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0

    第56章 巧克力I/吻

    因为猜到是给降谷零买衣服,又考虑到不同场合需要不同的衣饰搭配,绮月挑着挑着,一不小心就买多了,完全不是风见裕也说的“先买五六件”。

    看着眼前的大包小包。

    绮月:“……”

    算了,买都买了。

    但买完这些衣服,绮月已经累得没心力再去逛街了,刚想联系理莎,就先看到樱井理莎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怎么回事啊?由美说你出去逛街了?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公安警察这么闲的吗?!]

    上班?绮月后知后觉,哦对,现在的确是上班时间,但她出来买衣服也是前辈给的任务啊!

    呃……虽然这任务听起来不是很正经。

    绮月拿着手机,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说是上司让她出来逛街的,好像更显得“公安不正经”了。

    也怪她当时和宫本由美说话的时候太随意。

    想了想,绮月只能回复:[这是为伪装调查购置必要的装备,让宫本学妹不要乱说话。]

    樱井理莎大概现在不忙,很快就发来了回信:[okk,那我明白了。放心吧,已经嘱咐过她们了。]

    绮月问她:[有什么需要帮你带的吗?]

    樱井理莎秒回:[你在银座吧?一楼东区有家开了好久的巧克力店,听说口碑不错。一直想尝尝,但一直没时间。]

    绮月:[懂了。]

    樱井理莎:[嘿嘿~(爱心)(亲吻)(爱心)]

    绮月买的衣服太多,只能先去停车场将衣服放到车里,再折返回一楼东区。

    樱井理莎说的巧克力店店面很大,不光售卖各种类型的巧克力和巧克力甜点,还能给客人提供手工制作(DIY)的服务。

    绮月一进门就被热情的店员拉去了试吃区。

    自觉已经度过了复健期,那饮食上也可以放开的绮月从善如流地品尝了两块,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她是不需要购物篮的,手里只简简单单拿着理莎点名要吃的两盒巧克力。

    进店十分钟后,店员主动替绮月提着购物篮,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殷勤地跟在身边。

    而绮月则是:吃一口,购物篮里这个品类的巧克力数量+2;吃两口,+1;再吃一口,+3……

    店里的购物篮都是小型的,当绮月看到店员打算去拿第二个购物篮的时候,终于意犹未尽地停手了。

    “就这些吧。”

    在等待收银员结账的时候,绮月感觉有点热,便随意地用手在脸边扇了扇风。

    店员注意到后,忙倒了杯解腻的柠檬水过来,体贴地建议道:“小姐刚才吃了酒心巧克力,不如在这里休息会儿再走吧?”

    这家店的酒心巧克力是招牌之一,绮月确实尝了好几个,她自觉没上头,但现在这样肯定没法开车,否则一查就是酒/驾。

    于是绮月点头同意,坐到顾客休息区歇息,店员主动端上来甜点和饮品请她食用——以绮月消费的金额,她已经自动升为该店会员了。

    休息区斜对着顾客DIY的料理区,绮月坐在沙发上,能看到几个大学生年纪的女生,在认真得跟着店里的老师学习制作巧克力。

    细碎的交谈声偶尔会传到绮月耳朵里。

    “现在就学是不是太早了?离情人节还有好几个月呢。”

    “干嘛要等情人节,我们也可以做给自己吃啊!”

    “没错,而且圣诞节的时候也可以拿来送人嘛。”

    绮月闲得没事,就托着腮,远远地观看这场教学。

    店员以为她对制作巧克力感兴趣,上前询问绮月是否想要动手尝试一番。

    绮月看看时间,“也行。”

    左右她也是要等体内的酒精代谢掉才能走的,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也好。

    店员带领她去了一个新的料理台,问:“小姐想要制作什么样的巧克力呢?”

    “酒心的吧,最简单的巧克力球。”回忆刚才吃过的那些巧克力,绮月随口挑了一个。

    “好的,请您稍等。”

    没一会儿,一位巧克力师带着模具和材料就过来了。

    有老师负责引导和控温,制作巧克力并不困难,绮月就当玩似的跟着做,还能分神去关注周围。

    今天是工作日,店里人不多,零零散散进来几个顾客,也是买完东西就走,参与DIY制作的就只有绮月和她之前看到过的女大学生们。

    但就在绮月刚将融化完的巧克力液倒到大理石板上,准备进行调温的时候,料理区来了两位新客人。

    “朱蒂,你想吃巧克力为什么不直接买?”

    “那多没意思啊,卡迈尔,反正现在也不忙,DIY看着挺有意思的。”

    听到这对新客人的对话,绮月刚拿起温度计的手便是一停顿。

    从对话里的称呼和口音来判断,这对客人是外国人。

    但好巧不巧,这个女人的声音绮月前不久刚刚听到过。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温度计的探针,非常自然又随意地偏头,像每个听到自己附近有声音就会下意识去看的普通人一样。

    那对外国男女明显也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马上就对上了绮月的目光。

    其中金色直短发、戴着方框眼镜的女人,对绮月友善地笑笑:“不好意思,是我们说话打扰到你了吗?”

    绮月一眨眼,放软了声线:“没有哦。”

    温柔甜美的声音配上浅浅的笑容,此刻她的气质跟前面那些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朱蒂好奇地看了看绮月面前的大理石板,巧克力师正在帮忙调温,流畅而干净的动作赏心悦目,她问:“这个做起来难吗?看起来很有趣。”

    “不难,”绮月弯唇笑着,“有专业的老师帮忙,一点都不难。”

    说完,巧克力师示意绮月来试试调温。

    绮月接过刮板,重复着巧克力师指点过的步骤,动作很快由生疏变得熟练,浓稠的巧克力液在她的操作下听话又顺滑。

    看得巧克力师不断赞许点头:“小姐学得真快,这样的话,之后的调温小姐可以试着自己独立完成了。”

    此时店员也上前询问朱蒂二人,是否要尝试制作。

    见绮月做起来不疾不徐、毫不费力的样子,本就意动的朱蒂立马同意了,带着不情愿的卡迈尔来到绮月旁边的料理台。

    之后,绮月就听着旁边不断传来各种混乱声音,夹杂着女人的懊恼和慌乱、男人的埋怨和指手画脚、巧克力师的着急和无奈。

    她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下香甜的巧克力液,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朱蒂再次将失败凝固的巧克力块倒回锅里重新融化,看看面前狼藉一片的料理台,再看看旁边黑卷发女孩儿顺利的进度,挫败感油然而生。

    想她也是FBI中的精英特工,枪械都难不倒她,区区一个制作巧克力,怎么会这么难?!

    朱蒂叹了口气,将不断偷吃的卡迈尔赶去休息区等待,又忍不住去看旁边女孩儿的制作过程。

    细长肤白的手指和黑色的巧克力液形成鲜明的对比,加上女孩儿流畅的动作,整个制作过程看起来非常吸睛,若是拿摄像机随便一拍,就能像一幅画一样。

    但当朱蒂无意中瞄到女孩儿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时,她眼皮一跳,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待绮月完成调温,拿毛巾擦手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就听朱蒂突然开口问她:“为什么这么笑?”

    绮月歪头,不解地看她:“嗯?”

    朱蒂也发觉自己这样问话有些突兀,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你制作巧克力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就有些好奇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啊……”

    在朱蒂的视角中,女孩儿竖着手指点点嘴唇,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放空,抿着唇露出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容。

    注意到朱蒂还在等她的回答,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手指紧张地勾卷着自己肩前的长发,道:“因为一想到要把巧克力送给喜欢的人吃,就会控制不住地开心起来,尤其是想到对方吃完巧克力夸我的样子……”

    朱蒂听得一愣。

    女孩儿茶红色的眼眸里含着盈盈的期许,看起来比巧克力还要温软,笑容简直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朱蒂尴尬地道:“是、是这样啊。”

    “对啊,”绮月装作内向害羞的样子,侧过身去避开朱蒂的直视,强行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用软和甜腻的声音道,“把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送给喜欢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啊。”

    再次听到“喜欢的人”,朱蒂眼眸低垂,不自觉地喃喃出声:“幸福吗?”

    绮月瞄到对方神色黯然的样子,不禁挑眉。

    那个叫赤井秀一的男人有什么魅力?竟然让明美和眼前这个女特工都喜欢他。

    但谁让绮月的心是偏的呢?

    她假装看不见朱蒂的黯然神伤,继续道:“是啊是啊,你也可以试试的嘛。”

    绮月避开巧克力师,凑近朱蒂,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悄声说:“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说着,她用指腹暧昧地轻点自己微嘟的唇珠,单眼眨了个wink。

    朱蒂怔愣了一下,等明白过来绮月的意思后,脸“轰”得就红了!

    “不、不行不行!”

    见FBI女人眼神闪烁,不断慌乱地摆手,绮月在心里冷笑。

    管你行不行,反正她就是要给黑麦威士忌挑事,不管是为了明美,还是为了把黑麦的注意力从查找“爱尔利修”上面转移开。

    哪怕不成功也无所谓,左右她又没有什么损失。

    这么想着,绮月的笑容更甜了。

    “没关系呀,试试嘛试试嘛~”

    女孩儿撒娇似的甜软嗓音像个小钩子一样,勾着朱蒂的心神。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对方开不开心呢?”

    “而且现在又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只是送个巧克力又能代表什么呢?你们可以一起吃啊!”

    是啊,现在又不是什么情人节,巧克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巧克力而已——朱蒂忍不住这么想。

    绮月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点到为止,便没有再说什么,回身继续做自己的巧克力。

    到了选择模具和酒心内馅的时候,巧克力师让绮月随便选。

    绮月看着料理台上的模具和小酒瓶,眼角瞄到旁边的FBI女人还在纠结,眼珠一转。

    “Rye。”

    “!”正思绪翻滚的朱蒂陡然一惊,目光当即变得犀利锋锐起来,如刀锋般射向绮月,双拳紧握,浑身紧绷起来。

    但在她探究怀疑的视线下,黑卷发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继续低语道:“Gin、Rum、Vermouth……”

    朱蒂越听神经越是紧绷。

    直到绮月慢悠悠地道:“就这些吧。”巧克力师上前挑出相对应的小酒瓶。

    朱蒂这才后知后觉,这是在挑选酒心巧克力的内馅酒液。

    她缓缓松开汗津津的拳头,刚要松口气。

    “Rye……”

    朱蒂呼吸微滞,心再度提起来。

    绮月慢吞吞地道:“……就不要了吧。”

    朱蒂:“……”

    绮月眉眼一弯,羞涩地笑了笑,对巧克力师道:“我差点忘了,我男朋友不喜欢这个酒。”

    女孩儿笑容很甜,朱蒂却只觉得心跳紊乱得有些厉害,不禁苦笑自己过于敏感。

    而搞人心态的绮月只觉得心情愉快,在巧克力师问她,酒心内馅和巧克力球的比例该怎么分配时,不假思索地答:“每个酒各做十个,剩余的巧克力球全装Bourbon。”

    然后她就将这些巧克力分发给萩原和松田他们——恶趣味满满的绮月如此想着。

    在所有酒心巧克力全部包装完毕后,绮月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不忘再用甜到腻人的语气“鼓励”一番朱蒂。

    只是绮月没想到,转头她就被巧克力师特意祝福了。

    “小姐满怀心意制作的巧克力,您的男朋友一定会领悟到的!祝愿小姐的爱情就像巧克力一样甜甜蜜蜜!”

    戏演过头的绮月:“……”

    绮月只能假笑:“谢谢。”

    然后光速离开。

    *

    降谷零迅速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确认今日该做的事项没有被遗漏后,就开着马自达赶回他目前的居所。

    抱着电脑在客厅里神思不属地处理着不重要的琐事,降谷零克制地看了三次时间。

    三个小时后,他索性放下电脑,把屋里重新打扫了一遍,又到厨房切了水果煮水果茶。

    为什么还没来?是路上耽搁了吗?还是又回警视厅了?难道是打算晚上来送衣服吗?

    降谷零心不在焉地想着,差点把半罐冰糖都倒进水壶里。

    终于,在他就要打电话再联系风见裕也,准备旁敲侧击问一下人到了哪里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传来的窸窣声。

    从猫眼看了一眼,降谷零火速打开了房门。

    刚把衣服放到门口准备悄声离开的绵星绮月:“……”

    降谷零低头看了一眼被十几个购物纸袋占满、无处下脚的门口,先绮月一步开口问道:“你没猜出来是给我买的衣服吗?我不信。”

    绮月一下子噎住。

    “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不敲门?”

    金发男人的声音音调放低了些,听起来似乎有些低落,甚至有些委屈。

    绮月干巴巴地道:“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没有必要。”降谷零握紧门把手,注意到女人脚尖朝外,一副时刻准备离开的姿态,不禁眼神微黯,“所以,是不想见我吗?”

    绮月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但没想明白。

    她顿了一下,道:“我以为按照规定,是不能敲门、不能探究这里住的人是谁的。”

    降谷零抬眼看了看绮月,也没说他信不信这个理由。

    俯身提起地上的所有纸袋,他侧身让出门口,轻声问道:“那要进来坐坐吗?”

    绮月忽然明白降谷零哪里奇怪了。

    按照他之前的做派,现在他不应该直接动手把她拉进去才对吗?还会这么礼貌地询问她?

    ——当然,她对此并没有失望的意思。

    “如果你愿意请我喝杯茶的话。”

    最终,绮月还是叹气答应了。

    不然呢?

    前脚降谷零问她是不是不愿意见他,她给了个合理的理由隐晦地表示“不是”,后脚就要拒绝降谷零……这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绮月跟着降谷零进屋。

    这次的居所大概住得久一些,屋里的家具摆设比上次绮月去过的那个要多,但看着还是有些空荡,加上男人爱干净,所有东西都放得非常规整,一打眼看去就感觉更空了。

    降谷零本来对此没什么感觉,但当十几个纸袋都往沙发上一放,绮月也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房间的时候,他忽然就有了种“满当当”的感觉。

    “……”

    见金发男人从厨房出来就看着她发起愣来,绮月疑惑地看回去,迟疑地伸手,提醒他道:“茶。是要给我的吧?”

    降谷零眸光一闪,回过神来,绕开绮月的手,将茶杯直接放在桌上,“有些烫,等会儿喝。”

    绮月点点头。

    降谷零坐在她身边。

    两人一时间没说话,气氛有些莫名安静。

    明明身旁的男人不声不响,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对她亲密,绮月却觉得不自在极了。

    这跟心理落差没关系,她只是单纯得因为这种变化而觉得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超脱了控制,隐隐让她觉得有些棘手。

    “绮月……”

    降谷零的出声打断了绮月的思路,她偏头看去。

    “嗯?”

    降谷零看着绮月,认真地道:“抱歉,我为我前几次的无礼向你道歉。”

    绮月抿抿唇,“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降谷零轻笑,对绮月反思自己,道:“因为萩原说得对,自从你苏醒之后,一直是我在向你讨要安全感,这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公平。”

    “……”绮月缓慢地眨了下眼。

    此刻她的心里并没有因为降谷零的话而觉得感动或者如释重负,她只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事情果然变得棘手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降谷零侧转身,紫灰色的眼眸直视着绮月,冷静地剖析着。

    “因为我们的不安,你一直在包容我们那些出格的言行,可绮月,你本身并不是内心开放的人。

    你跟所有人的距离你都在心里划了线,现在因为一时的包容,你让我们踏过了原本的那条线,接近了你。可时间一长,最先受不了的也一定是你。

    一旦我们的越线超过了你预想的时间,无论是你推离我们,还是你抽身离开……都逃不过我们渐行渐远的结局。”

    “是这样的吧?”

    降谷零最后反问了一句。

    他一直盯着绮月,见她喉咙微动,似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萩原研二看到了绵星绮月对他们的包容,认为是这个女人心软善良,所以放纵了他们。

    可降谷零静下来心细想,却总觉得不对。

    如果绵星绮月是这么感性的人,那并非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她,早就应该答应他的表白了。

    包容、放纵是真的。

    但绵星绮月心里一定是理智的,她清楚,如果一味的抗拒,这只会拉长他和萩原的不安时期,最后导致的还是她自己生活的不稳定。

    所以她选择了坦然接受,甚至会主动配合,甚少反驳拒绝。

    但这些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你给的安全感就像灰姑娘一样,到点就会消失。”降谷零伸手拿过茶杯,放进绮月的手心里,低语评价道。

    “……”绮月用双手合住茶杯,在热气缈缈中,眼眸低垂。

    她不说话,降谷零也不催。

    过了半晌,绮月才平静地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降谷零伸出食指,虚虚指着绮月的心口,神色复杂地道:“因为,如果我直接对你恢复了之前不出格的相处模式,那绮月一定会松了口气吧?”

    绮月闭了闭眼。

    她已经知道降谷零要说什么了。

    “你只会觉得,是我终于从你昏迷的那四年里走了出来,解决了心理上的问题,从而反省了自己的不妥,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降谷零慢慢贴近绮月的耳朵。

    “但如果我把你的所思所想全部剖析出来告诉你,哪怕我依然恢复了之前对你点到为止的相处方式……绮月,你会松一口气吗?”

    降谷零微眯眼,虚靠在绮月的肩头,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

    “我明确告诉了你,我知道你的打算,我知道你的心软并非真正的心软,我知道……你对我那些亲密的承受,不过是觉得反抗不了之下的妥协,抱着赶紧配合赶紧离开的想法,实则并没有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够了!”

    绮月睁开眼,厉声打断降谷零的话,起身放下茶杯。

    “衣服已经送到了,我先走……”

    “生气了吗?”

    降谷零一把拉住绮月的手,将人拽回沙发上,让她仰靠着沙发靠背,再用胳膊困抱住她。

    绮月挣脱不开,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在闹什么?就算我就是你说的那般,那又怎么样?我理解你们因为我重伤昏迷四年所产生的担心不安,我也的确有给你们时间去适应,但我难道有义务要给你们一辈子的时间吗?!”

    降谷零把头抵在绮月的肩窝处,闷声笑起来:“有这种想法,才是冷静理智的绵星绮月啊。萩原会觉得你善良心软……他还是没我了解你。”

    “放开。”绮月的胳膊也被困在降谷零的怀里,抬不起来,她只能去推他的腰,气道,“刚刚不是还说,不会再有出格的举动了吗?”

    “那要怪你啊,绮月。”

    降谷零侧过脸去,靠在绮月的肩膀上,潮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脖子和锁骨上。

    “我本来只想趁机见见你,和你好好吃顿饭,结果呢?你连门都不敲就要走。”

    “我说了!我以为按规定……”

    降谷零打断她,反问道:“你信吗?风见都让你来给我送衣服了,如果不想让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他肯定会明言告诉你,他说了吗?”

    绮月一下子语塞。

    “你在躲我。”降谷零肯定地道。

    绮月反驳回去:“我没有!我有什么好躲你的?”

    “你就是想躲我。”降谷零收紧胳膊,直白地点出绮月的内心,“你是怕我会再对你有那些亲密的举动。”

    这人又打直球!绮月气得脸颊发红,“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赶紧放手!”

    降谷零反而自问自答道:“我为什么突然要跟你明说刚才那些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已经反省过了……让你不要再想着躲我了。”

    绮月无奈地看着天花板,无力地吐槽着:“你那是反省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让我反省呢?”

    “你的确也该反省啊!”降谷零泄愤地锤了一下沙发,咬牙道,“跟我们直说又能怎么样?一边对我们纵容,一边抱着我们若是出格太久,就推离我们的打算,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你直接说你就行了,带什么萩原。”绮月头疼地反问道,“直说?我要怎么跟你们直说?希望你们不要那么过度得关心照顾我——你们能做到吗?”

    降谷零看着她,异常认真地道:“绮月,如果你是真心接受不了,我们当然会调整我们的行为,你试都不试,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到呢?”

    绮月咬咬嘴唇。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对我们敞开心扉说实话,又或者……”降谷零垂下眼眸,低落地说出这个他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实,“你就是不相信我们。”

    绮月对此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信任”这种东西,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又何谈给别人?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遇到的问题,自己下决定,自己承担后果,超脱控制的东西只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所以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绮月心累地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呢?”

    降谷零沉默片刻,松开手,将绮月扶起来坐好,一脸正色地道:“不要躲我,不要想着躲开我。”

    “……”

    绮月与降谷零对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忍不住问:“就这样?”

    “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简单吗?”降谷零笑了笑,挑眉问道,“我说的可是'每一次'。”

    绮月想了想,“……”确实不简单。

    “行,”她点点头,“可以。”

    反正绮月之前就分析过了,她躲也躲不开,躲开今天,也躲不开明天。

    “好,记得自己说的话。”降谷零点点绮月的眉心,起身去将凉透的果茶换成热的。

    绮月重新接过茶杯,以为降谷零还会再说什么,没想到刚才的话题似乎过去就是过去了。

    降谷零神色如常,半点不再提那些,再开口时,他问的是绮月除了衣服之外,还买了什么。

    “哦,是巧克力。”绮月打开降谷零看的那个纸袋,从里面随手拿了两盒巧克力放在桌子上,解释道,“本来是给理莎带的,我尝着味道不错,就多买了一些,这些你可以留着吃。”

    看着那些包装精美的盒子,降谷零皱眉重复道:“巧克力?”

    绮月无辜地看着他,“我复健都完成了,饮食也可以放开了吧?”

    降谷零摁摁太阳穴,叹道:“亏你之前还是医学生……吃了多少?”

    绮月:“没多少。”

    降谷零:“没多少是多少?”

    绮月含糊道:“两三块吧。”

    降谷零不信,“是二三十块吧?”

    “哪有那么多?”绮月听着都觉得腻得慌。

    降谷零了然地点头,“那就是吃了十块左右。”

    绮月:“……”

    绮月的回答是剥开一颗巧克力球,托着包装纸直接怼到降谷零嘴边。

    降谷零当即失笑,低头就着绮月的手把巧克力球含进嘴里。

    但是牙齿刚轻轻咬破巧克力球,降谷零便停顿住了。

    绮月注意到他的反应,疑惑问:“怎么了?”

    降谷零微皱眉:“你买的还是酒心巧克力?”

    绮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装纸,后知后觉,她给降谷零吃的应该是她学习制作的那些巧克力球。

    ——DIY结束后,巧克力师特意重新包装了巧克力球,用的包装纸和包装盒与店里那些售卖的巧克力一模一样,所以刚才绮月没有意识到自己拿的是什么。

    “啊,”绮月挠挠头,“你吃的应该是我做的。给理莎买的都压在袋子最底下了。”

    降谷零一顿,“你做的?”

    他拿过桌上那一盒被绮月打开的巧克力,“只有这一盒吗?”

    “两盒吧?我记得做的挺多的。”绮月重新打开纸袋,成功找出另一盒巧克力球。

    降谷零很自然地接过去,将桌上那盒没有被打开的巧克力装进纸袋里,道:“我就要这两盒巧克力球就好了。”

    绮月:“……”

    她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想,她刚才是为什么把巧克力球递给降谷零?

    哦,是想堵住他的嘴。

    可为什么现在被噎到的还是她?

    “你要不,只留一盒?”绮月提议道,“我也买了店里的酒心巧克力,可以给你留下几盒。”

    “不用,”降谷零理直气壮地道,“有你亲手做的,我为什么要吃店里买的?”

    绮月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因为、因为店里的更好吃?我这是头一次做……”

    降谷零眨眨眼,“那我更要留下自己吃了。”

    绮月:“……”

    降谷零见状,打开巧克力盒子,递给绮月,道:“可以分给你一颗。”

    绮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叫道:“可是这是我做的哎!只分给我一颗???”

    “可是你不能多吃啊,”金发男人歪歪头,双手合十放在脸边,紫灰色的眼眸露出期许渴望的神色,“拜托了,都留给我吧?”

    像只讨食的大狗狗一样。

    绮月捂住脸,这也太犯规了吧!

    但放下手,绮月还是无情地拿回去一盒巧克力球,微笑道:“不行哦,这是我做的东西,我有权利分配它们。”

    降谷零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些巧克力球,发现上面有不同颜色的标志,便问绮月:“这些颜色代表了什么意思?”

    “因为是酒心巧克力,里边的内馅酒液不一样啊。”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都用了哪些酒?”

    绮月表情微妙了一瞬,但还是回答了。

    降谷零倒是面色不变,只是向绮月请求道:“那把内馅都是Bourbon的都留给我,这可以吗?”

    自己喝“自己”吗?

    还是不愿意别人吃“自己”?

    绮月有些想笑。

    “行啊,”她装作好奇地问,“你喜欢喝波本威士忌?”

    “还行。”降谷零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反问绮月,“你呢?好像没见你喝过威士忌。”

    “我确实不怎么喝,”绮月托着腮,内心忍笑,故意道,“但我觉得黑麦威士忌的口味还不错。”

    降谷零当即沉默了几秒。

    绮月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反应。

    只见降谷零找了一颗波本内馅的巧克力球,重复了刚才绮月的动作,把包装纸剥开,将巧克力喂到她嘴边。

    金发男人笑得温柔又阳光,冠冕堂皇地道:“我想了想,要是把波本巧克力都留下,那绮月你岂不是吃不到了?所以,先让你尝尝。”

    绮月差点没憋住笑。

    “不用啦,”她摆手推辞,“在巧克力店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尝过了。”

    降谷零哄道:“可我都拆开喂给你了,就吃了这一个吧?”

    绮月这下直接笑出声来,在男人的注视下,侧头咬住了巧克力球,含糊道:“行了吧?”

    降谷零看着女人腮边微鼓,似是咬开了内馅,便问她:“怎么样?好吃吗?”

    绮月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吃一个不就知道了?”

    降谷零执着地追问着:“可我想知道你的感觉呀!”

    “嗯……”绮月捂着嘴,挡住上扬的嘴角,勉强给了个答案,“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啊?”降谷零不服气得又问,“那跟其他的酒心内馅比呢?”

    将巧克力全部咽下,同时将笑意咽下,绮月喝了口果茶清清嗓子,才道:“我觉得都差不多呀,反正都是威士忌的味道嘛。”

    降谷零无语:“威士忌有好多种,它们的味道可差得太多了。”

    “是吗?”绮月摆弄着茶杯,好笑地问,“那你给我推荐两种威士忌?”

    降谷零毫不犹豫地道:“我觉得波本和苏格兰都可以。”

    但说完以后,他又马上改口补充道:“不过威士忌都太烈了,你要是想喝的话,还是喝一些利口酒、气泡酒就可以。”

    绮月装没听见他后面的话,而是假装思考道:“苏格兰威士忌啊?我好像听萩原他们说过,下次有机会去尝尝,也许比波本好喝呢?”

    降谷零:“……”

    他默默又拆了一颗酒心巧克力,还是波本内馅的,递送到绮月嘴边。

    绮月忍笑摆手,“不吃了不吃了,一颗就够了。”

    其实绮月的意思是,她今天已经吃了太多巧克力了,刚才再吃那一颗就够了,不能再吃了。

    但降谷零误以为绮月是“吃波本巧克力一颗就够了”,潜台词就是不想再吃这个口味的了。

    他顿觉气闷,反手把巧克力球塞进了自己嘴里。

    绮月一看他的反应就意识到降谷零是误会了。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啊?

    绮月在心里快要笑死了,故意问降谷零:“看来你很喜欢这款巧克力呀,甜不甜?”

    金发男人看她一眼,吐出一个字:“酸。”

    绮月:“……”

    酸个鬼啊!合着这吃醋还能这么吃呢?

    但绮月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疑惑地道:“酸?坏了吧?快别吃了,吐出来!”

    降谷零喉咙一动,简言道:“吃完了。”

    绮月不禁捂了捂眼睛,她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刚才降谷零剖析她、让她生气了,所以现在他在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绮月放下手,看看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吃醋迹象的降谷零,叹了口气,摸过一颗波本巧克力,拆开含在自己嘴里。

    就看在这人今天这么可爱的份上吧。

    “?”降谷零看得不明所以,“你不是说不吃——唔?”

    绮月捏着他的下巴,稍微歪头,鼻梁蹭过男人的脸颊,倾身吻上去,舌尖舔过他的唇缝……

    降谷零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抱过女人加深了力度。

    “……”

    绮月微喘着推开人,又被追上来舔去嘴角的巧克力液,她躲避了一下。

    降谷零遗憾止住,顺手端起绮月的茶杯喝了一口,咽下口中的干渴。

    绮月用发麻的舌尖碰了碰发酸的口腔,似笑非笑地问降谷零:“酸吗?”

    降谷零低哑的嗓音轻笑出声:“甜。”

    绮月挑眉,“我在说果茶。”

    降谷零探身轻碰她的唇珠。

    “我在说……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这波,可爱战胜帅气。

    零零:你早说啊!

    新年后的开工第一天,希望能甜到你们。

    感谢在2023-01-27 23:49:53~2023-01-28 23:2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芋圆烧仙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x睡不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略略略 197瓶;霁夕 100瓶;DDDDDDD 13瓶;滚滚MIA 10瓶;傅诗迩 7瓶;77 6瓶;辞辞辞镜 4瓶;伊丽莎白.地豆、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试试I/情侣

    降谷零去厨房倒水。

    绮月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脸色一黑。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在巧克力店,她故意撺掇那个FBI女人学习制作巧克力的时候,演的那一出戏。

    什么“一想到把巧克力送给喜欢的人吃,就会很开心,尤其是想到对方吃完巧克力夸我的样子”;什么“尝试一下吧,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啧,她那时候为了暗示,还特意点了点自己唇珠。

    然后绮月再想想刚才降谷零做的事。

    不管是非常想要留下她亲手制作的酒心巧克力,还是亲吻她的……

    简直像一出现世报一样。

    绮月磨了磨后槽牙,掏出手机,找到宫野明美的联系方式就给她发讯息。

    [巧克力?]

    绮月噼里啪啦打字:[是啊是啊,真的很好吃,那家店里还有情侣巧克力套餐,就算是不喜欢吃甜的男性也可以接受。你上次不是还在犹豫要给男朋友送什么吗?]

    这事宫野明美的确提过,说马上就是她和男朋友相恋多少多少天的纪念日,她想给对方准备一个礼物。

    不过当时绮月过耳就忘,没记住多少天,只记得有这么回事。

    但明美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又正在热恋期,她应该不会拒绝像巧克力、鲜花这种东西。

    绮月等了一会儿,果然收到了宫野明美的回复。

    [听起来很不错啊,我也快下班了,等下就去看看!]

    眉眼舒展,绮月心情愉悦地合上手机。

    一个是对他有重要价值,又是现任的女朋友;一个是并肩作战,对他有特殊感情的女同事。

    她们同时送你巧克力。

    赤井秀一,黑麦威士忌,你会选择哪个呢?

    不,你根本没有选择啊。

    手指欢快地敲打着膝盖,绮月肯定,黑麦只会选择宫野明美,但陷在两个女人中间,应该也够他头疼一下了。

    如果明美通过这件事能意识到她所谓的男朋友,并不忠诚、坦诚,那对明美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这其中肯定会受伤的FBI女人?

    关绮月什么事。

    就是因为发现这个叫朱蒂的女人和黑麦有关系,绮月才临时演了那么一出戏,结果转头就被降谷零“回报”了!

    她正有气没处撒呢。

    “在想什么呢?”降谷零走出厨房就看到黑卷发女人窝在沙发里,笑得像只偷吃鸡腿的小狐狸一样,他也不禁露出笑容,“怎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绮月摆摆手,随意道,“四舍五入我今天也算是休息了,不上班当然开心啦。”

    “这样啊。”降谷零挑眉,坐在绮月身边,从茶几下抽出电脑来,“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如陪我一起工作吧。”

    绮月无语地看着他,“陪你工作,这得算双倍加班。”

    降谷零哭笑不得:“哪有这么严重?”

    “怎么没有?工作狂。”

    但考虑到也许可以从降谷零这里蹭点她不知道的情报,绮月没有拒绝。

    降谷零把工作平板给她,将几份需要整理的资料画出来,让绮月来做。

    绮月先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全是和药物有关的。

    她之前只从麻取部泉玲那里得知:

    1.是宫濑豪通过九条家的电脑,将父亲日比谷优希昔日的部分研究资料散播到了网上,这才导致了市面上那些成瘾麻药的出现。

    2.事情调查清楚后,宫濑豪逃跑,STAND被解散。

    绮月现在又在降谷零这里看到了后续:

    1.宫濑豪逃跑前将完整的研究资料留在了当家人九条壮马身上,如今在公安手里,属于机密文件。

    2.大森制药的医药研究所已被公安和九条家内外清查。

    绮月由此推断,朗姆四年前想渗入大森制药公司的计划流产了。

    前一世的今年,组织的医药研究所研制出了一种新型/毒品,并迅速占据了地下市场。

    这种新型/毒品的研制,所依赖的就是日比谷优希的研究资料。

    而这一世的今年,因为完整的研究资料早就落到了警方的手里,所以组织的医药研究所不会再有新型/毒品的出现了。

    但是。

    又出现了一个新型/麻药。

    绮月打开第二份文件。

    这是公安根据书咖嫌疑犯和中村三的口供,所调查到的情报:新型/麻药的出现疑似与朝雾生物医药公司有关。

    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组织的。

    绮月忍不住摁了摁酸胀的太阳穴。

    前世的新型毒品,今世的新型麻药,还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出现。

    这是巧合?还是必然规律?

    就像是她救下萩原研二,代价是重伤昏迷,直接少了四年的时间。

    那麻药的出现,会是毒品消失的代价吗?

    上一世新型毒品的出现、组织的医药研究所,或许都与她的死亡有关。

    那这一世……

    难道她的死亡也会是“必然规律”吗?

    “绮月?”

    降谷零注意到女人的异样,见她一直扶着头,立马皱眉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绮月回过神来,放下手,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是感觉有点困了。”

    降谷零看看时间,将抱枕递给绮月,“既然困了,就眯一会儿吧。”

    绮月刚想说不用,就被揽着肩膀转了个身,身体不受控地后仰、平躺,直接枕在了降谷零的腿上。

    “其实不用的……”绮月试图起身。

    “来吧,闭上眼睛。”降谷零温声打断她的话,按住绮月,将外套搭在她身上,“虽然复健结束了,但你的身体还处于修复期,多休息是有好处的。”

    绮月被动合上眼,男人温热的手心熨贴着酸胀的眼睛,贴了一会儿后,又用手指帮她按揉着太阳穴和眼周,力度适中,不疾不徐。

    仿佛紧绷纠结的神经被人重新梳理了一遍,绮月抱着抱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降谷零见状笑了笑,待绮月呼吸平稳后,便停了手,右手继续处理公务,左手隔着抱枕揽着她的上半身,免得她睡迷糊了翻身滚下去。

    但其实绮月一开始并没有睡着。

    她还在回忆上一世的事情,并与今生的时间相对应。

    想到组织的医药研究所,就不得不想到雪莉。

    上一世的今年,雪莉放弃宫野夫妇当初遗留的药物实验,转而在新研究方向上有了进展,根据雪莉曾经透露的,她研究的是一种能对特定的人群起到较强治疗效果的药物。

    药物,也是药物。

    那朝雾生物医药公司又会与它们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身边是男人始终暖热的体温。

    在暖烘烘的氛围中,绮月不知不觉睡着了。

    与此同时,降谷零在看风见裕也发来的讯息。

    脑中回忆着绮月苏醒后,约宫野明美见面吃饭的那天。

    从那天晚饭期间的对话来听,宫野明美的确认识绵星绮月。

    而绮月不仅没认出对方,还因为他擅自安装窃听器的事情而生气不满,在他解释了“广田雅美”的身份可能有问题后,她的不满又很快消散了。

    降谷零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这么看来,就可以暂时排除掉绮月和宫野明美在重伤昏迷前就有联系的可能了 。

    ——是的,降谷零并不是全然没怀疑过绵星绮月,毕竟这个女人在警校时期就给他留下了很多谜团。

    他甚至后来调查过她的舅舅一家。

    如果不是调查结果显示,绮月的舅舅确实只有两次入境记录(一次在绮月很小的时候,一次就是游乐园偶遇的前一天),证明了绮月不可能跟对方有过多接触,光是这个舅舅的疑似他国情报机构人员的身份,就能让降谷零追查到底。

    回到绮月和宫野明美的事情上。

    暂时排除掉绮月的嫌疑后,那宫野明美是如何得知绮月重伤昏迷的事,就值得探究了。

    然而公安对宫野明美的调查一直没有停止,进展却不大。

    除了和黑麦的男女朋友关系、以及妹妹是重要的组织成员之外,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宫野明美本人都像是组织最普通不过的底层人员,什么重要的任务也沾不上边。

    风见裕也隔三差五发来的对宫野明美的日常跟踪,也是正常的上班族生活。

    家、单位、超市,三点一线;偶尔跟朋友聚餐、逛街,或者和黑麦约会……都没什么问题。

    降谷零翻阅着今日宫野明美的行程,想着是否要暂停对宫野明美的跟踪,免得跟太紧被黑麦或者组织的人发现——就看到了某项行程。

    Echo Chocolate Shop ?

    降谷零下意识地看了眼枕在他腿上熟睡的黑发女人,动作小心地拿过她今天提来的巧克力袋子,看了下店名,果然是同一个。

    降谷零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了眉头。

    同一家店也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她们俩去的时间也不一样。

    这么想着,保险起见,降谷零还是让风见裕也派人去这家店查看一下情况。

    等待的期间,降谷零顺手理了理女人的头发,将她怀里的抱枕往下拉拉,免得捂住她的口鼻,再将人往沙发里侧拢了拢。

    嗡。

    手机的震动声惹得熟睡的人动了动身体。

    降谷零轻轻拍抚着女人,迅速打开手机,看到风见裕也汇报[一切正常],刚要让下属结束调查,就见对面又发来一条信息。

    [巧克力店的员工对绵星警部补印象深刻,说她给男朋友手工制作巧克力的时候很开心。]

    降谷零一愣。

    ……男朋友?

    *

    绮月睡醒时,迷迷糊糊地感觉脸上、脖子上好痒。

    迷蒙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缕浅金色的头发。

    感受到脖子上的湿濡触感,绮月逐渐睁大了眼,神色从茫然到震惊。

    “……你在干什么?”

    “醒了?”降谷零对此毫不意外,从绮月的脖颈间抬起头,笑着看她,低头继续亲吻。

    “?!”

    “等、等等!”

    绮月从沙发上飞速地窜起身,躲在沙发一角,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你——不是说好不做出格的事了吗?!”

    降谷零看着绮月,耐心地等她震惊完,才软下眉眼,真情实意地道:“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绮月:“……”

    绮月:“???”

    “没忍住?”绮月将抱枕挡在身前,满头雾水,“又是什么刺激你了?”

    降谷零眨眨眼,“你。”

    并不知道对方调查了什么的绮月脱口而出:“我在睡觉,我怎么刺激你了?!”

    说完,她又不可思议地反问道:“难道我睡着了还能刺激你?”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变态啊你!”

    绮月一把将抱枕狠狠扔过去。

    降谷零接住抱枕,顺手放到一边,拉住绮月的手不放,认真又执着地问她:“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啊?”

    绮月头顶问号,她就睡了一觉,怎么感觉降谷零又变成了“出格”的状态了!

    见女人一直一副迷糊不知的样子,降谷零抿抿唇,气闷地道:“算了。”

    以他对绵星绮月的了解,她说什么“男朋友”的话,估计只是一时随性,或者是因为什么事而随口说的。

    ……反正不可能是真把他当男朋友。

    虽然早有预料,但想到这儿,降谷零还是难免感到失望,看着绮月,眸色逐渐变暗。

    绮月平静下来后,观察降谷零的反应,也发觉了不对。

    这个男人似乎觉得她应该知道什么,或者应该对他解释什么,但她没有说、没有解释。

    ……所以是什么呢?

    明明她睡着前降谷零还是正常的。

    那就是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不会是说梦话了吧?!

    绮月小心试探降谷零:“我刚才睡着后,有说什么吗?”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绮月道:“你说了什么'巧克力',又说了'男朋友'。”

    绮月:“…………”

    绮月有点不信,但除此之外,她也确实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降谷零在她睡着前后变化这么大。

    绮月不死心地问:“我真的说了这些?没了?”

    降谷零从女人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不对劲,大脑飞速运转,肯定地道:“你还说了'喜欢'。”

    绮月直接捂脸。

    巧克力、男朋友、喜欢——难怪会刺激到降谷零。

    人家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怎么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事情,还能自己又梦见一遍呢?

    绮月冲降谷零无力地摆摆手,“我说梦话呢,你忘了吧。”

    “那你都'梦见'什么了?”降谷零追问道,特意加重了字眼。

    绮月闭口不答。

    降谷零直觉这件事很重要,探身又来亲吻她,低声哄道:“告诉我吧,绮月?”

    绮月身体后仰,避开降谷零的碰触。

    然而这次对方却没有适时地停下。

    她后仰,他便探身向前,直到绮月背靠在沙发垫上再也无法后退。

    降谷零伸手揽抱住她的腰身,在女人无奈的目光中,将她拖到自己身边,大腿相贴,把两人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直接变为零。

    “好坏啊,绮月……”降谷零压着人,歪头蹭了蹭绮月的鬓发,低哑的声音语气似委屈似控诉,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危险,“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逗弄宠物?”

    他又去碰她的唇珠。

    开始只是轻碰,慢慢的变成了舔舐、轻咬、吸吮……

    波本威士忌的味道蔓延在二人之间。

    在一个深吻开始前,绮月拉住降谷零后脑的头发向后扯。

    痛感并不强烈,但降谷零还是停下了动作,只是看向绮月的眼眸里,沉压压的、集蕴着浓重的情绪,像两团灰色的迷雾一样,缓慢浮动,又随时可以把人吞噬。

    绮月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压力骤增。

    受到刺激的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更重了。

    绮月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在这短短的一刻,她想了很多。

    想她上一世猝不及防的死亡;想她今生一朝算计失策,意外让自己重伤昏迷四年;想未来她的真实身份曝光的那一天……

    “我们可以试试。”绮月听见自己说道。

    降谷零一愣,迟疑地问:“什么?”

    绮月想,说这话是一时冲动吗?也未必。

    她俯视着自己的内心,试图像一个公正的审判者一样,将情感和理智分离,摆在天平两边。

    降谷零对她的感情是无法衡量重量的砝码。

    重生后的她,和这个人已经纠缠至深。

    警校毕业前,面对降谷零的表白和喜欢,绮月拒绝了,她想着就这么拖下去,时间一长,各种现实因素和她的不回应总能让降谷零放弃。

    但重伤昏迷四年是她也没有料到的,更让绮月理解不了的是,降谷零的感情不仅没有因为时间而慢慢浅淡,反而更加深了。

    到了如今,绮月再怎么逃避这个问题也必须承认:哪怕未来她的身份暴露,降谷零也会死死咬住她不放,甚至会比现在更疯狂。

    ——她想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既然如此……

    “但你可要想好了,”她突然对金发男人粲然一笑,无情的真话包裹在蜜糖般的笑容里,“如果我们要在一起,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你。”

    绮月看到降谷零在怔愣后,异常明亮的眼神,和抑制不住的开心神色,也看到他克制地平复心情后陷入思考的模样。

    她听到了天平崩塌的声音。

    既然拿这颗毁不掉的砝码无处放置,就只能把整个天平都砸掉。

    不衡量了,让她赌一把吧。

    离他们在组织见面、她身份曝光的那一天也不会远了。而在这之后,她还要筹谋如何杀掉朗姆。

    绮月就赌,以朗姆死的那天为终点。

    在这期间,看是降谷零先让她心甘情愿地信任他,与他合作,再任凭他处置。

    还是她先把降谷零利用殆尽,完成复仇,再潇洒离开,又或者与对方反目成仇。

    反正不论是哪一种结果,朗姆死,她就不算亏,顶多就是多赚少赚不赚的问题……

    绮月默默捂住心口。

    不,她做出这个赌注明显就是一种退让。

    可恶啊!

    都怪降谷零!!!

    成天给她打直球!

    这谁他妈受得了啊?!

    如果不是这个人怎么都不肯放弃!缠她这么紧!她至于退让吗?!

    这么想着,绮月顿时看降谷零不顺眼了,气急败坏地道:“所以说你干嘛喜欢我啊!简直是个大麻烦!”

    突然被控诉的降谷零一懵:“???”

    他还在认真思考绮月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转头就被骂了一句,这让降谷零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在无理取闹吗,绮月?”

    绮月硬气地扬起下巴,凶巴巴地吼他:“是又怎么样?”

    降谷零被她这幅模样给气笑了,说着:“我这么给你添麻烦还真是很抱歉啊!”

    他直接低头物理堵住绮月的嘴。

    这次绮月刚一抬手,就被降谷零扣住了手腕。

    咬了咬女人的唇瓣,降谷零拦腰将人抱在腿上,含笑道:“之前你一拒绝我就停下,是因为我确实没理。但现在是你亲口说'我们试一试'的。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那我做的再过分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等等!我是说'我们可以试试'!没说正式确立关系呀!”绮月瞪大眼,开始挣扎起来。

    金发男人低头要吻她,她一偏头躲过去,但对方也不在意,顺着脖颈就继续游移亲吻。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降谷零张口含住女人的喉咙。

    威慑性的动作顿时让绮月的挣扎幅度小了不少。

    “不确定关系,那你想怎么'试试'?”降谷零微眯眼,齿下轻轻舔咬着,含糊的声音带着水声响起,闷哼笑道,“还是说……你只想要单纯的拉手拥抱?”

    听到降谷零最后调侃的话,绮月连忙应道:“我觉得那样就挺好的!”

    降谷零一顿,停下动作,抬头看着绮月,神色有些古怪,问:“你认真的吗?”

    绮月当即跳下降谷零的大腿,转身逃跑。

    复健结束的她已经不是四肢无力的状态了,但因为时间太短,她的战斗力并没有恢复巅峰。

    很快,她就被降谷零重新摁坐在了沙发上。

    “放开我!滚呐!”

    “嘘……”降谷零揉揉绮月的头发,忍笑哄着,“你再大声点邻居就该听见了。”

    “你少骗我!”绮月根本不信,警惕地看着他,“既然你住在这里,左邻右舍一定没人!”

    降谷零挑眉,“真聪明啊,绮月。”

    他含笑凑近绮月,紫灰色的眼眸里浮起戏谑的色彩,问:“那不如你来推理一下,今天我会放你走吗?”

    看清他眼中的笑意,绮月忽然明白了,“你是在报复吧?”

    “你一定是在报复!”她信誓旦旦地道,“你刚才还说我对你像逗弄宠物一样……”

    “那你是吗?”降谷零截住她的话。

    绮月直接噎住。

    就算是,这种情况下她能承认吗!敢承认吗!

    绮月开启转移话题大法:“我觉得,既然我们只是'试试',那肯定是和真正确定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降谷零耐心地倾听着,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进展得这么快,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不会再想着躲你了吗?那我们可以先多多交流,然后——等等、为什么要脱衣服?!”

    迄今为止真实感情经历完全空白的绮月,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说服降谷零不要有这么多亲密接触。

    结果她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到金发男人已经褪去了上衣。

    绮月瞳孔震惊。

    “嗯?”降谷零微歪头,将衣服扔到一边,在绮月呆滞又警惕的混乱神色中,拿过沙发上的纸袋,从中翻出一件蓝色卫衣,往自己身上比划,非常随意自然地道,“你继续说,我想试试你给我买的新衣服。”

    绮月呆滞:“……”

    继续说、说什么?

    没了衣服的遮盖,金发男人蜜色的皮肤和完美比例的胸肌腹肌一览无遗。

    他甚至拿着两件衣服站在她面前,对着她来回比划,真诚地征求意见:“你觉得这两件哪个更合适?”

    绮月就看见他精壮的身体在两件衣服之间忽隐忽现。

    [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更合适……]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飘过,绮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别过头去,使劲闭着眼道:“你自己选不就好了,反正都是你的衣服!”

    “但是这些是你给我买的啊,你不想看看我穿上去的实际效果吗?”

    降谷零故作无辜的声音难掩笑意,由远及近,最后贴在绮月耳边,玩味而疑惑道:“咦?为什么不敢看我了?”

    男性的胸膛近在咫尺,蓬勃的热度扑面而来,屏息凝神之下,绮月似乎都能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

    “……”

    她默默低头捂住脸,只觉得耳根阵阵发烫。

    真是够了。

    她不就是想让他减少一些亲密行为吗?

    竟然给她来这出——你至于吗降谷零!!!

    几年前撩她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呢,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你先把衣服穿上!”绮月捂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降谷零闷笑两声,随便抽了件卫衣套上,将头发整理好,“穿好了哦,绮月。”

    绮月松了口气,把手放下。

    迎接她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嗯?”

    绮月有些不解,侧脸贴在柔软的衣物上,她微微仰头,望向上方,对上男人的眼眸。

    浅金色的额发随着降谷零低头的动作,扫过他的鼻梁,却遮挡不住他深邃的眉眼。

    “没有什么受伤不受伤的。”

    什么?绮月茫然地看着他。

    降谷零同样凝视着她。

    “如果决定携手同行,那么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只要你、hiro他们在,我就永远不会害怕受伤。”

    拥抱缓缓收紧。

    绮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降谷零对她那句话的回答。

    她对他说,如果我们要在一起,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你……

    现在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她道:“我不在意受不受伤,绮月也不要怕。”

    “当然,”降谷零对怔愣的绮月勾起嘴角,骨子里的执拗突然显现出来,逼近她道,“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让你后悔的……绵星绮月。”

    “……”

    绮月徒劳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降谷零没有逼绮月,松开手改为捧起她的脸颊,“但这就是我的答案。”

    轻柔的吻落在绮月的眉心,在她下意识地闭上眼时,又继续落在她薄薄的眼睑上。

    “你啊,坦率一点面对我就好了。”

    轻飘悠长的一声感叹,像是自言自语。

    “……”

    绮月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降谷零已经起身去了厨房。

    这个心思敏锐的男人,体贴得给她留下了独处消化的空间。

    但绮月对这样的贴心只能无声地叹气。

    降谷零的确敏锐。

    她说那句话是为了告诫降谷零,也的确是源于她的不安。

    因为她控制不了降谷零的感情,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当然会没有安全感。

    但她清楚的是,感情这把双刃刀,如果她不想被刺得鲜血淋漓,那就只能让降谷零受伤。

    绮月甚至会想,或许只有真的等到了降谷零鲜血淋漓的那一天,她才敢“坦率”。

    ……他说“不会后悔”吗?

    希望吧。

    就将一切交给时间。

    *

    等到吃饭的时候,绮月和降谷零已经各自收拾好了心情。

    “话说,你怎么还有时间和诸伏学做饭啊?”绮月对此很纳闷,公安卧底不是应该很忙吗?

    “嗯?”降谷零被问得不明所以,理所当然地道,“料理而已,从三餐里稍微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就好了呀?”

    绮月刚夹起天妇罗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她嘴角一抽,问:“既然学得这么快,那在警校的时候你怎么还不会做饭?”

    “啊,因为之前没有那个必要啊,有hiro在呢,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可以找他。”

    说完,没等绮月继续问下去,降谷零替她盛了一碗汤,自己说道:“其实,真正想学做饭已经是回国之后了,那时你还躺在医院,我出国前替你准备的复健计划和营养食谱全都没用上。”

    “那时候我就想,等我学会了,你一醒来就可以做给你吃。”

    绮月捧着汤碗忽然食不下咽,她咕哝道:“何必呢?反正都得吃营养餐。就算想吃什么,我就不能让诸伏给我做吗?”

    “不能。”公安先生义正言辞地道,“hiro那么忙,有点儿空闲时间你还不让人家休息?你怎么好意思让他挤时间给你做饭呢?”

    “???”

    绮月听得满头问号,质问他:“那照你的说法,你不忙?你很闲?闲得都可以给我做饭?”

    “那不一样。”降谷零放缓声音,弯起温柔阳光的笑容,一副体贴入微的姿态,“虽然我也忙,但能给你做饭,哪怕让我不睡觉,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呀。”

    绮月:“……”

    “我要把你的话告诉给诸伏。”绮月微笑着掏出手机。

    降谷零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你麻烦hiro你会不好意思,但你可以尽情地麻烦我的。”

    绮月笑眯眯地摇摇手机:“晚了,我要让诸伏看看,他的幼驯染都进修了什么茶言茶语!竟然在背后张口就来。”

    降谷零看着小女人拿捏着他的“把柄”、得意洋洋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

    他歪头“吧唧”一口亲在她嘴上。

    绮月举着手机僵硬住了,“……”

    降谷零趁势追击,歪头又是一口,手速飞快地抢过绮月的手机,收到自己口袋里。

    “?”绮月慢半拍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要不要脸啊!”

    “绮月说什么呢?”降谷零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塞进绮月的手里,“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绮月抓着筷子:“。”

    其实他俩都知道,刚才那只是闹着玩而已,在不知道诸伏景光的情况下,绮月不可能随便给诸伏景光发消息。

    ——所以为什么她会被降谷零“偷袭”啊?!

    降谷零见绮月咬着筷子头愤愤不平的样子,好心好意地提议道:“要不我让你还回来?”

    然后她再亲降谷零两口?

    绮月斜着眼睛看他:“天都没黑,你做什么梦呢?”

    然而降谷零日常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金发男人眼睛一亮,摇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用良善的笑容包装着险恶的嘴脸,语气轻快地问她:“所以,只要天黑就可以了吗?”

    绮月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看着这只大尾巴狼,反问他:“就可以什么?”

    降谷零没答,反而视线向下,瞄了眼绮月仍有些泛红的喉咙,和红润的唇瓣,意思不言而喻。

    “你还是做白日梦吧。”绮月微笑着将勺子恶狠狠地塞进他手里,“快喝汤,要凉了。”

    降谷零失笑,没再闹绮月。

    两人吃完饭后,绮月帮着降谷零将那些新衣服挂进衣柜里。

    她打眼一扫衣柜里已有的衣服,意外地挑眉,道:“没想到风见前辈的眼光不错啊。”

    “你和他平级,不用叫前辈。”

    降谷零抱着手臂,倚靠在衣柜边上,看绮月帮他叠衣服,眼中温情四溢。

    “没事啊,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绮月对这个并不在意,她并不是会因为一个称呼就对前辈毕恭毕敬的人。

    降谷零也知道她的性格,便没再说什么。

    绮月倒是好奇:“我看你这里还有没拆吊牌的衣服,那为什么还要购置新衣服呢?是有任务吗——啊,能问吗?”

    “是有任务。”降谷零简单地解释道,“需要参加一个酒会。”

    他想了想,多说了两句:“你刚才看到的资料里,不是提到了朝雾生物医药公司吗?这次酒会就是它的商业酒会。”

    “……”绮月重复了一遍,“医药公司的商业酒会?”

    “嗯,跟一种还没上市的新药有关。”

    绮月很想问降谷零具体的情况,但忍住了。

    如果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真的研制出了新药,那很可能与组织有关。

    她必须想办法探查一下。

    但正在绮月思考她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降谷零道:“或许那天会需要你或者其他同事的帮忙,到时候听风见的指挥。”

    机会来了。

    绮月立马点头,“明白,随时待命。”

    降谷零见绮月一脸认真的样子,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安抚道:“这可能会是你第一次参与公安的行动,别紧张。”

    绮月摇晃着脑袋,扒拉下降谷零的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真的新人。”

    降谷零放下手,顺势抱住绮月的腰,歪头亲昵地蹭她头发,“那也不妨碍我关心你呀。”

    绮月有些一言难尽,又想笑,“原来你是这么粘人的吗?咱俩的定位是不是反了啊?”

    “是这样吗?的确,”降谷零表示受教,并期待地问道,“那什么时候绮月也能对我撒娇呢?”

    绮月望天,“你想要我撒娇?”

    降谷零好笑地反问她:“怎么?难道你还打算对我撒泼?”

    绮月问:“可我对你撒娇,我能得到什么?”

    降谷零疑惑地问:“你想要什么?”

    绮月眼珠一转,“如果还有多的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的资料,能不能给我看看?”她解释道,“毕竟是头一次出任务,我总得做好准备。”

    “可以,”降谷零不假思索地道,“你权限以内的,都可以看,问风见要就可以,不用问我。”

    “好。”绮月也没打算一上来就要绝密文件,想也知道降谷零不可能答应。

    她酝酿了一下,回忆夹子音该怎么发。

    “零哥哥~”

    “……”

    绮月:“?”

    没反应?

    “zero?零哥?亲爱的?你——呜哇!”

    腰间一紧,双脚离地,下一秒绮月再一睁眼,就已经被反压在了衣柜上,迎接着铺天盖地的亲吻。

    “轻、轻点……”

    绮月被迫仰着脖子,在降谷零的齿舌下不自觉地吞咽着,后背脊骨传来一阵阵的颤栗,从腰传到后脑,连头皮都禁不住发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放开。

    绮月下意识地捂住喉咙,感觉上面又湿又热,瞬间像被烫到一样放下手。

    “你、你怎么老喜欢……不准再咬那里了!”

    降谷零看着绮月的侧脸连带着耳朵尖都泛起红热,眨了眨眼,抱紧她小声耳语:“可是一咬喉咙,你就会紧张地颤抖,连腰都在细细发颤,好可爱的。”

    “……”绮月直接当场呆滞了。

    他在说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

    我的耳朵——

    被污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撒个娇,换取情报——不亏。

    零零:咬

    绮月:亏了!亏了!!!

    感谢在2023-01-28 23:27:11~2023-01-29 22: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芋圆烧仙草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星下白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ini、xx睡不饱、路人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787701、降谷佳奈、五里雾 10瓶;但求一睡韩文清 7瓶;路人丁、缱绻白羽&雀舞笙歌 5瓶;云中的雾 3瓶;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日常I/拉链

    绮月被降谷零的话震得想捂住耳朵,清空大脑。

    这个男人却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似的,若无其事地问:“今晚没有事吧?”

    还没从呆滞中脱离的绮月下意识地回答:“没什么事。”

    “很好,”金发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一弯腰,双臂用力就将绮月整个横抱了起来,大步向床边走去,“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绮月一惊,抱着他的脖子在半空中蹬腿挣扎,“不要!让我回家!”

    “放心,”降谷零再度弯腰,将人稳稳当当地放在床铺上,顺势亲了绮月一口,紫灰色的眼眸暧昧地眨了一下,“不碰你。”

    绮月:“……”

    “你这是什么表情?”降谷零忍俊不禁,调笑道,“怎么看起来很遗憾?”

    “我这是无语。”绮月立马反驳道,“管你碰……管你做什么,这跟我要回家有什么因果关系?”

    “你吃饭前不是就已经犯困了吗?”公安先生熟练地嫁接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疲劳驾驶可不行,而且你还吃了酒心巧克力,酒驾更是不行的哦。”

    绮月静静地看着他,问:“这理由你自己觉得可信度有多高?你自己信吗?”

    “不高,不信。”降谷零老实地回答着,然后把头歪在绮月肩上,哈哈笑起来。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重量从他身上压过来,绮月被迫后靠、倚在床头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打从她说完“我们可以试试”后,这人就好像有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想时刻黏着她,稍微分开一会儿,就又要找到机会黏上来。

    “别笑了。”绮月扶额。

    “好吧,”降谷零清清嗓子,解释道:“其实就是想单纯抱着你睡一觉而已……我已经好久没'充电'了。”

    绮月被这话勾起了回忆,想起了她“昏迷不醒”的那些时间,降谷零是如何夜晚翻进她的病房,抱着她睡觉,美其名曰:充电。

    但“绵星绮月”应当是不知道这些细节的。

    于是绮月只能装作疑惑地问:“充电?”

    降谷零轻笑,贴在绮月耳朵边道:“因为抱着绮月睡觉,我就会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什么疲累都消失了。”

    绮月忍着耳朵的痒意,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怎么说的,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啊?”

    降谷零一顿,不自觉干咳了两声,眼神飘忽不定,低声解释着他曾做过的事。

    其实对此一清二楚的绮月:“……”

    老实说她并不想听降谷零再叙述一遍,但没办法,她如果不问就不符合常理,等降谷零反应过来,也肯定会有所怀疑。

    现在听着降谷零的坦白,不光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绮月回忆起那些夜晚,也觉得很不自在。

    “你真是……”

    她闭闭眼,咬牙抽起枕头砸了过去。

    降谷零没躲,坐正身体,认真道歉:“对不起,绮月。”

    但道歉的同时,他又在袒露心声。

    “可你睡了好久好久……”

    “我没法时常陪你,哪怕去看望你,多数时间也只能在夜里悄悄前去,天亮前就要离开。”

    “我每天都在期待你醒来。”

    “可不管怎么跟你说话刺激你,你都没有反应。”

    绮月挑眉,“所以你就开始'上手'抱着我睡觉了?”

    “真无情啊,绮月。”降谷零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控诉着,“就这么等下去,我总要得到点儿甜头,万一哪天我坚持不住了呢?”

    坚持不住就放弃呗……

    然而绮月被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注视着,温柔而忧伤的情绪缓缓流向她。

    她默默地咽下吐槽,转而道:“我现在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听到这话,降谷零眉眼舒展,放松地笑了:“是啊,苏醒了。可惜的是,我就找不到机会再抱着你睡觉了。”

    绮月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觉得很遗憾啊?”

    “当然。”降谷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说着,他倾身凑近绮月,“不过……现在我们可是确定关系了呢。”

    混血儿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容直怼到绮月跟前,嗓音压低,像带着小钩子一样,带着丝丝绕绕的引诱意味地问:“所以,亲爱的女朋友,今天晚上可以让我不再遗憾吗?”

    绮月近距离直面男人帅气又可爱的笑容,呼吸微滞,之后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道:“我真好奇,现在你就'勾引'我,到那一天你真想'抱'我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也不知道该说霓虹有关于爱的语言文字是直白还是隐晦。

    如“今晚月色真美”,就隐晦得听不出来。

    如“拥抱”的含义,在能听懂的人耳中就很直白。

    降谷零只愣了一下,迅速意会过来绮月的意思后,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话刚说出口绮月就想“撤回”,尤其是看到男人骤然暗沉下去的眸色时,脑中警铃大作。

    但绮月转念一想,以降谷零正派的性格,虽然会亲吻她,但只要她不同意,他肯定不会做到最后一步,于是又很快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哎呀,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绮月故作恍然大悟状,“这太让人为难了,抱歉啊,zero。”

    黑卷发女人对盯着她的男人笑得慵懒又甜美,像只挥舞着爪子、性格恶劣的小狐狸一样,挑弄着不敢咬伤她的大灰狼。

    降谷零直接气笑了,舔了舔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怎么会为难呢?”

    见金发男人一副似乎生气,却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绮月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但渐渐的,她的笑容僵住了。

    先是腰被搂住、碰触、抚摸。

    “怎么了,绮月?”降谷零无辜地歪歪头,“为什么不笑了?”

    绮月眼皮直跳,刚有起身逃离的意图,就被男人用力箍住腰压在床头上。

    同时掌心顺着脊背向上。

    绮月努力撑着微笑,提醒他:“你答应过我的……”

    “是啊,我是说不会碰你。”降谷零打断她的话,慢条斯理地道,“我只是想惩罚某个不乖的女孩儿。”

    绮月保持镇定地指责他:“你这是强词夺理。”

    降谷零对此的回应是去舔舐她的耳尖、耳垂,用戏谑的语气,疑惑不解地问:“那医生,你知道我在检查哪里吗?”

    腰椎、胸椎……肋骨边缘……

    一个个对应的位置自动跳出“医生”的脑海。

    绮月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侧肋的游离端被宽大的手掌握住,再往上一寸便是“禁区”,作乱的手指就在禁区边缘游移。

    绮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轻笑:“呼吸乱了,绮月。”

    降谷零亲吻着被女人自己咬得泛白的嘴唇,直到贝齿松开。

    “别咬,”他语气异常温柔地道,“我喜欢看你笑。”

    绮月闭了闭眼,又羞又气。

    胸口憋着一股不服输的郁气,让她做了个深呼吸,再睁眼时,直视着那双氤氲着热切的紫眸。

    弯腿,勾脚……

    这次换降谷零呼吸微滞。

    绮月扳回一城,嘴角笑意加深,膝盖蹭磨着,甜甜地问:“怎么啦,zero?你呼吸也乱了呐……”

    腰侧传来的感觉让降谷零忍耐地咬了咬牙,喉咙滚动着,吞咽下莫名的燥渴,略一低头,便能看到女人白皙的脚背与他黑色西装裤的强烈对比。

    他甚至能看清,那脚趾上的指甲长度。

    “没剪?”

    金发男人突然冒出的一句,让绮月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

    降谷零趁此时机,伸手钳握住女人的脚腕,小指无意间从敏感的脚心划过,引起手下一阵颤栗,那脚背条件反射地绷紧,脚趾收缩,绷出一道诱人的弧度。

    看得降谷零目光都幽深了些。

    “说你的指甲,”他声音平稳地道,“从出院之后就没剪过?”

    绮月:“……”

    于是话题一下子从限制级拉到了生活日常。

    看降谷零真拿来指甲刀要给她修剪,绮月坐在床上都震惊了。

    “我还没洗脚……等会儿!你怎么知道我没剪?!”

    降谷零放下工具,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条湿的热毛巾,裹住了绮月的双脚。

    他低头仔细擦拭着,随口道:“出院前最后一次是我给你剪的,我当然知道。”

    绮月:“……”

    有这回事吗?!!

    这次绮月的震惊和疑惑毫不作假,连声追问:“什么时候啊?你、你还干过几次?你都做过什么啊???”

    “就算告诉你是'什么时候'你也不知道啊。”

    降谷零好笑地看她一眼,但还是耐心地回答道。

    “也没做什么,就是擦擦脸、擦擦手、梳梳头发、剪剪指甲……平时有樱井和宫、广田小姐在照顾你,只有偶尔几次是我做的。”

    绮月被他一串叠词说蒙了。

    这还“也没做什么”呢?

    你还想做什么啊!

    “你这么警惕着看我做什么?”降谷零有些哭笑不得,放下毛巾,拿起指甲刀,眼神却意有所指地扫视了绮月周身,道,“放心,就算想给你擦身,樱井和萩原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绮月:“。”

    “怎么?”绮月一言难尽地问,“听你这意思,你确实是想过,是吧?”

    降谷零笑而不语,握住她的脚。

    直到绮月听到指甲崩断的清脆声,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在给她实打实地修剪指甲。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绮月连忙起身要阻拦。

    降谷零直接抬高他握住的右脚腕,把失去平衡的绮月带倒在床上。

    “别动,小心剪到肉。”

    降谷零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

    “……”绮月无言地躺在床上看他。

    男人微低着头,浅金色的头发有几缕从耳边垂落下来,柔软了他深邃明晰的轮廓,帅气的面容褪去或严肃或活泼的神情,流露出的只有最自然的温柔、安静。

    宽厚暖热的掌心渐渐烘热了她的双足,一路暖到了小腿上。偶尔绮月一动,足心便不小心蹬在了他的掌心,被他手上的厚茧磨得发痒。

    这让绮月很难不去注意脚上的动静,只能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看着天花板发呆。

    渐渐的……

    困意就来了。

    降谷零随意得一暼眼,看到黑卷发女人躺在他床上的模样,手中的动作便是一顿。

    绮月察觉到后,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撑起身体,睡眼蒙眬地问:“剪完了吗?”

    散落在床单上的黑发,水润润的红眸,软糯含糊的声音,慵懒精致的眉眼,和迷蒙困顿的表情……都尽收在降谷零眼里、耳中。

    “还没。”嗓音略有些沙哑,降谷零低下头,平静地道,“困了就睡吧,等下叫你去洗澡。”

    绮月重新倒回床上,想着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索性就真的闭上了眼。

    “那如果我睡着了,你就把我叫醒。”

    “好。”降谷零答应道。

    但事实上,直到降谷零收拾完卫生,洗完澡出来,他都没叫醒绮月。

    轻手轻脚爬上床,将女人挪到床里侧,降谷零心满意足地抱着人闭上眼。

    半个小时后。

    降谷零无奈地睁开眼,在黑暗中对着熟睡的人叹气。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一闭眼,脑中浮现的全是她的样子,如果让他再抱着绮月,他真的睡不着。

    降谷零想了想,找出一条毛毯将绮月单独裹起来,这才躺回她身边。

    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她的脸颊、眉眼,情不自禁地凑上去亲吻。

    绮月被他这几次的动作迷迷糊糊地弄醒,“唔……别闹……”潜意识里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她眼皮都没掀开,直接翻了个身将作乱的手压住。

    手臂被抱在她怀里,降谷零动都不敢动,直到听到绮月再度睡熟,才给她掖了掖毛毯,将人拢到怀里,轻喃了一句“晚安”,合上眼。

    *

    清晨,生物钟先后叫醒了相拥入睡的男女。

    绮月还没完全清醒就觉得好热,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仅身上裹着一张毛毯,还和降谷零一起盖着他的被子,又被火力十足的男人抱了一晚上。

    绮月:“……”这不热才怪吧。

    她稍微推了推面前的胸膛,抬头看去,金发男人也快醒了,脸上惬意放松的神色根本掩饰不住。

    降谷零从睡梦中醒来,先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才睁开眼,目光对上茶红色的眼眸,他笑着对它的主人打招呼:“早啊,绮月。”

    “早。”绮月拍拍他的胳膊,无奈地道,“松一松手,好热。”

    降谷零反倒将人又往怀里拢了拢,亲昵地蹭了蹭绮月的脸,餍足地嗅闻着她的味道,喟叹道:“从梦中醒来就能看到你,真好……”

    绮月困在降谷零怀里,被他头发蹭得不住眯眼,同时也感觉自己更热了,尤其是,隔着毛毯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过来的热度……

    哼笑一声,绮月拿指尖戳着降谷零的胸膛,似笑非笑地睨他:“起床,别往我身上'蹭'了。”

    降谷零眨眨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问:“是觉得盖着毛毯很热吗?那我帮你掀掉它?”

    绮月冷酷无情地道:“我想把你掀下去。”

    “真无情啊……”降谷零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听话地松开手,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下床。

    但在绮月也跟着起来之后,他弯腰凑到绮月耳边轻轻笑道:“其实我有裸睡的习惯,亲爱的女朋友,你要赶紧适应哦~”

    说完,降谷零吻了一下就在嘴边的耳朵尖,若无其事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只留下绮月呆滞地坐在床上,“……”

    默默地捂住脸。

    这男人,相处起来是真要命啊。

    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

    在绮月警惕的目光中,降谷零将手中的纸袋放到床上,笑容自然而体贴地道:“你的新衣服,洗完澡可以换上。”

    绮月:“???”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衣服?”她忍不住问。

    “啊,”降谷零一歪头,故作回忆道,“昨天知道是你来给我送我新衣服之后,就准备了。”

    那不就是她还在银座的时候吗?!

    绮月:“………………”

    可怕!这什么可怕心机啊!

    那个时候他们俩还没吵,她也没说什么“我们可以试试”——那个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啊!

    这个公安警官已经算计到晚上了吗?!

    “别这么看着我啦,”降谷零挑挑眉,一点都看不出掩藏在黑皮下的心计,“我只是想着,哪怕准备的衣服这次你用不上,早晚也会用上啊。”

    早、晚、都、会、用、上。

    金发男人说得轻快,笑容灿烂又阳光,但落在绮月眼里简直意味深长得像一种另类“威胁”。

    绮月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抓起纸袋,强自镇定地道:“我去洗澡,你先出去。”

    降谷零忍笑着点头,离开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绮月立马扔了纸袋,崩溃地抱头,在床上翻滚了两圈。

    啊啊啊啊啊啊!她后悔了!她后悔了!

    什么“试试”!降谷零分明想一步到位!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救我!

    但等绮月洗完澡、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面上已经重归冷静。

    输人不输阵,哪怕撩人比不过降谷零,也绝不能显得很弱!要不然不就被吃得死死的了吗?那她怎么在降谷零身上获取价值!

    绮月暗自给自己鼓劲。

    “呐,zero。”

    见穿衣镜前的女人冲他招手,降谷零疑惑地走过去,“怎么了?”

    绮月转过身侧对他,指指后腰的位置,“帮我看看,裙子的拉链怎么都拉不上去,是卡住了吗?”

    “嗯?”

    考虑到今天绮月还要上班,降谷零准备的是一身常规制服,白色衬衫和青灰色的西装半身裙。现在就是裙子拉链最后三分之一的部分卡住了。

    至于是怎么弄的……

    绵星绮月表示很简单,用巧劲让衬衫卡进拉链里抽不出来就好了。

    降谷零倒是没想太多,他只是反省自己还不够细心,买的衣服上有这样的瑕疵他竟然没注意。

    “我来看看。”他道。

    绮月看着穿衣镜中映出的镜像。

    为了检查拉链,降谷零必须躬身弯腰或者蹲下,对身材高挑的他来说,时间一长,哪个姿势都不舒服。

    而且小小的拉链太脆弱,又卡在她的腰上,降谷零拿捏的力气重不得轻不得,既怕弄坏了拉链,又怕扯破了衬衫。

    反正是一件很为难人的事情。

    看着男人眉头微皱,绮月嘴角悄悄弯起,故意道:“弄不好吗?要不算了吧,反正外面还有一件外套呢,裙子掉不下去就行。”

    “不行,”降谷零断然否决,“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出门?等下,我去找找蜡烛,润滑一下也许就松开了。”

    绮月拼命忍笑,点头道:“好,不过要快一点,免得耽误了上班。”

    降谷零看着拉链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绮月你先把裙子换下来吧,你去把早饭吃了,我来把拉链修……你在笑?”

    眼角瞄到黑卷发女人脸上隐约闪过的笑意,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再联想到女人平日里的细心,这种小意外应当不会发生在她身上才对。

    一双紫眸顿时危险地看着绮月,降谷零问:“你故意的?是你自己把拉链弄坏的?”

    绮月无辜地眨眼,反问他:“你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要把拉链弄坏?给自己上班添麻烦吗?”

    “你说得对,”降谷零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地道,“但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给我添麻烦呢?嗯?绮月,这种事你能做得出来吧?”

    绮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身要走,“不跟你说了,再争论下去上班就要迟到了,我自己去把它弄开。”

    “别急啊。”降谷零勾唇笑笑,拉住绮月的手腕带着她走到餐桌边。

    就在绮月以为他是要让她先吃饭的时候,降谷零突然用腿挡在她的脚前,把她的手往前一拉、按在了餐桌上,同时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腰上向下用力。

    绮月被按得身体前倾,不得不用两只手撑住桌子维持平衡,腰也顺势半塌了下去。

    “???”

    这什么糟糕的姿势?!

    绮月刚要站起来,后腰的手却持续用力压着她,让她维持四十五度角的倾斜。

    “降谷零!”

    “都说了,别急啊,绮月。”

    站在侧边的男人拨动了一下裙子上的拉链,慢悠悠地道:“现在这个高度正好合适,你也不费力,坚持一下,我这就帮你把拉链修好。”

    绮月:“…………”

    啊啊啊啊啊!

    狗男人!!!

    “不过不得不说,绮月的腰臀比真的……”

    “闭嘴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了,一点都没了……

    再写就该锁了(捂脸

    这应该是一直到掉马剧情前,最后单纯的、甜的日常:)

    ——发现这话有歧义,赶紧打个补丁:后面还有甜,但就不是纯甜了,掺点酸?就大概这个意思(捂脸

    感谢在2023-01-29 22:32:44~2023-01-30 22:2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芋圆烧仙草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x睡不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草籽 500瓶;陈信宏的小可爱 66瓶;啊啊阿妄 30瓶;滚滚MIA 20瓶;轻安 18瓶;呦呦鹿鸣 15瓶;小光呀、catteen、宁负天下§终不负君、柠檬味酸饮、五里雾、哒宰喵了个咪 10瓶;青青子衿 6瓶;剋泡心理障碍 5瓶;Yukari、辉夜交换日记、易江南、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换人I/汇报

    在绮月的“配合”下,那枚小小的拉链总算是被降谷零修理好了。

    代价就是,绮月只能开车带着早餐去警视厅吃了。

    坐在办公室工位上,一边吃着某人精心准备的三明治,绮月一边咬牙切齿。

    现在想想餐桌前的那十分钟,绝对是忍辱负重的十分钟!什么配合?都是被迫的!

    明明说好要找蜡烛润滑拉链的,结果那狗男人让她撑在桌子上之后,就绝口不提蜡烛的事,硬是自己动手把卡进拉链里的衬衫弄了出来。

    在这期间,她就像个工作台一样,后腰时不时承受着降谷零施力在拉链上时带来的压感。

    绮月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但偏偏降谷零真没对她做什么实质性的事,这就让她憋屈得不行,想骂都不知道怎么骂。

    风见裕也拿着资料来找绵星绮月的时候,就看到黑卷发女警恶狠狠地吃三明治的场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风见裕也仔细观察着同僚桌上的饭盒。

    作为一个去过上司居所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每次家具摆设的购买都是经过他手的优秀下属,风见裕也一眼就从那个平平无奇的饭盒中看出了“似曾相识”。

    一种诡异的得意之情从这位优秀下属的心中油然而生:

    从他一开始跟降谷零报备,他让绵星绮月去送新衣服的那通电话里,他就听出了自家上司的不对劲。

    于是在昨天汇报巧克力店的调查情况时,他犹豫着多补了一句[绵星警部补为男朋友制作了巧克力]。

    ——果然,他的决策是正确的!

    瞧瞧:大清早、饭盒、早饭!

    关键词都出来了!

    这能说明什么?

    虽然不能百分百应证绵星绮月昨晚留宿降谷零家,但风见裕也肯定!绵星绮月对自家上司的意义一定不一样!肯定不止是同期那么简单!

    他都还没吃过自家上司做的饭呢!

    于是当绮月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看去时,就看到一脸正直的前辈兼同僚两眼放光,既兴奋又带着点酸气得看着她。

    绮月:“?”

    她眼花了?为什么要酸她?

    “风见前辈?”

    风见裕也头脑一个激灵:哦豁!上司的女朋友叫他前辈!

    “咳,”他强自淡定地道,“叫风见就行。”

    绮月不打算深究别人的想法,从善如流地点头:“好吧,风见。这是要给我的吗?”

    她指的是风见裕也手里的文件袋。

    “对,你要的资料。”风见裕也顺势说起正事,“降谷先生跟你说了吗?过几天的任务。”

    绮月打开文件袋一看,确实是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的情报资料。

    其实降谷零跟她说的是,酒会上[可能]需要她或者其他公安同事的协助,并没有说具体的任务情况。

    但绮月看了眼风见裕也,非常自然地接口道:“啊,说需要协助他完成酒会任务。”

    她刻意省略了主语,说得又随意,让面前对自己人戒心不强的公安成功误解了。

    风见裕也的确没有思考多久,就点头道:“也好,那天人员混杂,有个女警在会场之中,遇到突发情况,处理起来或许会更方便。”

    【进场机会get√】

    绮月嘴角微扬,挥了挥手中的文件袋,坚定地道:“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

    “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风见裕也担心后辈太紧张,解释道,“把资料吃透,到时候听指挥就好,临场应变很重要。”

    “明白。”

    等风见裕也离开后,绮月快速翻看起了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的资料。

    上一世她一直待在组织的医疗组,的确知道这家公司,但对内部什么情况却知之甚少。

    因为朝雾生物医药公司并非boss乌丸家族的产业,也不是什么地下机构,它明面上作为正规企业,一直活跃于社会,为组织扩充着人脉网,创造财富。

    绮月只知道公司董事长是组织的人。

    现在她才从公安的资料中看到了对方的名字:朝雾宗司。

    一个六十多岁,仍牢牢把控着庞大公司集团的老头。

    组织的这类人中,绮月比较熟悉的是同样靠着组织力量,成为汽车公司董事长的枡山宪三。

    代号皮斯克,与宫野夫妇交情深厚,她那作为boss专属医生的父母还曾给对方诊疗过,足以见得他和boss的关系也不错。

    据绮月所知,组织很多成员开的车都是从他那里“购置”的,包括贝尔摩德在霓虹的那辆超跑。

    用皮斯克的情况推测朝雾宗司,绮月大概能够确认朝雾宗司的地位。

    很明显,如果三十岁的朝雾宗司是黑衣组织随时可以舍弃的马前炮,那成功活到六十岁人老成精的他,已经是组织的元老级人物了。

    就是不知道其代号是什么。

    但绮月有一点想不通的是,对付这样的人,降谷零潜伏调查,或许可以拿到朝雾生物医药公司与新型/麻药有关的直接证据,却不一定能拿到朝雾宗司与麻药的直接证据。

    到时候朝雾宗司把所有事情往替罪羊身上一推,考虑到社会影响,他和朝雾生物医药公司很大可能仍可以存活。

    就像当年的大森制药公司一样。

    而且公安部门这么做,势必还会惊动组织,以后再想逮捕朝雾宗司可就难了。

    这不像是降谷零的作风。

    还是说,这次酒会,降谷零只是打算试探一下,并没有真想着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又或者是,降谷零有很大把握能拿到决定性证据呢?

    绮月左思右想,在下班时间先去了趟书咖,随后再回家。

    *

    赤井秀一自我感觉昨日一整天过得都不顺遂。

    先是波本威士忌突然莫名其妙找他茬,隔空向琴酒告状,说他成日游手好闲,宁愿坐在咖啡厅里喝一天咖啡,也不愿意去训练场里训练。

    ——他待在咖啡店里是为了远程监视书咖,想守株待兔“爱尔利修”,但一星期的工资(FBI的)都喝没了,他也没看见半个可疑的人。

    赤井秀一对波本的状告没法解释,于是“闲得发慌”的他被琴酒临时叫去出任务。

    在这期间,琴酒问他作为新的联络人,跟负责的联络成员沟通得怎么样。

    当赤井秀一斟酌着语言,说出“一直到目前为止,爱尔利修只发过一条指令,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想着从琴酒这里获取些情报的时候。

    琴酒:“爱尔利修?哼。”

    就这么冷哼一句便没了下文,连指令内容都不过问,仿佛真的只是随性想起了这件事就问一问他。

    赤井秀一顶多能从这一句话里再次肯定[爱尔利修是个假名],和琴酒似乎跟对方相熟的推测。

    任务完成后,赤井秀一按照跟宫野明美的约定,前去她的公寓,途中却收到了同事兼前女友朱蒂的见面请求。

    以为FBI有什么急事,于是赤井秀一转道去见朱蒂,却发现对方只是要送他巧克力,别扭地说想跟他分享好吃的。

    那一刻赤井秀一心生无奈。

    他并非是不通感情,但理智大过情感。

    拒绝掉朱蒂后,赤井秀一赶到明美的家里,迎接他的是女朋友送的巧克力。

    再仔细一看,两个女人买的还是同一家店、同一个牌子的巧克力。

    赤井秀一沉默了。

    与明美分食巧克力的时候,他食不下咽。

    他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并不后悔,但同时伤害到两个女孩的事实也毋庸置疑,哪怕他已经跟朱蒂分手。

    总结以上一天:情报上所获无几,情感上面临问题,还有莫名看他不顺眼的组织“同事”在背后打小报告。

    赤井秀一:“。”

    虽然这些事不至于让他烦躁,但情报上的缺乏确实是个大问题。

    一直等待不是他的本性,等待后决然出击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如果等待的猎物始终不动,那他就得想办法引蛇出洞了。

    第二天,赤井秀一直接来到书咖,借阅《红与黑》。

    他将写给“爱尔利修”的便签贴在书上,将书放置在前台显眼的位置,之后就坐在隐蔽的角落观察。

    《红与黑》这类名著,在书咖并非是客人们的首选,所以从早到晚,只有极个别顾客在前台点单时,才会注意两眼,却不会拿起来翻看。

    赤井秀一也不着急,既然“爱尔利修”选择用这种方式跟他联络,那就不可能永远不出现。

    一直等到傍晚,赤井秀一发现书咖进来一个“熟人”:上次问话很呛人的警察小姐。

    警察小姐一进来就去了前台,点了一堆甜品,期间瞄了眼《红与黑》,不禁露出意外的表情。

    看口型,赤井秀一推测她说的是“这书还没被店主清出去啊?”应该是指不法分子用这书交易毒品的事。

    然后她提着一纸袋甜品就要走。

    赤井秀一心想,这个女警官是挺喜欢吃甜品的,上次就因为案子耽误了她吃东西,问话呛人又不耐烦……

    “哟!”

    赤井秀一顿了一下,抬头就与警察小姐来了个对视。

    对方不知怎么发现了他,拎着纸袋大步走过来,“你不是上次那个……”

    赤井秀一暗叹一声“麻烦”,礼貌地起身,点头示好:“诸星大,我的名字。”

    “对对对,”警察小姐恍然,茶红色的眼眸扫了一圈他和他面前的咖啡,笑道,“你还真是喜欢这家的咖啡呀。”

    “挺好喝的。”赤井秀一瞄了眼前台,趁现在无人靠近《红与黑》,他要把这个目前看起来态度还很温和的女警官打发走,好继续监视前台。

    他看看时间,主动提议道:“要来一杯吗,警察小姐?”

    “不了,”警察小姐摆摆手,“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这个反应在赤井秀一的预想之中,他顺势说出礼节性的话,道:“那请路上小心。”

    “会的。”警察小姐应道。

    “对了,”她从自己的纸袋里摸出一个小蛋糕,放到赤井秀一面前的桌子上,温言笑道,“上次我问话的时候态度不好,向你道歉,我看你喝的咖啡挺苦的,这个巧克力蛋糕就留给你吃吧。”

    赤井秀一沉默了:“……”

    快对巧克力有应激障碍的FBI特工,语气平静地感谢道:“谢谢警察小姐的好意,但蛋糕就不用了。”

    “用的用的,”警察小姐爽朗一笑,“这个巧克力蛋糕味道很棒!不用跟我客气,我走了!”

    徒留下赤井秀一面对着精致的巧克力蛋糕:“…………”

    啧,想扔了。

    *

    绮月哼着歌给自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一想到黑麦看着巧克力蛋糕沉默的样子,她就想笑。

    真闲啊!竟然还能坚持不懈得在书咖蹲守她,这个FBI卧底是真闲啊!

    绮月回想起前台那本《红与黑》,在心里冷哼,以为在便签上写个“爱尔利修”就能吸引她的目光,让她拿起那本书吗?

    就算今天黑麦不在书咖,她也不会碰的。

    打从上次在书咖发生那种事之后,在绮月心里,这个书咖就被她废弃了,她不可能用一个已经暴露在公安和搜查一课眼里的地方作为联络点。

    或许在黑麦看来,这种已经被警方调查过的地点反而非常安全,很适合作为联络地点。

    但现阶段的黑麦并不知道上次调查书咖的不仅有普通刑警,还有公安警察;他也想不到与他联络的人并不是普通职业。

    作为一个明面上身份是公安警察的间谍,绮月只会离这种地方越远越好。

    玩“灯下黑”的前提是灯下得有黑影——这书咖都进入她那些同期们、进入降谷零的视野了,指望它有黑影?别想了。

    绮月今天再次去书咖,一是为了买甜点,二也是想看看黑麦会不会还在“守株待兔”。

    结果呢?

    好家伙!人就坐在书咖里!

    他是不是以为“爱尔利修”是傻子啊?

    FBI特工思考问题这么简单的吗?

    ——不对。

    绮月想到这里,忽然想明白了赤井秀一的目的。

    是了,“爱尔利修”不应该知道黑麦威士忌是卧底,所以当“爱尔利修”知道黑麦这么直白地查找他身份的时候,或许会感到生气,或者会觉得轻蔑。

    但无论哪一种,赤井秀一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就是要在“爱尔利修”面前刷存在感,甚至如果能刺激得“爱尔利修”主动联系他,那就更好了。

    绮月想明白后,不由得咋舌。

    这些卧底啊特工啊,心思真是弯弯绕,属实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但既然赤井秀一这么刺激“爱尔利修”,她不给他点反应说不过去。

    绮月打开电脑,从组织内网找到琴酒,想了一下,又退出来,找到贝尔摩德。

    [黑麦好奇心太强了,给我换一个。]

    过了十分钟。

    [???]

    贝尔摩德的回复看起来很无语:

    [honey,你当你是在会所点公关吗?]

    绮月噼里啪啦发过去:

    [还不如点公关呢。]

    [黑麦在探究我的身份,他不能要。]

    本来上次选择黑麦威士忌,就是因为贝尔摩德想让她抢宫野明美男人的恶趣味,趁此机会,绮月就想赶紧把这个难缠的FBI特工推出去。

    [探究你的身份?]

    绮月看着贝尔摩德重复反问的这句话,知道她的意思是在问黑麦有没有问题。

    可她并不打算让组织现在就怀疑黑麦,于是避重就轻地回复了过去。

    [没有。是我好久没给他指令,他耐不住了,亏他还是狙击手呢,一点耐心都没有。]

    两秒后,对面发来六个点。

    [……]

    过了一会儿,贝尔摩德连续发来两条信息。

    [国内有资格接触你的成员可不多。]

    [波本、苏格兰、库拉索、基尔、宾加、卡尔瓦多斯……你挑一个吧。]

    绮月看着这串名单,感受到了贝尔摩德的无奈和敷衍,上次还会给她介绍介绍大致情况呢,这次直接省略了。

    但绮月也不在意,有挑选的自由,她乐意至极,而且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对这些人称不上是完全陌生。

    首先是基尔,水无怜奈。

    她这个日卖电视台主持人的身份是为了帮助组织更容易接触一些社会人士,很忙。若是来做她的联络员,太张扬了。

    库拉索,她记得是朗姆的心腹之一。

    宾加,也是朗姆的心腹。

    ——可恶,朗姆的心腹真多!

    ……

    排除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波本、苏格兰和卡尔瓦多斯。

    绮月突然有种宿命轮回的感觉。

    思考过后,她向贝尔摩德发消息:

    [就卡尔瓦多斯吧。]

    贝尔摩德有些意外:

    [他?你确定吗?]

    [那家伙可是沉闷得很。]

    绮月看着手机,对屏幕弯了弯嘴角,目光逐渐冰冷。

    沉闷?是挺沉闷的。

    上一世杀她的时候,不管苏格兰问什么他都不答呢。

    [话少好啊,就他了。]

    [我选你最狂热的追求者,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也好,卡尔瓦多斯是组织的老人了,比那些新人更安全,而且他认识你,只是不知道你在警视厅卧底,你们可以直接用内网联系。]

    结束与贝尔摩德的对话,绮月盯着最后一条信息看了许久。

    朗姆她是暂时杀不了的,卡尔瓦多斯倒是可以试一试。

    不过她不会直接杀他。

    上一世卡尔瓦多斯是听命行事,而且子弹击中的是她的心脏——狙击手不爆头算是留手了。

    当初她以为苏格兰威士忌是杀她的人,重生之后还想着对苏格兰手下留情,只利用不弄死。

    那么公平一点,她对卡尔瓦多斯也只利用不弄死。

    比如……

    让卡尔瓦多斯变成在组织的那个卧底?

    想想卡尔瓦多斯的“优势”:狙击手,在组织待的时间长,出过多次任务,与贝尔摩德关系亲密。

    这样的人如果是卧底,对组织的冲击应该不小。

    而且他还认识Dita。

    这么一来,绮月回组织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被卧底卡尔瓦多斯发现了间谍身份,Dita被迫结束潜伏任务,逃回组织。

    绮月想想这剧本都觉得开心。

    至于“暴露身份”后,卡尔瓦多斯活不活得下来,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不过绮月想归想,怎么完善计划并实施,还需要她一步步地筹谋策划。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的事情。

    绮月换了张手机卡,开始联系琴酒。

    “Gin……”

    “怎么?”没等绮月说完,对面的男人嘲讽道,“贝尔摩德没给你找到合适的联络员,又来找我了?”

    绮月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换联络员……找倒是找到了,卡尔瓦多斯。他不是行动组的人吗?所以想着赶紧给你报备一下。”

    说到最后,绮月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

    “他?”琴酒闻言也有些意外,“卡尔瓦多斯从没干过情报的事情。”

    “我知道,”绮月拿出准备好的理由,解释道,“但那些新人我信不过,爱尔兰他们在国外,我又不想用朗姆情报组的人,选来选去,我就挑中卡尔瓦多斯了。”

    “爱尔兰威士忌……”琴酒突然反问道,“你跟他的关系不错?”

    “啊?”这是她说的重点吗?

    绮月茫然回复:“还可以?为什么问他?”

    “爱尔利修。”琴酒提醒她。

    绮月疑惑道:“就这个?黑麦说的?我就是随口编了个名字。”

    “随口编个名字就用他的代号?”琴酒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绮月顿了一下,开玩笑道:“要不下次我用Gin、不,用'阵'好了,你愿意吗?”

    绮月本以为她会被警告一番,但没想到,对面的男人想都不想,很随意地应道:“随你。”

    她立马噎住了。

    别吧!她就是开个玩笑啊!

    让她用,她敢吗?!

    绮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总之,就是跟你说一声,让卡尔瓦多斯负责联络。他最近没任务吧?”

    “有,而且这任务正好还需要你的情报。”琴酒饶有兴致地道,“倒是巧了。”

    绮月若有所感,问道:“不会是跟什么医药公司有关吧?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但还没细查。”

    “哼,公安那群狗果然是闻着味就来了。”

    对面的男人对绮月的话毫不意外,低沉的烟嗓里带着冰冷的笑意,道:“朝雾生物医药公司,里面有只小老鼠想要带着一些东西投靠警察,需要清理了。”

    绮月挑眉,若无其事地试探道:“组织的消息比公安还快,恐怕用不着我的情报了。”

    “情报组那边有波本在查,他的速度不错,这次清理任务由他负责。”

    绮月心道,难怪降谷零要潜进酒会,原来不光是公安的任务,还带着组织的任务。

    那么,那个“小老鼠”要交给警察的“东西”,就应该是某些犯罪证据了。

    “这个任务你也要参加。”

    “啊?”绮月被指令得猝不及防,疑问道,“提供情报吗?”

    “不,是作为这次行动的监督者。”琴酒简言道,“我这还有事,具体的情况我会让波本用内网跟你汇报,注意查收。”

    说完就挂了。

    绮月:“……”

    Gin!Gin哥啊!

    你这是给她扔下了一个炸弹啊!

    让降谷零给她汇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1-30 22:29:02~2023-01-31 20: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念念祺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念念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睡不饱 68瓶;滚滚MIA 27瓶;发光的苹果 22瓶;酒后少女的梦 20瓶;月落霜华、海米 10瓶;晏杳、念念祺 9瓶;Eino 5瓶;61193990 3瓶;考试忘写名、洛洛的小阿薯、伊丽莎白.地豆、易江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演戏I/胶带

    [我是波本。]

    [你就是这次任务的监督人?]

    绮月坐在电脑前,看着组织内网界面,备受煎熬。

    她太清楚降谷零有多敏锐了,虽然他们只是文字交流,但很难说在这消息一来一回之中,她会不会被对方发现什么端倪。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或者不“说”,尽量不回答降谷零的问话,强势一点,免得被对方的节奏带走。

    但话是如此,当绮月敲击键盘,发出[废话少说,开始汇报吧]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好爽!

    她对降谷零说“废话少说”哎!

    不过对面的人明显不是软柿子,接着就发来:[既然是要共同完成一个任务,那大家就是队友了,不用这么冷漠吧?好歹告诉我你的代号?]

    绮月就知道降谷零没那么容易死心,瞧瞧,明面上是想知道她的代号,但其实也是在问她是否会参与到任务的具体实施中去,是否是单纯的监督者。

    [我是监督你们执行任务的人。]

    这算是回答对方的话了,她就是单纯的监督者。

    紧接着,绮月打出后一句: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代号。]

    ——爽!!!

    *

    绮月是爽了,电脑后的另一个人却险些气得磨牙。

    诸伏景光端了杯水过来,见幼驯染眸色暗沉、神色严峻,便问:“对方怎么说?”

    降谷零接过水,将电脑屏幕向诸伏景光侧了侧,评价道:“很谨慎,一点也没透露个人信息。”

    诸伏景光快速浏览着聊天记录,看到那句[你没资格知道我的代号]时,眉头微皱,猫眼略过一丝沉思,“有意思。”

    降谷零等着听幼驯染的见解。

    诸伏景光想了想,道:“结合前面那句[废话少说],对方所表露出来的性格似乎是狂妄、不耐烦,又高高在上的。”

    “但既然琴酒让对方来做任务的监督者,那这个人的地位应该高不过琴酒,就算Ta的地位比我们高,也不至于对同为代号成员的人表现得这么轻蔑吧……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嗯,”降谷零表示赞同诸伏景光的观点,并道,“而且,这个人说我没资格知道Ta的代号,听起来很可气,但事实就是,琴酒也的确没告诉我对方是谁,只给了个内网的联系方式。”

    诸伏景光道:“所以对方实际在说实话?”

    “那不就更有意思了吗?”降谷零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对方到底是怎样重要隐秘的存在,让我不是'暂时不能知道',而是'没资格知道'?”

    “可既然对方是这么的重要隐秘,为什么会被派来监督一个清理任务呢?这不就是让你、或者这个任务的其他人,知道Ta的存在了吗?”

    诸伏景光想不通,疑惑道,“组织要杀的那个人特别重要?”

    降谷零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水杯,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因为'方便'?就近原则?对方与朝雾生物医药公司有关?”

    *

    绮月还不知道自己的两句话就让两个公安卧底分析了一篇小作文。

    在她发出那句话之后,聊天框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出现新消息。

    绮月都怀疑降谷零是不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对面才发来了完整的调查结果及行动计划。

    绮月阅后得知,琴酒口中引来公安的“小老鼠”,竟然还是朝雾宗司的亲儿子。

    朝雾孝太郎,27岁,朝雾宗司与第二任妻子的小儿子,是自家公司一名药物研发组的组长,但本人从不参与公司管理,只负责每年拿公司分红。

    就这么一个在家族权利中枢以外的人,却无意间掌握了公司内部生产、销售新型/麻药的证据,并且朝雾孝太郎还打算将证据交给警察,实现真正的大义灭亲。

    组织这次的清理任务便是他。

    说白了,就是要赶在朝雾孝太郎将证据交给警察前杀人灭口。

    时间定为酒会当天,波本会想办法引导朝雾孝太郎走到预定的伏击路线上,再由卡尔瓦多斯远程狙杀;会场内同时有苏格兰,如果狙杀不成,就会近距离将人干掉——这也是备选方案。

    绮月看到这里便是嘴角一抽。

    什么备选方案?分明就是主方案。

    不用说,如果公安打算保住朝雾孝太郎的话,那降谷零肯定不能让卡尔瓦多斯狙杀成功,最后结果一定是由苏格兰“动手”。

    看完行动计划后,绮月就回复了个:[知道了。]

    似乎对面一直在等她,屏幕上立马跳出新的信息。

    是在贴心地询问她:[你要怎么监督呢?如果不想出面的话,我可以把整个狙杀过程拍下来发给你。]

    绮月心想,降谷零和公安要保住朝雾孝太郎的命,又要应付组织的任务,那就只能给组织看一个假尸体了。

    降谷零的“好心”提议是陷阱。

    如果给她发视频的话,以公安的技术完全可以把视频制作得看不出剪辑痕迹,她也就看不出朝雾孝太郎是假死。

    如果她不看视频的话,就只能亲自到现场“验收”,那降谷零就有机会查探她的真实身份和面目了。

    她和琴酒甚至连她的代号都不告诉波本,降谷零和公安一定能意识到她身份的隐秘性。

    到时候,搞不好公安觉得她的真实身份比朝雾孝太郎更重要,宁愿舍弃朝雾孝太郎的命也要揪出她的尾巴。

    绮月想想那场面就打了个哆嗦。

    [那就把视频发给我吧。]

    绮月顺着心里所想打下这行字,刚打完就发觉语气不对,立马又删除,改成:

    [把视频发过来即可。]

    *

    “宁愿看并不一定真实的视频,也不愿意亲自到现场吗?”

    降谷零稍微觉得有些遗憾,但这样的话,保下朝雾孝太郎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了。

    “不过对方的话也不能全信,zero,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诸伏景光提醒道。

    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口上说着要视频,实际就是到了现场呢?

    降谷零点点头,“hiro你说得对,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诸伏景光见幼驯染翻出了酒会会场的平面图,开始进一步细化公安的行动计划,猫眼微弯,笑问:“听说绵星那天会进场帮你?”

    “啊,”提到绮月,降谷零不禁眼神变得柔和,但又有些头疼地解释道,“我本来只想让她在酒会外边做接应工作的,但风见说,安排一个女警在场内,会更好地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道:“风见说的也没错,而且绵星跟我们有默契,她在场,总比其他女公安在场,要好配合得多。”

    “是这个道理,”降谷零无奈地笑笑,“所以我同意了。”

    诸伏景光拿起朝雾家族的资料,边翻看边说:“除了非法麻药外,朝雾家本身也不干净。酒会那天来往人员混杂,情况瞬息难辨,想要计划成功,势必要出动不少的同事……我就担心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惊动了朝雾宗司这个老狐狸。”

    “没事,他的儿子是组织的清理目标,那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朝雾宗司说什么,组织都不会信的。”降谷零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安慰了诸伏景光一句后,又语气讽刺地道:“而且以组织的作风,哪怕知道现场有警察,也不耽误他们杀人。”

    诸伏景光叹气:“这倒是。”

    “比起朝雾宗司,”降谷零指指面前还没关掉的电脑,“我更警惕这个'未知的监督者'。”

    *

    朝雾生物医药公司的酒会在西多摩市大酒店的23楼举行。

    酒会当天,绮月穿着香槟色的礼服,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走进酒会正厅。

    耳朵里微型耳麦传来风见裕也的声音:“说话容易被发现,等到了指定位置,就敲两下耳麦。”

    绮月打量了一圈场地。

    酒会的性质比较轻松,邀请函标注晚上六点开始,但其实客人们进退场的时间都没有严格的限制。

    她六点一刻进场,正好是大多数客人抵达的时间,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绮月顺着摆放各种鸡尾酒的长桌一路向前,低调地走到指定位置,站定,装作整理耳边头发的样子,敲了两下耳麦。

    “收到,”风见裕也回复,“声音接受良好,不需要调整。”

    绮月回身看了眼摆放食物的长桌,正在她背后的就是一盘烤小青蛙腿。

    绮月:“。”

    所以指定地点为什么非要是站在这个食物跟前啊?!谁定的啊!

    酒会就是一个让大家自由聊天沟通的场合,所以一般不设座席。

    朝雾公司这场酒会就是如此,所提供的饮食上,也是以酒水为主,没有正餐,只有一些开胃菜、甜点、水果等等简单的食物。

    这导致绮月想找个地方坐下都不行,至于吃东西……恕她难以接受身后的食物,一看就想起在大学做动物实验的日子。

    “不如吃点这个?”

    温雅的声音从侧方靠近,打断了绮月的内心吐槽。

    她一转头便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猫眼,熟悉的柔和笑意缓缓流淌,它的主人的神情和语言却是陌生又礼貌。

    “让女士在酒会上落单可不是绅士所为。”男人自如地解释了自己到来的理由,向前递了递餐盘,“您愿意赏光跟我聊聊吗?”

    绮月接过餐盘,从善如流地道谢,跟着男人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交谈。

    “广末先生真体贴啊。”绮月礼貌地称赞着,动作却毫不客气,一叉子叉起小香肠,一口塞进嘴里。

    诸伏景光见女人一侧腮边鼓起,声音含含糊糊的,脸上笑意横生,温和地回赞道:“绵星小姐也很可爱啊。”

    绮月再叉起一个切成花样的小红肠,眼睛随意向场内一扫,问道:“主人家还没来。他呢?”

    诸伏景光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想递给绵星,又发现她一手端盘子一手拿叉子,干脆动手帮她擦去了嘴角的酱汁,顺势凑近小声道:“探查地形去了。”

    绮月用眼神抛出了一个问号。

    探查地形这种事,不是应该早就完成了吗?

    诸伏景光侧身挡住其他客人的视线,无奈地做着口型:不放心。

    绮月了然。

    得,真是个操心过度的家伙。

    她把食物吃完后,将餐盘刀叉交给过路的酒会侍者。随后两人向跳舞的地方走去,借着音乐声继续交谈。

    诸伏景光一边观察着会场的情况,一边问候同期:“你是饿了吗?没吃饭就来了?”

    “衣服有点紧,就没吃。”绮月随意地答道。

    诸伏景光歪头看着她身上的小礼服,香槟色的色调在灯光下像极了幼驯染头发的颜色。

    猫眼闪过一丝促狭,诸伏景光绅士地弯腰伸手,做邀请状,待绵星将手搭在他掌心后,他同样虚扶上她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在小提琴的悠扬声音中,轻笑着问:“礼服是你自己准备的吗?”

    “嗯?”绮月没想太多,回答道,“单位买的。”言下之意就是公安给准备的。

    诸伏景光一挑眉。

    难道是风见裕也授意的?不愧是zero得力的下属啊。

    倒是绮月被他提醒了,借着一个舞步旋转靠进诸伏景光的怀里,语音低微问:“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诸伏景光低声回道:“等他回来。”

    绮月踩着华尔兹的舞步,幽怨的眼神完全不是脚步那样轻快,她低头咕哝着抱怨:“那他什么来?我大腿快要被磨破了。”

    “咳。”听觉敏锐的诸伏景光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耳根微红,眼神飘忽不定,在注意到某处时,才微松了口气,“来了。”

    二人慢慢停下舞步,像每一对临时搭档的舞伴一样,优雅、绅士地相互道别。

    随后绮月独自慢悠悠地向鸡尾酒区走去,在故作挑选的时候,听一旁的金发侍者似是自言自语地叹气:“真可惜今天我是服务生,不能跟女朋友跳舞了。”

    绮月端起一杯马提尼,无语地端详着酒杯,没回头,侧对着金发侍者,敷衍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跳舞很舒服的。”

    金发侍者当即上前一步,脸上热情有礼的笑容恰到好处,声音略略抬高了些,尊敬地道:“小姐,这边都是有酒精的饮品,你要的无酒精的在那边,我可以带您去。”

    绮月:“…………”

    不就是不让喝酒吗?你有本事直说啊!

    绮月放下酒杯,抬手遮住嘴唇,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害羞地道:“是这样吗?那麻烦你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职责。”金发侍者的笑容丝毫不变样,微躬身,伸手示意,“这边走。”

    绮月假模假样地跟着金发侍者走到无酒精饮品区,刚端起一杯椰子汁,就“不小心”碰洒了。

    “哎呀~”

    那一刻之前,绮月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如此矫揉造作的声音。

    “弄湿了。”黑卷发女人提着裙摆,束手无措地看向金发侍者,焦急地问,“这可怎么办?”

    “别担心,女士,”金发侍者立马温声安抚道,“我带您去化妆间清理一下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

    绮月装着感激不尽的样子,快步跟着金发侍者走出了酒会正厅。

    酒店的洗手间、更衣室和化妆间都在一片。

    他们刚拐进去往洗手间的长廊,绮月就被身边的人从右侧揽住了腰,同时右臂被托起。

    绮月愣了一下。

    金发侍者冲她温柔一笑,体贴入微地道:“小姐穿着细高跟很不舒服吧?我扶着您。”

    绮月:“……”

    忍了忍,没忍住,她吐槽道:“你这姿势,好像不是怕我崴着脚,而是我怀孕了。”

    金发侍者脚步一顿,神色忽然微妙,紫灰色的眼眸定定看着女人。

    绮月装作什么都没说,推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身边的人慢了一拍就跟了上来。

    走到化妆间,绮月先去检查屋里有没有人,降谷零在门前挂上“勿打扰”的牌子,待看到绮月冲他点头示意安全后,就“咔哒”反锁了门。

    绮月松了口气,先坐在沙发上把高跟鞋踢掉,活动着酸胀的脚腕。

    看降谷零放置好信号屏蔽器和防窃听的装备后,她瘫倒在沙发上开口:“所以说为什么你们不能自己把东西带进来,还要我来运?”

    “因为今天的酒会,23楼所有出入口都施行安检。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公安的身份躲过安检,我们可不行啊。”

    绮月也知道这一点,就是想埋怨一句,因为她的腿真的……

    “啊!”

    看金发男人蹲在沙发前,伸手就要撩起她的裙子,绮月惊呼一声,飞快地坐起身,赶紧压住,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干嘛呀!我给你不就好了,用得着自己动手吗?!”

    降谷零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绮月,疑惑地道:“你不是跟hiro说你大腿磨破了吗?”

    绮月:“???”

    “你怎么……”她刚要问降谷零怎么知道的,忽然想起她与诸伏景光碰面后就一直静默的微型耳麦,“风见?他怎么什么都说?!”

    降谷零无奈地看着她,指指自己的耳朵,解释道:“风见怎么可能说这种事啊,他装作听不见才是礼貌。我和hiro当然也是一直保持着联系啊。”

    绮月第一反应是“还好降谷零刚才放了信号屏蔽器”,随后拍拍额头。

    是她傻了,她一开始以为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在场内,可以直接交流,不需要这么麻烦呢。

    没想到他俩一个是客人,一个是侍者,并没有一起行动。

    降谷零抬手想揉绮月的头发,见她妆容精致,发型完美,就改道揉了揉她的耳垂,心疼地道:“好了,快拆下来吧。”

    绮月刚要点头,见降谷零蹲在沙发前,一副不打算回避的样子,头疼地推他:“转过去,我自己拆。”

    “可是你不是说被磨破了吗?”金发男人微仰头,从下往上看着绮月,半垂的狗狗眼尽显纯良无害,双手搭放在她的膝盖上,手指勾着轻薄的礼服,蠢蠢欲动。

    “是大腿内侧吗?我看看。”

    “看个鬼啊!”绮月咬牙摁住膝盖上不老实的双手,“转过头去!”

    “我帮你拆。”降谷零坚持道,“绷带缠不住,应该是用了胶带吧?你自己撕肯定很粗暴,我来。”

    被他一提醒,绮月想想胶带长时间黏着皮肤、再被撕下来的感觉,冷气就往牙缝里灌。

    “好吧,那你轻点。”

    绮月很快妥协,她自己拆撕胶带,疼了就疼了,但降谷零弄疼她,她可以骂他!

    抱着这种念头,绮月很爽快地把裙子提上去,露出大腿三分之二,以及里侧绑得严严实实的枪/支。

    “那我拆了。”降谷零快速解开最外面那层绷带,再小心地撕扯里面的胶带,待撕到最里面贴着皮肤那一层的时候,他看了绮月一眼。

    “看我干嘛?”绮月自己试着撕扯了一段,大腿肌肉当即绷紧了,她赶紧松手,不打算自虐,示意降谷零,“快点吧,长痛不如短痛。”

    降谷零起身坐到绮月身边,哼笑道:“我知道你抱着什么打算,”他拍拍肩膀,“疼了就咬吧。”

    绮月一下子笑了,“这么自觉啊?”

    降谷零将她抱在怀里,两手环过她的腰身,揪住她腿上的胶带,趴在她肩窝闷声笑道:“我怕你叫起来把外面的人引过来。”

    “闭嘴吧你!”

    绮月气结,还要说什么,腿上“撕拉”一声响,她顿时疼得一个激灵,转头就趴在降谷零怀里,对他的臂膀张嘴咬了上去!

    酒会侍者的制服并不厚,绮月的尖牙结结实实咬到了降谷零的肉。

    金发男人轻嘶了一声,身体条件反射地绷紧,又被自己克制地放松,手上快速拆解胶带,嘴上不忘调笑女人:“你这不会是借机报复吧,绮月?咬得这么狠……好好好,不说了。”

    撕完胶带,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红了一大片,还有些残余的胶黏在上面,触手粘粘的。

    然而绮月自己只感觉得到那一片的麻木,等她松开牙关,低头去看,才看见男人蜜色的手一直抚摸着那通红的一片,并轻轻揉搓着,试图把上面的胶弄下来。

    绮月被这画面刺激得不轻,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指责道:“……别趁机占我便宜。”

    “可你是我女朋友哎。”

    被男人故作委屈的声音噎得不轻,绮月没好气地转头瞪他,却迎面被吻了嘴唇。

    “辛苦了。”

    降谷零心疼而温柔地吻着。

    “……”

    被松开后,绮月别过头咕哝道:“我口红都花了。”

    “我给你补。”降谷零失笑道。

    “时间差不多了吧,”绮月起身,“朝雾家的人应该要到了。”

    “嗯。”降谷零替她整理头发,嘱咐道,“等下出去后,你多关注一下周围,看有没有眼神可疑的人。”

    绮月给了个疑惑的眼神。

    金发男人似是想到什么,微皱眉道:“尤其是特别关注朝雾孝太郎的人。”

    绮月:“……”

    懂了,降谷零是在找“组织任务的监视者”吧?

    但,让她自己找她自己?

    啊这……对不住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哎呀,对不住哈!

    零零:想和女朋友贴贴。

    景光:磕到了。

    风见:深藏功与名。

    感谢在2023-01-31 21:00:01~2023-02-01 23:2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芋圆烧仙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x睡不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呜 110瓶;Aki 5瓶;LoveU、歖 2瓶;BaTaS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图片
新书推荐: 柯学游戏的恋爱版块被上交了 氪成酒厂股东了怎么办 当黑方玩家有了富江体质 求你了,看看广告吧[无限] [崩铁]邪恶小浣熊的养成攻略 美人嫁暴君后求生指南 他的第二人格 小舅舅 国王的马甲 美强惨男配又被我叼走了[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