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也……什么?”
金发男人眸色深沉,不言不语盯着人的时候极具压迫性,平静低缓的语气好像只是普通的询问,却让人毛骨悚然。
被他用手臂和身体困在角落里的绮月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不是!”
情况不妙。
背部紧紧靠着池壁,绮月疯狂头脑风暴中。
降谷零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又想表达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在意她对他不够亲密吗?
他提到“她潜意识里防备他”,是单纯觉得她对他的感情不够真诚纯粹,还是意有所指?
绮月看不透降谷零的想法,干脆直接点问他:“zero,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如果降谷零是怀疑她的身份……
那他倒是问点实际性的东西啊!
问她什么时候干了什么事情或者见了什么人——这些她明明都提前准备好了。
就是别在这里追问她的感情了!
她当初答应和他谈恋爱的出发点就不够单纯,那不管怎么答都容易踩雷。
总之,给她一个明白话啊!
不然她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狡辩……啊不是、解释!她这么胡乱猜测去解释,很容易聊爆的!
降谷零对此沉默了片刻。
看他的女孩儿一脸的迷惑茫然,神色真情实意不作假,他觉得异常棘手,比应付朗姆、琴酒还棘手。
他不想逼迫她。
从初认识起,降谷零就知道,绵星绮月是个外柔内烈的人,且吃软不吃硬。
如果你逼她,她或许明面上示弱甚至讨好你,但一旦有反击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如果她判定自己敌不过你,她也会瞅准时机迅速远离。
转移话题、避开重点都是她的强项,自我防护心强到离谱,极其注重内心世界。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关系的变化进程似乎一直是被他牵引着前进、主导着节奏,但他始终没有触及绵星绮月真正的内心。
就好像有一层坚硬的屏障挡在她的心房与“其他”之间。不管遭受风吹雨打、又或者被搓圆拍扁,内里兀自岿然不动;不会让太多的外来因素影响到内心,也不会轻易展露自我世界。
这层屏障让她面对其他人的情绪,时常会表现出迟钝、迷茫、反应不能、不理解……
然而她从不强求自己去理解、去回应,甚至偶尔会选择直接无视,有着稳定内心的她对此并不焦虑,所以也长久不做出改变。
“我只是觉得tsuki对我的喜欢……不够让你对我坦诚。”
降谷零这么回答着,却也知道以绮月的情商根本听不懂。
“仔细回忆,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警校那半年过后,匆匆几面,你便因意外昏迷了,我们就这样错失了四年的时间。”
降谷零一边讲述着,一边摸了摸绮月的后颈处,担心她受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起温泉水淋在她的肩颈上。
“从你苏醒过来,到现在,我们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每一次,要么在说公事,要么……”
绮月顺着降谷零的话,想起那些交往前后或亲昵或温存的相处细节,眼睫眨动的频次不禁加快。
“但我们却从来没有好好分享过彼此的事情,不曾了解彼此的过往经历,一直缺乏心灵的交流。”
金发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在说什么学术结论,但绮月确实是听懂了。
听懂后便是无言的庆幸和些许的慌乱。
庆幸当然是在于:还好他们以前没有聊过过往,不然她就只能胡编乱造出一个故事来了。
而慌乱在于,降谷零这么说明显就是想现在、当下,想要跟她谈心,想要了解她更多的事情。
可绮月根本没法说。
你好,我是你正在卧底的黑衣组织的成员,从小就在组织长大——这话说出来,现场马上就要变成刑侦大片了。
正在绮月想着“如果降谷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要怎么回避/拒绝”的时候。
降谷零却说:“这是我的错。”
绮月愣了一下。
“我们相处时间不多,每次见面我都忍不住与你亲近,又出于工作的原因,我无法对你透露太多的事情,所以哪怕对你身上藏有的秘密万分好奇,我也没有要求你对我事事不隐瞒。”
听着这些话,绮月开始惊疑不定。
半是因为降谷零突然的道歉,半是直觉他说出这种类似铺垫的话,一定是为了后面的转折。
果然。
“但现在看来……”降谷零顿了一下,饱含歉意的语气转为令绮月不安的平静,“这果然是错的。”
假装看不到女人不自觉警惕起来的小眼神,降谷零手指摩挲着她因泡温泉而泛着红晕的脸颊、脖颈,轻言细语。
“你不主动询问我的事情,我却应该主动跟你交流,而不是考虑着什么公平不公平、平等不平等,放任问题继续发酵……”
降谷零倾身含吮绮月的耳垂。
“tsuki。”低沉的嗓音摩擦着她的耳膜,吐息间,舌尖若有若无地点触着软弹的耳骨,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抖。
绮月就在这种情况下,猝不及防听到了降谷零的坦白说。
“我现在正卧底在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中。”
绮月瞬间瞳孔骤缩,难掩错愕地失声道:“zero?!”
“有这么惊讶吗?”降谷零靠在她的肩头上,轻笑道,“以你和松田他们对我的了解,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
“猜到归猜到,但你不能……”绮月言语无措地反驳着,“有保密条例……”
“没关系,”降谷零稍稍抬头,紫灰色的眼眸近距离凝视着绮月,流露出脉脉深情,“这里只有我跟你。”
他甚至眨眨眼,俏皮地道:“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电子设备在满是水蒸气的温泉池附近还能起作用。”
“……”绮月一时无言。
大脑再次陷入混乱,她完全分不清楚降谷零是在试探,还是在开玩笑。
金发男人仿若不是在说事关身家性命的情报,而是在随口拉家常,手指灵活地卷着绮月耳边的碎发,口中吐露的机密一下一下轰炸着她。
“卧底计划从我进入公安的时候就开始了,你昏迷的第二年我就去了国外,成功打入那个犯罪组织的内部,直到今年回国。”
“这个犯罪组织存在时间之久,势力之庞大,就算是普通公安也无法想象,所以我行事必须要谨慎小心。在此之前,我确实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我是卧底。”
“……”绮月茫然又艰难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降谷零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有很多理由。”
“我的身份哪怕在警察厅内部也是绝密,但一些行动总归需要有人手与我配合,能够相信的人不多,与我同为警校同期的你们无疑是可以信任的,而绮月你正好在公安。”
“你或许有所察觉,在很多行动中,你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是。”对这一点绮月并不否认。
就算她真的只是公安,在跟风见裕也一起执行过几次任务后,也会有所意识,更何况她跟降谷零并没有隔绝见面,对方的卧底身份在她这里只是一层窗户纸罢了。
可就算是层糯米纸,保密原则就是原则,依照降谷零的正派作风,不到万不得已,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坦白?
绮月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七上八下。
“至于第二个理由嘛……”降谷零一歪头,浅金色的发丝扫过蜜色皮肤,沾水洇成了暗金色,“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我无法向你透露自己的事情,所以总是欠缺底气来询问你。”
“……”已经预想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的绮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但tsuki,现在我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对你坦白了。”
金发男人握起她的手指,抵在嘴边亲吻,呼吸顺势喷洒在她的指间、手心,紫眸和唇角的笑意温柔得令人迷醉。
“你的答案呢?”
绮月咬咬唇。
真狠啊,降谷零。
为了探究她的秘密,竟然冒险将卧底身份告诉她……
也是,如果卧底身份从她这里泄露,这就是铁证无疑了。
绮月故作无奈,打太极似的问他:“你想知道什么呢?我的过去生活?小时候?”
“什么都好啊,只要你愿意说。”
“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不急,慢慢想。”
降谷零拉过池边的托盘,上面放置着装清酒的瓷瓶、小酒杯,一碟蜜饯和两个生鸡蛋,他将其中一个鸡蛋放进温泉水里,又拿起瓷瓶。
淡粉色的液体流经瓶口倾斜倒进酒杯。
绮月敏锐地嗅到熟悉的香气,迟疑地看去。
降谷零适时地举起酒杯递送到绮月嘴边喂她。
绮月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果然是蒂她荔枝利口酒的味道。
降谷零已经怀疑到这个程度了吗?
什么时候?
还是说巧合?
猜不透公安先生心思的绮月,直言疑惑地问:“这里还有洋酒?”
“从厨房翻出来的。”降谷零状似好奇地问,“好喝吗?我记得在警校的时候,就有人送过你这种酒。”
“还行。”绮月避重就轻道,“女生会喜欢。当时联谊的时候,你们男生不是说太甜、不喝吗。”
“对,当时没喝,”降谷零目光下移,盯着女人水润的唇珠,“现在倒是想尝尝了。”
“那你喝……唔……”
先是吸吮轻咬唇珠,再攻入内部。
一口酒液咽下,唇舌间本就残余不多,还被外来的舌细密地卷走,但似乎是品不出味道,又似乎是尤不满足,那火热的舌对本地味蕾遍布的舌尖痴缠了许久才退出。
“……”
绮月阖目轻喘着,因舌头发麻而微微蹙眉。
降谷零舔拭过她的唇角,紧贴着她更加红润的唇,温声细语道:“关于你的一切,tsuki可以慢慢说,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便又是一次湿热的吻。
绮月没有睁眼,任由他吻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上要进行[盗取警察厅机密资料→逃回组织]的计划,导致神经有些敏感,绮月总觉得降谷零口中的“一整晚”像是“最后一晚”。
或者是……最后的机会。
最后,主动坦诚说出一切的机会。
绮月冷不丁为这个猜想而感到揪心,心跳的鼓噪声在耳中隆隆响,她忽然庆幸刚才降谷零吻她,不然要如何向咫尺之间的他解释这砰砰的心跳声。
冷静,绵星绮月。
这只不过是身份遭到怀疑后可能会有的对峙场面。
虽然预想中的场合从审讯室等类似地方变成了温泉池、内容从质询她过去行为中可能的疑点,变成了探究她的过往……
她可以编。
编造出一个人生经历。
但真的要继续拿这种事骗他吗?
多说多错,她一定能骗过去吗?
……
距离明天早八点上班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
降谷零一边亲吻他的女孩儿,一边掐算着时间。
如果hiro和风见的效率足够快,也许,用不了十二个小时,他就能收到有关于绵星绮月的清查结果。
结果会是好还是坏呢?
降谷零心绪复杂,内心隐隐有期待,有抗拒,还有不安。
今天傍晚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退烧,理智回归,回忆起高烧时他的蠢样子,真是不忍直视。
黑卷发女人被他锁在怀里,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汗,他倒是病愈舒服了,却热得她睡不安稳。
降谷零放开人,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检查了手机系统所有的加密程序,判定绮月没有动过他手机,而他也没有提前收到绵星绮月的调查报告后,便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她的睡颜。
他想,他真是疯了。
因为一些没有证据的怀疑,便借着生病的机会将她调出公安部,在背后瞒着她调查她;同时又烧得神志不清,放任自己毫无防备地面对她。
身为肩负卧底重担的公安警察的理智在指责他,如果绵星绮月真有问题,但凡有一点坏心,恐怕他就要消失在这个没有第三人的温泉旅馆里了。
可他一点都不后悔。
再赌一把吧。
他冷静地想。
于是降谷零又透露了卧底一事。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黑衣组织的名字和特征,也没提诸伏景光,只是描述了一些泛泛的东西……
他的卧底身份会从绵星绮月这里泄露出去吗?
降谷零发觉他在向自己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是啊,绮月可是他的警校同期,要暴露他的公安卧底身份早就暴露了,何需他在这里自曝。
究其根本,他不过是……想借机寻个理由探寻绮月的过往而已。
降谷零暗自苦笑,说到底还是理智更胜一筹。不然他大可以用自己的往事,比如宫野艾莲娜老师、他的家庭、公安内部绮月不知道的事等等,来交换绵星绮月的秘密。
他单单说一个绮月很大概率能猜到的信息,不过是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那tsuki,你会告诉我吗?
你的秘密,你的过往,你的一切。
……
绮月还在理智分析。
从情感出发,她自然是有告诉降谷零一切的冲动。
但她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退一万步说,就算降谷零相信她,就算公安对她持以接受的态度,她把所有事情告诉降谷零,换来的大概率是[证人保护计划]和[隐姓埋名生活]的结果。
——现在的降谷零已经不是公安新人了,他是公安重要机密部队-零组的领导者,是肩负重任的卧底搜查官。
哪怕公安想让她回组织给卧底们打掩护、获取情报,只要降谷零铁了心不想让她掺和这些事,上级一定会慎重考虑他的意见。
再加上他们这个并不稳定的恋爱关系……
绮月打赌,降谷零绝对能说出“绵星绮月的一举一动和安危对我来说是不可控的因素,我很可能会因为她而失控”这种话,然后彻底打消公安让她回归组织的念头。
绮月才不干呢。
黑衣组织和朗姆涉及父母的死、实验,以及她的死。
她前世的一生都莫名其妙葬送了。
现在叫她把关乎自己生死的事情托付给别人然后她自己置身事外……这种事想都别想。
更何况,她在后方被保护着,让她冷眼看着降谷零出生入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绮月现在确实做不到,连当初萩原研二可能会死她都不接受,怎么可能接受降谷零的。
回到现在。
即使她不把一切告诉降谷零,对于人生经历她也没法乱编。
琴酒仿佛天生自带测谎仪,精明敏锐的公安警官不比他差,而且……
绮月望着面容英俊的金发男人。
这人离得太近了!
还在亲吻撩拨她,她实在没能力不动声色地撒谎啊!
等等——撩拨?
绮月迟疑地眨眨眼,抓住一闪而过的念头,觉得也不是不行?
“呐,zero。”
“嗯?”
降谷零温柔地应着,手指描摹着绮月的眉眼,“要跟我说了吗?”
绮月抓住他的大手,认真看着降谷零,努力措辞着:“你是不是,对我们的恋爱关系,嗯,没有安全感?”
降谷零为她的答非所问愣了一下,但要是单从这个问题出发的话……
“嗯。”他轻声回道。
绮月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映在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黑发女人浅浅呼吸着,似是有些紧张,她还虚空抓着他的手,蜜色皮肤与她白里透红的肤色形成对比,让人想将二者贴放在一起……嗯?
“tsuki?”
降谷零微微睁大眼睛,他的右手被带着沉入水中,指腹接触到的软绵触感让他身体僵硬,不敢动弹,却又没有第一时间抽回右手。
“zero,明明我们现在这个状态,你刚才手却一直没有碰到我肩颈以下呢。”
女人歪头看着他,被他吻咬得微肿的红唇勾起,笑意透着狡黠,又转瞬即逝,那双茶红色眼眸在雾气中好似含着水,眨动间莹润传神,动人心魄。
水波晃动,降谷零闭闭眼,咬着后槽牙道:“别闹。”
“没有闹,”绮月小小声道,“你这次也没有咬我喉咙。”
“……”
“是怕忍不住吗?”又是小小声。
“……”
降谷零紧盯着作乱的女人,瞳孔放大、又缩小,水珠从发间滚下,落在喉结滚动的脖颈上,沉压压的晦暗之色晕染着混血面容,在英俊多情中带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你这是,”他吐出一口气,平静地问,“打算用这个方式逃避我的问题?”
“什么?”
绮月装傻充愣,松开降谷零的手,也不管会落在哪里,手臂从池下抬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借力。
金发男人本就是在温泉中盘膝而坐,绮月一挪动便跨坐到他身上,手臂下滑,揪住他浴衣的松散前襟,身体略有摇晃。
后面就是坚硬的池壁岩石,怕绮月摔下去,降谷零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背和腰,反应过来后又好气又好笑。
“tsuki。”低哑的嗓音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然而绮月置若罔闻,笑容无辜,又清甜妩媚道:“怎么了?我只是想给你安全感啊。”
不就是蜂蜜陷阱吗?谁说只有波本会这招,她也会啊!
趁着名义上还是男朋友,不吃掉是有点吃亏。
至于什么吃了负责不负责的……
她说过吗?
降谷零紧紧抿着唇,定定看了绮月两眼。
“哗啦——”
单手抱住女人的腰,手臂肌肉发力,就着水中的姿势将她带出温泉,降谷零没管自己,随手扯过一旁的浴巾从背后从头将她盖住。
绮月:“?”
赤足踩着地板向房间走去,水从二人身上不停地往下流,滴滴答答一路,像是正餐前的音乐。
怀中的人似乎怕掉下去,大腿不自觉夹紧他的腰,降谷零拍抚着她的腰臀,另一手揭开浴巾,露出女人的小脸。
绮月还有些懵。
虽然是她主动的不假,但降谷零就这么受用了?他不再问问她的吗?!
这让她抗推的没有成就啊!
被脸颊的亲吻唤回神来,绮月微微偏头,又被趁机吸吮了唇珠,粗粝的手指在喉间滑动,让她控制不住地吞咽——金发男人的喜爱真是昭然若揭。
在这种时刻,他强势的占有欲似乎也控制不住了。
金发男人蹭着她的脸,明明眼神足够清明冷静,但眸色却是暗灰的,显出几分诡谲,偏偏又语调温柔地道:“温泉里温度太高,等下你容易晕过去……可要撑住啊,tsuki。”
“……”
绮月细微地打了个哆嗦。
糟糕,走向好像有点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这波不亏!
零零:用这种方式逃避,你别后悔就行。
绮月:(硬气一点)(坚强起来)(咬牙切齿)又不是没享受!
零零: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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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IF向:极道大小姐x假警真波本
“谢谢你,先生……”
少女的茶红色眼眸清透漂亮,眼角含泪,让她昳丽美艳的容貌更加动人,说话间还有一点藏不起来的羞涩。
“没关系,只是小事。”
正安慰她的青年有着蜜色皮肤,浅金色的头发,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般温暖,一张异域风情的混血容貌俊美又帅气。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对彼此的印象。
过路的好心青年帮助焦急到哭泣的少女找回了重要的稿件,开启浪漫的相遇。
他们交换了名字和联系方式。
“降谷零,目前是一名警校生。”青年眨眨眼,笑道,“你呢?”
“绵星绮月,是珠宝设计师,但、但现在正在实习。”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哎?不用不好意思啊,很棒的职业,这些设计稿都很漂亮!”
“真的吗?啊,降谷先生才厉害,未来的警官先生呢……”
少女亲自设计了一款袖扣,送给青年表示答谢。
很巧的是,少女实习的工作室离警校并不远,既相遇之后,他们又多次偶遇,后来变成了相约。
在半年的相处中,他们互生情愫,建立了甜蜜的恋爱关系,并在青年警校毕业的那天,开始尝试同居生活。
*
“等等、zero!唔……”
绮月刚一开门,就被降谷零抱起来摁在墙上亲吻。
“tsuki,”金发男人微仰着头看她,笑吟吟地问,“想我了吗?”
绮月揽着他脖子,忙不迭囫囵地点头。
她能说不想吗?
能说降谷零不在的时间她过得极其愉快吗?
降谷零挑眉,内心嗤笑小女人的装模作样,一脚将大门踹上,埋进她大片锁骨和肩颈处热切地含吻,咬出点点痕迹。
刚刚出差归来的金发青年实在难忍对伴侣的想念,甚至都等不到回房。
意识迷离间,绮月无意识对上恋人紫灰色的眼眸,猛然惊醒,被里面的可怖欲.念吓了一跳,但再定睛一看,却只有浓郁的温情和喜爱。
“怎么了?”降谷零抚摸她的脸颊,手指轻轻在她绯红的眼尾摩挲。
“……没事。”绮月迟疑地摇摇头,疑心自己看错了。
降谷零轻笑出声,抱紧她放到沙发上,抽掉领带,慢慢地蒙住她水淋淋的漂亮双眸,捉住她下意识阻拦的手,哄她:“乖,不怕。”
在情人看不见的地方,温情脉脉的紫眸却逐渐浮上诡谲的残忍笑意。
“tsuki真漂亮……你又在哭了……”
*
绮月开始想念去外地出差的男友了。
要不是看在降谷零提供了不少情报的份上……
没错,她不是单纯的珠宝设计师。
从他们的相遇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近些年来,警方和政府对极道的管控越来越严格,绮月出身的极道组织势力为此缩水,却毫无办法。
身为父母的独女,组织的大小姐,绮月的野心可不是嫁人生子,更没兴趣找什么赘婿。
不就是被警方打击吗?
只要能及时掌握情报,就能占领优势。
她精挑细选,选择了当时那一届的警校首席作为目标——据说他的成绩是建校以来最优秀的——然后开启荷尔蒙的恋爱勾引计划。
计划很成功,降谷零毕业后成为公安警察,工作任务就包括打击极道。
而她靠着同居的便利,用一点黑客技术,便能从他的手机、电脑,甚至本人口中,轻而易举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
除此之外,降谷零也是极为优秀的男友,对她无微不至,体贴包容,尊重爱护,简直没有不贴合她心思的地方。
把他带出去,大小姐贼有面子!
只除了一点:在那方面太强势。
自己超长待机就算了,还非要拉着她熬夜通宵,搞的她经常断线。
不允许她逃避亲密,不允许她害羞蜷缩,甚至会引导她主动去讨好取悦他……
每到这种时候,绮月都有种古怪的感觉。她是知道重权者重欲,但降谷零不就是个普通公安吗?
不过最近降谷零升职,不再负责极道这部分工作。
她是不是该换目标了?
*
降谷零察觉自己的女人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明明之前为了从他这里获取极道的情报,可以用各种手段拖延他在家的时间;现在却总是想把他往外推,而且经常一个人跑出去。
是的,他知道绵星绮月的目的。
代号波本威士忌的他是黑衣组织的情报专家,是潜伏在警方内部的间谍,就算绵星绮月的信息被隐藏得很好,也逃不过他的调查。
极道大小姐吗?
降谷零顺手给少女的信息加了几层防护,看着她蹩脚的偶遇演出,一时兴起配合起来。
本来是打算跟宠物一样逗着玩消磨时间,后来被她可爱到了,开始有点上心。反正一个女人他又不是养不起,虽然她要的不是钱而是情报。
而且她还很漂亮;有野心,聪明,跟她玩间谍游戏很有趣;装出来的样子也很听话,意外得好操控,哪怕有时候“挠人”,也像小猫伸爪……唔,虽然她反抗他也有别的办法,但或许把她带回组织可以更过分一点?
降谷零抱着昏过去的女人,笑容是她喜欢的模样。
“可不要惹怒我啊……乖女孩。”
这场她触发的游戏,他可以玩腻了说结束,可不允许她擅自逃离啊。
*
当发现降谷零有在私下关注宝石的时候,绮月觉得不能再等了。
她很怀疑对方会在某天拿着他买的宝石来找她设计他们俩的钻戒。
但基于这一年的感情相处,绮月还是打算把分手说得委婉一点。
“zero,我觉得,我们同居也有一段时日了,嗯,也是时候要有一点个人空间了,你觉得呢?”
降谷零静静看着她,半晌后,在绮月紧张、期待的目光中,弯起嘴角笑着道:“好。”
绮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
“我会记得在婚房里单独给你再留一个卧室的。”
绮月笑容一僵:“……嗯?”
“这样也好,”混血青年认真思索着,“每次换床单被褥,我总担心昏睡的你在浴室不安全,但如果我们有两间卧室的话,做完后就可以第二天再收拾。”
绮月直接呆滞:“……”
第一次提分手,失败。
第二次、三次……失败。
绮月终于烦了,这次她选择果决地直说:“我们分手吧……不,你很好,是我不喜欢了……你不用改……没可能,我不会重新喜欢你。”
混血青年终于没了笑容,紧紧攥着手指,眸光泛冷,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仿佛要用眼神把她吞噬一样。
绮月莫名不敢回视,匆忙道:“就这样吧。”便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准备离开同居住所。
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的心也咯噔了一下,一种没来由的慌乱不安袭上心头。
……错觉吧。
*
绮月开始物色新的目标。
她盯上了有着湛蓝色猫眼的诸伏景光。
同样是警察,他待人温和友善,容易害羞,还会对她的眼泪束手无措。
绮月想,这次她得主动一点。
她很快发出约会邀请,用明媚笑容和语言直球攻略他。
樱花盛开的季节,诸伏景光邀请她去爬山赏花。
看来是要对她表白。
绮月特意打扮一番。
山上没什么人,在进樱花林前,诸伏景光拿出绸带蒙住她的眼,说有惊喜。
绮月被他牵引着,欣然迈步向前,在他说“我要解开喽”时,笑着应好。
绸带飘落,绮月满心期待诸伏景光的告白惊喜,却看到——
熟悉的浅金发混血青年正站在她面前。
绮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诸伏景光。
“这是怎么……啊!”
猫眼青年笑得温文尔雅,却伸手推了她后背一把,绮月猝不及防地踉跄向前,两步就被降谷零抱个满怀。
双臂勒得她身体发痛,绮月慌乱想挣扎,却听到诸伏景光道:“物归原主,波本。”
“啊,”头顶的嗓音含笑回道,“辛苦了,苏格兰。”
“?!”
绮月瞬间大脑空白。
什么意思?
他们认识?
波本又是什么?
“我的代号,波本威士忌。”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降谷零挑眉,好整以暇地道,“安室透,这才是我的本名。”
绮月尚且不知道他们的代号代表着什么,然而身体已经自发向她发出预警,大脑疯狂尖叫着“快跑”,四肢却莫名地无力,浑身发冷。
“你的手凉了。”
安室透状似心疼地握住绮月的指尖,主动蹭了蹭,垂眼、抬眼间,唇角如慢镜头似的一点点勾起,异样古怪的兴奋拼命掩饰,如拉至满月的弓弦即将要崩断,偏偏又像是怕吓到眼前的女人似的,用着最轻缓的语气。
“我会帮你重新暖起来的,tsuki。”
“不、不用……”绮月强撑着摇摇欲坠的心态。
安室透微笑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在她的脉搏上,背脊的肌肉紧绷起来,面色如常,仿佛捕猎前的大型猛兽,忍耐稳重、举重若轻。
心悸的感觉愈发严重,绮月根本控制不住紊乱的心跳,她艰涩地扯动嘴角。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安室透不紧不慢地打断道,托起绮月的手,轻吻她冰凉柔软的指尖,低哑的嗓音含着愉悦,“我们就是恋人呀。”
绮月哽住,忽然觉得后颈一痛,眼前立时陷入黑暗。
*
“???”
当被脚踝的束缚限制着退无可退,绮月倚在床头竭力保持冷静,看向近在咫尺的混血青年,“你要做什么?”
“tsuki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的吧?”
安室透毫不吝啬地赞美着,眼中都是对情人的惊艳和满意。
“这是为你精心布置的卧室,tsuki喜欢吗?”他抚摸着少女的脸颊,温柔地问。
金发男人嘴角的从容微笑,眉眼间的温柔多情,眼神的克制清明,映在她红眸里,统统被染上一层危险的绯色,于是爱惜怜爱变成了极力忍耐,从容克制变成了隐藏中疯狂叫嚣的攻击性。
脸上的宽厚手掌干燥暖热,绮月却觉得是猛兽威胁,獠牙森森。
精心布置?是说这房间里堆砌的各种华服美物、昂贵珠宝吗?还是说所有家具的尖角都被厚厚包裹,墙壁也覆盖有海绵垫,屋里找不到任何锐物,连镜子和玻璃杯都没有呢?
这哪里是卧室?这分明是牢笼!
绮月咬牙,试着跟他谈判道:“你先把锁解开。”
“不行呢。”安室透故作头疼地箍住她,“万一tsuki又跑了怎么办?”
“我不——呜!”
亲吻由浅入深,过度的多巴胺分泌刺激着大脑和脊髓,茶红色的眼眸被逼出层层水雾。
安室透舔舐着绮月湿漉漉的双眼,看似控诉,实则戏谑地问:“为什么要抛下我?明明最开始是你来招惹我的啊,tsuki?”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绮月不抱希望地问道,到现在这一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是呐,”安室透语气轻柔地笑道,“这场游戏好玩吗,tsuki?”
然而绮月终于看清了他眼神里的恶意,那双灰冷色的紫眸愈发晦暗,她心尖发颤,不明白惹到了什么样的怪物。
“tsuki,不可以说结束哦……”
绮月根本答不上话,从被关进这里以后,她几乎每天都在昏睡。
如此过了半个月后,安室透终于解除掉她的行动限制,开始训练她的体能。
“你是不是有病!”绮月忍无可忍地骂他。
安室透对她的坏脾气并不生气。
“如果你愿意像之前那样的话,我不介意。”他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紫灰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少女,带着可怕的跃跃欲试,“把你养废了,也省得我麻烦。”
当恶狼不再装忠犬,不再掩饰自己疯狂而露.骨的妄念,绮月才后悔自己做事那么绝。
不过除了体能,安室透还制定了一堆培训计划,他并不开口要求,只是摆在书桌那里。
绮月随手翻了翻,沉默了半下午,开始咬牙学习。
她隐约意识到安室透的目的:她想掌握极道组织,他就帮她。但要想离开他身边,除非他腻了。
于是绮月开始盼望他什么时候能玩够。
结果等来一纸婚姻届。
“我不签!”绮月难以置信,“你在想什么啊?”
她转身就跑。
安室透将人抓住,摔到沙发上,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
……
结束后,拍抚着昏睡的女人,手指留恋在她小腹,金发男人的眼中显出彻底的餍足和痴迷。
“身体养好了,可以怀崽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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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帮我I/多面
“咔嚓。”
绮月:“……”
熟悉的银亮手铐,熟悉的拷她的人。
绮月不死心地拽了拽手,金属边缘立马在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红痕。
“别费劲了。”
降谷零拉扯着手铐压在绮月的头顶,扬着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中尚有未消退的热度和欢喜,又因她的逃避泛起灰冷的色调。
他拎起手中的钥匙摇了摇,在那双不自觉睁大的红眸注视下,随意一扬。
小巧的物件落进地板的细绒毯里一点声响都没有,直接杜绝了绮月偷钥匙逃脱的可能。
“!”
绮月这下浑身僵硬,又强撑着不服输的气场,愤懑地瞪着降谷零。
“tsuki看起来还挺有活力。”
假装浑然不知她的气恼,降谷零捏起女人的下巴,拇指肆意地揉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珠和下唇,笑得异样温柔。
“不错,既然不累,那我也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绮月猛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摇晃着头在他的拇指下躲避,大喊出声:“我累了!我要休息!我要睡觉!”
“是吗?”
降谷零俯身凑近绮月,抚摸着她潮红的侧脸和脖颈,眼神和语调中充满一腔怜惜和爱意,足以让任何女子迷醉,话语中的内容却更让人禁不住颤抖。
“我不信,什么时候tsuki昏过去……什么时候再说累吧。”
尾音消失在相接的嘴唇中。
下颌处又被大手用巧劲扣住,绮月被迫张口承受着对方唇舌的侵扰,想说的话都变成了呜呜咽咽,被当成悦耳的前奏。
“反正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人听见,”降谷零稍微退离,给予绮月喘息的间隙,眉眼含笑,温情脉脉地道,“tsuki别怕……交给我。”
难道最可怕的不就是你吗?!
毫无反抗能力的绮月被强势卷入新一轮对抗中。
……
哪怕是在警校体术最巅峰的时候也没打过降谷零,昏迷四年、苏醒后靠急训恢复武力值,但大多数工作时间并不需要武力的绮月,论体力,哪可能敌得过成日在犯罪组织中游走的公安卧底。
绮月几次或掉线或宕机。
中间还出了个小插曲。
绮月从下午睡到被降谷零抱去泡温泉,把晚餐睡过去了,于是乎……
又累又饿的黑卷发女人哼哼唧唧地挂在金发男人身上发脾气,但因为没力气、嗓音沙哑,导致指责变成了撒娇。
降谷零表示对此很是受用。
看着之前各种挑衅作乱的“小狐狸”在怀里像小猫咪一样软成流体,他周身强势的气场都温和了许多,少了些许攻击性,又变成了温柔体贴的好男友。
“大尾巴狼……”
“不怀好意……”
“混蛋公安……”
降谷零叉起厚蛋烧递到绮月嘴边,好笑地问:“在嘴里嘟囔什么呢?”
此时绮月只裹着浴衣坐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被站在身前的降谷零圈在胳膊中间,但因酸软无力,坐着根本直不起腰,只能靠着他的胸膛。
听闻降谷零的询问,绮月装傻充愣地咬住厚蛋烧一口口吃掉,就是不回答。
降谷零勾勾嘴角,光是看着女孩儿满身属于自己的标记,就万分心情愉悦,抬手揉着绮月的头发,满怀喜爱的喃喃着:“真可爱,tsuki……”
绮月的回应是双肩缩动,下意识地想避开金发男人。
——类似夸赞的话她在过去几个小时里真的听到头皮发麻!
“我我我还没吃饱!”
绮月磕磕巴巴地提醒他。
她不要回房啊!
“唔,没关系。”
比起此前的故意伪装,此刻自然而然就能散发出蛊惑情动气息的混血男人,对绮月歪头轻笑。
“tsuki,我也没有吃饱。”
绮月非常识相地端起餐盘递给他。
金发男人随手拿起盘中的寿司吃掉,另一手却往绮月还未收回去的餐盘里,放了个方块大小的塑装袋。
“?”
绮月先是一愣,等认出后差点把盘子扔出去。
“!”
见绮月一副手抖拿不稳盘子的样子,降谷零轻松从她手中抽走餐盘,但把东西留在了她的手心里。
绮月当然不想接,却被降谷零戏谑地握着手指,不容拒绝地平托着那个小东西。
她咬牙:“你、你——”
“怎么了,”见他的女孩儿红着耳根,快要哭出来的娇弱模样,降谷零眸光微暗,眨眨眼,笑意无辜地道,“你不认识吗?”
她知道!
这个可恶的男人!今晚的架势似乎是要把房间内的存货都用光!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所以为什么要把这个随身带着啊!”绮月忍无可忍地炸毛道。
“这个啊……”如饿狼一般盯着气息愈发甜美的狐狸,降谷零拉起绮月另一只手也放在那小东西上,软着声音请求道,“就是想让tsuki帮我嘛。”
“啊啊啊啊闭嘴啊!”
……
于是他们在餐厅花费了半个多小时解决晚餐。
如果不是降谷零担心女朋友会感冒,可能吃饭时间还会更长。
等到绮月被再度放进温泉的时候,已经迷糊地睁不开眼了,以一种摆烂(x)享受的姿态任由男人服侍,最后被洗香香塞进被窝里时,她甚至能够淡定地道一句:“晚安,关灯。”
哦,关不关的吧,反正天也蒙蒙亮了:)
绮月倒头呼呼睡去。
降谷零躺在旁边,借着落地窗外熹微的晨光,用视线一点一点描摹着女人的容颜,眼神是从不曾让绵星绮月发现过的过分贪婪和迷恋。
他用这种方式,在另一人轻缓的呼吸音中,无声无息而放肆疯狂地表露着情愫。
最终,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逐渐收敛,压制成一片克己冷静。
放慢动作起身下床,降谷零拿着手机向外走去。
“咔……哒。”
推拉门被小心地拉开、关上。
房间内剩余的一道呼吸声也随之一滞。
绮月平静地掀开眼睫,眼神清明,望着身边床垫上尤带体温的凹陷,低低地叹气。
她一开始的确是累得睡着了。
但残留的潜意识在降谷零那种仿佛要把她拆吃入骨、令人心揪的注视下,却又强制唤醒了自己。
不过意识是醒了,身体确实是累的,哪怕绮月想做出什么微表情也做不出,就这么闭眼装睡瞒过了降谷零。
他怎么不休息?
绮月先是疑惑,后是迟疑。
公安先生是个理智派工作狂,最近不管是公安还是组织,均事务繁忙,降谷零这一整天都待在温泉旅馆里,没有处理公事,这在绮月眼里已然是不可思议的了。
如果说生病发烧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她的主动是临时发生的意外。
那在一切将歇的时候,他却既不抓紧时间休息,也不去第一时间关心缺席的工作,而是躺在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她……这怎么想都觉得令人费解。
哪怕绮月再怎么肯定降谷零对她的情谊,也觉得这个举动放在降谷零身上就像在浪费时间。
除非……
有什么关乎她的事严重影响了他的思绪,甚至是公事。
绮月推测到这里,就差不多猜出降谷零的动向了。
——他怕不是趁着把她留在温泉旅馆的空档期,让公安在背后调查她吧?
联系降谷零昨日对她“是否坦诚”“过往经历”格外在意一事,绮月挑了挑眉,觉得这个推论很合理,也不让人意外。
至于公安会不会调查出什么,这一点绮月倒是不怎么担心。
朗姆几年前挑中她去当警方内部间谍,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履历足够清白,哪怕有一些灰色痕迹,也自有组织的人在背后描补,否则光是考公务员、入警校、入公安这几重政审她就过不去。
现在降谷零发起对她的调查,以零组为首的公安势必会查得更详细,甚至是挖地三尺地查。
但硬性条件摆在这里:时间不够。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或许足够公安找出一些疑问——比如她的过往经历过于简单,人际匮乏,甚至是空白——但绝对不够突破组织的重重掩盖,抓到她的实际证据。
再多调查些时日也许可以。
但绮月要的就是时间差,她自然不会给公安这个时间。
听到门外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绮月也不打算在降谷零面前继续装睡,在他进门的那刻,就自己爬了起来。
降谷零顿了一下,略感惊讶道:“醒了?不再睡会儿吗?”
绮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困顿道:“到点就醒了……不睡了,得回去上班呢……”
知道生物钟不好改,降谷零也没说什么,坐回床上心疼地抚摸着绮月疲倦的眉眼,“要不请一天假吧?这样回去上班,你也太累了。”
然后再给公安一天调查时间吗?
知道降谷零今早一定没收到什么确切调查结果,绮月似笑非笑睨着他,嘴上半是玩笑半是掩饰地道:“这都是因为谁啊?”
“是我的错。”降谷零抓起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亲吻,低眉垂眼地道歉,抱着她轻哄。
绮月抿抿唇,心情复杂难言。
金发男人神情中的愧疚、心疼、欢喜、安心……统统不做假。
可就是这样才可怕。
一个人可以有两面、三面……
降谷零有百般多面,他的温柔深情看着不是假的,他的冰冷理性也是实打实真的。
到底是他演得太真,还是全部发自内心。
日复一日,他自己又能分得清吗?
一股从心底而来的寒气,笼罩着绮月。
“好啦,”她快速眨了下眼,反握住降谷零的手摇晃,微笑道,“最近部里那么忙,风见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我只是因为有点累就要请假,算怎么回事?”
“有点累”被女人刻意加重了语气。
降谷零理亏地摸摸鼻尖,无奈地道:“行,那就赶紧回去吧。如果你……撑不住了,要跟我说。”
有关于绵星绮月的人生经历,风见和hiro的调查结果都是表明,其过往虽然简单,但都有迹可循:
作为医生的绵星夫妇因一场车祸意外身亡,当时的绵星绮月还是未成年,她的舅舅远在国外联系不到,社会机构能找到的、可以成为她监护人的,就只有一个住在北海道的远房亲戚。
但去世的绵星夫妇留下了一笔庞大的遗产,这让绵星绮月经济上完全能够独立,所以监护人只是一个名头,绵星绮月一直是一个人独自生活。
也就是说,调查没有问题。
可就是这样才有问题。
降谷零深刻地记着绮月在警校时曾表现出来的种种异状,不管是初次见面奇怪的过呼吸发作,还是射击无法瞄准的问题,又或者是透过他和hiro在看什么人……
这都不是一个未成年失去父母,普普通通、按部就班上学的小女孩身上能够拥有的疑点。
简直就像……绵星绮月不是“绵星绮月”一样。
将绮月送到离警视厅不远处的一处隐蔽小巷子里,降谷零就一刻不停地开车走了。
望着白色马自达远去,绮月若有所思。
不知道降谷零刚才在想什么……
公安先生洞察力敏锐出众,寻查线索既可以借助警方,自身推理能力也强如侦探。
她得抓紧时间行动。
在降谷零捕捉她痕迹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行动即掉马,掉马即相见,相见就相杀……
零零:(竖起耳朵)警觉起来了
绮月:(翻翻剧本)我好像有点惨,但惨不过zero,又好像很爽,但我爽了,有人一定让我'惨',啧。
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咱不放了,大家想象QAQ wb指路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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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谋划I/补汤
绮月回公安部之前,先被一通电话叫去了机动队。
爆处组办公室的门墙都是钢化玻璃,一米五高度以下覆盖有不透明的薄膜,绮月凑近后探头一看,里面只有松田阵平一人。
屋内应该开着空调,他单穿着被萩原研二吐槽过“像批量购买”的白色衬衫,一如既往敞着领口,不打领带,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正坐在工位前一下一下打着哈欠,面前的电脑开着空白文档,应该是要写报告,身旁的衣篮里还有换下后未整理的作训服。
显然是刚出完外勤回来。
卷毛警官的感知很是敏感,察觉到有人靠近窥视,视线立马投了过来,等看清是谁后,黑眸里的锐利之色又化作虚无。
他起身从里面打开门禁锁,让绮月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早上拆弹遇到点新情况,警部趁热打铁带他们实操去了。”
松田阵平随口解释了一句,没说太详细,但绮月还是听出了其背后隐藏的危险,否则警部怎么会将所有人都拉去实操训练。
然而这危险在拆弹专家口中仿佛再寻常不过——对爆处组而言,也确实是。
绮月想嘱咐一句“拆弹要小心”,但看松田阵平淡定自信的样子,又改口道:“叫我来什么事?”
“上次我们说的事。”松田阵平打开手机加密相册,调出一张SAT训练场景的照片,他指着里面其中一人,“我跟hagi查到了这个人,长谷川崎,疑似嫌疑最大。”
接着松田阵平简单讲述了他和萩原研二是怎么调查、锁定、跟踪,一步步抽丝剥茧查到长谷川崎头上的。
然而绮月看着这个明显是以偷拍角度拍摄的照片,忍不住好奇问:“手机拍照不是有声音吗?你是怎么做到不被SAT发现的?”
SAT成员好歹是警视厅特种部队的精英,不至于连这点儿警戒心都没有吧?
卷毛警官顿了一下,干咳着别过头,避开绮月的目光,低声含糊道:“我改装了一个微型相机……”
绮月:“……”
妙啊,这就是机械专家吗?
被同期女警这么眼神微妙地盯着,松田阵平半是尴尬半是羞恼,刚要说什么找补,就听她撑着桌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那你能改装手机吗?”
松田阵平一愣:“……?”
“或者给我也改装一个微型相机。”
松田阵平:“。”
哦,忘了绵星绮月是擅长采用非法手段取证的公安警察了。
大概是觉得不能让他白做工,同期女警继续压低声音提议道:“我还有在组织犯罪对策第五课时整理的枪/炮炸弹等武器资料备份,不涉密的都可以给你。”
松田阵平:“!”
妙啊,这些资料哪怕不涉密,他上第五课要人家肯定也不会白白给他!
于是内心猫叫声不断的卷毛警官和黑发女警在这个早晨火速达成了一笔交易,双方均心满意足。
绮月拷贝了一份长谷川崎的照片,让松田阵平把他手机里的删掉,就回到了公安部,试着查询长谷川崎的个人信息。
不过SAT作为警视厅负责反恐和人质拯救的精锐部队,成员档案都是机密,以绮月的权限,哪怕知道名字和样貌,也查不到具体的履历。
看来只能主动去找他了……
不过她目前还在公安内部的清查名单上,出入不知道会不会被同僚跟踪,得想个办法才行。
绮月暗自思索,打开东京地区的地图,默默计划推演着后面的事情。
*
“……一整天没什么异常。下班后,绵星警部补没有回宿舍,直接开车去了一家美容会所,购买了一份三小时的全身精油按摩套餐服务。”
夜晚。
金发混血的调酒师正在清洗酒杯,借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倾听耳麦里下属的汇报情况。
按摩……
金发男人手指稍作停顿,脑海中自动闪过前一晚的意乱情迷,和中间几度接近昏厥的黑卷发女人,不禁眸光闪动,无意识地攥紧玻璃杯。
到底是把她累着了。
降谷零耳根微热,自动略过这茬,询问:“她去找松田做什么?”
“是松田警官找的绵星警官。”风见裕也想到他顺势调查的事情,严肃正色道,“我们发现,松田警官和搜查一课的萩原警官这段时间一直在……”
某公寓楼附近的黑暗小巷中。
一名白发绿眼青年正无声无息得将自己融入到周围环境中,静悄悄得蛰伏、等待。
当发现目标逐步靠近,果断——拉开超剂量的麻醉弹扔出去。
白色药雾瞬间充斥着整条小巷。
“谁?!这是什么……呃……”
几分钟后,绮月扣着防毒面具,用脚尖踢了踢晕倒的长谷川崎,真情实意地感叹着。
所以说何必要亲自动手呢,用药就很方便啊,管你是超级赛亚人还是六边形战士,只要是需要呼吸的生物,就能把你放倒。
将提前准备好的手机、窃听器放在长谷川崎身上。
绮月拿着他的家钥匙,光明正大地进入他的公寓,搜查了一番,从不联网的电脑里找到被长谷川崎隐藏起来的,跟黑衣组织交易的相关线索等犯罪证据。
SAT工资挺高的啊,怎么还能干出倒卖武器装备的事呢?
绮月想不通也不想管,截取掉属于黑衣组织的部分,只保留下长谷川崎窃取SAT配枪的证据后,果断撤离。
在路上,从窃听器里听到长谷川崎醒来的动静,绮月立马打电话联系他。
“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当我是乌鸦侍者。”
绮月开着变声器,改变语气,用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和手里掌握的犯罪证据,肆无忌惮地威胁着长谷川崎,让他替她办事。
说实话,她这种行为很危险,为保险起见,她不能面见长谷川崎,如果长谷川崎一狠心转头去跟警察自首的话,她也阻止不了。
但她仅存的时间很紧张,接下来的计划安排关乎自己的命运,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偏偏她现在处在公安的视野中,行动受限,就只能这么冒险一次。
“办好这件事,你就能活。”
绮月挂掉电话,折断电话卡,处理掉手机,迅速抄近路赶回美容会所,从后门进入。
贵宾包间内,女按摩师正坐在梳妆台上,百无聊赖地试着各种精油。
明明穿着统一的工作制服,容貌清秀,鼻侧还带着可爱的雀斑,但当她双腿交叠、斜倚着梳妆镜面,慵懒抬眼看过来时,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风情。
“回来了?”
“嗯。”
绮月撕掉脸上的易容,将面具不舍地扔进塑封袋里,称赞着:“你的技术果然是出神入化,可惜每个面具只能用一次。”
“是不是后悔当初学习的时候偷懒了?”贝尔摩德调侃道。
“我哪有偷懒,”绮月无辜地眨眨眼,小小地吹捧过去,“我努力学了,只是天赋比不过你嘛。”
“honey,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贫嘴了。”贝尔摩德被逗笑了,长指甲隔空点了点绮月,说起正事,“调查得怎么样?”
“长谷川崎确实保留着和组织的交易记录。”绮月将U盘递过去,“不过他是SAT的人,突然死亡肯定会引起警方的调查,我不想引火烧身,所以今晚就只把证据拿回来了。”
“你不怕他去找警察自首?”
绮月淡淡地道:“我说我给他下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他活不了。而且还有窃听器在。”说着又嘴角一弯,“他一个经受训练的SAT精英能被我特制的麻醉弹轻易放倒,想来也不敢不信。”
长谷川崎吸了那么多药雾,死是不会死,但晚上一定不好受,麻醉弹残骸已被她回收,长谷川崎又辨别不清药雾的真实成分,那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贝尔摩德哈哈笑了两声,用手提电脑检查完U盘里的内容,轻哼一声,带着给别人找活干的愉悦意味,叹道:“这些小老鼠真是不安分,Gin又要忙了。”
“也不用麻烦他。”绮月并不想让琴酒与长谷川崎接触,“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就在我回组织的同一日……借我个狙击手就行。”
她装作思考片刻,提议道:“基安蒂和科恩吧,他们是搭档,两个人尽够了。”
基安蒂和科恩同卡尔瓦多斯一样,是组织的老成员,还是琴酒行动小组里的人,可信度极高。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狙击手可不是苏格兰、黑麦这些卧底搜查官,对基安蒂和科恩来说,狙杀就是狙杀,他们接了任务不会管杀的是什么人,不会跟死亡目标交流,也不考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等等。
所以绮月放心让他们去处理长谷川崎。
但要是琴酒亲自动手——万一他想玩“猫抓老鼠”,不急着让长谷川崎死,那想活命的长谷川崎在崩溃之下很可能会说出与她的交流细节。
琴酒要是知道她让长谷川崎去办了什么事……
她很难洗清自己的嫌疑。
嗯,得用一个不能让琴酒拒绝的理由来断绝他去亲自动手的可能。
“朗姆让我窃取警察厅的机密档案,但想要逃脱公安的追捕没那么多容易。”绮月看向贝尔摩德,茶红色的眼眸清透明亮,带着郑重道,“我无法将接应的事交给别人,除了你和Gin。”
换句话说,她只敢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托给你们。
“……”贝尔摩德怔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竟然说出这种可爱的话,”女人轻捂着嘴,眉尾轻轻挑动,柔软妩媚的笑意自眼角眉梢流出,语气带着遗憾,玩味地道,“真应该让Gin亲自听到。”
“至于朗姆……”红唇边笑容不变,眼神冷淡了下去,但贝尔摩德并没有说出什么后话,只是拖着长调,慢悠悠地道,“安心,那天我亲自去接你,半路再由Gin接应我们。”
绮月也没想奢求贝尔摩德或者琴酒能因为她而跟朗姆对着干,得到“亲自接应她”的承诺就够了。
“那你还是找卡尔瓦多斯做搭档?”绮月随口问道,不动声色地引导新的话题走向。
贝尔摩德闻言皱了皱眉,罕见地表露出一丝犹豫。
绮月故作迷惑道:“嗯?怎么了?”
“我原先是相信他的,”贝尔摩德打开烟盒,细长的手指夹着点燃后的香烟,虚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卡尔瓦多斯对我的迷恋不是作假。”
美艳的大明星说起他人对自己的喜欢,情绪平淡无波,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她转而提起那日在酒店解决导演、却在撤离时被FBI追踪的事情。
“我只把这个任务告诉过给卡尔瓦多斯。”
绮月自然知道详情,她顺势说出贝尔摩德内心的存疑点:“你怀疑他?可如果是卡尔瓦多斯提前通风报信,FBI的行动部署应该不会那么匆忙吧?”
“所以也只是怀疑。”贝尔摩德厌烦地弹掉烟灰,“那天卡尔瓦多斯并无叛逃迹象,跟我回组织接受调查也很配合,情报组也确实没有找到他跟FBI联络的证据,最近给他的任务也都完成了。”
绮月从善如流地劝道:“那就应该不是他吧?跟苏格兰、波本和黑麦相比,卡尔瓦多斯可是组织的老成员了。”
“老成员又如何?”贝尔摩德冷笑一声,提点道,“哦,这事你不知道。Canadian,在组织十几年的老人了,谁能想到他是CIA呢?”
绮月回忆了一下,对加拿大威士忌印象浅薄,“十几年的卧底,是怎么查出来的?”
贝尔摩德对这些卧底的事没琴酒那么热衷,简言道:“Kir发现的疑点。好奇的话,等回去你可以问她,或者问Gin也行。”
“Kir?”
基尔,水无怜奈吗?
绮月不禁汗颜。
看看贝尔摩德、库拉索、基尔、基安蒂……组织的女人都是狠人啊,跟她们比起来,Dita真是差远了。
贝尔摩德误以为绮月对基尔感兴趣,想了想,多说了两句,提议道:“Kir在被注射吐真剂审讯的情况下仍然没有透露组织情报,Boss还是挺赏识她的。这次的任务,就让她跟着琴酒一起接应我们吧。”
“行。”
绮月对此无所谓,她这次回组织堪称声势浩大,势必要跟其他重要的代号成员接触,早见晚见都无所谓。
“至于卡尔瓦多斯,我目前愿意相信他。”贝尔摩德很快下了决定,微眯起的美目泛着寒光,“希望他不要辜负我。”
“怎么会呢。”
绮月举起精油玻璃瓶放在灯下欣赏,茶红色眼眸折射出奇异的光彩,笑容明媚。
“毕竟他那么喜欢你……”
*
绮月回到家,一打开门就发现屋内拉着窗帘但灯光通明,从厨房的方向传来阵阵香气。
她:“……”
某人这不打招呼就随便进她家的习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嘛,tsuki,”金发男人歪歪头,笑容温柔阳光得要把人暖化似的,“你知道我没法提前告诉你啊。”
说着,还顺手把绮月脱下来的高跟鞋和外套摆好。
绮月对贤惠的公安先生无言以对,她揉揉额头,看了眼厨房,纠结地道:“我吃过饭了。”
“嗯,我觉得这个点你也该吃了。”降谷零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去了美容会所,也在外面吃了饭,但他不能说。
“那你做的是?”
“补汤。”
“……?”绮月瞪着面前降谷零端来的汤碗,感觉自己没听清楚,“什么东西?”
“就是,你昨晚不是累着了吗?”金发男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眼神漂移道,“我特意请教了hiro,说可以给你做补汤。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降谷零说着说着,发现黑卷发女人身体后仰,紧紧靠着沙发,一脸警惕,眼神像在看什么变态似的,顿时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说呢?”绮月满头问号,“这种事,你去请教诸伏?”
“啊?”降谷零疑惑道,“怎么了?我只是问他有什么可以补充能量,缓解疲劳的……呃。”
绮月见他会悟过来了,忍不住扶额。
那天是诸伏景光把她叫去温泉旅馆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和降谷零在那里待了一晚上。
如今降谷零又去问他……
诸伏景光只要不傻就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真要命。
绮月生无可恋地捂着脸,一拳、一拳锤着降谷零的胸膛。
后者自觉理亏,直挺挺地承受着,微红着耳根强硬描补道:“没关系啦,反正hiro……也、也不是外人……”
绮月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红眸幽幽地看过去,“闭嘴。”
降谷零眨了下眼,伸手抱住她。
反正是自家幼驯染,他的尴尬并不多,见绮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还觉得挺有趣的。
拥抱的贴近距离,女人身上的味道又若有似无地散发着。
降谷零被勾得凑近她脖颈嗅闻,顺便转移她注意力。
“今天的tsuki是玫瑰味的,好甜。”
绮月立马警觉起来,借口道:“等等!我还挺累的……”
“这不正好。”降谷零打断她的话,示意她去看补汤,笑得意味深长,“补充能量,缓解疲劳啊。”
绮月干笑着婉拒:“不用了不用了——呜哇!放我下来!”
降谷零挑挑眉,一手轻松扛起香香软软的女朋友,一手端着汤碗,大步向卧室里走。
故意拉长调道:“不~要~”
“再说一遍!你放我下来,混蛋!”
“嗯?这不挺有活力的?还能骂我。我记得家里也有精油,我来帮tsuki……”
“不不不不我错了,zero!零——唔唔唔!”
绮月深度怀疑,降谷零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消耗她的体力精力,让她无法采取行动!
可恶啊!
“啊啊啊啊你把精油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万事俱备,明天就跑!
未来知晓一切的零零:(冷哼)看来还是没榨干。
景光:(努力微笑)(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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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坠海I/你好
公安先生的精油按摩可比美容会所的深入多了,绮月里外里都是薰衣草夹杂玫瑰的馥郁味道。
想想自己买来安神用的精油竟然被一次使用到空瓶的程度,金发男人却尤不满足的在索求亲吻,绮月怒而出手,一巴掌拍过去——
“嗯?连手臂都在颤抖了吗?”降谷零随手接住攻击,捏着女人软软薄薄的掌心,像捏小动物的爪垫一样,表面歉意,实则愉悦地拥抱她,“抱歉,稍微有点过分……真的最后一次了。”
“滚呐!”
但不知道是不是薰衣草精油在起作用,这一晚二人确实睡得很好,醒来以后神清气爽。
绮月拒绝承认某人的实质性按摩很有效果,哪怕腰不酸软、腿不打颤。
而降谷零则只有抱着女朋友睡觉的时候,才会在第二天的清晨露出餍足慵懒,甚至贪恋的神色。
“充电完成。”他撑起身体,俯身冲绮月眨眨眼,笑容阳光温柔,“科学研究表明,伴侣身上的气息可以促进睡眠。果然是对的。”
绮月嘴角一抽,打着哈欠赶他:“趁着天没亮,你还不走?”
“真无情啊,tsuki,说得我们好像在偷情一样。”降谷零惩罚似的咬咬她的唇珠,表达自己的不满,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昨晚你也很配合嘛……”
绮月装傻充愣,一副“你在说谁呀”“肯定不是我”的表情,将脸蒙在被子里。
降谷零被闹脾气的女朋友可爱到,脸上浮起柔软的笑意,但看看时间,顿时遗憾地叹了口气:“tsuki还能再睡会儿,那我先走了。”
吻落在耳垂上,绮月闭着眼装困倦,没有做出回应,直到降谷零洗漱好后离开,才重新睁开眼。
她是逃避了。
想到今夜她的行动过后,她与降谷零的亲密关系将不复存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更加沉重的立场、身份、职责、信任,甚至是生与死的考验,昨晚她便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他的任何索取,一度想干脆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然而清醒后的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降谷零。
也不知道这个公安先生是怎么做到白天派人跟踪她、夜晚又拉着她不放的。
明明他们俩都对彼此心怀警惕、隐瞒了事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心绪乱糟糟的像无头无尾的毛线球。
降谷零在想什么?
她猜不透。
但局势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
身侧的被窝中还有他留下的温暖余温,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萦绕周身,抚慰着紧绷的神经。
绮月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窗户。
清新的空气灌入室内,晨风拂过黑色长发,卷走身后所有靡靡的味道。
一切痕迹消失无存,终究是一场泡沫美梦。
*
晚上八点。
绮月删除最新的短讯记录,将手机卡和手机销毁。
她哈出一口白雾,遥望着深沉暗黑的天空,心情有些沉重,还有一丝快要得到解脱的期待。
乌云遮盖皎月,伸手不见五指,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一路避开道路监控潜行,靠着真实的公安警察证件,绮月很顺利得通过门禁,进入[警察厅国家公安委员会]办公大楼。
此前她借着公事多次进出踩点,标出了两处以她的权限去不了、且最有可能存放机密档案的地方,现在就是得一一核验过去。
“刺啦——”
用化学试剂将档案室的门禁和安保系统强行断电,绮月闪进机房,找到主电脑,将写有病毒软件的U盘插上去。
她的计算机技术不行,只能将操作远程交给库拉索和其他黑客,也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能力如此,已经尽力了/找不到名单可不关她的事/组织的黑客都攻不破,她又怎么可能。
平心而论,抛开其他因素不提,绮月还是很想得到卧底名单的。她不是要上交给组织,只是想多掌握一条情报,或许对未来就有用。
但朗姆、琴酒等人都不好糊弄,卧底也是,一个玩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两方都追杀她的结果。
而且公安内部有没有其他谍报组织的卧底名单还是一回事呢,别是只有自己人的吧……
绮月抱着手臂,百无聊赖地等在一边,估摸着强行断电后触发后台警报、引来公安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待趴在地上倾听,察觉到地板传来的震动时,她瞄了眼电脑,进度还不到百分之四十。
主电脑并不联网,木马病毒不会扩散,公安完全来得及拦截。
绮月快步撤到机房外,此时匆忙奔跑的脚步声从走廊通道两侧夹击而来,离她就差一个拐角了。
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她不假思索地冲向右侧通道,同时戴好防护面具,在即将要迎面撞上公安时,扬手撒出一把弹丸大小的烟雾弹、□□。
“呲——呲——”
白色烟雾腾腾升起。
“咳咳咳咳!快拦住他!”
“不行!无法射击!”
“分开两队!”
绮月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般游走,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走了下神:怎么风见又加班?
在风见裕也的指挥下,这群精英警察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分成两组,一组去机房拦截信息,一组利用走廊地形来围捕她。
但绮月也相当熟悉这栋大楼的构造,闭着眼睛都能跑路。
公安的包围圈还未形成,她已跑到走廊的窗边,一个起跳旋踢踹走扑过来的公安,使其带倒其他人,在风见裕也举枪射击前,直接撞碎玻璃跳窗。
有窗下的高树作为缓冲,绮月安稳落地,只是防护面具被树枝刮掉。
她抖掉皮衣上的玻璃碎渣,冷不丁一抬头,风见裕也正趴在窗户边向下看,表情茫然、错愕、瞠目结舌,精彩得像打翻了颜料盘。
哎呀……
斯、密、马、赛。
风见裕也:“???”
昔日的同僚女警弯弯眉眼,双手合十,在夜色中对他比了个口型,随后果断转身逃跑,高高绑起来的马尾辫在身后甩出潇洒的弧度。
冷风呼呼刮进破窗口,风见裕也震惊当场!
什么意思?
来盗取机密资料的是绵星绮月?!
风见裕也有一瞬间怀疑这是自家上司的新计划,但没道理有新计划不告诉他这个忠诚得力的下属啊!
难道绵星绮月真是间谍???
她是哪方势力的人???
等等,那降谷先生要怎么办!
这都搞什么鬼啊!
“你还有脸说不好意思!你回来!!!”
风见裕也又急又怒,一拍窗台冲着远方的身影大吼,扒着窗框就要往下跳,被其他同僚拼命阻拦。
“风见先生别急!别急!已经派人去追了!”“风见前辈!咱不能从这里走啊!这是四楼!”“风见警官你冷静!冷静一点!”“快去叫理事官!”
逃跑中的绮月虽然听不清风见裕也在喊什么,但也能想象对方的崩溃和混乱。
啊,真是让人心虚。
警察厅前的直行道上,一辆哈雷V-Rod由远及近驶来,驾驶员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紧身皮衣勾勒出其火辣的身材,金色长卷发在背后随风飘散。
绮月用□□打晕门卫,翻过金属门闸时,稍作减速的哈雷刚好靠近警察厅。
握住金发美人伸来的手,绮月借力灵巧地坐上后座。
下一秒,油门轰动,哈雷重新全速前进,将追来的公安警察甩在身后。
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绮月惬意地眯起眼,将通讯耳麦戴上,扣好头盔。
“任务失败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呢?”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略带失真,听不出来生气还是不生气。
“这任务本来成功率就不高啊,我又不是傻。”绮月不以为意,反而笑出了声,“但我终于不用伪装了呀!谁愿意天天跟条子在一块啊!”
后半句是假,前半句是真。
不管之后是怎样疾风骤雨的局面,起码她终于能以真实身份示人了,哪怕并不光彩,也是真正的她。
贝尔摩德勾唇笑笑:“欢迎回来,Dita。”
“这话说的还有点早,”绮月听见警笛声,往后看了看,“公安追来了。”
“嗯,”贝尔摩德也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警车,不紧不慢地道,“按原计划,等下A点汇合。”
“好。”
当黑色炫酷的哈雷V-Rod穿过人流量巨大的商业区后,就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两辆。
一辆暗红色的哈雷继续向前,另一辆深蓝色哈雷则是拐向高架桥。
如此模糊掉行踪,可以暂时拖慢公安的追捕速度。
绮月跟贝尔摩德说了一声,挂断通讯,改为联系基安蒂:“如何了?”
“这还用问?死了,扔海里了。”女狙击手听起来很没精神,不满地吐槽道,“这种无聊的任务还至于我跟科恩两个人来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的水平?”
知道长谷川崎被解决后,绮月暗自放心,忍耐住指令杀人的不适,随口道:“没有,这不是因为你跟科恩是老搭档吗,不想拆散你们。”
基安蒂被哄了一句,心情好了些,回道:“那我和科恩先去集合点了,等你到了我们再聚。”
“嗯。”绮月应道。
贝尔摩德跟她提过,这次借着接回她的机会,会把大家集合在一起。
组织成员之间除了任务,很少聚众碰面。这次见面,一是为了给Dita介绍几个新的代号成员,毕竟她以后免不了会和他们有合作,想挑任务搭档的话也可以在里面挑选。
二嘛……如果她能拿到卧底名单,确认这些人里面有卧底的话,组织就可以集中清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二点很难达到了。
绮月重新切回和贝尔摩德的联络,她们确定了一下各自的位置,或提速或减速,在十分钟之后,成功抵达到A点集合。
两人身后都没有警车跟着。
“看来是把那些公安甩开了。”绮月减慢车速笑道。
“不要大意。”
贝尔摩德的语气和姿态都很轻松,实际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美目看向前方的零星灯光,低声提醒绮月。
“前面就是米花港,是这条撤离道路上最容易设埋伏的地方,卡尔瓦多斯会在远处掩护我们,遇到危险就往他的射程覆盖范围内跑。等过了米花港再往前,琴酒在B点等着我们,到那里才算真的安全。”
绮月根据贝尔摩德的示意,望了眼卡尔瓦多斯的方位,眸光微动。
她皱眉提议道:“既然这样,我们不要一块走了,我先走,你隔着五六米远再过。”
“也不用这么紧张。还是我在前面开路吧,尽快通过。”贝尔摩德轻笑一声,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左手握着车把,右手持枪,踩动油门,哈雷随轰鸣声加速,“honey可要跟上我的速度哦~”
绮月隔着五六米远紧随其后,同样是右手持枪,声线紧绷应道:“好,小心。”
她的确紧张,但紧张的原因并不是贝尔摩德所想的“公安可能埋伏在此”。
今晚组织的几位成员因为她而集结在一起,苏格兰和波本一定也在此列,在无法确定他们够不够清白的情况下,琴酒肯定不会让他们使用通讯工具。
也就是说,现在追捕她和贝尔摩德的行动,只有风见裕也在指挥,或者是降谷零的上级在指挥。
无论是哪个,他们对组织的了解都比不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估计公安推理不出组织的撤退路线,更做不到提前在米花港设置埋伏。
嗯,起码以她对风见裕也的了解,他肯定做不到。
如今港口为数不多还晃动的几个人影,八成就是真正在作业的工人或者工作人员。
所以绮月紧张的不是公安有没有埋伏,而是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Dita!”贝尔摩德在叫她,“前面右拐!”
发动机的“嗡嗡”声响和紧促的“呼呼”海风声夹杂在一起,隔着头盔也听得真切,哪怕带着通讯耳麦,两人也必须大声喊话才能听见。
绮月当即喊回去:“知道了!”
贝尔摩德所说的“前面”是指港口货物区,穿过层层叠叠的集装箱后,有一个离开米花港的“r”型路口,她们要走的是右侧的弯道。
夜间的港区灯光昏暗,只有摩托车的车灯能照亮出前方大道。
绮月盯着贝尔摩德前方的路,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心跳飞快加速,“咚咚咚咚”震得耳膜幻觉般发痛。
集装箱……集装箱……
看到路口了!
瞳孔微缩,眼神凌厉,不肯眨眼错过前方路段的一丝细节,待看到靠近路口弯道的草地里,停靠有一辆明显经历过交通事故的废弃车辆时,绮月当下咬紧牙。
就是它!
找到了!
卡在前方暗红色的哈雷摩托车车头偏离、即将拐弯时。
绮月听到自己猛烈的抽气声、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通讯耳麦中接连响起,听见自己失声大喊着:“别拐弯——莎朗——”
后视镜诚实地反映出她的面容,遮掩在头盔面罩下的,是一派精神紧绷到极致的冷静,茶红色的眼眸因为过分的睁眼不闭而红得犹如泣血,全无喊叫声中的惊慌。
右手握的是还没换掉的公安配枪H&K·P7M8,在发出预警的同时,绮月举枪连续扣动扳机,子弹“砰砰砰”地打在贝尔摩德的车头、车身右侧的地面上。
阵阵枪响惊醒了野鸟,嘶鸣着飞向天际。
也迫使前方的贝尔摩德不得不因躲避子弹,由拐弯改为直行,耳麦里传来她错愕的问询:“Dita?!”
然而最后的枪响声并非来自H&K。
当绮月再次举枪瞄准贝尔摩德的方向时,从高远处射来的狙击子弹精准地射穿她的胳膊,带出一串血花。
“唔!”
绮月痛得闷哼一声,头盔下的嘴角却悄然弯起。
此时她还未达到路口,而贝尔摩德刚刚行驶过路口,在直道上。
远程狙击带来了一定的作用力,她趁机松开把手,摔下高速行驶的深蓝色哈雷,往海岸方向翻滚着,期间摸到口袋里的遥控器。
轻点。
贝尔摩德难得陷入懵然的境地。
虽说米花港容易被公安设埋伏,但凭借哈雷V-Rod的高速度,哪怕有埋伏也完全可以冲出去。
但偏偏就在她们快要离开米花港的时候,Dita突然焦急地对她喊“不要拐弯”,甚至脱口而出她的名字,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连串子弹。
子弹都是朝地上打的,贝尔摩德看得出Dita只是为了迫使她改换前行方向,并没有要伤害她,这让她立马并变道,并警觉弯道上是不是有埋伏。
然而还没等到Dita的回复,Dita就受伤摔下了车!
贝尔摩德瞬间惊怒。
远程狙击,是卡尔瓦多斯吗?他要干什么?!还是说卡尔瓦多斯被公安……
还没想完。
“轰———!!!”
冲天的爆/炸声和足以刺瞎眼的闪光炸响在这个深夜,惊醒了安逸的港区。
巨大的冲击波从路口方向爆发而来,贝尔摩德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踩下油门,哈雷提速飞快,甚至借着冲击波,转瞬间就带她远离了爆/炸的波及范围。
但是——
贝尔摩德匆忙转头,眼睁睁看着被冲击波卷到半空中的女孩儿如失去双翼的飞鸟掉进海里,又转瞬湮没在翻滚的海浪里。
“绮月!!!”
*
组织据点,酒吧某个包间。
降谷零正在跟代号苏格兰的幼驯染,装作塑料同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突然就感觉一阵强烈的心悸,让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旁边的诸伏景光顿了一下,压下疑惑和担心,淡淡地笑问:“怎么了?不会喝两口酒就不行了吧,波本?”
“你在说你自己?”降谷零随意放下手,笑得不阴不阳地怼回去。
然而内心的不安并没有停止,反而像海浪一样反复翻涌。
今天傍晚,琴酒突然通知他们来这家酒吧集合,到这后发现,黑麦威士忌也在。
过了一个小时,库拉索、基安蒂和科恩先后也来了。
库拉索沉默寡言,但听两个狙击手的意思,是因为刚完成任务所以才来的晚了一些。
降谷零旁敲侧击得知,等下琴酒、伏特加和贝尔摩德也会过来。
所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们这些代号成员集结在这里?
基安蒂擦着爱枪,满脸写着无趣、无聊,随口道:“哦,Dita要回来了。”
“……Dita?”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猝然一惊,极短的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分开,内心不约而同地警惕防备起来。
这个曾经领导他们、怀疑他们身份、让他们调查彼此,疑似是公安内部间谍的神秘人物——要回来了?
从哪儿回?
难道是从公安?
为什么回?
是他们内部的清查行动惊动了对方?
还是组织和Dita别有计划?
降谷零按耐着不让自己表露出破绽,心里却在惊疑不定,各种猜想疑问铺天盖地袭上大脑。
这时,敏锐的黑麦威士忌也在问:“'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基安蒂扫视了眼他们,忽然露出一种兴致盎然的恶笑。
但她话还没说出口,库拉索先一步道:“等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基安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倒也没反驳,只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降谷零知道这个女狙击手性格暴躁,还有点神经质,此刻注意到她的神情,内心更是焦灼,手指在口袋的遮掩下紧紧攥成拳。
如果Dita真的是公安内部间谍,如今她回到组织,不管是因为公安的清查行动被迫撤离,还是另有图谋,他和hiro的身份都面临着暴露的风险!
难怪进来前琴酒把他们的手机都收走了。
该死,这种情况也没法联系警察厅!
*
“哈……哈……”
推开海浪,绮月抓住不知道从哪飘来的空水桶,奋力把头探出海面,冰冷的海风直往胸腔里灌,激起一阵反射性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抖着手从项链的暗扣里抠出提前准备好的各种保命药丸,生硬地服下去。
夜晚的海水温度太低了,她又失血,现在整个人冷得连嘴唇都在打哆嗦,伤口疼得几近麻木。
如果不赶紧上岸,哪怕她有再多的药也活不了。
绮月借着稀薄的月光辨认了一下方向,咬牙向海岸游去。
后悔吗?
后悔。
她真后悔当初把长谷川崎吓得不轻。
她威胁他要想活命就给她办件事,然后明确说了要长谷川崎准备多少多少数目的炸弹和□□安置在港口的固定位置。
结果这个崽种!贪生怕死!
怕不是给她准备了双倍的数目吧!
以为她会感激他吗?!
爆/炸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余波直接把她冲进海里可还行?!
真是……造孽啊!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煎熬不安中等了接近三个小时。
当听到包间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时,险些以为是组织来人处决他们的。
但身为卧底搜查官的冷静却让他们安稳地坐在原地,一边慢悠悠地品着威士忌,一边留心收集着周围的情报。
包间门被推开,酒吧的调酒师快步走到库拉索身边,轻声汇报着什么。
降谷零等人只能听到些许“坠海”“受伤”“带回”的字眼。
众人之间库拉索那张冷面脸上罕见地闪现出惊讶,随后点点头,“知道了。”
调酒师离开后,基安蒂克制不住好奇问:“怎么了怎么了?”
库拉索简言道:“Dita坠海,贝尔摩德和琴酒让我们继续在这里待着。”
降谷零、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看出她明显还隐瞒着些什么。
诸伏景光疑惑地问:“坠海?发生了什么?”重点是人死了还是没死?
“可是Dita坠海关我们什么事儿,还必须在这里一直等她?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降谷零用波本的人设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心想,也不知道Dita掌握了多少情报,最好的结果当然是直接死了,也省得给他和hiro增添风险。
但是……
降谷零一想到自己曾经将绮月和Dita并列在一起考量,心就莫名地揪紧,大脑指令他这种危机情况下必须保持冷静、理智思考,却还是心乱如麻,只能强自忍耐。
黑麦·赤井秀一倒是别有想法:“我们不用帮忙去找吗?”这么重要的人,要是能趁机掌握在FBI手里就好了。
科恩则是单纯的关心:“人没事吧?”
库拉索回答道:“人应该没事,琴酒和贝尔摩德已经去找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基安蒂烦躁地搓着头发:“啊啊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库拉索想了想,道:“贝尔摩德说Dita的坠海点离岸边不远,顺着洋流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
“Dita,你还好吧?”
代号基尔,化名水无怜奈的CIA女特工,透过后视镜看向躺倒在后座上,状态非常不好的黑发女子,假意关心,实则震惊。
组织竟然还在霓虹公安内部安插了间谍吗?!真是可怕的势力。
还有这个叫Dita的组织成员。
要知道她是惯常骑摩托车的,但贝尔摩德和琴酒指令他们寻找人的时候,都让他们换成了后座宽敞的轿车,并配备有药箱和厚衣物、毛毯等物品。
——被两大重量级人物如此重视,Dita一定不简单。
“基尔是吧?”刚换好衣服的女人喘着气,淡淡地瞥她一眼,微阖上双目,道,“再开快点。”
那似怒非怒的低气压,让基尔心神一凛,不敢再问,“是。”
绮月不知道基尔在想什么。
从海里爬上岸后,她就差点脱力晕过去了,把项链里最后补充能量的药丸吃掉,她这才能提起劲去寻找附近的组织成员。
贝尔摩德看到她坠海后,一定会和琴酒顺着洋流方向派人寻找,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但走走看应该会遇到人的。
然后她就遇到了同样找人的基尔。
靠着基尔车上的药箱和保暖物品,她才缓过气来,现在就想赶紧跑完自己的剧本,然后去睡觉。
复盘她今晚的计划,其实并不高明,不过是利用了卡尔瓦多斯的感情罢了。
是啊,卡尔瓦多斯那么迷恋贝尔摩德,看到她对贝尔摩德(的方向)举枪,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他能忍住多久不出手?
……因喜欢而失去理智啊。
“Dita,我们到了。”
绮月穿好基尔递给她的黑色风衣,苍白着脸走向作为集合点的酒吧。
降谷零,你可一定得撑住了,别害了咱们俩。
*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酒吧包间内,基安蒂已经无聊得睡过去了。
冰球完全化没,这杯威士忌已经淡到没法喝了,降谷零随手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包间门。
十分钟前,库拉索再次得到消息,基尔已经找到了人,现在包括琴酒、贝尔摩德的所有人都在往这里赶,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这么想着,包间外又是一阵骚动。
这次的动静大了一些,连基安蒂都被惊醒了。
屋内的几人没说话,默契地听着。
“Dita大人,请先去处理伤口吧!”这是酒吧调酒师的声音。
后面是一个女声,但很轻很弱,他们听不清。
接着又听到基尔说话:“你还是先去医务室吧,有什么事情等琴酒他们来了再说。”
“是啊……等等!Dita大人!”酒吧调酒师的声音忽然有些惊慌起来,仿佛被恐吓了一样,“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我就自己找。”
这次,女声清楚了一些,伴随着略带虚浮的脚步声,急匆匆向包间而来。
包间内,一门之隔。
诸伏景光先是愣了一下,再是茫然,最后险些控制不住站起来,他脸色微变,急忙用眼角余光瞄向身边的金发男人,自己大脑却是空白一瞬。
这道声音……
这道声音!
“……”
降谷零眼都不眨,目光灼灼地盯着包间门,用尽了所有理智,极力克制自己保持正常呼吸,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是,诸伏景光能认出来,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可不到最后,他不相信。
他……他要怎么办。
“砰——!”
包间门被粗暴地踢开,里外灯光亮度不同造成的光影,巧妙地聚集在了门口处,一道女性的身影如幽灵般站在那里,身披黑暗,半身光明。
“哒、哒、哒。”
高跟长筒靴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咔哒。”
接着便是众人再熟悉不过的,手/枪上膛的声音。
她又往里走了几步,昏暗的灯光从她黑色风衣的下摆一路跟随,直至露出眉眼。
茶红色的眼眸如两颗漂亮、却毫无人气的红宝石,定定地看着大家。
“晚上好,”她扯扯嘴角,敷衍地笑道,“我是Dita。”
丝毫不给人反应时间,当她右手抬起,露出属于公安常用的配枪H&K,枪口冷冰冰地对准他们时,就连脸上的敷衍笑容也没了。
“自我介绍完了,现在谁能告诉我,”她慢悠悠地巡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跟随她进门的调酒师和基尔,挑眉问道,“卡尔瓦多斯在哪儿?”
“……”
一片寂静里,基安蒂最先疑惑地问出口:“找他做什么?他不是跟那老女人在一块吗?”
“没有。”红眸女人不耐烦地回道。
她又扫了他们一圈,这次目标明确地向有着干净胡渣的猫眼男人走去,枪口直接对准他的额头。
她拉起嘴角,装作礼貌地询问:“你们不是同为狙击手吗?那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吧……苏格兰威士忌先生?”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说不出口来,依靠卧底多年素造的强大心性,强制重启大脑,才能平静地站在原地,但语调还是略显不稳、泄露出一丝迷茫,“我不知道。”
“哦,真遗憾,”红眸女人闻言立马没了笑容,极尽敷衍,这次枪口游移向一边……略过金发男人,对准另一侧的绿眸男人,她又扯起假笑,“那,黑麦威士忌先生?”
见红眸女人从他面前一晃而过,降谷零差点当场气笑了。
怎么,不敢跟他对视吗?
行,真有你的,绵星绮月。
Dita,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急着跑剧本,跑完睡觉)敷衍,疯批,假笑
零零:气死了(开启黑化进度)(并不是)
生死时速,不好意思,本来日万的,后面没修完,先这样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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