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真的是绵星绮月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绵星绮月真是Dita?!
诸伏景光皱眉看着红眸女人从他面前经过,略过幼驯染,又将枪口指向黑麦威士忌。
大脑开始自动分析她身上的细节。
黑色风衣外套,内里黑色毛衣裙,黑色长筒靴,确实是组织的标志性颜色。
但这似乎是临时更换的衣服,仔细看并不完全合身。
湿漉漉的黑色长卷发随意披散着,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咸腥的海水味道,这让诸伏景光想起之前他们获知的信息:Dita坠海了。
坠海。
湛蓝色的猫眼轻轻一眨,压下快要外露的情绪——哪怕此刻明确了绵星绮月的身份,但几年的同期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担心。
更何况,看她面色苍白无血,举枪时,右胳膊抬起来带着细微的颤抖,并且坚持不长时间,再加上刚才进门前酒吧调酒师的话……
她身上有伤,大概率是在右肩膀处。
真是胡来!
受伤坠海,还不赶紧去处理伤口!
诸伏景光呼吸微重,内心谴责着,眼睛却紧盯着红眸女人,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
虽然还不清楚绵星绮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Dita确实是黑衣组织重要的代号成员,而她偏偏还是他和zero的同期!
不管是为了他和zero的身份安全,还是制止绵星绮月这胡来的行为,必要时他都要采取强制措施。
诸伏景光有举动的那一刻,屋里几个警觉的代号成员都注意到了,并分神投来了一丝关注,包括库拉索、基尔、黑麦。
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得从口袋里抽手,带出一根捆绑用的塑料绳。
他并不担心这些塑料同事对他的警惕。
苏格兰是组织的狙击手,要是被人,哪怕是重要的代号成员,拿枪顶着脑袋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其他人只会小看、嘲笑他。
所以他此刻有想反击或者制住Dita的行为,非常正常。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突然一愣。
绵星,不会是故意的吧?
知道他和zero见到她的那一刻一定会震惊不安,所以才一上来这么对他们?这样,他和zero但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都可以解释为愤怒、不满、疑惑?
“……”
不,不能轻易下定论。
谁知道Dita不揭穿他们的卧底身份是不是另有所图,又或者,这本身就是组织的邪恶计划呢?
诸伏景光这么想着,手指攥紧塑料绳。
黑麦·赤井秀一打量着传闻中的Dita,暗自评估对方的危险值。
脚步虚软无力,肩膀带伤。
这个组织的神秘人物甫一出场,略显狼狈。
假意的笑容浮于表面,眼神寒凉,即便拿不稳枪,面对他们这些危险的代号成员,也淡定得似乎有恃无恐。
苏格兰拿出束缚绳,有准备回击的反应,她丝毫不予理会。
反而是朗姆的心腹,库拉索。
虽然没说话,但却站在她身后的位置做防备状,是为了……保护Dita?
本身能力有待评估,但疑似背景强大,不能轻易为敌。
赤井秀一做出判定,平淡地道:“我不知道卡尔瓦多斯在哪儿,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拿枪对着我。”
红眸女人果然又收起了笑容,连敷衍都很敷衍,并且冷漠地瞥他一眼:“我管你喜不喜欢。”
赤井秀一:“……”
这呛人的态度倒是与之前在内网上聊天时表现的一样。
而在场心理最受冲击的降谷零,反而在旁观红眸女人这一连串的行为中,逐渐平复了心绪——说平复不太恰当,强行压制更好。
理智在分析绵星绮月就是Dita的利弊与风险,情感如干草遇火星,燃起熊熊烈火,烧得他爱恨如焚。
半垂的眼眸在暖色灯的映照下,显现出暗色深沉的灰紫色,当女人慢悠悠地踱步回他的面前,他冷笑着问:“到我了吗?”
“看来你是打算自己说,波本先生?”红眸女人挑了挑眉,“不会还是'不知道'吧。”
虚假的笑容、淡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让她整个人像是撕裂又拼贴在一起的剪切画。
大概是为了以示公平,她费力抬起右手,枪口即将抵到金发男人的脑袋上。
波本、先生。
降谷零没有动,微垂着眼,凝视她毫无动摇的双眼。
她也曾攀附在他身上,一声声叫着“公安先生”,挑衅、求饶、无意识的呢喃……
甚至昨晚他还对她开玩笑道:“你这样叫我,总让我有种职务犯罪的错觉。”
当时她刚缓过高峰的缺氧反应,颤动得停不下来,潮红着脸,双眸含泪,大喘着气控诉他:“可你就是在欺负我……”
她让他情动。
可是现在,他从她的神情中寻不到一丝真实的情绪变化,她强烈的目的性在于找卡尔瓦多斯,对他、对他们,极尽冷漠敷衍,神色恹恹,似乎如果不是必要,根本不想跟他们废话。
H&K·P7M8的枪口即将碰上浅金色的发梢。
是降谷零最熟悉不过的公安配枪。
“……”
在众人无声的观望下,金发男人突然一声轻笑,闪电般出手,一秒卸掉Dita的枪。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武器易主。
诸伏景光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塑料绳被男人迅速抽走,宛如发出攻击的蛇一样,灵活地缠绕上红眸女人的右手腕,自动成结。
“!”
库拉索几乎在同时举枪,发出警告:“波本,放开她。”
诸伏景光立刻站起身,神经紧张地盯着他们的对峙。
黑麦威士忌也紧绷起身体。
其他人哪怕搞不清楚状况,也条件反射地警备起来。
屋内的氛围瞬间变得格外凝重。
然而视线中心的金发男人却置若罔闻。
他兀自检查了P7M8,不屑地嗤笑一声:“一颗子弹都没有。”
同样视线中心的绮月:“……”
降谷零,不……波本果然不好对付。
黑色的绳索牢牢圈着她的右手腕,另一端被拽在波本手里。说是在束缚她,她左手还自由着,说不是,又好像不对。
所以她现在要做出什么反应?
肩膀的伤让她无法长时间抬胳膊,绮月干脆放下手,木着脸看向金发男人。
“你要做什么?”她淡淡地问。
“我只是觉得,Dita小姐不会正确问问题呢。”
波本勾着一侧嘴角,慢条斯理地答道,灰紫色眼眸回视着她,内里满是恶劣的笑意,手指刻意放慢操作,当着她的面把P7M8拆了。
枪身、弹夹、各种零件“噼里啪啦”“叮呤咣啷”的往地上掉。
绮月眼睁睁看着她的配枪被五马分尸,沉默了两秒:“……”
这是泄愤吧?
这一定是迁怒。
库拉索盯着波本和Dita,让基尔赶紧去联系琴酒和贝尔摩德。
她看出波本并没有要挟持Dita的意思,但组织这些人,一个个心狠手辣又记仇,波本被从未见过面的Dita拿枪指着,恼怒是正常的。
“波本,”库拉索隐晦地点出Dita的身份很重要,提醒道,“Dita做事有原因,你不能伤她。”
“是吗。”波本微眯眼,抬起手里的绳端,用手掌一圈、一圈地缠绕,“那请问Dita小姐,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两人之间的绳索慢慢由松弛变得紧绷,如同波本温声礼貌的询问之下,暗藏的咄咄逼人。
绮月无视了来自对方的压迫感,不耐烦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卡尔瓦多斯在哪里就可以了,别那么多废话。”
身为Dita的她,可以我行我素,不用顾忌所谓的朋友和同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装什么好人、好警察。
面对女人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波本手上动作一顿,再开口时,声线陡然变冷,撕破那些温和的表象,直言问道:“可是我想知道,这屋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你要找卡尔瓦多斯,上来就问我们三个呢?”
说着,绷直的黑绳开始拉扯她的右手,强硬地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然而这次绮月没有回答,左手翻转,露出藏在衣袖内的小刀,一刀下去,割断塑料绳后,转身就走!
库拉索愣了一下,在Dita面无表情路过她身边时,皱眉问道:“你要去哪儿?”
“继续找。”
基尔恰巧拿着手机回来,见状说道:“琴酒快到了……”
红眸女人理都没理她,踩着虚浮的脚步一刻不停得向门外走去,找人寻仇的架势毫不掩饰。
她细白的手腕上还圈着黑色的绳结,却已经没有线绳牵引,仿佛就此寓意着某段关系的决裂。
“……”
波本松手扔下剩余的黑色绳索,望着女人果绝无情的倩影,眼眸沉暗,俊美混血的面容扭曲了一瞬,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竟看不出绵星绮月刚才是不是在表演伪装。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她吗?
“嘶!”
作为旁观者的基安蒂直到此刻才抽了口冷气,带着疑惑、兴奋和看好戏,叽叽咕咕得戳搭档科恩。
“Dita受什么刺激了?我还以为她脾气挺好,没想到刚才那么吓人,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是很奇怪,”科恩问库拉索,“她为什么急着找卡尔瓦多斯?”
赤井秀一也一直在思索如何获取有关Dita的情报,于是趁机附和道:“既然Dita都回来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吧?”
库拉索有些头疼,她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等琴酒到了再……”
话音未落,一直在前面放风的酒吧调酒师欲哭无泪地跑进来,“库拉索大人,你快去看看吧!Dita大人到处找人,都闯了好几个包间了!”
库拉索:“……”
基尔心想,跟着Dita或许能更快得知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她状似担忧地提醒道:“Dita身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再让她这么胡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没法跟琴酒和贝尔摩德交代。”
库拉索点点头,道:“那就你、基安蒂、科恩……等等,波本!”
注意到金发男人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库拉索立刻叫停:“你不能走出这个房间。”
“琴酒不是这么说的吧?”
波本平静地反驳道,所有已知情报在大脑中快速勾结成一张网,网落住最有可能的结果。
“他说的应该是:在他、贝尔摩德和Dita回来之前,我、苏格兰和黑麦不允许走出这个房间吧?只是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毫不客气地嗤笑道:“至于理由,八成是还怀疑我们其中有卧底?”
见库拉索不言不语,波本更加肯定自己的推理。
“哦,这其中本应该还有卡尔瓦多斯,但因为贝尔摩德信任他,所以叫着他一起去接应Dita。”
“但以Dita这疯狂找卡尔瓦多斯的态度来看……显然这种选择出现了差错。”
唇畔弯起讽刺的弧度,波本恶意地笑道:“Dita身上的伤就是来自卡尔瓦多斯吧。”
“什么?这怎么可能!”基安蒂不可置信地叫道,“卡尔瓦多斯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科恩难得多说了几句,沉声道:“这只是你的猜测,波本。我们认识卡尔瓦多斯好多年了……”
“那又怎样,”黑麦威士忌平淡地道,“加拿大威士忌不也是组织十几年的老人。”
科恩顿时无言以对。
基尔抿着唇,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死死扣着手心。
“既然如此,”波本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摊手,“我们跟着Dita把卡尔瓦多斯找到,问问不就好了?卡尔瓦多斯应该就被关在这里?”
最后一句是在问库拉索。
银发女人沉吟思索,异色瞳不断打量着跟她同为情报组的波本威士忌,突然道:“你好像很着急,波本。”
“啊,我当然着急。”金发男人阴阳怪气地道,“毕竟我们被怀疑成老鼠了啊,还在这里浪费了一整晚的时间,我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啧,又是什么……”
他撩了下头发,紫灰色的眼眸在碎发阴影中染上诡谲的兴奋,缓缓露出一个灿烂的嗜血笑容,语调变得古怪轻柔起来。
“竟然让Dita小姐那么冷漠无情。”
“……”
基安蒂抱着狙击枪靠近自家搭档,搓着胳膊,咬牙低声道:“这个恶狼绝对盯上Dita了!就因为Dita怀疑他、刚才还无视他!真是个疯子!”
不光基安蒂这么认为,看到波本那张恶人颜,除了苏格兰以外的其他人,都以为是这样的。
库拉索为此发出言辞郑重的警告:“波本,Dita不是你能碰的人。”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她的态度是事出有因。”
“你放心,”波本不疾不徐地挽起袖口,戴上白手套,笑容真诚地说道,“我不会伤害Dita的。”
“……你最好是。”看他一副要算账的样子,库拉索压根不信,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别让Dita乱来,只能扔下一句话,转身去找人。
金发男人松松领结,施施然跟在后面,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离他几步远。
黑麦无意间瞥见苏格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脚步一顿,疑惑问:“怎么了?”
留着胡渣的猫眼男人看他一眼,叹息道:“我们不会被连累吧?”
对这个性情相对温和的狙击手,黑麦的态度还算可以,好心地道:“波本对女人一向可以,应该就是吓唬吓唬人,琴酒最多找波本麻烦,不至于因为这个牵累我们。”
苏格兰·诸伏景光:“……”
可是他真的好担心。
万一zero控制不住……
把卡尔瓦多斯当场打死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我知道某人要疯,没关系,我比他更疯就行了:)(某种实用的防身技巧)
零零:(我可爱的女孩儿没了!)(对她下不去手)迁怒配枪,迁怒绳索,找卡尔瓦多斯算账!
景光:(我绳呢?)(沧桑)(心累)只有我明白真相/到底该不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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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恶狼I/痛吗
天色阴沉沉的。
寒风卷着从天际而来的冬雪,“呼呼”拍打着酒吧门口的招牌,像盐粒一样的白色小雪花越积越多,让门牌上的黑色蜘蛛铜雕都少了几分阴暗可怖。
从作为组织据点存在起,这里一直隐秘而平静,许多底层成员都愿意来这儿小酌几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大家心照不宣彼此交换情报的地方。
却在今晚连续发生了好几次骚乱。
有人看到传说中的琴酒大人从这里离开;有人说今晚有好几个代号成员在这里开会;有人悄咪咪想打探消息受到阻碍……
但这些消息都是在私底下流传,没人敢真的去探究发生了什么——想要在这个一如深海般的恐怖组织内生存下去,就得有趋利避害的直觉。
大概这些底层成员自己也想不到,“害”会主动找到他们头上。
当包间被“哐哐”踹开门的时候,他们都是懵的,有几个反应迅速的刚把武器掏出来,待看清门口的情况后,又默默扔掉,改为举起双手。
虽然不知道站在前面那个冷若冰霜的美人是谁,但酒吧的“保安”他们都认得。
这些人平日里负责安保警戒,运货杀人,偶尔还得把耍酒疯、赖账的酒鬼扔出门去,从来都是恶声恶气、凶神恶煞的,现在却一边低声下气地劝着前面的美人,一边拿枪指着他们,无声威胁他们不允许反抗。
于是底层成员们动都不敢动,等待那冷美人像检查货物一样将他们全都扫视一遍,再面无表情地离开,而满头雾水的他们还要收到保安们急匆匆丢下的“闭好嘴巴”的警告。
随后没过几秒,就听闻隔壁包间传来熟悉的“哐哐”踹门声。
底层成员们:“……”
这情形,好像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仔细一想。
嗯。
如果刚才再来一句“警察!抱头蹲下!不许动!”,那就很对味了……
——个鬼啊!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底层成员们想八卦又不敢用命八卦的时候,代号成员们正忙着找人。
——Dita闹出的动静太大,调酒师和保安不得不分出人手去“安抚”酒吧的“客人们”,免得他们“乱说话”,混乱间,竟然跟丢了Dita!
连走路都打飘的女人都能跟丢,库拉索都懒得骂他们“废物”,准备让大家分组去寻找。
调酒师擦着汗苦笑:“Dita大人走路打飘……可不妨碍她踹门啊。”
众人沉默:“。”
库拉索忌惮某只恶狼此前对Dita表露出的恶意,特意将他和她自己分为一组。
“我真不会伤害她。”波本无奈地摊开手,表示无害,然而没有人相信他。
因为就连表面脾气最为温和友善的苏格兰都道:“我也跟你们去吧。基尔和黑麦一组,基安蒂和科恩一组。这样每组都有女性,跟Dita交流起来或许更方便。”
而有他和库拉索两个人在,有什么事也能制止波本。
听懂苏格兰威士忌的潜台词,其他人纷纷表示“好”“就这样”“我们快去找吧”。
金发男人轻哼一声,双手插兜,闲庭漫步般施施然跟在库拉索和苏格兰后面。
然而身为公安警官的降谷零,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据他了解的情报,五六年前Dita就已经在组织的医疗组活动了。换句话说,绵星绮月根本不是什么“警察反水”,而是从一开始就是黑衣组织的成员。
从她的年龄,和粗略得知的家庭背景推断,绵星绮月极有可能是和宫野姐妹一样,因为医生父母的连累而从小就在组织的掌控中生活。
否则很难解释,Dita为什么能被组织“寄予重任”派去警方当间谍,又为什么中途因救警察(萩原研二)昏迷四年,甫一苏醒还能那么轻易获得组织的信任,并且能够指挥他和苏格兰、黑麦这样的代号成员去完成任务。
从各方信息汇总以及今晚的情况来看,琴酒和贝尔摩德似乎非常重视她,不仅亲自去接应她的归来,她坠海失踪,还都亲自去寻找,这足以证明Dita和他们交情不浅。
那么……
绵星绮月是怎么想的呢?
她在四年前就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是警察;警校毕业后,以她的聪慧敏锐,也一定能猜出他和hiro是要去执行卧底任务。
哪怕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他们要卧底在黑衣组织内,四年后的现在,在她选择波本和苏格兰作为任务组员的时候,肯定也该知道了。
她为什么不拆穿他们?
是因为私情让她心软隐瞒?
还是与组织有别的计划?
降谷零私心里愿意相信绮月是因为私情而隐瞒,但作为卧底搜查官,他的职责和肩负的责任不允许他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甚至如果他现在将Dita的身份上报给公安……一个掌握着红方卧底身份、以及大量警方情报的组织成员,就像一个不稳定的炸弹,如果不能彻底掌控,那就只能不惜一切得毁掉!
一想到绮月可能会因此没命,降谷零就有种眼前发黑的眩晕感。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隐瞒的秘密:她的身份,她的立场。
是啊,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绵星绮月有问题。
最近的一次怀疑时间就在几天前,温泉旅馆,只是被她的“主动奉上”狡猾地糊弄了过去。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每每都没有抓到实证,所以狠不下心,要是早早的把她抓进公安的审讯室里,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难怪她这么匆忙逃回组织。
公安内部已经开启清查,她自己也知道他对她有所疑虑,所以无法继续在警局待下去了吧。
要是她能毫无保留得信任他、对他坦诚相待……
但她会吗?
想想已经回归Dita身份的绵星绮月,冰冷、淡漠、自我、果决……降谷零都分不清她是在伪装扮演还是表露真实自我。
心房又苦又涩,愤怒和痛苦在双向煎熬着心尖上最柔软的血肉,灼烧出了一个洞,鲜血淋漓不尽流出,冷得他指尖都在发木。
“波本?”
见坠在后面的金发男人面对某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口久久不动,已经走过的库拉索和苏格兰折返回来,疑惑地询问,“怎么停在这里?”
年轻俊美的金发混血儿缓慢地歪头,眨了下眼,眼神幽暗得仿若能吞噬一切。
“找到了哦。”
苏格兰察觉到幼驯染的糟糕情绪,心下一凛。
“你看到Dita了?在下面?”
他反问确认着,身体自发地调整站位,假装探头查看,不动声色地挡在库拉索的面前,也好在楼梯狭窄,他这么做也不突兀。
“嗯。”
金发男人嘴角用力向上拉起,明明笑不出来,却硬要牵扯出笑容,声线明明紧绷,还要努力放得和缓轻柔。
他做这一切都像生怕惊跑猎物似的。
却不知自己呈现出诡异扭曲的笑面。
“我闻到了她的味道。”
“……”苏格兰直面视听冲击,头皮发麻。
终究是恶狼率先追踪到了他的目标。
波本踩着台阶,皮鞋发出沉闷的声响,当走到地下一层,光线更加暗了,只有昏黄的壁灯提供光源。
苏格兰和库拉索紧随其后。
往前走了没几步,三人就看到一道女人的身影正倚靠着长廊的墙壁,正对面是紧闭着门的不知名房间。
“禁闭室?”库拉索记忆力超群,哪怕只是无意间瞄过一眼酒吧地图,也记得那间房是什么地方,她低声道了句,“原来卡尔瓦多斯是被关在了这里。”
因地下一层的建筑结构,说话即有回音。
倚着墙壁的女人闻声抬头,稍稍站直身体,茶红色的眼眸盯着三人走到近前。
库拉索皱眉道:“Dita,先去处理伤口。”
“你们来的正好。”绮月直接无视库拉索的话,微抬下巴,示意面前的禁闭室,“帮我打开。”
“Dita……”
“打开。”
库拉索头疼不已,道:“钥匙应该在琴酒手里。”
禁闭室是完全的金属门,要是不用钥匙,就只能……
“或者借我把枪。”绮月提出第二个选择,顺便不咸不淡地扫了眼波本。
库拉索和苏格兰也下意识地看向波本,毕竟是他把Dita的配枪给拆了的。
“看来这枪非得由我来借了。”
这里光线昏暗,波本干脆也不笑了,灰冷色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绮月。
才一会儿不见,她的脸色白得像透明一样,眸光浅淡无光,额间冒汗,且连站直都要手扶着墙壁,显然是快要脱力了。
被女人这一副虚弱狼狈的模样拉回了神智,却又勾起了怒火。
他拿出自己的枪,同样的H&K·P7M8,但没有交给Dita,而是单手随意地瞄准锁舌,“砰”一枪下去!弹壳飞蹦开的同时,西装裤包裹的长腿骤然发劲,“哐当”踢开了金属门!
站在一旁的苏格兰看得嘴角一抽。
前有Dita踹酒吧包间。
后有波本踢禁闭室。
绝了。
禁闭室大门(被迫)敞开,完全密闭的黑暗房间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只有卡尔瓦多斯一人坐靠着墙,双手戴着手铐,被锁在墙壁的金属栏杆上。
估计是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四人进去时,卡尔瓦多斯并不惊讶,只是眯了眯眼,适应光线的变化。
待看到最中间的Dita,他愣了一下,艰涩地道歉道:“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绮月冷呵一声,面无表情地嘲讽道:“色令智昏,果然不假。”
“……”仿佛被隐晦内涵的波本。
“……”幼驯染仿佛被提点的苏格兰。
“你还真是喜欢贝尔摩德,”绮月不知道自己嘲讽的台风尾扫到了别人,继续冷言冷语,“也不知道,她知道你这么想保护她,会不会感动。”
卡尔瓦多斯沉默片刻,问:“你想要怎么处理我?”
库拉索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提醒Dita道:“卡尔瓦多斯是否是卧底还需要调查,暂时不能死。”
绮月淡声道:“我也没想处死他,那是琴酒的事。”
卡尔瓦多斯迷惑问:“卧底?我?”
两人异口同声。
库拉索没理会卡尔瓦多斯,只对Dita点头:“你有分寸就行。”
“等等!”卡尔瓦多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解释道,“我是误以为Dita要对贝尔摩德开枪,所以才狙击了她!但这不代表我是卧底啊!”
波本和苏格兰不知道内情,还指望着他和Dita多说一点,让他们多了解一下今晚的情况呢,自然不会插嘴。
库拉索只管听令朗姆,这些废话她都是过耳旁风。
见四个人都不搭话,卡尔瓦多斯切急了,“我真的不是!”
他在组织多年,对琴酒和组织处理卧底的手段非常了解,哪怕平时再沉默寡言,在涉及到自己性命的时候也会爆发。
他想起身,却被手铐限制着,一动,手铐就晃动着撞击栏杆,发出“铛铛铛”的声音,只能喊另一个人给他作证。
“Dita!你当时在场,你说话啊!而且我也没有打你要害……”
“那合着我还得感谢你?”绮月当即嗤笑出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
禁闭室外,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为首的闷重、不紧不慢,带着别样的肃杀节奏,让屋内除Dita之外的所有人都神情微动。
他们认出来了,这是组织的Top Killer。
绮月听到了,但不在意,接着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想让我说,因为你的这一枪,使得我没有直接逃离爆/炸范围,而是被波及到海里?还是想让我分享一下,在海里又冷又痛,要不是我随身带着保命的药物,可能都游不到岸上的玩命体验?”
这半讽刺半愤懑的话音落下,不光卡尔瓦多斯感到难堪,库拉索也皱起了眉。
波本和苏格兰更是强压着怒气。
早在Dita发布调查卧底任务时,波本就把卡尔瓦多斯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了,不说百分百肯定,也有超八成的把握确认他并不是任何国家情报机构的卧底,他就是组织成员。
也就是说,从明面上讲,卡尔瓦多斯和Dita是同事无疑。
然而卡尔瓦多斯却差点把Dita搞死。
哪怕组织成员之间都是塑料情,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干,更何况“接应Dita回组织”就是任务本身,他这么搞,所有参与人的任务岂不是都要完蛋?
除此之外,哪怕现在知道绵星绮月是Dita,波本和苏格兰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别人伤害她的行为,甚至他们会跟着库拉索一起出来找人,不也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势吗?
他们也终于听到了详情。
狙击、炸弹、坠海……
现在可是十二月份!
禁闭室外的脚步声也恰好停了,当身穿黑色大衣的琴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仿佛将寒冬也一并带了过来,整个氛围更加凝固了。
“Dita,”银发男人一进门略过所有人,视线直奔绮月而去,低沉的烟嗓冷冷淡淡,也没有责问她闯禁闭室的事,而是陈述事实般道,“你应该在医务室。”
“等会就去,”绮月紧握住小刀,冷冷地看向卡尔瓦多斯,“我现在很不痛快。”
“他我会处理。”琴酒看都没看卡尔瓦多斯,或者说,在他这里,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
卡尔瓦多斯察觉到了危险,立马挣扎道:“我说了我不是卧底!如果我是,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Dita和贝尔摩德!”
琴酒不为所动,冷声道:“吵死了,闭嘴。”
“那我也想问你,”绮月反倒是想到什么,质问道,“卡尔瓦多斯,撤离计划里已经定了由你负责米花港的警戒,你应该早就检查过那里才对,为什么路边还有炸弹?如果不是我侥幸在交通部见过那辆报废的车,现在我和贝尔摩德恐怕要在天国会面了!”
“……”卡尔瓦多斯哑口无言。
绮月知道他说不出来。
从她在撤离路口见到长谷川崎帮她准备的废车时,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卡尔瓦多斯从不遮掩自己迷恋贝尔摩德,并且大胆地热烈追求,这样的人在骨子里是很傲慢的,可以说,他一个狙击手,眼里只看得见比他强大的人以及贝尔摩德。
Dita算什么?
就算她能指挥得动他,就算她是组织的重要成员,卡尔瓦多斯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哪怕这撤离计划是为了接应她,卡尔瓦多斯优先保护的人也是贝尔摩德而不是她——他怎么会为了Dita去检查米花港的安全呢?
在傲慢的狙击手眼里,只要有他的狙击枪在,贝尔摩德就不会有问题。这也是贝尔摩得经常只叫卡尔瓦多斯组队出任务,而给他潜移默化带来的不良认知。
事实上,哪怕那车炸弹真的在贝尔摩德拐上弯道的时候爆炸,以哈雷的速度和贝尔摩德的身手,最多重伤,不至于死。
当下所有的结果都是绮月算计得来的。
她质问卡尔瓦多斯自然也是故意的。
最好是把卡尔瓦多斯打成卧底,不行的话,就给他扣一顶敷衍任务、频频失误的帽子,趁着她在琴酒和贝尔摩德这里还“受宠”,怎么着都能把他扒下一层皮来!
——如今贝尔摩德回来了,却都不来见卡尔瓦多斯,可见就代表放弃他了。
“哼,无话可说了吗?”琴酒瞥了眼卡尔瓦多斯,黑色帽檐下,墨绿的眼眸在阴影中泛着残忍的寒光,再转向绮月时又变成了不耐烦,“啧,你想干什么就说,不然就给我滚回医务室。”
绮月举起小刀,面无表情道:“我要捅他一刀,还回来。”
“……”琴酒难得有些无言。
其他人更甚:“。”
不是、你刚才找卡尔瓦多斯找那么长时间,就为了找到他——捅他一刀?
这什么笑话?
“你这还要等大哥回来打报告吗?”伏特加忍不住道,“Dita,你下手也太软了。”
苏格兰不免神色复杂。
作为组织成员来说,伏特加说的是对的,如果Dita一直这么心肠软弱,她是怎么在组织生存的?
但若是站在一名公安警官的角度,这一报还一报的手段似乎……也不良善。
“你,”琴酒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给我过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绮月只能茫然:“我吗?可我还要……唔!”
话未说完,银发男人直接伸手握住绮月的后颈将她拉过去,再推着她肩膀让她扭过身体。
绮月背对着琴酒,握着刀站在他身前,不明所以,“怎么了?”
那把明晃晃的小刀让Top Killer觉得可笑,更让他觉得曾经训练Dita格斗的自己很是愚蠢。
绮月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刀被夺走,随手扔到地上。
“啪啦——当啷!”
在这阵金属声中,她耳尖地听到琴酒大衣的翻动声,以及其他人的抽气声。
绮月匆匆一抬眼,正对上苏格兰饱含凝重、惊讶等等的复杂眼神,然而不等她细看,自己的左手就被身后的男人抬起、掰开。
漂亮冰冷的枪.械被强制塞进手心。
绮月怔愣一下。
这是琴酒的配枪,伯.莱.塔M92F。
她看看枪,又看看他们正对着的卡尔瓦多斯,控制不住同卡尔瓦多斯一起露出愕然的表情。
“等等、Gin,你要……”
“闭嘴。”
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躬身,左手稳固地握着她的左手,调整枪口对准的方向,平稳微凉的呼吸在耳边徐徐拂过。
“呼吸放慢,不要紧张。”
射击对组织杀手来说如同饮水吃饭,他略带懒散的烟嗓说着注意事项,右臂避开绮月的伤处,环绕过她的身体揽住另一侧肩膀,宽大的手指将她扣在身前。
“我会帮你减掉后坐力。”
“……”绮月瞬间大脑空白。
男人的银色长发像流淌的月色一样,随着他的弯腰,倾斜笼罩在红眸女人身上。
波本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这刺眼的一幕,白色短口手套之上,挽起的袖口之下,露出古铜色的一截腕臂,在黑暗中绷起条条青筋。
银色长发的……
混血儿。
刚才头脑中的电光一闪,让他突然联想到当年在警校联谊会上,绮月所透露出的信息。
所以琴酒是她的——初恋?
手指猛得紧握成拳。
掌心原本在包间时就被掐出了深深的痕迹,有手套的掩盖不会被旁人发现,但残余的疼痛却钻心得要命,明明只是不会被他在意的小伤口,在此刻突然就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他好痛啊……
tsuki。
“砰——!”
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绮月躲避性得闭上眼,她拒绝不了琴酒的强势,但如果真的杀了人……
后坐力果然大,但她脚尖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身体却在琴酒的稳固下纹丝不动。
“哼。”
耳边是琴酒残忍愉悦的笑音,绮月还听到了卡尔瓦多斯的闷声痛呼,她死死咬着唇内侧的软肉,逼着让自己睁眼。
这都是因为她的算计,她应该要承受,哪怕是亲手……
“……”绮月慢慢睁眼,心跳得紊乱。
但结果比她想的要好,卡尔瓦多斯没死,只是被射穿了肩膀。
绮月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伤口。
竟然是同一处位置。
“这才叫'还回去'。”
她愣愣地回头看说话的琴酒,眼神却不经意间瞄到同样在她侧后方的金发男人。
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氤氲着的浓郁迷雾让绮月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呼吸微滞。
她不敢多看,又怕琴酒会察觉什么,只能低头半真半假道:“吓死了……”
“你要习惯,Dita。”琴酒皱眉,看看时间,扔下一句话,“行了,自己去医务室,我还有事要处理。”
琴酒带着伏特加大步离开。
绮月头脑混乱,顾不上关注其他人,也自顾自地走出禁闭室。
酒吧是组织的据点,配有小型的医务室,但她初次来,并不知道在哪儿。
绮月也不想去找,她胡乱走,随便进了一间无人的包间,强撑着的心力终于散了。
隆隆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像是引发了耳鸣,晕眩和反胃感一波一波涌上来,她蹲下来,又坚持不住地栽倒在地,趴在地上大喘着气。
“咔哒。”
门被打开又锁上。
黑暗中,五感的不良反应让绮月更加迟钝,当她想抬头看是谁,身体被一把从地上捞起来,猛地撞入一个坚固的怀抱。
那人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似的,双臂勒得她发痛。
但更痛的是下颌。
手掌蛮力扳起她的侧脸,用巧劲卡住她的牙关,她已经在急促喘息了,合不上的口却又迎来更加疯狂地亲吻舔舐,尖牙刮破了舌尖,血腥气在他们味蕾上涣散。
窒息和缺氧的感觉夺走了她的自控力,泪珠止不住地溢出。
本就难受的身体遭遇了袭击,心脏快要撕裂一般,她蜷缩在那人的臂弯里,在晕厥的前一刻才被松开。
“哈……哈……哈……”
新鲜的氧气扑入胸腔,然而依旧抵挡不住意识的出走,迷迷糊糊间,绮月感受到了温柔地拍抚,和若有似无的声音。
“痛吗,tsuki?”
似乎是他咬牙切齿的询问,和骤然平静的呢喃。
“你真不乖……”——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温柔)你看我的tsuki,我又抓到她了。
景光:(头皮发麻)(欲言又止)(想劝不能)(忧心忡忡)(翻心理书)
绮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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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接近I/宠爱
今晚的聚会显然没必要再进行下去。
琴酒在禁闭室里一报还一报的做法,以及对Dita与卡尔瓦多斯截然不同的态度,都已经向大家表明,卡尔瓦多斯就算不是真卧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让苏格兰等人与Dita互相介绍认识这一步……虽然出了很多意外,但也算是完成了。
从禁闭室出来后,基安蒂、科恩和基尔相继离开酒吧,分道扬鞭,各自忙自己的事去。
苏格兰和黑麦……
苏格兰·诸伏景光:zero不见人影一定是去找绵星了!我还是在这里多等等,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帮忙。
黑麦·赤井秀一:赶到禁闭室的时候,琴酒已经在了,前面Dita和卡尔瓦多斯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不如趁机从苏格兰这里打探一下好了。
于是两位各怀心思的狙击手暂且没有离开,坐在大厅喝酒、闲聊。
另一边。
组织的Top Killer让Dita去医务室疗伤,但医务室的人久等Dita不来,却半点不敢发出抱怨,只敢悄咪咪派人试探询问“Dita大人怎么还不来”“是跟琴酒大人走了吗”?
没跟着走?
那人去哪儿了?
库拉索没想到,她刚跟朗姆汇报完当前情况,挂断电话,转头就被告知Dita又不见了。
“???”
库拉索:头疼。
Dita都已经找卡尔瓦多斯(在琴酒的协助下)报复过了,她还能去哪儿?难道是自己离开了?
但再头疼,既然朗姆看重Dita,那她就不能让人有差错。
库拉索刚要发动更多人去找,医务室又打电话来,说不用了。
“Dita去了?她刚才在哪儿?”库拉索疑惑问道。
电话那头的医疗人员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磕磕绊绊地道:“Dita已经脱力昏过去了,是波本威士忌把人抱、扛……呃,带过来的。”
“……”库拉索沉默了两秒,想象不出波本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把人带过去的。
“Dita状况如何?”她先问最关键的。
“伤口有发炎迹象,但Dita应该自己提前服用过药物,目前只是低烧,体征相对平稳,就是体力消耗太大,需要多休息来恢复。”
“好,密切关注。”
库拉索最终也没提波本威士忌。
之前找Dita的时候她就已经几次提醒过波本,琴酒对Dita的偏向态度又那么明显……能成功拿到代号、且各方面能力出众的波本一定是个聪明人,他心里有数,不会真拿Dita怎么样。
医务室里。
医疗人员正在给昏迷中的黑卷发女人进行最后的检查。
病床边,浅金发的混血青年左腿微弯,右腿支撑着身体倚着墙壁,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正在跟什么人打字聊天,低头间,嘴角上挑,眉眼带笑,一派轻松自如的姿态。
但每当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淡淡地瞥过来时,总能引起医疗人员一阵紧张。
想起对方和Dita出现在医务室时的场景……一个成年女子在他手里好像个布娃娃似的,可以被单臂抱在怀里。
失去意识的女子无法自主揽住男人的脖子,只能被调整姿势,用整个上半身趴在他胸膛和一侧肩膀上——说是波本半扛半抱也确实没错。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时金发青年的气场实在是充满着强烈的压迫性,配上他似笑非笑、一看就知道心情不痛快的笑容,搞得医务室差点以为波本是暗杀了Dita来找他们销毁尸体的……咳咳咳!
“波本先生,”医疗人员擦去额头的冷汗,小心地请示道,“Dita小姐没别的事,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您看,是让Dita小姐今晚留在这里观察,还是……”
降谷零低头看了眼跟贝尔摩德“名为关心,实为套情报”的聊天记录。
他势必要搞清楚绵星绮月的所有过往和身上的秘密。
虽说用“结下梁子”的借口可以一时接近绮月,但以波本的人设,没有特殊事情,是不会对某个女人抱有过分讨厌、厌恶的情绪的。
所以要继续接近绮月,需要有别的借口和理由,比如,对Dita感兴趣、想把这个女人勾到手、和她玩玩等等。
对此他心里已经有思路了。
但今天是Dita回归组织的第一天,他作为并不相熟的代号成员,不好太过靠近,免得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只能慢慢做铺垫。
在医疗人员拘谨的等待下,金发男人收起手机,随意瞄了眼床上的女人,温和地笑着说出冷漠的话:“人不会死就行。至于她的去处,这可不归我管。”
说完便扬长而去。
徒留下医疗人员呆滞地站在原地。
*
深夜,一辆保时捷356A悄无声息地停留米花港附近的高地。
“大哥,”伏特加将手机界面朝向副驾座的银发男人,“医务室问,是要让Dita留在那里观察一晚上吗?”
琴酒抽出车上的点烟器,猩红的火星舔上香烟头,白色烟雾缭绕开来,他淡声道:“问她自己。”
伏特加如实回复,过了会儿,纠结地道:“大哥,Dita现在是昏迷状态,而且还在低烧,医务室说最好别叫醒她。”
琴酒闻言皱眉,墨绿色的冷眸立马横扫过来。
这次不用他说话,跟自家大哥搭档多年的伏特加马上低头问回医务室。
“哦,原来Dita还没到医务室就晕倒了,是过路的波本把人送到了医务室。”
说着,伏特加拿着手机忍不住控诉起来。
“这个笑面虎!竟然说什么'人没死就行',然后不管不问就走了!听说我们没到酒吧之前,Dita为了找卡尔瓦多斯跟波本几人起了点小冲突,没想到这个小黑脸这么记仇!”
Dita作为琴酒曾经专属的医疗师,整个行动小组都跟着受惠,伏特加也被Dita医治过好几次,早就把Dita当成自己人,现在听医务室复述波本的话,顿时愤愤不平。
琴酒扫了伏特加一眼,“蠢货。”
虽然他看不惯波本跟贝尔摩德的神秘主义,但对波本的实力是认可的,虽然动手杀人的次数不及狙击手,但论心狠手辣、玩弄人心、处事果决,在代号成员里绝对也是翘楚。
那张笑眯眯的面孔下,是诡谲多变,记仇疯狂。
对Dita漠不关心、记仇都不算什么,要是波本威士忌有蓄意接近Dita的举动,他才要警告波本。
“今晚就让Dita留在医务室。”琴酒没想太久,这种琐事他不耐烦几次三番处理,干脆直接一步到位,“将A08号安全屋给她,让后勤把枪、车也配上,要什么样的让她自己挑。”
伏特加对琴酒给Dita这些配置并不惊讶,但是……
他提醒道:“大哥,A字开头都是别墅,Dita恐怕不会去住。”
外表粗犷笨重,偶像却是冲野洋子的伏特加,在某些方面有着别样的细心。
他斩钉截铁地道:“Dita肯定更喜欢公寓或者一居室类型。”
琴酒:“……”
瞥了眼莫名自信的伏特加,他冷冷地道:“什么时候成员也可以对组织的安排挑三拣四了。”
但这只是大哥你对Dita的住所安排啊?
被银发男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伏特加一个激灵当即改口,大声积极地应和道:“是我说错了,大哥!就该给什么就住什么!惯的她!”
琴酒:“。”
想换搭档的糟心感觉又来了。
“下车。”
他们来这里是有正事的。
伏特加赶紧给自家大哥奉上望远镜,指着米花港的岔路口道:“今晚爆.炸的地方就是那里。”
其实不用特意指,在洋洋洒洒的雪落时分,爆.炸地点非常明显,除了烧成黑乎乎焦地的草坪,只剩下钢铁框架的废弃轿车,还有警察调查现场时拉起的明黄色警戒线。
“根据线人的情报,那些条子在现场找到了未烧完的标签,确认车里的炸弹全都是警视厅曾经收缴过并标过编号的,因为还没到统一销毁处理的时间,所以一直放在单独的仓库里。”
伏特加解释道,“像这种危险品的存放,警局内部管理都非常严格,除了内部人员,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触到。”
换句话说,把那一车炸弹放在那里的一定是警方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一惯采用秘密行动的公安,所以爆.炸发生后,还会有(不知内情的)刑警来调查现场。
但这么推论,岂不是说明公安早就在这条路上设好了埋伏?
伏特加自言自语地问:“难道是Dita窃取卧底名单的行动计划,早就泄露了?”
可那也不对啊,贝尔摩德、卡尔瓦多斯和Dita都说,除了那一车炸弹,现场并没有埋伏的警察,否则贝尔摩德和卡尔瓦多斯也不会那么轻松离开。
伏特加实在想不通。
琴酒仔细观察了米花港地形和爆.炸现场,突然道:“如果不是公安埋伏呢?”
“啊?什么意思?”
琴酒没有再回答,将望远镜扔给伏特加,反问道:“基安蒂和科恩晚上不是处理了一个人?”
伏特加想了想,“大哥你是说长谷川崎吗?”
琴酒将手抄回口袋里,咬着烟,沙哑低沉的嗓音比冬雪还要冰冷,“我从不记死人的名字。”
伏特加摸摸后脑勺,给他大哥详细汇报:“是Dita先发现警视厅SAT中有人贩卖内部的枪.械武器,还保留了和我们的某次交易记录,所以让基安蒂和科恩去处理他。”
“贩卖。”琴酒微眯眼,若有所思,转身向保时捷走去,“让人去查他死之前的动向。”
“啊?”伏特加一下子懵然,虽然不明白,但习惯让他选择听令大哥,“好,我这就安排。”
*
绮月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
坐起来后,她先检查自己的身体,
肩膀上的贯穿伤因浸泡海水而感染发炎,一晚上过去,炎症得到控制,但需要慢慢养;精力尚可,但浑身酸痛,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昨天她又是在海里游泳,又是踹门找人的……
昨晚的种种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一间包间里。
在那片黑暗的时空,某人尾随潜入,趁着她虚弱倒地,无力反抗……
后面的事绮月不想回忆了。
忍不住弯腰,面朝被褥,默默抱住了头。
要了命了,波本·降谷零比她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难道在没有搞清楚她的身份来历和立场之前,不应该对她保持警惕防备,甚至敬而远之吗?哪怕是凑上来,也应该是为了套取情报才对。
他一上来就发疯吻她是要搞哪样?!
“头疼吗?”
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惊得绮月猛然抬头!
身穿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和黑色西装裤的浅金发男子正站在病房门口,挂着面具般的微笑,紫灰色的眼眸看着她,眼神平静,辨不清其他情绪。
见绮月注意到他,他屈指敲敲病房门,补上迟一步的步骤,礼貌询问着:“抱歉,打扰了。要是头疼的话,我帮你叫医生?”
“……”绮月平复下来,摇头,“不用了。”
波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确定她精神不错,开口道:“琴酒让我送你回家。”
绮月:“……?”
她忍不住确认道:“你说什么?”
“怎么,很惊讶?”波本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抑扬顿挫地感叹着,“琴酒对你还真不错啊,说给安全屋,实际是给了一套别墅呢。”
绮月:“???”
头顶的问号越来越多,又不想听这男人阴阳怪气,绮月直接抄起电话给琴酒打过去。
对方一秒拒接。
“。”
没事,或许是Top Killer正忙着。
绮月改为拨打伏特加的号,好在这个接通了,她赶紧询问波本威士忌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伏特加憨憨地笑道,“昨天Dita你和波本威士忌有点小冲突吗,正好,让波本送你回家,你们俩趁机和解一下。”
绮月下意识地看向“跟她起冲突”的人,耳朵灵敏的金发男人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仿佛是看她打算要怎么“和解”。
“……”
绮月木着脸问:“你不要进行艺术加工,直接说,Gin怎么说的?”
伏特加老老实实道:“大哥说波本现在对你有气,那就不会靠蓄意接近你去获得什么,比较安全。”
病房内的两个人听完,一个姣好的面容直接扭曲,一个则是差点笑出声。
绮月烦躁地搓搓头发。
Gin!Gin!!!
你真是我好大哥!
什么安全?
就这个最不安全了好不好!
绮月深呼吸一口气,换个话题问:“那别墅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一般的安全屋不都是什么公寓吗?”
伏特加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这可是大哥特意给你的啊!”
绮月再次对上波本那皮笑肉不笑、令她如坐针毡的表情,对电话没好气地回道:“我不要!给我公寓就行,我一个人不住别墅。”
伏特加心道,他就知道Dita不想要,但大哥昨晚都那么说了,这房子Dita铁定换不了。
于是他为难地道:“这不太行,大哥说了……”
听伏特加吞吞吐吐,绮月疑惑地问:“他说什么了?你直接点。”
“这可是你说的。”
绮月正思索难道这别墅有什么特殊说法吗,就听电话里传来很明显的提了一口气的声音,随后伏特加浑厚的大嗓门响彻病房。
“大哥的意思就是——惯的你!必须住!”
嘟……嘟……嘟……
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
绮月当场呆滞:“……”
她难以控制地露出茫然、不解、迷惑的表情,眼神在空中游移,直到对上一双紫眸。
“哟。”
波本发出一声调侃的音,踩着瓷砖,一步一步走到病床旁边,微微俯身,嘴角拉扯起灿烂的弧度,暗沉幽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绮月。
“我们Dita小姐……”
手指顺着她昳丽的侧脸上勾勒、滑下,低哑的嗓音里满含轻柔的笑意,宛若真心实意地感叹。
“真是受人宠爱啊。”
如果忽略他咬牙切齿的某些重音,和最后骤然捏紧她下巴的动作的话。
绮月吃痛地眯起眼——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天降横祸
零零:别的男人给她房(记仇+1)别的男人对她好(记仇+2)
伏特加:我只是提取亿点重点而已。
我要去码82章替换番外了!IF线:勾引警察的极道组织大小姐x假警察真波本的黑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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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忍耐I/白金
见绮月吃痛,降谷零松开对她下巴的桎梏,指下顿时浮现出一块红印。
他很快收敛起外放的情绪,沉声道:“收拾东西,出来。”先行转身离开病房。
绮月望着金发男人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无奈叹息。
密闭的车厢内。
长久的沉默和安静在发酵。
绮月目视着前路的风景,眼神有一阵恍惚。
熟悉的白色马自达FD,熟悉的副驾座位置,熟悉的……开车人。
可这次再坐,仿佛一切又很陌生。
对降谷零而言,她Dita的身份和间谍行为无疑一种是隐瞒、欺骗甚至是背叛。
同时,Dita没有向组织揭露他和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就是对他们的偏向和保护。
只不过降谷零现在无法肯定这种[保护]到底是她真心的,还是来自组织和她的阴谋。
这导致他目前对她的态度很矛盾,既不在她面前伪装情绪,又提防防备她,不谈正事。
但这样就好,绮月心道。
双方对彼此有了解,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能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互不干扰的默契与利益合作,真出事也不会危及到彼此。
——如果他们能一直维持这个理想状态,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以降谷零那自傲和不服输的性格,恐怕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她。
想想就让人头疼。
绮月暗自叹气。
在这一点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离开繁华热闹的商业地段,白色马自达开始驶入人流量较少的住宅区附近。
当沿路的建筑物标识越来越眼熟,绮月有种微妙的预感,她喃喃地道:“A08号安全屋不会是在……”
“浅井别墅区。”
一直沉默开车的金发男人接口道。
果然是。
四年前,那场致使她重伤昏迷,差点葬送萩原研二和整个爆处组小队的爆.炸案,就发生在这附近的高层公寓里。
兜兜转转,昔日拯救同僚的英勇女警,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是为了接收犯罪组织给重要成员的别墅。
哪怕那重伤昏迷的四年对绮月而言,像是一晃而过的梦境,此刻的她也不禁萌生出物是人非的荒谬感。
“那时候的你在想什么?”
绮月一愣,偏头看向问话的降谷零,没听明白:“什么?”
金发男人直视前方路况并没有看她,不带笑容的他浑然有种淡淡的威慑力,神情平静自若,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一个潜伏在警方的间谍,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警察呢?”
绮月张了张口,在刻意讽刺和粉饰太平之间,选择了实话实说。
“因为她想要借相救之恩来获取警察们的信任吧,却没想到爆.炸来的那么突然。”
迟来的真相冰冷刺骨,暗藏的期待无情落空。降谷零咬紧牙关,手指紧握住方向盘,猛然踩下刹车,眼神凌厉地看向身边。
红眸女人自嘲地扯扯嘴角,在刺耳的刹车声中,仿若事不关己地反问道:“算计别人终究算计到自己头上,挺蠢的,是吧?”
“……”降谷零定定看着她。
窒息般的死寂充斥在车厢内。
半晌后,降谷零对着绮月一字一句问道:“知道愚蠢,险些害了自己,那她怎么就不长记性,还要再去算计别人呢?”
绮月看着挡风玻璃,心无波澜地道:“长不长记性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后果自负罢了。”
“那窃取警察厅机密档案呢?”降谷零冷声质问道,“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昨晚离开酒吧后,他联系风见裕也,才知道绵星绮月逃回组织前还干了这么件大事!
绮月顶着他压迫性的目光,不为所动,回道:“是与不是,结果既定,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降谷零没再说话,只是胸腔明显地起伏,和沉重的呼吸音,都昭示着他烈焰燃烧的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他别开脸,压抑着怒火打开车锁,声线紧绷道:“下去。”
车就停在别墅前。
绮月默默地推门下车。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金发男人突然开口道:“我会让她亲口认错的……”
绮月脚步一顿,紫灰色的眼眸带着势在必得向她扫来,被刺激之后,他反而变得愈发冷静,言语如同宣告。
“为她的任性妄为。”
白色马自达绝尘而去。
绮月站在原地,心绪难言。
任性妄为……
她的行为在他眼里就这样吗?
还以为会用更严重的词什么的。
真难办啊。
她现在说真话刺激他,都不能让他发泄一下情绪吗?明明她都做好任他责骂(反正就当过耳旁风)的准备了。
再这么忍耐压制下去……
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
倒是跟她吵一架啊降谷零!
可恶!
*
送完绮月后,降谷零翻看情报组发布的任务。
调查某个IT行业技术员的背景,调查某个议员的资料,调查……
降谷零分析思索要接哪个任务,忽然看到一个【调查警视厅SAT长谷川崎】。
嗯?
他快速调取记忆。
在公安密切关注绮月的那几天,风见裕也曾向他汇报过,绮月有一阵子经常往爆处组跑,没过几天,松田阵平就和萩原研二开始在私底下调查SAT成员。
但具体是调查什么事,当时风见裕也说没有探听出来。
了解松田和萩原两位同期的警惕性和出众能力,降谷零回复的指令是暗中观察,不要惊动。
但现在联想一下,难道他们调查的就是长谷川崎?这和绮月又有什么关系?
降谷零毫不犹豫地选择接下这个任务,联系任务发起人伏特加,询问具体情况。
……
警视厅公安部。
“查到了。”
已经连续工作一天一夜的风见裕也顾不上休息,带着黑眼圈匆忙走进安全通讯室里,跟自家上司汇报工作。
“松田警官说,最初是绵星警……绵星绮月怀疑SAT内部有人贩卖枪.械武器,当时正值公安内部清查,她以忙不过来的理由,拜托他帮忙调查。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也的确查到是长谷川崎在做这件事,并把结果告诉了绵星。”
“通过恢复长谷川崎家里电脑的数据,我们找到了他删除的武器交易记录,证实他的确监守自盗。”
“监控筛查发现,长谷川崎昨晚去了横滨港,就此消失不见。”
降谷零听到这儿,沉声道:“长谷川崎的死亡可以确定是由基安蒂和科恩狙杀。”
风见裕也推推眼镜,回道:“是,我们搜查了整个横滨港,没有找到尸体,海警正在附近海域寻找。”
降谷零陷入沉思。
公安的调查结果与伏特加所说整合起来,可以对得上。
Dita先是利用松田、萩原帮她查到警视厅SAT成员长谷川崎贩卖内部枪.械。之后她应该是自己继续追查,发现长谷川崎竟然保留了与组织的交易记录,于是组织派基安蒂和科恩去处决。
这合乎组织的行动逻辑,没有问题。
那琴酒为什么还要调查长谷川崎?
长谷川崎死前还做了什么?
降谷零有些头绪,但还不确定,他指令道:“把接下来的调查重点放在他最近三天的行踪内。”
“是。”风见裕也应道。
挂断通讯前,他犹豫几息,试探着问:“降谷先生,绵星绮月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吗?还是感觉好不真实……”
降谷零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道:“她的事我会单独跟里理事官报告,公安也要封锁消息,明白吗?”
“好。还有一件事,”风见裕也看着手中的信封,迟疑地道,“绵星绮月留下了一封辞职信。”
按理来说,一个潜伏在警方内部的间谍,在逃离之前留下一封辞职信,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甚至有点打脸公安。
但风见裕也作为了解自家上司几位同期存在的优秀下属,他大概能猜到这封信是给谁。
降谷零短暂地怔愣后,无声叹了口气。
tsuki,你这是害怕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是因为心软呢?
“如果检查后没有问题,就给萩原、樱井他们吧。”他道。
*
“如果要结束警察生涯的话,辞职会更好。”
樱井理莎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辞职信,回忆涌上心头,她低声道,“这是绮月在警校说过的话。”
当时她们坐在草坪上,男生们还在操场上跑圈,萩原研二和大家分享他为什么当警察的故事,开玩笑说,选择这份职业是因为警察永远不会失业。
黑卷发少女听到后,懒散地笑道:“警察是不会失业,但可以辞职啊。”
没想到,多年之后,他们真的看到了她的辞职信。
“怎么说呢,”伊达航摸摸后脑勺,中肯地道,“咱们之间,我看到的第一封辞职信还是来自诸伏。”
结果呢?诸伏景光现在在干什么,他们不说完全清楚,也能猜到一二。
以此类推,不怪他们有别的猜想。
“这女人!”松田阵平黑着脸,手指用力捏着墨镜,指节泛白,咬牙骂道,“公安警察还真是个个行动果决,一点招呼都不打!”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萩原研二屈指抵着下巴,下垂眼里多了分凝重,“如果是公安要小绵星去……'辞职'这种手段太温和了吧?而且也太突然了,就像小阵平说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是哎,”樱井理莎疑惑地道,“一般不都是弄个假死什么的吗?”
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看完,然后回收信件的公安警官·风见裕也:“…………”
所以说公安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而且绵星绮月也不是被公安派去当卧底,反而是他们公安被骗了呀!
不要被绵星绮月的滤镜所蒙蔽!
他们公安是受害者啊!!!
因为她胆大妄为闯警察厅的举动,整个公安部都快忙疯了!
风见裕也内心崩溃。
对着几位警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能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辩驳,索性只能心塞得装没听见。
好气!!!
*
别墅共有两层,家具装饰一应俱全,连衣柜里的新衣服都还没剪吊牌,估计是后勤部连夜布置的。
二楼主卧室自带阳台、浴室和一个小型客厅,茶几上摆着车钥匙和一把新枪。
瓦.尔.特PPK,口径7.65,主要是作为自卫手.枪使用。
不过绮月还是更喜欢H&K·P7M8,作为公安配枪,她已经用惯手了。
也不知道她那把在酒吧包间被波本拆得零碎的小可怜现在在哪儿。
绮月为此默哀三秒,准备躺倒养伤。
嗡。
手机突然震动,琴酒发来讯息,问她的住所处理过没有。
[Dita:已经提前清理过了,没留下信息痕迹。]
她毕业后一直住在警局分配给她的单人公寓里,在准备闯警察厅之前,绮月就将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Gin:为什么不烧掉?]
绮月:“……”
一言不合就烧房子,真刑。
[Dita:那我再去一趟。]
[Gin:你躺着吧,让波本去。]
绮月:“…………”
[Dita:其实按时间来算,公安应该已经搜查过了,那烧不烧的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绮月努力挣扎道。
[Gin:。]
估计是被她气到了,Top Killer连续发来讯息。
[Gin:没有下次。]
[Gin:扫尾要彻底。]
[Gin:要是被那群狗闻到味儿追过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凡是被警察抓住踪迹咬死不放的,都会被组织无情处决。
但她作为从公安内部撤回来的间谍,肯定已经上了警方的黑名单,明面上的社会信息也会被翻个底朝天。
绮月嘴角一抽。
[Dita:知道了,下不为例。]
但这确实是个问题。
以后再出门,绵星绮月这个身份就不能用了,容貌也得做出改变。
绮月想了想,跟后勤部下单买了些东西。
*
长谷川崎死亡前的行踪由公安继续调查,降谷零抽空去了趟绵星绮月的宿舍。
这间单人公寓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在那些个夜晚和清晨,他曾多次进出过。
这次进入又是不一样的心境。
屋里的东西既多又不多。
家居摆设和绮月的个人物品,比如衣服、书籍、鞋包等等都没有动,但所有的物品上面都没有检测出应有的生物信息,公安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也就是说,绵星绮月离开之前,就对这里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
看来她虽然没有遵循组织的行为方式,将房子一整个烧掉,但也足够小心谨慎。
降谷零站在客厅中间环绕四周。
搭在餐椅上的外套、茶几上没有合上的杂志、阳台晾晒的浴巾、尚且郁郁葱葱的绿植……
这里的生活气息这么浓郁,恍然间让他有种主人家只是出门买趟东西,或者只是去上班,马上就要回家的错觉。
然而现实是,他在这里再也等不到她。
降谷零走进卧室,面对床铺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尊重绮月的隐私,哪怕留宿在这里,也从来没有不经允许乱动过她的东西。
这次进来倒是可以随便翻找了。
想想绮月的性格,再合理推测一番,降谷零拉开椅子,正坐在书桌前,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抚摸过桌面,右手自然下垂,拉开第二个抽屉,将一些本子和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一一挪出来,最后靠放在抽屉里侧的是一个木盒子。
这应该是她存放的重要物品。
带着好奇、探究和审视,降谷零轻轻打开盖子。
这是……
*
听到二楼走廊的窗户有动静时,绮月刚吹干头发,正昏昏欲睡。
察觉到有外人闯入,她立马警醒起来,拿出手.枪警戒。
同时又很疑惑,难道第一天入住就有小偷?
总不可能是组织的人吧。
谁会不走正门,非要爬窗户——
“……”
眼见走廊尽头,混血男人摘下外套帽子,露出浅金色的头发,他随性地拍掉身上沾染的尘灰,反手关上窗户,并顺手把窗锁扣上。
绮月一整个呆愣。
“所以,”她满头雾水,“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降谷零似笑非笑地反问回来:“走正门?我敲门的话你会开吗?”
“我当然……”这还真不一定。
绮月语塞。
大概是为了节电,走廊没有开灯,只有卧室照出来些许光亮,笼罩着门口的女子,在地板上投射出拉长的纤细身影。
降谷零上前几步,才看清绮月的样子,不禁微怔,“你的头发?”
半天不见,女人原本的黑色长卷发已经染成了白金色的直发,配上她的茶红色眼眸,把原本容貌中不明显的混血儿特征也凸显出来了;多了个空气刘海至眉间,两侧耳前的头发被剪短至下巴,是日式姬发型。
有点奇怪,但是好看的。
他能理解绮月现在必须得改头换面才能出门,但就是这个发色……
降谷零多看了两眼,歪头问道:“不能换个别的颜色吗?”
“什么?”
绮月一懵,不明白降谷零为什么大晚上翻窗进来,却站在这里跟她闲聊天。
顺着他的目光,她迷惑地拎起自己的发尾,“你是说发色?”
降谷零点头道:“白色太多。”
“有吗?可我本来就是想染一个白金色。”绮月听得越来越茫然了,“这个颜色不好看吗?”
“不好看。”降谷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语气平淡又执拗,“我不喜欢金色里掺杂着银白色。”
绮月:“……”
银白色。
她听懂了。
绮月一时无语,想笑又不敢笑,眼神微妙地看着降谷零。
你直接报某个人的代号得了。
她慢吞吞地道:“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你在这吃什么醋?”
绮月的本意是想提醒降谷零,这话越界了。
可金发男人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甚至道:“我可是你男朋友,不能吃醋吗?”
“???”
“你在说什么啊?”绮月瞳孔震惊,“我们、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样怎么了?”降谷零挑眉,理所当然地道,“我们有说过分手吗?”
绮月再次噎住。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一般情侣遇到这种情况,谁还会继续延存恋爱关系啊!不都是默认直接闹掰了吗?!就算现在不闹掰也是名存实亡,早晚的事呀!
但见金发男人眸光深沉的模样,绮月也不敢当场直接把“分手”的话说出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瞪了降谷零一眼。
“我就爱染这颜色,要你管啊!”
说完就要返回卧室。
降谷零却是话题一转,声音在绮月背后不轻不重地响起:“为什么你宁愿花费大力气去清扫自己的生物痕迹,也没有选择直接快捷的办法将房子烧掉?”
绮月瞬间明白,降谷零今天去过她的宿舍了。
她停住脚步,回头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你还真闲啊,是我间谍身份暴露的事情不够你和公安忙碌吗?”
降谷零微眯眼,走近绮月,轻声问道:“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tsuki?用这种方式逃避询问?”
“没有,你想多了。”绮月仰头直视着他,冷静地道,“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必要做每件事都一一跟你汇报,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可你心里也清楚,哪怕你不告诉我,也阻挡不了我自己去调查。”
降谷零弯弯嘴角,噙着笑意看她,紫眸幽暗得像是要把她吞噬在眼里。
他一步步继续靠近,将绮月逼退到门框边,强势的气场扑面而来。
“但你自己说出来,和我调查出来再来问你,结果是截然不同的,tsuki。”
绮月听出了降谷零的意有所指,他们不是单单在说烧不烧房子这件事,而是更多的,有关于她的过往,她的秘密,她的一切……
“那你就去调查吧。”被逼进的绮月莞尔一笑,对他道,“我不会主动告诉你,但如果你能调查出来,你问我,我不会隐瞒——你想跟我做这场不公平的交易吗?”
降谷零无言地注视着他的女孩儿。
“交易吗?”
他垂下眼重复了一遍,再抬眼时,轻笑出声。
“那就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这都能吃醋?
零零:记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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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等你I/分手
降谷零轻笑着,眉眼间一派自信从容,紫眸眨动间,视线一直停留在女人身上,无形的压力倾斜过来。
“但既然这场交易是你提出的,到时候可不要反悔哦,tsuki?”
绮月没想到降谷零答应得这么爽快,还反过来给她施压。
“你先查出来东西再说吧。”她道。
基于年龄原因,她在组织实际待的时间不长,行动轨迹几乎围绕着琴酒、贝尔摩德;组织内部纪律严格,许多代号成员之间都互不相识,她更不广为人知;父母的事更是涉及组织的医药实验……
降谷零想要调查哪有那么容易。
但降谷零作为卧底搜查官,擅长的就是从细枝末节分析信息、获取情报,在这方面的敏锐度极高,只从绮月言语不详的一句话中他就察觉出:“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不简单。”
绮月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暗自头疼。
降谷零曾说过,只要对方开口说话,他就能得到情报。
但如果这个令人惊叹的技能被用在自己身上,她就很难受了。
像是被四面八方的蛛网困住的蝴蝶,哪怕还能扇动翅膀,也进退维谷不敢动。
“你还有事吗?”绮月转移话题,提醒降谷零道,“这里是组织的安全屋,你随便进来,小心让人发现。”
就差把“你快走吧”写在脸上了。
“我还不至于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降谷零不请自来,当然不会轻易离开,他假装看不到绮月的送客意思,歪头笑道,“来都来了,不请我喝杯茶吗?”
“你……”
绮月拒绝的话刚开头,降谷零自顾自地穿过她身边,走进卧室里。
站在室内看得更清楚。
他打量一圈,与绮月曾经的宿舍做对比,就明白这房间一定不是她自己布置的。
“看来琴酒不了解你的喜好?”
绮月刚追着降谷零过来,就听到这令她太阳穴突突跳的话。
“这关他什么事?”她无力地扶额,“都是后勤部布置的。”
绮月自觉只是说了实话,但听在降谷零耳中却不是这样。
脸上本就不够真心的笑容顿时更淡了,双眼瞳孔微缩,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问:“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绮月既觉得茫然又觉得疑惑,用同样的话型回应他,“你这是在无理取闹吗?”
降谷零抿抿唇,扭头坐在卧室的小会客厅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花瓶,不说话。
浅金色的碎发挡住了男人的侧脸,绮月站在他的侧后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身影中莫名看出了一点委屈和赌气的意味。
绮月一愣,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两手叉起腰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嘴角却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轻轻弯起。
满房间的醋味真是酸死她了。
但让绮月主动去跟降谷零解释她和琴酒的关系……她实在做不到。
一是不好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二来,她并不愿意回忆那些糟心事。
但这么大一只赌□□狗也得哄,不然她今晚别睡觉了。
绮月想了想,转身出门。
卧室内,水晶吊灯安静地散发着光亮,摆放在茶几上的玻璃花瓶光洁照人,映出金发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伴随着女人离开房间的脚步声,那张英俊帅气的混血面容倏然扭曲了一瞬。
她走了。
她生气了?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琴酒?
可是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
明明从在禁闭室他亲眼看到琴酒抱着绮月、握着她手射击时开始,降谷零的心就备受折磨,各种线索证明Dita和琴酒、贝尔摩德关系亲密,但内心的骄傲让他始终不肯明问。
他不相信绮月会是脚踩两条船的坏女人,但难道他连吃醋问一句都不可以吗?!
而且。
降谷零想到,他和绮月的感情确实是他主动追求,从一开始绮月就是拒绝的,并且是三番五次躲避、拒绝。
这让他很难不去猜想这其中是否有琴酒的原因啊!
tsuki……tsuki……
降谷零低着头,碎发遮掩的阴影下,紫眸如同蒙上一层阴霾,眼神发狠如噬人般可怖,紧握的手指捏得咯吱响,指节泛白,手背处青筋暴起。
就在他快要克制不住去把人抓回来的时候。
那轻而慢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并且越走越近。
“……”嗯?
鼻尖有馥郁的茶香缭绕,降谷零迟慢地松开拳头,眨眨眼,阴霾被重新压制于眼底,他抬头看去。
红眸女人正将托盘放到茶几上,坐在他侧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起茶壶,壶口倾斜,淡红色的液体逐渐盈满他面前的茶杯,到三分之二满的时候,她停下,夹起盘碟中的柠檬片轻轻扔进杯中,再提起茶壶去给自己倒茶。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头都不抬地道:“我刷牙了,只喝茶。你要是不愿放柠檬,这儿还有奶。”
“……这样就好。”
绮月点点头,她不想去猜降谷零来这儿的真实意图,他说要喝茶,那就给他茶,反正他不说她就不问。
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缈缈热气朦胧视线,熏热了眼睛,绮月微眯起眼,懒散地倚进沙发里,下逐客令:“喝完茶赶紧走。”
降谷零捧起红茶杯。
严格意义上讲,这茶泡得一点儿都不地道:热水温度过高,破坏茶性;茶包被敷衍地扔在茶壶里,而不是放在杯中;加过柠檬的红茶更不能像她说的那样再加奶,否则会结块……
但纵有各种可以挑剔的地方,还是可以暖热指腹,甚至抚慰流血的心尖,让他连看到茶汤的颜色都会欣喜。
绮月半杯茶喝完,后知后觉屋里另一个人一直没说话。
怎么?还真是大晚上来找她喝茶的?
她正纳闷着,身前笼罩下一片黑影,抬眼一看,金发男人已走到近前,弯腿坐在她沙发的扶手上,手指抚向她的右肩。
“我看看你的伤口。”
绮月怔愣的功夫,睡衣的宽松领口被他向一侧拉开,露出半边锁骨和包着绷带的肩峰。
“还疼吗?”降谷零垂眸抚摸着绷带,低声道,“刚才不该让你下楼端红茶。”
“……”
降谷零要是像刚才那样,与她对峙、争吵、逼问,绮月有各种呛人的话可以说,但对方一旦露出柔软温柔的一面,她就发现自己没辙了。
绮月随手拉上衣领,简言道:“不疼,没事,没有拉扯到伤口。”
“那就好。”降谷零看出她的不以为意,俯身将她拢在怀里,“我不在,没人帮你,tsuki洗头洗澡有注意不让绷带沾到水吗?”
“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自理……”
上半身和侧脸被贴在他的胸腹处,绮月一边说着,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欲往外挣脱,却被大手压下的力道按着固定住不让动。
降谷零轻缓地抚摸、按揉着她的后脑,像给躁动不安的小动物顺毛一样,故作苦恼道:“听起来让人不是很放心呢。”
绮月叹气:“你真是够操心——喂!”
拦腰将人打横抱起,降谷零抬头扫了眼吊灯的位置,脚步挪动,将绮月平放在宽敞的长沙发上,道:“这里的光线更亮一些。”
绮月没听明白:“所以呢?”
“便于查看你的伤口。”降谷零一本正经地说着,坐在沙发边,挡住绮月逃离沙发的路径,灵活的手指接连挑开她的睡衣扣子。
“?”
“!”
“不、不用了!”绮月连忙挥手阻拦。
降谷零早有预料,一手轻松扣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还不耽误解扣子,没一会儿就褪下了她右半边睡衣,暴露出完整的包扎区域。
绮月头都大了,见识过公安先生的执拗,她知道不给他看一眼,这事肯定过不去,但还是想挣扎一下,“我洗完澡之后已经换过药了。”
“看出来了。”
这道贯穿伤说是在肩膀,其实是胳膊更靠近肩窝的地方,稍偏一下就会伤及肺腑。这个位置,自己包扎和别人包扎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
降谷零微笑,中肯地评价道:“包得挺潦草。”
绮月:“……”
绷带的结扣是个死扣,一般是换药的时候用剪子剪掉。
降谷零低头靠近,浅金色的发丝顺势垂落在绮月的锁骨和胸口上,引起酥酥麻麻的痒,惹得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又被降谷零按着另一侧肩膀压住。
暖热的呼吸铺洒在皮肤上,绮月心跳乱了一拍,当她以为降谷零是要亲吻她的伤处时,却感觉到肩膀处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撕拉——”
随后是绷带撕裂的声音。
绮月:“……?”
金发男人抬起脸,嘴唇轻启,白色的断布条轻飘飘从唇齿间落下。
“!”
绮月又惊又愣,瞳孔地震,看得呆滞。
等反应过来后,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你至于这么防备我逃跑吗?就不能先去找个剪子来吗?!”
降谷零舔了下略有些牙酸的犬齿,弯唇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逃,要乖乖等着哦。”
说完他起身去找医药箱。
绮月满脑袋的问号,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因为她连续的刺激,把降谷零给弄坏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弄坏了吧!
震惊太大,绮月连半遮半掩的睡衣都没有收拾,呆愣地躺在沙发里等到了降谷零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刚才逃跑的好机会。
绮月心梗气结,愤怒暴言:“你是狗吗!”
降谷零解开她的绷带,仔细检查伤口的愈合程度,又重新给她补了次药,慢悠悠地反问道:“我要是狗,那你是什么?”
不等绮月回答,他又扑哧一笑,意味深长地自问自答道:“tsuki想必是狗最爱的狗骨头,时时刻刻叼在嘴里,想嚼碎了咽下去,却又不舍得一次性吃完那种。”
“……”
绮月默默地往沙发里缩了缩,打了个哆嗦,内心欲哭无泪。
完了,降谷零好像真坏掉了。
“没有哦,目前还没有坏掉。”
降谷零背过身将茶几上的医药箱扣好,清脆的锁扣金属声像是一记定锤。
“但如果我和tsuki现在的状态再持续下去,那就说不好了。”
“……”
没有听到女人的回答,降谷零扯扯一侧嘴角,无奈、失落、伤感的神色一晃而过,又归为淡淡的平静。
“嘛,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与你的交易,我自会遵从。但tsuki……”
降谷零回过身,定定看着绮月,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紫眸深深地凝视着红眸,声音低微而郑重地问:“你能保证,不会离开我吗?”
“……”绮月张了张嘴。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句话有好多种解读,却不清楚降谷零是哪种意思。
绮月艰涩地问:“你指什么?”
“既然从小在组织长大,那你不会不明白,你隐瞒我和hiro的卧底身份,就等同于对组织的背叛。”
降谷零双手撑在绮月头两侧,抛开了私情,慢速低语着理性分析,眼神在她脸上巡视着,不放过她呼吸、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换句话说,在组织里,卧底和隐藏卧底的风险是一样的,如果是为了掌握卧底警察的把柄谋取私利,这实在没必要,一旦鱼死网破,你也活不了。”
绮月挑眉,“你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劝我赶紧把你们的卧底身份上报组织一样。”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降谷零顺势发问,步步紧追,“为什么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隐瞒?”
绮月垂下眼眸,闭口不言。
于是降谷零提起另一件事。
“我还原了你夜闯警察厅窃取档案的整个过程,你的行动实在不够精细,就好像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公安发现一样,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这么来看,不管窃取卧底名单是你主动去的,还是谁给你的任务,你的目的都不在名单上,而是为了趁机回组织——哪怕不是主动回,也一定是顺水推舟。对吗?”
绮月忍不住反驳道:“我的行动也没有那么粗糙吧?好歹也踩了好几次点呢……”
“重点在这个上吗?”降谷零咬牙,眼神犀利地盯着她,“不要转移话题,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现在问你,你不能隐瞒我。”
要命。绮月别开脸道:“是,我是为了回组织。”
“矛盾的点就在这儿。”
降谷零捏着绮月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沉声问,“你选择隐瞒卧底,就已经说明你对组织不够忠心,那为什么还要冒险回来?”
“不然呢?”绮月心惊他的敏锐,表面上却耸耸肩,避重就轻道,“组织势力庞大,我怎么样都逃不掉,回来虽然冒险,但也不是马上就死。”
“但你一旦回来就不可能再有机会逃离了,”降谷零一针见血指出重点,“在公安潜伏的时候,是你最好的时机。”
“如果tsuki真想逃离组织,你完全可以向警方寻求帮助……”
降谷零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你知道我喜欢你,如果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你有困难,我不会置之不理。”
绮月听到这里,不免调侃地反问道:“难道你不会将我逮捕?”
“我会。”公安先生回答得不假思索。
绮月对此毫不意外,睫毛都没动一下。
但没想到这话还有后续。
“我会核查清楚一切,给你最公正的答案。虽然按照我的推断,tsuki多半是身不由己,但如果你真的触犯了原则问题……”
降谷零认真看着绮月,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他像是承诺,又像在说理所当然的事,平淡轻缓地道:“我会一直等你。”
“……”
绮月心神俱颤。
这一瞬间,连简单的呼吸都让她感受到了胸腔深处的酸涩,眼睫眨动的频次加快了几息,才平复下来。
“不至于,”绮月弯起嘴角,拍拍降谷零的肩膀,轻松地笑道,“我又不会因为你说要逮捕我而生气……”
“我没有在哄骗你。”
“……”绮月笑容僵住。
“你知道我是说认真的。”
降谷零直接把所有玩笑的可能都打消,这下再勉强,绮月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金发男人低头看着她,紫灰色的眼眸深邃如迷雾,一脸平静,耐心等待她的下文或者答案。
绮月心揪不已,也头痛不已。
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努力斟酌措辞,磕绊地劝说着。
“是这样的,zero。你、你现在只有我一个女人,所以可能对恋情有什么,呃,误解。并不是一定要坚守一个人的,你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降谷零面色平静,没说话,但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却从上而下压制得绮月有些喘不上来气。
“等以后你再遇到更好的人,就明白了。”她硬着头皮匆匆说完,赶紧催促他,“时间不早了,这里是组织的控制范围下,你在这里待太久不安全。”
“不会了。”
“嗯?”
“我是说不会了,遇到更好的人什么的……”降谷零敛下眼睑,喃喃说着。
他沉默地坐起身,顺手将绮月扶起来。
绮月有心想再说两句,但又觉得没必要,真到了那个时候,降谷零自会改变想法,于是她含糊着没反驳,见他起身以为他要走,只觉得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就被降谷零又抱了起来。
“zero?”
见他把她往床上放,绮月眼皮直跳,伸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微笑着道谢:“好了好了,我马上就睡,你不用陪我,快走吧。”
然而降谷零没动,站在她旁边,沉吟思考着什么。
绮月微愣,迟疑地叫道:“zero?还有什么事吗?”
降谷零循声看她,目光幽幽地道:“我只是在想,如今在组织里,tsuki想要躲避我,机会反而更多了。”
绮月:“……”
就算她是这么想的,她现在也不能说啊。
绮月模糊重点,半真半假道:“我以后大概会和大家一样出任务,我们还是有组队或者合作机会的。”
降谷零静默片刻,忽然问出口:“tsuki不想要我,是因为琴酒吗?”?关琴酒什么事?
还有,别说的好像我抛弃了你一样啊……
绮月摁摁酸胀的太阳穴,干脆看着降谷零,挑明直说:“zero,你是公安的卧底搜查官,我是犯罪组织的成员。就算我不说,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我当初答应和你的恋爱关系本就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稳住你……当然,我也承认是有感情基础的。但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这段关系也是时候结束了,你觉得呢?”
降谷零凝视着态度恳切真诚的女人,半晌后,嗤笑出声。
“我觉得不好。”他冷声道,“凭什么tsuki说开始就开始,说分手就分手?”
绮月一愣,不能理解:“可我欺骗了你……”
对啊,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降谷零或愤怒或理性地结束恋情吗?为什么今晚他的态度反而是想继续维系呢?
绮月想了想,试探着问:“你需要我做什么补偿吗?或者你想要什么情报?”
这是她觉得最有概率的可能了。
因为她身上还有降谷零想得到的情报,所以尽职尽责的公安警察平衡利弊,决定暂不分手。
“补偿?情报?”
降谷零语调古怪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阈值,现在本应该怒火中烧的内心变得异常冷静。
“是,”绮月没注意他的语气,点头道,“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但今晚你问过我、我没回答的就别问了,不能答的我不会告诉你。”
降谷零平淡地道:“不用,履行交易,我会先行调查再来问你。”
不要情报吗?绮月疑惑,但没问,“好吧。那你想要什么呢?”
降谷零垂眸盯着她,缓缓笑了,“你就这么想跟我分手?”
绮月听到他轻柔的语气,预感不太妙,但她真的不想在情感的事情上多费精力了。
她小心地道:“我是觉得,这对你我都好吧?”
“我觉得不好,”降谷零坐在床边,笑着抚摸她的侧脸和脖颈,“为什么tsuki就不能相信我,对我坦诚相待呢?为什么一定要分割我们的关系?”
绮月往后挪了挪,想避开他的手,皱眉道:“你冷静,zero,你知道我们没法彼此信任。”
“为什么不行?”降谷零展臂强制将人抱过来,紫眸低垂,温声询问,“你是没有安全感吗,tsuki?我去申请结婚届好不好?”
“?”绮月倒抽一口气,当场炸毛,“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要疯了!”
降谷零脸色骤然沉下来,抬眼森森地盯着绮月,紫灰色的迷雾庞大起来,欲吞吃掉眼中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救命!他坏掉了!
景光:自求多福
松田:自求多福
萩原:自求多福
班长:……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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