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礼衡宁可相信戚盛屿是撞邪了, 也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打算不婚不育。
这不闹么,你要是自己生不出来就算了,竟然是主动不生, 那么大的家业, 以后交给谁?
要不干脆现在就倒闭了算了,反正我也挣够这辈子花的了:)
他看向戚盛屿的目光愈发复杂, 布满了不悦的怒气。
但戚盛屿却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当然不是, 我好得很,最近没有去奇奇怪怪的地方,也没有接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那你怎么突然发这种神经?”戚礼衡冷哼一声,语气愠怒,“不是中邪,那就是那小姑娘教唆的?”
戚盛屿啧了声:“当然不是, 我是个有正常思考能力和判断力的成年人,不想做、不认同的事, 谁也无法教唆我。”
“那就是她给你下降头了。”戚礼衡反正是拒绝接受这件事,“明天我叫师父过来给你驱驱邪。”
戚盛屿一噎:“……我不需要!我真的没事!”
戚礼衡冷笑:“不可能, 你肯定是中邪了, 要不就脑子进水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婚不育?
他身边哪个是不婚不育的,谁教他的, 他去哪儿学的?
繁衍是人类的天性, 是本能,又不是家里养不起老婆孩子,你还搞不婚不育那一套,简直就是反人类!
“你很爱玩吗?”戚礼衡问道,他要是喜欢花花世界, 还没玩够,说不婚不育他能理解。
可是他又立刻摇头。
戚礼衡接着问:“那你很讨厌小孩吗?”
他又摇头。
戚礼衡忍不住再次冷笑:“那你就是对现行的婚姻制度有意见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愤世嫉俗?”
戚盛屿一噎:“……爸!”
戚悦棠听着她哥这语气,就像是在说,我没招了。
她低着头,使劲忍了忍,这才忍住没笑出声。
“爸什么爸,你叫爷爷都没用。”戚礼衡没好气,一拍扶手,“你这叫什么行为你知道吗?你这叫数典忘祖!你这种让家族绝后的不肖子孙,祖宗十八代都要从地底下爬起来骂你!”
他指着戚盛屿大骂一通,最后说:“我不同意,听到没有?你想都不要想!分手了正好,你明天就给我滚去相亲!”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出生了!”他嫌弃地瞪一眼戚盛屿,从鼻孔喷出一声冷哼,“我劝你收起这种心思,你以后绝对要后悔,你出去看看,那些丁克家庭,有多少能坚持到最后的?你三十多岁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
至于不结婚,戚礼衡神色有些轻蔑,“拿捏你罢了,怎么可能真的不结婚,绑着你都怕来不及!”
他根本不相信真的能有人对这万贯家财不心动。
想想吧,现在当了金湾集团的总裁夫人,过几年就是董事长夫人,成为盛家、温家这种顶豪的座上宾,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登天的梯放到了面前,谁能忍得住?
现在不要,目的不过是为了要得更多罢了,顶好还是戚盛屿捧着跪着求她要。
越想他就越是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没谈过几个女朋友就是没见识!什么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戚盛屿本来还想让他骂骂,等他出完气再解释,但越听越觉得不像话,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
“爸!你骂我就骂我,能不能不要带上其他人?”他打断戚礼衡还想继续的话,不满道,“不结婚又不犯法,为什么非得结婚?结了婚要是过不下去,不也得离?”
再说了,“我不结婚,不正好没有离婚分家产的风险么,你觉得不好?”
“我看就你现在这恋爱脑,结不结婚都不耽误你把家产送给别人!”戚礼衡气得要命,又抬手指向他的鼻子,“既然都是要送,为什么不结婚,那起码还能得到一个人!”
戚盛屿一噎,眼睛忍不住往上看了一下。
这句指责确实是他没法反驳的。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等戚礼衡的情绪平复了少许,才试着跟他讲道理,“她不愿意结婚有她的原因,我不能因为爱她,想为她好,就强逼她改变自己,对吧?就像你抽烟,都知道让你戒烟肯定是为你好,可是你不听,觉得那样能放松,所以我们还是由你去了,对吧?”
“微微又没有要求我必须不婚,守着她,她就是知道我们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才跟我分手的。”戚盛屿认真道,“是我舍不得她,想跟她一直在一起,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不高兴,骂我就好了,不要怪她。”
就像他小时候也曾经对乔女士不满过,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像妈妈那样干脆地和戚礼衡离婚,不是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吗?
但盛舒颜告诉他,这不是乔女士的错,她是没有依靠,离开戚家找不到更好的去处,才选择留下来的,他如果对此不满,应该去骂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戚礼衡,而不是受害者乔女士。
人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错,就像乔女士想要锦衣玉食,就像虞知微想要独善其身。
“我不怪她,我怪你,真是没想到我竟然生了个大情种!”戚礼衡持续散发着怨气,问他,“你妈知道你这个决定吗?”
“知道啊。”戚盛屿点点头。
戚礼衡看着他,研究他的表情,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最后只看出来他满脸淡定和隐约的轻快,姑且信他,戚礼衡冷笑:“她怎么说?她跟汪靖平没有孩子,家里可是只有你一个,我们家还能指望一下棠棠传宗接代,你外公家怎么办?”
他觉得盛舒颜肯定不答应,当初他提离婚,盛舒颜想都不想就同意,还不是因为已经后顾无忧。
戚悦棠正听着呢,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旋即使劲把头往下低,微微往一旁的赵景和那边看。
赵景和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翻了个白眼,不由得嘴角一抽,也更加弯了弯脖子。
“妈让我多去打听打听不婚不育的人现在过成什么样,后不后悔,先别急着做决定。”戚盛屿实话实说,“外公的意思是……结不结婚看我自己,但建议我们要一个孩子。”
戚礼衡伸手去拿香烟盒的动作顿了顿,看他一下。
接着继续拿过烟盒,银色的浮雕烟盒在灯光下闪过微芒,他打开,抽出最后一根烟,用点火器点燃,随手将烟盒往茶几上一扔。
夹着烟,半天也没往嘴边放。
烟草燃烧的味道本来就没散,现在更是浓重,闻起来更让人不舒服,但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就连戚盛屿,也只是看了一眼闪着火光的香烟尾巴,什么都没劝。
半晌才说了句:“爸,我有思考和做决定的能力和权利,您要相信我。”
往常他说这话戚礼衡不觉得怎么样,孩子有主见是好事,可今天……
“你做的决定就让我断子绝孙,以后死都不能眼闭。”他立刻骂回去。
忍了忍,狠狠咽下一口气,这才接着道:“我姑且赞同你外公的意见,孩子你必须生,你的人不肯生,你就去国外生一个,抱回来养。”
“无论如何,你必须要有孩子,这是我的最后底线。”戚礼衡说完,伸长胳膊,将烟用力往烟灰缸里一按,站起身,“你当然有做决定的能力和权利,我也有,你不能只行使你的权力让我让步。”
他弯腰拍拍戚盛屿的肩膀,语气变得很平静:“生孩子的事,没得谈。”
通常他用上这种语气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事已经没了转圜之地。
戚盛屿抿抿唇,点头应好,“我会认真考虑。”
“考虑怎么说服你女朋友比较好。”戚礼衡说完,转身往电梯走。
等他上了楼,乔女士赶紧让人来处理客厅的烟味,紧紧张张地看着戚盛屿,满脸欲言又止。
那多好的儿媳妇人选,怎么就分手了呢?!
戚悦棠松开抱着她胳膊的手,探头问戚盛屿:“哥,你真的跟微微分手啦?”
戚盛屿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别装傻,我不信你不知道。”
她嘿嘿干笑两下,神情随即变得认真:“其实微微之前就跟我说过,她以后是不结婚的,所以哥你要是接受不了,就算了吧。”
戚盛屿有些惊讶,问她虞知微是什么时候说的,戚悦棠道:“我就听她说过一次,是去年一起去纺织城买布做衣服的时候,找的裁缝是她外婆的徒弟,被前夫家暴的时候手被打坏了,不能再做刺绣,就帮人缝补衣服,她跟我讲绣姨被家暴的事,说她以后大概是不会结婚的,我问为什么,她说是因为身边看到的失败婚姻更多,大概是没有信心吧。”
虞知微的性格底色充满了大片的悲观和焦虑。
戚盛屿听完叹口气,刚要说话,就听戚悦棠继续道:“微微跟我说,你想结婚是上次你住院……你怕有意外,没给她留东西,没安顿好她,是不是?”
他看她一眼,没立刻回答。
但戚悦棠已经自顾自的往下说了,神情甚至变得有点兴奋:“不用搞得这么麻烦啦!你立遗嘱啊,就像当时让我立遗嘱那样!你立遗嘱,要是你遭遇意外,就什么什么归微微,这不就好了?!”
她说完,瞪着发光的眼看着他,好似在说,回旋镖啊,哥你可得接好!
戚盛屿顿时整个人呆住,似是没想到还能这样,他愣愣的看着妹妹,头忍不住歪了一下:“……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我的收入每年都会变多。”
戚悦棠:“???”
你小子最好不是在炫富!!!
她翻了个白眼:“你不能每年去改一次吗?你对微微的爱抵不过这点麻烦,你还敢说爱她?”
看着一向是沉稳、理智、从容等等词汇的代表的戚盛屿露出有些讷讷的表情,戚悦棠心里暗爽,你也有今天!
“……你、你不能东西都给她。”乔女士这时突然说了句。
戚盛屿倏地望过去。
乔女士被他投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东西都给她,连你爸你妈都没有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遇到事情就更没人帮她了,小儿怀金……”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相信戚盛屿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戚盛屿的眼神一缓,点点头道谢:“多谢您提醒。”
“而且我问过微微了。”戚悦棠笑眯眯的给他传递好消息,“她虽然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但并不排斥小朋友,那你们以后慢慢商量呗,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想得简单,甚至大放厥词:“提前焦虑等于贷款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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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微知道这些细节的时候,戚盛屿已经去京市出差。
一是参加由全国黄金协会牵头举办的国际黄金大会,二是去分公司看看情况。
正好戚悦棠难得有空休息,跑来市场找她,给她看新闻片段,戚盛屿正坐在台上的单人沙发里,侧头同旁边的嘉宾说话,他们背后是显示着议题名称的蓝色电子屏。
聚光灯将他含着笑意的眉眼照得更加昳丽生辉,那种事业顺遂才有的意气风发突破屏幕向虞知微扑面而来。
完全看不出他在生活中有所困扰。
也有可能是……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不再为此苦恼?
虞知微笑笑,转头继续打包着面前的东西。
这是一个用花丝工艺制作的纯金蝶形手提包,从链条到包身,再到下方悬挂的牡丹花造型的流苏,都是纯金的,中间镶嵌着两颗盈润的海水珠,四周是紧密排布的细小白钻,在光线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链条可以取下,当一个精致的小手拿包来用。
这是万景专供给紫荆珠宝的新系列中的一款,金重达八九百克,按现今紫荆珠宝足金饰品七百出头的挂牌价,光是足金部分就已经要六十几万,加上钻石和珍珠的镶嵌费,总价更是高达七十五万。
当然,这是普通客人在门店专柜毫无优惠购入的价格。
虞知微的这位客人,是她上次在戚盛屿以介绍校友、信枫资本大中华区新任总裁Gardenia为由举办的宴请上认识的一位太太介绍来的,说是想将这款包作为见面礼送给第一次见面的未来儿媳妇,以表看重。
虞知微便通过紫荆直营一店的邵经理,从专柜以比经销商进货价稍高一点的价格出货,再按照专柜大额克减加工费七折的价格出售,一来一回赚点差价。
这样出的货,一应证书礼盒齐全,也不用抹标,和专柜的一模一样。
但这毕竟要用上人情,所以虞知微目前暂时很少接这种单,只有哪家的千金或者太太想要,或者她们介绍人来,她才去帮忙出一次货。
为了还人情,她还在专柜消费过几回,一次是给工作室添摆饰,在专柜买了一盆黄水晶摇钱树,买回来觉得不错,又去订了一盆放在绣坊的柜台上。
“我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包,是像个鼓一样的,也是这种花丝工艺,差不多价,有人买吗?”戚悦棠靠过来问道。
虞知微用保鲜膜将每个配件都小心包裹起来,放进盒子里以后再用保鲜膜包裹做固定,最后一边往盒子上缠泡沫纸,一边应道:“肯定有啊,不差钱的人只看款式精不精致。”
“很重诶,你说这个手提的链条会不会断?”戚悦棠又好奇。
虞知微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包体太重了,纯金很软的。”
言下之意懂的都懂,这玩意实在不怎么实用。
“会断啊?那我不买了。”戚悦棠摸摸下巴,接着吐槽,“上次我有条项链断了,拿去修,补好没几天又断了。”
“我的经验是O字链和麻花链、十字链都比较结实,链子重量一定要比吊坠大,最好在两倍以上,也最好不要一直戴同一条,要时不时更换一下,不然受金属延展特性影响,会越戴越长的,当然,纯金不如K金抗造,实在不想麻烦,18K金是个不错的选择。”
虞知微慢悠悠地应道,继续打包其他的单子。
戚悦棠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突然问道:“微啊,要是……你会跟我哥复合吗?”
虞知微的动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她一眼才继续,“……不知道。”
“那你还喜欢我哥吗?”戚悦棠盯着她的脸,神情紧张。
虞知微低着头,往纸箱上粘胶带的动作一顿不顿,淡淡地应道:“喜欢啊,他那么好看,谁会不喜欢。”
“但是,我更喜欢我自己。”没等戚悦棠有反应,她便扭过头去,和她四目相对的说了一句。
戚悦棠眨眨眼,点点头:“……那倒是,没必要为一个男人让自己受委屈,潘安再世也不行。”
虞知微笑笑,刚想说什么,就听她叹口气,有些遗憾地道:“我还以为你这嫂子我是喊定了呢,谁知道哇!”
唉,也不知道我哥最后考虑得怎么样,端出来的诚意够不够打动她……
戚悦棠想到自己给戚盛屿出的主意,想告诉虞知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们自己沟通去吧。
虞知微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闻言笑道:“所以一开始我没打算告诉你,我跟你哥在一起的事,因为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戚悦棠一愣,抬头看着她:“……啊?”
“我们迟早会分开的。”虞知微摇摇头,“不是因为腻了彼此,感情变淡分开,就是因为像现在这样,遇到了无法调和的重大分歧,为了及时止损而分开。”
戚悦棠愣愣的,“……不是因为怕我接受不了才没说的吗?”
“一部分原因是,但更主要的是我怕尴尬。”虞知微失笑,伸手捏捏她的脸。
戚悦棠嘴巴一扁,说着什么我真是错付了,往她身上倒。
虞知微把她推开,换了个话题:“说点开心的吧,我爸妈终于要离婚了。”
最新进展是曾蜜枝已经约见过虞城了,当然,是带着邓律师一起去的。
“我怕我说多错多,还是让邓律师说吧。”她当时跟家里人老实交代,就这样,她还是吃了一肚子气回来。
说看见他就生气,“我恨不得抓花他的脸!”
骂完又有些惆怅地感叹:“他比以前……老了不少,都有白头发了。”
虞知微当时翻白眼,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不老才奇怪吧,妖精吗?
不过幸好一切顺利,邓律师不愧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应付起虞城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现在就剩具体财产分割的金额没谈拢了。
邓律师是想帮曾蜜枝把金额努力搞大的,但虞城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可能任由她开价。
虽然还没真正尘埃落定,但虞知微已经十分满意现在的进展,所以也愿意跟别人说起这些事了。
戚悦棠认识虞知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轻松且直接地说起她的父母,忍不住有些惊讶:“是么,要离了么?”
“是啊,拖了很多年了,我做梦都梦见他们去办手续。”
虞知微语气平缓地说起小时候父亲的小三找上门,父母撕破脸打成一团,他们全家成为邻居茶余饭后的笑柄的事,最后问道:“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爸是虞城了吧?”
戚悦棠摸摸脸,嘿嘿笑了一下:“我以前有一天路过办公楼的时候,看见虞教授的车和你都停在路边,虞教授跟你说,你就是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的?”
虞知微当时的反应非常冷淡,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地说了句,抱歉,我没有爸爸。
财大是给会计学专业大三的学生开了《行为经济学》这门选修课的,那时候她们刚上了这门课,第一节课的授课老师就是虞城,他优秀光鲜的履历一放,立马震慑一帮眼神清澈的小菜鸟。
所以当戚悦棠发现自己室友和虞教授竟然是父女时,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本来我还想着开你玩笑,你爸居然是虞教授诶,怎么瞒得那么好,但是……”戚悦棠笑嘻嘻地耸耸肩,“一听你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你们关系不好,我就没敢问。”
那之后没过几天,虞知微就跟她当时的男朋友分手了,原因据说是性格不合,但戚悦棠一直疑惑:“你跟那谁……姓叶的,跟他分手,是不是也跟这事有关系?”
“这就是你家祖传的生意人DNA吗,嗅觉敏锐?”虞知微失笑,随即大方的点点头,“当时见到他很意外,在那之前我们差不多五年没见了,我跟他关系很差,所以见了面后心情不好,他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本来不想说,但心里那种难受又确实想找人倾诉,所以就告诉了他我爸妈的事。”
事实证明,不要向任何人袒露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否则那将会在未来成为对方伤害你的致命软肋。
“我以为他会安慰我,但事实是,他听笑了。”虞知微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起来,“他说我妈蠢,应该做小伏低把我爸笼络住,这样我就可以利用到我爸的资源了,我说就算不靠我爸,我也会有自己的出路,我外公外婆疼了我妈几十年,不是让她去给一个男人没有尊严的做小伏低的,他说我这是假清高,那天不欢而散,过了几天他又来找我,说想去高梅资本实习,知道我爸在那边熟人,让我去说说……”
戚悦棠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拍柜台,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我擦!这人有病吧,想这么好,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啊?!”
虞知微吓一跳,连忙拍拍她,连连嘘了两声,又扭头冲柜台的客人抱歉笑笑,这才拉了戚悦棠一把。
“你小声点!”她白她一眼,才继续压低声音没好气道,“谁说不是呢,我就直接问他,你的屌是镶金了吗,这么金贵,也值得我为你去给讨厌的人低声下气?他说我粗俗,我说那你找不粗俗的去。”
然后他们就分手了,这段感情满打满算也就维持了不到一年。
戚悦棠捂着嘴哈哈笑了一会儿,先是夸她说得好,又冷笑:“他会这么理所当然的提出这种要求,大概率生活里也有别人为了他低声下气,他享受惯了。”
“无所谓,反正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妈是很多不好,我也不爱看她有时候懦弱又钻牛角尖的样子,但只能我骂,他算老几。”虞知微嘁了声,侧头乜她一眼,有些意有所指,“所以你也不用浪费口水和精力去讨伐他,离这种人远点,不与傻子论长短才是正经。”
最后这句话不像说给她听的,戚悦棠眨眨眼,有些心虚。
接到她通风报信的戚盛屿也很心虚。
他真的想查人家来着,但因为怕惹毛虞知微,才按兵不动,看来这下是真不能查了。
但是……哼哼,迟早的事:)
戚盛屿去出差三天后,虞知微在这天晚上接到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叫她名字:“微微。”
声音很轻,像是无奈,又像是无意识流露的缱绻,黏黏糊糊,像做棉花糖的糖丝,糊在她的嗓子眼上。
也糊在她心上,软软的,一戳一个坑。
虞知微一时没吭声,戚盛屿便自顾自往下说:“我今天和我妈几位朋友一起吃饭,他们有人丁克,有人和你一样是不婚主义,只谈恋爱……”
虞知微一愣,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戚总:明天就去考察养老院[奶茶]
微微:???
戚总:挑一个最贵的以后去住[奶茶]
微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