要说成不想要,喜欢要说成不喜欢。”
“活着不累吗季老师?”
季怀声翻找体温计,被训了地人一声不吭,听着季怀声的喋喋不休,恍惚的晃了晃头。
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不知是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还是这个梦要醒了。
梦吗?要醒了吗?
“怀声!”
“哎?”体温计没找到,季怀声就又被季然拉到了身边,肚子撞到了对方身上,奇怪地触感让两人同时愣住,只是都没有注意太久。
“你别走,别消失。”
季怀声就这么看着一大颗眼泪从季然眼眶里掉出来。
“季怀声,你再陪陪我,别走。是我太无趣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我改,我都改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改成你想要的样子,你讨厌我、恨我,爷爷也算是帮你出气了,我现在很疼怀声,你消气了吗?”
“没事,没事,生气也没关系,我可以哄好你的。”
季怀声皱眉:“季老师”
“别别说话。”他捂住他的嘴,“怀声,你再陪我一会儿,这次别那么快的消失。”
就算再头脑不灵光的人,这下也能听出来了,季然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而想必在那个梦里他已经出现无数次了,并且无数次消失,无数次离开。
可
季然为什么会对他有如此执念?这人明明不喜欢他。
“你怎么不说话?”
从来不肯让自己有任何不妥或者失礼地人,此时不停的发抖,像个孩子一样一次一次的问这些问题,就想得到确定的答案。
“我不走。”他最终还是给了他想要的答案,季怀声抬手,指尖轻戳对方青紫的脸颊,“季老师,你现在看起来惨兮兮的,要好好睡一觉。”
“不睡。”他拒绝。
“睡。”季怀声加重了语气,果然这下季然没再反驳,而是乖巧的被牵着进了休息室。
刚一进去,季怀声又被这浓烈的花香味冲的后退了一步,休息室也没能幸免,地上床上都堆了一堆衣服,显然是季然试图筑巢。
可这些衣服都是他自己的,就算是堆成山也没有用。
清理掉那些衣服,季怀声将季然塞进被窝,许是真的累极了,在闻到季怀声信息素后就闭上眼睛,只是眉头依旧紧皱,手也紧紧的抓着他。
“妈妈”
季怀声听到了季然的呢喃,他没说话只是坐在床边,安静的当一个提供安抚信息素的机器,直到这人真的睡着了。
季然的母亲季怀声并没有见过,季老爷子更是闭口不提,他们不说,他怕戳到谁的伤疤也没问过。
如今看来,那个没露过面的季夫人对季然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季怀声脱下沾了自己信息素的外套放到床边,随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休息室。
季然在发情期,没有办法去医院,但烧成这样也不能不管,他正想给周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办公室得门就被敲响了。
周楠戴着口罩,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
对方紧皱着眉,明显是被这股信息素影响的十分烦躁。
“季然怎么样?”
“不太好,我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季怀声盯着周楠,“因为什么?老爷子明明很疼爱他,怎么会打成这样?”
周楠欲言又止。
季怀声后知后觉:“因为我吗?老爷子让他娶时悦,他不娶?”
“季老板,和你没什么关系。”周楠打断季怀声的胡思乱想,“是季然他自己,估计你也发现了,这段时间季然变了很多,做事开始没有章法,也不再遵守以前定制的那些计划。”
“老爷子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大怒的。”
周楠不再多说,直奔主题:“我们这些人没办法靠近,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没办法送到监制所,这几天可能要麻烦季老板了。”
“哦对了,这是给他带的药,里面有抑制剂和退烧针,我还买了一捆很结实的麻绳,他要是闹你就把他捆起来,不用心疼了,保护好自己跟孩子。”
周楠没多停留,季怀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很多事情搅和在一起让他不光没有思绪,还越想越乱,最后不光什么都没想清楚,还把自己给搞烦了。
季怀声回去时,季然还在睡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他随手插上充电器,而后看向他。
好不容易睡着,他是真不想折腾他,可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万一真的把好好的人给烧傻了,那就不好了。
“季老师?”
抑制剂放到了一边,季怀声只拿起了那针退烧针,正好此时季然侧身抱着他得衣服,倒是方便了他。
打退烧针而已,这种事季怀声早就熟练了,小时候他被扔再家里没有人管,生病发烧佣人也阳奉阴违,他只能自己管自己。
次数多了,打针吃药,他都会的七七八八了。
内裤扯下来一角,消毒,下针一气呵成,睡梦中的人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
针打了,人也哄睡了,季怀声再次出了休息室,他记得来的时候那些经理有话想说。
季然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星期,想必是什么工作都没处理,别再耽误了什么大事。
果然他刚走到办公区,就看到项目经理愁的头发都要白了。看见他眼睛又瞪圆了。
“夫人,季总怎么样了?能工作了吗?”
季怀声摇头:“他还要在休息几天,有要签字的文件先给我,我会找他签,其它事情先问我,开会应酬我替他去。”
员工们面面相窥,谁都不敢先说话,项目经理搓了搓手:“夫人,眼下就只有一件事情比较棘手。”
季怀声挑眉。
项目经理:“这是我们最近很重要的一个项目,对方算是公司的大客户,这单子是由季总亲自担当主设计师,可可交稿的内容完全脱离主题。”
季怀声盯着电脑上的那幅画,问:“主题是什么?”
“太阳,要贴题阳光。”
“”那确实是很不贴合主题。季然地那副画通体黑色,半点阳光的影子都没有,画上有无数个黑点,仿佛置身于悬崖边,下面就是地狱,正有无数只手在试图将人拉下去。
永坠地狱。
这可和开朗阳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把这个打印出来给我,先和对方交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延长一下交稿时间,价钱方面咱们可以让一些。”
项目经理有些为难:“要不要先请示一下季总?”
“不用。”季怀声道,“我的话就是他的话,照办就行。”
夫人亲自发话,自然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有了主心骨,大家再次恢复了工作的状态。
季怀声代替季然开了个小会,等结束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又拿了一批需要签字的文件回去。
盘算着季然有没有醒。
而此时的alpha正坐在床上,他确实是醒了,只不过还有些不在状态。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口一口的啃着他的皮肉,让他痛不欲生。
身上的伤得到了处理,床头柜上也放着针剂,他想应该是周楠不放心他,过来看看他死没死,如果没死就顺便捞一把。
烧退下去些,头脑也跟着清醒许多,可他并不想醒,他想继续睡,永远陷在梦里都行。
他舍不得那个愿意哄着他的季怀声。
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充满电了,季然无视那些消息,点开微信最上面地人。
【怀声,抱歉这周没能过去,下周一定。】你别生气。
他其实想说的是,我想你了,你能来看看我吗?可这行字敲敲打打最终还是删了。
消息发出去许久都没有回复,季然再次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摔倒在床上。
现在,他在现实,而现实的季怀声不愿意和他说话,也不喜欢他。
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季怀声不要他是对的。
背后的伤疼的磨人,让他再次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
恍惚间,休息室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放在了他额头上。
他烦躁的挥手:“不用管我,让我自己待会儿。”
第38章
他以为来人是周楠, 意识虽然清醒了些许,但脑子却依旧浑浑噩噩,不然也不会想到周楠。双A互相排斥,周楠怎么可能会离他这么近。
“老爷子虽然古板了点, 但也算是通情达理, 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紧闭地眼睛猛的睁开, 季然怔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在想他是不是又做梦了,是不是疼出幻觉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季怀声呢?
“怎么?傻了?”
季怀声伸手捏着季然脸颊, 拇指按在对方肿起的痕迹上, 季然吃痛, 才恍惚发觉这真的不是梦。
他瞬间红了眼眶,觉得丢人,立刻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周楠真的把你折腾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alpha易感期很容易发狂,下手也没轻没重, 我伤着你怎么办?你走吧,我没事, 不用管我, 我”
说话声戛然而止,季然身体整个僵住, 感受着包围他的玫瑰花香,和身上软乎乎的人。
季怀声, 在亲他。
唇上柔软的触感不断放大, 理智也在这一刻断裂,他扣住季怀声肩膀反过来将人压在身下,唯一紧存的理智是撑着身子别压到孩子。
如雨点般的吻落下来, 季怀声微微仰着头,任由他亲,但他的吻技实在是差,让他没有半点欢愉。
这怎么行。
离婚前,他顾忌着自己Omega的身份,认真守着季然的那些规矩,倒是真的想在家相夫教子。
说白了他一直在迁就他。
所以他不经常亲他就算了,吻技差也算了,喂不饱他也无所谓,可是
现在他都离婚了,季然也不再是他的alpha丈夫,那做这档子事只能是自己舒服了才行。
alpha不能惯。
季怀声推开身上的这头饿狼,他拧眉,不悦的看着他。
季然双眼泛红,身下的某处已经开始活跃,他想亲他,想抱他,偏偏季怀声不让他如愿。
“怀声,别走了,永远待在我身边吧。”他攥着他的手腕,目光中闪着泪花,却如同一头犟驴,只要季怀声说出他不想听的,他就不听。
为了图方便,哄人睡觉时季怀声没给他套衣服,此时滚烫的皮肤贴着他,如同导火索,点燃了那些事。
季怀声没动,抬眼瞅他:“季老师,你从哪搜罗来的这些中二的台词?”
“怎么着?公司刚刚小有成就,你就想学那些人身边养两个小情人,圈在身边享乐,或者想玩儿囚禁那套,把我锁起来?”
他故意刺激他,想看看一向一板一眼的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可他
“没有小情人,只有季怀声。”
一句话堪比千军万马。
季怀声无奈的松了力道:“让你亲,但是不许乱亲。”
“亲亲嘴角。”
季然一知半解,但下意识照做。
“再慢慢含住下唇。”
他继续照做。
“唔别伸舌头,喉结,咬下喉结。”
继续照做。
“一点点来,慢慢亲到胸口。”
照做。
从头亲到尾,季然就像是个懵懂地小孩子,在认真的学习,即便是已经胀的不行,也依旧听话的按照季怀声的意思办。
脚趾尖被亲到的时候,季怀声突然一抖,浑身难受,起满了鸡皮疙瘩,他微微起身,抓住季然的头发,将人拉回来主动吻上去。
“来吧,让你胡闹。”
一句话如同开闸放水,而这水必定要放很久很久了
季怀声再醒时已经是晚上了,不用窗帘遮挡都不会有刺眼的光透进来了。他微微转动眼珠,本想坐起来却又无力的跌回床上。
浑身酸痛,腰好像被大货车碾压了十遍,易感期的alpha果然不同凡响,就连他这种重欲的人都觉得有些饱了。
满床的脏污,身下还黏黏糊糊的,不知道有多少小季然在上面。
“嘶”坐起来不成翻身也不成。
季怀声微微转头,扫了眼还在睡着的人。
他怕是真的将身体都透支干净了,现在急需睡眠来弥补。可总不能一直睡下去,更不能不吃饭啊。
“季老师”
“怀声。”听到声音的人下意识开口,“别走,再陪陪我。”
他紧贴着季怀声,说话声音依旧沙哑,借着月光,季怀声注意到他起了白皮的嘴唇。
明明极度不舒服,却还依旧蜷缩在他身边,甚至手里还抓着他的手指。
“你也是小孩子吗?”
话音刚落,肚子便抽疼了下,是肚子里真正得小孩子抗议了。
无奈之下,季怀声还是将手抽出来,强撑着起来。就算他不吃东西,肚子里的崽崽也要吃,再饿下去他就要和季然一样废了。
本想点个外卖,但刚拿起手机就注意到了十分钟前周楠发的信息。
【给你们买了饭菜,放在门口了。】
这么贴心?
除了这条消息外还有一些几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季然这小子虽然嘴笨,但人还是不错的,不过太倔了,我们说话都不听,他也就能听一听你的话了。】
【易感期比较麻烦,季老板别对他客气,该打就打,实在不行我去弄点迷药过来。】
许是见他一直没回消息,周楠有些担心。
【季老板,你还好吗?】
季怀声不禁感叹季然这朋友交的很好,算是个正常人。也懂人情世故。
他回了消息,报了平安
周楠买了很多菜,每一样都是季怀声的口味,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但除此之外他也没忘了自己的那个好友,也给季然准备了不辣的菜。
季怀声目光落在那碗白粥上。
真的就只是白粥,里面连点肉沫都没有。
被叫醒的人有些不敢看他,只低着头喝粥,喝寡淡无味的粥,又机械的咽下去。
季怀声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哪有心思管他,等到吃饱了后,正好季然也放下碗筷。
办公室里还是一片狼藉。
季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这有些乱。”
季怀声摆手:“可以理解,只是你自己都弄得这么乱了,下次就别再要求我把家收拾的一尘不染了。”
“”
他发誓他只是随口一说,连抱怨都称不上。可偏偏季然听后又草木皆兵,连连道歉。
道一次歉,他会觉得爽。
道两次歉,他会觉得舒服。
道三次歉,他会觉得自己从前受到的委屈得到了抚平。
可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
超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从这里望去仿佛能看到半个城市。
这里真的和季然刚刚成立的小工作室不一样。
“季然。”略有些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季然的道歉。
季怀声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突然间觉得自己喜欢我的,我只想告诉你,你喜欢我可能只是你的错觉,还是那句话,你只是被突然打乱了计划,误以为自己喜欢我。”
“怀声”
“季然。”他转头看他,“我们不会复婚,你现在不舒服,又是易感期,有些话我不应该这个时候说,但是我不吐不快。”
季然直觉,季怀声要说的话一定很扎心。
可他还是缓缓开口:“你说。”
“我今天过来,是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你给我提供信息素,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季怀声顿了下,又道,“再者,我还挺喜欢你这具身体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暂时当炮友,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们就结束。”
季怀声看到季然脸色瞬间白了,身体也在发抖,看上去似乎是受了很大地打击。他猜测,他许是接受不了炮友的这个身份。
季然这种把什么都做到最好的alpha,确实不适合当炮友,他这么优秀,怎么会自降身段的来和他搞这些。
“没关系”
“好。”
两人同时开口,在季怀声怔愣时,季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甚至还是笑着过来的。
他说:“你做主就好,不是炮友,舔狗我也可以。”
“”
季怀声觉得季然一定是病了,不然这么个老古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怎么这样看着我?”
季怀声摇了摇头,没再说那些扎心窝子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老爷子为什么打你?”
但这个话题季然并不想说。
季怀声耸了耸肩:“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猜是不是老爷子让你娶时悦你不娶,顶撞他了。”
“季老师,这不是你性格啊,你这么孝顺的一个人,怎么还能顶撞长辈呢?”
季然无奈,学着季怀声的样子靠坐下在沙发靠背上:“怀声,别闹。”
季怀声歪头:“你爷爷是不是还说,就是季怀声带坏你的,让你少跟我来往?”
从前季然从没觉得季怀声有什么特别得,就是普普通通的Omega,可自从离婚后,他发现季怀声不光可爱,还很聪明。
就比如现在,他眼睛里闪着光,一副被我猜中了的样子。让他从不曾动过的心疯狂跳动。
他以前果然是又瞎又蠢。
“这么看着我唔!!!”话没说完季然的手就按住了他的后脑,随即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季怀声瞪大眼睛,唇瓣早就被他咬破了,此时再亲,又酸又疼。
但挣扎不脱,无奈之下只好交换了次深吻。
分离时,两人都喘着粗气,
本就红肿的唇瓣这下更是肿的发亮,季怀声无奈:“怎么这也要亲?”
从前季然只会克制,几乎不怎么亲他,结果今天这一天就快要补回来了。
“怀声,一起过年吧。”
季然看着他,说的郑重其事。
但最终季怀声还是拒绝了。
“季老师,不合适。”他不可能再回季家过年,不想再被规矩束缚,不想在那个压抑的环境里强颜欢笑。
所以,他们不合适。
第39章
季怀声陪了季然三天, 在对方意识彻底清醒后就离开了。
花店那边有贺童在,倒是不用季怀声担心,不过作为老板,他还是应该过去看看。尤其是上次时悦要过来, 结果却不见人影, 一个小姑娘还是比较让人担心地。
“季老板, 早上好呀。”
时悦不在, 周楠却每天准时准点的报道,季怀声点头笑笑, 对方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 就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他觉得奇怪, 又说不上来是哪奇怪, 晚上回家时才发现自己那一脖子吻痕,和还未消肿的唇瓣。
这简直是将他和季然做的所有事都摆在了明面上!
尽管再活的通透,季怀声也是Omega,加上孕期情绪不稳定, 将一种名为‘羞耻感’的东西越放越大。
他捂着脸在卫生间站了一会儿,又用清水洗了脸, 等到头发都在滴水后脸上的温度才降下去。
之后的几天他躲在家里, 等到唇瓣恢复正常后才重新去店里。
周楠终于不再黏着贺童去忙自己的事了,而时悦依旧不知所踪, 店里恢复了最初的配置,只有他和贺童。
隔壁郑婶还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尤其是知道季怀声怀孕后, 更是不许他再吃米线那类的东西,每次送过来的都是既健康又营养。
季怀声感觉自己被喂胖了一圈,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比较苦恼, 那就是郑婶的这些饭菜都变得寡淡起来。
不再是麻辣鲜香,是一天比一天清淡。
“养娃娃千万要注意哦,孕期营养要跟上,也不能再吃味道太重的了噻。小季你太喜欢吃辣的了,到后期容易不舒服。”
郑婶一天念叨八遍,季怀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就连贺童都在偷偷跟他说:“郑婶好像变唠叨了,怀声哥你要不要回家躲两天?”
刚插好的花被塞到贺童怀里,季怀声眯了眯眼睛:“去把花给隔壁送过去。”
唠叨是唠叨了点,可季怀声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唠叨,郑婶一天跑过来八趟,生怕他哪不舒服,听说这两天还在让郑叔研究健康一点的手擀面。
而早就知道他怀孕了的父母呢?这么久了不说关心,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这样对比下来,郑婶的关心更加显得很可贵。
“欢迎光临~”
开门声打断了季怀声的思绪,笑弯了眼睛的人抬起头,正想说话就见来人是一张熟面孔。
“季老师身体痊愈了?”
上次的餐盒放到前台,季怀声扫了眼,发现上面多了一张小狗贴纸,圆乎乎的脑袋,很可爱。
这次季然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脸上的巴掌印消下去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似乎还有些事,并没有多留的打算。
“参鸡汤,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没给季怀声拒绝的机会,他又道:“我下午要去见甲方,不能多留,你尝过之后哪里不对发给我。”
“季老师这是通知我吗?”季怀声兴致淡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台面,“要见的甲方是前几天我同意让价格的那个吗?”
他抬头看他:“季然,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季然第五次抬起手,看时间。
他还想和季怀声说些什么,但对方却已经不想交谈。
“走吧,不用这么频繁的来看我。”
可能季然是真的赶时间,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但季怀声却彻底没了兴致,贺童回来后,他便指了指餐盒说:“拿去喝吧。”
“那个人季先生又来了?”他依旧不喜欢季然,可周楠跟他说季怀声到底是和季然生活了三年,如今还怀着孕,不管怎么说季然也都是季怀声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所以他要收起一些偏见,哪怕背后骂骂也行。
他当然不怕季然,也敢当面骂他,可他不想让季怀声难过。
所谓不浪费食物是传统美德,即便不喜欢季然,但贺童也还是把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怀声哥,好香啊,季先生厨艺那么好吗?”
季怀声抬眼:“都是顶级大厨,味道当然好。”
“哦我还以为是他做的。”
“噗嗤。”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季怀声无奈笑笑,让季然进厨房,那怎么可能。
“他是一个很重视AO观念的人,从他祖上开始传下来的教育就是alpha不能进厨房。”简单聊了两句,季怀声就不想再提了。
这次送汤,他以为这人和上次一样是心血来潮,却没想到之后的每一天季然都会准时过来,就算有时晚个几分钟也会在午饭前把餐盒摆在他面前。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餐盒上面得贴纸越来越多了,各种小卡通图案,一眼望去倒是眼前一亮。
日复一日,在已经连着送了半个月汤后,季然越发奇怪,季怀声是个很挑剔的人,离婚后尤其不会让自己吃亏,可他却一条消息都没收到。
他做的饭菜会完全符合季怀声的口味?
直到他有一天发现还有东西忘记给季怀声了,从而折返回去时。从季怀声口中得知的郑婶又送来了吃的。
而季怀声正捧着郑婶送来的面吃的正欢,至于他送来的那份餐,被贺童吃了个干净。
贺童是年纪小,但他不是傻,连着吃了半个月好吃的,导致他整整胖了一圈,此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溜和不溜间纠结。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但贺童又觉得不过是厨师做的一份饭罢了,怀声哥不想吃,难不成他还要逼着他吃吗?
想到这,他又直起了腰板。
“咳,那个饭是我吃的,很好吃,你们家厨师真厉害!”
他朝着季然竖了个大拇指。
眼看着季然脸色越来越难看,季怀声示意贺童先走。等到店里只剩下两人后,季怀声看向季然:“我”
这事被发现了,确实有些尴尬。
“你知道的,我口味重,你们家厨师做的可能确实不是我的口味,但也不好浪费”
“厨师呵。”季然很久没对季怀声发过脾气了,可今天许是委屈作怪,他一步步朝他逼近。如同那次雨夜般,他在家门口堵他,逼着他复婚。
季怀声退无可退,他紧贴着墙,显然他也想到了那天。
“你别离我这么近。”
季然得手劲可不小,上次打在屁股上的巴掌就让他疼了好几天,虽然过后他揍回来了,可难免还是有些阴影。
“季然!”
往常他只要一这样喊他,季然多少都会收敛一点,可今天他却依旧步步紧逼,虽然没碰他,但那张满脸怒容的脸却仿佛一块大石头一般,压的季怀声喘不过来气。
即便现在AO合法了,即便现在有AO协会在保护Omega,可天生体型上的差异,以及信息素的影响,alpha就是克制Omega。
“半个月,整整半个月,为了让你能好好吃饭,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过来一趟。结果季怀声,你有心吗?”
“我过去做的不对,你就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是吗?我到底干了什么,就这么罪大恶极了?”
“你不喜欢吃,你可以告诉我,又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说,让我去猜吗?!”
“”季怀声咬牙,“我说了你就听吗?以前我没说吗?结果是什么,是你不停的说教。”
两人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季然,我不需要,你只要每周能过来一次,我就很感谢你了,当然如果你不过来,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养孩子,养到我留不住他地那天。”
“至于这些只能感动你自己的午餐,不用再送过来了!”
“”将人逼到墙边的alpha开始后退,他不停的点头,唇角上扬,“好,好的很。”
他将那枚带有他信息素的香囊放到桌子上:“既然不想见我,那我就不碍你的眼了,信息素我会正常补给孩子。”
“闲暇时候我不会再过来,让你过几天清净日子。”
这话说完,季然转身便走,而当欢迎光临的门声再次响起后,季怀声跌坐在地。
小腹传来丝丝痛意
转眼便是几天过去。
自从那天两人吵过一架后,季然确实没再来过,但虽然人没过来,饭菜却照送不误。
只不过送的人变成了季然的助理小陈。
临近年关,季怀声也不想麻烦别人,可小陈的老板是季然,他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只能在每次对方过来时挑一支店内最好看的花。
“实在是抱歉,由于我的原因还要让你每天都跑一趟季家。”
小陈跟着季然最久,最近夹在两人中间,也不想两边为难,有时想要他那个闷葫芦老板开口是比登天还难。
作为好助理,他觉得他应该帮一把。
小陈笑眯眯的接过今天的那支花,说道:“其实不麻烦,我家离季总家不远,每天顺路就能取,或者季总会做完带到公司。”
“做完?”季怀声动作慢了下来,一不留神指尖还被红玫瑰上得尖刺扎出了血,“你说这段时间的午餐都是他做的?”
“小陈,你可能有些误会季然他不进厨房。”
小陈心里暗骂,他就知道季总一定没长嘴。
“是季总做的没错,每次季总都会做两份让我和小李先尝尝,确定味道没问题才会拿给您。”
“季总这些年一直全心全意的工作,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在其它事情上费心思,每天雷打不动,什么都不能耽误给您做午餐。”
雷打不动吗?
第40章
季怀声打开餐盒, 虽然说从那天吵过架后,小陈送来的午餐他都吃了,可不知为何今天就是觉得不一样。
餐盒里是鲫鱼焖豆腐和芹菜炒虾仁,都是很健康很清淡的菜, 可上面却放着几颗红辣椒借味。
季怀声猜, 这应该是季然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另一边是一盒水果, 小番茄夹着乌梅干, 仔细看可以看出切番茄的人手法生疏,这样一盘果切外面多说几十块钱, 就连这竟然都是出自季然的手。
季怀声叉了一块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脑海中浮现出季然的影子
这边季怀声在认真吃饭, 而另一边小陈拿着季怀声送他的花直奔老板办公室。
季然在画图, 眉头紧皱,看起来心情不是很愉快。
一旁的秘书和项目经理一脸菜色,显然是被骂了一顿。
小陈宛如救世主一般将那朵向日葵插到办公桌上的花瓶内,又将瓶内已经枯萎的花拿出。
“他吃了吗?”
小陈嘴角上扬, 保持特体微笑,尽管这个问题季然问了无数次了, 几乎是每天一遍,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回答的话术却不能一样。
他需要了解老板想听什么。
“都吃了, 但夫人说,今天的番茄很好吃, 菜的口味稍微有些淡。”
季然沉默, 拧眉:“这是他说的?”
小陈面不改色:“是的。”
“嗯。”季然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秘书松了口气, 朝着小陈竖起大拇指。
临近年关,各个公司都开始忙碌起来,因为都想过个好年,所以年前免不了加班。
周楠在百忙之中来瞧瞧季然是不是还活着,见这人又瘦了一圈,眼窝甚至都有些凹陷后,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季怀声呢。”
季然抬眼。
“少这么看着我。你们家季怀声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又有钱,几乎就没有缺点,要是孩子生完,再把腺体清洗了,得有一大堆alpha上赶着。”
季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楠恨铁不成钢:“想说你要是把自己作死了,马上就能有alpha接替你的位置,实现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嘴损,话也难听,但作为好朋友,他还是在乎好友死活的:“最近有去见李教授吗?”
“有。”
周楠轻笑:“季然,我也有李教授电话,你这副死样子,真的有见他吗?还是说李教授水平下降,你要砸他招牌?”
谎言被拆穿,季然没有任何愧疚,也没有对自己身体越发不好的惧怕,相反他格外平静。
可就是这份平静,在不断的增加周楠的担心。
他叹了口气:“季然,有时候人要学会放过自己。季怀声离开你不是你的错,你妈妈离开你,也不是你的错。”
回应他的依旧是长久的沉默,周楠扫了眼办公室上的话,那副要以阳光为主题设计图依旧满屏黑暗。
他隐隐察觉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季怀声了-
除夕那天,季怀声提前给贺童放了假,但他却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一月份的天已经越来越冷,他挺着孕肚在花店里忙碌。
拆花、打包、装瓶,打扫库房,将近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像皮球一样了,平时站着都累,更何况是这么折腾。
可他不想停下来,今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外面时不时就会响起鞭炮声,隔壁郑婶都关门了,据说是回了乡下,和父母一家子团聚去了。
而他从早上到现在,眼看已经中午了,可他却没接到一个电话。
偏偏季深远又发了朋友圈。
一大桌子的人,每个人都笑着,看起来很热闹。
唐钰也发了朋友圈,他也回家了,应该是和父母的合照,全家人一起比了个耶。
贺童和周楠也是,这个嘴里说着吃软饭的人竟然在今天将周楠带回家了,实属勇气可嘉。
所有人都在幸福着。
好像只有他,始终孤身一人。
将店面全部打扫一遍,季怀声无事可做,只好在下午关了花店。今天最热闹的街上都没什么人。
但好在小区门口的花店还开着门,店老板就住在这,季怀声进去时,一家人正在吃饭。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向他,疑惑的脱口而出:“今天竟然还有顾客。”
“这么大的肚子是怀孕了吧,他的alpha呢?竟然放心让他自己出来。”
少年的母亲回手轻轻给了男孩一巴掌,示意他不要乱说,随后笑眯眯的跟季怀声道歉,并询问他需要什么。
家里什么都没有,可他却不知道能买些什么。
“一桶泡面,谢谢。”
老板娘愣了下,目光落在季怀声肚子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最后她还是给季怀声拿了泡面,别人的事她也不好多管,只能按照顾客的需求办事。
这是季怀声在这过的第一个年,可今天对他来说和往日并无不同,甚至他连卫生都没打扫,茶几上还放着昨天吃了一半的橘子。
往年在季家,今天会是他最忙碌的一天,他需要陪各种亲戚,还要陪着季然应酬,并且守着老爷子各种严厉的规矩。
等到新年过去他会累的腰酸背痛,好几天都无法安眠。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无外乎冷清一点罢了,但唐钰说他会提前回来,他们还约了年后一起去添置婴儿需要的物品。
趁着泡泡面的空档,季怀声窝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出神。最后是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一脚才回神。
这孩子现在胎动格外明显,一看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估计是随了他了。
不过这再好不过了,季怀声越来越期待与这个小家伙见面,明年他就不会是自己一个人了,他也有家人了。
“宝宝,爸爸在”
“咚咚咚!”
话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季怀声疑惑的走过去,按理说今天不应该有人来找他。
在开门前,他在想是不是唐钰怕他一个人无聊,所以回来找他了,可想想又觉得荒谬。
他想了一圈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而在门打开后,他瞧见季然时,竟没说上来话。
门外的人拿了一堆东西,各种蔬菜肉类,零食饮料,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堆满了玄关。
“你你来干什么?”
季然笑笑:“我说了,一起过年。”
季怀声:“我没同意。”
这次季然却不再守礼,像个泼皮无赖一样从季怀声留出来的空隙挤了进去,而后一眼就看见了吧台上的泡面。
他挑眉,指尖敲了敲泡面盖子。
“季老板过年吃这么好?红烧牛肉,怎么没再配一桶老坛酸菜?”
没有指责,反而是在打趣。
季怀声哼了声,一把将门关上。
“你大过年的过来,不需要应酬了?你们季家不是很看重新年吗,小心你爷爷知道了,又拿藤条抽你。”
“那你心疼吗?”
alpha突然凑近,他一步步走到季怀声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难过。
“我爷爷年纪大了,管不动我了。况且,一家人不就应该一起过年吗。”没等季怀声说话,他便弯下腰,在他唇瓣上“吧唧”亲了一口,趁他怔愣之际,走回厨房,“现在两点,还来得及一起吃晚饭。”
有些事情总会无法按照原定的轨迹行驶,季怀声又缩到了沙发上,只是这次不是光秃秃的茶几,而是切好的水果和满满一盘子零食。
他的周围还有淡淡的花香味,被alpha的信息素包围,浑身都暖洋洋的。
电视里传来明星的歌声,季怀声却无心欣赏,在他第六次望向厨房后,他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走了过去。
“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季然抬眼,一边将鱼翻了个面,一边给某个想来添乱的宝贝发配任务:“洗洗菜吧。”
大宝贝揣着小宝贝,在厨房这种地方,很容易磕着碰着,但季然又不想让季怀声一个人,看他这样子,如果他不来,今年他是想自己一个人过年的。
季怀声曾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在季然没事业有成的前两年,他学了很多生活技能,更是将老爷子照顾的很好。
所以洗菜难不倒他。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季然真的会做菜,好像还做的不错。
“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家里没那么冷,你穿着毛衣在厨房一会儿该热了。”
他是好心,但季然并没怎么接他这话:“怀声,再帮我切个番茄。”
他巧妙的岔开话题,季怀声也没再深问。
季然刚从外面回来,许是还冷?
年夜饭菜自然不能少,季怀声站了一会儿就有些站不住了,但他又不想去客厅。
小腿酸了后便靠着柜台站着,盯着季然看了一会儿,眼睛也跟着酸了。
他突然有些忘了,忘了从前的无数次争吵,忘了以往的难过,和前段时间的不愉快。
他惯是个自私的人,从不讲什么逻辑,只要自己能过得好就行,他想要上床,就会把季然拐回来,离婚后从不委屈自己。
而今天,季然在这,家里有了人气,他陪着他过年,他就很开心,也不会赌气的将人赶走。
一道鱼做好后,alpha瞥了他一眼,趁着做下一道菜的功夫将吧台清理出位置,下一秒在季怀声的惊呼声中,他将人稳稳抱起,又小心翼翼的放到上面。
“坐稳了。”
季怀声只穿了件睡袍,小腿露在外面,季然扫了眼便知道有些浮肿,他没再此刻多说,而是换了话题:“怀声,今天可以申请留宿吗?”
太久没见人了,他快要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