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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对董时安的审讯持续到了傍晚。审讯结束之后,众人接连进入会议室,进行资料整理。


    不出所料,这一下午董时安非常顺畅地交代了他在家中藏匿毒品,进行毒品走私等活动。每一个案子的细节和线索都很完整,但他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凶杀案的事情。当然,审讯时也没有人去问,这是施也提前交代过的。


    目前他们手中的证据很琐碎,需要集体整合才能拼凑出完整的证据链。


    徐圣昭首先分享了关于车祸的调查。郭仰宇夜间行驶被卡车追尾导致车子失控撞上隔离墩,卡车司机在事故鉴定完成之后就失去了联系,目前还没找到人。事故虽然表面看上去是个意外,但那夜郭仰宇开上高速却明确不是。调取通话信息,又跟郭仰宇的家属了解过之后可以确认,当晚郭仰宇是接了董飞扬的电话才出门的。


    “这个可以留作下一次审讯董飞扬的突破点。”成云霞说。


    几人都把这个信息点记录下来。


    接着就是郝赫分享了一下在董时安家中的找到的毒品,简单说,董时安家中几乎就是个仓库,与本案前后有关联的所有毒品,在董时安住处都有查获。郝赫说道:“但我们分析,这些毒品并不是长期存放的,而是近期才挪到家中的。”


    “真够鸡贼的。”李隆低声骂了句,接着又看向郎月慈,“小郎,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让施教授说吧。”郎月慈道。


    施也点头,说道:“我刚才传了几张照片,大家现在应该都能看见。素描图是我学生画出来的雍和宫某殿内供奉的宗喀巴大师的草图;另一张是我找到的网图,也是同样的佛像。另外一张石雕佛像,是在金水村废弃工厂里找到的。从真实照片来看,无论是雍和宫内的佛像,还是金水村工厂里的照片,这个佛像的头面部都是有光的。同样的,这两处都不是灯光,而是在对应位置的顶部开了天窗,引入自然光。而根据郎月慈的回忆,这与三年前晨西村暗室内的佛像完全一致。”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看向郎月慈。


    郎月慈补充说:“当年晨西村村庙里有个更大的。不过这俩都被炸没了。我之所以能看清密室里的佛像,也是因为佛像在黑暗环境中也有顶光。”


    “听着有点儿瘆人。”韦亦悦低声嘟囔道。


    马博看了他一眼,韦亦悦立刻不再说话。


    徐圣昭问:“是不是说当年晨西村的人拜的就是这个什么大师?他们都信藏传佛教?”


    “并不是。”施也回答,“依照我对嫌疑人的分析,嫌疑人没有信仰。他只是在挪用宗教符号完成他的自我意识。但目前我们发现的证据表明,万字案的凶手确实是深受藏传佛教的影响。留在现场的金刚橛、用血写就的万字符这都是非常直接的证据,另外,经过专业人士判断,最近三起案子的嫌疑人使用的凶器与传统藏刀非常相似。至于头颅放在万字符中间,则与缅北地区逃亡藏民所保留的某个传统祭祀仪式有相似之处。”


    “怎么还有缅北的事啊……”卢恺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施也道:“就是因为有缅北的事,我们这个线索才能串起来。根据我们在缅北卧底十多年的同志留下的工作记录指导,云曲省厅与回归藏民的居留地取得了联系,经过当事人的回忆,在二十多年前,他们曾经接待过一名从藏缅通道进入囊塔贵的人,那个人自称自己的母亲是藏族人,母亲家族中的长辈当年曾离开西藏前往囊塔贵,他是代替母亲来寻亲的。那人自称自己的藏族名发音近似于顿羌。顿羌身高大概175左右,随身带着一把藏刀。顿羌在缅北停留半年,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留下照片或者其他能够证实身份的物品。但有老人回忆曾经见过顿羌写万字,而顿羌所写万字的笔顺习惯与万字案凶手一致。”


    “我的天呐……”张尚翔吞了下口水,难以置信地说,“也就是说,有一种可能,当年万字案凶手跑到缅北去了?”


    “是的。”施也把自己的平板翻转过来展示给大家看,“我拜托专业画像师按照囊塔归村老人的描述画出了一幅顿羌的画像,你们看一下。”


    韦亦悦惊讶道:“这不就是凶手的画像吗?!”


    “相似度非常高。”施也回答。


    “竟然跑去缅甸了。”郝赫叹道,“那他后面回来开始折腾毒品倒也不稀奇了,那段时间金三角正是辉煌的时候。”


    “不对。”高韵提出反对意见,“之前做y-str的时候我也要求了mtdna单倍群检验,万字案的凶手并不是藏-中亚混血。”


    “顿羌的说法不一定是真的。”郎月慈道,“咱们不能指望一个杀人犯说实话。”


    成云霞思索着说:“但顿羌这个人应该是存在的。如果不记得了,画像会错得千奇百怪,现在这么相似的画像,可信度反而更高。”


    关于这个推测,众人都表示认同。


    施也继续说道:“之前我和郎月慈推过时间线,在22年前,郭顺去了海陆丰。我们的推测是,在那个时候,郭顺就已经开始进入毒品这个领域了,而他的带路人极大概率就是万字案的凶手。周紫遇害距今25年,也就是说,凶手在作案后逃往西藏,经藏缅通道偷渡到缅甸,中间大概有两到三年的真空期是我们还没有掌握的。”


    “等一等。”李隆打断道,“下午小郎让我去查安邦置业,安邦置业的创始人在22年开始从广州起家开始房地产生意。这……不过这应该是巧合吧,那个年代很多港商登陆,都是在广州落地的。”


    成云霞微微蹙眉:“怎么还查到安邦置业了?”


    郎月慈把见过安邦置业负责人的事情简单说了,然后说起了自己的怀疑:“那个吕相英戴着天珠手串,后来我跟他简单聊了两句,他说他们董事长信这个。而且金水村和晨西村的开发改造都是安邦置业的项目。再加上吕相英对不能如期开工表现得很急,我就让李副帮着查一下。”


    李隆补充道:“成支放心,查的都是公开资料,我也提前跟领导打过招呼了。我看了一下,唯一一点不太一样的就是他们每个项目开工前都会请人做法事。不过地产商多少都会有点儿迷信,再加上安邦置业是港资,高层不少香港人,信风水,这也正常。”


    “看这公司名字还真不像香港公司,我还以为是本地的呢。”施也道。


    李隆:“我原来也没关注过这个,也是查资料才知道的,这公司名其实是他们创始人的名字,他们董事长叫邢安邦。”


    “什么?!”


    连续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郝赫和卢恺四目相对,又相继看向郎月慈。


    郎月慈立刻从李隆手边拿过那些资料,一目十行地看过,而后缓缓说道:“邢安邦自称家中长辈祖籍在容新,十五年前回到本地创立安邦置业。”


    “15年前……”卢恺快速翻找起自己的笔记本,少顷,他停下手,难以置信地说,“通达快递成立于15年前,牛安通本人也有在广州经商的经历。”


    牛安通、董时安的名字里都有“安”,虽然刚才董时安在口供中承认了自己就是安叔,但并没有其他证据表明他就是。如果他也不是安叔,那么现在这个名字里同样带有“安”字的邢安邦,会不会才是真正的安叔?


    因为触及到了省内名企,纳税大户,提前报备是必须的。成云霞安排大家先继续手中的调查,以及抽调一队人暂时暗中盯梢,之后就要求散会了。


    收拾好资料后各自散去,郎月慈则带着施也回了酒店。进门后施也立刻打开电脑继续工作,郎月慈则先去冲了个澡。


    洗去一身疲惫,换好睡衣后,郎月慈从沙发上拿起靠枕走近施也,他把靠枕塞到施也后腰处,同时坐到椅子扶手上,轻柔地给施也捏起肩膀:“白天就看你腰不舒服,怎么回事?”


    “昨晚抱你的时候抻了一下。”施也回答说,“你倒下得太突然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还好,不严重。”


    “下次可以直接给我扔地上。”郎月慈说着就把手挪到施也腰间,轻轻按摩起来。


    “那我可舍不得,而且我抱得动你。”


    “平时确实抱得动,但我发作的时候自己用不上力气,没法配合你。就像抱尸体一样,会很沉的。”


    “呸!”施也转过头看向郎月慈,面有愠色,“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错了!”郎月慈立刻道歉,他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施也的眉间,“我说错话了,教授原谅我。”


    施也“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对着电脑,“再乱说话我真生气了!”


    “不说了。”郎月慈俯身在施也脸颊上吻了下,“累了就歇歇吧。”


    “还好。”施也依旧盯着电脑,一边打字一边说道,“你先去睡吧,我得帮小顾看他的实验数据。”


    “这是什么东西?编程?”


    “spss,一个统计软件。”施也自嘲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也需要做数据?”


    郎月慈:“确实没想到。我以为这是纯理工科才会用到的东西。跟着教授又涨知识了。”


    施也:“统计是基础,绝大部分心理学研究实际上就是样本推测整体。心理学是人文社科与自然科学的交叉学科,不过现在本专业里面各种流派都还在互相吵,更不要说非专业人士了,还有好多人把我们当民科呢。”


    郎月慈宽慰道:“大家对新事物的接受需要时间,慢慢来。”


    “我不急。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施也抬起小臂,把手搭在郎月慈的手上,抬头看向他说,“月儿,你今天辛苦了。”


    “你比我辛苦。”郎月慈拉起施也的手,轻吻他手背,“昨晚我折腾了半宿,害得你都没睡好,今天你又这么费脑子,我心疼你。”


    “真的没关系。”施也向后靠了一下,正好用头蹭了两下郎月慈侧腰,“虽然很想现在就陪你去睡觉,但确实不行。你先去床上躺着吧,我抓紧时间,你在我身边我都心不在焉了。”


    郎月慈弯起食指刮了下施也的鼻尖,笑着说道:“好,不打扰你了。”


    凌晨两点施也才回到卧房。原本以为郎月慈已经睡下,施也还放轻了动作,没想到他刚躺下,郎月慈的腿就压了上来。把施也完全拢进怀里后,郎月慈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说道:“教授辛苦了。快睡。”


    “嗯。一起睡。”施也回答。


    郎月慈把手向下放到施也后腰:“用不用我帮你揉揉?”


    “不用,这样就很舒服了。”


    没再多话,郎月慈轻拍着施也的背,很快两人都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郎月慈不知几次震颤抽动,都被施也的怀抱抚平。


    闹钟响后二人才醒,郎月慈没有挪动,只睁眼看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施也问。


    “想案子。”


    施也的鼻腔中发出一声暧昧的哼鸣,他翻了身背对着郎月慈,幽幽说道:“这刚几天啊就倦了?拿这种话敷衍我。”


    “昨天,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在那天上班。”郎月慈的声音很轻,“去年,我提前一周就开始失眠,过了零点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到最后我几乎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从卧室走到卫生间那几步路,我生生走了五分钟。前年,是前半夜在床上,后半夜在卫生间地上。不停地吐,止不住的疼痛和发抖,然后就是发烧。40度的高烧前后烧了四天,退烧药没有用,退烧针只能顶几个小时。这是应激,对不对?”


    施也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翻身回来,抱住了郎月慈。


    郎月慈继续说道:“进了七月我就开始紧张,脑子里绷着一根弦,我不停告诉自己现在有案子,我不能倒下。也在不停提醒自己,我不能让你看到那样狼狈不堪的我。前天晚上回家,我倒在你身上的时候,我心里比你更害怕。我怕吓到你,怕你担心。但意识到你真的一直陪着我的时候,我心里又有一种被满足的感觉。昨天你分析董飞扬的时候说,爱是托举参与和陪伴,我才知道我一直误解了你。我以为你是想让我变好,但其实你只是在陪着我,在给我兜底。”


    施也抚摸着郎月慈的下颌,少顷,他凑上去,亲吻了郎月慈的鬓角,而后抵在他脸旁,轻声给出回应:“你想往前走,我就在你后面托你一把;你想站在原地,我就替你挡一挡前面的风雨;如果你想回头也没关系,我会让你回头之后也能看见我。”


    “你知道那个巧克力桶,对吧?”


    “嗯。我问了蒋乐闻。”施也轻轻拍了下郎月慈的胸口,“我帮你填满了那个桶。至于那些煎熬的时刻,我也会陪你一起熬过去。”


    一滴泪从郎月慈的眼角滑落,在重力作用下滑向耳边。施也凑上去吻掉了那滴泪,而后呢喃道:“又接住了。月儿,我在。”


    “嗯,我知道,我不怕了。无论是被看到狼狈,还是情绪上的反复,我都不怕你知道了。”郎月慈侧身抱住施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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