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托付给岳芝, 师兄总不会让他胡闹吧?”楼双把自己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用袖子盖住头。
系统欲言又止心想,那你师兄就可以跟小男友比一比, 到底是谁疯的更胜一筹了, 【我觉得未必……他们两个人有可能直接合谋。】
“我要是拉着男主同归于尽呢?”
【老大万万不可啊, 男主没了这个小世界也要完蛋。】系统大惊失色, 急忙劝谏他莫要冲冠一怒为蓝颜。
系统还想再说几句,书房的门就被人敲响, “大人, 昨晚袭击您的凶徒,仵作已经验完尸了。”
楼双接过翻了两页, 也没什么新线索。
好烦。
马上完蛋还要工作,烦上加烦。
把卷轴往桌上一扔,楼双闭目片刻,决定直接去实地找线索, 顺便散心。
春日的午后,太阳晒的人懒洋洋, 夏时泽在路边坐着吃面条,店家看他俊俏,还多送了俩馄饨给他。
等他吃完最后的馄饨,提起刀来准备走了, 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时泽偷偷一笑, 跑到前面的小巷子里埋伏着,准备给楼双个惊喜。
小巷子里比起外面的春意融融,要阴冷不少,夏时泽靠墙站着,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正准备叫一声哥哥,跳出去。
却突然发现,斜前方的巷子里有人在张望,神色不正常。
更重要的是,他脖子上挂着块黑布,是蒙面用的吗?
这条街上,两边都是临街的小巷,小巷曲折潮湿,没有摊贩在这摆摊,也少有行人,什么人会刻意蹲在这里?
昨天的事情让夏时泽神经格外紧张,也来不及与哥哥玩笑了,紧盯着对面。
这人要干什么?
楼双早看见了猫猫祟祟的夏时泽躲进巷子里。
小孩就这样,在家时就喜欢窝在一个地方,等楼双路过就伸手拨拉下,也不是要吓你一跳,就是伸手戳戳你,然后笑得很开心,要是你能顺手摸摸他的脑袋,他就更高兴了,会自己过来蹭你。
就当没看见吧,让他在外面也得逞一次。
因此楼双笑笑,继续往前走,走到巷子前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但夏时泽并没有按时跳出来。
咦,这是改了性了?
楼双一脸疑惑,想向巷子里望去,头还没歪过去,突然感受到一阵诡异的视线。
来自前方。
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净搁这霍霍他,不去刺杀皇帝?
这样他就可以两个愿望一次满足。
楼双看向刺客的方向,颇为遗憾摇摇头。
对面的人相当警觉,发现自己暴露后,当即开始行动。
楼双叹气,往后退了一步。
刺客杀气腾腾的凶器逼到他的面前,楼双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他甚至没有动腰间的剑,没有躲闪没有防守,他只是站在那。
然后就有冷光一道,从斜刺里杀出。
“怎么会有埋伏!?”刺客大喊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对啊,怎么会有埋伏呢?”楼双低头冷眼瞧着刺客,反问道。
现在夏时泽下手已经有分寸多了,不像以前那样出手就是杀招。
他几下就卸了刺客兵刃,把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楼双,你果然诡计多端,胜之不武,故意埋伏我!”
这条街上本来还有他的同党,不知他为何行动提前,本想上前营救,在目睹这一切后却畏惧了。
这个男人,内卫的指挥使,太恐怖了。
明明刺杀行动是临时计划,他是怎么提前知晓,并找人提前埋伏,自己却如同看戏一般,垂手而立,袖手旁观。
其他刺客纷纷退缩,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边会不会突然杀出一人来,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猫儿爪下的老鼠,被当成玩具团弄着。
只是站在这儿,但已经被看透了。
内卫指挥使,楼双,真是纤悉无遗,老奸巨猾。
皇帝手下的第一人,果然厉害。
刺客们相当有默契,纷纷装做路人,“大娘,你这烧饼咋卖?”
卖烧饼的大娘心想,小伙子挺有定力,人家都看热闹去了,你还惦记着吃烧饼呢。
*
夏时泽皱眉,他向来听不得别人说哥哥的坏话,干脆利落地折断刺客的一根手指,无视此人的咒骂声,开始搜身。
然后从他袖口中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看起来流光溢彩的液体。
楼双与夏时泽迅速对了一眼。
终于抓到一个活口了。
夏时泽三下五除二把人绑了,“楼大人,人交给你吧。”
他聪明着呢,才不会在敌人面前叫楼双哥哥。
把人绑回去,吊在内卫阁的石室,楼双并没有声张,也没有把人送进昭狱。
怎么审也是个问题,不能让皇帝知道他已经事先审过,需要完全保密。
夏时泽还在门口等着,有些事,他不知道为妙。
楼双喝了口茶问,“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雁过的人,为什么非要与我过不去。”
昨日也是,今天也是。
若说都是凑巧,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们又不是我灭的,照理说报仇也轮不上找我。”
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刺客破口大骂,“我呸,狗皇帝的走狗!”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楼双再次叹气,笑问,“要找圣上报仇,不刺王杀驾,何苦找我?”
“哼。”那人鼻子里发出道气声,也不说话。
“圣上与贵派,有何仇怨?”
“他恩将仇报把我们灭了,你问我有何仇怨?!”
“哦?恩将仇报?恩从何来?”到现在为止,一切事情的发展还在楼双的预料之中。
那人也毫不避讳,甚至有些洋洋得意,“朝廷鹰犬,皇帝的走狗,你不知道吧,猜猜你们圣明天子的皇位是如何来的?”
楼双心里咯噔一声,向门口看去,再次确认门锁,内卫的石室造的极为结实,隔音也好,只要把门关好,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楼双继续问,“如何而来?”
“他毒死了自己亲哥一家,连带什么侍卫,太监,甚至连四邻都没放过,浩浩荡荡毒死几百人。”
这个亲哥指的是皇帝的二哥裕王,当年最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那个年份楼双甚至还没来这个世界,只在陈年卷轴中看过一句,“裕王暴病而亡”,因当年京城叛乱,人荒马乱的,也没人彻查,一代亲王,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你猜为什么要连带邻居一起毒死?”
“皇帝要做成爆发瘟疫的假象。”
这样一来,没人敢去查验尸体,旁人的只能匆匆焚烧,连带证据一起毁灭。
至于裕王及亲眷,天潢贵胄,皇亲国戚,自然不能如此草率,但战乱时候,对外又说是要人命的瘟病死的,恐怕也是简单了却身后事,埋在京郊青岭山下罢了。
果然,皇帝比他猜测的,还要狠毒。
自己如今得知了此等密辛,要想个办法遮掩过去。
刺客只觉得楼双是信仰破裂,还在出言嘲讽,“哼,我们不是好人,坐明堂的天子又是什么禽兽?”
“那毒药是你们给的?”楼双继续问。
“但裕王那份毒药可是狗皇帝自己下的。”
楼双深呼吸一口,提脚踹上审讯的木椅,木椅不吃力,扶手咔嚓一声折断一截,也就给刺客的右手活动机会。
从他身上摸出来的小瓶还在桌上。
楼双转头,开门走出去,再重重地锁上门。
夏时泽还在门口,见他出来很高兴地迎上去要夸夸,“哥哥我棒不棒?”小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楼双自然点头,“我们家时泽最厉害了。”
但随即又问,“我进去这段时间,有人路过吗?”
夏时泽摇头。
“好。”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半刻钟后,一股烟味传过来,楼双打开门,查看详情后转头对夏时泽说,“去叫人,说是审讯中途,犯人突然自燃。”
随手把玻璃小瓶的残渣扫到一边,毁尸灭迹。
当日楼双上书请罪,办事不力,让到手的犯人死了。
皇帝未有表示。
反倒是金吾卫吓坏了,纷纷后怕,“亲娘啊,还好这事不是发生在咱地盘上,咱可没有圣宠恩眷,摊上这事可就完蛋了。”
即使楼双已经全然知道了当年的情况,但目前依旧棘手,雁过无痕的人都知道内情,随便一个小喽喽要是说出去了,都得让楼双喝一壶。
更何况他们应该还有个头目。
楼双进退两难,没办法,只能从源头解决问题。
进宫面圣。
倒不是为了刺王杀驾……
“臣有愧陛下信任,这案子,臣破不了。”楼双跪在皇宫的玉砖上,眉眼低垂。
“如何有愧?”
“臣抓不住活口,这次人已经进了内卫,还未撬开他的嘴,就突然自焚。”楼双伸出一只手,小臂上有被火撩过的伤痕。
“怎么还伤着了?”皇帝叹气,语气和缓,从层层叠叠的珠帘里走出来,低头盯着楼双的胳膊看。
“那爱卿说,该如何是好?”
“破案难,难在抓不到活口,但将这伙细作剿灭,臣能做到,但幕后黑手恐怕就逃之夭夭。”
皇帝轻笑出声,“那就这样办吧,办好了,朕重重有赏。”
第42章 告白失败? 哥哥,我恨你是块木头
京中近来人人自危。
“听说了吗?内卫又开始杀人了。”一官员午后与同僚闲谈。
“你别提了, 就前两天,礼部的王大人,在自己家门口叫人抹了脖子, 这么大的事总得彻查吧, 人家内卫愣是没查, 到了就直接杀人, 听说那街上还起了场火,这不明摆的毁尸灭迹吗?”
“他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皇上难道就不过问吗?”
“据说圣上自从上次病后, 精力大不如前。”
两人又开始喝茶,齐齐叹气, “难道这朝中,就无人能制衡得了楼双?”
“两位大人,我倒有个人选。”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出现他们身后,把两人吓得一哆嗦, 后背的冷汗瞬间冒出来,急忙回头, 见一红袍人垂手而立,当即躬身见礼,“见过首辅大人。”
幸好不是内卫,他擦擦头上的汗, 大胆发问, “那……此人选是谁?”
“他弟弟,白冉。”
两人一听,心想完了,哐当一声跪倒在地上,“大人三思啊。”
一个楼双已经够焦头烂额, 再添一个白冉,这岂不是让楼双如虎添翼,更在京中横着走吗?
没想到首辅大人,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了。
张玉涛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楼双此人并非暴戾专横,无一处可取,他那弟弟更是难得的将才,既然暂时动不了他,不如顺势为之,若是等楼双扶持白冉平步青云,那我等岂不是更加被动?”
“这……有道理,但是,两者殊途同归,都是让楼双更为势大啊,不知首辅大人有何深意?”官员结结巴巴地发问。
张玉涛轻笑,“这对兄弟的关系,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分而治之是上策。”
这几日他才得之一个惊天秘闻,白冉名义上是楼双弟弟,实际上是他情人。
血脉之亲尚且有手足相残的时候,更何况只是一时情爱罢了,年轻人相恋时说什么山无陵,纵使他今日是真心,那明日呢?万万日后呢?也能其利断金吗?
更何况富贵迷人眼,金钱名利权势可是会完全改变一个人。
对张玉涛而言,这是以小博大的一步棋,赌赢了,他一本万利,赌输了,他还卖楼双白冉一个好,怎么着他都稳赚不赔。
两大臣还想说什么,顾忌张玉涛脸色,对望一眼,又畏惧地闭上了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是内阁首辅,他官大他说了算。
夏时泽对此全然一无所知,他还在给哥哥捏肩,并趁机撒娇,“哥哥也给我捏捏好不好,我这两日来回跑,骑马骑的腰疼。”
骑马腰疼这种事,在夏时泽八岁之前就已经克服了,毕竟那时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区区腰疼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趴下,我来给你按腰。”楼双笑着,抓着夏时泽的手,把他往榻上带。
“趁着休沐多休息一会儿,不要往外跑了。”楼双微微皱眉,手按上夏时泽的腰间。
夏时泽的腰身劲瘦有力,但放松下来也是软的,或许是习武之人的缘故,腰身柔韧好,揉上去感觉柔若无骨,手感异常的好。
没按两下呢,夏时泽却自己不干了,耳朵爆红,又不好意思承认,把脸往被子里拱去。
“把头拿出来,别憋着。”楼双抬头见了,皱眉道。
夏时泽只好慢吞吞地把脑袋从被褥里拔出来,耳朵尖红红的,藏在乌黑的头发里,分外显眼。
楼双看的明白,也不戳破,只笑着继续。
夏时泽埋头生闷气,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难道不应该是哥哥脸红着揉腰,他再调戏哥哥几句,哥哥羞涩掩面嗔怒,他再坐到哥哥腿上认错,然后他再顺势去吻哥哥的耳垂。
怎么脸红的人变成了我。
夏时泽气鼓鼓的,翻了个身平躺,“我好了,哥哥不用揉了。”
娇宠的小孩,发点可爱小脾气,楼双自然是包容的,伸手摸摸夏时泽的头,“那你休息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夏时泽躺在床上,看着楼双起身离去,立马不气了,马上爬起来问,“哥哥你要去哪?我与你一起。”
楼双摇头,“不用,这事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夏时泽撇撇嘴,嘴上答应了,但竖起耳朵,等外面的大门一合上,他马上翻墙跑出去。
反正他轻功好,哥哥应该不会发现……吧?
*
楼双到了事先计划好的地点,今日是收网的日子,这场棘手的闹剧,终于要落下帷幕。
即使只剩残部,也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群人也算是有本事,等他们的头领死了,皇帝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吧。
楼双坐在窗边的角落里,隐蔽身形,观察着街道,整条街都被控制了起来,现在街上的行人摊贩,大多是内卫假扮的,根据线报,这群人的目标之一,就在隔壁楼上吃饭,等人一出来,就是他们下手的时候。
但街上却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难不成情报有误?
与此同时,夏时泽刚偷跑到街口,却失去了楼双的踪迹,没办法,干脆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即使被发现了,也能狡辩一二。
刚从小摊上挑了个竹蜻蜓,抬头准备付钱,却发现摊主居然是当初给他带字爆竹的货郎。
怎么回事?
夏时泽还未开口询问,货郎却突然嗬嗬笑了起来,声音低沉,“你易容的很好,但瞒不过我,我知道你是谁。”
夏时泽心中大骇,但仍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我怎么不知,我还有什么另外的身份?”同时脑子转得飞快,之前并未见过此人,难不成他与梁权有关系?
“我很奇怪,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为什么没立即下手报仇?”货郎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继续自顾自说道。
夏时泽彻底懵了。
仇?什么仇?
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但感觉此人应该与梁权没有关系,但即使听不懂也不能露怯,夏时泽依旧冷冰冰地打量着货郎,反问道,“你就是雁过?你没死?”
“确实是我,但岳大人别怕,我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毕竟还要指望你,向我们共同的仇人复仇。”
夏时泽更懵了,岳大人是哪个?
却看货郎一边哈哈笑,一边把手边的斗笠扣在头上,“还不动手吗?”
楼双在另一边左等右等都等不着,却听手下匆忙来报,“启禀大人,贼首在街口与人打起来了。”
“与谁打起来了?”楼双猛地站起来,“我未下令为何有人擅动?”
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另有一人推门而进,“启禀大人,贼首落败,已经死了。”
楼双这也来不及追问了,快步下楼,向街口走去,却见夏时泽一脸懵地提刀站立,见他来了,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我没想下死手的,我没想到他这么不能打。”
楼双见到夏时泽的一瞬间,脑子嗡的一声,只能先派人收拾现场。
夏时泽见他不说话,是真害怕了。
这下闯大祸了,也不敢上前解释,就站在楼双身边,等他忙完了,才弱弱开口,“哥哥我错了。”
楼双转头看他一眼,“没事。”这倒不是安慰夏时泽,是真的没事,他本来就没想留活口,但实在没忍住又补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听话的。”
夏时泽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辩解,心虚得很,平常那些撒娇小手段也不敢使了,只是低着头可怜巴巴站在一边。
楼双没过多久就不忍心了,向他招招手,夏时泽忙凑过来,垂着眼轻轻拉着楼双一截衣角。
楼双最看不得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办法,只能先哄着,“我没有生你的气,这次你杀了贼首立了功,我替你写奏折请赏。”
“哥哥真不生我气。”夏时泽的表情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马上就开始在楼双身旁蹲着,把脸贴在他膝盖旁,他知道楼双吃这套,眨着眼睛软声说,“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楼双无奈,只好捏捏他的脸,稍微用了几分力,把他脸颊捏红了一小块,“这次你没闯祸,但不准有下次了。”
夏时泽忙不迭地点头,“我不是故意杀了那个人的,谁知道他那么弱。”
楼双神色一敛,把人从自己膝盖上拉开,按到旁边的椅子上,“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夏时泽坐着也不老实,马上把头往楼双肩上一倚,“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哥哥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楼双无奈叹气,由着他埋在自己肩上拱来拱去,还到处闻闻,“也不是一定要听我的,但什么事不让你去干,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了。”夏时泽歪头拨弄着楼双的头发玩。
楼双是真的把他惯坏了,夏时泽是很会持宠生娇的,小孩过了好多年苦日子,一下子进了蜜罐子里,开始不适应,然后就开始在里面仰泳蝶泳蛙泳自由泳,欢快异常。
楼双对此知晓,但默认,他很喜欢看夏时泽小计划得逞后的表情,带些狡黠可爱,像偷吃成功的小猫。
而且夏时泽只是骄纵了些,爱撒娇了点,还是楼双心尖尖上的最好的。
谁不喜欢自己家的孩子黏着自己,信任自己呢?
楼双摸摸夏时泽的头顶,轻叹一口气,就是这样他才不停担心,夏时泽太依赖他了,系统说的没错,若是他死于男主之手,夏时泽一定会去以命相搏。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真是很让人头疼啊。
一日后,夏时泽因杀贼有功,官升一级,本来不至于如此顺利,但朝上内阁首辅张玉涛说了一句,“白冉年少有为,有勇有谋,可为栋梁。”
此话一出,所有想出言劝谏皇上的全闭上嘴了,乖乖低头看自己脚尖,他七舅姥爷的,张首辅是怎么回事,居然与楼双站一边去了。
皇上则颇为玩味地盯着张玉涛看了看,点头。
夏时泽得知自己就这么轻易升官后,也是非常吃惊,面对着同僚们的祝贺一脸不知所措。
同僚们虽然说话酸溜溜的,话里话外都在表示有个指挥使做哥哥真好,并宰了他一顿饭,但还是表达了下祝福,恭祝他前程远大。
“白大人,苟富贵勿相忘啊。”酒饱饭足后,同僚们勾肩搭背地从酒楼里出来,轮流拍拍夏时泽的肩膀。
告别同僚后,夏时泽马上往家跑,到家后,找到在铺床的楼双,然后一个助跑把他扑在榻上。
“你这是在干嘛呢?”楼双轻笑,扶了把被撞的胸口,“至于这么高兴吗?”
夏时泽把头埋在楼双胸前不说话,只发出一些不情愿的声音,一部分原因是想趁机感受一下哥哥的胸肌,另一部分是他撞到鼻子了。
楼双却没有夏时泽那么高兴,张玉涛的做法太奇怪了,说是示好也讲得通,对于这个老狐狸来说,更大的可能是他另有盘算。
但什么计划,是需要扶持夏时泽才能完成的呢?
楼双想不通,虽然现在看上去形式如烈火烹油,一片大好,但静水流深,还是要缓缓图之,这样的光鲜,才容易招人非议了。
楼双把夏时泽扶起来,忍俊不禁地揉揉他撞红的鼻头,“好了,天已经晚了,快去洗洗睡吧。”
没过几日,夏时泽就收到了一堆信函,他坐在楼双的书房里,一边吃着哥哥喂给他的樱桃,一边拆信,他睁大眼睛,吐出一个樱桃核,“哥哥,有人给我送房子?!”
楼双连头都没抬,“谁送的,给他原路退回去。”
夏时泽应答了一声,把信折好放到一边,这是什么鬼主意啊,他现在好不容易能与哥哥睡在一起了,竟然有人送他房子,这他还怎么找借口,每天与哥哥呆在一起。
他歪歪嘴,手也不停下,继续拆信。
这封信很奇怪,没有落款,外面干干净净的,只写了“金吾卫白冉大人安启”,既没写谁寄的,也没个地址。
夏时泽展开信,手抖了两下,马上去看楼双的动作,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开始读信。
信里的大概意思是,我知道你与令兄的关系不一般,但你真的能容忍现在的局面吗,白大人少年俊才,前途不可限量,后面还有巴拉巴拉一堆话,但全被夏时泽忽略了。
他只紧紧盯着那一行字,“何必忍今朝之困”,然后又飞快看看楼双的侧脸,面颊飞红,手指把信纸捏出些褶皱来,深吸一口气,把信纸送到蜡烛前,点燃,然后随手放到一旁的花盆里,看它卷曲燃尽。
“别祸害我那文竹了。”楼双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把个空笔洗推过去,“用这个。”
夏时泽心虚地笑了两声,心里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我对哥哥的心思,外人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我表现的真的如此明显?但为什么哥哥对此却一点反应都无,夏时泽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确实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不想只做哥哥的好弟弟。
一个捡来的弟弟,怎么都不算最亲近,要做就做唯一的那个人,书上说那叫心上人。
于是楼双刚准备翻书,他的手就被某人的爪子给摁下了,那人犹豫半天说,“哥哥,我喜欢你。”
夏时泽把自己憋了一个大脸红,好不容易才说出口,把头埋着也不敢看楼双的反应,却听见对方回答,“好,哥哥也喜欢你。”
夏时泽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楼双的手就抽开,继续翻书了。
哎?看这个反应,好像哥哥以为的喜欢不是他那个意思。
夏时泽泄气了,把自己团吧团吧塞到旁边的椅子上,当然他也没泄气太久,很快又自己气鼓鼓地走开了。
楼双抬头朝廊下的背影看去,唇边泛起丝笑意,“干嘛去,不吃樱桃了?”
廊下蹲着的人大喊一声吃,又灰溜溜地跑回来,嘴里叼着根樱桃梗,恨恨地看向楼双。
并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哥哥不是不爱我,只是他不通情爱之事。
哥哥,我恨你是块木头!!
一计不成,夏时泽又生一计。
等楼双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卧房,就见夏时泽衣裳半开,朝他招手。
楼双转头就走,“我身上湿的,别让你着凉了。”说着就去外间烘头发了。
把夏时泽气的,在床上又打滚又捶床,这是他从话本里看来的呀,怎么会没有效果?
难道哥哥不应该,脸一红,慢慢坐过来,摸摸我的手,然后我上去把他衣裳解了,然后一起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大觉吗?
怎么转头就走了。
夏时泽松开被他咬住的被子,彻底没了主意,一定是我书看的还不够多,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一番。
楼双回来时,夏时泽已经乱七八糟地睡在了床上,头发滚的乱糟糟的,被子也没盖好,衣裳掀起来,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腹。
楼双叹气,把人轻轻放端正了,又把被子给他盖好,行动间却被夏时泽握住手,只虚虚握住一个手指,不需要用力就能挣脱。
因为熟睡,夏时泽的脸庞压出几道红痕,像说梦话似的喃喃自语道,“爱我好不好?”
楼双小心地翻身上床,被他牵住的那只手连动都不敢动,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
他侧躺着,手臂不自然地伸着,盯着夏时泽的睡颜看了半天说道,“我真的爱你。”
抱歉,在你醒的时候,不能回应你的心意,但我爱你,比你想的,还要多。
一觉醒来,夏时泽发现楼双还睡在自己身边,颇为高兴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我就说嘛,哥哥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木头而已。
哼哼,还是需要我来主动,夏时泽骄傲掐腰。
楼双一觉醒来,就觉得自己胸口发闷,睁眼一看就见某人整个身子都快压上去了,无奈起床,提议,“要不,我找人打一个大点的床吧。”
夏时泽坚决反对,床大了他还怎么找借口偷偷窝到哥哥怀里。
*
“俗话说得好,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出名什么人都找上来了,你是金吾卫还好一点,还有楼双给你压着,没事的。”
面对夏时泽的疑虑,岳芝大手一挥,表示没事,“但你也别什么人的信都接,现在你也有手下了,让他们盯着点,那些行迹可疑,遮遮掩掩的人送的信,咱就小心一点,或者干脆扔掉。”
夏时泽点头,但心中依然疑虑,怎么那么多人都知道我与哥哥的关系,这流言已经传的这么广了吗?
可恶,居然被流言走了前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与哥哥的关系竟然没有更进一步,被各种传言就罢了,毕竟夏时泽乐见其成,但他还没成功上位,这就让人感到悲愤,伤心,难过!
不过好在现在的传言说的是他是哥哥心头好,听起来要比什么床上人,小情人,好听不少。
夏时泽恨恨地大嚼特嚼樱桃。
下午他就去书摊寻觅学习资料,在老板的推荐下购入了一大批。
偷偷逐一品鉴后,他的目光锁定了一本,这本书的情况,与他是在太相像了,都是单相思,对方不解风情,但在书里的主角把他的爱人锁在宫里七天七夜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解决的,但夏时泽觉得,既然是书里说的,那就一定有道理。
虽然他没有这个胆子去尝试,不过不影响他畅想一番,与哥哥一起呆足七天七夜,谁也不离开谁,这一定很爽。
他们可以一起吃好多好吃的,哥哥做饭他刷碗,哥哥写字他研墨,哥哥睡觉他在旁边看着……
想想就感觉幸福极了。
夏时泽低头偷笑,看看手里这本叫,“霸道王爷狠狠宠”的书,偷偷把它塞到了柜子最底层。
好东西,他要仔细学习。
哥哥你就等着我学成归来吧,嘿嘿嘿,到时候我想亲你就亲你,想抱你就抱你,我躺你怀里,还要你给我念故事。
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亲了!
夏时泽畅想了一番未来的美好景象,一边笑,一边心满意足地起身。
第43章 撩人计划 我要是死了,就等我回来……
夏时泽学了不少新知识, 但正想在楼双身上试一试。
于是楼双就看见,夏时泽的右眼莫名抽搐,嘴角也翘得奇奇怪怪。
“你怎么了, 莫不是面瘫了?”楼双吓了一大跳, 从袖口中掏出一捆银针, “快过来, 我给你看看,别怕现在只是初发, 好治的。”
夏时泽的脸瞬间恢复了正常, 但语气还颇有些咬牙切齿,为了面子强行挽尊道, “我没事,刚才眼里进沙了。”
睡觉前还是不死心,在床上摆了个自认为相当诱人的姿势,半倚着枕头, 但抱着盆樱桃,在大嚼特嚼。
见楼双来了, 他就一翻身,趴在床上,白色的裤腿滑落到膝盖上,两条长腿在榻上拍来拍去。
楼双来就见他撅着个小屁股趴着吃樱桃, 甚是可爱, 但也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别在床上吃东西,吃完去漱口。”
夏时泽闷闷地转过身来,吐出一颗樱桃核,这不对啊, 明明他每一步都照着书上说的做了,姿势也摆了,嘴里的樱桃也叼着了,他不仅叼了,他还吃了半盆呢。
怎么回事,嚼嚼嚼,不应该啊,嚼嚼嚼,不过樱桃真好吃,嚼嚼嚼。
就这样,可怜的夏时泽,他所有的计划统统失败了,只能一个人猫在床角生闷气,反思也反思不出来,错也不知道错在哪,只能抱着自己徒劳气鼓鼓。
都怪哥哥,他是木头一号,超级大木头。
楼双一转头就看见夏时泽低着头,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照理说,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在床上大鹏展翅滚来滚去,哪会这么老实。
吃了那么多樱桃,想必是胃疼了,这才赶紧把人搂过来抱在怀里,把手搓热后给夏时泽揉肚子,小声问,“是不是胃疼?”
夏时泽眼睛霎时间就亮了起来,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什么书不书的,我才是天才,稍一出手,哥哥就主动了。
他啪一下躺倒在楼双怀里,用气声嗯了一下,软绵绵地说,“胃疼。”
装病真是屡试不爽的招数,次次都奏效。
我就说哥哥在意我。
哼哼,你暂时不是木头一号了。
夏时泽躺在楼双怀里,身边全然萦绕着熟悉的冷香,盈盈直往他鼻尖钻,身子也沉下来,安稳地躺在楼双怀里。
这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地方。
“都说了睡前别吃那么多,我给你煎药去。”楼双刚准备准备把夏时泽放下,袖口就被死死抓住,怀里的人一个劲儿地摇头,使劲往他怀里钻,“我不喝药,哥哥抱抱我就好了。”
楼双叫他压得严严实实,也走不了,只好继续抱着直哼哼的夏时泽,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低头轻声哄着。
楼双的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来,遮住了片烛光,又模糊了侧脸的轮廓,再倾泻在夏时泽耳边。
凉飕飕,滑溜溜,像是一匹浸过冷泉的绸缎。
但却让夏时泽的耳朵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红了起来。
整天想着撩拨别人的,其实是那个最不经得撩的,头发轻轻划过,都会让夏时泽心中颤栗不止。
“哥哥……”夏时泽开口。
“嗯?”楼双歪头轻问。
“你喜欢我吗?”他怔怔地看向楼双,眼中一片坦诚,赤子之心全然如此,他把他的一片赤诚全给了楼双。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楼双愣了一瞬,不能昧下心来摇头,只能点头,“都说了,哥哥也喜欢你。”
夏时泽的脸上并没有泛上喜悦,他生怕楼双只是搪塞他,连忙追问,“那我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自然是,就算我没命了都要保住你。”
听到这个梦寐以求的结果夏时泽并没有欣喜若狂,他的潜意识依旧告诉他,这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而且,他不想让哥哥拿命护他。
于是夏时泽鲤鱼打挺一般,把自己翻了个个,两手分开,架在楼双两侧,颇为严肃地看向楼双。
楼双只感觉自己胸口一松,接着就有阴影压过来,对方贴在他的耳边说,“不行,哥哥不能死。”
哥哥为什么会死呢?他要是死了世界上就少了最漂亮的最温柔的哥哥。
这样的话,所有的爱与温情也将离他而去,霎时间变回那个原来冰冷血腥的世界。
他不喜欢。
“傻孩子,这世上岂有长生不死之人?”
“我不管,我不准你死。”夏时泽也顾不上装胃疼了,两手抱胸,歪头坐到一边。
楼双拗不过他,只能哄他,“那好,哥哥答应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丢下你,还回来找你好不好?”
本来是想顺便逗一下小孩,谁知道夏时泽一下子不气了,两眼放光,过来牵楼双的胳膊,“那说好了的,一定要来啊,不准骗我。”
但话说出口,又觉得这话很不吉利,呸呸两声,“刚才说的不算,哥哥要长命百岁,而且要一直陪着我到老,怎么都不能丢下我。”
他伸出小指,“我们拉勾。”
楼双低头看向兴致勃勃的小孩,心中突然无限悲凉,他伸手勾住夏时泽迫不及待的小指,“我认真的,不是哄你,若是有朝一日我真死了,别去给我报仇,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会回来的。”
夏时泽目光茫然,但凭着对楼双的盲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要继续装病,又哼哼唧唧地躺倒在楼双怀里,声音虚虚的,不似刚才中气十足。
楼双也只是笑,并没有拆穿。
*
同年六月,西北匈奴南下,雁门太守弃城投降,只剩下长公主与王朗苦守。
西北刚经历战乱,还未休养生息过来,此次更是雪上加霜。
朝中官员把能打的武将挨个码了出来,放着让皇帝选一个能主事的。
皇帝这次终于没再作妖,挑个个中规中矩的老将,正当群臣松了口气时,皇帝大手一挥,又加了个人进去。
“朕看金吾卫的白冉不错,让他当监军去吧。”
朝中一片哗然。
白冉入仕途不过一载,却已经连升三品,就算他兄长是楼双,这也太过了,这样下去,恐怕他的势焰要比楼双更甚。
朝中怕就是他兄弟二人的天下了。
“圣上三思啊。”大臣们纷纷跪下。
楼双今日就在侧房里站着,听到皇帝这话更是大惊失色。
老皇帝真是蔫坏,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更重要的是,夏时泽根本离不得他,这要让他去了西北,不得天天以泪洗面?
楼双深呼吸,松开攥住的袖子,将它捋平,如今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了,他总不能从小侧门中冲出去,求皇帝收回成命。
那他可死得更快了。
皇帝的旨意比楼双回去的快,等楼双迈入金吾卫时,就见到人群拥簇中,神色恍然的夏时泽。
等人群终于散尽了,夏时泽拉着楼双进了屋,倒了一杯茶,茶杯里泡是酸酸甜甜的乌梅山楂,他一向喜欢甜的。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夏时泽才低着头说,“放心哥哥,我很会杀人的,我很快就能回来。”
楼双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傻孩子,你是监军,不是让你去杀人的。”
夏时泽低低哦了一声,还是没抬起头来。
楼双眼尖地发现,夏时泽衣襟上湿了两滴,是流的眼泪。
无声流泪是最让人心疼的,他也不啜泣,不闹,说什么就应什么,楼双说他傻他也应着,自己却低着头偷偷掉眼泪。
楼双起身,把坐着的夏时泽拥入怀中,“没事,等过段日子,我就向皇帝上折子,去西北找你。”
夏时泽不着痕迹地擦干腮边的眼泪,仰起有些通红的眼,把自己倚在楼双怀里,“可我没有你抱着,睡不着怎么办?”
这纯纯是说瞎话了,夏时泽前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并没有失眠的毛病,他睡眠质量比谁都好,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
“那怎么办?”楼双反问。
“我要带走你一件衣服。”夏时泽坏笑,两手伸向楼双的衣襟,“就要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
楼双倒也没直接拒绝,只是捂住自己衣襟,缓声劝道,“回去再说好不好?”
夏时泽切的一声坐了回去。
小坏猫又开始打主意,“我不占哥哥便宜,我把我衣服也给你。”然后哼哼一笑,歪头去看楼双,“你不要就是不想我。”
接着两眼一瞪,马上就要闹了。
楼双扶住自己的头,果然是幻觉,刚才居然还觉得小孩可怜,让人心疼,“好,回去换给你。”
“这才差不多嘛。”夏时泽满意地喝了口小甜水,“我回来是不是就是大官了。”
“嗯,是大官了。”楼双忍笑回答。
“那我要是官比哥哥大了,我就指挥哥哥,天天跟着我,一步不能走远。”夏大官发表了他第一条升职感想,然后嘿嘿发笑。
楼双也陪着他闹,起身给他一行礼,“那属下就多蒙夏大人照顾了。”
夏时泽一脸红,马上趁机搂住楼双脖颈,“真的吗,真的吗,我要是官比哥哥大,哥哥真的听我的?”
那可太爽了,他要每天命令哥哥亲他一百下,睡觉必须抱着他,禁止给他喂苦药,葡萄他要吃扒了皮的,他想吃什么菜楼双就做什么饭。
小猫难得胆大一次,但他还是用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屁股,并预备着要跑,害怕楼双生气揍他。
果然楼双的巴掌马上呼啸而至,轻轻落在他腰上,“死孩子,还是先有那一天再说吧。”
第44章 缠绵会有时 我……好像有点热
战事紧急, 也由不得再做拖延,夏时泽这就急赴西北。
楼双对此并不担心,毕竟有公主与王朗照拂着, 不会出问题, 何况论起武艺, 也没有几个能敌得过夏时泽的。
城外, 杨柳依依,春色昂扬。
在皇帝说完一些场面话后, 楼双终于可以好好看看一身黑甲的夏时泽。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他站在那里杀气毕露,好若武曲临凡, 但你知道平时他又喜欢软糯糯地黏着你,要装病,并使一些小手段,好要你多看他一眼。
就好像你家爱贴贴的夹子小猫, 在外面是叱咤风云的老大,一条街上属他最能打。
谁不喜欢自己的爱人对自己是独一份的温柔呢, 反正楼双拒绝不了。
于是他陡然心跳如雷,走上前去,手指划过黑甲,替夏时泽正了正披风。
无数双眼睛正看着楼双, 不能多做一事, 要说的话也堵在喉间,犹豫后也只吐出三个字,“多保重。”
夏时泽点头笑起来,“哥哥也是。”
春草碧色,春水渌波, 送君南浦,伤如之何。
送行回来,楼双颇有些闷闷,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化,却总觉得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些什么,连空气都停滞下来,没有往日欢快了。
“怎么回事啊?”楼双长叹气,把自己瘫倒在椅背上,“这才第一天呢。”
事实证明,思念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淡的,就跟锅里的糖浆一样,只会越煮越浓稠,然后糊了。
半月后,与捷报一同来到京城的,还有一个牛皮小箱子。
“楼大人这是您的信。”送信的人把箱子放到楼双书桌上,又补充了一句,“监军大人给您的。”
信多到要拿箱子装,这真的很少见……但总算是能一解他的相思苦。
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塞了一沓信纸,另外还有镶宝石的匕首,拿草编的小兔子,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和吃的风干肉,总之杂七杂八塞了好多东西进去。
楼双先把角落里的一大沓信解救出来。
夏时泽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毕竟孩子没怎么正经上过学,他只会说:
我一想你就有些心口疼。
然后密密麻麻写上一大堆车轱辘话,什么今天喝了马奶酒,吃了烤羊肉烤牛肉,我今天很棒,杀敌不少,他们都被我吓着了。
楼双一张张翻过去,夏时泽把他每天干了什么,早饭午饭晚饭吃了什么都一股脑地写下来,隔着信纸似乎都能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
但只觉得可爱,不觉得聒噪。
最后一张纸上他写,“哥哥千万不要忘了我,赶快回信,不然我就哭。”
楼双把眼睛一闭,往后一仰。
不想在京城呆了,他要马上过去,跑到西北去……
写什么信啊,信跑得慢,不如我自己过去。
夏时泽还有半月就要及冠,该行冠礼了,虽然有长公主在,只要条件允许,会给他好好办的。
但楼双总是止不住去想,我捡回来的人,冠礼合该我来办,他又突然想到,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早就要准备成家了。
最近也有人各种旁敲侧击,要给夏时泽介绍婚事,虽然都叫楼双堵了回去。
一种酸溜溜的,十分罕见的情绪此时突然覆盖了楼双的心口,他猛地咬牙坐起来。
隔日就上了折子,然后顶着皇帝震惊狐疑的目光,出发西北。
“你看看,人一旦耽于情爱,借口都变多了。”皇帝随手把折子往桌上一扔,对着身边的太监哈哈大笑,“不就是搞个男人嘛,随他去吧。”
*
北寒之地,盛夏犹有飘雪的时候,更何况这才五月。
夏时泽身上的甲粘上了血,隐隐结了一层冰,不敢用手去碰,否则容易粘住。
今日大捷,他一仗打得匈奴再不敢冒进,西北此困算是解了。
他初入军中时,不少人都对他有意见,只是碍于长公主权威,敢怒不敢言罢了,只敢不轻不重地使些眼色。
但夏时泽打完一场仗,就再也没见过一人朝他露出白眼。
军中就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管用。
碰巧的是,夏时泽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能打。
战场归来,他还未来得及卸甲,就被拉到营帐中,“监军大人,今日有宴庆贺大捷,就等您了。”
夏时泽皱眉,“血腥味大,等我换身行头。”
回到自己营帐后,他先卸下甲来,里面的衣服被血腥味浸染,他低头皱眉,解开,扔到一边,心里庆幸道,今日还好没穿哥哥的衣裳。
目光不由得转向一侧的架子上,那里挂着件白色丝质袍子。
心念一转,夏时泽的手已经挨在了衣裳上。
今天高兴,我就穿一下。
夏时泽三下五除二跑去冲了个澡,把自己擦干净后站在衣架前。
哥哥的衣服就是不一样,香香滑滑的。
小猫从衣裳里抬起头来,一边偷笑,一边穿上,随手套了件外袍,再着上轻甲。
这下去赴宴,总算是妥当了。
大帐里燃着不知名的油脂,暖融融,带着一股隐约的松木香,还充斥着烤肉的香味,光线也是暖融融的,上下暖成一片,一进帐内就觉得浑身舒畅。
夏时泽的嗅觉总算从血腥味中活泛过来。
正想寻个位置坐下,长公主向他招手,“赶紧过来,挨着我坐。”
长公主那边炭烧的也旺,映在瞳孔里一片橙红色。
她将一杯葡萄汁给夏时泽推过去,“这边酒劲大,尝尝可以,别喝多了,还是先喝这个吧。”然后一仰头,自己灌了口烈酒进去。
“正巧你明日及冠,双喜临门。”公主颇为慈爱地看向夏时泽,“楼双前几日来信,说是要过来,但恐怕赶不及你的冠礼。”
夏时泽听到哥哥要来,立马喜不自胜,但还是低头答道,“在军中还是一切从简吧。”
长公主在他来之前就饮了几杯,此刻有些上头,“仗马上就打完了,这怕什么?你才刚刚二十岁,就立下如此功劳,真是英雄少年,恐怕未来也是武将中第一人。”
王朗在一边听到了,哈哈大笑,也插了一句,“我们这些老家伙,要给你让位咯。”
夏时泽难得有几分羞涩,轻轻点点头。
酒过三巡,夏时泽滴酒未沾,只是喝些果汁和羊奶。
席间尽是些武人,多的是嘴上没把门的,又饮多了几杯,见夏时泽不喝烈酒,就取笑他,“监军大人,及冠了可不是黄口小儿了,也不至于喝奶吧。”
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长公主眉毛一扬,执起案上铜碗,向说话者脑门砸去,“既是黄口小儿,诸位有谁敢与监军一较高下。”
对方挨了一下,开始装缩头乌龟。
席间也没有人胆敢吭声。
夏时泽到底少年心性,叫对方这么一说,也不肯再饮羊奶了。
长公主看出他心思,俯身低声说,“下次找机会揍他一顿就老实了,他们说话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这时有一侍人端着酒壶进来,走到夏时泽桌前替他斟酒。
夏时泽接过酒杯来,闻了闻,仰头喝下。
自喝下这杯酒,夏时泽就有些晕乎乎的,我的酒量居然差到这种地步吗?
他只喝过一次马奶酒,从未沾过烈酒,就以为自己是醉了,怕丢人也不敢与公主说。
就自己这样晕乎乎地坐着。
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天旋地转,胸口处好像有火要喷出来。
他口渴,口干,目眩。
然后就开始,发疯地想一个人。
以往他也想,但都没像今日这样。
浑身上下都在叫着他的名字。
哥哥。
楼双。
哥哥,我好像,有点热……
宴席散了,公主起身,顺手把夏时泽扶起来,感受到他手腕的温度时,她吓了一跳,“你手怎么这么烫?莫不是着了风寒?”
“快请医官来。”公主吩咐下去,再去看夏时泽的状况,看着与以往并没有两样,问他话也能回答,但两眼之间没有焦距。
脸通红,耳朵尖也烧红了,整个人像块炭一样。
“这是?醉了?不像啊?”
公主身边的侍人取来帕子,给夏时泽擦汗。
公主盯着侍人突然一惊,回想起刚才给夏时泽倒酒的,并不是她身边的人。
莫不是中毒了,但用的都是银杯,不应该啊?
医官一到,公主心急如焚,请他马上诊治。
瘦干的老军医,捻着胡子搭着脉,思索片刻后,“殿下莫急,监军大人是不是中毒,是那种药……”
那种比较符合这个季节的药。
长公主眼都睁大了,哪个不要脸的使这种下作手段暗算人,这是干什么,趁机往夏时泽床上塞人吗?
夏时泽两眼依旧无神,他无法理解军医的话,只是茫然地望向远处。
他中过很多次毒。
梁权此前为了控制他,给他下过不少专让人痛苦的毒药,但这些药都是让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没有像现在一样,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现在怎么办,赶紧开些解药啊。”
老军医挠挠胡子,“没得解,自己抗过去也行,找个人也行。”
公主低头看向已经神志不清的夏时泽,无奈闭眼,乖孩子,这次要委屈你自己挺过去了。
此时,手下来报,“禀殿下,内卫指挥使楼双大人到了,此刻就在城中。”
公主大喜过望,直拍大腿,“快请他过来。”但又摆手收回了刚才的话,“别请他过来了,请楼大人直接去监军营帐一叙吧。”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这下直接送入洞房就能解决了。
第45章 尽君今日欢 山杜鹃烧遍全身…………
楼双刚进城, 给马喂了一捆牧草,歇了歇脚,就见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风风火火赶来, 气还没喘匀呢, 就开口说, “楼大人, 监军请您到营帐里一叙。”
“殿下呢,理应先去拜见长公主才对。”
“殿下多饮了几杯, 此刻已经睡下了。”侍女低头道。
“那就烦请姑娘带路了。”楼双一欠身。
他跟着侍女穿过民居和荒地, 再穿过层层营帐,停在了其中一处前面。
“就是这里了, 大人请进,我先退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的快去的也快,楼双刚想再次谢谢她, 就见侍女的红裙子忙不迭地消失在远处。
他有些不解,为何侍女这么着急, 夏时泽的帐前也连个守门的亲兵都没有。
但长公主总不能给他设套。
他犹豫了一瞬,站在营帐前,先低声叫了句,“时泽?是哥哥。”
帐子里没有人应声, 或许夏时泽也多饮了几杯, 楼双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子里有一股清新的皂角味道,只在铺前的小桌上点着一盏灯,烛光昏黄,隐隐约约能看见铺上有个人影, 翻来覆去,好像睡得极不安稳。
走过去,见夏时泽轻甲未脱,囫囵个地躺倒在床上,双眼紧闭,两颊泛红,嘴里还迷迷糊糊念叨着什么。
这是喝了多少啊。
楼双蹲下身来,开始给夏时泽卸甲,手刚挨上,就惊觉他身上烫的吓人,楼双吹了一路夜风,手指发凉,夏时泽贪恋这点凉意,不受控制地低头,把脸贴在楼双手上。
楼双身上寒气未消,摸起来特别舒服。
夏时泽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楼双刚俯下身,想听他说了什么,却被夏时泽一把拉到塌上,顿时翻天覆地,帘子和衣服都搅在一起。
好孩子,力气真大。
旁边案几上的东西被衣袖噼里啪啦扫了下来,灯闪了几下,又颤巍巍地亮起来。
夏时泽眉头紧锁,微微睁开眼,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目光迷茫,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这是做梦,还是真的?夏时泽决定自己亲身试一下。
他声音是软的,但下手却完全不一样,干脆利落翻身,两手架在楼双身侧,轻甲摩擦,发出类似刀剑切磨般的声响。
他贴近楼双耳朵,继续神思迷茫地说,“哥哥……我有些难受。”
楼双再迟钝也看出不对了,想去探他脉搏,夏时泽却又换了个姿势,手紧紧扣住他的腰,楼双又不敢与他用力,只好作罢。
“乖,别动,我给你换衣服,穿着甲胄睡觉不累吗?”
夏时泽用他现在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点点头,松开手,把自己摊开,眼睛抬着雾蒙蒙地看着楼双,眼圈发红,睫毛湿漉漉地搭在眼上。
“我难受……”他用气声说话,句尾虚弱无力,两只手胡乱抓着被褥,指节泛白。
他又开始说车轱辘话,“我很想你。”
楼双边解胸甲边应道,“我也很想你。”
那碗酒终于给了夏时泽一些勇气,“那你亲亲我好不好。”
他还生怕楼双不懂,还附带了解释,“亲就是嘴巴碰嘴巴,很软,很舒服。”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嘴巴确实很软,以此换个一个吻,他拿起楼双的手,印在自己唇上。
楼双轻笑,低头,给了这个小傻子一个吻。
确实,很软,很舒服。
楼双的嘴唇冰凉,夏时泽却像火一般烫,触觉交融间,似乎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在颤栗,魂灵一跃,不在此地,周身却弥漫着飘飘然的云彩与绸缎。
夏时泽则老老实实躺着,也不说难受了,也不嘟嘟囔囔了,就只睁着薄雾迷蒙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楼双,时不时笑出一声来。
楼双望向他,心不受控制地跳成一片,深吸一口气后,把夏时泽身上的轻甲彻底解开,放到一边,又开始解外面的袍子,边解边哄他,“马上换好了。”
等到外面的袍子一脱,他却愣住了,夏时泽里面穿的,是他的衣裳。
其实之前夏时泽说要与他换衣裳时,已经隐隐有了预想,但这这是设想,与现实不同。
扒开一个人的甲胄,发现他最里面穿的是自己的袍子。
楼双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像是被摄住了,一种不由分说的情感瞬间把他的思绪席卷一空。
他的手还保持着刚刚脱衣的动作,夏时泽却已经不耐,撑起身来,抓着楼双的领子,拉近他。
“我还想要。”猫猫牙尖嘴利,随便找到一处弹牙可口的地方,便开始吮咬着。
夏时泽的脑袋还靠在他的怀里,衣裳皱皱巴巴的挂在肩上,胳膊腿没有一处是空闲的,跟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时不时要说一句,“我还想要一个亲亲。”
小傻子只知道爱人之间要亲吻,其他的一概不知,只是仰起脸来索吻,不见刚才泪眼蒙眬的样子。
深浅不一的山杜鹃,红的像火一般,像血一般,斑斑点点,烧遍了全身。
什么冰的热的全混在一起,落在踯躅花上。
或许是累极了,也可能是药效影响,最开始夏时泽还喘息几下,偶尔泄出一星半点的呻-吟,眼圈通红,身子后仰,含着生理性的眼泪看着那只手。
楼双收回手时,他却已经睡着了。
由于动作的关系,楼双的簪子滑落在榻上,长发凉飕飕盖在两人身上。
帐内没有月亮,否则凛凛明月就能照亮金银帐里一双人,照亮青丝似水长。
楼双难耐地起身,终于伸出另一只手来,扣住夏时泽的脉,然后长舒一口气,没事了。
收拾好软成一摊水的小猫,楼双的欲望_却已经被挑起来,只好闭眼,告诉自己,这是趁人之危。
猫猫八爪鱼缠着他不放。
我应该行针,给他散去剩余的药性,但针在外袍里,外袍不知道扔哪去了。
猫猫八爪鱼还是抱着他不放。
楼双叹了一口气,起身洗手随便擦了下,躺倒在榻上,搂着夏时泽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楼双睁眼,却见夏时泽呆呆坐在塌上看着四周散乱的东西,两眼发直,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坐着。
楼双撑起身来,想问问夏时泽记不记得昨晚的事,薄毯从他身上滑落,露出锁骨和胸口来。
夏时泽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像石化一般,躺倒在榻上,捂着脸开始打滚。
边滚边发出类似于憋笑的声音。
滚了两圈又爬起来,拉着楼双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哥哥,我会负责的。”
楼双又躺了回去,心想傻孩子这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笑着说,“好。”
夏时泽只感觉自己的心砰的一声,马上把脸转过去,手却偷偷摸摸伸进毯子里抓楼双的手,“哥哥,真的吗?”
他半天才敢把脸转过来,磨磨蹭蹭地问,“那我……那我……那哥哥爱我吗?”
“爱。”
夏时泽马上低头,给了楼双个蜻蜓点水的吻。
见亲成了,他小小欢呼一声,把自己啪一下又摆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嘴唇,喜滋滋地说,“我梦想成真了。”
楼双揉了一把夏时泽的脸颊肉,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已经皱成一团了,这怎么穿?
身后夏时泽搬过来个箱子,打开,站在一旁骄傲掐腰,“哥哥穿我的,公主刚给我送的新衣服。”
说完就有些后悔,他应该拿一些旧的来。
倒不是舍不得给哥哥穿新衣服。
毕竟旧的他穿过……但都洗过的……夏时泽低头红着脸,偷偷抽出一件歪着头递过去,“哥哥,穿这件,漂亮。”
然后捂着眼,光明正大从手指缝里看楼双换衣裳。
哇。
昨晚我怎么就没好好看看呢。
嘿嘿补上了。
楼双在一旁越看越好笑,他换好衣裳后,朝夏时泽招招手,给他把衣服穿好,顺便梳头发。
“昨晚你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药?”
夏时泽摇头,“一个侍人端给我的。”
“好,我会把幕后之人找出来的。”楼双说这话时,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他把夏时泽打扮妥了,又给自己裹了件防风的高领袍,好好遮住了脖子,才拉着人出门。
他们俩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营里并无人注意到他们,估计士兵都操练去了,也或许是长公主特意给他俩行方便。
楼双一想就感到头疼,长公主,可能再加一个王朗,这俩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打趣他呢。
骑马进了城,到了公主府上,公主本来还皱着眉头读折子,见他二人一来,把折子往桌上一扣,目光在楼双的脖子上一晃,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毕竟是长辈,总不能凑上去直接八卦,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昨晚,感觉怎么样?
也只能按耐下好奇,“看你们二人气色不错,应该是休息好了。”
夏时泽多少有些羞涩,低下头去。
“快坐吧,正好用些早点。”公主看出夏时泽面皮薄,也没再提此事,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些茶点来。
然后抬头问楼双,“你准备怎么办,杀吗?”两人眼神一交流,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倒是罪不至死,撤职罢了,我去办。”
夏时泽一脸懵地坐着,撤谁的职啊,我咋听不懂捏。
“当着孩子的面,不说这些了,今日可是时泽冠礼,既然楼大人到了,那我也不代为操办了,办完就玩去吧,近来太平无事。”公主大手一挥就给他俩放了假。
夏时泽走在路上,回头看看长公主府,颇有些不解,“哥哥,我怎么感觉,公主好像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楼双心想,这些人里面,你确实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或许是之前,岳芝说了些什么吧……”
第46章 食髓知味 可以再试一次吗
虽然说春风不度玉门关, 西北之地还是春寒料峭,但杏花纷纷扬扬开了一大片,山坡上一片白粉色, 山顶的雪终年不化, 皑皑白雪反射着日光, 上下的白色与粉色夹着中间冷硬的黑石, 别有一番趣味。
冠礼总算是办完了,夏时泽穿着礼服, 带着他漂漂亮亮的新发冠骑在马上, 带楼双去看杏花。
但眼里看的是花,心里想的却不是 , 他想了想,拽拽楼双的衣带,小声问,“哥哥, 昨天我好像睡着了,但还是感觉有些舒服, 那是什么啊?”
他的眼神一片懵懂,继续拽着楼双的衣带撒娇,“我昨天睡着了,可以再来一次吗?”
楼双差点拽不住缰绳。
按理说像夏时泽这般, 练到这种层次的习武之人, 欲_望或许不强,总不至于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或许是他功法有异?才导致他完全没有经验?
但楼双是真让他闹得面红耳赤,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哄道, “这种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夏时泽乖乖点头,但又追问,“那今晚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楼双把头别过去,僵硬地点了点。
少年初经情事,食髓知味,浅浅试过一次后就忘不掉,夏时泽小小欢呼了一下,跳下马来,把楼双也拉下来。
反正天地辽阔,四下无人。
两人牵着手,坐在杏花下的石头上,夏时泽别别扭扭地把楼双的领子翻下来,露出他昨晚的杰作。
手指划过那些深深浅浅的红色,颇为担忧地问,“会疼吗?”
在夏时泽的一贯想法中,身上的红痕,就是受伤,代表着疼痛,流血,他对此感到愧疚,他不想让哥哥受伤。
楼双摇头,“不疼。”
夏时泽将自己衣领拽松了些,侧过身子,头歪到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来,笑嘻嘻的,“我也想试试。”
楼双无奈,好孩子,你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还要装模作样问一句。
脖颈是个致命又暧昧的地方,将尖牙置于其上时,能感受到莹白皮肤下,包裹着流动的滚烫的血液,总让人联想到引颈受戮的雪白羔羊。
楼双经不起这种诱惑,或者说,他已经忍够了,虽然夏时泽不是羊,他远比羔羊危险,更像是某种收了爪子的大型猫科动物,装出一副小猫咪的作态来,嘀咪嘀咪叫着来诱惑人。
反正楼双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侧过身去。
古人讲鸳鸯千年长交颈,欢爱不相忘。
但欲望总不会这么轻易填满,夏时泽是初次情动,食髓知味,楼双又何尝不是,逆风执炬,反烧自身,但他到底比小傻猫多了几分理智。
这可是青天白日下,成何体统!
他攀着夏时泽的肩,将他略微推开,“回去再说好不好。”
夏时泽怎能依他,两只手不安分地在楼双身上乱摸,耍娇似地摇头,“不行,让我再抱一会儿。”
若只是抱,其实也没有什么,但那双带着刀茧的手,偏偏顺着腰往下探,又被楼双捉住,压到一边,声色喑哑地说,“别闹。”
楼双并未用力,这点力气在夏时泽眼里恐怕跟棉花似的,但他就是不挣脱,手被束着就扬起脸来,用嘴唇去找楼双的嘴唇。
把那张嘴里准备拒绝的话全部堵住。
过了一会,夏时泽双眼迷蒙,手死死捏住楼双的腕子,生理性的眼泪泛上眼角。
“唔……”要喘不过气了。
傻猫不会换气,楼双倒是无师自通,扣住夏时泽的后脑,让他头上的新发冠发出好听的金玉摩擦声来。
良久,楼双松开手。
“还来吗?”
“说好是我亲你的,欺负人。”夏时泽低头擦眼泪,小声控诉,“还有你答应的……晚上。”
好奇怪,浑身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攀着楼双的胳膊站起来。
两人各自理好衣服,整理头发,准备上马离开,却突然听到远处草丛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簌簌声。
楼双以为是只兔子,寻声皱眉看过去,夏时泽却已经张弓搭箭,“出来。”
果然就看见草丛中,连滚带爬出来一个人,直接跪在地上,举起手来,说的是不咋流利的汉话,“好汉饶命啊!”
好一条响当当的败狗。
夏时泽却收了箭,眼神有些迷茫,“贡阿图,你怎么会在此?”
“匈奴一个王爷的儿子,母亲好像是汉人。”夏时泽简短地向楼双介绍了他一下,大步往前走,把人拖过来。
还好他运气好,来的晚了一步,要是刚才来了,恐怕可怜的贡阿图恐怕更要完犊子了。
“你居然敢往中原人的地盘上跑,来做什么?”把人往地上一摔,夏时泽半倚在马前,冷眼看着他。
“我当然是来送信的。”
“你准备当叛徒?”夏时泽皱眉。
地上的败狗翻身坐起来,死乞白赖地说,“不是,我是给我娘报仇,这是两码事,你们汉人不是说忠孝难两全吗?”
他又贼眉鼠眼往楼双那里一瞥,“好大一个美人,在下贡阿图,家住……”话未说完就被夏时泽当头一拳,锤倒在地。
“继续说你的正事,别逼我动手。”
他一抹鼻子上的血,假意呜呜了两声,“铁木措三日后准备撕毁合约,偷袭你们运粮草的队伍,没了这批粮草,你们城里的粮还能撑多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这可是通敌大罪。”
“我去,在下是在边境做小买卖的,你们打起来我卖什么啊,影响我发财了,断人钱财如同杀人家妈妈,但我还有一个要求,趁机杀了我爹铁木措。”
他盘腿坐着,仰头看向夏时泽和楼双。
“此事需与长公主商议。”
“我看你身边这位也有大官的架势,恐怕来头比监军大人还厉害,不知美人你是?”
夏时泽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贡阿图抱头痛哭,“大美人是你的谁啊,说一句都不行,总之你考虑一下吧,很合算的,我就是想杀爹,目的单纯,咱们各取所需,我从不坑人。”
*
“刚才那个人可信吗?”楼双问。
“虽然他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但此人不可信,匈奴这群贵族里面,他是心机最重的一个,虽然有血统问题,但恐怕兄弟几个里,最有机会上位的。”
“那何不刚才直接杀了他?”楼双轻笑问道。
“哥哥不是教过我吗,杀了一个还有后来人,不如选个相对聪明的,起码他分得清哪边的利益大。”
“还真是长大了。”楼双甚是欣慰。
“那哥哥今晚上说话算话,我还要再试试。”夏时泽歪头一笑,一扬马鞭,生怕楼双敲他,连忙跑了。
留楼双在后面哭笑不得。
与长公主商谈完已经是深夜了,楼双洗完澡回到营帐,就见夏时泽盘腿坐在榻上,身上只着一层单衣,头发隐隐有些水汽。
大大方方把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楼双禁不住脸一红。
“我要醒着再来一次。”他牵着楼双的腰带,把人往榻上带。
今天帐子里点了炭盆,暖融融的,甚至盆边还烤着肉串,这是夏时泽给哥哥准备的宵夜。
小傻猫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然后就把自己送到楼双手上。
“怎么弄啊。”他已经自己把衣裳解了,露出精瘦的小腹和饱满的胸膛来,一脸兴奋地望向楼双。
“唉?是解这里吗?”夏时泽低着头,有些疑惑。
“唔……等一下,我记得昨天没有这样……”夏时泽语不成句,断断续续的。
“不舒服吗?”楼双低眉问道。
“舒服……但是有点……奇怪。”夏时泽整个人趴在楼双怀里,仰头大口呼吸,两只手虚虚环住楼双的脖子,脸红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侧脸靠在楼双肩膀上,长发散着,头发上的水汽未干,偶尔粒小水珠划下来。
从他的头发尖滑落,又划到另一人的手臂上。
顺着手臂划到指尖。
然后被手指堵住。
夏时泽开始挣扎,像一尾离水了的鱼。
他也不知道如何表述,只是感觉奇怪,既舒服又难受。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楼双吻住他的唇,将他轻轻放倒在榻上,“好了,我给你烘干头发。”
夏时泽好像陷入了空白,他掀起毯子看看自己,又给自己盖上,“哥哥还有烤肉,我想吃一串。”
楼双起身洗手,“好,我拿给你吃。”
于是夏时泽就翘着脚丫,靠着楼双,开始吃喝,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看的话本里怎么没有这个呀。”
“什么话本?”楼双停下给他梳头的手,皱眉低下头,盯着夏时泽看。
完蛋,说漏嘴了。
夏时泽马上转移话题,“我与你讲讲贡阿图之事吧。”
“我对他不感兴趣。”
夏时泽把头埋在楼双怀里,企图撒娇卖乖蒙混过关,“哥哥对我感兴趣就行。”
楼双无奈,只得顺着他,不就是看点小画书吗,没事,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学坏。
三日后,夏时泽于函关大挫匈奴,杀其单于铁木措。
消息传回京都,举国震动。
皇帝起草诏书,封夏时泽,卫国侯。
朝中诸臣,不少夜不能寐,恨得牙痒痒,他楼双,凭什么有这么个弟弟。
这下好了,楼双本就得圣上宠信,现在这二人尽可在朝中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了。
只有首辅大人捻捻胡子,白冉实力着实是恐怖,但他已经当上侯爷了,总不能还委身楼双,必定要与其翻脸。
到时隔山观虎斗即可。
第47章 小猫吃醋 生气,需要立刻哄好!
楼双先行回了京城, 准备等夏时泽凯旋,他前脚刚进京城,后脚他家宅邸外面就开始排长队。
送礼的, 送请柬的, 甚至还有来求他墨宝的……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这也是好起来了, 往些年这些人路过他家不偷偷骂一句就算有素质的了,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楼双看也没看, 从后门入府, 便吩咐秋枫,“去把人请走, 东西都送回去。”
秋枫应声出去了,过了会儿又回来,“大人,这是杜文心大人送来的, 他一定要您收下,小的看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只是书卷,就自作主张收下了,您看?”说着把一个细长条的盒子端上来。
“书卷?”楼双疑惑抬眼,顺手打开盒子, 将长卷展开, 随便扫了一眼,手一抖迅速合上。
杜文心在搞什么?!好端端的写了篇长赋送他,看一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群文官难道都这个样吗?写些个歌功颂德的玩意。
“赶紧拿走。”楼双向秋枫摆摆手,皱眉道。
尽管请走了一部分,但庭前宾客还是络绎不绝, 楼双无奈想躲个清闲,准备回胡同的小院子。
进府的时候走的后门,出去的时候还走的后门,在自己家都如此,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此时午后,街上未有什么行人,楼双骑马慢悠悠走在路上。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股尤为强烈的目光,明晃晃且肆无忌惮,简直生怕楼双没发现他。
不像是刺客,毕竟没有这么业余的。
楼双本不欲理会,但那人却自己窜出来,拦下了楼双的马。
“嗨,美人。”
楼双一刀鞘拍上,此人应声倒地,抱头抽泣,“我就想打个招呼。”他透过指尖望向楼双,“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官,毕竟那个人都听你的。”
楼双下马,把人拖进小巷子里,“你是怎么进的京城,贡阿图。”
“我跟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么都有几分门路,而且我帮你们把我爹弄死了,当然要出来躲一下,要知道现在正是放牧的好时候,我可是丢下了几千头牛羊跑的,损失惨重啊。”
楼双弯下腰来,笑眯眯地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监军的上司?京城的大官?”贡阿图眨眨眼。
“我叫楼双。”
贡阿图连滚带爬,马上向巷子口跑去,“我错了,是我狗眼不认人,在下这就滚蛋。”
妈妈啊,怎么是这位啊,即使在他们那地方大名都如雷贯耳。
中原皇帝身边的第一宠臣,朝中最恐怖的人物,据说每天要烤一对小孩的心肝当宵夜,虽然人长得漂亮,但也掩盖不住他的恐怖啊。
楼双把人拽回来,“别跑,你可帮了我的大忙,要好好招待招待。”
贡阿图挣扎的动作停了,眼珠一翻,看上去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客栈中,贡阿图逮着鸡腿狼吞虎咽,“楼大人你还挺好,没监军吓人。”
楼双坐在远处几案前,听到他说这话,一挑眉走过去,“监军如何吓人了?”
夏时泽怎么能跟吓人这两个字挨上边,顶多有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出门在外楼双还要担心他太过单纯,被人欺负。
贡阿图手里的鸡腿掉在盘子里,“大人,您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们很熟呢?”
他边摇头边擦干手,“那家伙太吓人,就活脱脱一个武疯子,不怕痛也不怕死。”
楼双皱眉,夏时泽是怕痛的,受伤了自己躲起来涂药,被他发现就淌着眼泪小声呜咽,缩到他怀里。
贡阿图继续说,“他武艺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神兵天降一般。”
楼双微微点头,这倒是,夏时泽武艺超群。
“我没上过战场,但听人说,他杀人就如割牧草一般,不管多勇猛的将士站在他面前,都会被他身上的杀气吓到大腿发抖,我私下与他见过一次,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是冷若冰霜。”
贡阿图向前探身,“我被他发现时,是真以为他要杀了我,却发现他与你相处却小意温柔,所以我才确定你一定是个大官。”
“他现在是卫国候了,我可算不上是他上司。”楼双轻笑,好孩子,在外面还挺威风。
贡阿图坐回身,继续吃鸡腿,口齿不清地说,“随便,我搞不懂你们汉人的官,他太恐怖了,你知道吗,白冉总共来了没多久,就打了两场仗,第一场就把我爹打到和谈,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不是如此强悍,我也不会借他手杀人。”
“行了,先在这住着吧,房钱我付过了,城中有不少匈奴商人,不要让人认出来。”楼双起身,留下袋银子,推门离开。
过了一个月,夏时泽终于凯旋回京,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
庆功宴摆在紫光台上,王公贵族文武群臣皆齐,声势浩大,笙歌鼎沸。
席间夏时泽难免多饮了几杯,耳朵发红,软软倚在楼双身上,“哥哥,我头有些痛。”
夏时泽说这话,楼双就不受控制地想起来贡阿图的描述,什么不怕痛不畏死,都是娘生的,人活在世上就没有不怕疼的。
他伸手抚上夏时泽的太阳穴,“我给你揉揉。”
夏时泽歪头,对着楼双一笑。
旁人看见最多想一句,哥俩感情真好,但张玉涛就不如此平静了。
卫国侯啊卫国侯,你都是侯爷了,怎么还对着楼双和顺恭谨,还有楼双,你难道就不怕白冉得势立马与你翻脸?还给他按摩?
按个头啊!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最后也只能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第一天,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即使不成,退一万步讲,他怎么都卖了个面子过去,也无甚损失。
酒过三巡,宴终于是散了,楼双扶着夏时泽回府,小猫整只都挂在他身上,嘴里嘟囔着些黏糊糊的话。
今日没回小院,去的是府邸。
秋枫和一众侍者全部靠墙根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自家大人抱着卫国侯走进卧房。
然后不由得感叹一句,“大人与表少爷关系真好。”
榻上夏时泽乖乖坐着,自己脱了衣服,往楼双身边一躺,就开始玩他的头发。
楼双捏捏他的手,“都是侯爷了,怎么还是如此?”
夏时泽转身把腿勾到楼双腰侧,翻身压上去,脸红红地凑过去问,“哥哥这是嫌我了?”
楼双轻笑,随手扇了一把他的大腿,又把人搂过来。
第二日,夏时泽在府乱逛,他从西北带回来一枝杏花,费了好大的劲才烘干了,又小心翼翼带回来,但路上盒子不小心压坏了,得换一个。
他进了库房,一眼瞧见桌子上放的细长盒子,便随手打开,把里面的长卷放到一边,将盒子空出来,好放他的杏花。
长卷放在桌边,却滚下来沾上了些尘土,夏时泽弯腰捡起,又担心是什么名贵书画,怕有损坏,就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夏时泽越看越皱眉头,把长卷一拉,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这是!一封情书!
是哪个混蛋写的!!
夏时泽马上向最后找落款,看见了三个熟悉的字,杜文心。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又是你。
夏时泽咬牙切齿,把卷轴在地上滚了几圈多沾了点灰,又给卷好,随手扔回去。
至于那长盒子,也不想用了,把杏花拿出来,又踹了盒子一脚,也给扔了回去。
气死我了,谁用你的破盒子。
他抱着花怒气冲冲地走出库房,哥哥不常住在府里,一定是底下的人收进来的。
可恶的杜文心。
气得夏时泽在院子里转了三圈,本来想找哥哥告状,却迟迟找不到人。
哥哥呢?
夏时泽气鼓鼓地往榻上一坐,今天他真生气了,需要哥哥抱抱才能哄好。
净会写酸词的杜文心,也想抢他哥哥,做梦去吧。
哥哥如此之好,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爱慕。
但他们都没我厉害,又会打仗又俊俏,这样的好人,哪里都找不到,只有哥哥家里有,夏时泽骄傲地抬起头,抱着他的杏花,躺倒在床上。
楼双临近傍晚才回来,他去内卫阁办事,顺道去找了一趟贡阿图,向他了解了一些匈奴的情报。
走进府邸,在卧房门口就看见夏时泽坐在门口的躺椅上等他,见他来了,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哥哥,我从全西北的杏花里,挑了枝最漂亮的带给你。”
楼双惊喜接过,“你居然带回来了?”,风干后的花瓣脆弱,上面涂了一层清油,楼双不敢直接用手去碰,只好握住枝干,低眼笑道,“我会留它一辈子的。”
夏时泽听到此话,恨不得以身代之,当即就想抬头索吻,凑近却闻见楼双身上,有股陌生的熏香。
不是中原惯用的样式,更像是匈奴贵族爱用的。
夏时泽眯起眼睛,眼里流出危险的光,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哥哥去哪了?”
楼双还只顾看手中的杏花,“贡阿图跑到了京城。”
“哥哥去见他了?”夏时泽咬牙切齿,握住衣袖的手指骨节发白。
“对,他与我说了些匈奴的事。”
“他不可信,嘴里没一句实话,哥哥可千万不要再见他。”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好,你与他接触多,就听你的。”
夏时泽紧绷着的背软下来一些,“那哥哥喜欢我的礼物吗?”
一枝杏花不值钱,但全天下的奇珍异宝都可以给哥哥找来,但请哥哥绝对不要离开我。
否则我会干出来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第48章 哄猫大法 乖,要洗干净
夏时泽牵着楼双的手腕把他往屋里带, 笑意盈盈却不及眼底,“哥哥,你把贡阿图安排到哪了?”
“在城中的客栈, 他可帮了你大忙, 怎么着都得照顾一下吧。”楼双笑着摸摸夏时泽的头。
听到这句话, 夏时泽才略微泛出些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我就知道哥哥最在意我。”
他低眼微笑,手指轻快地扫过楼双的腰带, 将其轻轻拽下。
沾了别人熏香的衣裳, 绝对不能要了。
明天就偷偷藏起来,再给哥哥换上我选的衣裳, 他抬手将楼双衣襟拽开,顺着双臂脱下,扔到一边,这才把自己埋在楼双颈窝处, 深深吸了一口。
现在是完完全全哥哥味道了。
可恶的贡阿图,还有更可恶的杜文心,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不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看上他的哥哥。
好在哥哥对那些人毫无兴趣,夏时泽推着楼双的腰, 将他压在榻上, 自己两_腿分开,虚虚坐在楼双大腿上。
“这是怎么了?”楼双虽然疑惑,但未推开夏时泽,任由他毫无章法地吻着。
这哪是吻,简直就是小猫舔毛, 劈头盖脸一顿,简直招架不来。
楼双叫他闹的哭笑不得,把人的脸捧起来捏了捏,手感极其好,一时根本舍不得放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时泽乖乖把脸放在楼双手心里蹭了蹭,“我怕有一日,哥哥不要我了。”
“胡说,我就是不要命了都不会不要你。”
“嗯。”夏时泽软软应了一声,低头轻吻楼双手心。
湿漉漉,有一种轻软绵密的感觉。
楼双眼神一暗,俯身将夏时泽压过去,就势分开他的双_腿。
伸向了某处,又轻问,“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想?”
夏时泽脸已经红成了一片,依旧一个劲儿地摇头,“谁让哥哥出去了这么久……唔……”
“还不说实话。”楼双低头刮刮他的鼻头,“你别忘了我是内卫指挥使,逼供我可擅长。”
夏时泽喘了口粗气,在楼双耳边轻飘飘地说,“那哥哥不如给我上些手段,看看我交不交代……”
楼双心里一顿,这孩子是哪里学来的这些,还会说这种话了?
但脸颊也渐渐泛上飞红,这时候怎么都不能落了气势,他握住夏时泽的双手压到头顶,欺身吻上他的唇,“那就试试。”
很快小猫就哭叫连连,手抓住帷幔身子向后仰去,“怎么每次都不一样……哥哥欺负人。”
“不行了……”小猫不久就缴械投降,但依旧不服气,歪着嘴嘟嘟囔囔的,“就是那个杜文心害的。”
“他怎么你了?”楼双不解,把人抱起来整理头发。
他发丝散乱,嘴唇红润,脸颊泛红,整个软塌塌地倚在楼双怀里,“他给你写情书,我都看见了,很长。”
又急忙去抓楼双的手,“哥哥可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语,这些读书人最会骗人,话本里都这么说。”
楼双笑得前仰后合,“好孩子,我说你好端端的,吃哪门子的飞醋呢,那不是什么情书,只是篇长赋罢了。”
“真的?我不信,那他为什么一直夸你好看。”
“为了拍我马屁。”
夏时泽又掰着手问,“那他为什么还写与你初遇的时候,难道不是追忆往昔。”
楼双就没仔细看下去,随口答道,“那只是为了与我拉近关系罢了。”
夏时泽不问了,扁扁地滚到一边,又被楼双滚回来,“好了,不生气,我带你洗一下。”
“感觉怎么样?”楼双抱着夏时泽去了卧房的侧室,这里常年留有温水。
两人肌肤相亲,合穿一件衣裳,衣裳虚虚披在楼双肩上,又盖在夏时泽背后。
怀里的人闭着眼,偷偷歪头瞄楼双一眼,然后坏心眼地捏他的耳垂玩。
夏时泽戳戳耳垂,又戳戳耳垂上的小痣。
哥哥耳垂上的痣长得都漂亮,小小圆圆的。
揉了一会儿,见楼双没有反应,坏心眼小猫马上伸出舌头,像是品尝一块糖似的,轻轻舔上去。
楼双也没注意夏时泽趴在他的肩膀上搞鬼,还在一门心思帮小猫洗澡。
“乖,别动,要洗干净,不然容易生病。”
夏时泽一瘪嘴,我长这么大,除了受伤发烧,还没得过病呢,他放过楼双泛红的耳垂,开始把目标下移,转向胸膛,但在他想动手之前,就被楼双捏住了手腕,“好了,回去睡吧。”
就这样,一只炸毛生气的小猫,轻易就被哄好了。
小猫要的很简单,只想你看见他,爱他,心中没有第二个人,如果做不到,小猫就要上蹿下跳,抱着你又亲又啃,直到你屈服。
*
楼双与夏时泽在朝中炙手可热,要说心里最难受的人是谁,恐怕不是张玉涛,而是梁权。
他甚至已经有几晚睡不着觉,坐在书房夜夜磨刀。
门客下人听了都十分害怕,避之不及,侯爷彻底疯了,哪天说不定就随便抓着个人,当西瓜给劈了。
梁权借着月色,低眼看向手中吹毛断发的长刀,突然开始怀念起自己逝去的义子来,当年派他草率刺杀,确实是一步昏棋。
若现在夏时泽还活着,他再精细计划一下,要楼双的命,恐怕也不是问题,可惜当年如此草率计划,想把他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毕竟透露出风声让皇帝察觉,恐怕就是满门抄斩了。
也无妨,就算夏时泽死了,自己身边也并非无人可用。
过了半月,京城俨然已经入暑,酷热难耐,皇帝去了夏宫纳凉,楼双并未随御驾前往,而是选择在家陪夏时泽。
卫国侯府已经批下来了,浩浩荡荡占地广阔,远比他这小院子舒服多了,但夏时泽就不去,依旧跟楼双住着。
“你该去看看,你现在是侯爷了,乔迁新居岂有不露面的道理。”
“我不去,除非哥哥陪我。”夏时泽手环抱在胸前,头一歪就开始撒娇。
楼双真的把他的性子给养出来了,源源不断的爱意就如同流水一样涌向他,生生把他恃宠生娇的本性冲出来了。
“好,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夏时泽围着楼双转了一圈,“真的?不许骗我。”
“不骗你,快去吧,我随后就到。”楼双把浇花的喷壶放下,对他说。
夏时泽这才磨磨蹭蹭离开座位,临行前还给了他一个吻。
楼双浇完花,回房换了件正式点的衣裳,在镜子前一照,觉得缺了些什么,又配了把宝剑在腰间,才骑马出门。
这条路说实话真的很不太平,楼双都记不清在附近遇到多少次刺杀,突然感觉很不吉利,干脆勒马绕行。
就这样,梁权第一次的计划落了空。
到了卫国侯府,门前同样熙熙攘攘门庭若市,楼双把马一栓,反正侯府地方大,围着转了一圈,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地方,翻墙而入。
夏时泽在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哥哥的人影,又被宾客吵得心烦,干脆到院子里自己静坐一会儿。
喝了口桌上的茶。
好难喝,为何这么苦。
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夏时泽看向门口,继续翘首以待哥哥。
他听见身后隐隐有动静,只当是侍者们走动,也没在意。
一只泛凉的手突然伸出来,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夏时泽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下意识扣住来人手腕,向前甩过去。
但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直接用他胳膊借力翻过身来。
然后夏时泽就如同被拎住后脖颈的猫,一动不动了,任凭对方卡住自己的肩膀,把致命之处坦坦荡荡露出来。
“哥哥你的手疼不疼,我给你吹一吹。”夏时泽笑得乖巧,捧着楼双的手腕轻轻吹气。
这招也是楼双教他的,最开始他到哥哥身边时,碰上阴雨连绵的天气,旧伤复发,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简直深入骨髓。
他疼的浑身直冒冷汗,缩在床塌的角落里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疼痛过去。
毕竟猫咪是很能忍痛的,小猫疼了只会蜷缩着,耳朵低垂,停止进食。
他拿疼痛没有办法,直到哥哥发现他的状况不对,把人抱起来喂药,哄他,“不怕,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吹气会有止疼的功效吗,肯定是没有的,但夏时泽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舒缓和愉悦。
他不知道小孩都是被这样哄的,只觉得自己被爱着,很幸福,于是伸展开四肢,抱着楼双不放,也因此学会那一句,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然后现在拿来讨好哥哥。
他欢心雀跃抬起头,仔细打量楼双,“呀,哥哥带了我送的簪子。”
楼双故意逗他,躬身行礼,“见过侯爷。”
夏时泽也学着他的样子,躬身行礼,“见过哥哥。”看着眼前行礼的哥哥,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与当初见哥哥给皇帝下跪完全相反。
他终于不必呆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寻求庇护,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现在……可不可以反过来,他来庇护哥哥?
这个想法让夏时泽莫名兴奋。
他没缘故的想起那本话本来,把爱人拴在自己身边……该有多么美妙。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在心里连连摇头,怎能如此呢?要是真这么做了,哥哥怕是再也不理他了。
第49章 因果? 求满天神佛,罪在他一人
卫国侯风头正盛, 楼双权势无两,这些日子里,文官几乎都夹着尾巴做人, 不少人溜须拍马的, 但还是有很多人背地里在偷骂楼双的同时, 顺带着骂张玉涛, 说他年纪不大脑子却提前昏了,回老家种地瓜, 地瓜都能叫他种死。
一人愁眉不展, 但不是在忧心地瓜,“现在要是放任此二人如此下去, 我朝危矣。”
张玉涛挑眉看了他一眼,“倒不至于此吧,楼大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看他人还不错。”
对方愤恨坐下, “说来都怪你,现在的局面, 就是你一手放任的。”
“照您的说法,为了打压楼双,就纵容匈奴掳掠我百姓,坏我西北?”
“倒不能这么说……谁知道那个白冉如此强悍, 好似兵神在世?”他一拍大腿, 悔恨道,“这样的人,怎么偏偏是楼双的弟弟。”
张玉涛轻笑一声,颇为不屑地看着眼前人,消息这么不灵通, 活该你斗不过楼双,“行了,不说了,内阁还有些事,我先行一步。”
一群人都鼠目寸光,不懂他的布局精妙。
愚蠢,愚蠢至极。
但随即一想,又恨得咬牙,可恶,楼双和白冉,究竟什么时候能感情破裂,他们俩可别真的山无陵天地合了。
愤怒的首辅大人扫袖离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人也在崩溃,不仅崩溃,他还害怕,“大爷您怎么上我这来了?”
贡阿图坐在离夏时泽几米开外的椅子上,一动不敢动,眼神盯着夏时泽腰间镶宝石的长刀。
“把你这熏香给掐了。”夏时泽看着眼前的轻烟飘渺,甚是厌恶。
贡阿图手疾眼快一杯水倒在了香炉上,您不喜欢这香早说啊,说这话的语气,不想要掐香,更像是要掐死我……
“侯爷……您来有何贵干?”贡阿图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楼大人来过你这里吧?”
“是来过,我这地方还是他帮我找的。”贡阿图畏缩了下,“您问这个是要?”
他对楼双印象还挺好,如果夏时泽要打探消息,他必定是要帮大美人说话的。
“他来,与你说过什么?”夏时泽冷眉冷目,扫过贡阿图的脸。
“只是问了下匈奴的情况……”
“没有别的?”夏时泽走近,居高临下盯着他,声色森然,刀柄与桌腿发出一道碰撞声。
“呃……还问了下侯爷在西北的情况……”贡阿图马上滑跪。
夏时泽的神色和缓了些,眼神终于没有那么冷了。
我就知道,哥哥最爱我。
小猫骄傲抬头,然后继续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当然实话实说啊,侯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摄服三军……以一敌百。”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贡阿图把几乎把自己的词汇量全用上了。
夏时泽对此满意地微微点头,“还有别的吗?”这倒很好,对着哥哥,就应该多夸夸我。
“呃……还有……侯爷不惧伤痛,是真汉子……”
夏时泽一听这话急了,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他之前在楼双面前装怕疼,装病,不都露馅了吗?
可恶,要是以后受伤哥哥不管我了,就找你。
但又不能表现出异样,夏时泽又问,“还有呢?”
贡阿图绞尽脑汁,“还说侯爷打仗厉害……与侯爷相关的我就知道这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我说多了也真说不出来了啊。”平时背的成语居然这个时候用上了,心里居然有一丝丝诡异的骄傲。
夏时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放过了倒霉的贡阿图,从客栈出去,顺道去买了些消暑的酸梅汤,出来这么久,对哥哥也该有个说法。
中午炎热,街上人不多,夏时泽提着些零嘴往小院走去,见街边有武打卖艺的,停下脚步,瞧了两眼。
又是钻火圈又是舞火枪的,夏季炎热,天干物燥,在闹市街边搞这些实在不安全。
金吾卫去哪了?为何不加管制?
夏时泽皱眉,但并未多做停留,提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没走出多久,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断裂的木头竹竿伴随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袭向夏时泽。
夏时泽叹气,果然不仅感觉不安全,实际上也很危险……
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大幅度躲避,只是略微歪头,躲过一截向他太阳穴飞过来的断木,其他的碎片七七八八从他身边飞过,没有碰到他一片衣角。
爆炸发出的剧烈声响惊动了附近的百姓,但没有人敢上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炸第二次,只是站在远处偷偷议论,“吓死人了,还好刚才那里没人,否则要出人命的。”
刚才的演武台上烈火熊熊,几个被烟熏到满脸发黑的汉子站在原地。
气氛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
天知道他们是想找夏时泽经过的时候,直接引发爆炸,但他走的太快,引线没来得及着,迟迟不炸,等他走出去一大截了,才发生爆炸。
如今也只能装作是意外了,没有人想与卫国侯真刀真枪一对一,这与找死没什么不同。
梁权站在街边的楼上,看着这一切,心里暗道可惜,不求能杀的了定国候,但只要能伤了他,楼双就好对付多了。
他们日日都在一起,难以寻找落单的时候,谁又能在定国候前杀的了楼双,即使成功,也承受不住他恐怖的报复。
可惜了他的计划,真是一群废物。
夏时泽挥手扇开面前的黑烟,冷眼站着,金吾卫还是赶紧来吧,快把这群影响治安的家伙关进大牢里。
他转身欲离开,却突然有一人上前,与他攀谈,笑得一脸谄媚,“大人,真是冒犯了,这是干净的帕子,您要不……擦擦脸?”
他的脸被黑烟呛脏了吗?
夏时泽没去接这人的帕子,伸出两根手指擦了擦脸颊,果然手指肚上一层黑灰。
夏时泽不由有点冒火。
这群人应该多在牢里关一会儿……
夏时泽也没接对方的帕子,冷冷瞧了他一眼,“闹市纵火,等着金吾卫上门吧。”
金吾卫被上次的细作案搞的神经紧张,人家烧饭烟稍微大点就警铃大响,更何况这群人直接搞出了场爆炸。
他说这话的音量不大,但却引起了梁权的注意。
为什么这位定国候说话的声音,甚至刚才躲爆炸的动作,都有点像他那位死了的义子?
但模样又不一样……
是想多了吗?
毕竟当初他是被派过去刺杀楼双的,楼双如何都不会放过一个意图刺杀自己的人。
但要是……万一呢?
万一楼双就是这样色令智昏,看上了刺杀自己的刺客,将其留在自己身边……当情人?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理解,楼双又不是个傻子,他那的义子的样貌又不是多么惊人,会让人神魂颠倒失去理智。
甚至平心而论,还是楼双的相貌更胜一筹。
怎么想楼双都不可能把一个刺杀自己的杀手往床上带,都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这都不是酣睡了,是在枕头边放把随时会刺向自己的利刃。
梁权想不通,只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也或许是听错了,转身离开窗前。
夏时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目光,抬头,看见一个灰色的背影。
确实有人在暗中窥视他。
但也可能是楼上的人看热闹罢了,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好奇。
因此夏时泽并没有多想。
很快金吾卫的人骑着马,呼啸而至,看见老熟人,行了个礼,说些哎呀真是富贵了,快点请客之类的话,然后麻溜地把那群人给绑走了。
夏时泽找了处店铺,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了脸,才往回走,可不能让哥哥看见。
他的易容不溶于水,甚至几天不补都不会露馅,只有特制的药水可以擦掉。
因此他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因为样貌认出他来。
在检查没有人跟踪他后,夏时泽进了小院,把酸梅汤放到桌上。
偷偷摸摸进了厨房,然后一把捂住楼双眼睛。
“哥哥猜猜我是谁?”他甚是幼稚地贴在楼双耳边问。
这可真的很难猜。
“是谁啊?”楼双居然也笑着配合他。
“是劫_色的。”他真的是看了很多奇怪的话本……
夏时泽松开手,从身后拥着楼双,从脖颈吻到耳朵尖,他从前只敢放在心里想想的事情,现在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谁能想到卫国侯之前是个命悬一线的小刺客,可怜巴巴的,被心软的哥哥带回来这才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他曾经听一个暗杀对象说过,一个人救了谁,改变了那个人命定的轨迹,是会替他背上因果的。
原定落在那个人身上的命运,会由他来承担。
每当夏时泽想起这句话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心慌,哥哥彻底改变了他的命定轨迹,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现在他又贵为卫国侯。
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这样的转变……哥哥要承担多大的因果?
或许他应该去庙里拜一拜,求诸天神佛,罪在他一人之身,因果他自己来背,他造的杀孽,他自己咽下。
绝对不要连累哥哥一分一毫。
哥哥是要干干净净独坐明堂的。
不行,不能独坐,他得坐在旁边,最好坐哥哥腿上。
夏时泽就这样想着,把下巴搁在楼双后脑,手也不闲着,净给他添乱,顺着楼双的胸膛一阵乱摸。
楼双忍无可忍,举起锅铲把人赶了出去,“去把花浇了去,别闲的来闹我。”
夏时泽举起水壶,乖乖浇花。
这样的日子真好,再过几十年都不会腻。
第50章 离谱的谣言 我要告发楼双与卫国侯私通……
如果想杀一个人, 直接动手又奈何不了他,那有人就会选择借刀杀人。
用谣言,构陷来毁掉他的名声, 用慢刀子杀人同样起效, 而且更痛苦。
但问题又随即来了, “楼双此人……有什么名声可言吗?”去构陷一个本来就声名狼藉的人, 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梁权手下一门客,小心翼翼发问, “您即使成功了, 凭皇帝对他的宠信,也动不了他分毫啊?”
梁权冷哼一声, “若是触到皇帝逆鳞呢?”
门客不再言语了,想反驳又不敢,楼双此前也不是没被群起攻之过,不也轻飘飘放过了吗?再构陷又能推陈出新个什么花样?
*
楼双今日出城办事, 行至城门口,突然有一个道士拦住他, 拂尘一甩开口就是,“无量天尊,小道看这位贵客鸢肩火色,姿仪典则, 贵显有权, 一看就知道有……”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楼双就打断了他,“不必了。”
他有没有权几乎一目了然了,哪还用得着这人说?
那道士正欲再讲上几句,毕竟他收了那大官那么多钱, 要把这人的面相往帝王之征上靠,但他一抬头,正对楼双骑马低头俯视的眼神。
道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时把什么大官的嘱咐全都抛在了脑后,激动上前抓住楼双的缰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大人确实是有贵相啊,天下第一做不了,天下第二没问题,能当皇后……啊不对,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道士嚷嚷的声音还挺大,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路过的里头人有认出楼双的,便当即双眼冒光与同伴窃窃私语,“哎,你有没有听说过,咱们当今哪位皇子是断袖啊?”
“果然楼大人生得美貌,皇子都能轻易拿下。”
哈哈哈哈哈皇帝,你儿子是断袖!
这真是天大的消息,太带劲儿了,真没想到走个路都能撞见,圣上的哪位皇子看上指挥使大人了?
楼双一听这话,只感觉耳边好像有一百只鸭子在叫,心烦意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又看对方一脸诚恳,表情热烈,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朝那道士一拱手,“道长说笑了。”
那道士一听就急了,心想我可没说笑,我前半截是编的,后半截可是真心实意,真情流露,见他不信,还想追上去再解释解释。
我虽然收了人家的钱,但可不是骗子,我麻衣神相的名声可不能坠了。
路旁埋伏的梁权手下实在受不了了,这说的都什么破玩意啊,说他能当皇帝,是讲他有反心,说他能当皇后又算什么,未来皇帝是个断袖吗?
不过这倒不一定,万一是哪位公主继位呢……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认真思索这个荒谬的问题,手下立马反应过来,直给那个道士使眼色。
娘嘞,你可别说了,叫你来是干什么的!让你爆楼双的猛料,是说他有谋逆之心,不是来让你爆皇室密辛!
道士面带遗憾地退场了,他还没说完呢。
只剩下围观群众窃窃私语,不过幸好这消息过于荒谬,没人往皇帝耳边传,要是传了,恐怕梁权的愿望还真拐弯抹角地达成了……
几日后,楼双进内卫阁,他前几天陪着夏时泽,没在阁中也未处理事务,一来就发现大家似乎群情激奋,甚是不解就问冯仪,“可是有什么大事?”
冯仪噌的一声站起来,“您可来了,刚出的事。”
楼双皱眉,“大事吗?具体什么情况?”
“……这属下说不出来,您要不回去看看呈报,就在桌上呢。”冯仪观察了下楼双的脸色,忙安慰道,“您别担心,不会有人以为是真的的,内阁的杜大人已经准备上书了。”
“内阁杜大人?杜文心?他怎么与内卫扯上关系的?”楼双甚是不解,继续追问。
“其实不止杜大人,还有兵部的和户部的和另外几位……”
楼双微微闭眼,也没继续追问冯仪,直接进书房翻阅这几日的卷轴,果然翻到一张,上面写着:
“近日京中流言肆虐,直指大人,意图不轨。”
后面还附了几条摘录的传言内容,楼双看了一眼就感觉眼睛疼……
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被编出来的?以往那一套就不提了,甚至说他意图混淆皇室血脉……
这话说的甚是模糊,非常引人遐想,究竟是他助妃嫔狸猫换太子,还是其他……
因为职务问题,他确实经常出入宫闱,与几位娘娘也有过接触,若是皇帝真信了这一套,以老皇帝的性子,必定要阴他。
到底是何人胡言乱语,以往他不成家就有人背后传瞎话,现在居然变本加厉,事关皇室威严,事情闹这么大,皇帝必然不会轻拿轻放,现在需要立即入宫。
进宫就看,殿外戒严,任何人无诏不可入内,楼双候立在门外,等皇帝允了,才进了门。
殿上站了一群人,甚至尚在襁褓中的也被抱了过来,一人面前放着一盆水。
好一个滴血认亲的现场。
皇帝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重重的帷幔后面,看不清表情与面容,只能看见一个虚虚的人影。
楼双上前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恼怒,手里的珠子不停转着,发出一种油润的摩擦声,这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殿中格外明显。
“楼卿啊,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刚才已经验过,这些孩子里头,有那么一两个确实不是朕的血肉。”
楼双的心沉了一下。
好阴的计谋,布下这个局的人,对皇帝的后宫甚是了解,他清楚皇帝被戴了绿帽子,因此设了这个局,把脏水泼了给他。
现在,可真是有口都说不清。
毕竟传言里说的是混淆皇室血脉,又没说孩子是他的,就算滴血认亲辨别不了。
孩子不是你的就算了?万一是从宫外随便抱过来的呢?
楼双只能说,“臣护卫宫中不利,臣知罪。”
他再护卫也护卫不到后宫里去,皇帝被戴了绿帽子,与他何干?无妄之灾。
皇帝继续盘着手里的手串,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问,“你觉得这孩子是谁的?”
皇帝被戴绿帽子这种事,对于楼双而言,其实是喜闻乐见,喜大普奔,如果不是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还挺愿意看这个热闹的。
“臣不知。”
皇帝的手串甩了下来,与玉砖碰撞,珠子四散滚落,溅了一地,殿中鸦雀无声,众人皆跪在地上,没人敢抬头。
殿中最放松的人,居然就是事态中心的楼双,毕竟他是被男主杀的,又不是皇帝砍的,他害怕什么?
“把那两个人拖下去,即刻杖毙。”
其中一个孩子因为生得漂亮,之前很得皇帝宠幸,听到这种命令,还懵懂无知,直到身穿铁甲侍卫上前将他拖走,才哭喊道,“父皇我是阿跃啊父皇。”
众人头扣得极低,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唯有楼双抬起头来,“陛下息怒,这孩子与陛下像极了,怕是有误会。”
“哦,不是你从宫外特意找来的?”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陛下容臣辩驳,刚生的小孩都无甚区别,自然也区分不出谁长得像陛下,若是长大了些,又如何能找到模样相近之人,来李代桃僵又不被人察觉。”
皇帝扶着龙椅,缓慢起身。
“况且宫禁森严,臣没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一个宫外的孩子送入后宫。”
此时一小太监推门进来,“禀陛下,外面有一侍卫求见,说他在花园里见过楼大人与人私通。”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皇帝站在龙椅前,目光深沉,“宣。”
楼双心中一紧,紧紧盯着入殿之人。
却发现此人,似乎有一些眼熟。
这个小侍卫他见过,是他与夏时泽查宫中闹鬼一事时,在花园里见过的那人。
他与皇帝……似乎是敌对关系。
楼双突然松了一口气。
只见此人上前,先端端正正行礼,然后举起右手就对天发誓,“属下值夜换防时,曾见楼大人与卫国侯,在花园里脱衣解带。”
此话一出,四方都是抽气声,如此劲爆的消息居然一个又一个,这哪来来揭发的,这是误打误撞来给楼双洗罪的。
皇帝却突然来了兴致,走上前去问,“哪一日可还记得?”
小侍卫说了个日期。
皇帝抚掌大笑,“朕让你去捉拿鬼怪,你居然跑到花园里谈情说爱,还脱衣服?楼卿啊楼卿,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楼双不做声。
“确有其事?”
这个时候认下,反而容易脱罪,只是苦了夏时泽,要被名声所累。
“确有其事。”
皇帝听完这话后,就笑得前仰后合。
没人知道他是真开心,还是怒极反笑。
“行了,那两个人押去冷宫,其他人退一下,楼双留下。”皇帝转回帷幔下,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
“刚才那个侍卫随爱卿处置,是杀了……还是杀了?”
“臣问心有愧,他所说的是事实,陛下将他撵出宫吧。”
“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好好想一想,朕放过你这一马,想来也不会是你干的,罚你一年俸禄,滚吧。”
楼双出宫时,见刚才的小侍卫坐在偏僻处的台阶上抹眼泪,看见他来,抬头,“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不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多谢你了,还有你身后的那一位。”
现在的局势都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这个小侍卫背后的人是谁,消息如此灵通,还能把手伸到宫里来。
这么神通广大,难不成是男主?
男主帮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