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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正文完】

    第65章 开始,结束和如初见

    在得知她怀孕的第二天,傅程铭请医生到了家里一趟。

    是和老常很相熟一位院长,专攻妊娠方面的妇科,有几十年的经验。

    做b超之前,唐柏菲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执意不要他在身边看着。

    他无奈,摸了摸她的脸,说不要怕。她快速回头看了眼大夫,急怯地打下他的手,努力辩驳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后来结果一出,确定怀孕29天。

    送走一行人,正是夕阳西下,他拉开卧室的帘子,火红的朝霞透过玻璃筛进来,一片片地映在红木地板上。

    傅程铭临时从集团赶回家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脱了西装外套,坐在官帽椅上对她招手示意,“到我这儿来。”

    那条胳膊一直抬着,等她走近了,再顺势将人揽到大腿上。

    唐小姐坐姿软趴趴的,全身的重心倒在他身前,“什么事呀。”

    “没事儿不能抱了?”他笑,空闲的手摸裤子口袋,“你感觉怎么样。”

    捏着他领边的扣子,她小声喃喃,“就那样呗。头重脚轻,每天睡不够。”

    她已然有了心理暗示,像一个人原本生龙活虎的,手里一拿上体检单就蔫儿了,从头到脚,觉得浑身不舒坦。

    傅程铭掏出手机,递到她眼前,“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

    起初,怀里人没反应过来,小腿晃悠着问,“说什么。”

    他低低吻了下她的额角,“把你今天的B超单拍给他们看。”

    她猛地坐直身,差点碰到他下巴。

    “怎么了。”傅程铭失笑,看她满眼抗拒,端着避之千里的姿态。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不好意思开口,垂下眼,遮住情绪。

    但她越急于掩饰,破绽就越多,他看得越明白透彻。

    傅程铭嘴角的笑意很淡,不去戳穿,揭来报告单拍照,“菲菲不是做过主持?还请我去看。我亲眼所见你口才了得。”

    “那是提前背好的稿子,而且,这两件事又不一样”

    他点开通讯录,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你简单说一句,剩下的我来。”

    举起话筒,女孩子双唇抿成一条线,这是执意不肯讲了。

    唐柏菲身体后仰,撇过脸,听他温声哄着,“如果你不出面会叫他们担心。”

    她扭得更厉害,几乎要背对他。

    “你听话。”

    不理。

    “转过来看我一眼。”

    不理。

    “菲菲。”

    还是不理。

    他坐着观察了会儿,看她执意不回头,既没脾气,又拿她没办法。

    最后是他一个人拨去电话,她撑住扶手,竖起耳朵听。

    爸爸妈妈很高兴,尤其是妈妈,几度激动地哭出来,一个劲儿要和她说话,想听女儿的声音。她赶鸭子上架,接过手机贴在耳边,“妈妈。”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这孩子,怎么不亲口和妈妈说呢。”

    妈妈声音是止不住的大,她揉揉耳朵,听那端说,“我现在就去看你。”

    自一年前奶奶手术痊愈后,爸爸妈妈就搬回了北京,打算在这里久居。

    唐柏菲匆匆拦下,说这礼拜会抽空回家一趟的。

    原因无他,她只想安静两天,让自己消化这个事实。

    到次日上午,傅程铭专门请假陪她,家里也来了几个生面孔。

    她还没太睡醒,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趿拉着拖鞋,扶住门槛望去。小院落浅淡的阳光洒下,迎面走来三个女人,衣着相同,盘发,看样子是统一制服。

    疑惑间,话没问出口,傅程铭便大敞开门,请人进了屋子。

    其中一个,目测五十岁上下,和善地笑,“太太好。”

    她一懵再懵,捋了捋耳边蓬乱的碎发,“啊,你好。”

    “傅先生,我们来得应该还算准时,您说十点钟,一分不差。”

    傅程铭礼貌一笑,后退两步,“怎么只站门口,往进走走。”

    “要把你们的地踩脏了,”女人双手交握,略局促,“等会儿套个鞋套。”

    “不用,进来就是,剩下的你们聊,我不懂,也不好随便插手。”他换了外穿的休闲西装,一副男主人大方迎客的模样,踱步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人是他请来的,他又不聊了,留她待在原地一头雾水。

    唐柏菲不知道这些人什么名堂,不禁皱眉,“你们是,”

    女人说,“帮太太定好未来一年的食谱,您写下,我们去做。啊,还有,帮您买一些适合妊娠后期穿的衣服和鞋。”是傅先生拖了谭部长的关系请她们来帮衬。

    起初见到傅太太,她们也有惊讶。

    以为是年龄相当的夫妻,太太少说三十岁了,没想到眼前的人很年轻,皮肤舒展,满脸胶原蛋白,毫无岁月痕迹,一派扎眼的青春靓丽。

    另两位拿平板和电容笔,递给她,“太太随便选就好,全选也可以的。”

    每道菜有配图、原材料和烹饪方法,甚至标注了相应卡路里。

    菜名前是方框,喜欢吃就打勾,她手上划着,猛地跌坐在床边。

    女人开始大惊失色,告诉她,不能那么莽撞了,以后动作尽可能要轻慢点。

    她悻悻地哦一声,勾画完把电脑还回去,觉得这些人不多时就会走了。

    但女人指向她的衣柜,“太太,我们得看一下您的衣服。”

    唐柏菲愣了片刻,最终答应下来。

    九尺高的大红酸枝木柜子,里面衣裙多到数不尽,女人戴着一次性手套,倒是很拘束,只挑了表面的几件。

    有她买下的秀场高定,女人说,“太太,这件儿裙子太紧,咱们两个月就不要再穿了。”

    又拖起她最爱的高跟鞋,“这个也不能再穿,到后面难保脚腕会肿得更厉害。”

    “我们把您常穿的牌子记下了,明后天给您寄平底鞋来。”

    她不愿忍痛割爱,拨出一件,“那这个呢,这个总行吧。”

    “最好不要,这个腰线也是修身,太太喜欢裙子可以穿宽松的。”

    女人感慨,傅太太难免年轻,面上难过的表情根本遮不住。

    出于职业素养,她得说完,“还有口红和香水,一部分也是不能用的。”

    她那一整面的口红墙,再不用就过期了。唐柏菲心疼,心像被针扎。

    于是倔强地反驳,“口红为什么不行。”

    那人也抱歉地笑笑,“没其他意思,是怕您皮肤吸收那些化学物质。如果是纯草本的话肯定可以了。”

    经这么一排除,她原先喜欢的东西都要割舍。

    没等她缓过劲儿,女人又说,“还有咱们不能喝太冰的,太刺激的东西不要吃。”

    “作息规律一些,早睡早起,手机电脑这类电子产品,看的时间要控制在每天五个小时内。当然了,能不看最好。”

    “这怎么能不看呢,”她已然不耐,嘟囔着,“我又不是古代人。”

    她隔空看了傅程铭一眼,他全程只气定神闲地坐着,也不帮她说几句。

    傅程铭捕捉到她眼中的埋怨,火气明显要冒出头了。

    他撑着腿起身,及时打断,“今天就先这样,我看她有点儿累了。”

    “走,送你们出去。”他一抬下巴,手抚了下她的腰,“你留在这儿。”

    她目送傅程铭撑住门,让那三位先走,门关上时,隐约听见他在说客套话。

    印象里,从来都是别人给他开门,他做享受礼节的那个。

    大概是为了她怀孕的事情,第一次看他这样跑前跑后的招待人。

    虽说气是消了些,但她仍是双手抱胸,摆好算账的架势等他回来。

    门外,是女人在赔笑,“真不好意思傅先生,让太太不高兴了。”

    “可能我们老了,总学不会怎么和现在的小姑娘沟通。”

    傅程铭眉目平静,“不碍事儿,我回去和她讲。她能把话说得开。”

    他声色淡淡,似是早已见怪不怪,熟稔地掌握了在十多岁的代沟下,如何跟女孩子交流。

    傅程铭翻回去,看她正鼓着气坐在床头,一双眼含着刀子。

    “生这么大气。”他一手推上门,笑着走到近前,指腹短暂地划过她的脸。

    她刚要躲,他的手已经离开了,眼看扑了个空,她眉梢蹙得更紧。

    “那些话说得也不全错,是为你好的,挑你能接受的去做。”

    他又苦口婆心地,“比如早睡早起,这个没有在苛求你。你现在还年轻,有精力,觉不出这是在伤身体。”

    “刚才你怎么不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我被左右夹击的时候,”

    他笑出了声,笑她这伶牙俐齿,“这词儿是现在能用的?”

    意识到错,唐柏菲极轻声地嘴硬一句,“怎么不行了。就说。”

    话落,本能地抬眼看他,带了点狡辩后的鬼鬼祟祟。

    “我在和你讲注意事项,”傅程铭依然迁就,把她额前的碎发都拨开,“不是让你有抵触情绪的。”

    “你觉得她们要求多,眼下人送走了,也不想听我说两句了?”

    她仰头,清澈的眼锁着他,没夹杂半分的不耐。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因素在深处作怪,相同的话,较于其他人而言,给了傅程铭说她总能多听进去一些。

    从前他说过的话,只要对她有用、有启发,她都记到现在。

    这大概是一种孺慕之情。

    对他的气不超一秒钟便自动消失了,就像眼睛骗不了人,一看着他,那些充分的信任和依赖,会先于大脑的思考,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她的眼神很打动人,以至于傅程铭垂下眼,有深陷沉沦之感。

    “你说呀,我听着呢。”

    他回过神儿,只问她鞋子放在哪里,“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啊,你不是要说什么注意事项,”她顺手一指,“在那。”

    他拿来,半跪着抬起她的脚,“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傅程铭心中有笑,笑自己偏生没个定力,多大人了,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被女孩子那一眼看得晕头转向,要出口的话、准备措好的词全忘得一干二净。

    两只都穿好,她脚尖相对碰了碰,没心没肺地笑看他,“诶,这个是高跟鞋,你怎么亲手给我穿上了,你不是要教育我吗?”

    他披大衣,戴皮手套,假意诘问她,“什么时候成教育了。”

    她哼哼地笑起来,鞋跟故意在地上敲打两下,“你现在不管我了?”

    傅程铭不之争论,系着袖扣看她坐姿松散随意,不施粉黛,也不失俏丽。

    “偶尔一两次没问题。你穿得高兴就好,心情也重要。”

    “切,双标。”她扭脸,顺便带着笑意瞥他一眼。

    他揪下衣架的羊毛衫,“你听话穿厚点儿,外头冷。这两天要下雪。”

    原本不想穿,实在好奇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唐柏菲乖乖套上。

    出了门到上车的这一段距离,他刻意走在前面替她挡风,藏在口袋里的关节冻到发红。

    她没注意,只上去抱他的臂弯,高声嚷嚷,“你慢点好不好。”

    傅程铭放缓步调,配合她的速度,但半边身子还是挡着她。

    “你看,”她侧脸靠住他,指地上两个影子,“我的影子怎么这样。”

    一入冬,影子多少不再有夏天那样苗条。

    “你让我套厚衣服,我感觉自己像个企鹅走路都不轻了。”

    傅程铭笑笑,站在车前拉开门,手压在她后背,“不像,很漂亮。”

    钻进轿厢前她专门回头,看他笔直地站着,身后是冷白的天地。而他板正的柴斯特大衣黑到肃杀,版型适度,全然没有冬日的臃肿,反而尽显了干练利落。

    不清明的光线下,傅程铭的视线里是她亮晶晶的眼,带着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朝气。

    “怎么了,”他柔和地笑,慢慢推她进去,“看我做什么。”

    她摇摇头,不想承认,急欲撇清似的,自己关上了车门。

    车里,暖风拂面,小林看傅董拉好安全带,调了导航。

    “唐小姐好啊。”

    她客客气气,“你好啊。”

    唐柏菲搓搓手,斜眼看窗外的枯枝。

    她在骄傲,大概是那种学生时代的小心思,追星、或是碰到喜欢的人,见到他时,心里总忍不住默默的自豪。

    看,我眼光真不错,我喜欢的,我爱的人这么好,这么优秀。

    副驾的男人不清楚女孩子的弯弯绕,只安静了一路,在低头处理工作。

    到了目的地,车停在一处院落前,门庭幽深,悬挂两盏四角宫灯。

    车驶离后,傅程铭挽起她的手,跨步上阶,叩响门环。

    铁门声层层叠叠,激起旁边毛白杨枝头停歇的麻雀扑腾翅膀,四处飞散。

    她循声望去,这样多的鸟,说明这地方足够静谧,鲜少有人光顾。

    少顷,黑漆大门从里打开,探出个少年来,应该不过十几岁。

    年轻男孩见了他,想起什么,“您是傅先生来找我们老板的吗。”

    傅程铭唇边扬起淡淡的笑,算是默认。

    “请进,”少年合上门,“您要的那个还没做完,打磨好会给您送去的。”

    她脱口而出,“打磨什么。”

    在前方引路的少年乍然回头,小心翼翼打量她片刻,“太太好。”

    傅程铭未答她的话,只转移注意,“看那个池子。”

    极具古韵的院子,天井前是小型人工水池,里面养了鸭子。

    少年笑,“哦,是我们老板养的,他说动物比人更灵,更晓得四季更迭,他那人喜暖,喜欢春天,春江水暖鸭先知嘛。”

    他想,这一番有花头的说辞,想必是和江显松江老板学的。

    唐柏菲则多看了几眼,忘了要问他的话。

    到第四进院的正房,推开门,是一间宽敞屋子,窗帘紧闭,四处皆黑。

    但她仔细看,是有散碎光亮的,如水光潋滟,波光粼粼地打在墙壁、天花板上。

    跨了门槛,她转脖子找源头,视线最终在几颗宝石上停留。

    角落的翠绿珠帘哗啦啦一阵响动,她心一惊,看一个中年男人掀帘出来。

    “你怎么找上门来了,”男人对少年摆手,“把门关好。”

    少年应声,轻轻合拢,匆匆离去了。

    “带我太太来看一眼,”傅程铭揽住她的肩,“她最近身体不适,心情也一般。”

    男人用湿毛巾擦手,朝她伸去,“江显松,显摆的显,松鼠的松。”

    江老板是有一些文人特质在,讲的话里,是离经叛道剑走偏锋的幽默。

    唐小姐和他握手,满眼的疑问不减。江老板倒茶,笑说,“我和傅董认识是因为那颗红宝石。”

    江老板示意,她和傅程铭一左一右,在雕花靠背玫瑰椅上坐了。

    她捧第一杯茶,闻了闻,又还回去,“什么红宝石。”

    “太太这倒忘了,听他说,是你十六岁生日收到的那颗。”

    “您特别钟意的那颗,是我的杰作。”

    她差点要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江老板,只觉得这世界很神奇。

    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复杂的缘分就这样因简单的物品相交。

    十六岁那年,想认识傅程铭的契机是因为宝石,邮轮上,对他有点喜欢是因为宝石。

    第二泡茶好了,她端起来啜了口,“我从来没听过您的名字。”

    “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刚认识不久,是你先生找到我这儿买钻戒,偶然看到我工作室的简介,这一来二去才熟识的,只能说地球是个圈儿。”

    她指腹摩挲着青花瓷杯沿,小小声,“他要给我买戒指吗。”

    江显松指一圈,“是啊,宝石,钻戒,金银首饰都可以。”

    唐柏菲点头,“好厉害。全是您手工做的?”

    “不全是,再往后走有聘的老匠人,他们做这个,我现在是甩手掌柜了。只管账,顶多设计一下,嗷,您的钻戒就是我亲自上阵的,图纸出来了,在日夜赶工。想看的话可以参观。”

    傅程铭眉眼深沉,冷不丁开个玩笑,“江老板说渴了吧,喝点儿水?”

    江显松一反应过来,马上嗤笑,“我话密了,让你插不进半根针。”

    他悠然看向她,“你这样一解释,我和她少说了不下五句。”

    “是,”江显松坐到对面,“你掷千金哄太太开心,我当电灯泡干什么。”

    傅程铭双腿交叠,坐得闲适,“对了,您这儿的首饰,带她去看看。”

    “她挑上什么我去付钱,”他掌心拍拍她的手背,“上午心情不好,买点儿东西就高兴了。”

    她明明在兴奋着,却极力地敛起眉梢,轻声嗔怪,“我没有。”

    “好,你没有,”他下巴抬起,“去看一看,选一选。”

    江显松无奈摇摇头,叹息着站起来,“请好了,和我来。”

    江老板这儿属于私人领地,从不让外人进,安保也是隐秘森严,需要买哪些是线上或字面交流,更不会让客人大摇大摆地进来挑拣。

    傅程铭为了他太太,自己没底线,也不让别人有底线。

    她和江老板上二楼前,折身看了看他,眼神在问,你怎么不来。

    “你去,我在这儿等。”他眉眼温和,笑得纵容。

    让她突然有了不恰当的类比,自己去挑礼物,有耐心的长辈坐等着掏钱。

    唐柏菲从下午挑到入夜,太阳隐没在山头,穹顶是无尽的墨蓝。

    这几个小时,她一边试戴、参观,一边听江老板介绍。

    每戴一个,戒指、耳环或项链,都会激动地小跑下楼去。

    傅程铭的耳边,总回荡着高跟鞋踩在木楼梯上的声音。

    女孩子脚步声哒哒响,不消多时就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背,“好看吗。”

    或者弯下腰,捋头发到耳后,露出耳垂上的亮闪,“好看吗。”

    又或者,指着胸脯凑近他,“好看吗。”

    他替她拉拉领口,只说一句好看。傅程铭自认分不清这些,瞎指挥反倒出错。

    她双手环抱,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他,“你除了这两个字不会说其他的吗。”

    “那要提什么呢,”他轻声细语地,“我又没菲菲懂得多。”

    她被哄得发笑,继续跑去楼上,丢给他欢快的背影。

    最后挑了个特别的钻,用手捂住,会有粉紫相间的光,像极夜一样。

    傅程铭去付钱,听江显松笑,“这下哄开心了。”

    “也是好哄,”他含着笑戴手套,“一个钻石就哄好了。”

    “一直问我多少钱,预估价多少,我问怎么了,她说怕你破产。”

    他已幻想出她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陡然笑出了声,因着嗓音清隽,在门口捧着钻戒的唐小姐回头望了眼。

    江显松低声,“你太太倒是很会为你考虑啊,勤俭节约,有主家风范。”

    菲菲一向很懂事,这话傅程铭没说,只和江老板告别。

    临行时,江显松说,那个钻戒会在婚礼前一个月送去。

    回家路上她蹦蹦跳跳,像从不觉得累,嘴也不停和他说下午见了哪些漂亮宝石。

    他在副驾坐,她不顾小林,径直倾身上去,鼻尖挨着他的侧脸,一个劲儿说真好看。

    这姑娘像是得了什么传世宝贝,傅程铭笑,让她坐稳了,别摔着。

    在后排老实不了几分钟,她复又上前,“我不该和你生气你对我真好。”

    傅程铭摸了摸她伸来的手,“你听话坐回去,我打个工作上的电话。”

    之后轿厢才安静下来,小林松了口气,他再也不用被八卦心分散注意。

    这个激动的情绪一直延伸到晚上。

    她根本睡不着,爬起来跪坐着看他,“傅程铭我现在好高兴。”

    傅程铭抬起手,把她挡在前面的发丝别到耳后。

    上午还生着气,下午嘴角就咧开了。她转变得快,性格欢脱,这是只有二十岁才能感知的热烈,她会因为一个喜欢的物件儿,把所有烦恼抛却,兴奋一整夜。

    他似是在感慨这种纯粹,看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和台灯下脸边的短绒。

    “好,知道了,”他十分冷静,眼睛盯着她,“你先睡。”

    “我睡不着,”她上本身前后晃了会儿,“谢谢你。”

    就这么朴实的三个字,逗笑了一向稳重他,“你要怎么谢。”

    傅程铭自是没多想,但架不住人已经贴到了他身上。

    她抱紧他的手臂,一直轻绵地吻他侧脸,数不清多少下,又开始亲他的眉骨和鼻梁,亲太阳穴、唇角,下颌线、凸起的喉结,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地方。

    他只觉得燥热,一把攥着她的肩,稳住她,让她别再动。

    女孩子全须全尾趴在他胸前,抬头时,鼻尖蹭过他的下巴,“怎么了。”

    傅程铭紧紧闭上眼,拍着她的背,亲亲她的发顶,“你以后不能这样。”

    “为什么,”她有失望,听那话也挺伤心,“只是亲一下。”

    “只是?”

    她气势渐弱,“那不然呢”

    她柔软的身体挨着他的,吻得很轻缓,不夹杂欲望。正因这样,他才更难以克制。

    “你现在怀孕一个月,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像以前那样激烈,身体要吃不消,孩子也留不住。

    他万分注意,不敢动她,哪怕此刻有反应,要很久才能缓过来,也得假装心平气和,若无其事地去说。

    但尽管再遮掩,唐柏菲不傻,已经感觉到了,而且很厉害。

    一定忍得特别痛苦,她涨红了脸,心说又是好心办坏事。

    她小心翼翼从他身上趴下去,“那我去书房睡”

    傅程铭拦下她,“不怕,你就在这儿。我躺着不动。”

    她裹住被子,全身紧绷,从没哪天像今天这样过。

    相安无事地待了半个小时,她听见傅程铭呼吸正常,不再喘了。

    这才敢开口和他说话,“我明天想回家一趟。”

    他人是清醒的,倒有空玩笑,“这么快就想通了。”

    “也不是,主要是我那个房间有你之前送的,我搬的时候有些没拿上,这次我想全带回来。然后,”她顿了顿,抿着唇,指尖捏着被子,“顺便和妈妈说一下我的事情。”

    傅程铭说好。

    她翻个身,面朝他,“你明天中午能不能去找我呀。”

    “好。”

    第二天她九点多起床,比平常醒得早,吃饭时,成姨问她身体状况。

    “太太最近觉得怎么样呢。”

    说话间,两人身后的木门敞开着,框出屋外不选扑簌的雪花。

    “没什么事呀,我又不是病了。”

    “那就好,”成姨给她夹菜,“再多吃一点儿,中午回来吗?”

    “应该不回了,在爸爸妈妈家吃。”

    “好,好,”成姨看向外面,唏嘘感叹,“又是新的一年。太太还记得吗,您就是差不多这会儿搬进来的。您来的第一天,也是在下雪,院子里积了老厚呢。”

    “你刚进来,对什么都好奇,让我带你四处逛,还问我和先生有关的事。”

    “你听得特别入迷,还觉着先生吓人。”

    “结果咱俩聊着聊着,先生忽然进来了,把你吓一跳。”

    不知成姨想到什么,抹了鼻梁上的两滴泪,“那时候林教授和你关系还不太好。”

    她的眼里也涌上难受,成姨看见,“你看我,又说不该说的了。”

    “没有,没有,”她连连摇头,“我和您感觉一样。”

    大概就是年岁更迭,时过境迁,有人从她生命中离去,也有人走来。

    是人生的奇妙,一辈子,会遇上很多人,很多事,是你从前无法预测的。

    就好比,她无法预测自己要嫁给他,还要到北京久居。

    她和成姨说,我第一次来北京,觉得路很宽,但空气很干,我受不了暖气,半夜会流鼻血,我受不了这里的三餐,受不了这里油滑的口音,更受不了他。

    唐柏菲到爸妈家是十点左右,妈妈一见她,只想搂着她说会儿话。

    一聊起她怀孕,曲令仪就没个完,仿佛这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她指指楼上,说要去收拾东西,以此借口逃走了。

    说到底她没适应这个新生命,再说下去,脸都要热了。

    住的房间照旧整洁,应该天天有人打扫。

    她关住门,从门口慢慢向里踱步,看衣柜,看床尾堆着的杂志。还有书桌,桌面的日历没人翻动过,仍停滞在三年前,她在某个日期划了红叉,意思好像是不想和他结婚。

    她走近,一页页地,把纸翻到这个月,且在今天划上红圈。

    意思是,想和他结婚。

    合上笔帽,她指腹摸摸桌角的绿植,转身就到了窗户边。

    屋内太闷,暖气太足了,她推开窗。

    小二楼的大红酸枝木窗朝外开,唐柏菲趴在窗台上,支着头。

    看看表,傅程铭应该快到了,可左等右等,远离没半点动静。

    她双手抱在胸前,转了个身,后背靠在窗沿上。

    这么背对着窗外,自然看不见院里开进一辆红旗车,挂着显眼的白车牌。

    车子速度缓慢,停在正厅前一片空地上。

    后排的门被推开,黑皮鞋先落地,接着,走出来一位全身黑的男人,成套西装外是御寒的大衣。

    傅程铭对小林眼神示意,让他把车开走。

    待车离开,他抬手看表,刚好在答应她的时间内。

    表放下的那刻,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骤然打破四下沉寂的氛围:

    “是呀,已经一个月了。我想半年以后,实在去不了只能居家设计了,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应该尽快。”

    “啊,你别这么说,他不老,很年轻。”

    女孩子笑着,“毛晚栗,你怎么这样套我话!太讨厌了。”

    傅程铭想,没必要打断她讲电话,只是饶有兴致抬头,循着声源望上去。

    小二楼开着窗,女孩子半靠窗沿,侧对他。她今天的裙子是雪白色,和皮肤一并险些融进了室外的景,披在背后的黑直发垂到腰间,发尾沾了点儿雪。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傅程铭并未淡淡收回眼。

    就在这一秒之内,楼上那位刚好也转过身,垂眼看见仰头凝望的男人。他站着,眉目温柔平和,似乎要把全部的耐心都给她,让她怎么能不注意,不去爱,尤其是一身黑色,在雪地中,是那样扎眼。

    雪正在漫天飘,沉积在院子里种的红须朱砂梅上,雪厚重,压得枝干倾斜。

    最近的北京干而冷,气象台发布了寒潮预警。

    天气阴,下大雪。

    橘涂中浣之十一日,痴心不改,一如初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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