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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恐吓I/搭手

    降谷零走到一半忽然停住脚步。

    昨晚把绮月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是因风受寒引起的高烧,除了正常输液外,还开了两剂口服的感冒药,要病人之后喝。

    感冒药剂量不大,只有一个小药包。

    他当时忙着照顾昏睡的绮月,hiro把药领回来后,他怕弄丢,就顺手把药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本想今早回警校后再给绮月的,结果……

    降谷零看了眼腕表,中道先生那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要是先去中道先生的公司再回来,也许就中午了,会不会耽误绮月喝药?

    “还是先把药给她吧……”

    涉及绮月的身体健康,降谷零没犹豫多久,转身就原路折回中道家。

    提前发了信息,他到达中道家后刚按了门铃,就听到房间内有动静。

    门锁扭动的声音后,少女熟悉的身形出现在眼前,观察她的神色,是与昨晚虚弱昏沉截然不同的轻松自在,嘴唇也有了血色,黑发红唇,昳丽明艳的容貌一如往日,降谷零情不自禁地扬起笑容,还是这样的她好看。

    “看我,都忘了把药给你,”降谷零将药包递过去,一丝不苟地转述医生的话,“红色的药片等下要先吃,白色的药片要饭后吃,都是一次两粒。这里面是两次的量,别搞混了。”

    “你就因为这个回来的?”黑发少女接过药包,无奈地道,“我已经好了。”

    “烧是退了,感冒可还没好……里面怎么了?”

    发现绮月的眼神一直似有若无地扫着身后,降谷零顺势看去,然而从玄关的角度看不到客厅正面的场景,只能从阳光投射到其他家具的模糊影子中,隐约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

    联想到十几分钟前中道太一给他们开门时说的话,降谷零很快推理出:“里面有不少孩子吗?他们闹你了?”

    “三个孩子,没闹。就是……”绮月忍着笑,抱着手臂倚在门口,想跟降谷零分享刚才的事。

    但话没说完,从客厅的方向“咻——”的破空飞来一道影子,直冲绮月而去!

    遭到偷袭,降谷零脑中警铃乍响,眼神一厉,当即作出反应,一手抱过绮月的腰,半侧身挡在“武器”飞来的方向。

    他本想带着绮月躲开,但依赖绝佳的动态视力,在“武器”飞到跟前时,降谷零一下子看清了它是什么东西,疑惑之下,没躲,直接伸手拍开了它。

    绮月探头一看,“足球?”随即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黑白球体在地板上咕噜噜地滚走,降谷零正在疑惑,以为绮月是在问他,回应道:“嗯。”心想,而且还是个力道并不大的足球。

    正在此时,一阵对流风穿堂而过,绮月和降谷零耳尖地听到客厅窗户被“刷拉”打开的声音,一个略显尖锐和稚嫩的男孩声音同时响起:“兰!中道!快走!”

    绮月:“……”

    降谷零:“?”

    金发青年、根正苗红的警校生,在这时露出了真实的困惑:“孩子们为什么要跑?”

    突然有种不好预感的绮月心虚地低下头。

    少女毛绒绒的脑袋蹭过下巴,降谷零忽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低头问怀中人,“……你刚才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绮月大声反驳,在金发青年严厉的注视下,逐渐眼神飘忽,小声道,“就是、就是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而已嘛……”

    *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你不是什么来做社会调查的大学生吧,这位大姐姐?”

    被戳穿了掩饰身份的绮月也没慌张,十岁小孩的表情太好懂,虽然女孩和中道太一紧张兮兮,但她看得出来,处于主导地位的蓝眼睛男孩脸上,虽然有警惕之色,却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一些兴奋。

    她饶有兴致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男孩用胳膊肘夹住足球,另一手一直护着身后的女孩,自信地道:“哪有做社会调查却不带问卷的,你连个本子都没带。”

    绮月赞同地点点头。

    本来嘛,她和降谷零都认为,能带孩子去网吧的中道先生是炸弹犯的可能性很低,来调查只是以防万一,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向其他同期那样迂回,而是选择了直接登门拜访。“大学生”是他们临时编造的身份,漏洞百出,被人拆穿也在预想之中,只是绮月没想到看出破绽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挺聪明的,就是有些鲁莽。

    绮月好奇地问:“你叫什么?”

    男孩仿佛就在等她这个问题,闻言将手插进裤兜,用不高的个头作出成熟大人的模样,明明眼睛闪闪发亮,却偏要侧着脸,故作淡定道:“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新一!”他身后的女孩紧张地拽他衣服,“爸爸说过,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姓名啊!”

    “没事啦,兰,”小大人模样的工藤新一立马破功,对女孩无奈地道,“而且那是你爸在你五岁的时候嘱咐你的话,你现在都十岁了……”

    绮月挑挑眉,顺势问女孩:“那请问这位小小姐的名字是?”

    女孩看了眼没有阻拦的工藤新一,犹豫道:“毛、毛利兰。”

    接着她扒着幼驯染的肩膀,小脸微红,鼓足勇气冲绮月喊:“你不要想着干什么坏事哦!否则我会让爸爸……呃,爸爸的同事把你抓起来!”

    绮月无辜地眨眨眼。

    两个同学的表现似乎让中道太一放松了些许,又或者绮月进门后一直没有其他危险的举动让他渐渐放下了警备心,他站在工藤新一身边,终于有了些主人家的意识,问道:“大姐姐,你来我家到底要做什么呢?”

    “在说我的目的之前,不如让我也推理一番吧。”绮月笑盈盈地道。

    哎呀,幼崽真是可爱。

    不逗一逗怎么能行。

    绮月话里的某个字眼引起了工藤新一的注意,让他眼前一亮,难掩好奇地问:“你要推理什么?”

    “你揭穿了我的身份,不如让我推理推理你们?”绮月一歪头,慢慢绕着中道家的客厅走了一圈,边走边道。

    “先说中道同学,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吧?因为感冒咳嗽?”她摆弄了一下饮水机旁的卡通水杯,里面还有一层褐色的药渍,“正因为如此,你的两个同学才会来探望你。”

    “啊、是,是的。”中道太一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好几天没上学了?”

    “刚进门的时候在玄关看到了你的书包,上面沾着的树叶起码是三四天前的,都已经枯了。”说到这儿,绮月笑道,“看来中道先生最近确实很忙碌,连家务都顾不上了。”

    “爸爸最近确实很忙,”提及亲人,中道太一不自觉多说了一些,“我好几次半夜咳嗽醒来,看到他在书房都没睡。”

    “但他很关心你。”

    “嗯!”中道太一狠狠点头,“爸爸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我,叮嘱我吃药……”小男孩自责地低下头,“要是我没有生病就好了。”

    “那就很奇怪啊……”

    工藤新一忍不住问:“哪里奇怪?”

    绮月走到客厅的窗户前,伸手摸索了一下锁扣和窗台,随口问中道太一:“中道先生为什么大晚上的,带着你去网吧?”

    中道太一没听明白,茫然地道:“因为家里的电脑坏了,所以爸爸不得不去网吧工作……”

    工藤新一看了眼同学 ,解释道:“这个大姐姐的意思是,既然中道先生这么关心你,为什么宁愿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乌烟瘴气的网吧,也不放心生病的儿子自己在家。”

    他说完又反问绮月:“你怎么知道中道爸爸晚上去了网吧?”

    绮月看着窗外的马路和风景,没有回答。

    敏锐的小侦探立马意识到:“看来这就是你来中道家的理由。”

    毛利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纠结地道:“那个,虽然没听懂新一你和大姐姐的话,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家里没人,所以中道先生不放心,要带着中道君呢?”

    温柔体贴的女孩说得委婉,但在场的其他人都能听懂,包括绮月,她进门就发现中道家的装潢、家居以及装饰品等等,丝毫没有女性的特征,就连鞋柜里都没有女鞋。

    那就只能说明,中道家是单亲家庭。

    只是绮月一直没有点破这一点,让毛利兰误以为她是不了解中道太一的情况。

    她略过这一茬,问中道太一:“你之前有独自在家的经历吗?”

    身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中道太一比表现出来得要独立得多,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胆得给陌生人的绮月和降谷零开门。

    听到绮月的问题,他想都不想地道:“当然。我都这么大了,自己在家绝对没问题的。”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中道先生是最近才把你带在身边的?”

    中道太一呆了一下,皱着小脸道:“也没有吧……像今天不就没有?不过早上爸爸倒是跟我说了,让我没事不要出去。”

    “中道先生晚上去哪儿都会带着你吗?”工藤新一接着问。

    中道太一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道:“好像是吧?不过我生病以来,爸爸也就因为要处理工作必须去网吧,才带我出去过两次,其余时间我们都在家里。”

    工藤新一又追问了一些问题。

    绮月听着,在心里哼笑了一下,有意思。

    不过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排除中道先生是炸弹犯的可能了———比起炸弹犯,中道父子更像是某种事件的潜在受害者。

    至于是什么事件,中道先生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这么警惕,他面临了什么困境,又或者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中道家这不还没有出事儿吗?

    这里只有三个小孩,绮月不准备浪费心力去查一些与她无关紧要的东西,去装什么[对一切蛛丝马迹追查到底]的优秀警校生形象。

    得到该有的情报,绮月就准备离开了,甚至被拆穿“大学生”身份的她,连个理由都不打算找,直言道:“时间不早了,我下次再来拜访。”

    然而在场有一个变数叫做工藤新一。

    执着的男孩拉开青梅竹马抱着他的手,冲到绮月面前,伸开双臂拦住她要离开的脚步,大声道:“你还没说完呢!”

    绮月装傻充楞:“什么?”

    气得工藤新一跳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是来查中道先生去网吧的事吧?我刚配合你问了那么多,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呀!而且,你刚才说要推理我们,还没推理完啊!”

    绮月好笑地抱着手臂,幻视蓝眼睛的小猫炸毛的样子,道:“配合我问?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好奇吗,小侦探?”

    “我!”被称呼小侦探的工藤新一脸蛋微红,别开眼,说不出反驳的话。

    “而且我为什么要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呀,你刚才不是还警惕我吗?”绮月故意说道。

    “警惕陌生人不是应该的吗?”工藤新一嘟嘟囔囔道,“但你是……”

    后面的话含在男孩嘴里,绮月没听清,而且这时的她刚好收到降谷零的讯息,对方说他有东西忘了给她,等下就过来。

    这下绮月就不好离开了。

    看了眼不肯让她离开,挡在路中间的小男孩,绮月收起手机,耸耸肩,道:“好吧,我还有点时间,那就接着来推理你们吧。”

    工藤新一不死心地问:“不能告诉我中道先生的事吗?”

    绮月示意他去看他的同学,意有所指道:“这可是中道家的私事,说出来说不定会影响到中道先生哦。”

    虽然真实情况是,绮月也不清楚中道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准备去探究,自然没法跟工藤新一说。

    但三个孩子不知道啊。

    绮月用起话术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中道太一本来也在纠结要不要问,听到这话后就打消了念头,反正有什么事情他可以直接问他爸爸嘛。

    而工藤新一,十岁的男孩心里,破解谜题的乐趣是那样的吸引人,使他时常会忘了在意周围人的感受,但好在他还有一个心思细腻的青梅竹马。

    毛利兰拉着工藤新一的手,劝道:“是啊新一,妈妈告诉过我,未经允许,不能随意探查别人的隐私,严重的话会犯法的哦。”

    工藤新一嘴角一抽,“不,这条法律不是这么说的。”

    毛利兰疑惑歪头:“嗯?我记错了吗?”

    “倒也不是完全错……算了,”放弃跟单纯的青梅理论,工藤新一妥协道,“我暂时不问了。”

    他看向绮月,不甘心地道:“那你能从我和兰身上看出什么?”

    “这个啊。”绮月托着下巴,“虽然这个推理很粗糙,”她问女孩,“毛利小五郎是你什么人?”

    毛利兰下意识道:“是我爸爸……啊!”她惊讶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声音闷闷得从手心后传来,“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绮月复述出毛利兰说过的话,并道,“说到'抓起来',那第一反应就是警察吧;你的妈妈又对十岁的你说什么法律条文……律师?法官?检察官?但当你说到'让爸爸把你抓起来'这句话的时候,你又改口为'爸爸的同事',所以说,爸爸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爸爸是前警察,妈妈是律政行业的人,你又姓毛利,我首先想到的就只有辞去警察职业,改行开侦探事务所的毛利小五郎了。”

    毛利兰愣愣地听完,“好、好厉害。”

    “至于你,确实信息不多。”绮月指指眼神发亮的工藤新一,挑眉道,“但这幅侦探的模样,加上工藤的姓氏……所以那位在警视厅颇有盛名的工藤优作是你什么人?”

    “是新一的爸爸——呜哇!!!”毛利兰喃喃着,突然一个激灵,猛地跳起来搂住幼驯染的脖子,炸毛道,“好可怕!好可怕啊新一!她什么都知道!她好像会读心!我们是不是真的遇到坏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惊慌失措的情绪会传染,这下中道太一也慌乱地靠过来:“工藤……”

    被青梅紧紧勒住脖子的工藤新一,差一点喘不上来气,他连忙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将整个贴在他身上的毛利兰揭下来,“冷静点,兰!”

    “别担心,”工藤新一喘了口气,没好气地睨了眼正在看好戏的绮月,安抚同伴们道,“这个大姐姐是警察,所以没事啦!”

    “……警察?”毛利兰噙着泪花重复道。

    “警察?”中道太一同样茫然。

    “准确来讲是警校生,警察学校离这并不远,不是吗?”工藤新一整整起褶的衣服,,伸手指出绮月身上的破绽,解释道。

    “你看她手上茧子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衣服上有很多褶皱,还有不明显的灰渍,应该是一夜未换;身上残留着汽油和消毒水的味道,鞋底沾有碎玻璃碴———兰,你记不记得,我们来的路上,商业街都还在讨论,昨天下午附近的施工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是几个警校生合力解决的,应该就有她?而且她左手手背还有针孔的痕迹,是刚打完针从医院里出来吧。”

    迎着毛利兰和中道太一的视线,绮月抬手闻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嗯,确实有一股汽油味,看来她回校以后要先去洗个澡。

    “最后一点是从她说的话里推理出来的。”工藤新一勾起嘴角,狡黠地笑着,“能从前警察、律师的组合一下子想到兰的爸爸;能知道我那个老爸经常作为侦探帮警视厅的忙……除非是警界相关的人士,否则很难第一时间想到这些吧。”

    绮月不禁拍拍手,赞扬道:“你以后说不定会成为跟你父亲一样优秀的侦探。”

    “不。”工藤新一臭屁骄傲地扬着下巴,“我肯定会比他更厉害!”

    “哇,新一/工藤好棒!”毛利兰和中道太一看着男孩,不约而同地冒出星星眼。

    “这、这都不算什么。”工藤新一在青梅崇拜的目光中害羞地别过头,语气颇为傲娇地道。

    “不过你说错了哦。”绮月闲闲地开口。

    工藤新一疑惑地看她,“哪里说错了?”

    他重新想了一遍自己说过的推理,再核对对方身上的线索信息,觉得自己的推理没有错啊?

    “仅凭我身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就确定我警校生的身份,你好像太过自信了,小侦探。”绮月竖着手指摇了摇,好整以暇地道。

    工藤新一不服输地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衣服,身上的气味,手背的针孔,”绮月反问他,“就不能是因为我昨天也刚好出了交通事故,所以去了医院吗?虽然这样的概率比较低,但你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吧。”

    如今推理能力尚且青涩的工藤新一听完皱眉,“可你手上的枪茧和身上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肌肉……”

    绮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似笑非笑,“谁规定只有警校生才能摸枪了?”

    此时的绵星绮月已经泄露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一颗追寻真相的心却让工藤新一只是一愣,就马上追问:“可我爸和……”

    “至于毛利小五郎和工藤优作的信息,”好像知道工藤新一要说什么,黑发女人打断他的话,在他不解困惑,又警惕好奇的目光中,悠闲地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蹲身凑近他的耳朵,以气音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那些很了解你的人除了同伴,还有可能是敌人吗?”

    轻柔的女音像是魔女的咒语,诱导人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去思考这背后的隐喻,工藤新一冷不丁背后泛起一阵凉气,就感觉到后背被一个细长的东西顶上了。

    不会吧……这个形状,难道是……枪?!

    工藤新一瞬间冷汗直冒,难道他真的推理错了?!!

    恶魔般的声音窸窸窣窣继续在他耳边轻语:“毛利大侦探、前优秀警察的女儿;大作家工藤优作和大明星藤峰有希子的儿子;还有一个拥有不菲身价的技术员的儿子……今天的收获真不错。”

    “……”遭了。工藤新一艰难地眨了一下眼,凝结的汗珠从额头滑下,左右两边毛利兰和中道太一单纯而疑惑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坠冰渊。

    他们是如此信任他,可他却错了。

    不行……跑……

    快跑啊!

    兰!!!

    然而现实是,来自背后阴森森的威胁,让工藤新一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内心陷入煎熬。

    “叮咚———”

    突然,中道家的门铃响起,让工藤新一精神一振。

    有希望!他可以呼救!

    然而不等他心生庆幸,身后的女人轻笑道:“我的同伴来了。”

    工藤新一当即喉咙一哽。

    他不知道这个可恶的女人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武器,外面又有多少同伙。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撩头发,笑语盈盈地起身,那双魔鬼般的茶红色眼眸在他们三个孩子身上扫视一圈,随后微微眯起,眼尾拉长,渐渐露出一丝兴味,像嗅到兔子气味的狐狸一样。

    这只贪婪的女狐狸摇着尾巴,温柔地嘱咐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哦。”

    什么都不知道、只因为他的推理就信任对方的毛利兰笑得纯真可爱,干脆应道:“好,大姐姐快去吧。”

    可恶!工藤新一猛地攥起拳头。

    *

    “……就是这样。”

    看着跪坐在他面前,双手置于大腿,坐姿乖巧,微低着头,眨巴着狗狗眼,从下向上悄悄看人,看得让人心头发软的绵星绮月,审讯官-降谷零直接气笑了。

    “你的意思是,为了让孩子们'亲身体会'随意相信陌生人会带来什么后果,好让他们'长长记性',你就'好心好意'得演了这么一出,结果没想到演得太'逼真',把他们给吓跑了?”

    降谷零用力咬着其中几个字眼,每加重一次语气,就让绮月眼神更加躲闪。

    她哪知道叫工藤新一的那小子那么莽,她只是稍微稍微,泄露了一点点、就一点点属于黑色组织的气息,再加上一点小道具的帮助……没想到就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问题是你被吓到就被吓到了,你好好待在原地不成吗?还敢跑?你是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工藤新一!

    还害得她被降谷零说教,不知道警校第一较真起来很让人头疼嘛?!

    降谷零也疑惑,“你哪来的枪?”

    “……”心里的嘀咕和愤懑猛地一滞。

    绮月张张嘴,无言地摸出身上的钢笔,拔掉笔帽,将帽口展示给降谷零看。

    她这支钢笔的直径比较粗,如果再裹上两层衣料的话,就非常接近袖珍□□的口径了。

    降谷零:“…………………”

    看出他的无语,绮月舔了下嘴唇,讪讪地道:“一点小把戏。”

    “真行啊,绵星绮月。”降谷零拿捏着腔调,念着绮月的名字,说对她生气吧,似乎也称不上,说不生气吧……好像又对不起那三个孩子。

    “那现在怎么办?”绮月挠挠头,“他们应该会去报警吧?跑不丢吧?”

    “你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吗?”降谷零冷声道。

    绮月低头咕哝着:“这不是有你在吗?你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肯定能处理好的。”反正他不可能放着三个孩子不管。

    “……”被凭空交付信任的降谷零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心累地道,“我已经联系过最近的警署了,请他们沿路找找,如果找到了,或者三个孩子去报警的话,就把他们送回来。”

    三个孩子跑得突然,又误会了绮月,如果他们俩贸贸然出去寻找的话,说不定孩子们会躲得更远,到时候会更危险,不如将找人的事交给警察。

    但经过绮月的描述,降谷零觉得叫工藤新一的男孩很聪明,也很大胆,同时,十岁的孩子心理又是不可控的,搞不好他在跑掉之后,发觉了绮月在骗他,就又会跑回来。

    两厢思考下,降谷零决定在中道家等一等,所以目前他和绮月两人还是在中道家的客厅里坐着。

    “我也给鬼塚教官打过电话了,他会向警署证实咱俩的身份。”虽然意料之中又被教官训斥了一顿吧,降谷零默默地补充。

    说起来,明明他是优等生来着,入校以来却没少挨骂……哈、哈。

    “他们会相信咱们是警校生吗?”绮月托着腮问,“工藤新一那小鬼可机灵了,就是机灵得不是地方。”

    “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十岁的未成年?”降谷零伸手在绮月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见她露出吃痛的表情,哪怕知道她有演戏的成分,也还是伸手揉了揉,道,“有警察在,他们不会不相信的,如果实在不相信就让他们在警署待着,让他们家长把他们接回去,不然还能怎么办?”

    “那咱俩还在这等吗?”绮月被揉得摇头晃脑,赶紧躲开。

    降谷零遗憾地收回手,看看时间,“等等警署那边的消息,找到人咱们就走。”

    绮月没意见,只是一直待在别人的私密地盘(家)上,总让她有些不适应,想了想,她干脆把中道先生的事拿来说给降谷零听,也省得他继续说教她。

    “是吗?”降谷零有些意外,“看来即便跟炸弹无关,中道家也是有问题的。”

    “啊,”绮月百无聊赖地道,“你要感兴趣就去查查呗。”

    然而降谷零思索了半晌,却摇头道:“中道家……按你的说法,中道先生很关心他的孩子,如果他到现在都没报警的话,应该是没有遇到实质的危险,又或者有别的考量,不如先观察观察。

    目前还是以找炸弹犯为主,他还牵扯了hiro家的命案,一天不把人找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绮月前半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到最后打趣他:“你和诸伏感情真是好啊。”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啊。”降谷零理所当然道,说完又看着绮月,认真补充说,“而且这个炸弹犯,对绮月你也是个威胁。”

    金发青年略低了嗓音,眼中升起一丝晦暗,道:“我可没忘记,他在自助售卖机里放炸弹,还险些伤到了你。”

    绮月缓慢地眨了下眼,偏头看向别的地方,轻描淡写地道:“说起来,我没同意你叫我名字啊。”

    降谷零却好似没听出她的提醒,反而笑得灿烂,顺势提议道:“你也可以叫我名字呀,我不介意的。”

    “……”绮月心想,你是不介意,我叫不出口啊!

    “中午吃什么?”她生硬地转开话题。

    降谷零挑眉,“你想吃什么?”

    “辣咖喱!”

    “驳回,你刚退烧。”

    “是啊,我都退烧了!好了!”

    “哪里就好了?”

    降谷零说着,向绮月平伸出手。

    干什么?绮月狐疑地看了眼金发青年,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迟疑得将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手心。

    这下换降谷零愣了一下,他看着两只不同肤色、上下交叠在一起的手,随之哑然失笑,一边弯曲手指,将少女柔软的手包裹在手心,一边忍俊不禁道:“真主动啊,绮月……但我是想问你要感冒药———你肯定还没吃吧?”

    早就将吃药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绮月:“……”

    啊啊啊啊啊啊!

    “松、松手啊!”绮月捂着脸,拼命抽手。

    救命啊!抽不出来QAQ!太尴尬了吧!

    “哈哈哈哈!”降谷零笑得瘫倒在沙发上,浑身都在抖,却紧紧抓着手里的柔软不肯放,“这可是你自己给我的,绮月?”

    绮月生无可恋地掏出口袋里的药包,摔在茶几上,有气无力地道:“我要喝药了,倒水去。”

    “嗨,嗨,警察小姐。”降谷零不敢刺激得过火,笑容满面地起身,殷切地服务着她。

    绮月喝完药,看着手中陌生的杯子,也倏忽笑了,“咱俩在别人家里……真是,太无语了。”

    “啊,”降谷零摸摸鼻子,“可一定要好好跟中道先生道歉。”

    但没到中午,鬼塚教官先给降谷零打来了电话。

    绮月本以为教官是不放心他们,来询问找没找到三个孩子,但见金发青年慢慢变得严肃、沉凝的神情,她疑惑:“怎么了?”

    降谷零挂掉电话,斟酌了一下,简言道:“有部门的领导来了警校。鬼塚教官让我马上回去。”

    绮月反应了好几秒这两句话,才恍然:“是……警视厅,还是警察厅?找你谈话?”

    “不太清楚,教官没细说。”降谷零摇摇头,又歉意地道,“抱歉,绮月,我恐怕……”

    “没事,我在这里等就好了。”绮月摆摆手,“你快去吧。”

    降谷零最后又嘱咐了一遍“按时吃药”的话,匆匆离开。

    绮月站在原地,目送他慢慢跑远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模糊而刺目。

    她闭闭眼,仿佛听到了命运的沙漏在耳边开始启动。

    心情沉落下去。

    少了一个人在身边,连时间都变得慢了。

    直到绮月快不耐烦的时候,附近警署的警察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经过一番证件的核验,误会终于解除。

    工藤新一亲自看了看绵星绮月的警校生证件,臭着脸,看绮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太过分了吧!”

    “这次是给你个教训,小鬼头。”绮月使劲揉搓着男孩的头发,毫不客气地道,“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的推理能力胡来了?而且你现在的推理能力也不怎么样。”

    “我!”工藤新一躲开头顶的□□,气得脸红,大吼,“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我倒是信。”绮月哼笑道,“但我说的重点可不是这个。”

    她示意工藤新一看远处的毛利兰,意味深长道:“不想让身边的人一同陷入危险的话,以后就好好克制你自己的好奇心。在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时候,退缩也并不是懦弱。”

    稚嫩的男孩、或者说小少年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件事他很确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兰的。”

    行,这一天的狗粮算是超标了,绮月望天。

    “走吧,鉴于今天吓到了你们,作为赔礼,我请你们吃饭。”绮月上前牵起毛利兰的手,对三个孩子道。

    不过中道太一拒绝了,不好意思道:“我在警署给爸爸打了电话,他……”

    绮月表示理解,按礼节来说,她应该留在中道家,等中道先生回来后当面向其道歉。

    但此刻的她并不想扮演什么优秀警校生,真实的她从来都是做事随心所欲,而且她要道歉的话也是给中道太一,关他爸什么事。

    “那好吧,你的那份赔礼我会让工藤他们捎给你的,自己在家要多注意哦。”

    说完,绮月就领着毛利兰和工藤新一走了。

    “你们想吃什么呢?”她问两个孩子,“没关系,随便点。”

    毛利兰还有些羞涩,她和中道太一并没有直面绵星绮月对工藤新一的那番恐吓,就连后面逃跑都是稀里糊涂的。

    而且这个大姐姐是警察啊。

    对警察这个职业有滤镜的女孩天然就对绵星绮月产生了好感。

    “我都行的,绮月姐姐。”

    而工藤新一毫不客气,小嘴叭叭就报了一串菜名,毛利兰赶紧拉扯他,提醒道:“新一,你点的太多了……而且哪有能同时吃到这些菜的地方啊!”

    “有啊。”绮月挑眉道。

    “啊?”

    于是绮月带着两个十岁的孩子去了高档自助餐厅。

    这下连工藤新一都傻眼了,“等等,这里?”

    “你吃过?不好吃?”绮月在店门口停住了脚步。

    “没吃过。”工藤新一赶紧摇头,确认道,“你真的要在这里请我们?以我和兰的身高可是要买成人票的。”

    毛利兰虽然不知道这样的高档自助餐厅有多贵,但也知道请他们这样的未成年吃自助餐是件不划算的事情,于是立马附和道:“是呀是呀,我跟新一不用吃这些的。”

    知道不是味道的问题,绮月就不在意了,“没事,再多两个你们我也请得起,走吧。”

    正主都这么说了,那还等什么?

    工藤新一拉住还想说什么的毛利兰,仰头道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

    绮月无所谓地摆摆手,降谷零马上要接触公安的事实让她心情有些波动,但因为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特别剧烈的反应。

    要缓解这样的情绪,来一顿敞开吃的美食大餐就挺不错的。

    然而此时的绮月不知道,自己给这家高档餐厅引进了什么品种的“瘟神”。

    她想要的美好大餐注定是泡影——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出门,没码字,晚了一些,不好意思…

    感谢在2023-01-07 18:00:03~2023-01-08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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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手帕I/替身

    警察学校,谈话室。

    按照鬼塚教官所说,降谷零敲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打扰了。”

    房间内坐着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在翻阅手头的资料,闻言抬头,“降谷同学,请坐。”

    其中一个黑西装和蔼地笑道:“我们就不自我介绍了,这次找你来只是问你一些问题,不要有压力,如实作答即可。”

    “是。”降谷零敬礼后,端正地坐在桌前,虽然已经从鬼塚教官那里得知了这两位警官的身份,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他仍是有些惊讶,怎么说呢……这轻松的姿态却又带着强硬的态度,该说不愧是公安吗?

    当然,公安警官虽是说“只是问一些问题”,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就是一次小型面试。

    每年的警校生入职,不仅对于警校生们来说是一次需要慎重的选择,对警局各部门也是一次艰难的“战争”,优秀的人才总是不嫌多的,每个部门都想把好的苗子扒拉到自己碗里,可不得提前关注、提前接触吗?

    降谷零是这一届的首席,成绩还是警校历年以来最亮眼的,公安部早早就拿到了他的资料,一直在暗中考量,顺便进行背景调查,直到现在才来接触其本人,实际都算晚了,只是其他部门都有“自知之明”,没人敢在公安之前抢人。

    两个公安警官各自问了一些话,都是些稀疏平常的问题,降谷零在心里了然,对方应当早就掌握了他的各类信息,这场面试的重点肯定不在这里。

    谈话的最后,警官正式向他介绍了公安警察是个什么样的群体,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我们是为国家工作的,保护这个国家和大多数公民才是我们的职责,而不是着眼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这可能与你平日里对警察定义的认知有些出入……”

    “作为公安警察,时常要面对各种选择,这会让你不可避免地痛苦,甚至怀疑自身。”

    “每一名公安都需要有绝佳的心性和意志力,要时刻保持警惕心……会很累,但当你意识到自己在切切实实地护卫这个国家的时候,你会发自内心得感到骄傲。”

    两个警官说了很多,降谷零都认真听了,他们所描述的未来是他之前未曾想象过的,他现在站在一扇未知的门前。

    “我会慎重考虑的。”

    看金发青年并没有当场答应,表现出从一而终的冷静自持,公安警官赞许地笑笑,认同道:“没错,这不是简单的决定,你有充足的时间考虑,不要着急。”

    但谈话并没有就此结束。

    “正事说完了,我们聊点别的。”

    降谷零疑惑,聊什么?

    两个公安警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我们想跟你探听一下,你的其他同学的情况。”

    见青年表情微变,另一人解释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该了解的公安都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问你也只是作为补充参考,不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降谷零想了一下,公安掌握的资料肯定远比他想象得要多,他说不说的确实影响也不大,但如果能帮到自己的同学,也是件好事。

    “好,我会尽量客观地回答。”

    “你倒是诚恳。”一个警官笑着,翻开手里的资料册,“那么,我们想听一下你对……”

    公安警官连续问了几个人,有降谷零知道的,也有他不怎么认识的,但根据他依稀的印象,这些人的生活作风先不论,成绩的话倒是上中游都有,所擅长的科目也是不同方面,完全找不出他们的共通性。

    随后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那诸伏景光呢?”公安警官两手插在一起,放在桌面上,仔细观察着青年的神色,问,“他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对他的了解应该更深。”

    “他会是非常优秀的警察。”降谷零对此毫不犹豫地道。

    “可据我们所知,诸伏同学因为父母的命案,存在一些心理问题?”公安警官的话突然犀利起来,“你觉得这样的他适合承担重压吗?”

    “他可以。”降谷零并没有生气,只是从他自己的角度,也从客观角度,自信地说着诸伏景光。

    “他是个温柔的人,但并不脆弱。至于心理问题,那是他小时候就有的,现在已经好多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成功成为了一名警察,并对命案坚定不移地追查下去,难道不正是说明他的心性坚强吗?”

    金发青年说起幼驯染,语气坚定而骄傲,末了,他又道:“我相信他很快就能走出阴影。”

    在抓到那个炸弹犯兼杀人犯后。

    听完降谷零的话,公安警官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特别的情绪,好像刚才那些都是例行公事的询问。

    但降谷零却直觉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比如……知道他们几个警校生在追查炸弹的事情?

    两个公安继续问话,降谷零一边答,一边若有所思。

    这两个警官刚才问了很多,说了很多,可除了“希望他入职公安”这一点是明确的之外,他竟是完全没法从他们透露的其他话里推理出有用的信息。

    问了他几个同期的情况?

    想也知道,公安部每年的入职指标都有限,怎么可能让这么多人都进公安?这其中一定有烟雾弹。但他不清楚公安部选人的标准,所以也无法确定幼驯染诸伏景光在不在他们的目标之中。

    这么想着,当降谷零从公安警官口中听到“绵星绮月”的名字时,心里反而并不惊讶了。

    *

    绮月并不知道,她在高档自助餐厅大快朵颐的时候,某人正在坐在公安面前,反复斟酌对她的评价。

    在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带进餐厅后,她就撒手不管了。

    “哇———”十岁的毛利兰只比摆放食物的桌台高出半个头,她扒着桌边掂了掂脚,满眼星星,“新一!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嗯!”工藤新一也很兴奋,两眼放光。

    绮月嘱咐道:“这里很大,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去吃,不要浪费;有事找不到我就去找这里的服务生,只要不跑出餐厅就行。”

    “好!!!”

    “好!!!”

    绮月看着两个孩子手拉手得跑远,自己慢悠悠地走到放置法餐的桌台前。

    这边人相对较少,偶尔来几个客人也是直奔热门的鹅肝。

    绮月从消毒柜里抽出一个空盘,边走边随意捡着几样食物,在酒饮区停下脚步,看了半晌,手指停留在一杯红酒上。

    “不来杯蒂她吗?”忽然从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绮月神色如常地端起酒杯,放在自己的餐盘上,“今天想喝红酒了。”

    那道声音低低笑了一下,道:“我倒是觉得来杯Dita做餐前酒很不错。”

    “那你自己喝去,”绮月瞄了眼逐步靠近她的男人,“Irish。”

    被称为爱尔兰威士忌的男人还真端起一杯蒂她利口酒,举到眼前打量,通过澄清的液体看向黑发女人,叹道:“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挺意外。”

    绮月哼笑道:“谁说不是呢。”

    每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绮月都会习惯性地观察周围,而就像犯罪者相吸理论一样,组织的人相互之间都有种微妙的感应,所以在走进餐厅的时候,她就一眼发现了爱尔兰威士忌。

    但组织的成员在外边装作互相不认识才是正常的,所以她没有打算跟爱尔兰交流,没想到对方自己找上来了。

    “在这里做什么呢?”绮月随口问,“不能说就当我没有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一个交接任务罢了。”爱尔兰反问绮月,“你呢?Dita消失在组织长达半年之久,大家都在好奇你去哪儿了,要不是朗姆透露,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条子'了。”

    “你这是在嘲讽我?”绮月眯了眯眼,冷眼看向爱尔兰,目光无意中落在他的头发上,心想,同是浅金发,降谷零比他顺眼多了。

    “我哪敢啊,”爱尔兰投降般得摇摇手,“好歹我这条命还是你从手术台上拉扯回来的,我怎么会嘲讽你。”

    绮月淡淡地道:“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但你救治了很多人也是事实。”爱尔兰略微正色,意味深长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我这人记恩,忘不了。”

    “某些人?”绮月挑挑眉,“你是在说谁?”

    “你自己清楚不是吗?”爱尔兰扯扯嘴角,讽刺地自问自答道,“Gin对你还好吗?应该不错吧。也是,你毕竟是他专属的医生,早些年他出任务还会受伤的时候,可是除了你,其他医护都不让靠近的,可见他有多……信任你。”

    绮月听得有些心烦。

    信任?呵,那是因为她“可控”。

    在[可控]这个前提下,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她能对着琴酒或者贝尔摩德肆无忌惮地说话、做事,甚至撒泼打滚都可以———你会在意你养的猫对你挥爪子吗?

    而一旦她超出了琴酒的控制……到时你再看她的下场?

    她跟琴酒或者贝尔摩德目前保持着良好关系,那是因为她还需要他们的庇护,加上一些所谓的多年情分,他们当下确实还是相信她的。

    但这不意味着,她听别人说“你们关系挺好”就会觉得开心。

    好不好的,上一世的最后她还不是死了?这要是还能开心起来,她是得有多白目?

    而且爱尔兰那语气是在说琴酒信任她吗?

    “你是想说他拿我当工具人,可劲地用我吧?”绮月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要离开,“你要是只为了跟我说这些话,就赶紧闭嘴吃饭吧。”

    “等等,Dita。”

    绮月叹了口气,虽然她语气不好听,但事实上,爱尔兰威士忌算是组织内为数不多还保留着人情味的人,就看在这个份上,她也不讨厌对方。

    于是她重新停了下来,将餐盘放在一边,再度询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会真是为了叙旧吧?”

    “我确实有正事。”看出她的不耐烦,爱尔兰没有再卖关子,道,“我手头一个任务,需要接触一名药物监测技术员,但对方公司管理严格,不好进;他本人警惕性也很强,我试过两次,没法靠近他和他的家人。你不是在警校吗,能不能帮我查查他的资料?”

    “你自己不能查吗?”绮月疑惑地看着他,她记得爱尔兰也是情报组的人,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吧?

    “朗姆要的比较急,你知道他那个性格……”

    绮月想起朗姆之前还让她调查被警方取缔的医药公司名单及相关员工,嫌弃地皱皱鼻子,“他跟医药磕上了?”

    爱尔兰一摊手,耸耸肩,继续道:“朗姆要得急,还不让我惊动对方,我能怎么办?就想让你帮帮忙,从警方系统调查的话应该会更快吧?”

    绮月有些好笑,爱尔兰长相粗犷,妥妥的硬汉,不笑还好,一笑更像恶人脸,让他不动声色得去接近一个警惕性高的人,“真是难为你了。”

    “那这个忙你帮不帮?”

    “警校系统连接警视厅是不假,但我不确定能查到具体某个公民的信息。”绮月解释了一下。

    “没事,查不到我就再想别的办法,只要有个突破口能接近那个技术员就行。”

    “行,”绮月端起酒杯抿着,随口问,“技术员叫什么?”

    “中道太郎,35岁,在大森制药公司就职,他……”

    然而后面的绮月已经没再听了。

    中道?技术员?

    等会儿,降谷零今天本来要去的中道先生的公司是叫什么来着?

    绮月:“噗!”

    一口红酒呛在嗓子眼儿。

    绮月:“咳咳咳咳咳!”

    好家伙!不是吧???

    原来那个让中道先生最近一段时间突然警惕、让中道父子成为潜在受害者的罪魁祸首,是爱尔兰!是他们组织啊!

    绮月震惊过后,第一反应是,还好她给降谷零说了中道先生的事后,他没有想着马上去调查!要不然岂不是她发出去一个回旋镖,最后扎自己身上了嘛!

    “Dita?”爱尔兰威士忌连忙掏出手帕,“没事吧?”

    绮月拍着胸口,接过手帕捂住嘴,“在外面你别叫我代号。”她闷声提醒道。

    “好,绮月。”爱尔兰从善如流地改口。

    “?”绮月不悦地皱眉,“也没让你叫这么亲密。”

    爱尔兰叹道:“可是叫绵星总觉得是在叫你母亲……”

    “打住,”绮月立马伸手示意爱尔兰停下,并不想在父母终于从组织中解脱(去世)后,还从组织成员口中听到他们的存在,她烦躁地说道,“随便你叫吧。”

    爱尔兰没再说什么,问她刚才的反应:“你认识中道太郎?”

    “没见过,”绮月将手帕收起来,解释道,“只是无意间认识了他的儿子,中道太一。”

    爱尔兰也没问绮月怎么认识的,只是有些发愁:“我倒是也曾想过从他儿子入手,但他儿子最近生病了吧?一直在家不出来。中道太郎要么在公司,要么就回家,也不去酒吧什么的地方……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给他发威胁信才能把他约出来了。”

    绮月嘴角一抽,“劝你不要。”

    “我当然也是觉得最好不要。”爱尔兰不满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商业区那一片多了很多巡逻警,我想靠近中道家都很麻烦。”

    “……”绮月望天,嗯,或许她知道是为什么。

    知道绮月收到疑似危险品交易邮件后,鬼塚教官就跟附近警署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最近加强警戒。

    “警察应该是有什么行动,你先离开那一片吧。”绮月忍不住道,要是让爱尔兰继续在这周围乱晃,保不齐哪一天就碰上降谷零或者诸伏景光。

    她建议道:“你就把目前的情况如实得跟朗姆说,等避开这段时间的搜查再来接近中道太郎,或者让他再换一个有亲和力的情报人员过来。”

    前面的建议还算靠谱,后面的是什么鬼?

    爱尔兰无语地看着绮月,“你倒是给我找出一个富有亲和力的情报人员啊?”

    绮月心说,也不用等多久,最多两年,波本就会出现在情报组了,到那时,他会用他从萩原研二那里学来的人际交往技巧,以及那张无往不利的混血面皮,来开启获取情报的新途径。

    “行了,已经在这里待够长时间了,”绮月看看腕表,开始赶人,“你要的资料我回去会查的,找没找到都会在邮件里跟你说一声,你赶紧走吧。”

    爱尔兰噎住,“我还没吃完饭呢……”

    “那我先走了。”绮月端起自己的餐盘,提醒道:“你要是吃饭的话,就坐得离我远一点。我刚带进来两个孩子,你看见了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找我。”

    “那一对男孩女孩吗?”爱尔兰开玩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带孩子了?”

    “滚!”

    本来想着要好好吃一顿大餐来缓解心情,没想到饭还没吃,就先碰上组织成员,唠叨了一堆,绮月没心情再开玩笑,扔下爱尔兰就走了。

    正是吃饭时间,餐厅人比较多,绮月没特意去找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寻着一个偏僻的位置,就坐下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结束面试的降谷零发来了信息,问她在哪里?吃饭了没有?吃完饭的话有没有听话吃药?

    你是老婆婆吗?这么念叨。

    绮月吐槽了一句,右手拿着叉子,左手打字回复回去:[正在吃。]

    [在哪里?]

    绮月发了位置。

    [餐厅看起来不错,hiro他们也结束调查了,我们准备汇合吃饭,不如去找你?]

    餐厅又不是我开的,你想来就来呗?

    绮月噼里啪啦回复:[那给你们留位。]

    一来一去聊着天,绮月吃完餐盘里的东西,起身去前台预付五个人的自助餐费,留下降谷零等人的名字后,她就回到餐厅,拿了一些甜品,重新找了张能容纳多人的圆桌,坐下来开始等人。

    但人还没有等到,餐厅就横生事端。

    能容纳几百人的高档自助餐厅占地很广,又是吃饭时间,大厅里并不算很安静,最开始绮月只是模糊地听到了一声尖叫,随后,逐渐变大声的骚动喧闹就开始由远及近、由小范围向大范围扩散。

    绮月看向躁动的来源地,是女卫生间。

    说是卫生间,其实是化妆间+洗手间+更衣间的组合套间,最开始的那声尖叫就是从更衣间传来的。

    但这都和绮月没关系,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命案也跟她牵扯不到一起去。

    但事与愿违,透过围观群众的细小间隙,她无意中看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绮月脸色微变,立马起身前去。

    大力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客人,凭借着明艳却凌厉的容貌与神情让周围人敢怒不敢言,甚至默默得给她让开一条路,绮月终于挤进了现场。

    没管地上已经失去生息的尸体,她先按住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肩膀,“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绮月姐姐!”

    “你终于来了,也太慢了!”

    前者是毛利兰惊喜的呼唤,后者是工藤新一不满的嘟囔。

    没等绮月弹他个脑瓜蹦,这个十岁的小侦探就一马当先站了出来,拉过绮月的手举起来,冲周围的成年人们大声道:“都别动!现在警察已经到了,你们不许离开!不许靠近现场!”

    “没错!”毛利兰大力声援幼驯染,声援形式却是举起绮月的另一只手,“绮月姐姐是警察!你们都要听她的!”

    被代表的绮月:“???”

    警察?谁?在哪儿?

    要不是两个孩子身高不够,绮月此时必然是以双手投降的姿势站在这里。

    对此她只想说:没必要吧二位?!

    狐假虎威在这里好像反了。

    工藤新一就好像一只没长大的小老虎,虽稚嫩,但已经有了霸道的气势。

    他说完后就回过头,嫌弃地看着身后不作声的女狐狸,压低声音,急声催促道:“喂!发什么呆?你不是警察吗?快点出来控制现场啊!”

    绮月:“……”

    谢谢,本人平平无奇警校生罢了。

    不过想想马上到场的警察和降谷零等人,即便再不想掺和案件,她也知道自己逃不过。

    迎着大众投来的视线,内心生无可恋的绮月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樱花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彰显着她光明的身份。

    “我是警察。”

    说出这句话的绮月,感觉自己灵魂都得到升华了,想想现场可能还有爱尔兰威士忌这个组织的人在,就很崩溃。

    就恨不得捂脸尖叫,天呐,她一个来自黑色组织的成员,有生之年竟然还会有这么光辉的一天!

    然而现实中,绮月只是叹了口气,“餐厅经理呢?”

    她对站出来的中年女人抬抬证件,快速道:“封锁卫生间,关闭大门,暂且歇业。报警了吧?派个人在餐厅门口迎一迎警察,直接带过来。至于其他人……”

    茶红色的眼眸扫视了一圈顾客,心情不美丽的黑发女警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命令着:“都回餐厅坐着,停止用餐,等警察到来后逐一排查。把所有工作人员也全都集中到大堂,明白了吗?”

    围观顾客范围内当即响起了一阵埋怨,但最终大大小小的声音都消失在了女警越发冰冷的视线里。

    “谁有意见?”比起询问更像是威胁的语气。

    无人敢说话。

    “好、好的!都听您的,警察小姐。”骇于绵星绮月的气场,餐厅经理不自觉得用了敬语,她一边让服务生引导议论纷纷的客人们回座位坐好,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现在的焦急,她问绮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绮月抬头看了看卫生间门前长廊的天花板,指了指墙角,“把餐厅监控调出来给我,尤其是这个。”

    “我马上去办!”

    把餐厅经理打发走后,绮月揉了揉额头,安慰自己,没事,一会儿警察就到了,降谷零他们也快来了,把案子交给他们就行了……

    “啊咧?”男孩的嗓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是刀伤吗?”

    绮月抬头一看,工藤新一都要趴到死者身上了!

    她猛地抽了口气,伸手就提溜起工藤新一的后衣领,“别乱碰!”

    要是等搜查一课和警校五人组来了后,发现她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让他破坏了现场,那她还不得被降谷零念叨死!

    “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呀!”

    悬在空中的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四肢在空中乱扑腾。

    绮月放低手臂让他双脚落地,却没松开他的后衣领,“你就在这站着,不许过去。”

    可恶!工藤新一刚要说什么,就听女警问:“你先给我交代一下,你和小兰怎么会在这里?”

    工藤新一挣脱不开后颈的枷锁,只好憋屈地回答绮月的问题,一旁的毛利兰一边偷笑幼驯染的样子,一边补充。

    原来这俩孩子吃饱之后,工藤新一这个好奇心过盛的家伙就坐不住了,开始在餐厅里到处乱晃,学着他老爸教给他的侦探知识,去观察分析四周的顾客。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死者,也就是现在躺在更衣室地上的女人,连续接触了好几个男士,像是在找什么人。好奇心作祟的小侦探,就一路跟着她,最后看着女人进了卫生间。

    工藤新一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却一直没有等到死者出来,觉得事情不对的他去喊了女服务生进去查看,这才发现死者已经身亡。

    绮月听完后,意识到:“那你岂不是看到了,从死者进卫生间到她死亡时间之内,所有进出卫生间的顾客?”

    工藤新一骄傲地仰起头,“当然!凶手一定会在他们之中!”

    绮月点点头,等餐厅经理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后,她就松开工藤新一的衣领,道:“劳驾,监控视频我不看了,你给这个孩子看就行。”

    “啊、啊?”餐厅经理一懵。

    绮月低头问工藤新一:“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吧?”

    “不就是再确认一遍进出人员吗?”工藤新一不是很满意,他抗议道,“可是我想留在现场……”

    “不行。”绮月果断拒绝,她顺手把毛利兰推给他,反问一击,“小孩子看尸体可是会晚上做噩梦的,就算你不害怕,难道小兰不害怕吗?”

    “欸?”毛利兰呆萌地道,“其实我还好……”

    绮月假装没听见,问开始犹豫的工藤新一:“而且啊,是你把小兰带出来的,难道不该好好的把人再带回家吗?”

    “那……好吧。”小侦探不甘心地妥协了。

    绮月趁热打铁,对餐厅经理道:“带他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等下我会让警察去找你们。”

    然后就让警察直接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送回家!计划通!

    小孩子看什么死人?

    乖乖回去看假面超人就好。

    绮月微笑着送走一大两小,给降谷零发送信息,说明现在的情况。

    [发生在更衣室里的命案吗?难怪刚才在路上会看到警车。我们会尽快赶过去。]

    如降谷零所说,搜查一课的刑警带着鉴识课的同事先一步到达,封锁现场,进行调查。

    绮月出示证件,如实说完整个经过,为首的目暮警官让其他同事去找餐厅经理,其余人排查其他客人。

    “现场保存得不错,应该会留下不少线索。”鉴识课的登米警官夸了一句。

    绮月推拒,“倒不是我的功劳……”

    “新一吗?”目暮警官语气熟稔地笑道,“那小子热爱推理,确实跟他父亲学了不少东西。不过绵星同学你做得也没错,不能放任他在现场乱跑乱碰。”

    绮月笑笑没说话,都说疏不间亲,对方明显跟工藤父子很熟,她附和不附和都不好,至于送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回家……算了,也别提了。

    很快,警察通过工藤新一和监控视频的两重保障,找出了在案发时间段里进出过卫生间的所有人。

    与此同时,降谷零等人也到了,正停留在餐厅门外。

    虽然案发现场不该留有与案情毫不相干的人,但目暮警官是个随和的老前辈,他并不介意让警校后辈们多多观摩学习,就发话可以让降谷零五人进来。

    但这个时候,绮月却在警察找出的四个嫌疑人中,发现了爱尔兰威士忌!

    怎么搞的?!

    爱尔兰也看见了绮月,并冲她眨眼、比手势,悄悄传递信号,然而绮月却顾不上分析,只满心惊愕。

    这样的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是很快就会跟爱尔兰面对面碰上了吗?!

    “等等!”着急之下,绮月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见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她顿了一下,缓了缓语气,对目暮警官道,“那是我的同学们,我去接他们吧。”

    目暮警官没在意,还笑道:“你们感情真好啊,去吧去吧。”

    “谢谢警部。”绮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道谢。

    转身笑容就掉了,脚步飞快得向餐厅门外走去。

    “哦!”萩原研二正跟门口的警察聊天,最先看到人出现,开心地扬扬手,“小绵星~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绮月做了个深呼吸,走近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不是还没吃饭吗?不如先去吃饭吧,等会再过来。”

    “你在说什么啊,绵星?”松田阵平奇怪地看着她,“里面不是正有命案吗?案子还没解决,吃什么饭?”

    绮月轻微磨了磨牙,尽量心平气和,却还是没压住气,道:“那又不是你的案子,搜查一课的刑警们正在调查,我们去了也没用。”

    “没关系啊,”伊达航爽朗地笑道,“光是旁观学习就已经很好了,机会难得嘛。”

    “没错。”降谷零点点头,紫灰色的眼眸细细注视着少女的神情变化,若有所思道,“但你好像不愿意我们进去,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海陆空三千问吗?!

    绮月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

    她这都是为了谁呀!!!

    好吧,归根结底她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已知的未来出现过多的变数,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能顺利去卧底。否则公安那边要是换几个人去组织卧底,她岂不是又要两眼一抹黑了?

    但、但也顺带着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暂且保住他们的小命了啊!

    “绵星?”诸伏景光疑惑地看着同期女警。

    虽然刚才绵星绮月看他和zero的眼神一扫而过,但他还是发觉了,那个眼神……好复杂。

    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萩原曾经的提点:绵星有时像是在透过他和zero看别的人?

    所以……

    “里面除了命案还,嗯,还发生了什么吗?”诸伏景光试探着问。他本想问里面有什么人,但这样太直接了,于是中途改口。

    绮月望天。

    发生了什么?好问题,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但她也知道,没有正当理由,她无法阻拦他们进去,呃……撒泼打滚或许可以?绮月苦中作乐地想。

    “进去可以,”绮月退了一步,打量着五个各有各的帅气的青年,掐腰道,“但不能这么进去。”

    警校五人组:“?”

    *

    绵星绮月离开时间太久,连忙碌中的目暮警官都察觉了,问下属同事:“咦?那小同学怎么不回来了?”

    “不知道啊……啊,”同事说着,脸上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来了。”

    目暮警官狐疑地顺着同事的视线看去———噫惹!

    那一队六个人,为首的是他刚见过的绵星同学,但她后面跟着的五个青年,打扮却一个比一个夸张。

    其中两个人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不仅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还穿着长袖长裤,咱就是说,就算现在天气转凉,也没必要吧?!

    另外三个倒是正常了些,但也是相对正常,那浮夸的大金链子、嘻哈风的无镜片镜框、敞怀外套里面的花红柳绿的衬衫,无不在刺着目暮警官的眼睛!

    走到跟前,黑发少女弯着乖巧的笑容,鞠躬道歉:“不好意思,警官,多废了点时间。”

    “……”目暮警官呆滞了半晌,靠着一名一线警察的自制力,艰辛地拉回震惊到离家出走的心神,喃喃道,“真是老了,现在年轻警察的风格我已经适应不了了……”

    绮月礼貌微笑。

    事实上,降谷零五人心里的复杂、震惊、疑惑、崩溃一点都不比目暮警官少,但这是绵星绮月让他们进餐厅的代价。

    没错,在人来人往的服装店,黑发少女站在更衣室门前,严厉得对他们说道,如果不按她的要求做,她马上就躺地上撒泼打滚,大喊他们欺负她,然后让他们进局子。

    五个青年:“…………………”

    那一瞬间,连对奇异服装接受良好的萩原研二都扛不住了,异常艰涩地问:“小绵星啊……所以到底为什么你宁愿、呃,宁愿、宁愿这样,嗯,撒娇也不让我们进餐厅啊?”

    原谅这个对女生从来没说过重话的青年,他实在说不出口撒泼两个字。

    然而绵星绮月闭口不言,这让五个青年愈发好奇餐厅里藏着什么“鬼魅魍魉”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来了,带着奇奇怪怪的打扮。

    绵星绮月还安慰他们:“没事,有这张脸,你们穿什么都好看。”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下意识地看向连脸都被口罩墨镜遮住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哪来的两个怪人,这样走出去,估计诸伏的亲哥哥都认不出来吧?

    “噗!”

    “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被围着大笑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装扮,也忍不住笑出声。

    回到餐厅,五个人按照跟绮月的约定,不往案发现场跟前凑,只在一旁默默旁观,顺便留心观察在场的每一个细节。

    绮月看着他们站在外围,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才开始想着怎么帮助爱尔兰这个大冤种。

    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需要她帮忙,因为……

    “警察先生,我可是有证人的。”化名为爱尔利修的外国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绵星绮月,在绮月正在思索如何为对方解围的时候,迅速从她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对大家挥了挥。

    “看,那个时间我们俩在一起呢。”男人笑出一口大白牙。

    “…………”

    看着那条沾满红色不明液体的、银灰色的男士手帕,全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而绮月,也呆滞了:“……”

    她慢慢、慢慢看向爱尔兰,瞳孔地震-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爱尔兰冲绮月抛了个媚眼,伸手揽住绮月的肩膀,指尖轻点,发出密语-

    拜托了,配合一下,我身上可经不起警察搜查啊。

    你经不起搜查那就来嚯嚯她啊?!

    她刚还想着救爱尔兰?

    合着她才是那个大冤种!!!

    而且这下还暴露了她和爱尔兰认识的事情啊!!!

    等等——!

    绮月心跳咯噔一声,怀揣着不好的预感回头。

    降谷零已经摘了墨镜,一双暗沉晦暗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还有她身边的爱尔兰,像是奋力在看清什么似的,哦,还有那条罪恶的手帕。

    一瞬间绮月呼吸都停滞了,身体条件反射地弹开,远离爱尔兰。

    而旁边的诸伏景光四人已经石化了。

    看看揽着绵星的那个男人的浅金色头发,看看同期好友/幼驯染的浅金色头发,再想到[绵星偶尔像是透过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看别的什么人]的事情……

    松田阵平猛地抓住萩原研二的胳膊,冷静地问道:“hagi,今天我们能走出这里吧?”

    “不一定,”萩原研二也同样冷静地道,“还是先摁住小降谷吧,他看起来快气疯了。”

    绮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可达鸭抱头:撒泼打滚!脸都不要了也不能让他们面对面!

    萩松:看似冷静,实则腿软。

    感谢在2023-01-08 21:35:03~2023-01-09 19:2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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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对峙I/撩拨

    有些事情就是不经想,因为越想越觉得它就是真的。

    好比现在。

    五个警校生亲眼看到绵星绮月和一个【浅金发外国男人】貌似相熟,又对【绵星绮月肯定是在透过零景看别的人】这个认知根深蒂固,而且,绵星绮月之前还各种不想让他们进餐厅,一看就是“内里有鬼”,这几重buff叠加下去,就让五人一时间得出了匪夷所思的结论。

    属实是过程很真实,结果很离谱。

    ——原来这就是那个“鬼”啊!!!

    五个青年不约而同地想到-

    也不怎么样嘛-

    长得这么吓人,绵星什么眼光?-

    就这?-

    跟我们金发大师哪里像了?

    除降谷零之外的青年们一边挑剔或不屑,一边慎重地打量着这个名叫爱尔利修的外国男人。

    绮月不知道松田阵平几人对她的误会已经远到大西洋了,此刻的她内心是崩溃的。

    她招谁惹谁了啊?!

    脑中唯一还紧绷着的弦就是:绝对不能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与爱尔兰威士忌对上!

    在这根弦下,绮月甚至也只是匆匆瞄了眼金发青年,不敢多看,就怕爱尔兰会一时起意,过多去关注他们。

    当然……也是因为降谷零脸色难看到她不敢多看咳咳咳咳!

    回到眼前,见爱尔兰这坑货还要张嘴,绮月立马竖起手掌做了个“禁止”的动作。

    “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她噌噌噌退离爱尔兰两米远,板着脸义正言辞地道。

    爱尔兰对此眉毛一挑,随后露出了然的神色,向绮月传递眼神信号:我懂我懂,毕竟你现在是“条子”,还需要伪装。

    你懂个屁!你懂你还凑上来?!

    绮月想翻白眼想骂人,又生生忍住,沉声对目暮警官、实则是对大家解释道:“我是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碰到了……”

    “爱尔利修。”爱尔兰适时地接口。

    “碰到了这个人。”绮月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道,“因为不小心呛了一口红酒,这位‘好心’的先生向我递了一张手帕,是的,就是这张。”

    绮月拽出爱尔兰手中的银灰色男士手帕,交给鉴识课的登米警官,对方闻了闻,对目暮警官点头:“是红酒。”

    “看吧,”爱尔兰一摊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案情上来,“那个时间我的确跟她在一起。”

    绮月没听到前文,有些疑惑:“这个时间怎么了?”

    目暮警官解释道:“据新一的说法,11点到11点26分之间,死者一直在找什么人,有顾客说,看到死者与爱尔利修先生有过接触。”

    爱尔兰随口道:“餐厅这么大,大家都在走动拿食物,可能是我们偶然碰上了?我都没注意。”

    这也的确是有可能的。

    搜查一课的刑警对目暮警官道:“这个外国人和死者没有交际,也不认识,没有作案动机,应该可以排除了。”

    目暮警官想了一下,点点头,让爱尔兰留下联系方式后,“耽误了你的时间,不好意思,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哈哈,没关系。”

    绮月看着爱尔兰在纸上装模作样地写下一个假号码,嘴角冷笑,摸出手机给琴酒发了个短讯。

    既然爱尔兰在公众场合下跟身为警察的她接触了,那就不能继续留在霓虹了。

    虽然她没有权限处置代号成员的去留,但琴酒可以啊,琴酒不行,那就再加上贝尔摩德,她手握这两大资源,不用白不用。

    而且,因为她和警校生们无意中的插手,爱尔兰接触中道太郎的任务注定要失败,想必朗姆也不会为他求情。

    所以,赶紧给她滚去国外吧爱尔兰威士忌!最好一直都别回来!

    对自己即将发配国外的下场浑然不知,爱尔兰应付完警察后,不想着赶紧走,反而又跟着要去找降谷零等人的绮月跑了过来。

    “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啊,可爱的警察小姐~”男人在轻佻的表情下,努力露出讨好的样子。

    绮月冷哼,你实际是想知道惹到了我,我还会不会帮你调查中岛太郎的事,是吧?

    想得真美啊,爱尔兰。

    绮月一边在心里痛揍他,一边故意扬起甜美的笑容,“当然……”

    “当然不行!”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

    眼看绵星绮月被当着他们的面搭讪,松田阵平瞄了眼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无动于衷的金发同期,真是恨铁不成钢。

    从绵星刚才的解释中,他们知道了【原来这两个人是今天才认识】,那他们之前以为的“替身”误会就不存在了。

    既然如此,你降谷零还有什么顾虑?!

    可恨他的同期是个木头,降谷零不动,其他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松田阵平只好主动上前打断这场搭讪,但打断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只好回头求助幼驯染。

    萩原研二自然当仁不让得站出来,但他总觉得绵星和这个男人之间有些奇怪。

    “你们,真的是第一天才认识吗?”对小细节最是敏感的半长发青年狐疑地问,“感觉不像啊。”

    “的确是刚才才认识的。”绮月当众说谎,还是在几位精明的警校生前,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但还是那句话,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他们能拿她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爱尔兰赶紧离开。

    但组织的人都好像有那个大病,非要追求刺激,明明知道眼前这几个都是警察预备役,知道她Dita在隐藏身份执行潜伏任务,爱尔兰威士忌却不躲不避,还暧昧得对萩原研二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深深被这位警察小姐迷住了呢。”

    绮月:“?”

    你不赶紧走在这说什么呢你?她没有暴露身份你觉得很遗憾是吧?!

    虽然绮月知道组织里没有真感情,什么同伴什么搭档,在任务中不给对方故意捣乱就算是好心了。

    但她没想到爱尔兰也会给她添乱,这是想让她死啊!

    绮月背着同期们,杀气腾腾看着爱尔兰,爱尔兰眼中笑意加深。

    “是吗?”萩原研二用灵活的手指勾着幼驯染摘下来的墨镜,笑得一脸亲和,语气轻快,好奇地问,“刚才听得不清不楚,不知道爱尔利修先生是怎么和我们绵星认识的呢?”

    绮月扶额,她就知道,只要爱尔兰不赶紧离开,势必会被询问,好在组织的人都经过训练,不会被萩原这种话术蒙蔽……

    “当时我正在桌边挑选食物,突然听到一阵呛咳的声音,转头一看就被警察小姐当时的样子惊艳到了,你不知道红酒沾染在她的嘴唇和皮肤上是多么得令人……”

    “???”越听越不对劲的绮月,“咳咳咳咳咳咳!”猛拍胸口。

    你变态啊爱尔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绮月都已经能想到她的同期,那些正义感十足的青年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果然。

    萩原研二离绮月最近,当即以高大的身形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爱尔兰。

    “先生!”伊达航皱眉,顾忌餐厅另一边的警察正在办案,忍着火气,严肃地道,“请你注意言辞!”

    诸伏景光慢慢开口道:“爱尔利修先生,你刚才的话对一位女士来讲,可并不友好。”文雅的声线经过口罩的遮掩,变得有些低沉,虽然说的话尚且礼貌,但一句一句都很郑重,全然没有往日的温和。

    “哼,调戏公职人员在我国可是不行的。”松田阵平抱着手臂,黝黑的眼眸盯着爱尔兰,缓缓咧嘴一笑,一时间比爱尔兰还更像恶人,“想被逮捕吗?外国佬。”

    “嘛,放松。”爱尔兰举起双手到胸前,示弱地挥了挥,但笑容和言语却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挑衅道,“我只是想要这位小姐的联系方式,并没有恶意,你们霓虹人真是含蓄。”

    “可这位小姐也是霓虹人。”一直在后面没出声的降谷零突然开口,并且走了过来。

    途中,他的目光轻轻带过绮月,让绮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被这淡淡的、充满威慑力的目光钉在了原地,一时间双脚无法挪动,竟然就让他走到了爱尔兰跟前。

    金发青年直视着爱尔兰,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毫无笑意地道:“她可经受不住如此热烈的对待。”

    说完,不等爱尔兰回复,他复又哼笑道:“哦对,说热烈是我含蓄了,准确的来讲……是性骚扰。”

    “你越界了,先生。”降谷零轻描淡写的语气下,是尖锐而具有攻击性的警告。

    “有吗?”爱尔兰挑眉反问。

    爱尔兰不怎么客气得上下打量了一下降谷零,虽然绮月已经将降谷零包得严严实实了,但帽子边缘的浅金色碎发、还有他手上不可避免露出的古铜肤色,仍能够让爱尔兰分析出基本的信息。

    “外国人?还是混血儿?”外形粗犷,看似粗心的男人实则有着属于情报人员的心细如发,爱尔兰对降谷零笑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不算过分,而且警察小姐也是混血儿,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绮月在这个时候已然觉出事情走向了失控,潜意识告诉她必须要立刻中断接下来的发展,但她怎么也快不过两个已经对峙起来的男人。

    降谷零微眯了眼,眼神越发锐利起来,声音却缓了下来,咬着每一个字,问:“你怎么知道,她是混血儿?”

    这就让绮月脑中的警报响得更加大声了。

    “够了!”她压不住火气地出口,走出萩原研二的庇护,站到爱尔兰和降谷零的侧边,转头对爱尔兰道,“爱尔利修是吧?联系方式我不会给你,请你离开。”

    在只有爱尔兰看到,而他人无法看到的角度里,那双茶红色眼眸泄露出属于代号成员Dita的冰冷警告,以及,掩饰不住的真实杀意。

    爱尔兰威士忌就知道,Dita动了真火,他不能再玩下去了。

    组织这只漂亮、又难得还存留着良善的狐狸,相处起来确实令人愉快,可惜身后有琴酒这条残忍无情的毒蛇,还有贝尔摩德这只喜怒无常的母狼。

    爱尔兰遗憾地耸耸肩,“好吧,”

    他退让了,绮月却没放松,直到发觉爱尔兰是真的不再说什么,打算就此收手离开后,才半松口气。

    可是绮月她忘了,这场对峙的重点本来就不在爱尔兰威士忌身上。

    “等等。”

    在绮月仿佛心脏骤停的幻觉中,她听到降谷零慢条斯理的声音:“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要走了?”

    绮月连忙去看他,并迅速找了条理由劝说降谷零:“他毕竟是外国人,我们是公职人员,别把事情闹大。”

    在绮月暗藏紧张的注视下,金发青年顿了一下,微微偏过头与她对视,紫灰色的眼眸冷静沉着,并没有绮月所想的气怒上火。

    “……降谷?”绮月觉得有些不敢直视他,却逼着自己不要移开目光。

    在她不自禁的呼唤下,那双半垂着眼尾的紫眸,随之露出复杂的情绪。

    “你是真注意不到他身上的疑点吗?”降谷零低声道。

    “什么?”他声音太轻,绮月没听清楚。

    “我是问你,”降谷零抬高了音量,伸手拉住绮月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粗粝的指腹贴在她的脉搏上,另一手指着爱尔兰问,“你是真发现不了他身上的异常吗?”

    绮月呼吸微滞,爱尔兰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异常,但她不知道降谷零所指的是哪些,根本不敢说话。

    更重要的是,降谷零在摸她的脉搏,他在试探她有没有说谎……他这是拿审讯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绮月一时没说话。

    诸伏景光等人听到降谷零的话后,本就心思缜密的他们,揭开被绵星绮月和爱尔兰引发的误会、搭讪、调戏等桥段所产生的迷雾,即便不理智思考,也能直觉出不对劲,顿时不动声色地挡住爱尔兰离开的路线。

    而爱尔兰威士忌也发现了这几个警校生、尤其是眼前这个的难缠,程度可比刚才搜查一科的刑警高多了。

    啧,若是以后的警察都是这种质量,对他们组织来说可真是不小的麻烦。

    爱尔兰一边想着,一边装作听不懂降谷零话里有话的样子,替绮月解围道:“你还是在纠结,我是怎么知道警察小姐是混血儿的吗?因为我和警察小姐碰面的地方,就在法餐的桌边啊,看她对法餐接受良好的样子,就顺口问了一下。”

    而刚才还紧揪着爱尔兰不放的降谷零,在听这段话的时候,视线自始至终都盯着绮月,听完后,他就问:“是他说的这样吗?”

    绮月的心情简直恶劣到低谷,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反手握住降谷零的手,直白了当地问出他内心的想法:“你是在审问我?还是在怀疑我什么?又或者觉得我在包庇什么?”

    降谷零抿抿唇,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怀疑什么。绮月身上有秘密,还不少,这件事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不是吗?他也一直克制着没去探寻……为什么刚才就没有忍住呢?

    所谓“替身”的误会或许对他有影响,但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叫爱尔利修的男人。

    他身上的疑点,和偶尔透露出的黑暗气息,都让降谷零条件反射地警惕,而绮月跟对方认识甚至相熟的事实,更让他感到不安。

    如果目暮警官发话后,爱尔利修直接离开的话,降谷零或许会忍耐下去,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当着他们的面,又来接近绮月,还说些不着调的话。

    情感上他并不想怀疑绮月,但身为警察的理性却让他无法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认不认识,又是什么关系,这无关情爱,而是更重要的原则问题。

    等降谷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审问”绮月了……

    看着眼前这二人的互动,爱尔兰眉头一动,收起暧昧不正经的表情,大大咧咧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是情侣……”

    “不是。”被爱尔兰的话拉回神智,绮月松开手,淡淡地打断道。

    她不知道爱尔兰威士忌刚才是好奇还是试探,她也不打算去探究。但绝不能让组织人员认为她对某个警察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哪怕真有,也必须是贝尔摩德口中的“玩玩而已”。

    但这些都是小事,之后再告诫爱尔兰不要乱说话就可以了,反正他马上就会滚去国外。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打消降谷零的怀疑?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半真半假才最让人迷惑。而隐藏一片树叶的办法,是把它放进一片树林,所以……

    绮月冲爱尔兰伸出手,“交出来吧。”

    爱尔兰:“?”

    其他人:“?”

    绮月瞥了眼身边的降谷零,冷声道:“没看这位警察先生怀疑你吗?”

    他知道啊!他还知道他也在怀疑你呢!所以呢?爱尔兰一整个懵逼,难道这就是Dita对他刚才拉她下水的报复?献祭他保全她自己???

    然后他就听绮月道:“霓虹□□的确合法,但随身带着武器招摇过市,你也确实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虽然我之前已经核查过了,但既然这位警察先生怀疑,那还是请你把武器交出来,让大家再看一眼。”

    听绵星绮月一句话一个“警察先生”,还统统指向降谷零,诸伏景光微妙地眨眨眼。

    不好啊,zero,绵星好像是真生气了。

    不过,□□吗?

    降谷零也很疑惑,重新打量着爱尔兰,迟疑道:“……□□?他吗?”

    绮月回忆了一下前世她偶然听过的情报。

    说起来,这个情报还是波本探听出来的。

    她睁着眼说瞎话道:“我之前问过爱尔利修了,国内犬金组老大和美国的帝金组老大是一对亲兄弟,所以,实际上犬金组里有很多外国人。”

    “原来是这样。”几个警校生都感到有些意外,但没有怀疑绵星绮月的话,毕竟这种涉及到一个组织当家人的亲人的消息,都是很私密的,在没有线索的时候,调查起来那是大海捞针,但一旦有了线索,就是一查一个准,绮月没必要撒谎。

    倒是爱尔兰意外地看了绮月一眼,默默把这个情报记住。

    绮月怕降谷零他们还有怀疑,又下了记猛药:“爱尔利修不敢让你们发现身份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绮月抱着手臂,坏心眼地看着在场的男性,道:“因为犬金组老大对他的组员,有个特别的惩罚,那就是……”

    特意拉长了声音,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后,绮月坏心眼地道:“犬金鬼万次郎会把犯错的组员送去泰国做变性手术,然后让他们以出道的高标准,来训练各种偶像的技能,包括怎么唱跳,怎么笑得可爱,怎么卖萌……”

    考虑到目前的时间线,绮月打了个补丁:“恐怕过几年我们就能看到这些'偶像少女组合'出道的场景了。”

    然而已经没有人在意她的补丁了,所有听完这话的男士只感觉身体下半截凉飕飕的,凉得他们条件反射地夹紧大腿!

    而“被迫加入”犬金组的爱尔兰威士忌,脸色难看地迎着警校生们的目光———这应该是有史以来吧,一个黑色组织的成员从警察眼里看到了对他的怜悯、同情和佩服。

    但该说不该说,“有这样,嗯,这样严重的惩罚,也难怪他不敢暴露□□的身份。”伊达航感叹道。

    “犬金组竟然对组员有这样变态的惩罚。”降谷零拧着眉头。

    绮月还以为他是良知作祟在表示对此的不赞同,没想到警校第一却说:“那看来犬金鬼万次郎的图谋不小,如此逼迫自己的组员,就□□来说,恐怕势力扩张起来会很快吧。”

    诸伏景光赞同道:“没错,这类□□组织要提早注意啊。”

    绮月听着,神色不禁有些古怪。

    什么势力?在地下偶像圈的势力吗?还是在秋叶原的势力?那确实挺可怕的。

    绮月很想笑,然而当她一抬眼,看见爱尔兰和警校生们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爱尔兰威士忌不会真信了降谷零的话,真觉得犬金组是个威胁,然后去把这种情报报给组织吧?

    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未来要是成为公安,然后把这样的情报交给公安部……又或者其他几个入职以后,把情况报告给警视厅……

    难道说!犬金组在她的蝴蝶翅膀下,要这么早就覆灭了???

    别吧,别的不说,几年以后,偶像团体-后街女孩的歌还是挺好听的啊!

    “那个,”绮月赶紧打断男士们的思考,冲爱尔兰伸手,“都解释清楚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眼。”

    绮月不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降谷零能发现爱尔兰的真实身份,最多就是直觉作祟,觉得爱尔兰不是好人,那他发现的最大的疑点,恐怕就是爱尔兰携带危险品的事了。

    Dita如此迂回,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摆脱嫌疑,爱尔兰威士忌觉得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出今晚他就会被Dita暗杀掉。

    于是他老老实实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绮月他们,手指随意扣动扳机。

    降谷零等人先是一惊,刚要躲避或者冲上去制伏爱尔兰。

    只听“biu~”,枪口冒出一撮火苗。

    警校五人组:“?”

    手/枪型打火机。

    绮月:“…………”

    她谴责地看着爱尔兰。

    你是觉得这些警校生是傻子吗?还不快点把真的危险品拿出来,反正已经证实你是□□了,只要不过火都能说得过去。

    爱尔兰随手扣动着扳机,在跳跃的火苗中,左手掏啊掏,又从鼓囊的裤兜里磨出一把管制刀具。

    这还差不多。

    绮月点头,示意他继续。

    爱尔兰摇头,“没了。”

    “?”绮月茫然,“没了?”

    难道管制刀具上开了放血槽?

    她唰啦从刀鞘中抽出刀来,嗯,plus版的水果刀。

    就这?这就是现在组织情报人员的随身装备吗?她还以为怎么着也得带着个手/榴/弹、烟雾弹呢。

    绮月突然觉得刚才卖力表演+圆谎+费劲撇清嫌疑的她就是个大傻子。

    降谷零也有点尴尬,但这个外国男人没有表现出来的气息那么危险,也算是件好事。

    “咳,”检查完两样东西,萩原研二清咳几声,还给爱尔兰,温言道,“看来是一场误会,不好意思,先生。”

    “也不全是误会啊。”松田阵平哼着,凉凉地开口,“调戏女人,又是□□,随身还带着刀……活该你被怀疑啊。”

    虽然松田阵平的话很不客气,但作为警察,就没几个对□□有好感的,所以伊达航等人也就装没听见。

    绮月更不会给爱尔兰打圆场,今天这么多事都是他惹出来的好吧?

    不过爱尔兰脸皮厚,打着哈哈就把刀和打火机收回去了,并快速道别。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Dita会帮他查什么中道太郎了,他现在只希望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琴酒。

    但绮月会这么痛快地放过爱尔兰吗?

    等晚上爱尔兰威士忌接到让他马上收拾行李去东国的消息时,人都傻了。

    喂喂喂,东国那边不是还在打仗吗?!

    那女人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From:财务部]

    [哦对了,机票自己订,我们不给报销哈。]

    爱尔兰看着组织内网发来的消息:“…………”

    回到餐厅。

    爱尔兰威士忌走后,该解决的问题就是内部的事了。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以及伊达航各自找借口暂时离开。

    降谷零知道这是好友们特意给他留出来的空间,他摸摸鼻子,看着不搭理他的黑发少女,放软声音道歉:“对不起,绮月,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该试探你……”

    对绮月来说,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倒不是她有多善解人意,而是……降谷零其实并没有错。

    不论他刚才怀疑她什么,都是对的。

    因为她的立场就与他不同。

    错的是她。

    可是,即便她有些如此清晰的认知,在发觉降谷零疑心她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无法控制得低落下去,这让她很不解,又茫然。

    在她决定报仇的这条路上,她本该是一往无前,踏着所有障碍翻山越岭的。

    然而现在她却发现自己被路边的一朵巨大的太阳花吸引了目光,脚步不自然得慢了下来。

    这让她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我真的能报仇成功吗?

    我侥幸获得了一次新生命,要全部用来复仇吗?

    我可不可以多停留一会儿,多看看这朵花盛开的灿烂。

    可是死亡的那一刻画面并没有在她心里消失,她的痛苦和绝望是真实存在过的,来自生命的不安全感随时随地都会冒出头来。

    这朵太阳花未来要经历雷霆风雨,同在一片天空下的她也无处躲避。

    现在她是要在风雨尚小的时候,逃避一切,躲在太阳花如今并不强壮的花叶下贪婪得小憩呢?还是不再停留,大步前进,趁风雨小,去为自己争一点生机呢?

    绮月觉得不用思考。

    “好啦,”她无奈地笑着,对还在道歉的金发青年道,“不是还没吃饭吗?大家一定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降谷零眨眨眼,确定面前的人没有生气后,莞尔笑起来:“好。”

    太阳花低头哄着心情低落的狐狸,却没发现它已经背离了阳光,狐狸将它的花盘扭向太阳,站在黑色的阴影中告诉它,阳光真温暖。

    *

    “班旗?”

    迟来的午餐中,大家说起马上要召开的校运动会。

    绮月疑惑地问:“每个班都要做?我们自己设计?”

    “是啊,班会上走神了吧,绵星?”伊达航用筷子尾端虚空点了点绵星绮月。

    “我错了,班长。”绮月顺从地道歉。

    “这回认错,下回还犯。”松田阵平嘲笑她,“就是你吧,绵星?”

    “松田你有什么理说我?”绮月怼回去,“每次开班会都困得不行的人是你吧?”

    “我犯困可我没走神啊!”卷毛青年得意地扬眉,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他道,“我还特意听了,是诸伏负责设计班旗呢!”

    诸伏景光闻言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啊,松田。”

    “运动会大家可要踊跃报名啊!一人至少一个项目。”伊达航开始下发指标。

    “哈哈哈!”萩原研二把胳膊搭在松田阵平肩上,自信地撩起头发,“放心吧班长,等我们把第一都给咱班包揽回来!”

    “对了,”绮月想起来,“你们调查的那三个人,怎么样了?我和降谷这边觉得可以把中道先生排除了。”

    “我们没那么快,今天就是先浅浅地接触了一下,怕引起那个炸弹犯的警戒心,没敢多聊。”萩原研二道。

    松田阵平调侃道:“听说你和零今天去中道家发生了不少事啊?”

    “别提了……”降谷零好笑地叹气。

    但被这么一提醒,绮月终于想起她好像忘了什么了———她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给忘了!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

    Emmmm,不过有目暮警官在,问题不大。

    “就是不知道谁是凶手。”绮月托腮感叹道。

    “那个餐厅女经理吧。”降谷零随口道。

    绮月茫然:“?”

    “我也觉得是,”松田阵平摆弄着餐具,应和着,“凶器就是餐刀吧?”

    其他人表示赞同。

    只有绮月满脸都是问号。

    他们什么时候去分析案情的?不是连现场都没靠近吗?你们一心几用啊?是有分身术吗?

    但绮月顺着这么一想,等下,那她岂不是让两个孩子和凶手共处一室……难怪工藤新一一直在监控室没回来,看来是这个机灵的男孩发现了什么。

    绮月皱眉:“那小鬼和小兰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的,”降谷零安慰道,“在我……嗯,我是说,hiro他们已经跟目暮警官说过了。”

    哦,是在他跟她道歉的时候吧,绮月了然。

    既然知道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不会有事,绮月就不再关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两个孩子。

    *

    校运动会的临近在学校里掀起一阵运动风,凡是准备报名项目的警校生们一有空就自行加码训练。

    绮月特意让萩原研二他们瞒着樱井理莎,她感冒发烧的事,所以当绮月跟理莎说出门兜风的时候,理莎同意了。

    但没想到,临出发前,樱井理莎被其他女警一刺激,果断抛下她去练习扔铅球了。

    绮月被留在原地哭笑不得。

    正好,警校五人组出门准备一起去打棒球,就在校门口撞上了绵星绮月。

    在训说了绮月一番“感冒还没好就想着去吹风”后,男生们叫她干脆去给他们当裁判。

    “行吧。”绮月叹气答应。

    在附近找了个人不多的公园,打了两场后,表现最好的降谷零喜提给大家买饮料的奖励成就。

    “你们欺负人啊!”金发青年大声控诉道。

    “juice,谢谢小降谷~”

    “zero,帮我带瓶水就好。”

    “可乐可乐!拜托金发大师了!”

    “那我也可乐吧,降谷,谢了!”

    降谷零一边嘟囔“什么朋友啊”,一边记下大家的需求,又问坐在一边高地上的绮月:“你喝什么?”

    绮月微笑,“热红豆汤,谢谢。”

    “……”降谷零噎住,“你故意的吧?公园附近我上哪儿给你买热红豆汤?”

    绮月晃着腿,就地耍赖,“你自己问我的。买不买?”

    谁让降谷零这不让她吃那不让她喝的?她不就有点咳嗽吗,医生都没他啰嗦。

    “买。”降谷零无奈叹气,说着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披上外套就出发了。

    金发青年走后,其余人看看彼此,“噗嗤”一声不约而同笑起来。

    “小降谷逗起来太好玩了!”萩原研二哈哈笑道。

    “不好不好,可不能这么欺负他。”说着公道话的伊达航笑出了大白牙。

    绮月也忍不住笑,忽然,她侧耳去听某个方向,“那边是不是有动静?”

    “嗯?”萩原研二远远望了眼,但因公园的树木遮挡,看不真切,“我好像也听到了,是小孩的声音?过去看看。”

    几人收拾东西,寻声赶去。

    听着声音并不远,但公园内的路太绕,方向感不错的萩原研二走在前面带路,走在后面的绮月听着不远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也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果然,当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只见水池上,破裂的水管正张牙舞爪得向四周喷射着水花,连附近的草坪上也全是水。

    绮月所熟悉的男孩奋力捂着水管那段缺口,但除了把自己弄得浑身湿透外,毫无作用。

    他的青梅焦急又担心得在一边抹眼泪,埋怨道:“都怪新一乱踢足球,这下怎么办啊?”

    “我知道错了!”男孩用手使劲堵着水管裂口,喊道,“兰你离远点!我马上就把它弄好!”

    绮月挑挑眉,意外在这里碰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而萩原研二已经走上前去。

    青年蹲身温柔地摸了摸毛利兰的头,严肃地责备工藤新一道:“喂,小鬼头,你怎么把女生弄哭了啊?”

    “哈?”工藤新一瞪着这个接近兰的男子,就见对方起身,迎着天女散花的水流,越过他,轻轻松松用手里的棒球堵住了破裂的水管,水流一下子就小了。

    工藤新一愣住,这就解决了?

    “小阵平,这个咱俩修不了,给自来水公司打电话吧。”萩原研二对幼驯染说完,甩了甩沾满水珠的碎发,低头对男孩眨了个wink,“身为男子汉,可不能让你的女孩无助地哭泣哦。”

    我、我的……

    工藤新一的脸立马爆红。

    绮月嘴角抽搐,“不要教坏小孩子啊,萩原。”

    她把手里的毛巾分给毛利兰,又把萩原研二的毛巾递过去,让他擦水。

    松田阵平嘻嘻笑道:“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啊,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

    “才、才不是!”工藤新一结结巴巴得反驳,另一边的毛利兰害羞得把脸埋进毛巾里。

    绮月故意逗他:“不是什么呀?说话要说完整啊,你不说完整别人怎么知道你说的什么?”

    工藤新一被逗得耳朵通红,最后恼羞成怒地大喊道:“那绮月姐姐是这里面谁的呢?!不会还是可怜的单身吧!”

    说着,一把拉起毛利兰就跑了。

    绮月直接愣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其他青年放肆地笑出声。

    松田阵平掐着嗓子做作道:“'绮月姐姐'就是可怜的单身啊~哈哈哈哈哈哈!”

    绮月又气又想笑,怼回去:“说得你们好像不是单身一样!除了班长。”

    “说起来,”伊达航捏着下巴回忆,“上次在便利店的时候,零好像是说过【别碰她】【她是我的】之类的话。”

    “哈?!等等、班长!不要胡乱编造关键词啊!”绮月疯狂摆手。

    “哦哟哦哟!”萩原研二起哄起来。

    诸伏景光一个猫猫探头,露出星星眼,“原来zero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怎么可能!”绮月双臂交叉比了个叉号在身前,坚决否定道,“他绝对不是这么说的!不信你们去问本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降谷零的身影从小路尽头闪现,转眼间就到了眼前,不过没等他给大家分饮料,就先被围住了。

    听兴奋的同期们七嘴八舌地八卦询问,降谷零歪头笑得纯然灿烂,道:“欸?我是这么说的吗?记不清了呢。”

    什么?!

    绮月瞳孔震惊。

    混血青年偏头看过来,阳光下,紫灰色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光芒,仿佛盈满了浓厚的深情,他对绮月一字一字道:“[你是我的]……”

    咚。

    绮月听到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紫眸一眨,深情一扫而空,降谷零露出狡黠的笑容,重新反问道:“我那时候是这么说的吗?”

    绮月:“……”

    猛地将手里的毛巾摔过去,“滚呐!!!”

    今天被撩拨的狐狸羞恼地想扭掉太阳花的花盘!——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降谷零逗起来真好玩。

    降谷零:绮月逗起来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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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跳窗I/腰带

    这天,鬼塚班为运动会制作的班旗终于被后勤送来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正在教室自习,正好成了接收人,二人把班旗展开铺在教室讲台上,围着它赞不绝口。

    “小诸伏设计的真好看啊!”

    “没想到蓝色和粉色的配色这么搭配。”

    “哈哈哈是谁当初嫌弃用粉色的?”

    “hagi——”

    越看越心喜,松田阵平忍不住想让大家也看看,不仅是班里的同学,还有其他班的同学。

    “诸伏好不容易设计的,必须给他们开开眼!”

    说着,他就找了个拖把,用拖把棍当杆子,将班旗穿上去,然后打开窗户,一脚踩上窗台,在窗外大力挥舞着班旗,向过路的同学们得意洋洋地炫耀。

    萩原研二在一边哈哈大笑,还道:“小阵平你可悠着点,别掉下去了!”

    结果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吹过,松田阵平没掉下去,只是一块轻飘飘布的班旗却从拖把杆上脱离,被风刮走了。

    “啊!”身在二楼的松田阵平伸手没抓住,气道,“hagi你个乌鸦嘴!”

    “是我的错吗?”萩原研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

    卷毛青年郁闷地搓搓头发,转身跑向教室外:“还不快点去找啊!”

    ……

    校医务室。

    “所以,”降谷零提着医药箱,好笑地问坐在身前的黑发少女,“为什么受伤的是你呢,绮月?”

    “好问题。”绮月横眉冷对,看向另一边的两个看天看地不敢看她的青年,“还不都是他们的错!”

    班旗被风刮下来的时候,绮月正走在教学楼附近的小树林里,猝不及防下就被从天而降的班旗蒙了满头满脸。

    为了彰显班级的气势,班旗的尺寸做得很大,几乎可以把整个绵星绮月包进里面。

    于是,被蒙了头的绮月在风的阻力下,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视线的遮蔽影响了平衡感和方向感,又是在小树林,她不慎一个错步,“bang~”就撞在了树干上,惊醒了树上睡觉的野猫。

    当时那只陷入应激反应的猫眯使劲哈气,冲着她就是两爪子!

    还好她躲得开,又有班旗做遮挡。

    坐在医务室的绮月虚虚碰了下自己的额头,否则她就不仅是头上起大包,衣服被抓出道道了。

    “别碰。”降谷零忍俊不禁地拦住绮月的手,仔细看了看那个肿包,嘱咐道,“hiro很快就会把冰袋拿来,等下上上冷敷。觉得头晕吗?”

    绮月拍拍裤子上的猫爪型破口,气结道:“气得头晕算吗?”

    奇耻大辱啊!!!

    她空有那么高的武力值,就因为一个班旗蒙头,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这波,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高!

    想到这,绮月又站起身狠狠锤了松田阵平一拳!

    “嗷!”卷毛青年不敢躲,一边痛号着,一边向看好戏的降谷零控诉,“你管管她啊!再说!为了从那只可恶的野猫爪下夺回班旗,我和hagi也受伤了啊!”

    “手上被挠了两道算什么受伤?!”黑发少女凶巴巴地掐腰吼道。

    比起硬气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就软和多了,他刻意放软着声音,微弯腰道歉:“小绵星,对不起嘛~原谅研二好不好?”

    绮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要说起来,萩原跟她一样都是无妄之灾,真正有错的只有松田,说萩原道歉,不如说他是在替幼驯染道歉。

    不过她也出气了,就顺势踩着萩原给的梯子下来了。

    “哼。”

    看傲娇的少女回来坐好,降谷零在手指上揉搓开药油,开始给她上药,笑道:“你们真是三败俱伤啊。萩原和松田也赶紧处理处理吧,虽说只是小伤口,但毕竟那是只野猫。”

    “没事,”绮月随口道,“那只猫打过疫苗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降谷零疑惑地问,见她不自觉地皱眉,便道,“痛吗?稍微忍一下。”

    “还好,”肿包有点痛,青年带药油的手指又是热热辣辣的,指腹的茧子磨得她又发痒,绮月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了,解释道,“我之前抱过那只猫啊,后来见它常驻警校,问过教官后,就抽空送它去打了疫苗。”

    这么一说,降谷零也想起来了,鬼塚教官在射击课上出现意外、他和松田在教学楼天台上谈话的那个晚上,他在回宿舍楼的路上碰见了绮月,当时她确实抱着一只猫,他还问过“哪来的”。

    当时绮月对他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因为救人而开的枪。】

    然后让他失眠了半宿。

    降谷零垂眸看着面前微低头,任他上药,好像很乖巧的少女,心底思绪反复翻涌。

    没一会儿,诸伏景光送来了冰袋,顺便传达鬼塚教官的话:“教官让我们和班长现在去趟办公室。”

    绮月拿过冰袋自己冷敷,冲他们摆手,示意他们自去,“我也要回宿舍换衣服了。”

    “好,暂时不要剧烈活动,头晕的话就找校医。”降谷零嘱咐道。

    绮月点点头。

    不过没在宿舍待多久,她就从听说她受伤来找她的理莎口中得知,男生们因为最近搞事太多被鬼塚教官发配去打扫浴室了!打扫时间未定,估计会一直持续到运动会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樱井理莎说完,笑得直拍床。

    绮月咕噜就从床上爬起来。

    樱井理莎扬声问:“去哪儿啊绮月?”

    “去嘲笑他们!”

    此时没到浴室正常开放时间,不会有人在里面洗澡,于是绮月很顺利得摸进了男生浴室。

    看到她出现的警校五人组都无语了。

    这女人!撞了头也不好好休息,宁愿捧着冰袋也要大老远得跑过来。

    “真是谢谢你来看望我们啊!”松田阵平阴阳怪气道。

    “哈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

    看五个人光着脚卖力打扫脏兮兮的浴室,绮月嘴角疯狂上扬,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所以啊!为什么浴室这!么!脏!”松田阵平恶狠狠得将抹布摔进水桶里。

    “刚才不都说了嘛,最近各个班在进行运动会彩排,大家都在干劲十足得加练,昨天还碰巧下了场雨……”伊达航说着说着,自己也头疼起来了。

    绮月笑得都快拿不住冰袋了。

    真是难得见他们这么狼狈的样子啊!

    “这么开心?”降谷零故意问,“要不要进来陪我们打扫?”

    “不了不了不了。”看着里面一地污水,绮月站在浴室门口一步也不肯踏入,还刺激他们,“女生浴室比这里干净多了。”

    “是啊,全校的女警一共才多少人啊。”松田阵平不满地道。

    萩原研二冲绮月眨眨左眼,噙着轻浮的笑容问:“难不成女生浴室一直都是香的?”

    绮月也没不好意思,忍笑道:“还好吧,就是头发多。”

    掉发这个事,真的是女士们共同的烦恼。

    毕竟连琴酒都无法避免呢。

    “好了,你们好好打扫吧,加油哦。”绮月装模作样地举起拳头给他们打气,”我要出门了。“

    “绵星要去哪儿?”诸伏景光示意松田解下系在他身上的班旗,询问道,“班旗刚才被猫咪踩脏了,可不可以请你顺便送去清洗?”

    “没问题,”绮月接过去,顺口道,“那就还是送定期给我们清洗制服的那家洗衣店吧?我去东大见同学,很快的。”

    “那就太好了。”诸伏景光松口气,拜托道,“麻烦绵星了,路上小心。”

    “定期给我们清洗制服的那家洗衣店……”降谷零重复了一遍绮月的话,问伊达航,“班长,那家店的店主是不是也在炸弹犯嫌疑人之列?”

    “啊,外守洗衣店,是的。”

    绮月听懂了降谷零的担心,无所谓道:“没事啦,我就是送个班旗,两分钟就走。”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绵星绮月没少出门,但都没什么事,以他们的警惕性,也没发现有人跟踪绮月的迹象,降谷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道:“保持联系。”

    “嗯。”

    看着黑发少女转身离开,萩原研二对降谷零道:“小降谷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去吧,这里有我们打扫,没关系的。”

    “不用,我倒也没那么不放心,绮月毕竟是个警察啊。”降谷零有些哭笑不得,“而且跟得太紧她会烦的。”

    此刻的警校第一并不知道,过几个小时,他就要把自己说的话再吞回去了。

    “但为什么鬼佬只罚我们啊?”松田阵平还记着绵星绮月刚才的幸灾乐祸,振振有词道,“说我们很能闹事,明明每一件事也都有绵星的嘛!”

    诸伏景光歪头回忆:“听说绵星昨天就被鬼塚教官叫了去,不过看她刚才的样子,就算被罚了,惩罚也很轻吧。”

    松田阵平当即挑眉,哼哼道:“不一定哦,搞不好她是在嘴硬!故意做出那副样子来嘲弄我们——可恶!”

    “说起来,”萩原研二停下手头打扫的工作,回头问诸伏景光,“小诸伏刚才在办公室问鬼塚教官有关于最近那个失踪女孩的事……你怎么那么关心?”

    “是啊,”伊达航也道,“只是在路上偶然见过一面,你就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啊,其实你们也知道的,”诸伏景光愣了一下,解释道,“那天在居酒屋外,我不是提起来我儿时的玩伴吗?就是因为看见了那个女孩……”

    警校五人组在浴室里针对诸伏景光的心理阴影、他一直在追查的命案凶手而展开讨论。

    绮月则去东大的医学实验室取自己抽空自制的伤药,顺便和琴酒见面。

    “你会约在这种地方跟我会面还真是稀奇,Gin。”绮月关上实验室的门,对里面已经在等她的银发男人道。

    虽说琴酒出任务的时候肆无忌惮,嚣张至极,在组织里大多数情况下也是说一不二,动不动就拔/枪。

    但平日里他还是挺低调的一个人,甚至会主动克制自己的存在不去引起他人的注意,比如到哪儿都会乖乖排队,偶尔乘坐交通工具也从不逃票等等。

    然而与这种低调相悖的是,他本人的外形和穿着本身就是一种醒目。

    绮月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即使是大夏天也穿着黑色风衣,一个杀手,留那么长、颜色那么显眼的头发———某种程度上,绮月进入高强度训练的警校还保留着长头发,难说不是受了琴酒的影响。

    回到眼下,绮月完全无法想象暗夜杀手穿行在青春洋溢的大学校园里的样子。

    琴酒没搭理绮月的调侃,直言问道:“听说你碰上了新型/毒/品?”

    “你的消息可真快。”绮月坐在他身边,胳膊撑着实验台,托着腮道,“目前还不确定,我也只是猜测,已经让酒吧那边去查了。”

    “不用查了。”

    绮月从这短句中听出什么,惊奇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组织这么重视?”

    “哼,赚钱的东西罢了,谈不上重视。”银发男人嗤笑道,“的确是某种令人上瘾的毒/品,但不算是新东西,类似的产物十几年前就有了,只是当时它还被当做是一种未开发完全的新药物……朗姆已经接手此事,你不用查了。”

    绮月没关注朗姆不朗姆的,她听到琴酒的解释,终于明白了她在见到那两粒一组的药片时,所产生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四年后,她死亡前不久的时间。

    组织的药物研究所会研发出一种毒性更低,成瘾性更强的新型/毒/品,在地下市场广受欢迎,给组织带来了大笔资金。

    那时在医疗组的她还去问过雪莉,也就是如今还没拿到代号的宫野志保。

    雪莉称,这种毒/品最初的源头是一种新药,研发者的本意是想通过这种新药来帮助那些麻药上瘾的患者戒断。

    可没想到,新药的前期研发都很顺利,但在临床实验中却表现出了强烈的副作用:患者惊厥、呕吐、头晕,甚至昏迷、死亡。

    新药就此被迫暂停开发,研发者失踪,研究资料不翼而飞。

    无数相关人员或者抱着坏打算的人都在寻找人和资料,但全都没有消息。期间即便有人试着研究,也只能做出粗制滥造的仿品。

    没想到,十几年后,新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种毒/品重新出现在了组织的实验室里!

    “那个叫日比谷优希的研发者,简直像我们一家人的翻版一样,”十五岁的雪莉哀伤又讽刺地道,“明明最开始不是想要做这种罪恶的东西的……”

    当时自己都活得得过且过的绮月也只是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但如今重生的她却觉得心惊肉跳。

    对了,雪莉提过,那个新药,以及研发者日比谷优希所属的是……是什么来着?

    绮月死死咬着嘴唇,拼命回想,大脑开始胀痛,终于要在她忍不住放弃的时候,寻到了一丝声音:大森制药!

    大森制药公司!

    爱尔兰威士忌前不久刚提过,朗姆让他去接触中道太郎———大森制药公司的药物监测技术员!

    绮月使劲闭闭眼,时间混乱的线索开始在脑海中穿插纷飞,逐渐构建成一张大网。

    【十几年前,大森制药公司研发失败的新药】

    【四年前的现在,朗姆派人接触大森制药的人】

    【四年前的现在,卡车司机持有的两粒一组白蓝色药片】

    【四年前的现在,朗姆要接手调查此事】

    【四年后,在地下市场泛滥、危害巨大的毒/品】

    【四年后……身为公安卧底的苏格兰杀了她】

    绮月清楚地记得,苏格兰在她死前对她的审讯中,一直在问医疗所的事。

    这不奇怪,因为她就是医疗所的人。

    但前世的绮月痛苦又疑惑在于,她只是个活得浑浑噩噩的普通医疗役,只负责治伤救人,她并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她说不出苏格兰想要的情报,于是对方对她持续进行着审问。

    但如果……

    如今的绮月控制不住地想。

    如果,那时身为公安卧底的苏格兰其实想知道的是药物研究所的事呢?!

    四年后,苏格兰威士忌虽然拿到了代号,但在组织中还是属于“新人”“后辈”,而且他是行动组的人,情报有限,他不太可能清楚地了解医疗组的事,就此把普通的医疗所和药物研究所认为是一体的,这完全有可能!

    苏格兰身为公安,不会对组织大肆售卖的毒/品视而不见,他肯定会调查。

    这时候他先自己的同伴波本一步,抓住了疑似药物研究所的她,于是进行审问,这再合理不过了……

    不对,他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公安审问啊?

    在警校待了好几个月的绮月,已经不是最初对警察和公安茫然无知的状态了,她意识到,苏格兰当时的行为是有问题的。

    绮月在这里打了个问号,随后发觉刚才的线索中,她漏掉了重要的一环:朗姆。

    【四年后,朗姆发布对她的追杀令】

    还是那个问题:朗姆为什么要杀她?

    绮月一直没想明白。

    但联系她死前去过药物研究所的事……难道是朗姆【认为】她发觉了什么秘密?

    那么,诸伏景光,当时是作为苏格兰威士忌代替组织在审问她,还是作为公安在审问她呢?

    绮月不禁背后一凉。

    仿佛掀起了巨大帷幕的一角,还没看清背后的魑魅魍魉,她已经发自内心得感到寒颤,脑后发麻,又不可抑制得兴奋起来,宛如高空走钢丝的感觉。

    “Dita。”

    发觉面前的女人在走神,琴酒加重语气叫道。

    “嗯?”绮月连忙回神。

    “你在想什么?”琴酒微眯眼,盯着她问。

    “朗姆。”绮月半真半假道,“在想朗姆,我这都快毕业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给我发任务。”

    琴酒不置可否,顺着她的话道:“你毕业时如果有机会能进入公安,就尽力争取。”

    绮月当着他的面也不掩饰,直接气笑了,反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组织的命令?你们当公安的审核、监察和普通警察是一样的吗?我只是个医疗役,你是想让我死吗!”

    与表面上的激动不同,绮月心里一沉,组织果然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但她表面的激动也并没有影响到琴酒分毫,他难得多说了些,声音依旧冷静,道:“尽力而为,在这一点上组织不会为难你,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潜伏,只要能打进警察内部,后面的事情我们会帮你,你只需要稳住就够了,不要冒进。”

    帮她?稳住?

    绮月有些一言难尽:“难不成组织上要给我送业绩?”

    琴酒咬着烟,开了个冷玩笑:“放心,我有数,不会让你升职太快。”

    绮月嘴角一抽,“那真是谢谢你了啊。”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最近的情报,很快就结束了谈话。

    与此同时。

    在警校浴室里,五个青年根据这段时间对三个嫌疑人的调查进行交流、分析、比较,被提点的诸伏景光也灵光乍现,想到了案发时更多的细节,最终一步一步,锁定了凶手。

    “外守一……”萩原研二倏然一惊,差点失声,“等等!小绵星说送班旗去清洗———那她!”

    降谷零已经在打电话了。

    五人快速穿上鞋,跑出浴室,向校外商业街狂奔而去。

    降谷零边等电话接通,边道:“ 绮月走前说要去东大,按照地理位置来看,应该是在回程的时候去洗衣店,我们快点的话,还能赶在她前面!”

    另一边,绮月确实在回程的时候,来到了外守洗衣店,然而她站在店外,却并没有看到店主在里面,疑惑的她往店里走了走,却意外地发现,店内的几台洗衣机里全是炸弹!

    绮月一愣,暗骂,不会这么巧吧?

    她想离开了。

    这么多炸弹,联动爆/炸,能把整个商业街炸上天吧?!

    绮月烦躁地揉揉头发。

    她要来洗衣店送班旗是降谷零他们都知道的事,现在大白天的,她走进洗衣店肯定也有人看到,要是什么都不管就离开……得,等炸了她又说不清了。

    怎么每次她都陷入这种境地!

    老天玩她呢?!

    刚这么想完,电话就响了,绮月瞄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听降谷零和其他几个青年焦急的询问声此起彼伏得响起。

    绮月望天:“……我已经在店里了。”

    “这么快?!”

    绮月心想,如果她是步行从东大过来,当然不会这么快,但今天她被琴酒的保时捷捎了一程……

    啊啊啊啊所以都是琴酒的错!!!

    听到绵星绮月已经在店里发现了炸弹,降谷零五人疯狂得向洗衣店赶。

    绮月挂断电话,思索后,慢慢上到二楼,果然发现了外守一和人质小女孩。

    看到她出现在面前,外守一手握炸弹遥控器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见她不说话,他又自顾自地低头,专注看着怀里熟睡后、眼角尤带泪珠的小女孩。

    不怕罪犯发疯发狂,就怕罪犯极端冷静。

    绮月没进外守一所在的居室,而是先在二楼转了一圈,又在其他房间发现了炸弹,还是定时的。

    回到居室外,绮月想她该怎么办。

    优选自然是等着降谷零他们来了,由他们解决这个明显精神状态不对劲的炸弹犯。

    但绮月看过楼上楼下那么多炸弹后,实在是不安心。

    不把遥控器从外守一手里夺过来,除非她跑出商业街,不然怎么她都不安全。

    说自己是警察肯定是不可行的,也吓不住外守一,反倒会刺激对方,但暴露组织的身份未免太危险……啧,要不干脆让外守一死了算了。

    生命再次陷入危险境地的女人,心情恶劣地想道。

    “喂。”

    见外守一抬头,绮月走进房间,倏尔勾唇,“知道我是谁吗?”

    “不论你是谁,请保持安静好吗?”这个已经快要步入年迈的老人,看着怀里的女孩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不要打扰我女儿睡觉。”

    “你女儿不是死了吗?”绮月冷冷地道。

    “闭嘴!她没死!”外守一抬头激动地反驳,眼中有些癫狂,随后又赶紧看着女孩儿,“由里好好的呢。”

    绮月扫了眼被对方紧紧握着的遥控器,微眯眼道:“你在跟谁说话?”

    “你以为拿个破遥控器就能吓住我?”她抱着手臂,颐指气使地道,“提醒你一下,你手里的炸弹是在哪儿买的……没忘记吧?”

    外守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孩子,抬头问:“你什么意思?”

    绮月啧啧出声,戏谑又嘲讽地看着他:“真可怜啊,买这么炸弹,还设定了时间,你是想和自己幻想中的女儿死在一起吗?”

    见外守一脸色微变,绮月摆摆手,“别误会,我没心思打扰你的游戏,只是……你保留了不该保留的东西,就该付出些代价。”

    绮月俯身,紧盯着坐在地上的外守一,茶红色的眼眸泄露出残忍的寒光,像逗弄猎物的小型捕食者似的,饶有兴致地道:“长野县静月寺庙……第三排左数第五、六个位置。”

    “你们要干什么?!”外守一终于忍不住了,打断绮月的话,眼中的癫狂之色退去,慢慢浮上惊惧,“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保留了不该保留的东西。”

    绮月瞄了眼这么大动静都没被惊醒的女孩儿,猜测可能是被外守一服用了药物。

    也好,省得醒来被她吓到。

    绮月微笑着,语气轻柔地吐露着让外守一恐惧的话,“要是不赶紧交出来,你妻子的坟墓就会被挖掉,你真正的女儿死了也得不到安生,包括你父母的坟墓……你知道我们能做得出来。”

    “不、不要!你们不能这么做!”外守一疯狂摇头,抱着怀里的孩子,嗓音嘶哑地低吼道,“我给钱了的!我给你们钱了的!”

    绮月知道啊,但她的目的是引开外守一的注意力,于是进一步逼迫道:“别让我说第三遍。”

    “你到底要什么啊?!”外守一崩溃地叫道,也许是心神紧绷到了极点,他还真想到什么,连忙放下女孩,匆忙爬起身,“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绮月内心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外守一翻箱倒柜,郁闷地想,这样了都不把遥控器松开?这人是真精神有问题,还是装疯卖傻啊?

    随后一张照片被递到了她面前。

    本就精神状态恍惚的外守一,经过绮月一番恐吓后,已然有些混乱了,言语颠倒道:“我真不是故意……我是、第一次买炸弹,又很害怕,所以……可我拍完就忘了!不是故意没销毁的!我这就烧了!”

    好家伙,绮月看着照片上熟悉的酒吧背景,以及被拍到的、角落里的那些危险品,挑眉,她是真没想到外守一还留着与组织交易的证据,那他就更不能留了。

    还有这个酒吧,就这点警惕性,还是趁早关门吧,省得以后牵连她。

    绮月一边想着,趁这时候外守一是最惊恐的时候,果断踢腿,把他手中的遥控器踢走,再猛地一手刀将人劈晕。

    “麻烦死了。”

    解决掉人,绮月扣掉遥控器的电池,抱起女孩儿,将班旗当床单裹在她身上,下楼,将人放到一楼安全处。

    随后她又再次上楼。

    绮月不打算自己动手,那样会留下痕迹,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外守一自己设置的定时炸弹,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在爆/炸里。

    但她不知道炸弹定在了什么时间,所以只能亲自守着,防止时间太长,外守一醒来逃跑。

    斩草除根就不能留后患。

    绮月翻找出打火机,将照片烧掉,开始搜寻外守一的居室。

    这个神经病的话不能全信,鬼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然而绮月刚搜到一半,就透过窗户看见降谷零等人赶到了。

    真快啊。

    绮月正想着该怎么拖延他们上楼的时候,突然耳尖地听到了定时炸弹开启的声音。

    滴。

    “轰——”第一声爆炸响起,大火从安放炸弹的房间一路烧过来,很快就到了绮月所在的居室外。

    好像有人在叫她。

    绮月没听清,她迅速向房间外撤退,想看着外守一和居室烧到不能扑灭的程度再走,却在楼梯口看见诸伏景光正在拼命得往二楼跑!

    疯了吗?!

    绮月回头看了眼被自己翻得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地上照片燃烧的灰烬,咬牙,不能让诸伏景光上楼!

    要是让诸伏景光看到什么,哪怕短时间内不会察觉什么,等这件事过去了,这个敏锐的警察肯定会发觉不对劲。

    她必须借二楼的爆炸消灭所有痕迹。

    绮月迅速改变计划,她一把拖起地上的外守一,将人冲着楼下的方向使劲踹过去!

    反作用力让她摔进居室里,而外守一刚好让诸伏景光接住,也成功阻挡了他上楼。

    站在楼梯上的诸伏景光匆忙接住摔下来的外守一,但就这么一停顿,“轰——”第二声爆/炸响起。

    “绵星!”诸伏景光心急如焚,刚要把手里的人扔掉,上去救绵星绮月,就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

    “zero?!你不是和松田拆炸弹……”

    话没问完,金发青年转瞬就从诸伏景光身边跑过,消失在浓烟大火中,只有隐约的声音传下来,“带人下去……外面……”

    第二声爆炸响起,绮月从地上爬起来,腿上被火舌撩了一小片,灼痛感攀爬而上,她看着烧进居室里的大火,知道自己彻底没法从居室正门出去了。

    但无妨,还能走窗户。

    “咳咳咳!”浓烟呛人又熏眼睛,绮月摸索着走到之前自己看到的窗户的方向,回头确认爆炸后的规模可以消灭整个二楼后,就拖着伤腿准备跳窗。

    “你打算咳咳咳——这个样子跳下去咳咳咳咳!”

    “降谷?!”绮月听到沙哑的嗓音,愕然地回头,抓着窗棱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掐痛了指甲根,“你……”

    话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降谷零抱住,“闭嘴。”

    头被使劲摁着埋进青年的怀里,绮月感觉额头的肿包一片刺痛,金发青年揽着她的腰,用力抱起她,随后身体翻出窗户,带着她果决地跳下去。

    “轰——”第三声爆/炸踩着降谷零的残影响起。

    绮月在坠落的失重感中感受到了另一种的踏实。

    但是,这个姿势跳下去他们会摔到头的啊啊啊啊!!!

    就在绮月以为他们要无情坠地的时候,地面上,诸伏景光四人张开的班旗稳稳接住了他们。

    呼……绮月疯狂跳动的心脏也落地了。

    两个人安全着陆,六人纷纷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诸伏景光后怕道。

    降谷零扶着绮月起身,笑道:“我就知道hiro有办法接住我们的。”

    松田阵平跟绮月抱怨:“你把一楼炸弹的遥控解决掉,倒是跟我们说一声啊,害我和zero在底下白白浪费了时间。”

    绮月心虚回嘴:“我那时候哪来得及呀?”

    萩原研二拍着胸口,炸毛道:“吓死了!下次能不能不要擅自行动!一个两个的,不要命了吗?!”

    “就是啊!”绮月顺势一把推开降谷零,抓狂道,“你疯了吗?那种情况你怎么还敢往上冲!还有诸伏!没听到爆炸了吗?!”

    感情她拦住了诸伏景光,却没拦住降谷零!

    不过当时大火已经烧进了居室内,浓烟滚滚,他应该没看到多少。

    绮月埋怨他们,降谷零却比她还生气,但从他的角度来看,绵星绮月没来得及撤离是为了先保证外守一的安全,作为警察来说,绮月并没有错。

    所以他生气,却不能指责绮月做得不对,也只能反驳道:“你也知道很危险,那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危险里啊!”

    “我!”绮月被这记直球打得语塞。

    诸伏景光也认真地道:“是啊,绵星,别的不说,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啊,怎么可能放任你在危险里不理会。”

    “而且……”他看了眼一旁慢慢转醒的外守一,歉疚道,“你也是受了我的连累。”

    绮月难说自己的心情复杂,虽说她现在推测,上一世苏格兰威士忌杀她另有隐情,但她确实是死在他手里,这一世却被他称为同伴,还和波本一样想着拼命保护她……真讽刺。

    至于外守一,绮月皱皱眉。

    对方留下的照片被她销毁了,就算还有证据,肯定也湮灭在火场中了。

    如果对方要跟警察说什么的话,到时她就说,她吓唬外守一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蒙蔽他而临时演戏说的,反正外守一没有证据。

    当然,最好是让对方闭嘴。

    绮月抽空给琴酒发了封邮件,让他派人扫尾。随后在五个青年去联系警察、消防,以及疏散周围群众的时候,警告了外守一一番。

    “嗯?在说什么呢?”

    降谷零等人惦记着绵星绮月身上还有伤,很快就跑了回来,正好看见绮月在跟外守一说话,只是没听到内容。

    “没什么,”绮月耸耸肩,“就骂了他几句。”

    大家也没说什么,遇到这种事,绵星绮月会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等警察把萎顿恍惚的外守一带走后,降谷零冲绮月蹲身示意,“你的腿要赶紧回去上药,快上来。”

    绮月也没客气,烧伤是很痛的,她现在一动腿就觉得神经在抽痛。

    绮月趴在降谷零的背上,被对方背起来,一路上仍然是逃不过的说教,这次还有其他几个青年帮腔,都是说她“擅自行动”“竟然这么莽撞”“这下可知道疼了吧”。

    面露痛苦,绮月忍不住捂着耳朵,各种狡辩:“别念了别念了!那种情况我能怎么办啊……鬼知道他二楼还有炸弹……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啊……”

    萩原研二怜惜地看着少女腿上那块灼伤,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应该不会,别担心啦,大家,”绮月搂着降谷零的脖子无所谓地笑笑,提醒他们,“倒不如想想怎么跟鬼塚教官解释———你们肯定没有把浴室打扫完吧?”

    五个人:“……”

    回到警校后,把绮月送到医务室,五人着急忙慌跑回浴室开启疯狂打扫模式,

    绮月则是在医务室帮忙拖住鬼塚教官,等得到“浴室打扫完”的讯息通知后,才送走教官。

    鬼塚教官果不其然顺路去检查浴室,但没有逮住这群小子的差错,他哼哼两声就走了。

    而绮月掐着时间,等教官走后特意拖着伤腿跑回浴室,发现五个青年已经累到不管脏尘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绮月忍着内心哈哈哈哈的大笑,掏出手机疯狂拍照。

    现在的手机还没到几年后那样智能,拍照时还是会有防偷拍的声音和闪光。

    降谷零被敏锐地惊醒,看清作怪的人后,无奈叹气:“怎么瘸着腿还不安分……这儿好歹是男生浴室,你也不用这么三番五次得进来吧?”

    绮月捂嘴坏笑:“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见人,只有五个臭烘烘的'清洁工'而已。”

    降谷零好笑地起身,伸了个懒腰。

    绮月迷惑道:“这不科学!伊达班长都累成这样,你怎么还醒着?对了,诸伏还好吗?”

    “啊,不错。”降谷零看向熟睡中的诸伏景光,神色柔和,“hiro心里的包袱终于可以放下了。”

    说完,他又解释道:“其实大家也没那么累,只是之后既然没什么事,索性就睡了。至于我……是听见你的动静了。”

    绮月看看手机,诚恳地道:“以后必须要换一个没有声音的手机。”

    “这是重点吗?”

    降谷零摇摇头,看看时间,上前打横抱起绮月往更衣室里走,“趁还不到五点,大家都没来,我去洗个澡,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洗完澡送你回去。”

    他抱得太自然,绮月一懵,“其实我可以走……啊!放我下来!你把我衣服也弄脏了啊!”

    绮月使劲推拒降谷零,想离他散发着清洁剂的身体远远的,但她人都在别人手上,又能远到哪里去?

    降谷零眉头一挑,故意收紧了手臂,把人牢牢困在身前,“脏都脏了,我还没嫌弃你身上又是灰又是土的呢。”

    “那你倒是放我下来啊!”

    “拒绝。”

    降谷零这么说着,到更衣室后还是稳稳当当把绮月放在了长椅上。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制服扣子,调笑道:“不闭眼吗?”

    他要是不问这一句,绮月也就礼貌地闭眼或者看别的地方了,但对方既然这么问了。

    绮月抱着手臂,扬着下巴,冷笑一声,道:“你脱啊,我们医学生什么没见过?”

    但眼前的人他不按常理出牌,22岁的降谷零明显不接受挑衅。

    绮月眼睁睁看着混血青年无辜地眨眨眼,随后把手移到了制服腰带上,她转身就跑!

    怕了怕了!

    这要不起!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硬气挑衅。

    零零:顺势接招,反调戏回去。

    绮月: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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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挂饰I/打粉

    绮月只想赶紧逃离,慌乱下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刚一站起来,右腿烧伤处的肌肉受到拉扯,痛感剧烈袭击而来,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倾倒,被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拦腰捞回来。

    “小心点!”玩笑的心情一扫而空,降谷零皱眉轻斥,“你也太莽撞了。”

    绮月扶着他的胳膊单脚站稳,愤愤不平,咕哝道:“都是因为谁啊?”

    这么近的距离,降谷零自然听到了,他睨了绮月一眼,倒是很痛快地道歉道:“是我不该逗你,我的错。”

    将人扶到长椅边,降谷零道:“坐好,在这儿等我。”

    “我不等,”绮月不坐,坚定地否决道,“我要回去洗澡。”

    降谷零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腿伤了你怎么洗澡?忍忍吧,回去把衣服换了就行。

    “不要!”虽然现在不是医生,但绮月仍是有身为医生的些许洁癖在身上,“我这满身都是灰和土……就算不洗澡我也要洗头啊!”

    降谷零气结,抬手就想敲她脑袋,“站都站不稳你要怎么洗?”

    绮月仰身躲过,硬气道:“你不用管,我让理莎帮……呃。”

    说到一半绮月忽然想起来,哦对,樱井理莎今天来找她的时候提过,她晚上出去聚餐不回来。

    “让、让别的女警帮我!”

    降谷零听她磕巴了一下,就知道樱井理莎肯定是有事帮不了绮月,而其他女警……老实说,他还真想不到绮月跟外班哪个女警相熟。

    “你真是……”降谷零头疼地捏捏鼻梁,忽然间他想到什么,抬眼仔细看了看绮月和她的长卷发,又环顾了一圈更衣室。

    他迟疑地道:“要不,我帮你。”

    绮月:“???”

    帮我什么?怎么帮?

    ……

    等绮月仰躺在更衣室的长椅上,感受到青年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伴随着一阵阵撩起的水声,头发一点点湿润,头皮被轻柔地揉搓按摩的时候———

    满脑袋的问号已经变成了红色惊叹号。

    天呐,她就是因为好奇想看看降谷零要怎么帮她洗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救命。

    绮月一整个人僵住。

    搬了个小板凳,躬身坐在长椅一端的金发青年,握住手中柔软细密的发丝,贴心地询问着:“水温合适吗?这个力度可以吗?没有弄疼你吧?”

    “……”绮月舔舔莫名干燥的嘴唇,僵直着脖子和脑袋,完全不敢动弹,内心响着SOS,嘴上哼哧道,“你是发廊小哥吗?问这么多问题。”

    降谷零挑眉,用大拇指使劲摁了下绮月头顶的百会穴,听到一阵痛呼后,笑容良善道:“那我不问了,你放松。”

    这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啊!!!

    绮月感觉自己快蚌埠住了。

    现在非常想翻身跳起来逃跑大喊“我不洗了”!

    她认怂还不行吗?

    她做错了什么要让自己在这里受到降谷零的折磨?!

    “用我的洗发水可以吗?”

    绮月疲惫地闭上眼睛,“我还有选择吗?”

    降谷零眨眨眼,还真的给了个选择,道:“我还知道hiro的洗发水也在这里,你用吗?”

    “?”绮月重新睁眼,微扬脖子,用一种颠倒的视角去看帅气的混血青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玩意,“不管你的还是诸伏的……有什么区别吗?又不是我自己的。”

    “那就用我的。”降谷零拍板决定道,将洗发露打出泡沫,再一点点揉搓到绮月的头皮上。

    最后还用手心插/进绮月的后脑勺处,将她的头从椅面上抬起,两手托着,慢慢打圈按摩。

    “条件有限,只能这么洗了,你别这么紧张,直接躺在我手上就好。”降谷零含笑道。

    后脑这么危险又敏感的位置,现在被别人握在手里,还不停按压搓动,绮月只感觉浑身发麻,连脚尖都紧绷着,还躺在他手里???

    这是在给她洗头发吗?这是在给她上刑啊!

    “你……”绮月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道,“你洗快点。”

    头顶青年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要仔细洗干净啊,你刚才不是很嫌弃自己头发脏了吗?”

    她还嫌弃自己身上脏了呢,难道你也———呸!

    内心已经混乱成毛线球的绮月疯狂唾弃自己刚才的想法,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得底线一退再退!

    怼回去啊绵星绮月!

    “我错了。”

    绮月一秒服软,真诚地道:“我不该任性想洗头洗澡,我的错。”

    降谷零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等下五点是浴室的开放时间,很快就会涌来一大批洗澡的警校生,他必须在那之前给绮月洗完头,再带着她离开。

    就算刚才绮月不说,他也会加快速度。

    第二遍上洗发露,绮月已经开始习惯降谷零的碰触,均匀有力的按摩让整个头皮都松快了,连带着持续高速运转的大脑也慢了下来,就像陷入了浓稠的蜂蜜罐中一样,不愿意去挣扎,也很难去挣扎。

    温热的流水哗哗冲刷着泡沫,像是某种白噪音,让人心绪缓缓平复,甚至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浴室的门口,几个青年你挤我我挤你,探头探脑看着更衣室里面。

    往日里正直严肃,虽然不带攻击性,但也强势直率的混血青年,如今却气场柔和,唇角含笑、低头专注给少女洗头发的样子,难掩温柔。

    松田阵平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惊讶又想笑:“喂喂喂不是吧?是我眼瞎了吗?这个贤惠的金发混蛋是谁啊?”

    “嘘!小声点,小阵平。”萩原研二这么提醒着幼驯染,自己却高高挑着下垂眼,半作怪半认真地道,“可恶,遇到对手了!小降谷竟然这么会,这样我不就不是最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了吗?”

    “你计较这个?”诸伏景光差点笑出声来,调侃地道,“没事的,萩原,zero他的'会'只是对特定的人而已。不过,竟然能看见zero这一面,哎呀哎呀~”?

    伊达航也在笑,但身为在场唯一有女朋友的人,他自觉地推着同期的肩膀,提醒他们:“走吧走吧,给他们留点空间,别看热闹了!”

    降谷零用毛巾包住绮月的头发,抽空瞄了眼有窸窸窣窣动静的浴室门口,心下无奈,不用说,肯定是他的好友们。

    绮月平躺着,视角有限,虽然听到了窸窣声音,但她以为是浴室里睡着的男生们无意间弄出来的,并不知道降谷零帮她洗头发的画面已然被诸伏景光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的她还在庆幸,还好现在更衣室没人。

    “好了,慢慢坐起来。”降谷零虚按着包好的头发,扶着绮月坐起身,“自己擦一下,我去拿吹风机。”

    “欸?”终于洗完后,绮月可算松了口气,听他还要给她吹头发,立马道,“不用了,我回宿舍楼吹就行!”

    “现在天气凉了,不要湿着头发出去。”降谷零拿着吹风机过来,摁住要起身的绮月,顺手摸了下她散下来的湿发,感觉水分还很多,就拿过毛巾重新给她擦,最后再吹风。

    绮月看他这一通流畅的动作,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音中,忍不住道:“你真够有耐心的。”

    “那你怎么这么偷懒?”降谷零好笑地道,“让你擦个头发也敷衍了事。”

    绮月偏过头,装听不见。

    以手指为梳,松松理开纠结的头发,降谷零看看时间,知道绮月肯定不愿意被很多人看见,他也觉得让人知道绮月出现在男生浴室肯定会被八卦,于是关了吹风机,道:“时间不够了,等回去之后你再吹干。”

    “这已经很可以了。”绮月随手拢了拢头发。

    她这头长卷发厚厚一层,每次吹头发都觉得费劲,总是吹到半干就不管了,除了去理发店,这还是第一次洗头发这么轻松。

    对此,绮月表示非常感谢降谷零:“洗得很好,下次不要了。”

    并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要送她回宿舍的想法,“你不是要洗澡吗?快洗吧,我自己回去,我可以。”绮月着重咬着最后三个字。

    降谷零见状也不强求,左右绮月只是烧伤一块,走路费劲,但不是瘸了,他道:“那你自己小心,走不了就请附近的同学扶你。”

    绮月匆匆点头,单脚蹦跶着,飞速离开。

    降谷零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洗浴用品去浴室,一进门就对上同期们灼灼的目光。

    左边,伊达航:“坦白从宽。”

    右边,萩原研二:“抗拒从严。”

    正面,松田阵平:“老实交代。”

    后面,诸伏景光笑:“zero你怎么想到去给绵星洗头发的?”

    被围住的降谷零:“……”

    降谷零呆滞着,脱口而出道:“欸?因为是她说(想洗头)的啊。”

    警校第一的意思是,绮月想洗头但自己没法洗,又觉得她回去后找不到人帮忙,所以他才想着由他来洗。

    但省略的话却让其他人听在耳朵里,以为是绵星绮月自己要求降谷零帮她的。

    松田阵平惊讶:“这样的吗?不像绵星啊。”

    “啊,”刚才还计较自己是不是最会讨女人欢心的萩原研二,反过来调笑道,“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先开口啊,小降谷?以后要主动一些。”

    诸伏景光满眼欣慰:“说不定是绵星被zero打动了呢?”

    伊达航哈哈笑着拍金发同期的肩膀:“恭喜啊降谷!”

    回过神来的降谷零有些懵,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有些事第一时间没解释,之后就没机会解释了,因为越解释,别人只会以为是掩饰。

    于是等第二天樱井理莎找到绮月,挤眉弄眼坏笑着问她:“听说你让降谷给你洗头发?”

    绮月简直:“???”

    满脑袋的问号升起来了。

    谁在背后祸害她的风评?!

    *

    浴室的事只是一段小插曲。

    以[被各种打趣的黑发少女,恼羞成怒地逮住流言源头-警校五人组一人揍了一拳]为结尾,落下帷幕。

    等绮月的伤口结痂,快速好转的时候,全校期待的运动会到来了。

    “说什么运动会,分明是警察学校体能测试pro。”

    绮月面对氛围热火朝天的体育场,托着腮吐槽道。

    “但是,”她甩了甩手中的讲稿,指着旁边两个青年,震声,“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当个观众,而是要和你们在这里读广播稿啊?!”

    “这是鬼塚教官给你的惩罚,不是吗?”黑发猫眼青年闻声抬头,眨眼提醒道。

    抓住杀害父母的凶手外守一,解决了一直以来的隐忧,夜晚不再噩梦,诸伏景光的状态明显比以前更轻松,也更加精神奕奕了。

    绮月无力抚额,没错,鬼塚教官让男生们打扫浴室,让她在运动会上主持广播,但她之前不知道搭档是……

    诸伏景光看向坐在绮月旁边忙碌的幼驯染,解释道:“我怕zero忙不过来,就来帮忙,一会儿就走,等下还有比赛。我记得绵星也有比赛吧,是下午?”

    绮月摆摆手,“最后一场趣味跑啦,不算是正式的比赛项目。”

    降谷零扫了她一眼,继续埋头校对广播稿,只语气无奈地道:“hiro为什么怕我忙不过来,难道绮月你不该反思吗?”

    绮月不以为意,将桌上的纸稿往前一推,“这种稿子有什么好检查的?你也太较真了,只要不把比赛项目流程报错就行。”

    降谷零也没说什么,将她面前的稿子拿到自己这里,顺便对诸伏景光道:“hiro去准备比赛吧,这些小事我可以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诸伏景光没忍住,轻笑道:“好。”

    等诸伏景光离开广播台后,绮月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下的比赛,问身边的青年:“你不想下去比赛吗?”

    降谷零停下手头的工作,端起水杯,笑道:“还好吧。而且广播也是教官给的任务,当然要好好完成。”

    绮月撇撇嘴,真是干什么都认真……重申一遍,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日后是怎么变成波本那个样子的嘛!

    不过她多少也能猜出鬼塚教官的意思:公安警察的工作通常都是秘密性的,如果降谷零决定去公安部,那最好从毕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慢慢得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让其他警校生把他淡忘。这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降谷零自己应该也知道,所以并没有对教官这个安排说什么。

    依照绮月上一世的记忆,在她死前,波本和苏格兰已经进入组织三年了。

    但也就是说,从警校毕业到他们真正进入组织,这中间有差不多一年的空白期。

    这一年应该是公安清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身份的时间。

    想到这儿,绮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降谷零。

    为了送卧底进黑衣组织,公安可以下这么大的时间成本,而且波本和苏格兰的身份到她死前都没曝光,由此可见公安内部的保密性。

    就像一个密封不透的铁桶一样。

    组织竟然希望她进入公安?真是想得挺美。

    广播的工作有些无聊,但好处是坐在有挡篷的高台处,可以不用在下面吹风晒太阳,还可以把不想干的工作推给降谷零,美滋滋。

    等到日头逐渐西斜,今天最后一项比赛就要开始了,绮月才起身去做准备。

    “加油哦,”降谷零离不开广播台,只能提前加油祝福,并嘱咐道,“注意腿上的伤。”

    “啊,没问题。”

    所谓趣味赛跑,就是让各位参赛选手先绕跑道跑一圈,再到终点抽【签】,然后带着【答案】回到终点核验,最后再跑一圈回到终点。

    用时最少且【答案】正确的人,即是赢家。

    这个比赛严格说起来并不算公平,但很有意思,所以叫“趣味跑”,成绩也不会计入班级,大家对此的热情度非常高。

    在女子赛开始前,绮月看到了诸伏景光四人。

    青年们站在场边大声给她声援加油,在周围人的注目下,举着那张[樱花烂漫]的班旗使劲挥舞,生怕别人不知道鬼塚班的女警要参加比赛了似的。

    这让本来打算随便跑跑的绮月嘴角一抽,非常想掩面离开。但可能是运动会氛围的加持,等开跑的时候,绮月不自觉就认真起来了。

    全校的女警本来就不多,参赛的就更少了,绮月领先众人,轻松跑完一圈,随手从终点站的箱子里抽出一张纸条。

    她打开一看,扭头就跑。

    场边的青年们猜测绵星绮月抽到了什么【签】。

    “看小绵星目标明确,都不用多想一想,【签】应该是指某个具体的物品吧?”萩原研二猜道。

    “不一定,”松田阵平反驳道,“也可能是让她问具体哪个人一个问题。”

    “可绵星真能认清全校的人吗?”伊达航不禁问道,“她最多就认识咱们班的人吧?”

    诸伏景光失笑,“班长说得对。我也觉得是某个物品吧。”

    然而等绮月拉着她的【答案】跑回来的时候,四个人都懵了,随即就是惊讶、兴奋。

    “zero/降谷/小降谷/零?!”

    降谷零也很懵然。

    他本来坐在广播站还在可惜,不能去终点给绮月加油或者祝贺什么的,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刚跟他道别没多久的少女,呼啦就跑了回来。

    对方甚至都没跟他说一句话,抓起他的手腕就跑。

    “等等、你参加的不是趣味跑吗?”降谷零匆忙跟上少女的脚步,忽然意识到,“所以我是【答案】?你抽的什么【签】啊?”

    绮月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闭嘴,别问,跑就是了!让我输了你就完了!”

    既然让她认真起来了,那就必须拿第一呀!

    黄昏温柔的晚风从二人身边穿过,奔跑的速度让人的心情都像飞起来一样。

    降谷零看向拉着他朝夕阳奔跑的黑发少女,眨眨眼,脸上逐渐展开一个放肆的笑容。

    “哈……怎么可能会输啊?”

    风把金发青年的话吹散,绮月没听到,她只是察觉手中抓着的手腕挣脱了,还没等她做什么反应,她的手反被对方握住,紧紧的。

    下一刻,绮月真实地感受到了警校第一的爆发力。

    本来是她抓着金发青年在跑,眨眼间,他就跑到了前面,两人相握的手像是一条风筝线,使劲拉扯着绮月。

    耳边的风声更大了。

    绮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终点站,可能是脚不沾地吧,她恍恍惚惚得将纸条交给裁判。

    作为裁判的女警也曾参加过萩原研二组织的那场联谊,在看到面前的男女携手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姨母笑了,等看到绮月抽到的【签】后,嘴角更是疯狂上扬。

    那一刻,大手一挥,表示绵星绮月的【答案】作效的女警,感觉自己不是在准许这对男女“你们可以跑最后一圈了”,而是“你们可以结婚了”。

    等略显茫然的降谷零拉着绵星绮月跑走后,围瓜群众纷纷上前。

    作为鬼塚班班长的伊达航率先接过纸条,看到了内容,“噗嗤!”

    “到底是什么【签】啊?快让研二酱看看!”

    萩原研二凭借着身高优势,压着松田阵平的肩膀,探头看去,在伊达航笑出大白牙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念道:“【此刻打开这张纸条时,第一个冒出脑海的同学是?】哇哦———!”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

    松田阵平:“虽然是找人的【签】,但这问题也太放水了吧?”

    诸伏景光点点头,“是啊,随便就近拉一个人都可以,裁判也无法判断真假。”

    萩原研二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问道:“所以……小绵星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广播台特意拉小降谷呢?”

    伊达航哈哈大笑出声,说出了大家的共同想法:“所以这果然就是绵星真正的【答案】啊!”

    四个人打了个配合,并在降谷零和绵星绮月到达终点的时候,迅速包围了还不知道【签】是什么的金发同期,将纸条给他看。

    而绮月,自然也被一起围住了。

    同样参赛,但迟绮月一步跑到终点的樱井理莎压根顾不上自己的成绩,转头就加入了吃瓜队伍。

    “哇哦哇哦~绮月~”

    被打趣的绮月在搞明白他们的理论逻辑后,抱起手臂,义正言辞道:“哈?我们可是警察啊,怎么可以弄虚作假随便找人糊弄呢?为什么是降谷?因为我还有广播任务,当然是最先想到广播台了啊!”

    另一位当事人,降谷零捏着纸条哭笑不得:“所以我在你心里等同于广播台?”

    绮月立马怼回去:“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咳,”降谷零仿佛看到了一只冲他虚张声势、使劲哈气的猫咪,他摸摸鼻尖,低声笑着,“没有。”

    趣味跑比赛结束后,学校会给赢的选手分发纪念品,作为裁判的女警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绮月,笑嘻嘻道:“恭喜啊,绮月!”

    绮月好奇里面是什么,但降谷零已经注意到越来越多的同学们都围过来凑热闹,顿时拉住绮月,在同期们的掩护下迅速离开。

    再次回到广播台,绮月:“……”

    她刚才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很记挂广播工作。

    而此时,降谷零也正好在问绮月:“怎么会想到找我?”

    他本是想逗逗绮月,没想到黑发少女瞥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你应该很想跟诸伏他们一起参加比赛吧?虽然没法把你临时加塞进那些正式比赛,但一个趣味跑,我还是能带你跑一场的。”

    说到最后,少女还略显郁闷道:“哦,好吧,是你带我跑。”

    降谷零听得一愣。

    人生只有一次的警校生活,他当然是不想错过跟朋友们在一起的各种各样的活动,但为了职业需求,为了职责或者更好的未来,他可以理智地做出选择。虽遗憾,但不后悔。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广播任务之前,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没想到绮月却还是注意到了……

    她只问了他一句“不想参加比赛吗”,后面就一直在无所事事地走神、玩耍,原来是一直都惦记着这事吗?

    绮月不知道降谷零自我感动了,她只是觉得,诸伏景光未来也是要做卧底的人,但他现在就没有必须要减少存在感。当然,也是因为诸伏景光目前还没有跟公安正式接触的缘故。

    而且等到毕业以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有一年的时间去清理自己的身份,应该足够了。

    那么当下的降谷零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小心,连场运动会都不能参加。更何况他可是首席哎,Top one哦,其他警校生得多健忘才能把他忘记?

    鬼塚教官想的“让其他人淡忘降谷零”压根不成立好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绮月一时叛逆心起,就拉着降谷零来了场突然的奔跑。

    并没有注意金发青年此刻看她的眼神有多么温柔,绮月打开手里的小盒子,看看学校给的纪念品是什么。

    是一个蓝粉色樱花形状的金属手机挂件。

    绮月拎起挂绳,晃了晃,赞道:“还挺好看的。”

    见降谷零也好奇,她把挂件递给他,对方仔细看了看后,突然道:“我跟你换吧。”

    绮月疑惑,“换什么?”

    降谷零掏出自己身上的同款盒子,打开,解释道:“运动会的参赛选手有纪念品,工作人员也有,但样式是不一样的。”

    绮月看去,果然,降谷零这个手机挂件是粉白色的樱花形状。

    金发青年挠挠脸颊,状似不好意思道:“这个白和粉的配色感觉不是很适合男生,所以我想和你换,可以吗,绮月?”

    “可以是可以,”绮月表示不解,“可我也是工作人员啊,我为什么没有啊?”

    降谷零学着绮月的样子望天,推测道:“因为广播任务对你来说不是工作,是来自教官的惩罚吧。”

    绮月:“……”

    好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知道原委后,就就和降谷零交换了樱花挂件,并顺手挂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降谷零也同样,并夸赞绮月的手机:“挂上去很好看呢。”

    绮月顿了一下,好笑道:“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个小东西,要不我把我现在这个也给你?”

    “不用啦。”降谷零笑着摇摇头。

    只有互相交换过的才有意义,他自己一个人拿两个算怎么回事?

    运动会过后,这届警校生们就离毕业又近了一步,陆续有不同部门的人来警校找同学谈话。

    绮月意外地收到了公安部的谈话邀请,只不过是警视厅公安部,而非警察厅。

    如果绮月当场答应下来,倒是很快就完成组织的想法了,但她最初接下潜伏任务的目的,只是为了提高自己在组织内的地位,只要能进入警示厅比如搜查课、鉴识课、经济课等重要的部门,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没必要冒着风险踏入公安的视野。

    她又没有要为组织奉献自身的准备。

    但绮月也没完全拒绝公安部,只说考虑考虑,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

    除了她之外,诸伏景光不出所料也收到了谈话邀请。

    与绵星绮月不同,诸伏景光在知道自家幼驯染会去哪儿后,心里就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意向,如今又收到公安部的橄榄枝,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如果hiro决定好了的话,那就去做吧。”降谷零鼓励道。

    “啊,”诸伏景光笑了笑,坦诚道,“我有想过按照最开始自己的意愿,进入搜查科当一名刑警,但果然,还是不放心让zero一个人在公安啊。”

    “hiro……”

    “zero不用劝我,”诸伏景光固执地道,“想和zero离得近一点是真的,但这不妨碍我同样想成为一名公安警察。”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否决你。”降谷零叹了口气,复又笑道,“也好,这样的话,我们都能在彼此的视线里,反而会更安心呢。”

    诸伏景光舒心地笑了。

    “但zero,”他略微担心地问,“绵星那边……”

    “啊,绮月也被公安谈话了吗?我知道。”降谷零并不惊讶,之前在公安部对他的面试中,公安警官问了他很多同学的表现,其中就有绵星绮月。

    他也敏锐地发现,公安部似乎很看好绮月。

    这也很正常,本届能力出众的女警屈指可数,樱井理莎又对交通课/白摩托死心塌地,剩下一个绵星绮月就格外突出。

    而降谷零按照公安部略微透露出的选人标准,完全能数出对方选择绮月的原因:无亲无故,背景简单;混血儿,形象、语言基础好,可塑性高;同时又难得具有医学背景。

    但绵星绮月她是什么想法呢?

    *

    “乐队比赛?”

    绮月一头雾水看着五个青年,不明白他们是想的哪一出,觉得临近毕业不够忙是吗?

    “为什么拉上我?组个乐队的话,你们五个人也够了吧。”

    萩原研二开心地道:“不光小绵星,还有小樱井,七个人正好是标准的乐队组成啊!”

    绮月抚额,“理莎?”

    “哎!我在这儿!”樱井理莎从男生们身后冒出来,嘻嘻笑道,“一起啊,绮月。这次我们想参加的乐队比赛正好在京都的夏日祭期间,就当是短途旅行了嘛!”

    “京都?夏日祭?旅行?”绮月无语,“你们这是早就打算好了啊。”

    她看看眼前的六个人,根据他们的长处和性格,很快就想出了他们的分配。

    “乐队的话,萩原肯定是当之无愧的主唱,理莎和松田音调一高一低,正好可以伴唱,卡拉ok的时候也配合过。

    松田还可以兼任节奏吉他手,这个part比较机械,很轻松。诸伏肯定是主音吉他手,伊达班长是鼓手……”

    绮月指指金发青年,指指自己,“所以降谷和我一个贝斯手一个键盘手?”

    樱井理莎狠狠点头,赞同道:“没错!而且我记得绮月你说过,你会弹钢琴吧?”?

    绮月叹气:“钢琴和电子琴可不一样啊……”

    诸伏景光偏头问降谷零:“键盘手要控制双键盘,短时间内不好练成,绵星有钢琴基础的话,会很好上手。不如zero现学贝斯?”

    降谷零耸耸肩,自信地眨眨眼,“我都行啊,什么我搞不定。”

    这话秀了其他人一脸,松田阵平立刻跳出来挑衅道:“那就选最难的曲子!让金发混蛋学!”

    “别闹,”萩原研二忍笑压着幼驯染,“我们的时间很紧张,只能练咱们要上台的曲子,歌曲可得好好选。”

    绮月心想,既然知道时间紧张,那为什么要在毕业前搞什么乐队啊?

    但想到毕业后大家就各奔东西,有两个还即将“消失”。

    她呢,与他们立场对立的问题只会在日后越来越凸显,或许分道扬镳形同陌路的那一天也不会远了……

    如此想着,绮月嘴上不说,却也尽心尽力借来了东大的音乐教室,让大家有场地练习。

    松田阵平玩笑道:“从东大的医学实验室到音乐教室……真看不出来,绵星你在东大混得风生水起啊。”

    “借个教室而已。”绮月也开玩笑道,“毕竟我还有个优秀毕业生的身份。”

    选好歌后,萩原研二和樱井理莎一致想要改编歌词,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松田阵平一会儿磨合吉他,一会儿和伊达航敲架子鼓;诸伏景光要从头教降谷零学习贝斯。

    这么一看,绮月有音乐基础,又没有教学任务,只需要记住键盘各种音色的切换键就可以,反而是最轻松的。

    她甚至还抽了张乐谱,在空白的后页摸鱼画了一幅简笔画,内容就是他们现在各自练习的场景。

    诸伏景光注意到后,看了眼降谷零,狡黠地笑了笑,开口建议道:“绵星能不能来帮我检查zero?我去看看班长练得如何了。”

    “啊?”绮月回神,拿笔压住画纸,“好,辛苦了。”又对降谷零道,“先说好,我不懂贝斯,只能帮你听听旋律和节奏这样子。”

    “来吧,”降谷零扬眉道,“就让你看看我练习的成果。”

    绮月听完后也认为,某些人自信是有原因的,“你学得真快啊。”

    降谷零笑笑,抱着贝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趁此机会询问道:“绮月,有关于毕业去向的事,你……有想去公安吗?”

    绮月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思考未来。

    她现在知道组织内有两位公安警察,并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卧底。

    但只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二人的能力和心性都是一等一的,而且抱有极强的信念感。想必如果再有卧底,也会跟他们差不多。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世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是会去组织,那知道她Dita的身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知道:Dita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早就心知肚明,却一直没有报给组织。

    这是对她来说,是巨大危机,也是她的机会。

    她要不要把握住呢?要不要赌一把?

    “绮月……绮月!”

    绮月缓缓抬头看向金发青年。

    “怎么突然出神了?”降谷零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嘴唇好白……刚才在想什么?”

    绮月半垂下眼睛,掩盖下内心那些利用与反利用的冰冷思索,重新抬眸,氤氲出一丝笑意,道:“唔,我刚才在想,等上台表演的时候,要不要给你打粉底。”

    降谷零没听明白,疑惑地歪头,“什么?”

    他们不是在讨论绮月想不想去公安的问题吗?

    绮月无辜地眨眨眼,指指降谷零的脸颊,理所当然地道。

    “你知道的吧?舞台上的灯光很耀眼,可是特别特别显黑,所以舞台妆通常都画得很夸张,你看你的———呜啊!为什么敲我头?!”

    屋内的其他人被少女的惊叫声吸引,纷纷看过来。

    只见他们浑身低气压的金发同期眯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伸手要去逮绵星绮月。

    而黑发少女绕着电子键盘一边抱头逃跑,一边超大声挑衅。

    “实话还不让说了???”

    “黑就多打点粉底嘛!我又没说错……啊啊啊啊啊!”

    “Ta-su-ke-te———”

    其他人看看彼此,面面相觑。

    随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掏出粉底:转移话题还有比我更溜的吗?

    零零拿出樱花挂件:我看你被洗头发的时候挺听话的。

    裁判女警:他们都向我奔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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