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翻飞如浪, 瞬间斩开了外围的法符。
青衣修士消去身形,转瞬出现在一里之外,道袍随风飘舞,芝兰玉树般停落虚空。
只见, 黑衣修士的周围突然绽放出血色的领域, 那是杀戮神通的外显化, 任何人只要在他的攻击范围内,生死都将由他主宰。
神通灵力有多种显化形式,对于自家师弟来说,那便是“生死线”。
许清浔垂眸, 看着黑衣修士脚下升起的无数生死线, 它们仿佛有着生命, 如芦苇般诡异地摆动, 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不过,他仍旧一脸从容,甚至还点评道:“师弟啊,知道你为何依旧赢不了我吗?其中一个原因, 是你还无法自如地控制你自己的神通。”
黑衣修士闻言,生死丝自掌心涌出,包裹、染红了手中的长刀,显然是将神通灵力赋予了武器。
“再试试呢。”他眸绽红光,瞬间消去身形,再出现时, 刀锋已经击中了许清浔的防御法符。
两股极其强大的灵力激烈碰撞,爆发出了耀眼的血光,整片天空仿佛浸入了血海。
极尽神通灵力的一刀未能成功,但黑衣修士并未放弃, 当即从身后的剑匣中拔出另一柄刀,双刀极速快斩,攻势愈发强大,看似狂暴,但灵力的使用手法明显超越了刚才,更加细致、更加精准。
许清浔眨了眨眼,难得显露出一分凝重之色,而此时他的法符防御已经崩溃,身前的阵法也已经崩裂,紧接着眼前凭空出现了无数散发着恐怖刀意的刀痕。
杀戮神通的要旨,在于凝练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滔天杀气。
任何本命神通,都与本人性情有着极大关系,要最大限度地发挥本命神通,当内求诸己,外放诸神。
许清浔一笑,在刀光杀来前随手一挥,无数法符拦住前路,化作极寒的神通灵力,冻结、延缓了黑衣修士的行动。
但又只是一瞬而已,生死线轰然爆发,吞没了法符,当场将其粉碎,化作漫天的烟雾。
一转眼,烟雾中杀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许清浔未动作,生生挨了一刀横斩,好似已经无计可施,却在下一瞬揭露,那不是他的真身,只是一道幻符而已。
刀光斩断了符文,与此同时,后方显现出一道青衣的身影。
也是同时,一刀未得手的黑衣修士周围出现了无数朵青色的莲花,莲心燃着青色的火焰,看似温和,但在下一瞬,它们顿时爆炸开来,青色的火海淹没了整片天空。
许清浔静静看着,又见血色的刀光切割了火海,斩尽了神通幻化而成的青莲。
无不可斩,无不可杀,无论是人,还是神通法符!
好家伙,精髓体现得淋漓尽致啊。
然而,这一走神的功夫,对方便杀到了面前。
一刀斩下,天雷符当即爆发出剧烈的轰鸣,一百多张地品天雷符组成的阵法,按理说威能已经相当于渡劫时的天雷,却没能拦住那个如猛兽般的男人。
他的冲动中带着极致的冷静,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完美,甚至境界好像生生提高了一些,体内金丹疯狂运转,源源不断地榨取出灵力。
许清浔闪身后退,挥手推动剑王符,飞符化剑,瞬间幻化成了一柄巨剑。
男人杀来时,巨剑爆发出一股惊天的剑意,不仅是这片莲域,就连外面的莲域也深受影响,无数人察觉到了这股动静,距离最近的几人无不震撼,猜想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万法和屠夫在里面做了什么?
有人惊叹:“这股剑意,居然完全不虚侠剑!”
另外一人道:“不,隐隐有超越之姿啊!”
这话属实夸张了,侠剑是谁?那可是被誉为这一代剑修顶点的人物,她的剑意便是古之前辈残魂目睹,都会不禁感慨不如。
已知侠剑不在其中,那究竟是谁的剑意?
他们心思电转,好似想到了一件极恐怖之事,顿时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不、不会是万法的剑意吧!”
“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像他的性情,张扬绚烂,如若烈日!”
此时,剑光炽烈如日,摧枯拉朽般横扫四面八方,黑衣修士被一剑直击,疯狂后退,虽然努力阻挡,但身上还是挂了十几道伤,脸、脖颈、手臂等地方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血痕,道袍亦是狼狈不堪,裸露出了精悍的上身。
剑光甚至还在加强,明明离开了主人十多里,却愈发强大,愈发所向披靡。
他当然清楚,这是对方的惯用手段,以生生不息的木属法符为基底,加以各种不同组合的法符,既能加强法符的威能,还能加强威能的持久性。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任意组成法符,师兄之所以能够做到,还要依赖于其超凡的阵法造诣。
他的师兄,手握成千上万种法符,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令人应接不暇,无愧“万法”之名。
而他唯一能够战胜师兄的方法就是——“一力破万法”。
偏偏,此时的“力”,仍远远不够。
剑光闪烁之中,祁桓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那道青色的身影。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居然还笑了,张阖的唇瓣仿佛在说,“没力气了吗?这就不行了吗。”
没有男人经得起如此挑衅,祁桓勃然大怒,双眸彻底变成了血色,神通灵力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双刀,刀身接着显现出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魔纹。
轰!天空半红,血色的刀光斩断了长剑,粉碎了其中的法符。
再接着,一道黑光如惊雷般闪过,许清浔抬眸,便见男人浴血杀来,眸里尽是凶煞的血光。
怪吓人的。他又笑了,袖口再次涌现出无数法符。
轰——!!
一道巨响震天动地,整片莲域都在晃动。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显得十分震惊。
“他们是要毁了那片莲域吗?”
“可怕,才金丹期战力就如此夸张,一旦渡劫晋升元婴成功,必会是一方巨擎!”
“等等,你们不在意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吗?”
此时,热闹的人群里面,也有姬舞明的身影。
姬舞明睁大了眼睛,既感慨,又疑惑,转头问李梦好,“话说李兄,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比试而已。”李梦好随口回答,双臂环抱,微抬下巴。
姬舞明一愣,“你怎么仿佛什么都知道?”
李梦好看了他一眼,“他们如此明显的关系,你确定一点都没看出来?”
姬舞明傻眼,“万法和屠夫,不是师兄弟吗?”
李梦好突然大笑,“世上哪有师兄弟像他们一样啊。”
姬舞明仿佛想到了什么,更加难以置信,激动道:“你不要污人清白!”
李梦好笑而不语,又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顿时一沉,喃喃道:“屠夫的心意再明显不过了,可是万法……”
“万法怎么了?”姬舞明不禁问。
“有些捉摸不透。”
李梦好摸了摸下巴,试图分析,却陷入了困惑,喃喃自语道:“到底会如何呢……未来,还不太好说。”
不久,那片莲域真如预想的一样,被战斗余波摧毁殆尽。
众人看到里面的情况时,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不知谁输谁赢。
不少古经修炼者到了现场,都想提前了解对手。然而,仔细探查一番之后,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更有甚者,感到了绝望。
他们觉得,无论是屠夫还是万法,两人的强大明显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是两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屠夫有神通,有魔经,他强大我能理解,但万法究竟凭什么?”
“非要凭什么吗?”另外有人反问,似乎是万法的崇拜者。
“这……总要有一个解释吧。”那人发怵,但仍小声提问。
“天赋,以及努力。”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几乎与此同时,法府幽静,唯有流水声。
“师弟,你没事吧?怎么闭着眼睛不说话,不就是倾尽全力但还是输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要不,师兄下次放些水?”
话音未落,男人好似怒了,突然睁开双眸,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好像在说,那是对他的污辱。
许清浔转而微微一笑,“师兄说笑而已,对手是你,我怎敢放水。”
男人皱眉,不知喜怒,唇线抿得笔直,眼神中渐渐显露出几分幽怨,抑或是不满。
他正躺着,上身赤.裸,露出了精悍的腹肌,而对方盘腿坐在他身边,双袖拂落,宽大的袖口里隐隐可见白玉般的手腕。
三十一场比试,没有一场赢,全输也就罢了,似乎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伤到这个人。
这次都杀到面前了,却还是被对方轻松化解。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护身法符!
绕是他心性再稳、脾气再好,这样打完,都不禁有些……
“师弟你咋又闷着不说话了,打之前不是说好,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闹脾气的吗。”
许清浔歪了歪头,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祁桓眼神更暗了,然后又闭眸不语。
许清浔心中寻思,师弟到底是因为输了才如此,还是因为……没能实现那件事呢。
思及此,他面色顿红,当时他是随口说的,心里想都没想,一旦上头自己都控制不住,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好家伙,多少有些浪了。
仔细一想,交往三年来,他们虽常常亲近,但最多也是接吻什么的,更后面的事情是一个都没做。为何?答案很简单——他的直男心作祟啊!
纵然同意了恋人的身份,但、但是!
许清浔眉头微皱,感到了些许惭愧,心中碎碎念道,退一万步说,真要那什么,他也得是上吧!可是师弟会乖乖做下吗?
再怎么说,自家师弟可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啊。
等等,但我更强,如今的时代主角不应该是我吗?许清浔突然福至心灵,眼睛都亮了起来,再低头一看,只觉得自家男人的身材真棒!就是可惜脱的好像不够多……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祁桓突然睁开双眸,认真道:“师兄,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打败你?”
许清浔一呆,“你……确定要问我本人如何打败我吗?”
祁桓面不改色,神色肃然。
许清浔心念一动,寻思怪可爱的,于是想了想,道:“你好像觉得没有伤到我就算大败,但实话说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大,你只要努力一些,未必不能赢我。”
祁桓皱眉,“师兄是在安慰我吗,只需努力一些?”
许清浔笑了笑,“理论上是,但你努力的时候,我也会努力。”
“那不永远无法赢下师兄。”祁桓幽幽地说。
许清浔呆住,心头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好奇地低下头,视线相对,问:“为何是赢下师兄?”
祁桓盯着他好一会,才道:“不这么做,似乎我一辈子只能是你的师弟。”
许清浔睁大眼睛,迟疑了一会,道:“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啊。”
“真的吗。”祁桓眼神更深。
许清浔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回答是真的,但又不禁自问,你确定吗?你虽喜欢自家师弟,但你的喜欢,真的到了可以无视性别、与对方结为伴侣的程度吗?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带把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试试,可是这都三年过去了,哪有试这么久的?是否,他该考虑到下一个阶段了?
想着,他目光下移,只觉脸皮仿佛贴了火符。
祁桓好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低声道:“师兄若是没有那个心,请不要屡次三番挑衅我,纵使是我……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没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受得了恋人长达三年的恶劣引诱,这简直比之前暗恋的日子还要难熬。
说着,他便撑起上身,像要起身离开。
许清浔顿时一惊,连忙道:“站住!”
祁桓起身的动作一滞,右手被对方抓住了,只好转过身。
只见,青衣修士低着头,好似深吸了一口气,薄唇紧抿,最终开口,“我……虽然还不能做到最后,但可以试着……给你口。”
祁桓当即愣住。
“啊,我是说,那不是礼尚往来吗?你之前……师兄岂会白白占师弟的便宜?”
许清浔慌忙补充了一句。
祁桓一阵沉默,忽然坐了下来,罕见地主动吻了许清浔的双唇,半晌才停下,缓缓拉开距离,看着对方本应雪白的脸覆满红霞,不自觉地喘着气。
“你、你……”许清浔目瞪口呆,像是没想到会被偷袭。
祁桓抬起手,异常温柔地抚拭对方略显湿润的下唇,视线仿佛在估量口腔里面的深度,目光暧昧且仿佛带有按捺不住的深沉情.欲,令后者不由紧张地提起精神,却极其克制地说道:“不用了,让你做那种事,我舍不得。”
许清浔脑子好似轰的一声,顿时心乱如麻。比男人的强硬还要可怕的是男人的温柔!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我所爱的你
其实刚刚的话, 是他脑一抽,脱口而出的,刚说出口便后悔了,但幸好对方拒绝了。
许清浔稍稍松了一口气, 故作镇定道:“嗯, 那你专心修养, 大战很快就要来了,师兄需要你的助阵!”
祁桓称是,没有多言-
走出法府后,许清浔停下脚步, 抬头仰望明月, 良久才开口, “谈恋爱……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
有时甜蜜, 有时酸涩,有时内心悸动,不知所措,而现在呢, 有些甜蜜,有些迷茫。
第一次谈恋爱,迷茫也算常理?他琢磨着自己的内心。
“就是意想不到啊,若是六年前,有人告诉我,我未来会跟师弟在一起, 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不仅如此,恐怕还会大笑。
想着,许清浔微微一笑,忽然仿佛想到什么, 面色变得凝重,显然想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跟原著对比,师弟此时的实力更强一些,说明苦难不是成长的必须,原著的成长路线完全没有参考的必要。只是……这些年里,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超乎意料的事情,而且出现了一些不稳定因素,尤其是人。
“都在隐藏着,等待最后的大战才出现吗。”一个个都蛰伏起来,对比原著,显然多了什么东西。
“是情报?”
许清浔一顿,“他们不会也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吧。”
这是一个可怕的猜测,天道找了他救世,但天道没有说只找了他,万一还有其他人呢?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还有其他读者,没道理一直藏着,不跟我接触了解。”
许清浔寻思,自己在众人眼里应该不算什么危险分子吧?
他恩怨分明,鲜少杀戮,能语言化解的矛盾,极少动手,当然,那也要看对方如何反应,若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待他出手,祁桓便已经解决了。
历代《灭世魔经》的修炼者,都有一双能够分辨恶意的眼睛。
“所以,应该没有那种人。那这些违和感又该怎么说?”
世界与原著并无不同,违和在于个别人的行动,不仅是九界大炼蛰伏的家伙,往外的说,还有他的父母,还有王守渊,甚至还有他的便宜师父。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许清浔纳闷,忽然灵光一闪,从袖口里取出一枚玉简,大大方方地问道:“原始古经老前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玉简没有回复,好像睡着了,事实上也是睡着了。
许清浔歪了歪头,心想至今为止,这个传说中最强的混沌古经,除了曾经在他脑子里留下几道符文之后,就没有派上过什么用场了,完全没有祁桓那边的好用,据师弟所说,灭世魔经动不动就跳出来说垃圾话,虽然师弟从来不理会它。
等了片刻,依然没有回应。
“罢了。”许清浔收回玉简,谁让他是一个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呢?他转头看了一眼法府,自家师弟在里面疗伤,外头一堆法符法阵防御,自己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出去看看情况吧,兴许能抓到一个呢。”
说完,他消去身影。
不久之后,他又回来了,低头自语道:“奇也怪也,都当缩头乌龟了?也不对,他们应该是抱团了,到时候怕不是要联手对付我们。”
他这边也有人,但人数不会很多,若是加上那些欠他人情的……勉强算是九界大炼里面最大的一个势力了。但是,众所周知,胜负不一定取决于个人实力,那些家伙手握古经,手段非同寻常。
“而且,古经也算是最强梯队的法宝了吧。”
既是法,也是宝。可惜自己手握最强法,法却睡死了一样,完全没有用。
许清浔小纳闷,但更多的是庆幸,因为它在他手上,不在敌人手上,否则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麻烦。
“这次出门,虽然没有如愿找到人,但好歹找到了一些资源,比如金银树,可以炼化了,用作符纸。”
许清浔笑着走回法符,忽而停下脚步,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
自家男朋友显然已经伤愈了,正在缓缓穿衣,黑发并未束起,自然地披散着,发尾刚好及腰,随着动作微微摇曳。
安静时,简直跟一幅画似的。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所以答应了对方,其实跟对方的脸有很大关系,其次是身材,实在是赏心悦目,百看不厌。但他不好坦白,因为似乎太肤浅了,说出来怕被年下的弟弟鄙夷。
许清浔小咳一声,佯作无事发生般,笑着走前几步,背手道:“我的好师弟,你已经没事了吗。”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嗯。”黑衣修士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他。
这座法府并非全然封闭,正中央处凿空了,抬头可见明月,低头可见浅潭,浅潭周围长着几朵莲花,是罕见的蓝宝石色。
今夜月光甚美,落在潭水上,仿佛铺上了一层羊脂白玉。
半晌之后,浅潭边,两人相对而坐,一方滔滔不绝地讲着,一方则静静地听着,偶尔才回应几句。
“总之,你知道外面的情况了吧?”
“知道了,要旨是把他们都杀了,是吗。”
“哈哈,是这么说没错。”
祁桓的脸色忽显凝重,抬头问:“但我始终不解,师兄为何一定要赢?”
他指的并非赢下当世天才,而是赢下九界大炼的核心之物——九界莲心。
许清浔虽然常寻宝,但对宝本身从未显现过执着心,因此,他此时表现出的执着并不正常。
许清浔呆了呆,低眸道:“若是我说,只是为了更好突破元婴境,你相信吗。”
祁桓不答,表情已是回答。
以许清浔的天赋和实力,突破元婴只是时间的问题,九界莲心可要可不要,再者,对他们来说,没必要假借外物突破。
“……”许清浔有些发愁,仰头望着明月,许久不语,缓缓回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一定正确。”
“什么事。”祁桓直问。
“……师弟啊,你一定要刨根问底吗。”许清浔低头,语气好似有些埋冤。
“恋人不该知道吗。”祁桓皱了皱眉,语气有些闷。
许清浔一顿,仿佛被按住了七寸的蛇,面色显出几分为难,但又考虑到他漏的底已经简直不要太多了,坦白这件事又何妨。
再说了,这个男人之前跟踪过他那么久,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事情其实就是……”
他将这一代九界大炼的幕后机制缓缓道来,并未透露他如何知道,说到后面,他的神色十分严肃,“所以,最后的大战,我非赢不可。”
祁桓沉默许久,眼神幽暗如深潭,抬头问:“背负那么多,值得吗。”
“值得啊。”许清浔下意识回答,“你就当……是为了我的自我满足吧,但我最怕的是世事不如人意,而我的选择……更不一定正确。”
“袖手旁观,才是明智的做法。”祁桓认真道。
“嗯,我明白。”
许清浔点了点头,“傻子才主动踏入那么深的浑水,掺进那么大的因果,稍有不慎,道心不稳都是其次了,但没办法啊师弟。”
他抬起眸,注视着对方,“谁让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呢?既然知道了,我就必须做些什么。”
祁桓皱眉不语,似乎在内心抉择着什么。
“或许,我能成功呢?”许清浔轻声问。
“这不是成功与否的问题。”祁桓紧盯着许清浔,“无论输赢,你都负担不起。”
许清浔一怔,仿佛想到什么,眼神略显黯然。
“你这么觉得吗……”他似乎后悔告诉祁桓了,唇线渐渐抿紧。
法府内的气氛几乎凝固,两人僵持不下,不再说话。
片刻后,祁桓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师兄,听我说。”
许清浔呆住,下意识地抬起头。
今夜的月光实在太亮了,否则,对方的双眸怎会如此明亮,亮到几乎晃到了他的心里。
这家伙真是……越长大,越有气魄了。
到底为何自己之前觉得这家伙不龙傲天?明明傲天得很啊。
“好,你要说什么?”
许清浔好奇地问,几乎所有的心神都投注在了对方身上。
只见,对方径直看了过来,语气平静而严肃地说:“按你想的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你走到底,再大的因果,有我陪你一起背负。”
许清浔睁大了眼睛,许久反应过来,脑子近乎呆滞。
“你……不反对了吗。”
祁桓笑了笑,“倒是想反对,但师兄若不做下去,那还是师兄吗?我所爱的你,当是那样炽烈而温柔的存在。”
许清浔一怔,面色忽地涨红,思想卡顿了好几次。
说、说什么炽烈、温柔啊,你小子居然这么会告白的吗?可恶!
又……有些可爱。
“师兄,听到我说什么了吗。”祁桓似乎以为他没听见,凑上前去。
许清浔当即一惊,“听到了!”
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突然狠狠抱住身前的男人,紧埋在对方的颈窝,放肆地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独有的淡香。
而对方没有抗拒,反而还靠近过来,为了让他抱得更舒服一些。
半晌过后,青衣修士才低声开口,“忘记说了,即使没有你的话,我也早就决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
“嗯。”
很轻的一句回答。
许清浔心头一抖,寻思自己之前确实误会他了,人家只要不黑化,就是个妥妥的大暖男啊。
不过,比起这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爱。
无关身份,无关性别,纯粹觉得这个人值得信赖,值得依靠,值得相伴一生。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只是舔一下,可以吗?”……
三日后, 修炼室内,突然一阵巨响传出,地动山摇,潭水飞溅。
“差一点就成功了, 为何会卡在这里?”
许清浔呆坐着, 身上跟炸了一样, 大片道袍化作黑炭,发丝也染上了黑尘,整个人恹恹的,眉头轻皱, 托腮久不语。
他面前, 一张黑炭般的符纸正在飘零, 在成为黑炭之前, 它曾是许清浔有生以来最自信的作品,可惜一招不慎,不仅毁了,还险些把他炸飞了。
还好, 自家师弟前脚刚出门历练,否则此时已经跑来探班了。
“炼个天品符文,怎么这么难啊。”
许清浔一阵抱怨,他的身后黑炭堆积成山,全是失败品。众所周知,炼制天品法符的最大难点在于符文造诣, 但最大的门槛在于境界。
天品法符,是元婴巨擎们的领域,他如今才金丹期,怎么可能成功?历史上都未曾有过。
但他就是莫名自信, 多次构思阵法,令自己暂时提高到元婴的“数值”,只要数值到了,凭借他的符文造诣,炼制天品法符,理应不在话下了,难道不是吗?
“到底是差了什么?”
他从左边的袖口掏出一张拍卖来的天品法符,仔细观察,又从右边的袖口掏出一张打劫来的天品法符,仔细琢磨。
眉头紧皱了一会,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刚要抓住灵光,转头又消失了。
他袖口的古经没忍住开口,“差了神念!”
许清浔顿时一惊,“前辈,您醒了啊。”
古经冷哼一声,“本经才没有贪睡!”
许清浔笑了笑,随即正经地问:“比起这个,前辈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古经随口道:“金丹期的神念炼不出天品法符。”
许清浔皱了眉头,“连我都不行吗。”
古经一时语塞,想说你小子咋如此自信?但这小子也确实非同寻常,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人物。
“你小子神念确实强大,但毕竟没有经过天雷洗礼,金丹修士与元婴修士最大的区别在于什么?天劫!天劫会杀死九成以上的渡劫者,但只要成功渡过了,便有无数的好处,比如说神念的强化、肉身的升华。”
它难得解释了一番。
许清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也就是说,可以用天雷锤炼神念?”
古经一顿,心想刚才的话,你就听到这个了吗。
而许清浔仿佛恍然大悟,自顾自地道:“我目前还突破不了元婴境,经受不了天劫,但我可以提前锻炼啊。”说着,他突然掏出一把天雷符,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眼神。
古经傻了眼,“你小子是变态吗,神魂最怕天雷,你要主动用天雷锻炼神魂?”
许清浔点了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古经寻思,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此事已定!”许清浔面露笑容,转而问:“修炼之事暂且不说,前辈,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问您。”
古经仿佛猜到了是什么,心中暗道真是棘手,本经才不想沾你们的因果,但嘴上却是道:“你问吧,趁本经还没睡着。”
许清浔面色顿变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古经都在打算什么,这世界……正常吗?”
古经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世界早就不正常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但喘着喘着,终有尽头。”
许清浔皱眉,“前辈能否不要说谜语。”
“才不是!”古经有些激动,“它们打算做什么,本经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的确……这世界很不对劲,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一个事物有两个重影,有时看到这边的影子,有时看到那边的影子,非虚非实,如若镜花水月。”
许清浔一听,头都大了,他身为读者最讨厌的第一是文青,第二是谜语人!遇到谜语人的作者只想给他绑绑几拳。
“别这样看本经,本经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非要说的话……或许只有天道才知道吧。”古经絮絮叨叨地说,
许清浔面色顿变,“您知道怎么沟通天道吗?”
“不知道。”古经回答得很痛快,“道,看不清,摸不着,本经只是一本经,虽承着道,但不知道,知道,是你们人类的任务。”
许清浔险些停乱了,好家伙,哪有把“知”、“道”拆开来说的。他想了想,又问:“那为何,您会在我手里?”
古经愣了愣,竟反问:“为何?”
“您自己不知为何吗?”
“不知,一觉醒来,便在你手中了。”
闻言,许清浔面色有些古怪,又问:“那您知道我师尊是谁吗?”
古经有点烦躁,“本经睡了几千年,刚睁眼一看就是你,你都不知道你师尊是谁,本经如何知道?”
许清浔睁大眼睛,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他的便宜师尊,不会是天道吧!
他心思微乱,照原著来说,这不太可能,但他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早在一开始就不完全等于原著。
有些东西,在他来之前,就悄悄地改变了,为何?他自问,很快又想到了答案。
自然是“天道酬勤”自己说的,为了改变灭世的结局。或者更具体地说,是为了阻止祁桓灭世。他作为天道最重要的棋子,自然要好好铺垫,特别优待。
但是否,天道其实是不允许干预世界运转的,一旦出手干预了,就会不免产生一些小bug,令一些人“偶开天眼”,看到一些本来无法看到的东西?
许清浔心中琢磨,感觉这个说法合理,说得通他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有叔父的态度,甚至是王守渊的态度。王守渊自家人都死了,却反而护着他,态度堪称离奇。
或许这世上,有些人知道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只是不知道“任务”究竟是什么,否则,他们应该更关注祁桓。
不,不是关注,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想到这里,许清浔浑身发凉,冷汗遍布背脊。他们大概率知道的不多,而半知半解,更加危险!
试想一下,若是让九界都知道,他的师弟将会毁灭九界,那些人会如何反应?
他们可跟他不一样,不会对这个“主角”有任何的慈悲心肠。
许清浔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至今为止,这些人都只关注他,并未关注到自家师弟身上。
自己的招摇,意外护住了祁桓。
古经见他许久不说话,奇怪道:“你咋,吓到了?”
许清浔赶紧回过神,哈哈一笑道:“吓到?怎么会,我是在想……我简直是气运之子啊!”
古经更加奇怪,“你小子咋能如此自信?”
许清浔眨了眨眼,歪头道:“那当然,我可是受天道眷顾的!”
古经无语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自信之徒!
“哼,本经要睡觉了!”
“等等啊,给我一点上古符文!”
“不给,你小子这么自信,哪还需要本经啊?”
“需要的,需要的,前辈您英明神武,大经不记小人过。”
“……好吧。”
一阵吵闹过后,许清浔成功从原始太虚经那儿打劫到了一些太古符文,包括五行符、降雷符,甚至还有空间符!
“这是时间神通的符文吗?好家伙,哥们赚大发了。”
许清浔赶紧摹刻下来,挨个收到袖口里,随即重新思考起锤炼神念的事。的确如古经所说,以他此时的神念强度,炼制天品符文差了一口气。
但眼下危机将至,刻不容缓,便是冒上风险,也必须要多争取一些自保之力。
他面色严肃,眼里燃着强烈的觉悟。片刻后,修炼内的纸炭堆顿时随风散去,与此同时,炽烈的金光闪耀而出,带着恐怖的高温-
三个时辰后,祁桓归来,停足于法府前,抬起头,身后的剑匣微微摇晃。
“师兄,又乱来了。”
他低语,眼神渐露复杂。虽然说了要一起承受,但他的师兄从来更喜欢一个人承受。
表面灿烂,却隐藏着内心的沉闷与苦痛。
但他也知道,并非对方不信任他,不想与他分享,而是……
“实力。”祁桓皱了皱眉,“我尚没有足够的实力。”
这时,魔经果不其然开口,“实力?小事,只要听我的,与我交易,别说九界大炼,就是整个九界,我也能助你拿下,到时候,还怕你师兄不听你的吗?”
这个提议实在诱惑,若说一点心动都没有,恐怕是骗人的。
祁桓沉默不语。
“他虽答应了你,但随时可能抛下你离开,不觉得吗?”
“你为他伏低做小,凡事只求他开心,可你真心觉得,这样就能拿下他,让他为你神魂颠倒,痴情一生?”
魔经邪恶地碎碎念,句句直击痛点。
祁桓眉头越皱越紧,并非因为被戳破了可能性,而是因为——
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完全相信师兄。
师兄那样的存在,怎会独爱他一人,为他神魂颠倒,痴情一生。
师兄是他的唯一,可他是师兄的唯一吗?师兄总是看着更大的世界,在乎很多,牵挂很多。
他始终不安,也许能随着时间消除,也许不能。至少目前来看,不安反而逐年加重了,时而无声地爆发,令他满脑子都是——把那个人关起来,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便是天道也不能。
沉默许久,祁桓仿佛没听见魔经的话,强行压下翻涌的心思,径直走进了法府之中。
修炼室内,碳纸堆积如山,只稍轻风一吹,便立即化为飞灰。
他推门而入,只见潭水边,青衣修士席地而坐,背对着他,双手不知忙活着什么,仔细一看,袖口也一片炭黑,甚至燃着细小的火星。
对方察觉到他的回归,忽然回头,露出了沾染炭灰的脸。
“师弟,你回家啦。”
接着便是纯净的笑,浅色的双眸澄澈如初见。
家,他曾经拥有,却在一夜之间失去,而如今……
祁桓顿了顿,无言地走到青衣修士近前,随即半跪下来,伸手轻轻地擦拭对方脸上的炭灰。
“怎会这般不注意。”
“啊,我一心炼制法符……”青衣修士略显慌张,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样,正欲站起身,却体力不支,不小心砸向了面前之人。
祁桓仿佛早有所料,伸手抱住了青衣修士,“又炼过头了吗。”
青衣修士一呆,好像在琢磨“又”这个字,但一转眼便被拦腰抱了起来,一边手不由自主地抓紧对方。
“你总是如此乱来。”祁桓似乎在抱怨。
青衣修士脸色微红,却又理直气壮地说:“那不是因为有你吗?有你在,我才能乱来。”
“如此说来,要师兄不乱来,我就得离开师兄。”祁桓冷不丁地说。
青衣修士闻言面色立变,语气慌张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嗯……我是说,你很可靠!”
祁桓心中一沉,似乎想听到的不是这句。他将人放在床上,目光垂落,忽然问:“师兄伤筋动骨,需要疏通吗。”
“啊?好,你若是乐意……”
话音未落,他转眼便被安排好了,伏倒在冰凉的石床之上,背后传来一阵温暖。
蛮舒服的。许清浔心想,就是有些担心受怕,尤其是对方的手推到后腰时,总觉得脑子里的某个雷达正在不断报警。
忽然,身后之人开口,“师兄,我们是情侣,对吗。”
“那当然。”许清浔下意识回答。
“可是,三年过去了,我们……还没做什么情侣之事。”
许清浔呆住,随即警钟大响,虽然他答应了师弟,但、但要是让他……不、自己还不太行!
而且这个姿态,怎么看都是——
他要吓坏了,但灵觉何其敏锐,他感觉到对方俯下了身!
许清浔大惊,正要忍不住开口叫停,可接着便听见了。
对方罕见地恳求般开口,“只是舔一下,可以吗?”
许清浔脑子轰了一下,这么惹人怜爱的声线,谁能拒绝?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炽烈、强烈、非他不可的爱……
话说昨日, 许清浔被蛊得连连应许,脑子不清楚,直至今日一觉醒来,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此时, 他正藏在宽大的道袍里面, 背靠石壁, 袍子掩脸,只露出一双眸子,幽幽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衣青年。
说是“舔一下”,其实根本不是一下!甚至舔的地方……啊, 不堪回想, 怎会如此!
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实在太变态了!但更变态的好像是自己, 因为自己从头到尾都允许了,脑子像煮熟了一样,完全没有想要拒绝。甚至觉得很舒服……
哦不,不对!
许清浔浑身一颤, 连忙抛开想法,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师弟,虽然你可能没有想到这一步,但师兄要郑重强调,师兄要在上, 而你在下!”
黑衣修士擦剑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眸子,目光淡淡地落在许清浔身上,居然十分轻易地点了头, “好。”
许清浔大惊,对方刚刚说“好”了吗,他个主角……居然也能做下!
好家伙,要这么说的话,师兄可就放心了啊。
“哈哈,师弟真是体贴,倒是师兄一直怀疑你……实在是惭愧惭愧。”
祁桓又低头擦剑,仿佛不在意般,问道:“师兄怀疑我什么。”
当然是怀疑你想草.我啊!
许清浔心中低语,虽说他确实爱对方,但这还不代表,他就愿意被.草。
再怎么说……总之太变态了!宁愿柏拉图,也不想啊。
当然,若是自己在上,或许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许清浔目光一抖,幽幽地打量着对面男人的优越身材。
他昨日绝对是被色.诱的。除此之外……对方真的没有故意装可怜拿捏他吗?
许清浔歪了歪头,心里有些怀疑,若是的话,自家师弟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那并非坏事,而是说明,至少用心思考了。
不像一开始那么傻乎乎的,憋屈、被动、压抑。
真心想要的东西,自然是要积极努力抢到手才是。难道不是吗?
只要不强.奸,别的都好说。
许清浔的底线出奇的低,低到他本人都毫无意识。
再说了,昨日……是有点爽。不得不承认。
就在他慢慢复盘时,当事人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长剑插回了剑匣,背过身道:“既然师兄已经恢复了,那师弟就得出门了。”
好的。许清浔心里低语,目光送着祁桓,不知为何,此时心头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道声音在提醒他,不能就这么让对方走,一定要说些什么。
为何?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对方好似不怎么开心,哪怕亲近了一夜,也始终没有多开心。
他思考时,男人几乎要走出修炼室了。
“等等!”许清浔突然开口,不再道袍掩身,刷地下床起身,白发披肩,背手而立,端得一身正经。
黑衣修士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看向许清浔。
“怎么了。”
语气很淡,好像一丝情绪都没有。
他大多时间都如此,仿佛已经习惯了自我压抑,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
而人若是太过压抑,绝不是一件好事。
许清浔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灿烂一笑,好似方才那个缩着碎碎念的家伙不是他,目光定定地望着祁桓,笑着说道:“在外历练要时刻小心,别忘了,师兄一直在家等你。”
祁桓瞳孔一震。听到“家”这个字眼词,明显有了情绪。
许清浔瞬间走到祁桓面前,微仰头,“你咋了,难道师兄说的不对?”
祁桓终于回过神,似乎想了想,才道:“对,但我们还未成婚……”
这家伙,真是在奇怪的地方非常执著啊。
“必须要成婚才能成家吗?”许清浔轻笑了一声。
祁桓一愣,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开,他似乎,知道了师兄的言外之意。
“你是不是……很不安?”许清浔观察着祁桓,忽然认真发问。
祁桓面色明显变了变,眼神略微躲闪,似乎想躲避这个问题,但最后不知想到什么,鼓起了勇气。
“是。”
单一个字,却咬得很紧。
“为何?”许清浔皱眉,显然非常在意。
祁桓沉默片刻,缓缓答道:“师兄忘了吗,你说的考察。”
许清浔呆住,好似才想起来,点点头道:“是说过,所以你难道是……担心考察失败?”
祁桓不答,但深沉的表情已经回答了。
许清浔恍然大悟,顿觉这家伙过分可爱,抬手拍肩道:“这有啥担心的,师兄给你打分一百分!区区考察,没必要在意的!”
祁桓一愣,目光颇为认真地盯着许清浔,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心成分。
许清浔微怒,“你小子,师兄都说喜欢你了,怎么还不信呢?非要师兄投怀送抱喊你夫君,你才安心?”
祁桓好似被“夫君”一词震惊到了,瞳孔微微颤抖。
“哦,果然是这样。”许清浔目光幽幽,但是也能理解,因为对方多次对他表达过爱意,但他好像……至今为止,更像是被逼无奈、勉强尝试。
啊,所以才这样吗?
许清浔恍然大悟,心情豁然开朗,谈恋爱……要时刻给到对方安全感才行啊。
此时,对方开口,“多谢师兄关心,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许清浔一呆,忽地凑近对方亲了一口,“你会的!去吧,我相信你!”
他尽所能表达着自己的心情,片刻后,将人目送走,心情略微复杂。
“师弟应该心情好了一些,最后明显笑了。”许清浔稍稍放心,低头自语道:“真是一件难事,我要如何才能告诉他,我很爱他呢。”
一阵迷茫,过后他皱了皱眉,摇头道:“他应当知道的,但还是不安,为何?因为他知道,我和他的心情……并未对等。”
他要的是,更加炽烈、强烈、非他不可的爱。
而现在的自己,做到了吗。
许清浔一愣。
沉默了许久,他低下双眸,喃喃自语道:“恋爱……真难啊。”
心情又无法量化,如何追求对等?这又不是攻略游戏。
该怎么办呢,第一次恋爱,真是束手无策。
等等,第一次恋爱?那为何不问问老海王?
许清浔表情一变,片刻后消去了身形。过了半天,他又回到法府,满脸通红,骂骂咧咧,“那叫什么事,果然不该问合欢宗的人,双修……”
他是个保守派,无法接受!
罢了罢了,别烦恼了,还是炼符吧。
许清浔转头回府,抛开杂念,专心炼符。到了半夜,他因疲劳打了个盹,又进入了之前的梦。
这次,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外边的世界好像已经毁灭了,只剩下一座宫殿孤独地悬浮在混沌之中,而他正被捆绑在宫殿正中,衣衫不整,押倒在床榻上,脖颈前插着一柄剑,剑锋利得发光,虽然隔着一两厘米,但迫人得很。
又怎么了?
他傻了眼,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没看到那个人影后,不禁松了口气,太好了,那个变态不在。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不时出现的“梦”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直觉它绝对不简单,搞不好……不是梦。
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押在后腰的双手。可以解开吗?他凝聚神念,想象火符,下一刻,火符凭空显现,产生灵火,烧毁了铁链。
得手了!
片刻后,许清浔成功得到自由,小心地起身,一边感知远处,一边观察周围。
怎会如此真实,他扫过无数事物,捏了捏自己,居然是痛的。但他感知不到自己的修为,好像凡人,又好像修士,状态飘忽不定,一时说不清。
“简直跟幽灵一样。”他低语,忽然发现这个形容简直太对了。
可他又不是鬼,人也没死,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
他大惑不解,突然感知到什么,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大道磨灭,空间破碎,古奥的原始符文汇聚成河,如幽魂般流淌在虚空。
很快,它们将会消失。
直到一切都成空。
许清浔目睹着这一幕,突然感到一股抓心的凄凉,紧迫感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必须要改变,必须要阻止。
他不经意间发出了宏愿,目光前所未有之坚定,便是粉身碎骨,失去一切,都必须要做到!
他不知,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在盯着他,眼神深沉而疯狂,夹带着强烈的杀意,而与此同时,还有同样强烈的——
许清浔突然惊觉,朝着视线的方向转过头去,但并未看到什么。
怎么回事,刚刚是不是有人盯着我看?
他内心发毛,这种状态让他非常不安,盯了一会,试探地走过去,而紧接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浑身肃然,他仿佛感觉到了,身后出现了一个存在感极其强烈的存在,对方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跟鬼似的!许清浔站定不动,强行压下不安。
而那个存在动了,双手抬起,好像要折断他的脖颈,缓缓地伸来,声音低而沉郁地说:“你究竟是何物,是我的梦,还是……天道造出来蛊惑我的幻觉?”
许清浔顿时一凛,对方在说什么?谁是梦,你才是梦吧?
而接着,那个鬼魅一般的男人继续低语,“但那又如何,没用的,无论梦还是幻觉,都不过是一时的‘闪烁’而已,我会亲手掐灭你。”
许清浔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好像自己在这里死去,就会真的死去一样。
不行,要反抗!他神念翻涌,强行驱动他的身体,命令他转过身去。
精神如一股热流窜入血脉,当真令他得以动弹,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的男人突然紧拥上来,一反常态的温柔,埋首贴蹭他的颈窝,动作间尽是肆无忌惮的占有欲,好像要将他融入肉身一样。
许清浔吓到了,顿时浑身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这个变态干嘛,这次变性了?
这时,身后之人继续述说着,“我真是疯了,纵是梦,居然也想——”
声音戛然而止。
许清浔打盹结束,骤然清醒,睁大了眼睛。
也正刚好,身边传来了一道男声。
“师兄,你方才梦呓……”
许清浔大惊,立刻转头,看到了熟悉的祁桓。
他顿时大为激动,“师弟,你是你,太好了!”
祁桓一愣,“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梦见你变了一个人。”许清浔拍了拍胸口,发觉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变了一个人……”
祁桓仿佛想到什么,面色沉了下来,眉宇间覆着阴影。
许清浔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放心吧,没事,比起梦……”
他故意没说完。
祁桓抬起头,下意识地想问话,但还没张口便被按倒。
甚至顺势骑坐了上来。
青衣修士脸色霞红,自顾自地说:“你回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师兄晓得你小子的不安了,思来想去,爱如何表达?当然得做啊!”
“师弟别怕,师兄看过书的,问题不大,我会慢慢来的。”
他一本正经地承诺着,看上去十分有把握,声音其实在发抖。
祁桓略微发呆,随后笑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很香,很软-
哪有舔着舔着就进去的, 臭小子,你竟敢暗算师兄!
次日,许清浔趁祁桓背身,立即用空间法符落荒而逃, 他要气死了, 虽然脑子还一片混沌, 但他真的要气死了。
说好的让我上呢,你小子深藏不露,欺人太甚!
他一连烧了几百张空间法符,这才确信对方不会追上来。
真是太离谱了, 亏他这么相信这家伙, 结果平日装老实温顺, 为的就是这一下吧!
许清浔大怒, 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祁桓回过头时,空气中仍留着那人的兰香,但床上已经没有人了。看上去,气得不轻。
“……”
沉默许久, 他心想,自己绝不是故意的,对方要上,他也让了,并无不对才是。而且,中间也没什么不愉快……
到底为何呢。
祁桓沉思着,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他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然而事实却与他的记忆大相径庭,他的确不自觉地喜欢在恋人面前装纯良, 因为这样,恋人就会控制不住地心软,宠他,爱他,为他不断让步,让他吃干抹净。
终于是成功了,他无意识地想,分明表情仿佛在愧疚,内心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赤.裸的贪婪,随即唇线缓缓上扬,仿佛终于尝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但是还不够,还不满足,他低眸,无声地低语。
根本没有尽兴,还远远不是开始,对方居然就跑了,明明说要“表达爱意”的,是对方才对。
旭日东升,炽热的白光自上而下地落在床铺上,将法府内的光景照得一片清晰。
祁桓沉默许久,不知想着什么,目光定定地望着对方落下的外袍,片刻后才真正地回味过来。
师兄,比想象中柔软多了。
很香,很软,还有……
他顿了顿,面色微变,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近乎变态。
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感慨,而是追到师兄,哄好才是。
他皱紧眉头,转瞬也消去了身形。
过了几天,四处流言蜚语。
比如又有天才显世,以无敌之姿镇压四面八方,又比如侠剑、金刚、六欲等强者激烈交锋,恐怖的大斗法波及了大片莲花领域。
还比如说,万法和屠夫又闹矛盾了。
侠剑听闻传言,眉头微皱,“他们又来?”
总觉得九界大炼期间,这俩不知闹了多少次矛盾,然后又会和好得如胶如漆,羡煞旁人。
说是师兄弟,但普通的师兄弟可绝不这样。
“我赌一亿灵石,他们关系绝对不一般!”金刚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带上一壶奇香无比的黄酒,敞开手脚大喝特喝,畅快至极。
侠剑扫了眼酒,缓缓地抬起视线,平淡道:“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金刚一愣,挠了挠头道:“是吗?哈哈,我还以为就我发现了,他们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啊。”
“不过,莲心只有一个,再怎么亲近,到时候也免不了竞争。”侠剑沉声道。
“那又何妨?”金刚满不在意,喝了口酒道:“输给兄弟,比输给谁都强。”
侠剑睁大眼睛,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不管怎样,都要凭自己本事。”
“比起这个,你听说那件事了吗。”金刚的面色突然一沉,双眸好似泛着金光,十分犀利。
侠剑早有预知,眉头微皱,最后叹了口气,“知道,不知是什么人传出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九界大炼,本该是年轻人展露拳脚,争夺机缘之地,然而这些天里,隐隐有一种传闻流出。
那便是,这一届的九界大炼,将决定一界命运,赢家可以决定葬灭一界。
“你觉得,那个传闻是真是假?”金刚提问,神色罕见的严肃。
侠剑神色凝重,“我出身平凡,无从得知。”
言外之意是,或许那些大宗门或大世家会知道真相。
众所周知,无论在哪一界,立于顶点的不是大宗门就是大世家,他们是最知道世界走向的人。
金刚挑了挑眉,语气略微复杂,“其实来之前,我家老头子跟我暗示过……这一代将要大事发生。”
他们正聊着,又有一人出现,竟是曾经挑战过许清浔的火神洪。
火神洪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特意加入,补充道:“听说,必须选择一个。”
侠剑、金刚同时变了面色。
“必须葬灭一界?为何?”侠剑当即询问。
“支撑九界运转的灵力不够了,必须灭了一界,才能确保另外八界的存续。”火神洪抬起手,幻化出一朵细小的莲花,其中一片花瓣即将随着重力剥落,仿佛在比喻着什么。
侠剑面色一白,忍不住问:“那些大人物们也束手无策了吗?”
火神洪不答,“是,火神经说的。”
金刚攥紧拳头,“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赢家都会成为葬灭一界的刽子手?”
火神洪点头,“是,若是不选,莲花洞天则会随机葬灭一界,以保剩余八界的存续。”
“可是谁担得起那么大的因果?为什么偏偏要赢家来做选择?”侠剑忍不住问。
火神洪眉头紧皱,反问:“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决定吧?”
金刚似乎想到了什么,“赢到最后之人,必然有强大的道心,以及足够的资格。”
话音未落,他们脸色都变了。
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若自己一方无法赢到最后,那么家乡的存亡就将落到别人手中,别人一念之间,就能葬灭他们的世界,杀死他们的亲朋好友,消灭他们的宗门道统。
而照这么下去,最有可能赢到最后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是万法!
那么万法又是哪一界的人?玄界,跟他们都不一样。
与此同时,实力仅此于万法的屠夫也来自玄界,甚至六欲、不死,都来自玄界!
阁楼陷入了一阵静默。
侠剑一言不发。金刚闷声喝酒。火神洪低头,拳头越抓越紧。
他们都是有根之人,无法坐视自己的根被人铲断,然而万一到时候,偏偏是他们的世界被葬灭了呢。
忽然,金刚勉强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或许只是一个谣言而已呢,九界存在了这么久,岂是说变成八界就变成八界的?”
然而,火神洪却道:“或许有些人早就知道了,甚至早就开始准备了。”
“是,若是没有万法屠夫横空出世,我猜玄界是最有可能被葬灭的一个。”侠剑十分理性,分析道:“玄界是九界之中实力最弱、人数最少的一界,若是要抛弃,它当是首选。”
不得不说,这话太对了,从因果的大小来说,葬灭玄界绝对是首选,若是他们得到了选择权,十有八九会做出这个选择。
只是现在……
他们的面色又变了变,交换了眼神。
侠剑道:“我不觉得万法会坐视玄界葬灭,他这个人重情重义,必定会抢夺莲心,保住玄界。”
金刚饮了口酒,赞同道:“我也觉得。”
火神洪更加觉得,他可是被万法的手下败将,再了解万法不过。
但万一,万法选择葬灭了他们的世界呢?
这个可怕的想法瞬间令他们毛骨悚然,面色愈发沉重。
八选一,可能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
侠剑倏然起身,“临阵磨剑,倒不知能不能成事。”说完,她消去了身影。
剩下两人。
金刚点了点头,虎目柔情,“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火神洪不语,他能感觉到,这一代的最终斗法说不一定会是最近几个纪元以来最激烈的一次。
因为,谁都不想自己的世界被毁灭。
那个最终的选择权,不能落在除自己一方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而最有可能夺冠的人,恐怕会遭到最严酷的围杀。到时,自己该怎么办呢。
火神洪有些迷茫,最终无言地离开。
形势愈发残酷,到处剑拔弩张,有些修士同出一界,选择了联手,有些修士依旧独来独往,好像并不相信那个谣言。
或许,那只是什么人搅乱他们道心的手段而已。
与此同时,某个法府门口,某一修士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担忧地望着百里开外的光景。
他好像并不担心那个传闻,满心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被他师弟发现!
咳,可不是他要玩捉迷藏。虽然这种事好像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他可是……失去了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节操啊!
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难以释然啊。
许清浔大怒大悲,愣是不理解他为何翻车了,他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师弟,怎会突然“兽性大发”,这不科学!
他不愿相信那是祁桓自己的想法,他怀疑,是灭世魔经怂恿的!
可恶、可恨,该死的万恶之源,就是你让我家好师弟变态的吧!老子要跟你拼了!
许清浔内心无比激动,但是心里也明白,躲了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了,再躲下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一次就让一下吧,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会证明,他才是绝世猛1!
他给自己猛打气,眼神坚定得冒火,而就在这时,他的腰猝不及防地被人揽住,躲了半个月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俯身贴近,大腿微顶,在他耳边低语,“师兄,你在这吗。”
许清浔当即瞳孔地震。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被男人草爽了
你、你个臭小子!!
片刻之后, 法府正中,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怒气冲冲,面色涨红, 另一人正经端坐, 低头低眉, 似乎方才被迎头痛击了一顿,因此额头红了一片。
虽然,他丝毫没有改过自新之意。
“下次还敢偷袭师兄吗?看着师兄的眼睛说话!”许清浔怒不可遏,猛地拍桌, 气势汹汹。
那不叫偷袭。祁桓心里想, 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 先让师兄消气。
许清浔见祁桓一副已经深刻认错的模样,忽然一阵语塞,心想难道祁桓真的不知何谓“上下”?当时只是搞错了而已?
他有点狐疑,眼神打量着祁桓, 似乎在思考对方是否说谎。
这时,祁桓忽然开口,打乱了许清浔的思考,“别的暂且不说,师兄身体还好吗。”
他抬起了头,露出一双黑深的眸子。
许清浔闻言心头一跳。身体还好?当然好啊, 我又不是真被暗算了。
不过……被男人草爽了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的!想到这,许清浔莫名心虚,微抬下巴道:“一点小事, 前后才不到一刻钟,我能有什么大碍?你师兄的道体强大得很!”
“小事……”
祁桓似乎身体微震了一下,低头默语。
“没错!”许清浔继续板着脸,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大海王,装作游刃有余地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是不说,师兄早就忘了。”
“……是吗。”
祁桓眉头微皱,仿佛正在深刻反省。
虽然,许清浔的话有着相当明显的矛盾,他若是不在意,怎会躲了祁桓整整半个月。当然,在他心中,那不是躲,而是闭关修炼!
不过,这个话题还是不要说了!许清浔精神一振,正欲开口。
祁桓意外抢断了时机,“比起这件事,师兄注意到了吗,到处流传的那个消息。”
许清浔面色顿变,将杂念全部压下,认真地思忖了片刻。
“我不知,那是什么人传出的消息。”
之前,他跟祁桓坦白了一些即将发生的大事,其中就包括这届九界大炼的幕后阴谋。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泄漏了这个消息,这是原著并未发生过的事情。
说明了什么?可能性很多,比如说另外有穿越者,还有可能是土著觉醒。前者不太可能,毕竟天道说了,他是唯一的选择。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后者。
……大差不差。
“不管怎样,这件事对我不利。”许清浔思考了一番,最终作出结论,“最终大战的时候,我估计会被集火。”
空气微微凝固。
显然,祁桓也是差不多看法。
“要不是他们一直躲藏,我就能提前揪出他们了。”许清浔笑了笑,语气轻松,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小饮了一口。
祁桓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神愈发深沉。
许清浔感觉到了祁桓的杀气,动作一顿,语气和缓道:“师弟,你可不要想什么在大战开始前大开杀戒的事。”
心思被说破,祁桓皱了皱眉,“若不这样,他们定会隐藏到最后。”
“是,绝对会。”许清浔点点头,“在最终大战前杀光莲花洞天所有人,提前确保胜利,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做法。”
祁桓抬头,“那……”
“可这样岂是我的行事作风?”许清浔十分豁然,“再者,我要是做得太过分,他们也可能提前联手,甚至原本不是敌人的人都会成为敌人。”
祁桓一顿。
“所以,当下最好什么都不做,专注提高修为,才是上策,你不觉得吗?”许清浔看着祁桓的眼睛,笑道:“再者说,我不还有你吗?只要你在我这边,他们就是再多人联手,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祁桓感受到了许清浔对他的信心,他的师兄,似乎初次见面时起,就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
这话倒也没错,只要他们联手,对面就是再多人……
他刚想到这,许清浔忽然补充了一句,“对了,李梦好、姬舞明也是玄界的人,我们绝不是孤立无援。”
祁桓面色微黑,仿佛在说,他们可有可无!
许清浔淡淡地笑了,“总之,外界的流言蜚语无须在意,无非是为了针对我散布的,我们若是被影响了道心,乃至临阵乱出牌,那才是大问题。”
“师弟明白。”祁桓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过……”许清浔盯着祁桓,一度怀疑了自己的眼睛,琢磨了片刻才道:“你居然突破了?”
他说的突破,指的是祁桓从金丹中期,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如果他记的没错,祁桓好像前年才突破金丹中期吧,居然这么快就金丹后期了?
这个速度……超了原著将近十年啊!
而祁桓闻言,思索了一下才道:“是,第二天。”
嗯?什么的第二天?
许清浔呆了一下,突然面色涨红,咬牙切齿。
他心想,你小子什么意思,暗示草师兄能突破,所以要多草师兄,然后多突破是吧?
你个变态!!
然而,对方好像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还敢抬起脸,认真地问道:“师兄怎么了吗。”
怎么了?本师兄怀疑,你还要草师兄!
许清浔心中怒火腾腾,偏偏为了面子,只好在祁桓面前装作并不在意。他摆了摆手,游刃有余般道:“没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师兄心胸开阔得很,不过吧,这也能助你突破……倒也说明我俩的体质十分契合。”
“契合?”祁桓好奇地问。
“是指阴阳五行的契合。”许清浔十分严肃,他怀疑这家伙想歪了,半边眉挑了起来,很是严肃。
“原来如此。”祁桓好似恍然大悟,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清浔非常怀疑,几乎瞪直了眼。
而祁桓始终淡定,好像并无什么下作心思。
话说没做之前,许清浔一直以为祁桓是纯爱党,而现在……
许清浔目光幽幽,心想这个男人搞不好是纯欲党,又或是纯爱又纯欲,那方面的需求绝对不弱。
等等,好家伙,那他平时都是在伪装吧?哪怕是此时此刻……
许清浔瞳孔微缩,不由自主地目光下移,随后恼羞成怒,当即立身而起,拂袖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外边的事没什么好在意的,任他们搅和,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你也修炼去吧。”
祁桓缓缓起身,目光始终落在许清浔身上。
他一言不发,身后的剑匣微微摇晃,分明一动不动,却有着极其强烈的存在感。
许清浔一愣,见他还不走,奇怪地回头,“怎么了,还有话要问?”
祁桓摇头,眼神柔和,“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许清浔有点着急,好像不太习惯祁桓这样。
“只是放心了。”祁桓微微点头,“还好,还好,师兄没有生我的气。”
许清浔浑身一震,大脑好似轰了一声,如雷轰顶,心跳大乱。
他想压下来,却压不住,只好抱怨对方,干嘛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啊!
而接着,祁桓又说:“修炼自然要修炼,但我想留下来,跟师兄同在此处修炼。”
许清浔一呆,显然被接连的直球打乱了阵脚,只好点头说:“嗯……没所谓,你要留便留,反正这座法府大得很,多你一个也无妨。”
祁桓轻应一声,片刻后,他自己去了其中一间修炼室。
片刻后,许清浔终于回过神,又红了脸,低头嘟囔道:“谁说我没有生气,我差点被你气死了好不好,嗯……不会再有下次,就算你哭着求我,也绝对不会再给。”
他似乎十分坚定,刚要离开,忽然目光一顿,落在了旁边的浅潭。
水光明亮,格外清楚地映照出了他此时的模样。
容貌自是跟以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原本雪白的脸色此时霞红一片,好似均匀地抹了一层胭脂,美归美,但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他傻了眼,心想自己在祁桓面前时,一直是这副模样吗?
许清浔难以置信,有些恼怒,可最终,他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好咽下去,待以后反击回去。对吧?
对!他一定会找回场子的!
许清浔稍稍释然,回到自己的修炼室,片刻后盘坐下来,沉心修炼。
过了几天,他大抵是彻底想开了,面对祁桓再无芥蒂,相处回到了以前,该贴贴该抱抱,似乎忘记了那起插曲,也没什么危机感。
“师弟近日修炼如何?”
“师兄要试验一下成果吗。”
“好啊,来打一架吧。”
他们于是切磋了一番,几乎将西北方的天地打塌了,引来无数目光。
“万法和屠夫又打起来了?”
“是他们。”
“随手一击就这么恐怖,谁能抗衡他们?”
“很难吧。”
“……哼,会有的。”
没过多久,斗法地带再无人影,让那些想窥探的人失望而归。
云丛深处,两道声音此起彼伏。
“话说师弟,你感觉什么人最可疑?”
“都可疑。”
“你要都杀了?”
“现在动手吗。”
闻言,许清浔呆了呆,心想自家师弟外号屠夫还真不是虚有其名。
但话又说回来……他目光悠悠,不时打量着身边人,脸色隐隐发红,好像藏着什么坏心思。
回到法府后,许清浔一反常态地主动,亲自为祁桓脱下外袍,语气欢快地说:“失败乃常事,输给师兄不丢人,斗法之外,咱们还有别的可做。”
祁桓好似没发现他的异常,侧过眸,认真讨问:“什么可做。”
许清浔动作一僵,随即图穷匕见,自信满满抬头道:“师弟,我要你助我修行!”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会赢的
哦哦, 师弟答应了?这家伙,还是蛮听话的嘛!
放心,师兄虽然是第一次,但已经在脑子里演练过几百遍了, 放心交给师兄吧嘿嘿。
嗯?想要亲一口先?真是拿你没办法, 谁让我是你的好师兄呢, 允许了!
欸,你要干嘛?等等,不是,啊?!
半个时辰后, 许清浔突然惊醒, 视线往下一看, 立时头皮发麻, 心中直呼这不对!于是又起身跑路,速度之快超人预料,根本留不住。
片刻后,洞府内, 许清浔一只手撑着石壁,另一只手扶着腰,满眼的难以置信,心想不是,啊,怎么又被.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明明一切准备就绪,流程也推进得十分完美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歪了歪头,突然瞳孔一震,想到了自己心神最为松懈的那一刻。那个男人百依百顺, 各种顺从他,一切都仿佛是为了服务他,他被哄得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答应了什么,然后……
草!
许清浔大怒,当即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真不知道我的意思吗?这不可能吧,莫非明知如此,偏要……”
啊?为何啊。
许清浔一愣,他寻思,祁桓那小子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他,不应该顺从他的一切想法吗,为何偏偏要……
他不明白,嘀咕道:“难道是因为跟我斗法屡战屡败,心生怨气,于是只好在床上找回面子?可是实力不足,难道还是我的错?哼,我才不会放水!啊不是,那家伙的胜负欲哪里有这么强?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他百思不解,心中生出怨念,上次不到一刻钟,这次可是足足半个时辰!我的腰……
可恶,到底为何啊。
不过,他气了一会,又振作起来,心想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他定要提前约法三章,就不信了,那家伙还敢明知故犯不成?
想到这里,许清浔似乎想开了,反正……倒也没有损失多少,来日方长!他会赢的,绝对!
次日,法府内,他沉心修炼,忽然仿佛感知到什么,张开双眸,望向正前方。
门后有人,已经站了一会,却一声不吭,好像在等候他发落。
许清浔还记恨昨日的事,自然不会轻易搭理对方,于是继续修炼,仿佛没发现对方的存在。
不久后,他双手落于膝上,结莲花印,背脊处接连生出四手,灵力网格状,呈透明色,分别炼制法符、铭刻法宝、摹写阵法、演练符文,本是至少五人才能同时实现的事,他却多线程地实现了。
这说明了什么?比天赋更重要的是,执行力!
一个时辰后,他又睁开一边眸子,眉头微挑。
还不走?这个笨蛋,大好时间不去修炼,光待在这里做甚?你自己不觉得什么,但师兄看不下去啊。
许清浔终于还是开口了,语气严厉地说:“师弟,你此番何意?”
对面听闻他说话,缓缓地抬起头来,温声道:“没有何意,怕师兄生气,故来道歉。”
许清浔一听,唇线浅浅上扬,“你知道自己错了?”
“嗯,师兄中途离开,定是师弟做错了。”黑衣修士态度十分诚恳,继续道:“敢问师兄,师弟究竟做错了什么?望师兄仔细指教,师弟好知错就改。”
许清浔愣了愣,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你小子真的不知道?
黑衣修士接着又问:“究竟何处让师兄不满意了。”
何处?许清浔顿时联想到不好的东西,脸色一沉,“我才想问你,难道你真不知师兄的意思?”
黑衣修士停顿了一会,居然坦诚地点头,“我知道。”
许清浔反而意外了,“你知道,那为何?”
他好奇拉满,迫切想知道祁桓的回答,却没想到对方的回答如此惊人。
“……没忍住。”
三个字而已,许清浔瞪大了眼睛,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而且怪有道理的,原来如此,两次都是没忍住啊,那没办法,能够理解——个屁啊!
搞半天你是明知故犯啊!
“臭小子,你居然还敢承认!什么没忍住,你倒是给我忍住啊。”
他气坏了,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出现在祁桓面前,大步逼近,满头黑线,气势汹汹。
那男人见他出来了,竟还面露笑容,“师兄没事就好。”
你还敢笑?
许清浔目瞪口呆,刹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兄怎么了。”祁桓见他愣住,突然缩近了距离。
许清浔回过神时,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深黑的双眸径直望着他,充满了温柔与体贴,若不是这一而再的事,他差点就怀疑,这男人会是一个对媳妇百依百顺的好男人了。
“没有怎么,只是被你……惊到了。”许清浔心思微乱,下意识地回复。
“惊到了?”祁桓一呆,眉头微蹙,目光担忧,“怎么如此。”
他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跟昨日简直判若两人,险些让许清浔怀疑他有双重人格了。
许清浔呆了呆,心中狐疑,终于回到了刚刚的话题,目光打量道:“你不是一向能忍吗,怎么会忍不住?不会是借口吧?”
“……并不是借口。”
祁桓好似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微微低头,仿佛心里有难言之隐,他自己其实也不愿如此。
许清浔更加疑惑,心想你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是无所不知的读者,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总不可能是因为平时禁欲久了,终于有了机会,就像一头饿久了的大猛兽,突然看见一块大好的五花肉在面前摇晃,实在忍不住一口吞下吧。
他皱了皱眉,继续盯着祁桓。
祁桓沉默以对,姿态更加放低。
许清浔顿时傻眼。
不,不是吧!难道是真的?啊,虽然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没见过你小子自己……
他心思大乱,莫名生出了一丝愧疚,毕竟他身为恋人,在这方面上多少有些责任,对方明明是个洁癖的男人,却从不吝啬为他……
在此之上,自己居然还想占对方便宜!
许清浔瞳孔一震,又百般柔情涌上心头,怜爱不止,同样激荡的,还有他身为师兄的责任感,以及照顾欲!
你个做大哥的,不就是让小弟草一两次吗,小事小事,当犒劳了。
他不禁释然地笑,“算了,师兄皮粗肉厚,那点事算得了什么?你师兄心胸开阔,才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安了,过去的事无须在意,比起这些,不如跟师兄聊聊道法吧?”
闻言,男人似乎松了口气,点头称是。
半个时辰后,修炼室内,法符堆积如山,地上已经堆满了,更毋宁空中还有一堆。
“师兄,你上次就是用它打败我的吗。”
“哦,你发现了?”
“没想到师兄竟然炼出了天品天雷符。”
“不不,这就夸张了,距离天品还差一线吧?”
许清浔琢磨了一下,唇边带着自信的笑,转头道:“如何,师兄是不是很厉害?”
祁桓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道:“厉害。”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许清浔得意颔首,“所以输给师兄乃是常事,你看九界大炼这么多天才,哪个赢过师兄了?各个出场时那么牛逼哄哄,最终不还是被师兄打得嗷嗷叫,愣跟猪头一样连爹妈都认不得。你呀,无须为此挂怀。”
“嗯,师兄的强大,师弟最是清楚。”祁桓点头。
许清浔凑近一问:“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此时,法府内一片明亮,阳光自上而下地流泻一地,连空气中的灰尘都格外清晰。
青衣修士眨了眨眼,几乎贴在了黑衣修士身边,他过长的白发垂落在光滑的石床之上,一丝一缕皆仿佛裹带着白光,仿佛银河一般,意外衬出了一种神圣感。
与姿态慵懒的青衣修士相比,旁边坐着的黑衣修士格外肃穆,好似庙堂里的雕像,背脊挺直,一丝不苟。
听到青衣修士的话,黑衣修士缓慢地反应过来,摇头道:“并未闷闷不乐。”
“哦?那你在想什么?”许清浔侧眸,险些没忍住,想捏一下对方的脸。
“在想,那是好事。”祁桓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在哪里?”许清浔好奇,打趣地问道:“你就不怕师兄永远压你一头,觉得你弱,看不上你?”
祁桓沉默了一下,点头又摇头,认真道:“怕,但师兄比我强,也说明比我安全,如今的世道如此危险,谁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强大,比自己更有自保之力呢。”
许清浔呆住,忽然有些愧疚。
而祁桓眼神微暗,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沉声道:“若是当年,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该有多好。”
许清浔面色顿变,不由低下了头,良久才重新开口,“已经过去的事,再如何惩罚自己,也无法改变了。”
祁桓轻应一声,像是已经想开了,但他没能藏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许清浔看在眼里,拳头紧握,当即大声道:“待出九界大炼,师兄陪你一起复仇!”
祁桓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
“有师兄在,一切都会好的。”
青衣修士信誓旦旦,笑起来,好像一切都明朗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他知道师兄最真实的样子。……-
片刻之后, 两人逐渐谈到了正题。
“师兄,他们都盯上你了。”
“嗯,我知道。”
“真不用出手吗。”
“不用不用。不过,你若是走过路过, 听到他们大放厥词, 倒也可以随意出手。”
许清浔摆了摆手, 满不在意的样子。
祁桓想了想,点头称是。
许清浔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临时止住, 说到另一个话题, “对了师弟, 我今日要尝试突破, 可能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祁桓再次点头,仿佛早有预知,他怎会不知许清浔的境界以及修炼进展。
他的师兄天纵之才, 在九界大炼所向披靡,斩获无数资源,修炼神速,如今年纪轻轻,已经到了可以尝试突破元婴的境界。
这件事,外人仍不知晓, 否则他们怎敢蓄谋针对师兄。消息若是传出,至少要有九成敌人打退堂鼓。
“师兄专心修炼,无须在意师弟的事。”
祁桓淡淡说道。
“是吗?”
“嗯。”
半个时辰后,法府内只留下许清浔一人。他望着洞府口的方向, 沉思了一阵,嘴中喃喃自语,眼里有信任,有担忧,最后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真是,总操心这么多干什么,他是主角,即使没有我,他也能好好活下去,最终登临时代之巅。相比之下,我更应该操心自己才对。”
他笑了笑,眼神温柔,“如今的他,该有的都有了,肯定不会跟原著一样黑化了。我又何必瞎操心,天天想为他做决定呢。”
过度的家长心理要不得,但偏偏这种心理对他来说已经根深蒂固,即便反思到了,一时之间也无法改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相信你。”许清浔眨了眨眼,随后挥手封闭洞府,转身走进法符的漩涡之中,白发随风飘散,身姿凛然-
外界,谣言持续发酵,愈演愈烈,令大多数存活者们以界域分成了九大阵营,其中代表玄界的,由于万法、屠夫鲜少走出人前,便由李梦好、姬舞明充当门面。
姬舞明实力不算强,但他能在妖孽遍地走的九界大炼走出明堂,称号不死,自有他的道理。
至于李梦好,与他交战过的人都知道,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疑似暗中修炼混沌古经,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某种意义上,李梦好的敌人宁可对战万法,也不想对战李梦好,为何?因为众所周知,万法虽然强大,但品性纯良,宽容大度,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放你一马,而李梦好不同,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一旦落在他手里,下场还不如被屠夫徒手撕了,九界大炼开启以来,鲜少有人敢与李梦好为敌。
“我说六欲,他们这是要围杀我们玄界的人吗?”
某座高楼之上,两人正在商量。
“我们不是重点,重点是万法和屠夫。”
姬舞明一听,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不解道:“我真不明白,不过是一道谣言而已,他们真心觉得最终大战将决定一个界域的生死存亡?”
李梦好扫了姬舞明一眼,“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重点人物如何行动,其他人不过是跟风而已。”
姬舞明脸色变了。
何谓重点人物?他自然心知肚明,当然是指最近半年内,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的“古经”修炼者们。
这些人似乎通过古经知道了莲花洞天的什么秘密,因此十分笃定,并付出了行动。
“谣言”,抑或是“预言”,只有一字之差。
姬舞明想了想,问道:“李哥,你的古经没说什么吗。”
李梦好扫了姬舞明一眼,“没有。”
这话承认了他身上有古经,但这又如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几天前,有个古经修炼者对上他,一开口就道出了他所修炼的古经之名,连否认的机会都不给。
他不觉得他们能够辨识出他的古经,肯定是他们背后的古经辨识出来的。你一个才活了三十年的小年轻,难道能跟活了无尽岁月的古经装蒜不成。
没有意义。
姬舞明闻言甚是失望,“怎么他们都有古经相助,我们却没有?”
“古经脾气千差万别,也许我的古经刚好就不喜欢说话呢。”
李梦好明显被姬舞明问得有些烦了,他不太喜欢应对这类天真愚蠢的世家少爷,偏偏总是能碰上姬舞明,不知道该说冤家路窄还是什么,虽然姬舞明本人好像还没察觉到他的心情。
“但不管怎样,我们玄界修士不得不团结一心。”李梦好忽然严肃道。
姬舞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假设谣言是真的,玄界之外的任何一界获胜,很大可能选择葬灭玄界。”
玄界地方最小、人最少,因果也最小,是不折不扣的最优选。
虽然万法、屠夫站在玄界这边,但他们再强,也能敌八界高手联手,而玄界修士目前打下来,能算得上战力的,估计也就他们两人了。
当中,姬舞明可能还是凑数的。
李梦好皱眉,“我想找万法或者屠夫商量一下,可惜他们行踪不明,法府又极其隐秘,实在不太好找。”
姬舞明正欲点头,突然激动起立,指着窗外道:“那不是屠夫吗?”
“什么?”李梦好立刻转头,但太晚了,只能捕捉到一道黑影,正主早已离去。
姬舞明惊道:“屠夫怎么来了这里?”
众所周知,屠夫时常出没于古迹,鲜少来这种“市集”地带,一旦出现,便是——
李梦好突然开口,“追他!”
姬舞明慌忙应是。
片刻之后,他们两人气喘吁吁,姬舞明满头大汗,李梦好面色略白。
“不是我说,屠夫这什么鬼速度,他也有神速的神通?”
“他没有,那是纯粹的肉身速度。”
“啊?”
姬舞明难以置信,而就在这时,李梦好皱眉道:“他停下了!”
只见,前面的石地之上,忽然来了一群紫袍修士。
黑衣修士停步,身后的剑匣微微摇晃。
紫袍修士之中走出了一人,容貌英俊,彬彬有礼。他向黑衣修士微微一笑,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排位第四的混沌古经——太阳经修炼者!
李梦好面色一变。
姬舞明有点发慌。
但黑衣修士始终平淡,并未有丝毫反应。
紫袍修士说明了一番自己的来历,立刻说到了正题,“明人不说暗话,屠夫,我们来此,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在最终大战共同对付万法。”
话音未落,黑衣修士还没什么反应,姬舞明先激动了,险些要叫出声,还好李梦好及时拦住了他。
“李哥,你干嘛啊,那家伙要挖我许哥墙角!”
李梦好白了他一眼,传音道:“所以?你过去能有什么用?先看着!”
姬舞明只好闭嘴。
紫袍修士见对方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听他怎么说,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不满,但表面仍旧和颜悦色,淡淡地笑道:“我知你们关系深厚,也同是玄界之人,但祁兄,你当真甘愿屈于万法之下,永远被万法压一头?”
姬舞明一听,怒火腾腾往上涌。这家伙战前攻心是吧,简直卑鄙!
李梦好按兵不动,目光始终盯着祁桓。
祁桓还是没说话。
紫袍修士微微蹙眉,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祁兄,我看得出来,你绝不是拘泥于界域之人,玄界的存亡,乃至九界的存亡,对你而言,都没甚所谓,何故舍命陪万法,与我们八界为敌?玄界不过是泥丸之地,以你的天赋、才能,离开玄界才能大展身手,待在万法身边伏低做小,纯粹是浪费你的才能!”
最后那句话里多少夹带着几分真情实感。
李梦好听得出来,紫袍修士看好祁桓确实不假,并且他的发言绝非空穴来风,凭空捏造是非。
许多人都能感觉到,屠夫杀性极重,就连本命神通都是杀戮,按理说,他应以杀证道,杀之不尽才对,可是他却选择待在万法身边,自我约束,自我压制。
姬舞明没想到这里,传音骂骂咧咧,“贱人啊!居然战前挑拨离间,我许哥知道了,还不灭了你小子。”
李梦好内心紧张,生怕在祁桓脸上看到一丝动摇。
只见,黑衣修士听完,终于有了反应,反手从剑匣中抽出了一柄雪白发亮的长刀。
杀意自然流现,且瞬间弥漫了整片石林。
紫袍修士脸色微变,声音冷了下来,“屠夫,你非要敬酒不喝?”
黑衣修士无动于衷,随即消去了身形,生死线覆盖了四面八方。
“不愧是屠夫!”姬舞明大赞一声,眼里满是崇拜,“我就说你不会背叛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梦好,“李哥,我就说吧?”
李梦好的神色稍显松懈,但并未彻底放下心来。
“希望一切没事。”
几乎与此同时,许清浔睁开了双眸。他似乎有所感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后,斗法接近尾声,紫袍修士面色惨白,浑身鲜血淋漓,被生死线死死缠绕,最终无力地砸在了地面。
“你……会后悔的。”
祁桓缓缓收刀,身上无一丝血迹。
“万法虽强,但弱点太多,你跟着他,必死无疑。”紫袍修士吐了一口血,分明将死,却仍要逞口舌之快。
祁桓一言不发。
“呵呵,他不会正眼看你的。”紫袍修士忽然惨淡一笑,“像他那种人,怎会真心认可你,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控制住你而已。若你对他无用,他还会留你吗?”
话音未落,一条生死线突然绷直,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的头颅。
祁桓垂眸,面不改色。他知道,对方说的并非纯粹捏造,师兄留他在身边,确实有其他目的,一开始甚至可以说“不怀好意”。
但……那又如何。
他知道师兄最真实的样子,也渐渐地学会了影响师兄,比如第二次的时候,师兄明显更满意了,虽然说着不要,但一直没有走。
其实,他当时并非“没忍住”,纯粹是觉得那样更适合师兄,会让师兄更舒服、更满足,才那么做了。
嗯,他没有做错吧。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明明我才是亏大的!
轰!法府内又传出了大动静, 海量的灵力喷涌而出,引得地动山摇,雷霆阵阵。
修炼室内,灰头土脸的青年盘腿托腮, “又失败了, 神念这一关, 真就这么难吗。”
他周围悬浮着一道道古奥的符文,有散发着五行之力的五行符文,也有蕴含太阴太阳之力的双鱼符文。他的符文造诣已经到了一种极致,或者说, 到了瓶颈期, 若是不打破头顶的障碍, 便无法继续进步。
符修, 先学符文,再学画符,将灵力赋予符文,存储, 然后再现。很好定义,很好理解,对否?
“当然对。”
许清浔淡淡地说。可是相对来说,正因如此,符修总是弱于体修,弱于法修。
这种劣势平时不是大问题, 但是一旦冲击元婴,就是极大的一个问题,因为雷劫难顶,他固然可以用海量的法符硬撼雷劫, 但雷劫既是劫难,也是福分,投机取巧,逃避天雷灌溉,即便成功炼成了元婴,也会导致元婴羸弱,难跟同境界修士抗衡。
神魂最怕天雷,而也唯有天雷,才能真正地令其蜕变升华,凝结成“婴”。
若是寻常修士,这类烦恼不应该出现,可偏偏他是符修。世上极少符修能够修炼到金丹期,更别说元婴期,据他所知,九界之内,真正算得上符修的元婴大能近乎为零。大多数符修都会渡劫失败,或者死,或者虽然活着,但无法炼出元婴,实力还停留在金丹期。
这个问题许多人都知道,因此他的那些敌人知道他是符修,总是低看一眼。他是何时知道问题的呢,大概三四岁吧,许家的老登们没少阻止他,要他放弃符修,可他就是头铁,顽固不化,为何?他当时在想什么?
许清浔难得地回忆过去,眼里仿佛浮现出了一个到处乱跑的顽皮小孩,谁的话也不听,活力超乎寻常,一天天地非要做些什么大事才肯老实睡觉,许家的大人物们为了他伤透脑筋,不知道换了多少老师,愣是找不到一个治得住他的人。
而他的父母更是宠溺无度,不管他说什么,想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反对,便是旁人再怎么劝说,他们也只是说,我家浔儿喜欢便好。
啊,真的,不仔细回想,还真发现不了,他的便宜父母……或多或少有些异常,就算再宠溺孩子,也不至于这样的吧?
更何况,他们两人理论上根本不是傻子,废话,万年世家的主家强者,怎么可能是傻子?他们只是在他面前装傻而已。
……如此说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许清浔一顿,有些发毛,世上有人会回忆着回忆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过去种种,都莫名细思极恐的吗?
他寻思来去,认为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天道,那家伙找自己来帮忙,却没把话说清楚,还要自己去琢磨去猜测,简直是懈怠!待到将来证道,他非要把那家伙揪出来拷问不可!
许清浔心里打定主意,但很快只能回归正题。他当初为何选择符道?答案是……他小时候没想那么多,纯粹觉得符道最有趣,所以选了。
这个答案在很长的时间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问题,而对现在的他来说……多少有些随便了。
许清浔有点被自己无语到,然而人生没有重来系统,一旦投资了,便没有了撤股的机会。不过,要问他是否后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旋着自己的法符,它们无生命无意志,多数只是消耗品,世上会有人对一次性用品执着吗。大多数不会吧?可惜,他好像就是这种人。
他淡淡一笑,随手捏住一张符,眯了眯眼,低语道:“毕竟,我从小就喜欢烟花。”
烟花,只能绽放一次,短暂而美丽,让人不禁沉浸在那短暂之中,希望短暂也能永恒,又或者,唯有短暂才能永恒。话音刚落,他忽地一愣,喃喃自语道:“我为何从小喜欢烟花?”
许清浔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些许迷茫。按理说,许家这种修真世家一年到头都不可能有烟花的吧。另一方面,他在现世时,好像还没有对烟花有什么特别感情。
“……真是匪夷所思。”
想也没用,一时之间解不开。许清浔豁然一笑,摇头道:“我在纠结什么,符道不也是道吗,道通道,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突破元婴,练就无敌体质,目的定了,方法如何,道如何,又有什么所谓?”
自己乃异界来客,就不必遵从这儿的繁文缛节了。
他释然地笑,随即大手一挥,竟将洞府内的符文尽数收于自身,融入了道体之中。这是一个危险的尝试,有没有符修曾经尝试过?不知,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可以挑战一下。
以符炼体,以符铸体。接着,他将符文融入丹田,刻入金丹。从老经那里打劫来的上古符文,不用就太可惜了。倒是让哥们看看,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吧。
许清浔乐滋滋地重启挑战,然后半个时辰过去,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由于他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周围的妖兽们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纷纷逃难,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兽潮。
如此一来,他的闭关之地难免会暴露。
这日夜晚,神界修士齐聚一堂,遥望远方的青山。
“看到了吗,有人在那里突破。”
“也有可能是洞天内的灵兽造成的动静吧?”
“不,那种动静,绝对是人类修士在尝试突破,而且……这至少是金丹后期的修炼动静。”
说到这里,他们面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会是那个人吗?极有可能,第一实力符合,第二……那个人最近应该在闭关,到处都不见踪影。
若是的话,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众人交换视线,面色各异。
“为了预备最终大战,他肯定要提升实力,指不定会闭关到最终大战才出来。”
“哼,岂能坐视他顺利突破?修士突破的时候最脆弱,我们不如联手,趁此机会杀了他。”
“蠢货!有万法的地方就有屠夫,屠夫给万法护法,谁敢接近?”
他们好似认定了什么,情绪激昂,杀心渐起,但七嘴八舌,莫衷一是,反而吵闹起来。随后,有人仿佛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后方的蓝衣青年。
“水神月道友,您怎么看?”有人走上前去,恭敬地讨教道。
神界有五个万年世家,分别是水神、火神、金神、木神、土神,五大家族分别传承着五本上古经书,且家族的血脉神通皆在天品以上,皆与五行有关。
五大家族之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即众所周知的水神一族。而这位蓝衣青年正是当今水神一族最强的天才,名为水神月。
水神月自诩一代无敌,一进九界大炼便所向披靡,横扫四面八方,未尝败过,直到遇到了许清浔,一个谁都不知道他兜里有多少法符的变态。
自那日败了之后,水神月便沉寂了,很多人怀疑她道心受损,已经一蹶不振了,但是她的实力以及地位,仍旧十分有份量,况且这么好的机会,就此放过,未免太可惜了。
水神月身边的水神进也开口,“月姐,你要让他成为你一生的心魔吗。”
水神月眉头一皱,好像终于有了情感波动。
水神环也忍不住说话,“道争,你死我活,你不出手,他死在别人手中,你就没机会了。”
水神月神色更加严肃,许久才开口,“那便战吧。”
众人闻言,心情不禁一阵起伏,不管刚刚他们是否想出手,如今水神月一开口,他们就只能联手了。
当然,也许万法并不在那里呢。他们这么多人,先去看看情况也无妨,若不是万法,而是其他修士,不也正好将其围杀?
水神一族的精英都在,没什么好怕的!
神界众修连夜杀去,这日的月光格外明亮,连云层都格外分明。
忽然间,山脚下,众修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林中独立的身影。
山风凛冽如刀,呼啸而过,可是那人的衣袍丝毫未动,鬼魅般静止在那里。
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人的身份。
水神环面色大黑,杀气腾腾,“屠夫!你在这里,说明万法也在吧!”
水神进冷笑,“可真是猜对了,诸位,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他们,他们身上的好东西都是你们的了。”
众修神色一凛,纷纷露出杀意。
屠夫和万法身上全是好东西,若是能抢到手……
他们正幻想着,突然感觉到危机,抬头一看,竟见树林的正上空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生死线,甚至他们脚下的土壤之中也埋藏了数不清的——糟了!
轰!说时迟拿时快,很快,山脚处爆发了一场激烈大战,汹涌的洪水凭空倾泻而出,淹没了方圆几里的土地,九界大炼以来最强的水法在此施展,而它的对手同样在其神通领域臻于了极致,抽刀断水无不可能。
无数修士倒下,连逃都没有机会,水神一族穷尽手段,也没能联手拿下那个单枪匹马的男人。
水神进死。水神环金丹崩碎,重伤濒死。水神月断手,灵气几乎透支。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一开始只以为是万法仆从的男人,实力居然也如此恐怖,其神通之强大,简直要冠绝一代了。
水神月不明白,任由真血流尽,抬头质问:“祁道友,你如此强大,为何要依附万法,甘心屈于他之下?”
黑衣修士面无表情,好像并不打算回答她。
水神月愣了一愣,低下头道:“手下败将的话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她面前的血线似乎逼近了几分,只需一瞬间,便能让她人头落地。
她原本无畏,可当死亡真的就要降临时,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恐惧了,她浑身冷汗直冒,颤抖不止。她死死地盯着生死线,这一瞬,她动摇了。
她不想死,就算放弃道争,她也不想死。水神月面色惨白,几乎忍不住要求饶。
而就在这时,黑衣修士突然开口,“你走吧。”
极其冷淡的一句话,还是没有一丝情绪。
水神月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并未说话,但仿佛在用眼神问,为何不杀她。
“你们似乎对师兄有用,且留着,其余的,日后再说。”黑衣修士自顾自地说完,便转身消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水神月面前的血线也消失了。
她目瞪口呆,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得救了。
她感到茫然,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屠夫冷酷无情,只会在万法的事情上显露出几分人情。
那两人……一人炽烈如日,毫无道理地焚烧一切,恣意任性,一人沉静如月,不张扬,不入世,孤高清冷,性情可以说截然相反,到底是怎么结伴的呢-
几乎与此同时。
法府内,青衣修士眼神幽幽,不知在抱怨什么,忽然红了脸,忿忿地嘀咕道:“这帮人怎么都说他在我之下,好像我占了他很大便宜似的,有没有可能事情正好相反?那家伙还草我叻。”
明明我才是亏大的!
第70章 第七十章 师兄……真好。
话又说回来, 那小子真就守在外面了吗。
许清浔一阵沉思,后又纳闷道:“为何不进来,怕打扰我修炼?那倒也是。”
若是有人在,定会看到他裸露在外的体肤上隐隐浮现着各种古奥的符文, 大部分是从原始太虚经那里打劫的, 小部分是他自己推演出来的, 这些符文与大道共振,各自蕴藏着非同寻常的能量,体现在他身上,就是热, 热得发慌, 仿佛身陷熔岩一样, 不是一般的难受。
可是, 这个过程偏偏是必要的。他从小不耐热,一到夏天整个人情绪都会不好,如今这一劫,对他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考验。
他忽然抬手, 冰属符文从袖袍中飞出,遍布了整个修炼室,令这儿瞬间如入寒冬,到处冰封,可是寒气再厉害,也无法靠近到他的周围。
没用的, 起码得元婴大能的法术,才能勉强压下他的高温。
半个时辰后,符文激烈涌动,带来更难熬的高温。许清浔喘着气, 满面通红,就在此时,他浅色的双眸深处也隐隐浮现出了符文。
糟糕,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迟了,感知能力被极限地削弱,才一个呼吸之间而已,他的感知能力几乎与凡人无异,甚至……眼前一片黑暗。
符文在改变他的体质,现在作用到他的眼睛,暂时令他无法视物。
这种感觉许久没有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坠入深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助之感,很想找到什么东西依附,以定位自我。
可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人生中鲜少会有这种无助感,却也只能等待,还不能发呆或者睡着,因为符文随时可能失控。
还要多久啊。困顿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也不知看着什么,表现略显疑惑。
忽然,他仿佛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心头顿时一震。
接着,他便听到了对方温柔的声音。
“师兄,你怎么了。”
许清浔一呆,心想好小子,你啥时候进来了?
“我……嗯,如你所见,在炼化符文,暂时看不见,不过你的声音我倒是能听见。”他轻声解释了一下,对方的到来,令他心喜,但与此同时,也令他担忧,毕竟这个男人可是敢偷袭他的,万一见他虚弱,突然……
没等他胡思乱想,对方先开了口,“炼化符文吗,难怪,第一次见师兄这般模样。”
许清浔感觉声音移动了,对方应该坐在了他身旁。他像个大热炉一样,这家伙居然毫不在意。
等等。他忍不住问:“这般模样……是哪般模样?”
祁桓目光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道:“没什么。”
许清浔眉头微皱,心想若是没什么,你怎可能特意提起,小小师弟,如今还学会卖关子了不成?他感觉,自己最多是湿了些,哪有什么值得说的。
“你真是,师兄正受苦受难,还有心思打趣师兄?”
祁桓闻言,似乎笑了。
许清浔更加不满,“怎么,你难道不是?”
“并非。”祁桓摇了摇头,目光柔和,“我只是觉得,这对师兄而言不算什么。”
许清浔一呆,顿时心花怒放,多日不见,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你也学会巧令辞色了?”他凑近对方,打趣地说道。
“是吗?”祁桓反问,丝毫不在意许清浔带来的热量。
“难道不是?”许清浔一笑,虽看不见对方,但仿佛能够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以前阴晴不定,现在似乎仍然一样,情绪极少外显,不说其他,就连爱意都很难看得出来,否则,他当初怎会拿捏不准这个男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哦,吃醋的时候除外,这个男人吃醋起来,想意识不到都难。
“算了,不说这些,倒是外面那些人,你都打完了吗。”
许清浔转移了话题。
“嗯,都处理了,看上去,他们真的很想提前打败师兄。”祁桓眉头一皱。
“那当然,也不瞧瞧师兄是谁?”许清浔非常得意,搭着祁桓的肩膀道,“这是公认的第一强者才有的待遇,你羡不羡慕?”
祁桓停顿了一会,思考着说:“我有时候分不清楚。”
“什么不清楚?”许清浔歪了歪头。
“……不清楚师兄到底是笨,还是不笨。”祁桓似乎是犹豫了才说,但这话毫无疑问气到了许清浔。
“好啊你小子,长大了胆子肥了,居然敢当着师兄的面说师兄笨了是吧!”
然而那个男人还一本正经地说:“实话要实说,也是师兄教给我的道理。”
许清浔傻眼,“好、好啊,倒是越来越会顶撞师兄了!”
不过,祁桓接着便安抚道:“师兄别生气,我并非说师兄愚笨,而是觉得师兄……道心坚定,一贯而终。”
“你当师兄是傻子吗!”许清浔咬牙切齿,若是有力气,真想暴捶眼前这个男人。
说喜欢,但平日里也没见你多殷勤,现在倒好了,还会说师兄的不是了,真是令人费解,不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给对方当舔狗了吗,你小子真有那么喜欢我?
他并不是想对方舔自己,纯粹是作为恋爱小白……不太明白而已。
而祁桓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轻笑了一声。
许清浔更加不明白,“你、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祁桓摇了摇头,但脸上仍挂着几分笑意。
许清浔火大了,逼到近前,严肃地问:“到底怎么了,你不说,别想有以后。”
祁桓顿了顿,声音温和下来,“并非有意顶撞师兄,只是觉得这样的师兄……真好。”
许清浔呆住,心跳好似漏了半拍,这小子峰回路转,居然又表白上了,未免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吧,不过……倒是蛮有眼光的。
他虽然很不满,但唇线不免浅浅上扬。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全部被祁桓看在眼里,被暗暗地记了下来。
这个男人有着一场大计划,终极目标是通过爱人的“考察”,但他琢磨过,一昧地迎合和听话,并不能让自己的爱人发自内心的高兴,有时候需要适时地“顶撞”一下,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条狗。
言辞、时机、力度等都需要格外注意,因为爱,不能只顾自己,还要揣摩对方的心思,讲究方法与策略。
这是李梦好说的,他并未亲自问了李梦好,只是某日路过,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剩下的则是他自己思考的。
讨人喜欢是一件难事,过犹不及,则成了谄媚,既违背自我,还不一定讨对方喜欢,何苦如此,更何况,他这爱人的性子……
祁桓眼神微深,似乎逐渐掌握到了什么。
许清浔目不能视,但隐隐有几分危机感,当即小咳一声,轻声道:“罢了,你出去吧,师兄要全心全意投入修炼,不能继续搭理你。”
“好。”
祁桓竟然十分干脆。
许清浔一阵诧异,却发现他没动,顿时不满道:“你不还在吗。”
祁桓微微点头,“嗯,我在等。”
“等什么?”许清浔好奇地抬头。
眼前一片黑暗,说话间体温还在不断攀高,脑子都逐渐开始不清楚,以至于他的任何反应都慢了一拍,察觉到碰到双唇的柔软时已经晚了。
偷袭的家伙很快起身,然后离开。而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不到人了。
“……你小子。”
许清浔满面通红,气得不打一处来,但片刻后又仿佛已经消化了,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是在外面学到什么手段了吧。”
否则一个原来呆头呆脑到告白都不会的男人,怎会发生如此转变?虽然中间也确实过了好几年,若是一点都不进步,那反而才是不用心……
他似乎很生气,很想把带坏自家男朋友的家伙找出来痛打一顿,但转念一想,又放弃这个念头。
咳,这不是因为我认可了那家伙的用心,是、是因为当务之急是突破,才没有时间谈情说爱!
许清浔连忙打住思想,而后全心投入了修炼之中,半点没有懈怠。
几乎与此同时,法府之外。
黑衣修士静立门口,久久沉默,似乎有欣喜,也有担忧。
经魔突然跳了出来,“要我说,他只是在吊你而已,待到有朝一日证道成仙,他必会甩了你这包袱。”
黑衣修士眼神一暗,罕见地回复了它,“你能不能闭嘴。”
经魔意外道:“哦,说中你的担忧了?”
祁桓皱眉,“不算担忧,只是……”
他神色凝重,仿佛想到了什么。最近,他脑海里偶尔会闪烁出一些奇怪的光景,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师兄。抑或者,师兄本就是异界来客,终将回到他来的地方。
而那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经魔不知他在想什么,无聊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是坚持。我真不明白,爱恋当真如此美好,让人宁愿舍弃生命乃至道途,都要紧抓在手里吗。”
祁桓闻言轻笑,好像这个问题幼稚到可笑。
经魔顿时火大,大怒道:“你倒是回答啊。”
祁桓一脸平淡,“若想知道,你便去经历。”
经魔目瞪口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啊。
祁桓不再管它,他的当务之急,是杀光一切可能危及师兄的人,没时间陪老东西闲谈。
片刻之后,他消去身影。
过了三日,四处传来大动静,有说屠夫到处杀人,凶残成性,也有说屠夫遭人围杀,不得已出手反击。
与此同时,李梦好、姬舞明等人也没有坐以待毙,积极寻找祁桓,商谈最终大战的事。
“祁道友,他们八界联手,人多势众,我知道你与万法十分强大,但你们毕竟势单力薄,我们同是玄界之人,何不携手抗敌。”李梦好恭恭敬敬道。
姬舞明站在李梦好身后,面色显露出几分紧张,生怕祁桓不同意似的。
但祁桓态度十分温和,直接同意了李梦好。
“他不在,但他若在,也会同意的。”祁桓淡淡道。
李梦好、姬舞明顿时一脸诧异。
果然,提到万法时,屠夫的态度总会温和许多。但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独来独往的屠夫,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们。
不得不说,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总觉得……屠夫性情的改变跟万法有很大关系。
他们面面相觑,而转头一看时,祁桓已经走了。
沉默了片刻,李梦好肃然道:“不管怎样,我们也得抓紧提升实力了。”
“是啊。”姬舞明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洞天内风云涌动,无数强者聚集,气氛愈加剑拔弩张。
“玄界地域最小、生灵最少,葬灭玄界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明白,真的非要葬灭一界不可吗?就算非要葬灭吧,那能不能提前把人救走?”
“说得好听,那你来接纳那些难民?”
某个法府内,一群人争吵了起来。最后,那个提出异议的修士似乎屈服了。
“也别那么乐观,我们联手还不一定能拿下万法和屠夫。”土神一族开口,面色冷漠。
“拿不下也得拿,不只是界域存亡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的大仇必须得报!”一个紫色男人凶狠道。
眨眼三个月过去,莲花洞天发生异变,通往最终大战的“入口”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几乎与此同时,某个法府内,一位青衣修士站起身,笑道:“师弟,出门了,陪师兄横扫一切敌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