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严夫人亲自给严子昭熬了药,药里加了安神的东西。


    严子昭喝过药后,没用多久便沉沉睡去。


    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少年,严夫人轻柔抚过他俊秀的眉眼,眸中泪水涟涟。


    “夫人。”


    听到门外的声音,严夫人擦去眼角的泪:“进来。”


    香玲推门进来:“夫人,马车已经备好。”


    严夫人起身,朝香玲俯身一拜:“我在这里谢你照顾昭儿。”


    香玲一惊,赶忙去扶:“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当年要不是您为我赎身,我只怕早被打死了。您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叫公子出事。”


    “不能拖累你,你带昭儿出城,然后将这封信交给他就好。”严夫人递给香玲一封信,还有一个漆红的精致木盒。


    “这里面有我一些首饰跟银钱,出了城后,你与昭儿一人一半。等昭儿醒了,你便离开吧,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来。”


    香玲听得心惊肉跳,双目通红:“夫人,您到底要做什么?小公子年纪还小,您千万不要做傻事。”


    严夫人安抚道:“我心中有分寸,时辰不早了,你先带昭儿离开。”


    -


    看着严子昭与香玲离开,严夫人回房从暗格中拿出袖箭。


    她父亲是游侠,从小她便随父亲走南闯北,后来意外救了严润和,日久生情两个人便成了婚。


    窗外日光洒进来,严夫人低头绑着袖箭,长眉压下时,没有平日里的温婉,唯见英气与凌厉。


    听到屋外有脚步声靠近,严夫人将箭藏于袖中,手摁在机关处,侧身贴在角落。


    门外的人鬼鬼祟祟走到窗前,严夫人抬起手臂,箭矢对准窗外的人影。


    吱呀一声,那人撬开一点窗户,扔进一团纸条。


    似乎怕屋内的人发现不了,那人还敲了敲窗,猫叫了一声。


    严夫人从这一声“喵”叫中,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宋秋余。


    等人走后,严夫人上前打开纸团,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事情已败露,速逃。


    严夫人心中一暖,没想到宋秋余会给她通风报信。


    昭儿已经离开,她什么都不怕了,袁仕昌那狗贼必死。


    严夫人销毁纸团,想在刺杀袁仕昌之前,与宋秋余说两句话。


    宋秋余没在房中,有人看见他去了马厩的方向,严夫人找了过去。


    【信子花不是杀人武器,是用来标记气味的。】


    隔着四五丈的距离,严夫人听了宋秋余的声音。


    声音还在继续——


    【如果我猜得没错,明日表演君子六艺时,马夫会制造混乱,让袁仕昌死在马蹄之下。】


    严夫人脚步一顿,又有人想杀袁仕昌?


    不确定,再听听。


    严夫人躲在凉亭后,听宋秋余破解马夫的作案手法。


    宋秋余分析的有理……没据,他压根不需要找证据,将案犯逮捕归案,这些都是章行聿的活,宋秋余只在心里过过大侦探的干瘾罢了。


    他还很具娱乐精神的,在心里给马夫配了声泪俱下的认罪声。


    马夫的“认罪”供词中,不乏对宋秋余的夸奖,什么“早知白檀书院会来宋公子这样一位聪明绝伦、智勇双全、仁义无双,还玉树临风的青天,我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严夫人:……你倒是玩上了。


    被迫“认罪”的马夫:呵。


    虽然证据不归自己找,但宋秋余有强的求证精神。


    【一会儿找个借口去袁仕昌房间,看是不是跟我猜的一样,信子花盆里放着苜蓿、禾杆这种草料。】


    【不过,我真的好奇马夫是怎么训马的?会像影视剧那样,吹个哨子,马匹就会按主人的意思行事?】


    【咦,那是什么?】


    听到宋秋余的困惑,严夫人看了过去。


    她眼神好,即使隔得距离不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马蹄铁。


    【这是马蹄铁吧,钉在马蹄上防滑的。哦哦,那我明白了,马夫大概会在马蹄铁里塞石子,让马受惊。】


    马不仅对气味敏感,对强烈的艳光也敏感。


    明日不出意外是个大晴天,大红色的朝服在日头下一照……


    【啧啧,简直是在马儿的视觉神经反复横跳,到时候它们一惊,就会朝章行聿、袁仕昌扑过去,而袁仕昌身上又有马儿熟悉的气味……】


    严夫人听着宋秋余这番推论,简直是叹为观止。


    只是扫了一眼马蹄铁,宋秋余便能想到这么多,这就是聪明人的脑子么?


    虽说这样想有些不厚道,但……


    只要宋秋余看穿的不是自己的计谋,她还是挺乐意听宋秋余蛐蛐。


    林康瑞与严夫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现在谁也不能死!


    小宋,你能不能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一看眼前的马夫吧!


    宋秋余在心里每说一句,林康瑞感觉马夫身上的杀气便重一分。林康瑞宛如热锅上的蚂蚁,面容焦灼,突然余光瞥到一抹江南烟雨的柔美青色。


    林康瑞先是一怔,而后大惊失色。


    严夫人,她怎么来这里了?


    林康瑞怕激怒马夫,只能疯狂给严夫人使眼色,这里太危险了,快跑!


    严夫人好似没看懂他的意思,径直走了过来。


    完了完了,林康瑞心中满是绝望,双眼闭合了一下,再睁开时,面上已经不见颓色,只有大义凌然。


    林康瑞横身挡在宋秋余与严夫人身前。


    他会以命相搏,竭力拖住马夫,为两人夺取宝贵的逃跑时机。


    严夫人却嫌林康瑞碍事一般,扣住他的左肩,往后一提,她与林康瑞的位置瞬间转换。


    林康瑞还没反应过来,决意要为两人的安危牺牲自己:“夫人,你跟秋余快跑!”


    他急急地拽住严夫人,想要将严夫人拽回安全圈,对方却稳如泰山,他压根拉不动。


    林康瑞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除了把自己累得粗喘气以外,并没有任何成效。


    林康瑞心中一急,出岔气急咳起来。


    宋秋余总算回过神:“林大哥,你没事吧?”


    【这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打起来了?】


    那头的严夫人与马夫已经交上手。


    严夫人从小习武,能从袁仕昌的护卫手中全身而退,身手可想而知。


    没想到马夫也不是普通人,竟跟严夫人打的有来有回。


    诶?


    诶诶?


    林康瑞震惊地看着身手了得的严夫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狠狠颠覆了。


    没搞清楚状况的宋秋余疑惑发问。


    【奇怪,你们仨不是都想杀袁仕昌,怎么不拧成一股绳,反而打起来了?】


    知道马夫想杀袁仕昌,但不知道严夫人想杀袁仕昌的林康瑞:!


    知道马夫想杀袁仕昌,但不知道林康瑞想杀袁仕昌的严夫人:!


    既不知道林康瑞想杀袁仕昌,也不知道严夫人想杀袁仕昌的马夫:?


    一时间,大家都诡异地沉默着。


    知道林康瑞、严夫人、马夫都想杀袁仕昌,但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听见的宋秋余满头问号:【怎么又不打了?】


    林康瑞/严夫人/马夫:……


    宋秋余不解:【所以到底因为什么打起来?】


    林康瑞/严夫人/马夫在心里异口同声:因为你!


    -


    僵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既然另外两位都有意杀袁仕昌,不如同举大事?


    林康瑞心中有了计较,站出来破冰:“今日之事怕是有误会,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他刻意将“谈一谈”这三个字咬得很轻,另外两人当即明白林康瑞的意思。


    三人飞快交了一个眼神。


    马夫不信任林康瑞跟严夫人,并不想跟他们多打交道。


    严夫人、林康瑞倒是互相信任,但严夫人觉得自己刺杀一事已然暴露,不想牵连到林康瑞。


    三个人各怀心思,没有达成合作的共识。


    【其实吧……】


    再次听见宋秋余的心声,三人心头都是一紧,总觉得对方那张妙嘴吐不出什么好话。


    没想到宋秋余说的却是:【我倒是想到一个杀袁仕昌的办法。】


    林康瑞/严夫人/马夫:?


    【我记得文昌殿的房顶悬着一块轩辕镜?】


    是有的。


    轩辕镜除了辟邪,还有照正衣冠的象征意义,因此很多殿宇都会悬挂一面轩辕镜。


    【传说心术不正的人会在轩辕镜下遁形,那就搞个小机关,等袁仕昌进文昌殿时,让轩辕镜砸下来。】


    【砸死最好,砸不死就买流量,找天桥那些卖艺的、茶馆说戏,让他们写通稿,大肆宣扬袁仕昌是赵高、秦桧转世,横征暴敛,奢侈无度。祸国殃民。】


    林康瑞/严夫人/马夫,三脸震惊:还能这样!


    【前几日不是说华北平原之地闹蝗灾?对了,去年冬天不是冻死很多人?还有前年的大旱灾,以及八月的黄河汛期,河水掩盖农田,都是袁仕昌克的!】


    【古人云,圣人出黄河清。现在大庸出了一个赵高、秦桧转世,那不是年年天灾!】


    【不处死袁仕昌,何以平天怒?】


    继三脸震惊后,三脸佩服:竟还能这样!


    宋秋余脑袋又闪过一道灵光。


    【为了增强可信度,还可以弄一些红蜡烛,抹到文昌帝君像的眼睛。到时候香火一熏,文昌帝君就可作泣血的模样。】


    祭祀用的都是高香,最长可达到五米之长,文昌帝君像也才两丈三。


    文昌帝君泣血,轩辕镜掉落……


    【百姓最喜欢这种戏剧性的事了,等声势造起来,袁仕昌千夫所指时,顺势再放出他的罪证。为了平民怨,朝廷也会重视此事。】


    林康瑞/严夫人/马夫,三双眼睛清澈了起来: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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