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灯下，宋鹤眠保持着笑容，等摄影师确认完毕才放松下来。
“喝口水吧。”助理递过水杯，“已经拍了三个产品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继续吧。”宋鹤眠看了眼手表，“争取下午三点前结束。”
王齐在旁边翻着计划表：“下一个是运动品牌，需要换身衣服。”
宋鹤眠点点头，接过服装助理递来的运动装：“五分钟。”
整个拍摄现场运转有序，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摄影师小陈调试着灯光，跟旁边的人说：“鹤眠哥状态真好，基本都是一条过。”
“是啊”剪辑师阿杰接话，“太专业了，我都快忘了鹤眠哥其实是主播了。”
宋鹤眠换装出来，黑色运动套装衬得他格外挺拔。他站到镜头前，瞬间进入状态。
“ok，三、二、一，开始！”
等所有镜头都拍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鹤眠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这才意识到已经五点多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工作室的全体成员，大家配合得出乎意料地默契。
“辛苦大家了。”宋鹤眠看着正在收拾器材的众人，“要不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小林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宋鹤眠笑了笑，“你们先商量去哪儿，我去个洗手间。”
他转身走进吸烟室，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火机的光短暂亮起，烟雾缓缓升腾。
真累啊。
宋鹤眠靠在墙上，难得地放空了一会儿。
在家里他从不抽烟，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只是觉得这和他在温砚之面前的人设太不符了。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视频通话请求：温砚之。
宋鹤眠被吓得手一抖，烟差点掉地上。他下意识地按了挂断，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完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果然，温砚之的消息立刻发了过来：
“？”
就一个问号，但宋鹤眠仿佛能看到温砚之此时的表情。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语音通话。
宋鹤眠深吸一口气，赶紧把烟掐灭，胡乱扇了扇空气，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
“哥，怎么啦？”
温砚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刚才干什么呢？”
“没、没干什么啊。”宋鹤眠心虚地摸摸鼻子，“就是手滑了。”
“手滑？”
“对啊，刚结束，手有点抖。”他试图转移话题，“哥，你怎么这个时间打视频给我？”
那边沉默了两秒：“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宋鹤眠赶紧解释，“我就是被吓了一跳，真的是手滑。”
“嗯。”温砚之不置可否，“在哪儿？”
“我就在公司啊。”
“说实话。”温砚之的声音微微上扬。
“我真在公司啊哥。我就是路过！对，路过了吸烟室！”宋鹤眠试图挽救，“这边信号好，所以我进来看看手机。”
“宋鹤眠。”
“在。”
“视频。”
“哥，我这边光线不好，能不能……”
“现在。”
宋鹤眠认命地打开视频。还好刚才机智，已经把烟头扔进马桶冲走了，烟灰缸也擦干净了。希望没残留下什么痕迹。
屏幕里，温砚之正坐在办公室里，表情看不出喜怒。
“转一圈，让我看看。”温砚之说。
宋鹤眠乖乖地举着手机转了一圈，吸烟室里确实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看吧，什么都没有。”宋鹤眠试图表现得理直气壮，“我就是路过。”
温砚之盯着他看了几秒：“嗯，路过。”
“对啊，就是路过。”宋鹤眠重复道，却不敢直视镜头。
“没抽你心虚什么？”温砚之似笑非笑。
“我哪有心虚！”宋鹤眠瞪大眼睛，“就是被你吓了一跳，谁让你突然打视频的。”
“行。”温砚之也不追究，“晚上几点回来？”
“九点前吧。哥我今天要请团队的人吃饭，回去的迟一点。”
宋鹤眠见他不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哥你自己在家也记得吃饭啊，别又忙忘了。”
“知道了。”
挂了视频，宋鹤眠长出一口气。好险，差点露馅。
收好手机，宋鹤眠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确定没有后才推开门出去。
“终于出来了。”王齐等在外面，一脸揶揄，“打个电话打这么久，温总查岗？”
“什么查岗，就是问问我几点回去。”宋鹤眠淡定地说，“地方选好了？”
“火锅店，离这不远。”王齐晃了晃手机，“都订好位子了。”
两人回到休息区，团队的其他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鹤眠哥，我们选了家火锅店，可以吗？”小林问道。
“当然可以。”宋鹤眠点头，“走吧，我请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路上，摄影师小陈还在回看今天拍的素材：“鹤眠哥，你这个镜头感真的绝了，基本都是一条过。”
“主要是大家配合得好。”宋鹤眠客气道。
“别谦虚了。”剪辑师阿杰插话，“我剪过那么多视频，哥你这个表现力真的算顶尖的。”
到了火锅店，大家围坐一桌。没了工作时的拘谨，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来来来，第一次正式聚餐，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王齐提议，“虽然都认识，但正式介绍一下也好。”
“我先来吧。”小林举手，“我是林晓，负责运营，大家叫我小林就行。”
“陈凯，摄影师。”小陈跟着说。
“阿杰，剪辑。”
宋鹤眠听着大家的介绍，偶尔插几句话，整体还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感。
直到小林好奇地问：“鹤眠哥，你是怎么入行的啊？感觉你跟其他主播不太一样。”
宋鹤眠夹了片毛肚，还没开口，王齐就抢先道：“这个我来说吧。当初是我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中了他。”
“真的假的？”小林好奇。
“当然是真的。”王齐得意地说，“我看人很准的，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肯定能红。事实证明我没看错。”
宋鹤眠配合地点点头：“确实多亏了你。”
“别，功劳还是你自己的。”王齐摆摆手，“我就是提供了个平台。”
话题很快转到了其他地方，大家聊着最近的工作计划，气氛轻松愉快。
宋鹤眠偶尔插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吃东西，看着大家聊天。
两个小时后，聚餐接近尾声。
“今天辛苦大家了。”宋鹤眠起身，“我去买单。”
“谢谢鹤眠哥！”大家纷纷道谢。
“没事，大家路上小心啊。回家后在群里说一声啊。”
道别后，宋鹤眠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向烟盒，找到了一个吸烟室，又抽出一支烟来。
远处的草丛中，一道微光倏忽闪过，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他拧着眉，深吸一口，烟雾从唇齿间缓缓逸出。
直到一支烟都快燃尽，宋鹤眠才猛然惊醒。
“糟了，马上就要回家了。”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今天是脑子进水了吗？”
室外吸烟室的玻璃是透明的，宋鹤眠视线一扫，发现街角有家便利店，赶忙走了进去。
“老板，有口香糖和香水之类的东西吗？
老板狐疑地打量着他：“口香糖在前面货架上。香水没有，花露水要不要？”
“行行行，给我来盒口香糖，再拿瓶花露水，要喷雾装的。”宋鹤眠如获至宝。
出了便利店，他迫不及待地撕开口香糖包装，塞了两粒进嘴里使劲嚼着。随后举起花露水，对着自己一通狂喷，那架势恨不得把整瓶都用光。
刹那间，方圆几米都笼罩在一股浓郁得发腻的香味里。
确认万无一失后，宋鹤眠这才掏出手机叫车。
“兄弟，你这是洗了个花露水澡吗？”司机满脸诧异，“我还以为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呢。”
“哈哈，没有的事哥。”宋鹤眠干笑两声，“就是今天蚊子特别多，我这人从小就招蚊子。”
车开的平稳，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喀哒。”
宋鹤眠有些心虚地打开了门，在玄关处换鞋，心中思绪纷乱。温砚之会在客厅吗？他莫名有些不敢回头看。
算了，豁出去了。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温砚之靠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他，桌上还放着一杯蜂蜜水。
宋鹤眠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哥我回来啦，你干嘛呢？”
“等你啊，给你弄了杯蜂蜜水，快过来喝。”温砚之面色不改。
“我，那个我，我等会儿再喝吧。我想先去洗澡。哥你先睡吧，我洗完澡就去找你。”宋鹤眠底气不足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温砚之眯了眯眼，“先过来。”
宋鹤眠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在沙发角落处坐下，低着头不敢看温砚之的脸。
“近点。”
宋鹤眠挪了几下。
“再近点。”
又挪了几下。
“……”
宋鹤眠看他不说话了，也自觉有些过分了。赶忙多挪了几步，“哥，我身上都是花露水的味道，所以我才离你这么远的。你没生气吧？”
温砚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宋鹤眠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先喝蜂蜜水吧，一会儿就凉了。喝完去洗澡，怎么喷了这么多？”
“蚊子太多了，我讨厌蚊子。”宋鹤眠小口喝着蜂蜜水，“味道真的很明显吗？”
“大概就是后面半个月蚊子都不会来找你的程度吧。”
“……”
他突然一口气把剩下的蜂蜜水都喝了，头也没回地冲进卧室拿了睡衣，就去洗澡。
温砚之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起。
浴室里，宋鹤眠打开花洒，恨不得把自己搓掉一层皮。
该死，早知道就不抽了。他又挤了一大坨沐浴露，决定今天要洗三遍。
卧室里，温砚之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