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苍穹的带领, 两人很快出了迷雾森林，走在小路上，因为地处偏远, 所以仍然人烟稀少。
姜颂把剑扛在肩头, 整个人从容不迫地蹦跶, 完全没有从岛里出来，面对陌生环境的局促。
埃瑞克想了想, 还是建议道：“我觉得你应该参加招生考试，这对你有好处。”
大陆的招生面向全体未成年，□□授剑术与魔法，这对现在的姜颂来说是最好的去处。
姜颂头也不回地跳过面前的大石头：“上学？我才不要。”
学校里又没有亡灵之心, 到了大陆，只要她不暴露亡灵身份, 反正在哪儿都活得下去。
埃瑞克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姜颂科普一下，他快步来到姜颂面前, 随手捡了一个树枝, 神情严肃，带着骑士独有的正义感。
他身轻如燕地挥动几下，动作就在一瞬间发作和收回, 细长的树枝在他手里犹如利剑一般飒爽。
姜颂扫了眼周围没有变化景物，挑眉：“就这……”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埃瑞克身后的一颗大树轰然倒下, 截断的切面平整光滑。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炫耀的成分，极其真诚地说：“学校会让你学到跟我一样厉害的剑术。”
姜颂摸了摸下巴, 看模样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还没等埃瑞克再接再厉，她把苍穹从肩上拿下来, 语气更为真诚：“我觉得我的剑术已经很厉害了。”
埃瑞克：“……”
他虽然不知道姜颂的实力，但从这一路上姜颂的毫不掩饰也能知道，她并不弱，甚至可以说很强。
一个亡灵幼崽能有这样强劲的能力，他并不非常惊讶，有些天才往往就在挫折中造就。
作为时常被人称为天才的埃瑞克，他有些微妙的感同身受。
“那么有关魔法，你也很厉害吗？”埃瑞克微笑地戳动姜颂感兴趣的点。
姜颂思考三秒钟，正儿八经地道：“我想我确实应该去学校好好熏陶一下。”
试问哪个炎夏人心里没有一个巴啦啦小魔仙的梦呢。
埃瑞克见她自己能想通，松了口气，毕竟他可没有养育幼崽的经历。
看天色不早了，两人就原地休息起来，这种时候姜颂就很庆幸有个贴心的骑士在了。
她吃着埃瑞克烤的兔腿，认真听着他的科普。
跳跃的火光边，埃瑞克边说边拿石子在地上比划：“大陆有王国和教廷两种势力互相牵制，而你将要进入的学校就是两者合办的，学校共有两种职业，法师和剑士，当我们正式踏入城镇的那一刻，你就只能是人类姜颂……”
跟亡灵厌恶人类的态度一样，人类对亡灵只能是更加厌恶。
姜颂悄悄看了眼埃瑞克的脖子，她可不希望自己面临这种危险，她听着埃瑞克事无巨细地补充常识，心道自己真是捞了个耐心的妈妈上路。
埃瑞克察觉到她走神，不满地踢了踢她旁边的小石子，问道：“你记住了吗？”
姜颂连连点头，她无聊地撑着下巴：“我们明天进入城镇就友好分手吧，你放心走，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分手？”埃瑞克看着面前小小的亡灵幼崽，不敢置信地反问。
不是说好要多多指教的吗，怎么有了去处就把他甩了？
姜颂有点困了，头微微垂下打了个哈欠，完全没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劲，只懒懒道：“当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导航的目的找上埃瑞克的，现在目的地都要到了，还有什么理由一起行动。
埃瑞克显然对此不理解到极点：“你一个幼崽，就算上了学校，也太危险了吧，别说大陆不会容忍一个幼崽孤零零的，就是我，作为一个骑士，也不可能把你独自扔下。”
【看看看看，这才是对待幼崽的态度。】
【看来这个副本不全是像亡灵那样脑子有问题的。】
【……再说一遍，我们现在不这样。】
姜颂听见埃瑞克的豪言壮语，连瞌睡都被惊醒了，她不确定地问：“所以？”
“你需要一个监护人。”埃瑞克笃定地说。
姜颂笑了一下：“你见过我带着你一路从亡灵族逃出来之后，觉得我需要一个监护人？”
埃瑞克仍然坚持：“是的。”
姜颂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行吧，按你说的来。”
如果埃瑞克是个亡灵族那种的人或者抱着其他目的，她一定立刻马上，把他有多远踹多远，可偏偏这是个极其正能量的骑士。
其实话说回来也是她赚了，长期版导航，附带男妈妈技能，还是不要钱的。
埃瑞克见她态度这么随意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也不怪他对幼崽这么重视，实在是大陆所传递的就是这样。
幼崽从出生起便受到极好的爱护，等幼崽长大了，他们自然也会懂得爱护下一代幼崽。
姜颂迷迷糊糊地想，亡灵的成年日相当于人类的12、3岁，也难怪埃瑞克这么唠叨了。
埃瑞克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声音慢慢低下来，他看着抱着膝盖睡着的姜颂，心道这才有了点幼崽的样子。
而她旁边的苍穹小小地蹭了蹭衣角，然后安静地守在姜颂身边。
埃瑞克不禁怀念起自己的老伙计，那柄陪了自己十几年，却在最后断掉的剑。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他会好好清算这笔账。
第二天继续赶路时，埃瑞克忽然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因为在迷雾森林昼夜变化不明显，导致他错误估计了招生时间截止时间。
而还有一天的报名机会，他们甚至还没有到城镇！
埃瑞克不允许幼崽因为迟到而没有书读。
姜颂上学时从来都是卡点狂魔，所以她并不怎么着急，但她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动，以及周围的变化。
她忍不住问：“埃瑞克，你觉得冷吗？”
埃瑞克感受了一下：“我甚至还有点热。”
姜颂闻言停了下来，她对自己的感受有着绝对的信任，她警惕地环视周围：“这个地方有问题。”
这个地方跟她一路走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荒凉，但姜颂注意到，这里居然寸草不生，连一点绿色都没有，这可不是这个季节该出现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她从踏入这个地方就有一种火急火燎的感觉。
听她说有问题，埃瑞克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熟悉大陆的所有地方，是以在确定周边的几个标志物后，就能确定地说出。
“这曾经是一处小村庄，后来爆发了一场疫病，等救援到达，村庄里的人已经全部感染，无力回天了，在这之后就慢慢荒废了下来。”
闻言姜颂仔细感受了下，确定异变出现在自己已经快忘记了的空间格子上。
源于局长给她的那张保平安的符纸。
她假装从兜里掏了两下拿出来，符纸表面看着平平无奇，但只有她知道，符纸在发烫。
姜颂看着缓缓笑了起来，有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成型。
她抬头看埃瑞克：“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你先去帮我占个位，我处理完就来。”
埃瑞克还没来得问什么事，危不危险，需不需要帮忙，姜颂就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他伸出的手落了个空：“……可是，大陆招生没有占位这个说法啊。”
埃瑞克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学肯定是要上的，于是转身继续赶路。
就连被背叛都没感到失败的骑士，第一次在养娃方面觉得任重而道远。
不知道骑士心理活动的姜颂凭着手上符纸，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处地方。
这里是符纸最烫手的感应地点。
她轻轻捏住符纸一角，冷风将它吹立起来，随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符纸竟然自燃了。
红艳艳的火焰将其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直到现在，姜颂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猜想，她站在原地，明明是明媚的晴天，此时却风雨欲来。
姜颂面色从容：“还不出来吗，我的同胞们？”
【什么同胞，难道是亡灵族的追过来了？】
【我的天，快看姜颂周围的是什么，好恶心好恐怖。】
只见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出现，它的脚并没有完全着地，浑身还保留着死前的模样，看向十分惊悚。
而后是两道、三道……
正在观看直播的炎夏人震惊了，那群外星人不知道就算了，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这分明就是恐怖片里的必要元素——鬼啊！
但副本里怎么可能有鬼呢，这又不是地球出题，难道宇宙提前调研过了？
姜颂面对这群鬼丝毫不怂，她暗自观察着，发现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鬼。
从符纸发烫，她就忍不住往鬼的方面想，毕竟实在忍不住，在听完埃瑞克的科普后，她就更加笃定，而刚刚符纸自燃也恰好证明了她的猜测。
村庄中被感染的人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一直停留在这里，导致这片地方失去生机。
同为死亡，亡灵是一个独立的种族，和它们很好区分，而她认知中的鬼给的感觉，也和它们不一样。
但并不妨碍姜颂施以援手：“想要长眠吗，我可以帮你们哦。”
反正和鬼差不多，她有三次向现实世界求救的机会，炎夏玄学能人众多，一定有能帮上忙的。
然而，面相可怖的鬼小心翼翼地拨开长发：“小妹妹，你从哪里来，吃饭了没呀？”
姜颂：“……”
这个画风，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第72章 亡灵之心（7） 维托卡学校
姜颂只花了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就获得了鬼们的信任，她觉得这群鬼应该是死太久，所以成功变成了个傻白甜。
它们毫无戒心地把姜颂带到了大本营, 就像对待自家鬼一样。
“你真的能帮我们吗, 一直在这里玩儿好难受的说。”
“样子也丑丑的, 我的麻花辫都不好看了，简直丑得我睡不着。”
“妹妹, 你吃饭了吗，想再吃点不？”
姜颂满头黑线的一一回答：“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她周围都是飘着的鬼，有老有小, 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身上都有程度不一的伤病痕迹, 也就是致其死亡的疫病。
它们躲藏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脸上带着远离人世的天真。
姜颂直接切换形态, 把自己的亡灵模样露了出来, 这样便于拉进距离。
果不其然，鬼们看见疑似自己的同胞后高兴不已，围着她左看看右看看。
姜颂则干脆站在原地, 表情看似放空，实则是在寻求弹幕帮助，她隐晦地比了个求救动作。
而地球早在姜颂拿出符纸时, 就开始了行动。
助手推门而入，神情带了点不自觉地焦急：“□□大师在一周前圆寂了, 广华寺里的其他大师说这符既然是保平安，自然也有驱鬼降魔这些功效，还有就是……”
给姜颂的符是在广华寺求的, 局长当时诚心诚意，不仅求姜颂平安，更是地球平安，所以□□大师才给了这么一张符。
要知道□□大师因为年迈，已经不太出来见人，更别说还给什么礼佛的东西。
局长当时不知道此符珍贵程度，如今在副本才可见一斑，但听到助手的话，他脸上也没什么遗憾：“等后面尘埃落定，我会去广华寺还愿的。”
接着他看向旁边坐着的几个信息员：“将广华寺其他大师的建议整合一下，发弹幕给姜颂，一定要言简意赅，不要出纰漏。”
信息员们点头：“明白。”
姜颂这边得了指导，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收集弹幕所要的材料，以及画阵法。
她在破房子不知时间流逝地折腾，也幸好这个副本有魔法的存在，不然就凭她这种全新小白，真就是寸步难行。
鬼们站在阵法里，模样已经不复从前的恐怖，原本近乎透明的灵魂也凝实了些，它们吱哇乱叫地激动不已。
姜颂笑了笑，借着最后的力气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倒头就睡，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已经完全榨干了她的体力。
而弹幕和鬼们一样精力充沛，他们看着姜颂没头没脑地鼓捣，最后还真的成功了，如果放在他们族里，肯定是要夸上天的，但谁叫姜颂本质上还是个人。
说实话，姜颂的过程虽然潦草了点，但这也丝毫不能略过她的结果，一个普通的人，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魔法，而她所施展的，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刚才姜颂的步骤我已经全部记下，拿给我们族里的长辈看了，而他们竟然夸、了、姜、颂。】
【你这算什么，我家长老说这个方法可以凝聚蓝火，让我们好好学着。】
【不是，都这么夸张吗，她可是低等文明出来的，我不信有这么玄乎。】
低等文明出来的姜颂睡醒睁眼，凑近的一张张鬼脸给她吓得心脏骤停。
而鬼们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
“妹妹你好厉害，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能死了呀？”
“你想和我们一起死吗，据说投胎后人生会变好哦。”
并不想死的姜颂谢过它们的好意：“关于怎么让你们死，我还在研究中，你们先不要着急。”
鬼们乖乖点头：“好哦好哦，反正你一直都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还在挠头的姜颂动作一顿，被她遗忘的招生一事，在脑子瞬间清晰，她连忙跑出房子，外面天光大亮，显然已经过了一天了。
而她记得埃瑞克反复强调的招生时间，截止到今天的上午10点。
姜颂把玩累了倒在地上的苍穹收回，匆忙地和鬼们道别，承诺后面一定会回来看它们，然后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她当然得回来，因为她救鬼的目的就是为了后面或许会派上用场。
她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亡灵，而那座岛，她也有预感，会再回去。
那么那时候，拥有一群能和亡灵对抗的朋友们，就非常有必要了。
当然，她对鬼们的承诺也并非虚假，离开副本之前，她一定会让它们能够投胎，离开这里。
·
这片被称为荣耀的大陆上有着许多小城镇，相比繁华的上城区，它们显然普通得多。
但这几天却是异常的热闹，许多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贵族子弟，来到这里，频繁地穿梭在小城镇中。
因为这是人人平等，只要你天分够高，就可以参加的一年一度招生考试。
所谓考试，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天赋测试，只有天赋过及格线，才能保证有学上。
而现在离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而招生老师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在他们看来最后这几分钟等与不等都没什么关系，想来报名的基本都是早早到了的，甚至路程遥远的还提前了好几天赶过来等着，所以完全没有漏网之鱼可言。
暗暗观察的埃瑞克急了，姜颂没来，这些人怎么能走，况且时间还没到，怎么能这么不守时，上学对幼崽来说可是头等大事。
他叹了口气，心道为了幼崽，做什么都不丢人。
几个老师微笑着并肩走出去，还没踏出门口，就见一个老爷爷先扑通一声倒了进来。
他们大惊失色，连忙搀扶起来，而埃瑞克也顺势拉住他们，不让他们走，他猛烈地喘了几下：“我的孙女还在路上，你们能不能先等等。”
老师们年年都会遇见这种事情，看着年迈的老人，处理起来得心应手：“老人家，招生时间已经到了，你可以让你孙女下一年再来，也是一样的。”
那可是相当的不一样了，埃瑞克表情恳求：“我孙女马上就来了，你们再等等可以吗，我也不瞒你们，我时日不多了，就想看我孙女好好上学。”
“这……”听到最后一句话，几个老师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仍然坚持地说：“老人家，这是规矩，时间到了就是到了，我们有不能左右。”
埃瑞克见说不动，咬牙坐在地上，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那不是还有一分钟吗。”
可这一分钟跟没有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还能瞬移过来吗。
老师们再次把埃瑞克扶起来，不过这次没有刚才的好言相劝了，直接就把埃瑞克往门外拖。
埃瑞克挣扎地蹬腿，妄图拖延一点时间，嘴里还不停地叨叨：“马上来了，我孙女马上来了，再等等吧。”
其中一个老师忍不住说道：“又不能从天而降，你说马上到就马上到？”
在他们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哐当——
房顶塌了一个大洞，这动静不小，引得门外走路的人都忍不住扭头来看，只见碎裂的砖瓦与翻飞的尘土里，隐隐约约躺了个人。
一路坐在苍穹上疾冲的后果就是刹不住车，还好苍穹贴心地给她垫了一下，不至于完全着地。
姜颂抬头就看见门边聚集的人群，尴尬地扶着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我会赔偿这些损失的。”
众人还没从天上掉下来个幼崽回过神，一个光柱在中央处爆发，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顶再次雪上加霜。
一个穿着蓝袍的老师迅速冲了过来，将姜颂从即将落下来的瓦片下方带离。
姜颂这才发现自己撑的扶手其实是一个台子，而上面镶嵌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爆发了光柱的水晶在几秒后就恢复了原样，但刚刚那一幕仍然在众人脑海中挥之不去。
“满级剑士天赋！”如梦初醒的几个老师们不敢置信地说道。
天赋共有ABCD几个等级，D为不及格，而满级则是A以上的水平，而姜颂竟然能形成这么强大的光柱，显然已经不仅仅止于A极了。
埃瑞克也没想到姜颂的天赋竟然这么高，他看着姜颂，神情复杂，这样的天赋，不选剑士真是可惜了。
而几个老师们让姜颂再去试试另一个水晶，光柱如出一辙，他们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法师天赋比剑士差点，但A以上是不用说了。
“同学，来我们学校吧，我们能教你最好的魔法与剑术。”
“别听他吹，我们学校才是最好的。”
“还是来我们学校，我们学校可是上城区鼎鼎有名的。”
蓝袍老师看着这些个不要脸的，手臂一张，把这些人通通挤了下去，张嘴道：“我们学校……”
“就属你学校最差！”其他老师异口同声。
蓝袍老师立马吹胡子瞪眼，什么叫他学校最差，算资历，他们可是这些学校里最早成立的，只是到后面校长换得快了点，导致有些跟不上而已。
姜颂向蓝袍老师伸出手：“老师，可以了解一下学校吗？”
蓝袍老师立马握了上去：“当然可以。”
眼瞅着他得意洋洋，其他老师知道没戏也就不纠缠了，但走之前仍然留了名字，万一姜颂改变注意了呢。
蓝袍老师滔滔不绝：“我们维托卡学校非常擅长培养剑士，有许多骑士都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姜颂边听边把她装不存在的爷爷扶了起来，埃瑞克这次真是豁出去了。
接着她转头道：“老师，比起剑术，我更想学魔法。”
蓝袍老师愣了一下，一般职业选择都是哪个天赋高选哪个，所以他默认姜颂会选剑士，不过法师也没差。
“法师当然也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回学校！”
第73章 亡灵之心（8） 满级天赋的爆破日常……
现在去是不可能的, 在去学校之前，姜颂先跟埃瑞克回了他们的家，蓝袍老师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一些手续还没办好, 于是非常有眼力见地给他们留出空间。
姜颂看着面前的小院子, 震惊地张大了嘴：“埃瑞克，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套房子的？”
这房子看着很老旧, 胜在空间足够，但他们身上可是分文没有，连买个厕所都够呛。
埃瑞克面上波澜不惊：“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这房子是我租的, 就暂时当我们的落脚地了。”
姜颂见此也不多问，好歹是皇家骑士, 怎么也有点秘密。
两人从院子走进去，里面已经被打扫过了, 很干净。
姜颂坐在椅子上, 把经历的事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
埃瑞克听完沉思片刻：“不属于人类和亡灵的范畴，难道是大陆又新生了种族？”
但很快他又自顾自反驳道：“比起新生种族，它们更像是意外的存在……”
在埃瑞克喃喃自语间, 已经把鬼的属性猜了个七七八八，姜颂心道还好自己是半真半假地混在一起，不然漏洞可太多了。
“你尽量和它们保持频繁但不紧密的联系, 就算对你态度友好，也不能过分得意忘形。”埃瑞克表情严肃地说, “我会好好查查这件事，你安心上学就行。”
姜颂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正是她所想的。
埃瑞克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见时间不早了，就将她送出门，门外的蓝袍老师已经等候着了。
埃瑞克的声音苍老，他拍了拍蓝袍老师的肩膀：“我家就这么一个孙女。”
蓝袍老师向他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不。”埃瑞克微笑着接上刚才的话，“你们要用尽全力磨练她，这才不辜负上学一趟。”
蓝袍老师没想到姜颂的爷爷这么通情达理，当即拍胸口：“我们会的！”
姜颂站在一边，对他们的聊天没什么反应，她也不是去学校玩的，当然是能学多少是多少，埃瑞克的话正合她意。
她看着埃瑞克伪装后的脸，有些喊不出来爷爷这个称呼，而后又非常迅速地安慰自己，又不是叫爹。
“爷爷，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就很顺理成章了。
埃瑞克眼中泪光闪烁，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两人身影，才转身回了屋子。
他并没有着急换装出去，而是在想姜颂刚才的话。
那群灵魂，真的有这么好相处吗？
埃瑞克持怀疑态度。
·
两人走到一片空地处，蓝袍老师直接掏出飞行法器，姜颂也算是享受了把包场的待遇。
有了飞行法器，维托卡学校很快就到了，姜颂站在上面往下看，不愧是历史悠久，整所学校从内而外都透露着古朴气息，显得格外庄严。
“这就是我们维托卡学校！全上城区最好的学校！”蓝袍老师在这方面格外有底气。
姜颂笑了笑没说话，她可是在埃瑞克那里听到维托卡的荣光已不复从前了。
一届不如一届的校长，以及逐渐惨淡的生源，足够让维托卡在几所学校中跌到倒数第一名。
不过在聊起这次维托卡学校的校长时，埃瑞克多说了几句，校长于一年前上任，是前所未有的年轻。
埃瑞克于这位校长有过几面之缘，他的评价是，比之前几个有意思。
“姜颂，我们下去吧。”蓝袍老师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颂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她跟着蓝袍老师走下去，维托卡高年级和低年级是分开的，她现在所在的就是低年级区域。
现在天已经黑了，幼崽们都老实地吃完晚饭，待在自己的宿舍里，所以她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紧接着，她又得知一个好消息，自己是报名最晚的，很幸运地得到了唯一一个单人宿舍，要知道学校里基本都是四人一组。
蓝袍老师将她送到门口，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姜颂关上门，桌上是摆放好的法师袍子以及书籍等等，并贴心地附了一张学校地图，以免幼崽迷路。
她慢悠悠收拾完，才神色轻松地躺在床上，然后缓缓进入梦乡。
而她看不见的弹幕却是很精神，准确来说，从她检测出天赋时，弹幕就已经很热闹了。
【古老的魔法，我们现在怎么没有魔法，我也好想学。】
【亡灵上人类学校，还真让她混进去了，但感觉好容易暴露啊。】
【这个副本真有意思，知道的不知道的全让我们知道了。】
所有人看到最后一句弹幕沉默了，尤其是亡灵族，怎么不算是被掀老底了呢，关键做出这事的还是他们某种意义上的母亲。
这事闹的，怎么不高兴都不能对母亲表现出来吧。
其他种族看着越来越少的亡灵族发弹幕，忽然也补嘲笑了，因为他们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家着火。
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由得沉思起来，这个姜颂，到底有哪里值得宇宙青睐的？
第二天清晨，幼崽们已经三三两两结伴到教室，对于昨天的异变，他们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一群小萝卜丁故作严肃地板正坐姿，讨论着他们班多出来的同学。
按理说每个班的人数都是固定的，而他们这种A级班更是只有凑不齐，没有多出来的，而这次地班级名单人数居然多出来了一个。
“我知道，这个人是满级天赋，所以才破格录取。”坐在最前面的幼崽说，他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收到了来自父亲母亲的传信。
而他周围的幼崽们瞪大眼睛，发出惊讶的呼声。
“满级天赋，是那种可以把水晶弄坏的程度吗？”
“真的有满级天赋啊，我还以为只有故事书里才有呢。”
“那她岂不是我们之间最厉害的，也就是我们的老大喽。”
“你在乱说什么。”有人反驳道，然后看向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幼崽，“迦米殿下才是我们的老大。”
迦米的父亲是国王，母亲是王后，迦米以后成为国王，而国王是大陆里最顶呱呱的人物，就算是满级天赋，以后也不能成顶呱呱，所以迦米才是老大。
迦米脸上出现骄傲的表情，显然很赞同他的话，但他仍然记得父亲曾说过，不要害怕别人比强，关键在于自己在不断进步。
所以他道：“如果那个满级天赋比我厉害的话，把老大让给她当一小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迦米的话显然更让大家开始期待传说中的满级天赋，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姜颂进入教室只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吵闹，反而十分安静。
她忽略周围的视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或者说她认为幼崽们根本没有在看自己，毕竟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直到一小片阴影打下来，一个很傲气，一看就是出生不凡到幼崽走到她的桌前，语气不算友好：“满级天赋，你叫什么名字？”
姜颂瞬间明白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了，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她歪了歪头，回道：“我没有名字。”
看着面前这张可可爱爱的小脸，迦米脱口而出：“胡说，你明明有名字，叫姜颂。”
居然想用卖萌来迷惑他，他迦米殿下可不是这样的人。
姜颂凉凉道：“知道我的名字还问。”
迦米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攥紧拳头正想说什么，老师的到来打断了他。
老师有着一头散乱的波浪长发，身上的制服也乱糟糟的，她扛着麻袋走进教室：“小崽崽们都干什么呢，不知道已经上课了吗？”
老师带来的天然压迫感让幼崽们快速回到座位上，全都老实极了。
“我是凯瑟琳，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师。”凯瑟琳把麻袋放在讲桌上，掀起一小片灰尘，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所有幼崽。
“想要在我手里顺利升学可是很不容易的哦，所有崽崽必须认认真真上我这堂课，不然就等着留级吧。”
没有错过幼崽们紧张的表情，凯瑟琳觉得下马威算是到位了，于是恩威并施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现在，崽崽们可以排队来领自己的法杖了。”
法杖！
幼崽们激动起来，这可是独属于自己的法杖。
他们从座位起来，一个个小萝卜丁串成了长串串。
然后眼睁睁看着凯瑟琳把麻袋打开，露出里面形状不一的树枝，上面甚至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泥巴！
幼崽们的嘴变成了震惊的O型，控诉道：“这根本就不是法杖，这只是普通的树枝！”
凯瑟琳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凭你们现在的能力，只有用这个的份儿，想要真正的法杖，你们还差得远。”
每个法师的法杖都是需要自己去寻找和制作的，学校怎么可能提供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
幼崽们被她轻蔑的话弄得有些生气，这个学校和他们之前上的学校都不一样，老师好凶。
动作慢吞吞的姜颂落在最后面，她看着一动不动的队伍有些不耐烦了，举手问：“老师，我能先领吗？”
凯瑟琳认出她就是那个满级天赋的幼崽，扫了眼抗议的其他幼崽，点头：“可以。”
于是深觉被背叛的幼崽们就这样看着姜颂在麻袋里翻去翻来，最后满意地挑了一个修长但不易折的法杖。
凯瑟琳接过看了眼，然后还给她：“挥下试试。”
姜颂照做。
“不是扇风地挥，而是集中精力，就像面对水晶一样，全力挥动它。”凯瑟琳无奈扶额。
姜颂哦了一声，她盯着手里的树枝，可以说是聚精会神，然后——
嘭！
随着灰尘飞起，凯瑟琳施了一个清洁魔法，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
“不错，它很适合你，十分配对的爆破搭档。”
第74章 亡灵之心（9） 少年，想要来一场刺激……
幼崽们发出惊呼声, 没想到其貌不扬的树枝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纷纷激动地去看麻袋，就算被凯瑟琳呵斥有序排队, 也依旧期待极了。
然而现实带来的巨大差距是, 他们无法做到姜颂那样的大动静, 只能呲出小小的火花，这就是天赋差异, 但他们仍然兴高采烈。
姜颂回到位子上，好奇地看着手上的树枝，她能感觉得到，这并不是普通的树枝。
但她大概也知道, 学校给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普通的呢。
就在她思索间, 手腕某处忽然变得非同一般的温热起来。
姜颂反转一看，果不其然看见闪烁着微弱光芒的苍穹, 像是很不满一样。
她笑了笑, 小声顺毛道：“好啦，你才是我最要好的伙伴。”
闻言苍穹不再刻意吸引注意力，它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当所有幼崽都拿到自己的树枝法杖, 凯瑟琳站了起来，简单施了个清洁魔法，将再次被弄脏的讲台收拾干净。
见幼崽们抬头认真听讲, 她才悠悠道：“魔法，发出源自内心, 但它来自于大自然，就像现在，我们周围的空气中有许多你们看不见的元素存在, 而众所周知的元素宝石，就是这些看不见的实体。”
“那么，怎样运用这些元素，就是我们成为一个合格法师的关键，而这关键在于亲和力，简单来说，哪种元素更喜欢你，你就是什么属性的法师。”
“而亲和力无关天赋，全凭元素喜好。”
亲和力和天赋测试一样，不过前者是在熟悉魔法之后，才组织测试，后续的分类教学依据就来源于此。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常识，所以幼崽们更关心的是。
“那怎么才能让元素喜欢自己呢？”台下一个幼崽举手提问。
凯瑟琳打了个响指：“问得好，一般的法师最多可以拥有三种元素，但如果元素特别亲近某个人，那么就可以成为全系法师，参考伟大的亚可斯蒂安大法师，她就是一个全系法师，也是唯一一个。”
她看着台下兴致勃勃的幼崽们，笑眯眯地拖长语调：“所以，该怎么让元素喜欢自己呢——”
众崽崽们翘首以盼。
“那就是——我也不知道。”凯瑟琳摊手。
众崽崽们：……感觉自己被耍了。
姜颂一脸平静：真是毫不意外。
凯瑟琳理所当然：“如果你们什么时候知道了，麻烦告诉一下你们可怜的老师，因为她也想名留青史。”
这个年纪的幼崽已经能分得清真心话和阴阳怪气，他们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元素又不能说话，谁会知道它们心里想什么。
看来亲和力还是运气成分比较大。
第一堂课，比起练习魔法，凯瑟琳把时间更多地放在了讲述魔法上。
她认为先要和元素成为好朋友，才能更好地驱动魔法，尽管元素完全不来电。
但这些知识并不无聊，反而带着幼崽们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以至于下课时间到了，大家都还意犹未尽。
下课后，凯瑟琳到点走人，姜颂则快速地追上去：“凯瑟琳老师，我想问一些关于魔法的问题。”
凯瑟琳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颂从善如流，提醒道：“满级天赋。”
在听课的同时，她也发现了关于凯瑟琳的一点小动作，比如，这位老师不爱记人名字，更爱根据特征叫人。
凯瑟琳被提醒了，脸上也没丝毫不自在，她的脚步停下来，示意她问。
姜颂把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我想问，大陆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种族能使用魔法吗？”
“当然。”凯瑟琳没有犹豫地说，“元素是公平的，除了我们，还有被驱逐的亡灵族可以使用魔法，不过亡灵族并不受元素喜爱，所以法师既少也弱。”
姜颂追问道：“在人类和亡灵之外，还可能出现第三类种族吗？”
凯瑟琳想也不想地说：“没有这个可能。”
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人类踏足过，没有人类未曾到达之地，也没有那么多未解之谜，姜颂所猜想的第三类种族，完全不可能出现。
这并不是人类自负，而是对实力的自信。
姜颂毫不意外这个回答，她点了点头：“谢谢凯瑟琳老师。”
看来鬼们果然是这个世界的矛盾点吧，它们是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她转身离开。
凯瑟琳并没有问姜颂为什么提出这种问题，因为幼崽总是奇思妙想、天马行空。
最开始学习魔法的幼崽，课程并没有多少，因为当他们拿起法杖时，身体就会慢慢地适应元素。
随着融合得越久，课程量和练习量也就会逐渐提上来。
姜颂回到房间，她今天的学习就算告一段落。
她关上门，一眼就注意到房间多了点东西。
走到书桌前坐下，上面放着一封信件，姜颂把头探出窗外，果然看见一个歪着头看她的信鸽。
她抓了把小零食放在桌上，信鸽闻到味道蹦蹦跳跳进来，一点点地啄。
姜颂则打开信封，是埃瑞克寄来的，上面说他要出去一些时间，让她周末就不用回家，好好呆在学校就行。
有关埃瑞克的爱恨情仇，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埃瑞克也没特意瞒过她。
那样随性洒脱的态度，姜颂还以为他不想再见故人了，还琢磨着什么时候打听好了，帮他报仇雪恨。
现在看来埃瑞克已经先她一步去报仇了。
信件寄的类型是阅后即焚，于是姜颂在一小堆灰烬的下面，发现了另外一封信。
这封信虽然没有署名，但凭内容已经不难猜出寄信人了。
【妹妹吃饭了吗？我们最近凝出了一点点实体，所以立马给你寄信啦。
我们感觉比当人还要好，不用吃饭做饭，也不会干活，一天玩玩玩就是我们的日常。
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哦，妹妹早点上完学回来看我们呀。】
这是一封“寄信人需要回信”的信件，也难怪信鸽一直在这里停着不走。
姜颂在特意留出来的空白处提笔。
【我吃过饭了，学校的饭还不错，有实体很好，但要注意周边情况，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不然很有可能会被抓去切片研究。
离放学还有些日子，不过我会抽时间回来的。】
姜颂把信重新折好，放在信鸽胸前的小兜兜里，又抓了把零食装好，当做它路上的口粮。
信鸽叫了一下，接着甩了甩小兜兜，往天上走了。
晚上，姜颂去食堂觅完食，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在学校散步。
直播视角随之变动。
【这就是那时候的房子吗，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我们现在不会魔法是因为空气里没有元素了吗？】
【……楼上你到底对魔法有多执着。】
【好久不看无限游戏的直播了，画风怎么变化这么大，完全没有速度与激情，不喜欢。】
【有没有可能，副本就是历史重现，就已经足够调动胃口了呢。】
逐渐没有人走动的校园，一点风吹草动都格外明显，更别提还是个身材修长，模样清俊的青年。
“这个时间还不回宿舍，晚睡可不利于幼崽身体发育。”他说起话来也带着一种温柔的感觉。
姜颂下意识把他当成了高年级的学长，高年级从来不会到这里，她试探地问：“学长是有什么事吗？”
学长浅笑道：“确实有事，还是需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的事。”
姜颂眼神瞬间不对劲了，这人一会儿让她回去，一会儿让她办事，不会是来拐幼崽的吧。
学长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扭头问：“怎么了？”
姜颂说了句没事，跟上他的步伐。
她又不是真正的幼崽，谁拐谁还不一定呢。
这之后，她跟着学长坦然地穿过教学楼，一路走进办公楼，然后直达校长办公室。
姜颂沉默了，还好她没有出手，谁能想到，面前这个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是维托卡学校的校长！
索菲尼坐在校长办公桌前，仍然很温和，但说的话就没之前那么平易近人了：“你最近有跟什么人接触过吗？你的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
姜颂心道她接触的人可多了去了。
不过校长这番极其有指向性的话，让她将对象锁定在鬼们的身上。
这就是校长让她来办公室的原因。
她抬起头，直视校长：“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索菲尼只笑：“想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
姜颂已经在想自己和他对打的胜利概率了，但很遗憾，这个笑面虎校长实力深不可测，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他。
更何况，在还是在人家的地盘。
“有戒心是好事。”索菲尼对她倾泄出来的战意毫不意外，也并不生气，“但请放心，我拥有作为一个校长的良好操守，维托卡学校里的每个学生，都是我的亲生骨肉。”
姜颂心道你的亲生骨肉还挺多的，不过也放松下来，她能感觉到索菲尼确实如他所说。
她站着，光看那张脸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三好学生一样。
她问：“我需要做什么？”
索菲尼狡猾地笑了：“少年，想要来一场刺激的冒险吗？”
她其实还蛮想的。
姜颂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
索菲尼让她明天同一时间去到办公室，去踏上他说的冒险之路。
她有预感，这次不仅能揭开鬼们存在的原因，还能揭开她梦寐以求的，也是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这个副本的主线。
第75章 亡灵之心（10） 谁都想要亡灵之心……
尽管索菲尼已经说了刺激, 但姜颂也着实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他们居然直接混进了王宫。
用混这个字还不太准确，索菲尼带她光明正大地穿上士兵制服，做了易容, 进入的王宫。
他的易容手法比姜颂的还要好上不少, 简直可以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方, 可惜的是她没能看见他的步骤。
索菲尼深觉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吃饭的家伙还能让你学去了？”
姜颂哦了一声：“所以这个王宫有什么值得我们面临被砍头的风险进来？”
这话虽然说的漫不经心，但并没有错。
索菲尼没有马上回答她, 直到带她进入一处研究室。
姜颂看清这个研究室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这是一个科技与魔法相糅合的研究室，既有精密的仪器，又有一堆元素宝石以便驱使。
这对崇尚魔法, 轻视科技的大陆来说是很少见的，因为亡灵族就是与他们完全相反的观念, 而现在的这一切改变，却有着恶魔般的目的。
半人高的容器里装满了透明的液体, 或许是某种营养液, 而里面蜷缩着一个畸形的……人。
姜颂还能辨认出他们是人完全是因为容器上贴着的标签。
xx号研究体，生前为xx，实验失败。
而这样的容器在研究室摆了一排, 这还仅仅只是他们看见的。
索菲尼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震惊，但没有给她缓过神的时间：“这是一场极为秘密的研究，由王室发起, 你看见的这些都是实验失败的产物，他们散发出来的味道, 和我在你身上闻道的一样。”
这代表着鬼们也是失败产物之一，不过它们情况极为特殊，介于人类和亡灵之间。
姜颂能确定除了她和埃瑞克, 没人知道鬼们的存在，否则王室不可能不会去抓它们。
她在信里随口说的切片研究，竟然成了现实。
姜颂冷静地问：“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索菲尼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可不想应付害怕恐惧的幼崽。
他声音轻快：“这就是今晚的任务，看看这群丧心病狂的王室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颂皱眉还想问更清楚一些，比如索菲尼为什么会知道，还有，他为什么带自己来。
只是闻到了味道这个借口并不能站住脚，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亡灵身份？
可变换形态后的亡灵几乎不可能会被认出，除非自己变回去，还有就是大规模的绞杀。
这也是岛上亡灵敢零零散散出去乱窜的重要倚仗。
但她还没说什么，门外的脚步声逼近。
索菲尼带着姜颂迅速往里面的隔间窜，接着施了个隐蔽魔法，两人屏气凝神。
士兵出现在研究室可不是什么应该的事。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直奔那几个容器。
其中一人按下一个按钮，容器里的液体缓缓蠕动起来，然而里面的人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那人似乎早有所料：“xx号研究体，确认死亡。”
旁边记录的人有些为难：“这已经是第十一次失败了，陛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如实禀告。”那人冷冷道，“比起失败，陛下更不想听冠冕堂皇的谎言。”
那人小声回了个是。
几人正准备出去，没想到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忽然折返过来，神色不明地盯着那些容器。
就在姜颂以为他们被发现的时候，那人又道：“幼崽们是不是已经上学了？”
跟在他后面的人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跳到这里了，不过还是恭敬回答：“是的，布朗先生，前几天幼崽们才正式进入各类学校开始学习。”
布朗语气怪异：“我们的研究体里是不是没有幼崽？”
几人听了大惊失色，急忙说道：“布朗先生，这是违法的！”
人体实验本来就是不被允许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干了这么久的地下，就算是为了王国，也绝不能对幼崽起这种心思。
“说说而已。”布朗淡淡回道，转身离开了。
隐蔽魔法解除后，姜颂总算明白索菲尼趟浑水的原因。
从刚刚简短的几句对话里不难听出，那个布朗先生是个实验狂魔，在经历多次失败后，他把主意打到了幼崽身上。
怎么可能说说而已，他既然说了出来，就代表他心里已经在想该怎么做了。
索菲尼撤了魔法后，手搭在姜颂的肩上，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她藏在这里。
是的，他终于意识到姜颂只是一个幼崽而已，接下来的行动再跟着就有点太超过了。
凯瑟琳要是知道他带姜颂做这么危险的事，一定会把他的头锤爆。
“跟上他们。”姜颂不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只凭现有信息做出选择。
索菲尼愣了一下，随后听从姜颂的话，果真跟了上去。
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可不是普通幼崽，而是满级天赋的天才啊。
两人的跟踪计划止于突如其来的值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小队士兵将他们安排进来，为夜晚的王宫保驾护航。
姜颂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了这么一个打岔，肯定是跟不上了。
她干脆借此机会环游普通人想进都进不来的王宫，而索菲尼已经聊上了。
凭借魔法，他很好的打入内部，甚至连队长有多少私房钱都知道了。
队长有点喝大了的感觉：“刚上任也不没关系，我们的活儿很轻松，只要按部就班就没什么大问题。”
索菲尼深感佩服：“这么大面积的王宫，巡逻起来想必也是非常不容易吧。”
队长显然很是受用：“那有什么，其实我们能去的地方不多，就这块，加上……”
在队长的胡吹海吹中，索菲尼和姜颂对视一眼，皆注意到他口中一个重复了两遍不能去的地方。
姜颂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只见索菲尼施了个混淆魔法就轻而易举将两人摘出来。
她心道魔法可真是太好用了。
两人隐匿在夜色中，快速飞奔。
几乎越过了大半个王宫，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姜颂看着面前这个不能去的地方，抽了抽嘴角。
这分明就是王室墓园，当然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索菲尼显然也没想到，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就在姜颂以为今晚白跑一趟时，她忽然看到了某个东西，闪身进去。
王室墓园修建得比富贵人家的房子还要好，光看表面裸露出来的部分，就能窥见地下的精细。
而她注意到，某个墓碑同其他的不同之处，诚然，所有墓碑都擦得干干净净，但这块的反光比其他的都要亮。
这说明有人经常来抚摸这里。
姜颂伸出手摸上去，索菲尼被她的熊孩子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她往后退。
但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无声无息打开，就在刚才姜颂所站立的那个位置旁边。
索菲尼也明白刚才姜颂不是兴趣来了随便摸摸，弹在进去之前，仍然严肃地比了个口型：“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姜颂见状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是王国第四代国王的坟墓，他并不是开过国王，但是功勋最显赫的一个。
相应的，他的坟墓也极其的危险重重。
姜颂躲在索菲尼的背后，不难发现这里的机关都被人为的去除了一些，这也说明他们确实找对地方了。
没有人会经常出入故去祖宗的坟墓，如果人，就代表这里藏着秘密。
姜颂一路被护到主墓室，她看了眼只有些许凌乱，但一点伤都没受的索菲尼，心道这人果然扮猪吃老虎，还好自己当时没有蛮干。
踏进主墓室后，里面十分和谐的布置，全然显现了帝王之气，除了角落处摆放的几个仪器。
两人四处搜寻时，皆被墙上活灵活现的壁画吸引，历经这么久，壁画仍然保存得相当完好，准确来说是非常精湛的工艺了。
然而，当姜颂看见这壁画的全貌时，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从第一幅壁画开始，这上面是一个穿着战袍，十分威武的人类，和身形怪异的亡灵，他们碰着肩膀，哥俩好的样子。
后来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缘故，人类和亡灵逐渐离心，直到发起战争。
最开始的人类和亡灵还能打个平手，但在人类发现了元素存在之后，本就不受元素喜爱的亡灵自然处于下风。
于是亡灵族不得不接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就在人类乘胜追击时，亡灵祭出最后的大招。
姜颂定睛一看，那长老捧的不就是亡灵之心吗。
有了亡灵之心，亡灵族恢复到最开始势均力敌，甚至还有隐隐压制人类的趋势。
人类那方心道要完，于是主动与亡灵签订了协约，将大陆地盘四六分，人类四，亡灵六，亡灵族也不想再继续打仗了，于是同意这个决策。
这之后，人类和亡灵相安无事许多年，壁画结束。
而如今的走向已经很明了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亡灵族遗失亡灵之心的消息传出，人类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事实证明，亡灵之心确实不在了，因为亡灵族现在被压着打，只能蜗居在岛上。
姜颂看完之后明白亡灵族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重现亡灵之心了，这东西完全就像bug一样的存在，有了就赢。
索菲尼神色嘲讽：“看来敬爱的国王陛下就是看了壁画，才整出的这么多幺蛾子。”
姜颂赞同他的想法，亡灵之心只是叫这样一个名字，并没有说只有亡灵能驱使。
试问，这样一个不认主的法器，谁不想要？
谁都想要。
第76章 亡灵之心（11） 亲和力残疾
已知亡灵之心是真实存在的, 王室和亡灵族都在想方设法地弄到。
但是，这和研究有什么关系？
亡灵之心虽然不认主，但好歹也是亡灵族的东西, 而容器里却是人类, 就连鬼们生前也还是人类。
难道是另辟蹊径？
不, 姜颂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而下一秒，这个预感变为了现实。
索菲尼像是感觉到什么, 突然离开壁画，转身往里走去，紧接着一个魔法挥出，对面的墙壁忽然动了起来。
它缓缓上升, 露出隐匿的空间，而那空间中央悬浮的, 赫然就是石壁上刻画的亡灵之心！
亡灵之心呈血红色，不规则的形状折射出深色的光, 就像一颗拳头大的宝石一样, 既不璀璨夺目，也不动人心魄，但却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之感。
姜颂瞳孔震惊, 王室竟然已经成功得到了亡灵之心，那她还在副本干什么，直接大结局了啊。
不只是她, 直播弹幕更加激烈起来，就算是戴上眼镜聚精会神, 也难以从滚动中捕捉到一两条弹幕消息。
【我靠靠靠，这就是亡灵族逢人就炫耀、十句不离它、几乎时刻孔雀开屏的亡灵之心吗！！】
【亡灵族还在吗，能不能说一下这是真是假。】
【这下姜颂是彻底没戏了, 主动权都没了，还过个锤子。】
【来了来了，容我仔细看两眼。】
【我给我亡灵族朋友看了，她说看起来应该是真的。】
【薇：长老说，是真也假。】
【嗷嗷嗷是亡灵使，我还以为大佬们不会看这种直播。】
弹幕在这之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思考薇的话，剩下的则嗷嗷叫。
也不怪他们这么激动，每个种族的xx使都是未来大权在握的接班人，虽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皇帝之类的了，但总要有人成为领导者，来管理星球。
至于为什么说xx使就是接班人，因为每次开会基本都是他们或者现任领导者去，这已经足够说明地位了。
但此时亡灵族这样激动，更多的是亡灵使终于想开了，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他们终于不用亡灵亡灵地叫了。
而关于亡灵使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也是闲暇时大家好奇的一个点，据说是亡灵使消失了一段时间，忽然回来就取的名字。
其他的大家都不太清楚，也就没再八卦了。
·
姜颂忍不住靠近，往前走了几步，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真实的亡灵之心，准确来说，这只是一个被人放在这里的投影。
她注意到索菲尼的脸色堪称难看至极，问道：“你怎么了？”
索菲尼没有想在幼崽面前发泄情绪的意思，他勉强勾唇，是一个嘲讽的笑：“没什么，就是被这些人给龌龊到了而已。”
虽然摆在面前的只是一个投影，但也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
王室已经得到了亡灵之心，所以才可以说是光宗耀祖地把它摆到这个曾经为王国做出许多贡献的祖宗面前。
但奇怪的是，王室得到亡灵之心后，竟然没有选择立刻使用。
索菲尼想，这或许跟人体实验有关，王室的亡灵之心绝对不是正儿八经来的，极有可能还用了某些不知名的禁术。
所以他们才会利用人体实验来验证，亡灵之心是否真的如壁画上所展现的，能让王室成为大陆上唯一的霸主。
不过几个瞬间，他的脑中迅速闪过这些想法，而真成年人为幼崽的姜颂也同样想到了。
但她比索菲尼更笃定的一件事是，王室所拥有的亡灵之心决定不可能带来胜利，恰恰反而是毁灭。
她从岛上逃出的亡灵族就是前车之鉴，而更直观，让她确认自己想法的还是，副本并没有判她失败。
但姜颂仍然需要去毁掉这个盗版亡灵之心，她答应过鬼们，要让他们变正常，普普通通地死去，才是它们应该经历的。
而不是人不人，亡灵不亡灵的这样活着。
今晚的冒险之路在得偿所愿发现王室的大秘密后圆满结束。
索菲尼把姜颂全乎地带到了宿舍，他感知了一下时间，后知后觉涌上来了心虚的感觉。
现在该是幼崽熟睡的时候，而他却带着幼崽乱跑，凯瑟琳知道后真的会锤死他的。
他连忙把姜颂往宿舍里推，小声道：“今晚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不然你就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了，还有……快点睡觉，明天上课不要打瞌睡。”
姜颂比了ok的手势：“我会的，校长，期待下一次冒险。”
索菲尼面无表情：一次脑抽就够了，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等到他看着姜颂关门，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转头就呆住了。
凯瑟琳站在走廊尽头，一脸凶狠地看着他，活像看人贩子一样。
索菲尼：……
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第二天，姜颂神清气爽地走出宿舍，完全看不出来是睡了几个小时的样子。
关于魔法的教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的校园生活和曾经在现实世界中的一样，普通，而又平淡。
当然，这只是在她自己眼里。
姜颂走了老远，因为距离原因，她并不知道，看见她的幼崽们议论纷纷。
“这就是迦米殿下班级的老大吗？看起来好可爱呀。”
“可爱？！如果你跟她一个班就不会觉得她可爱，她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大魔王！”
“她永远是第一个掌握魔法知识的，课上回答问题也永远是满分答案，凯瑟琳老师说，她就像是为魔法而生的一样。”
“别人班的学生，这话我都在授课老师嘴里听见好多次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第一个说话的幼崽听完大家的抱怨，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她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居然这样对你们。”
“不，她还是很可爱，我每次碰见她几乎都是在看书。”
“老师说不能只看一个人表现出来的优秀，还要看她背后的努力。”
引起话题的幼崽左看右看，似乎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会变脸，索性不再去想，愣愣地看着已经化成一个黑点的姜颂背影。
这样优秀的人，元素的亲和力肯定很高吧，那今天的测试说不定又要破纪录了。
等幼崽们全都到了教室，凯瑟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授课，而是把幼崽带到了一处大楼。
大楼下已经有其他班的幼崽在排队了，而十分显眼的白大褂医师在检测室进进出出。
姜颂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一直不想面对的亲和力测试终于是来了。
亲和力测试跟招生时的天赋测试同等重要，后者决定幼崽是否能踏上正儿八经的学习之路，而前者则决定这条学习之路的尽头在哪里。
姜颂作为亡灵族，和死亡挂钩，而来自孕育生命的大自然中的元素自然是不喜欢亡灵。
她都能想到今天自己即将跌破元素亲和力的最低值。
“姜颂，你别炫耀，我和元素的亲和力肯定也不差。”迦米在前面隔着几个人放话道。
姜颂：“……我都还没测试，你怎么知道我和元素的亲和力高还是低？”
迦米闻言勃然大怒：“让你别炫耀了！”
姜颂不是很明白现在小孩的脑回路，她扫了周围，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的亲和力一定很高，这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测试并不需要多少时间，队伍很快就缩了大半，迦米的得意声音简直不要太大。
“A级！我是A级，父亲母亲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不过他测试完并没有走，而是一直等在门外，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看姜颂的结果。
检测室的门大大开着，测试过程全程都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的。
姜颂面无表情地走进检测室，然后把手放上去。
医师们早有耳闻维托卡的满级天赋，是以都想看看她会不会亲和力也一骑绝尘，就连幼崽们也探头探脑，而老师们则是信心满满。
一秒、两秒、三秒……三分钟过去了。
水晶犹如一潭死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姜颂默了，诚然，她已经做好D级都没有的准备，但0也太离谱了吧。
完全可以被称为残疾了。
凯瑟琳大步走过来：“这台坏了，换一个测。”
医师们如梦初醒，显然也没遇见过这种状况，要知道就连亡灵最差也是D级，他们连忙换了一台，让姜颂重新测。
姜颂的手把在场的所有水晶台都摸遍了，结果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最后医师不信邪地拿出最初的、已经被淘汰的水晶台，这个步骤虽然复杂，但绝对不会出错。
【运行中，正在检测亲和力……】
【该幼崽与元素的亲和力为零，请准备纸巾、零食等，温柔安慰幼崽的心灵。】
姜颂收回手：谢谢，她已经接受良好。
炎夏人，就是大心脏！
“这怎么可能！”一众沉默中，迦米发出尖锐爆鸣，那模样就好像是他亲和力为0似的。
姜颂耸肩：“虽然我也不想，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亲和力为0，被开除学籍的人吧？”
凯瑟琳没有回答，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因为，她裂开了。
“当然不会，没有规定说亲和力为0就不能学习魔法。”
索菲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颂点了点头，把位置让出来，留给下一个测试的幼崽。
她看着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于幼崽们觉得她更淡定了。
迦米张了张嘴，按道理，他应该去大声嘲笑姜颂才是，可他并不想做这么没有素质的事。
同样的，他没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觉得，姜颂仍然耀眼。
第77章 亡灵之心（12） 亡灵之心确认无误，……
这场检测过后, 一时间，关于“满级天赋是个亲和力残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入许多人耳朵里。
谁都知道, 亲和力残疾意味着无法驱使元素, 也就不能使用魔法, 是以维托卡学校居然没有开除姜颂，算是在众人意料之外。
就在大家把这件事当做饭后闲谈时, 也在猜测，这位天才一朝跌入谷底，想必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
姜颂对外界的风言风语并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检测结束后，她就从低年级升入了高年级, 也就是脱离了幼崽的行列。
她仍然像以前那样上课，除了她空无一物外, 周围的同学都拥有着自己的专属法杖。
这代表他们正式开始学习魔法, 所以早早的就炼成了法杖，而姜颂无法和元素产生共鸣，当然也就折在了第一步, 更遑论炼成法杖。
姜颂的魔法之路算是到头了，她现在完全是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四字真言，留在了学校。
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反正埃瑞克也不在，把维托卡学校单纯当做一个不要钱的酒店也挺不错的。
事到如今, 姜颂的心态四平八稳，好的不行，但在别人眼里, 莫名看着就品出一些坚强的味道。
以至于，他们对姜颂有着下意识的照顾和关爱，好像还是把她幼崽一样对待，而且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格外的团结一心。
姜颂多次拒绝无果，表示自己真的不悲伤，甚至饭量还变大了，却得到他们“看啊，已经伤心到狂吃饭了”的眼神，她就随他们去了。
但要说维托卡学校的所有人都是这样，那就太夸张了。
就像现在，姜颂抱着书走在路上，准备回宿舍，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讨论声。
“她就是那个亲和力残疾？为什么校长不开除她？”
“你小声点，校长还有老师们都喜欢她得不行，还有一些学姐学长也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对残疾人的特殊优待吧。”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感觉到背上一痛，好像被踹了一脚。
他们扑倒在地上，扭头愤怒道：“谁啊……”
但在看清来人时又不约而同地住嘴。
迦米站在那里，脸色沉沉，看起来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扎起来的金发马尾都躁动起来。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他背后的两个跟班也叉着腰，生气极了，本来打算去校外新开的饭店试试，结果转头就听见这两人在说姜颂的坏话。
见自己被刚升到一年级的学弟唬住，卡拉站起来，呵呵一笑：“你是皇子就能为所欲为吗，我不过说了几句事实而已，就连姜颂本人听到了也不会反驳。”
姜颂往前的脚步一顿，心道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在学校一开始还没有遇见这种贴脸开大，越到后面，这类“不经意让她听见”的言论就时不时会发生。
坦白讲，她的真实年龄比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大，所以她完完全全不在意，以一种漠视的态度略过。
“她不反驳是她的事，我想踹就踹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迦米抄着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十分的欠揍。
卡拉当即就撸起袖子，被旁边的马克拉住，他冷笑道：“迦米殿下，我可以将你的话默认为王室并不在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
迦米脸色一变，只要不扯上王室，他自己怎么捣蛋都没关系，马克这话明显是大题小做，上升到国家了。
两个跟班不满地瞪了回去，这两个人居然敢这么造谣迦米殿下。
“啊——”
卡拉两人背后再次受到重击，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这力道比刚才大了不少，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
然而不等他们大骂，如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了下来，他们完全来不及释放魔法，可笑的是，他们在低年级学习的还是剑士。
邦邦邦的声音，就像沉闷的西瓜。
只见长相可爱的少女面无表情挥动翅膀拳头，打得地上两人嗷嗷叫唤，极具反差感，也相当有冲击力。
早在一开始就围观的众人，以及迦米几人全都目瞪口呆。
姜颂边打还边问：“我不是皇子公主，所以我打你是天经地义。”
“亲和力残疾把你们打得哇哇叫高兴吗？”
“如果再让我听到关于此类的流言蜚语，我会废了你们，反正我学不学都无所谓，还有未成年保护法。”
姜颂冷冷收回手，拿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她居高临下道：“还说吗？”
地上两人鼻青脸肿，惊恐地看着她，就像看魔鬼一样，他们挥舞着手臂，嘴巴因为肿起只能发出唔唔声音。
姜颂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拿起放在台阶上的书，向迦米几人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
迦米从怔愣中回神，他从来没见过姜颂这种样子，就算没学过专业的剑士体术，也能在打架上稳在上风。
果然，就算亲和力为零，姜颂还是那个满级天赋的天才。
他连忙追上去：“姜颂，你吃饭了吗？我请你。”
姜颂没有同意，她想到王室炼盗版亡灵之心，幕后操控的大概率是迦米的父亲——国王。
大陆已经在步亡灵族的后尘，表面看着和谐，内里暗流涌动。
面对迦米，她终究没有说什么，这并不是她能改变的。
迦米看着她上楼，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带着跟班往原定的路线去了。
是夜，学校只剩下路灯还在工作，除此之外，万籁俱静。
姜颂开始熟练地夜游，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趁着晚上把盗版亡灵之心摸清楚。
她翻窗下去，像灵活的猫一样沿着墙壁下来，她谨慎地避开留影石，悄无声息地落地。
姜颂勾起一个笑，轻轻拍了拍手，准备从学校薄弱处如出一辙地逃学。
然而，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笑容慢慢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我的亲生骨肉，怎么一点都不让我省心。”索菲尼凉凉道。
姜颂转身回寝，打算见坏就收，他能拦一天，还能次次都拦吗，大不了自己给他找点事做，免得来坏她的好事。
索菲尼算是看透了姜颂的熊孩子本性，他叹了口气，闪身挡在她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校长说说，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姜颂也不瞒着，凭校长的智商，他大概也能猜到：“我要看看亡灵之心。”
索菲尼狐疑：“就看看？”
姜颂坦然：“当然。”
看完，然后顺手毁掉。
索菲尼其实想了很多劝她迷途知返的话，亡灵之心可不是说看就能看的，但他还是咽了下去，姜颂入学这么久，他也知道了这崽的性格。
他法杖一挥，带着姜颂离开：“正好，我也要去看看，你就跟着我，牢记这一件事。”
“还有……别让凯瑟琳知道了。”
姜颂非常好脾气的嗯了一声。
两人再次潜入王宫。
而这一趟明显比上次要凶险得多，整个王宫都像按了倍数一样，每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搞得姜颂都以为是不是他们上次没处理干净痕迹，被人给察觉到了，但事实证明索菲尼的魔法还是数一数二的。
姜颂猜测，这或许是王室准备使用盗版亡灵之心了，她在学校并不是全然封闭的，有听见教廷那边的消息。
据说教廷那边在侍神日，这次的侍神日比以往还要大张旗鼓，这简直就是在挑战王室的权威，不过教廷和王室不对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姜颂心道打起来好啊，打起来适合她浑水摸鱼。
索菲尼瞥了眼心不在焉的姜颂，咳了两声：“干什么呢，这可不是演习。”
姜颂连忙露出一个笑，看起来十分乖巧。
索菲尼移开眼，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内里就是个小混账呢。
·
姜颂被索菲尼从王宫里带出来时已经差不多精疲力尽的程度，她不愿回忆这付出远远大于收获的冒险。
搞了半天，她连盗版亡灵之心的影子都没看见，光躲就躲了大半天。
如果说上次是困难模式，那么这次就是地狱级别。
为了避免上次的惨案，索菲尼还套了一层隐身魔法，然后松开姜颂的领子。
姜颂勉强站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身往里走，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校长，你早就知道了吧。”
索菲尼并不直面回答，笑眯眯道：“在做校长之前，我是个旅行家，几乎走过大陆的每个地方，有一次，我被亡灵所害，流落野外，但幸运的是，我被救了，意料之外的，救我的也是个亡灵。”
“我觉得，自然孕育生灵，就有它的道理。”
何况人类和亡灵恩恩怨怨纠葛这么久，又有谁能笃定哪一方是绝对正义。
索菲尼挥了挥手，贴心地关上门：“讲完故事，也该休息了。”
姜颂闭了闭眼，直接就地倒下睡觉，这副身体已经彻底宕机了。
苍穹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确认她只是睡着了，也蹭了蹭，躺下了。
而王宫某处仍然灯火通明，布朗眼中满是红血丝，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容器。
这比姜颂看到的还要大，就像一个牢笼，里面的人痛苦挣扎着，外面的仪器记录着他的身体情况，已然到了濒死。
就这样挣扎了十分钟，男人逐渐沉底，然后数据猛地波动起来。
堪称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男人活了过来，从容器液体中探出头，剧烈喘息着。
研究室里的众人发出惊喜的呼声，布朗也露出笑来：“去报告陛下，亡灵之心确认无误，可以启动。”
第78章 亡灵之心（13） 炎夏鬼你值得拥有……
又是一个周末, 几天前埃瑞克就已经发来了信鸽，他已经知道姜颂亲和力残疾的事，但并不怎么意外, 毕竟姜颂的亡灵身份摆在那里。
他说他手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应该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但这周让她还是待在学校。
姜颂回了个好，然后转头就交了离校申请。
盗版亡灵之心凭她的话会很麻烦, 就算有索菲尼帮忙，也免不了时间，她等不下去了。
于是姜颂打算逆向寻找，鬼们就是因为盗版亡灵之心变成这样的, 那么反过来，鬼们也一定可以感应到盗版亡灵之心。
算算时间, 鬼们实体应该也凝聚得差不多了，她应该回去看一看。
老师并没有在办公地点, 应该忙去了, 于是姜颂把离校申请放在桌上。
没成想姜颂刚出大门就和老师遇见了，简单说了几句来的原因，姜颂转身离开。
“等等姜颂。”老师把她叫住, 见四下无人，干脆把考虑的事说了出来。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这次考试地点会在遗迹, 虽然有老师们看护，但风险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这段时间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但老师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姜颂站着认真听讲，老师怕触碰她的痛点, 言语已经极其委婉，总的来说就是为了安全着想，想跟学校申请其他的期末考试形式。
笔试、校内实践……反正不要让一个没有魔法的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姜颂耐心等老师讲完，才说：“老师，请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
这就还是想要去遗迹的意思了，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
姜颂见老师仍然不放心，又补充道：“老师有没有听说过，前几天我揍了几个高年级学长。”
“碾压局。”她认真地说。
“呃。”老师一时间噎住了，姜颂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三好学生在十分严肃地告诉老师。
老师，我其实可坏了。
姜颂说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她以为只是夸大事实，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于是，她看着面前这个到自己肩膀的学生，忽然想起自己得知此次考试地点时，找到校长想要为姜颂换个方式。
校长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谁有事姜颂都不可能有事，把她驳回了。
老师拍了拍姜颂的肩膀：“好吧，考试如期进行，只有一点，不要逞强。”
姜颂点头，去往下一节课的教室。
周末很快就到了，从出了学校，姜颂一路隐匿踪迹到了那片熟悉的寸草不生之地。
鬼们感觉到她的气息都高兴地拥了上来。
“怎么回来不跟我们说一声，什么都没准备呢。”
“好久不见妹妹长高了好多，看着身体也比之前好了。”
“这次回来呆几天，在学校生活得好吗？”
……
有了实体的鬼们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如果忽略他们周身阴冷的空气的话。
姜颂对这群碎嘴子鬼们已经适应良好，她一路跟着走进它们重新修好的屋子。
村长把一众探头探脑的鬼们赶走，慈祥地看着姜颂：“这次回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他一眼就看出了姜颂没有掩饰的思索。
姜颂于是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又说：“你们皆是受了无妄之灾，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离开’。”
她说着，也在悄然观察着村长，诚然一开始他们是抱着好好死的念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拥有了实体的他们，还能保持最初的想法吗。
姜颂对此早有所料，所以她没说的是，这阵法并不是长久有效的，他们终将会消失，但这就不同于主动消失了。
后者遵循人这一生的生老病死，而前者，死的过程就有些惨烈。
当然，她之所以没说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她是想用他们对付亡灵族的。
村长听完后没有立刻回答，只往外看了一眼玩乐的村民们。
“知道疫病无药可救时，我们确实想活，但不是想活就能活的，我们受了王室这么久的庇护，也死于王室的谋算，算是了解了。”
随后他扭头看向姜颂：“你离开后，我们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等王室来找。”
听到这个答案，姜颂不算很意外，其实偌大世界中哪有那么多小九九，更多的是这些没有什么心计的普通人，就如同这些村民。
但面对狡诈的人，还是不能太傻白甜。
姜颂说：“你们需要一些伪装，不能就这么去。”
这话村长就有些不懂了，他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好啊，就听你的。”
他的态度就像包容村里调皮的小孩似的。
于是接下来，弹幕全方位领略了炎夏国文化。
【怎么感觉画风忽然变得不对劲了？】
【脸白了，嘴巴红了，然而穿得更红，眼睛也黑得不行，笑起来阴风阵阵，这真的对吗？】
炎夏人一看姜颂这架势完全就是把村民们往恐怖片里的炎式鬼培养啊，这完全就是专业对口。
他们摩拳擦掌，伸出友好交流的手，在键盘上啪啪作响。
【参考文献《床下有人》《半夜叫你别回头》《山村老师》等，附观影链接，欢迎大家共览炎夏文化。】
·
姜颂离开时，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文化熏陶，不同于来时的淳朴，现在已经进化成炎夏鬼专业团队。
村长站在最前面，飘来飘去地挥手：“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他背后的村民们十分不舍。
“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姜颂也挥手，然后在如芒在背的目光中离开。
她和村长说的计划很简单，王室不会放过异变的村民们，所以一定会用尽手段让他们去王宫，而后只要看见盗版亡灵之心，就想办法毁掉。
而在转身的一瞬间，苍穹的一丝剑意就附了上去，它会比村民更快出手，终结盗版亡灵之心只是时间问题。
回到学校的姜颂也仍然在和索菲尼出去冒险，偶尔学点魔法技巧什么的，
不知不觉的，一学期就这么将近尾声，期末考试到了。
遗迹之外，是专门留出来的一片空地。
老师看着跃跃欲试的学生们，再次强调：“这次遗迹中残留许多战时片段，相应的，也有很多资源，只要拿到稀有元素宝石，就算通过考试，发出信号，老师就会赶到带你们出来。”
“明白！”学生们大声回道。
遗迹入口已经打开，王室的骑士们守在那里，神情庄严，在触及这些冉冉升起的太阳时，才会露出一点长辈似的笑意。
姜颂没有魔法，发不了信号，于是老师单独给了她一个信号弹。
她收下信号弹，坠在队伍后面，踏入秘境。
人类和亡灵的战争结束后，清理后的战场，也就是遗迹，会被酌情放出，然后作为学校考题。
姜颂被随机到了一处山洞，目之所及十分昏暗，她把苍穹放了出来，借着剑光大量着周围的环境。
空气中有着细微的呼吸声，而这呼吸声又十分的怪异，更像是野兽发出的“赫赫”。
不过片刻，这声音的主人从角落中扑了过来，姜颂手起刀落，哐哐砍了几剑。
她眯着眼看，这是遗迹里的傀儡，因为生前作为人类受了太多亡灵的侵蚀，死后尸体异化，变成了只知道攻击的怪物，是战场上敌我不分的一类。
轰的一声，傀儡胸口的蓝火再次燃烧，它再次站了起来，发起攻击。
姜颂皱了皱眉，早有所料地把剑没入它身体，硬生生地搅灭蓝火，傀儡就彻底死了。
但她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往前走，刚刚那个只是初级傀儡而已，呼吸声并没有消失，说明里面还有很多。
傀儡天然被元素宝石吸引，傀儡越多，也就说明这里的宝石越稀有。
姜颂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遇上了，难得运气这么好。
正如她所想，她刚刚进入山洞深处，就看见了宝石的光辉，它们生长在洞壁上。
然而姜颂没想到的是，除了傀儡和宝石，她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迦米挥动着手中的法杖，被一群傀儡追赶着，慌不择路地逃跑，导致魔法也乱七八糟地乱窜，完全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姜颂无奈地出声提醒：“法杖拿稳个，握住中下位置，挥动前看着点，傀儡离你还远着呢，不要自乱阵脚……”
要是放在学校，迦米第一反应就是谁敢教他做事，你很牛吗。
但现在，因为过于紧张，他下意识按照这声音调整，而在看见声源处身影的那一刻，他活像是见到爹妈一样，感动的几乎涕泗横流。
“姜颂，你能来救我真是太好了！”
姜颂没功夫安慰他，当即拔剑冲了上去。
迦米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有了姜颂，他算是彻底安下心来，甚至还目不转睛地偷师姜颂的剑术。
几个来回，姜颂反身解决最后一个傀儡，长剑一甩，将剑尖的几滴血擦干。
她看向迦米，语中还带着没有散去的战意：“说说吧，怎么想不开跑这里来了？”
不仅仅是迦米的跟班不在，迦米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不可能盲目惹上这群傀儡。
虽然王室想法有些极端，但在教育孩子这方面，还是非常遵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原则。
迦米闻言一愣，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能怎么说，说大陆马上就要生灵涂炭，而这一切全都由自己父亲一手促成。
迦米神情难掩嘲讽。
第79章 亡灵之心（14）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由于刚才打斗间的震荡, 他们暂时被困在了这处山洞中，但山洞深处本就有着许多稀有元素宝石，所以也不必着急出去。
只是现在没一个人去采石壁上的元素宝石。
两人坐在石块上, 姜颂观察着周围环境, 刚才在外面还好, 但现在这里总给她一种特别的感觉。
反感？也不至于。舒服？也还好。
姜颂的手指微勾，而后支着下巴。
不同于她的悠闲, 迦米坐在一边低着头，从坐下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这实在不符合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
“你的两个跟班呢？”姜颂注意到他的反常，难得的关爱一下同学。
迦米撇嘴：“我让他们走了。”
姜颂点头：“哦。”
说完就没动静了。
还等着下文的迦米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攥了攥拳，忍不住道：“你就不问为什么？”
姜颂从善如流, 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好奇一点：“为什么？”
实则她心里早有猜测，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王室那点事吗。
迦米对她的知趣勉勉强强, 带了些怒气：“我的身份毫不掩饰，我知道他们亲近我是想巴结我，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我父亲的走狗！”
他把一直攥的石头狠狠摔下：“我每天在学校里干什么说什么, 都被他们仔仔细细报告给了我父亲。”
掌控欲帝王的常见手段，说实话姜颂并不惊讶：“如果只是这个，我觉得你并不用太在意, 总有一天你也会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你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行了。”
迦米的一头金发仿佛都暗淡下来, 他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让他甩掉跟班，误判山洞危险程度的最大原因, 是即将要到来的变局。
可这种有关王室的事，他怎么能说出来。
但除了姜颂，他还能对谁说呢。
迦米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犹如被一座沉重的山死死压住，喘不来气，他低低地说：“姜颂，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你要发誓，绝对不能跟其他人说。”
姜颂四处张望的动作一顿，虽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看这孩子憋得快要哭了的样子，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迦米毫不怀疑她的诚信，倒豆子一样把他上次周末回家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他周末很少回王宫，一是因为父亲母亲说最近王宫在准备一些比较重要的事，让他在学校专心学习就行了，二是他自己也不愿意被王宫禁锢，还是外面自由。
但这次父亲专门提前几天捎了信，让他回去。
于是迦米回去了，晚上父亲忙完事务后，来到了他的寝宫，说三天后，他们将正式对教廷宣战。
迦米的第一反应是他父亲疯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教廷越来越猖狂，甚至传出神明大于皇权的风言风语，但是。
“王国没有万全把握能赢下这场战争，那又何必打一场民不聊生的仗，父亲，我们才把亡灵族驱逐不到五年。”
他的身高窜得很高，现在几乎和父亲齐平，他看着父亲熟悉的天蓝色双眸，以前他总是很温柔，而过了这么几年，更多的变成了他看不懂的东西。
国王将手放在他的右肩，很轻：“迦米，我是加斯克尔的统治者，我必须要维护加斯克尔的荣耀。”
“我们也并不是没有万全把握，制胜法宝，会带领我们统一大陆。”
哪里有什么制胜法宝，祖上都是些不知道留传法器的家伙，只管自己在位过得舒不舒服，完全没考虑过后代子孙。
但父亲的的语气不似假，迦米皱着眉，想到了父亲不让他回家用到的理由。
“你这段时间就是在炼对付教廷的法宝？在哪里，我要看。”他坦然地要求着。
全王国只有他一个皇子殿下，他是父亲母亲的爱情结晶，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国王哈哈笑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流露些许慈爱：“现在还不能给你看，明天，明天你会看到的。”
国王离开了，迦米站在原地，仍然止不住的担心，什么样的法宝能让他们百分百战胜，大陆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作为这个国家的一分子，他下意识避讳着战争。
带着不安与焦虑，迦米第二天醒来，跟随父亲见到了那样制胜法宝。
亡灵族的亡灵之心。
同时也看见了那十分详细的实验记录，从造亡灵之心，到使用亡灵之心。
他的心咚的一声剧烈跳动，他怒不可遏道：“父亲，你把你的子民当成小白鼠一样为你的战争试错吗？”
这话已经是十分难听了，于是国王给了他一巴掌，但又很快收回来。
他的声音坚定不移：“没有哪个国王没有做过这些事，只要胜利，只要荣耀，这都是值得的。”
迦米顶着右脸浅浅的巴掌印，冷冷道：“我只知道死了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国王脸色难看起来。
迦米看向在场的第三人：“布朗先生是吗？亡灵之心的存在是你告诉父亲的吗？”
布朗先生风度翩翩地躬身：“第四代国王的墓穴中对亡灵之心有所记载，我只是负责达成陛下统一大陆的心愿。”
迦米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拳，让他的脸高高肿起，他相当和煦地说：“那你真是一个毒瘤。”
然后同两人擦肩而过，抬脚离开。
国王的声音在他即将踏出大门时响起：“迦米，这次你要和我一起上战场，你该学着如何做一个国王。”
回答他的是一声门被大力关上的巨响。
迦米出了研究室的门就往大门走去，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而王宫外的马车早就等候多时了，他的母亲坐在窗边笑着看他。
迦米心中的郁气都散了些，他走上马车坐下：“母亲，你怎么来了。”
王后抬手轻轻抚摸他的侧脸，声音就像潺潺流水一样令人舒心：“别跟你父亲生气，他只是太想统一大陆了。”
迦米抿嘴，偏过头：“你觉得这样的统一能长久吗，也许我们这次胜利了，但以后呢，第二个教廷或者亡灵族卷土重来，他们一样拿着亡灵之心对付我们。”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母亲，这是不对的，亡灵之心太强大了，它让人疯狂，丧失了理智的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王后动了动手，就在迦米以为自己会挨一巴掌时，因为父亲母亲在这方面不管有多宠爱他，都会对他不假辞色。
但王后只将双手交叠，放于自己的大腿上，她笑起来很温柔：“看来你的学校教了你很多，我很高兴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或许我该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你的校长，向他表达谢意。”
迦米仿佛看到了一点尚可挽回的曙光，但不等他高兴，王后紧接着说：“我无法左右国王的决策，迦米，你该振作起来了，我希望你永远是我怀里的小宝宝，但时间跑得太快了。”
她看着迦米，就像看一位国王一样。
“迦米，做一个能给子民带来幸福的国王。”
迦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了马车，直到他回到宿舍，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他僵硬地坐在山洞的石块上，就如同那天一样，僵硬的感觉仿佛如影随形。
“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一切，包括……做一个国王。”
姜颂没有说话，但他也并不催促，他只是想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几分钟后，姜颂站起来了，她说：“迦米，看着我。”
原本低垂着头的迦米下意识跟随话语抬头，而后就是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的海蓝色眼睛里倒影着姜颂此刻的模样。
身体因为缺少血肉而瘪下来，骨头上蔓延着繁杂的纹样，眼眶中跳动着星星点点的蓝火。
“你是亡灵？！”
“如你所见。”姜颂说。
迦米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他心中充满了问号。
亡灵怎么会来人类学校上学，不是敌人吗？姜颂怎么就这么直白的暴露身份了，不怕他去举报吗？关键他还是皇子！
姜颂简单概括了几句她从亡灵族出来的心路历程，然后坦然地坐下来。
“在知道自己是亡灵的时候，我也没准备好，我一直觉得自己一定是人类才对，但我现在甚至快成年了。”
她回答迦米的问题：“我能做到，你也可以。”
迦米怔愣地看着她：“哪怕是成为国王？”
姜颂：“哪怕是成为国王。”
迦米说：“那么，我明白了。”
姜颂露出欣慰的表情，切换人类形态：“明白了就起来采元素宝石，我可不想一直被困在山洞里。”
迦米精神抖擞地往石壁跑去，声音雀跃：“我要采个最大的！”
姜颂懒洋洋地让苍穹代她劳动，因为她发现苍穹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元素宝石。
她则站在一边，指挥着苍穹的动作：“上面一点，对，就是那个，它是这里最亮的。”
迦米：“……你这样显得我好傻，话说你要是选择剑术，一定能成为伟大的骑士。”
姜颂：“我就喜欢挑战不可能。”
迦米没话说，怎么会有这样虐自己的人，他不明白。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苍穹采完姜颂说的宝石，见她没有理自己，就自顾自地找下一个。
然后它在斜上方最角落发现了一块蒙尘的宝石，它戳了戳，灰尘落了下来，它的剑身亮了亮。
它打赌这比刚才姜颂说的那个还要亮！
于是它退后两步，然后卯足力气冲了上去，想要把宝石戳下来。
就是这一戳，山洞轰隆隆震动起来，就像巨兽在咆哮。
第80章 亡灵之心（15） 亡灵族旧地
一道巨大的白光爆开, 形成了一股热浪，这爆炸来得猝不及防，姜颂拽了迦米一把, 接着连连后退。
但奇怪的是, 着爆炸并不具有杀伤力, 就像“雷声大，雨点小”的具象化。
苍穹剑尖弯曲卷着宝石, 它反应过来这场异变由这颗宝石引起，于是握得更紧了，它颠颠跑过来，像是献宝一样。
姜颂这边正准备先跑再说, 手里就被它塞了个东西，紧接着就是一点刺痛, 她低头一看，指腹莫名出现一道血痕, 鲜血正流向手中的宝石。
“苍穹, 你给我塞个了什么玩意？”
她边说边将宝石甩向一边，她从来没听过有吸血的元素宝石，这指不定是什么邪物。
而就是这一扔, 宝石顷刻间解体，细小的碎片诡异地朝着一个方向流动，成了小型旋涡, 产生的吸力让四周的碎石都腾空起来。
迦米怒吼：“姜颂，我们快走！”
他已经走出了山洞深处, 但仍然处于山洞之中，他死死抓住石壁上的凸起，神情焦急。
姜颂听到了他的话, 表情咬牙切齿，她当然想走，现在问题是吸力太大了。
等待邀功的苍穹发现了不对，它心虚不已地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于是连忙带着姜颂往外面飞，想要将她拉离旋涡的范围。
但旋涡像是不甘示弱一样，它再次加强的吸力，这次别说姜颂，就连迦米也腾空起来。
他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就像是浮萍一样，于是他连忙抽出腰间的法杖，默念着口诀：“元素之风，请为我带来……”
然而因为狂风，他的身体东倒西歪，连口诀也断断续续，法杖尖尖只冒出点小呲花，就再没其他反应。
迦米麻木了，他看着自己和姜颂擦肩而过，甚至还有心情说：“拜拜了姜颂。”
姜颂靠着苍穹钉在地上，才稳了下来，如果再加上一个迦米，就只有两个人一起凉凉的份儿。
她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不知道出何原因，她一举夺过迦米手中的法杖，大喊道：“束缚！”
迦米愣住了：“你……”
姜颂的施出动作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但法杖仍然没有一丁点反应。
她冷笑一声，她迟早有一天要把这里的元素按着打，还有这个破法杖，她要把它掰成两半。
许是她心里的怨气冲天，再一次的施出，法杖如姜颂所愿地将迦米捆了起来，然后远远地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她松开法杖，转而握住苍穹，消失在旋涡中。
旋涡在接住她时，像是心愿达成一样，化为空气里的尘埃，只有倒塌的山洞告诉众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师们赶到时，只见迦米挣脱束缚，爬上废墟，大喊着姜颂的名字，见老师来了，他语速极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而后眼中流露出害怕。
“老师，姜颂会没事的，对吧？”
老师们侧过头，不愿给他不敢承诺的希望，接着齐齐挥动法杖，碎石飞了起来，却不见被掩埋的姜颂。
“这里存在着空间波动。”其中一位老师较为擅长这方面的魔法，说道。
其他老师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放心：“大概率在山洞倒塌前，姜颂就已经离开了这里，我马上联系校长，他一定会找到姜颂的。”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迦米说的。
迦米并没有得到安慰，他拿起从尘土中找到的法杖：“刚刚姜颂挥动法杖救了我，那样的魔力波动，我敢笃定她并不是亲和力残疾。”
他抬头看向老师们：“如果失去她，那将是整个大陆的损失，请务必要找回她。”
·
姜颂脸上都是满满的沙石灰尘，被旋涡吸进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洗衣机里面，还是高速清洗模式。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时从旋涡洗衣机里出来了，躺在地上，这种触感，应该是草地？
她连呼吸都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把沙石给吸进来了，浑身软绵绵的。
而罪魁祸首苍穹躺在她的胸口，也被折磨得够呛，已然成了把废剑。
姜颂好像听见了远远的说话声。
“我的天，露丽，我没看错吧，那里躺了一个幼崽！”
“可怜的幼崽，究竟是谁下了这么重的手，真是该死。”
后面的话姜颂听不太清楚了，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在这两道温柔的声音里，她晕了过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弹幕，哦不，应该是整个宇宙，都在为此震动了。
姜颂虽然暂时看不见，但直播的上帝视角却是清晰极了。
亡灵星，观看直播的亡灵们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洛米颤抖着手，从阳台哒哒哒地跑到大厅，语无伦次道：“爷爷！我看见了！我小时候经常给我讲的那个……嗷！”
爸爸的大巴掌呼在他头上：“没看见你爷爷睡着了吗？”
躺椅上的年老亡灵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洛米想跟爷爷说什么？”
洛米被他们盯着，憋了几秒，大喊着说：“旧地！我看见了旧地！”
只见两个亡灵面色一凝，紧接着，犹如一道风刮了出去。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直播，喃喃道：“真的是旧地。”
洛米手软脚软地靠在门框上，没有谁能比亡灵更明白旧地的意义。
它是亡灵族的起始，更是故乡。
然而早期亡灵之心消失后，为了躲避天灾人祸，亡灵族被迫从旧地转移，他们幻想着某一天安定了再回来。
然而，当他们再次回来时，旧地却不见了，从这以后，亡灵族遗失了故乡。
直到升维，入主宇宙，有了亡灵星，他们以为强大的力量会轻而易举找回旧地，但他们再一次错了。
旧地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旧地对于亡灵们更像是童话里的城堡，他们无时无刻不向往着，却永远只存在童话里。
【旧地，真的是我们的旧地，比奶奶讲的还要漂亮。】
【呜呜呜我好想回去，宇宙妈妈设置这个副本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们有希望了？】
弹幕几乎被亡灵族占领，然而谁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旧地对亡灵族的意义。
但不由自主的，他们又不免想到了触发这一切的人——姜颂。
披着亡灵皮的人类，却进入了亡灵族的旧地，剧情走到这里，他们已经不敢想象最后会发生什么了。
难道姜颂真的能得到亡灵之心？
不可能吧。
·
被现在亡灵所称为的旧地，在选择还不叫旧地，它更多的是被称之为家。
家很大，一眼往不到边际的草地，几座高山，和不规则排列的房屋。
家也很小，就这么些屋子巷子街道，就住了全部的亡灵，他们走在路上，对彼此都十分熟悉。
“露丽、艾卡？你们不是去草地那边看地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街边卖着不知名饮品的阿史米大叔脱口而出问道，紧接着目光移到艾卡怀里抱着的一坨东西，疑惑地皱起了眉。
艾卡稳稳地抱着用外套遮住的姜颂，没功夫回答他。
但一边扇风的露丽却是相当高兴，大声嚷嚷道：“这是我们捡到的幼崽，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把她扔在草地，我们正准备去找长老给她看看。”
“幼崽？”阿史米大叔一惊，“人类的幼崽居然能闯进这里，难道人类已经发现我们了？”
这话正是周围停下来的亡灵所想，他们和人类已经闹掰很久了，虽然不至于大打出手，但也相看两生厌，他们可不想人类毁了自己的栖息之地。
露丽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是人类，人类根本找不到这里好吧，这当然是我们的幼崽。”
我们的幼崽？
亡灵幼崽？！
这几个字并不难理解，但亡灵们都不敢置信，因为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幼崽了，最小的亡灵都成年好几年了。
曾几何时，一堆小幼崽在街头巷尾窜来窜去，整条街都是他们的笑声，而这样的场景却是求也求不到了。
阿史米大叔当即收摊，从艾卡怀里接过姜颂，大步流星地往长老的屋子走去，而他后面跟了一串探头探脑的亡灵。
嗒达长老正浇着门边的花，她银白的长发垂落下来，就像月光一样，脸上有着些许细纹，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向来安静的小屋涌入许多亡灵，阿史米大叔把还在晕着的姜颂往前递了递，说明来意：“长老，这是艾卡和露丽捡到的亡灵幼崽，好像伤得不轻，你快给她看看。”
嗒达长老掀开姜颂身上的外套，她脸上的沙石已经被露丽擦干净了，脸色有些苍白。
“把她放在里面的床上就好。”嗒达长老说道，“她只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阿史米大叔依言照做，退出来时还把门给轻轻关上了，外面的声音吵到幼崽睡觉就不好了。
院子里的亡灵们没有离开，全都围着嗒达长老问这问那。
幼崽两个字就像念经一样，其实他们看得出姜颂的年龄已经不能被称为幼崽了，但他们理直气壮地想，只有没有成年，通通都是幼崽。
嗒达长老无奈地让他们暂时闭嘴，除了长老，她还是一个出色的亡灵法师：“给我们这位异时空客人留出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要还像你们小时候那样。”
她笑眯眯地问：“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小时候吗？”
瞬间，亡灵们从夺门而出，他们知道了幼崽没事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但嗒达长老认真起来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们都这么大了，不想再被打屁股了！
他们后怕地对着熟悉的亡灵说着自己的经历，就连蓝火也在震颤。
于是，幼崽出现的消息席卷了整个亡灵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