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明接着红薯吃, 林言又忙着给他盛汤,那边陆母把煮的烩菜盛到小锅里,刚做的热馒头也一并出锅,一时间, 小小的厨房烟雾弥漫。
“诶?我看不到阿娘和哥么啦!”阿眠用手挥了挥, 眼前的白雾还是没散去。
林言把炉子上的米酒锅端走, 陆母又把烩菜的锅放上去,过了好一会儿厨房里才慢慢清亮起来。
“行了,赶紧吃, 吃完睡觉, 看这天, 明日八成要下雪。”
“真的会下雪吗阿娘?”阿眠手里拿着半块馒头, 一脸期待的问。
林言也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陆母只顾着夹菜吃, 头都没抬:“那谁知道, 但是看这天就这两天肯定要下的, 等着吧。”
第二日林言一睁眼就要起床,一旁一向早起的陆鹤明都还没起, 感觉到他动, 下意识地将人往怀里紧了紧。
“怎么了?”
外面确实冷, 林言探出去的手又收回来:“想看看有没有下雪。”
陆鹤明在他头顶蹭了蹭:“没下雪,再睡会儿……”
林言不死心:“真的吗?你又没起床, 说不定现在外面正在飘着呢。”
陆鹤明终于睁开眼, 看着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兴奋的人,把他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真不睡了?”
林言看他眼神不对,瞬间老实下来:“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哪能还给他这个机会, 低头就是亲了上去:“你蹭起来的,你负责!”
林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两人胡闹一番,陆鹤明给他穿好衣服,林言跑出去看了看,除了风刮得更大了些,真是一点雪都没有。
此时的阿眠也站在房门口,二人对视,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风实在太大,就没在外面支摊子,只把铺子的门开了一半,有人来也能看到。
天气不好,卖出去的也不多,直到半下午,呼啸的风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天黑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
陆母往外看了一眼,怕杨婶不好走,就让她赶紧回家去,这雪今天晚上是要下起来了。
“明日若是落了雪,杨姐就不必过来了,路上怕是不好走。”
杨婶应了一声就急匆匆走了,她家离得不远,趁着这会儿风停了赶紧往家赶。
估摸着杨婶刚刚到家,雪花就不要钱地落了下来,林言正在研究如何下手裁布,还是阿眠先看到了。
“下雪啦!?”
说完兴奋的往外跑了出去,这股劲像是积压了许久,一旦开了口子,雪花就攒着劲成团成团地往下落。
林言一听,也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布,惊喜地往外面看,果真是。
也不顾天冷,出去就仰着头用手接,陆母看两个人玩的开心,只提醒了一句披上斗篷,也没去打扰两个人的兴致。
林言激动的没感觉到冷,仰头转着圈地看,一团一团落到手里,很快就化成了水冰冰凉凉的。
阿眠也是和他一样。
家里的斗篷不厚,两层麻布里夹了一层棉,主要是用来防风。林言进屋把自己的和阿眠的拿出来披上,两人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才回到屋子里。
这雪下的大,等陆鹤明到家的时候已经下了厚厚一层,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
林言估摸着时辰,一直往外瞅着,他本来是想去给陆鹤明送伞的,但是陆母说下雪不要紧,淋不湿,陆鹤明的身体也比他的好,让他出去一趟再冻病了不划算。
现下一看到陆鹤明的身影就像一只雀儿一样飞了出去,跑到跟前陆鹤明牵住他的手,没让他往怀里扑。
他走了一路,身上落了不少雪,怕冷到他。
“陆鹤明,今年的第一场雪!”
陆鹤明笑着嗯了一声,用手挡着他的头发:“快进去,等下要淋湿。”
两人牵着手往院子里走,雪越落越大,进了屋,林言催他赶紧换一身衣服,等雪化了,衣服也都湿了,难免着凉。
“给我,我去给你烤一烤,阿娘说这雪得下上一整夜。”
陆鹤明穿上干衣服,又换了一双棉鞋后往外走,铺子里的炉子还烧着,林言找了两个凳子把他的衣服摊开,等到晚上估计就差不多干了。
镇上的院子没有炕,都是放炉子在房间里取暖,林言不喜欢那个味道,就没让陆母在他们房间烧。
反正白日里铺子里烧的有,晚上陆鹤明热的就像火炉,根本不用担心冷。
铺子不大,陆鹤明走进来没有地方坐,就站在门口看林言忙碌。
看他要整好,慢悠悠地开口:“夫子说明日不必去书院了。”
雪太大,来回的路也不好走,等雪停了再去就成。
林言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你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是你没听到。”陆鹤明左右看了看,院子里没人,一把上前抱住了他。
“你又干嘛?”
“想抱抱你啊。”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就想。
林言刚想说两句甜言蜜语哄哄他,突然来了人:“米酒还有吗?”
陆鹤明脸色黑了黑,林言憋笑着把人推开,往门外探头问:“要多少米酒?”
来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把酒坛子装满即可。”
林言卖了这么久,各种容器都见过不少,打眼一瞧就知道能装多少。
“这应该能装三斤多点,我给你装满,按三斤来算可以嘛?”
那人一直往巷子里看,大概是等什么人,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多少银子?”
陆鹤明灌好递给他:“总共三十文。”
那人也没数,利落地给了一把就匆匆走了。
林言看着数量应该只多不少就也没喊住那人,这种天气最是容易生是非。
一股冷风吹了起来,夹着雪往屋里进,陆鹤明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今日就卖到这里吧,天黑了应该也没人来了。”
林言点了点头,本来早就算关门了,这有人叫他才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
陆母从屋里出来,看他俩在铺子里站着,扬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林言安抚了两句也没放在身上。
直到两日后雪停,洁白的雪堆了满满一院子,陆鹤明和陆母不让他碰雪,林言忍了两天,终于还是趁他们不注意,下手堆了一个雪人。
还特意去柴房找了两个树叉子当手,又拿了三颗枣当眼睛和嘴,活灵活现的站在院子里。
林言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阿眠也一本正经的模仿他。
“你干嘛学我?”
阿眠嘿嘿一笑:“感觉这样很帅!”
林言:“……”
那好吧!
—
家里吃了好几天的白菜,一家人都吃的没滋没味的,陆母早上一看雪停了,就拎着篮子去买菜了。
冬日里能吃的菜本就不多,大多是天气热的时候晒干的香菇或者青菜。
陆母绕了一圈买了两块豆腐,一些干菜,一斤五花肉,还有两斤板油回来。
“本来还想着买些肉回来做咸肉,但是刚下过雪,这五花肉都十五文一斤了,反正再过些日子就要回村子里了,到时候你李三婶杀年猪咱们再买点做。”
说起杀年猪,林言又想起她说陆鹤明会杀猪的事,心里还没琢磨明白,陆母又接着说:
“到时候肯定会叫大郎过去帮忙的,咱们都去,吃你李三婶家的杀猪菜。”
林言对雪的兴趣刚刚下去,这又开始期待过年杀猪了。
陆母把菜篮子放到厨房:“今日就炼个猪油,再炒个肉吃如何?”
林言看着这些东西,突然想到可以做油渣包子。
正好杨婶今天也来了,包点包子大家一起吃。
“阿娘,你去帮杨婶看铺子吧,我和点面,咱们中午包包子吃?”
陆母向来是林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行,看你的。”
说完就往外走,这会子没人,那也不能只让杨婶一个人,林言看到豆腐又有一个想法,拿出一块放到碗里,喊住了陆母:“阿娘,你把这块豆腐放到外面冻起来。”
“好好的豆腐放到雪里面干什么?”虽然心里好奇,但手已经伸过去接了。
她现在对林言的奇思妙想已经接受良好了。
林言神秘一笑:“等晚上就知道了。”
冬天的面太难发起来,林言和好之后直接放在了温水里,温度上来了才能发的好。
把面弄好,又去炸猪油,炸好舀到盆里,现在天气冷,等凉下来就会变成白白亮亮的。
捞出来的油渣先放在一边晾着,锅底留一点油,把另一块豆腐切碎倒进锅里翻炒两下,迅速铲出来,这样包子会更香。
干菜用热水泡着,林言看了一下,应该是山上的野菜晒干的。
东西都准备好就先放着,等面发好了再调馅也不迟。
收拾好就往铺子里走,这会儿太阳升起来,来买酒的人也多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边河里捞上来一个人?”
“听说捞上来的时候浑身僵硬,都冻成冰块了。”
“听说还是个姑娘,被人……然后抛尸的……”
……
林言和陆母支着耳朵听,这镇上安宁,除了前些日子来人挖水库这样的大事,没听说过谋财害命的事儿。
那几人买了米酒就走了,陆母和林言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八卦。
一旁的杨婶倒是在来的时候听说了,和两人讲了讲。
据听说应该是隔壁镇上的一个姑娘,和李老爷家的儿子说过媒,两人也情投意合,已经打算在年后成亲了。
结果一个哥儿前几日去到李老爷家,拿着信物说是和李家有娃娃亲,李老爷接过信物一瞧,的确是他们李家的东西。
问了家里老人才知道,确实有这门亲事,李家本来想拿钱打发了事,但是那哥儿不依不饶,势必要嫁入李家。
然后被那姑娘知道了,受不了这委屈,来李家大闹了一场,当场就退了亲事。
谁知道没几天那姑娘就查出了身孕,非要说是李家的子嗣,那姑娘的家人又去李家闹了一场,非要让李家娶了这姑娘。
那李老爷的儿子本来就喜欢这姑娘,一听有了孩子誓死要娶她,两家还没商量出来什么。
那个姑娘就从河里被人捞出来了,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
“……听说已经上报到县里府衙了,官差已经将李家围了起来。”杨婶说完,看这会儿没人,又补了一句:“他们都说是那个哥儿害的。”
林言听完震惊了许久,这不比他的话本子还要劲爆?
“真是造孽啊。”陆母感叹了一句,还未多说,又来了客人,三人也就没再讨论。
一直忙到中午,面放在温水里也没有发起来,林言只好另外炒了菜,凑合吃了一顿。
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林言看了看面才发好,杨婶和陆母看摊子。
他动作快,油渣晾了半天脆脆的,豆腐早上过了一遍油,现在还油汪汪的,把干菜和油渣切碎,搅拌均匀,馅料就算调好了。
发好的面扒开里面呈蜂窝状,还要弄到案板上多揉几下排排气,林言一个人擀皮包包子,差不多的时候喊了阿眠来烧火。
阿眠一进来就是哇!然后赶紧坐到锅灶后面烧火,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吃一口这包子了。
冬日天黑的早,陆母看没有人再来就直接收了铺子,林言这边的包子也出了锅。
在铺子里就能闻到香味了,杨婶感叹:“言哥儿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包子是真香啊!”
陆母也是被勾引的不行,手上动作也快了不少:“估计要出锅了,咱们快点。”
陆母和杨婶收完东西洗了手,林言看她们收拾好,没耽搁就起了锅。
刚出锅的包子软的不行,猪油浸透表皮,浓香的味道直直的往人的鼻子里钻,一家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垂涎欲滴。
还没等林言挨个捡出来,阿眠已经忍不住从筐里拿了一个,被烫的又扔了回去,陆母嗔他一句:“你这孩子猴急猴急,烫手不会用筷子拿?”
说着给他递了一双,又给自己和杨婶分别拿了一双:“快尝尝。”
阿眠吃了第一口:“哇……好香!”
陆母和杨婶尝了也不住的点头。
林言本来还没有那么馋,被三个人的表情整得也急切起来,正好手里有一双筷子,直接夹了锅里的最后一个吃。
确实味道很好,比鲜肉包还好吃,干菜和豆腐都充满了肉味,但三层丰富的口感让包子更加美味。
先一人吃了一个,林言包的不大,吃了不过瘾又一人吃了一个。
一下子就下去了八个,要不是想着陆鹤明还没回来吃,真能紧紧肚子再吃一个。
陆鹤明也是一踏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一时间竟然没有分辨出来是什么。厨房里陆母和林言又在讨论李家少爷和那个姑娘。
陆母:“……我觉得是那个小哥儿害得,李家家大业大,听说光每年跑商就不少赚钱,那姑娘怀着孩子上门,他自然不能忍受。”
林言附和地点头:“那李家少爷也不行,我看他就是想两头吃,左拥右抱的,我可受不了这样,陆……”
刚想说陆鹤明要是敢娶别人,他就合离,抬头就看到高大的身影站在厨房门口,下面的话音也咽回了肚子里。
“……夫君回来了?我包了包子快来吃!”
陆母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阿眠回了屋里,把厨房留给了夫夫两个。
晚上躺在床上,林言给陆鹤明讲了这事,陆鹤明沉默了片刻。
“怎么比你写的话本子还吓人?不过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林言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也这样觉得吧?!”
“你说,李家那个儿子到底喜欢那个姑娘吗?喜欢又为什么答应娶那个哥儿?你以后若是遇到了更喜欢的人,一定要给我说,可别让那人害我,我也不会死缠烂打。”
陆鹤明把人抱住,在他头顶亲了亲:“我只会喜欢你,不要怀疑我。”
林言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没应声,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只珍惜当下就好。
陆鹤明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凉凉的,蹭着他不让睡觉,林言睁开眼睛看他:“睡觉呢,别闹。”
陆鹤明嗯了一声,果然不蹭了,只是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林言实在受不住了,翻过身往他嘴上亲了一下:“好了,相信你,睡觉。”
陆鹤明没再说话,也睡不着,看着他的睡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自那晚之后,一有空闲时间就挨着林言,还暗搓搓给他讲谁谁谁和谁谁谁白头偕老了一辈子的故事。
一直到冬至前一天,陆母趁着陆鹤明还没回来,面带疑惑的问了林言一句:“大郎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说什么吓到他了,还让我给你讲村里老辈子相互扶持的事。”
林言苦笑不得,这人也太不经吓了——
作者有话说:来啦[墨镜]
一个不好的消息,本趴菜二十号要答辩,然而本趴菜的毕设还只是个小树苗,所以昨天的flag今天就要倒了……但是,请大家放心放心追更!每天日更三千(有时间就会多写或者加更哒!毕竟毕设这种东西越是紧急越是想干点别的……)
鞠躬感谢大家![化了]
第52章
冬至这天, 安洵拎着东西一大早就来了。
最近李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安洵一来自然也说起了这事。
“你们听说李家的事了吗?”
林言看他一眼,一旁的陆鹤明也看过来。
安洵这会儿特别想分享,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有点不对的表情:“想来你们也听说了, 是不是都说李和斌抛妻弃子?没有良心?唉, 我给你们说, 那李家少爷李和斌特别惨。”
安洵说到这停下来喝了一口茶,陆鹤明听他这样说表情也好了不少。
“那个姑娘跳河那天,我和李少爷正喝酒, 你们知道那姑娘怀的是谁的孩子吗?”安洵故作神秘。
林言和陆鹤明对视一眼, 都摇了摇头, 倒是刚进门的陆母问了一句:“不是那李少爷的?”
安洵食指左右摆了摆, 低声说道:“是他爹的……”
陆母:“啊……?”
林言:“……?”
陆鹤明脸色倒是没变,反而轻松了些。安洵看他们这反应, 又津津有味地讲了起来:“那李和斌确实年纪大了该成亲了, 和那姑娘见过一面, 也觉得不错就同意了,后来又闹出那哥儿的事, 他想着反正娶谁都行, 就和那姑娘退了。再然后那姑娘家里非要说怀了他家孩子, 天知道,李少爷根本没动过那姑娘一根手指……!”
林言莫名有些心虚, 确实是他先入为主, 觉得那李少爷不是个好人。
毕竟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陆母在一边急得不行:“然后呢?那姑娘到底是怎么掉河里的?”
“是李老爷的宠儿,发妻离世的早,他为了名声也没有再娶,就在县里领了一个花魁回来养着, 那花魁知道那姑娘怀的是李老爷的孩子,怕她进了门把自己赶走,就把人了结了。”
“唉……那李少爷确实是无妄之灾。”陆母随口感叹了一句。
陆鹤明眉眼舒展地看着林言,林言咳咳两声,尽量忽视他的眼神,坐直问:“那怎么解决的?”
安洵摊手:“哪能怎么解决,把那花魁推出来呗,再花点银子就行了啊?”
陆鹤明听到这又皱起了眉:“那李老爷就没事了?”
安洵古怪的看他,瞬间又了然:“李老爷和县里本家来往甚密,舍小钱赚大钱,这账你总比我会算吧?”
想着他还是个对官场充满希望之人,安洵又多说了两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不能只读圣贤书啊,陆童生。”
无论哪个世道,底层人民的命都是最不值钱的。
那个姑娘或许也是被逼无奈,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可这都不是让她丧命的理由,如花似玉的年龄,就这样被轻飘飘的雪花压死了。
—
院子里一片寂静,杨婶手里拎着糕点进来,林言看见连忙招呼了上去。
“给阿眠带了点酸枣糕,村里老人做的,手艺好得很,你们都尝尝。”
林言没客气,想着杨婶家里就她一个,就喊过来一起吃饺子了。
陆母听见声音,喊着一群人都动起来:“行了,都来包饺子,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
那边陆母已经把肉洗好了,陆鹤明去剁肉,林言挑了一颗白菜出来洗,今日就吃白菜猪肉馅的。
今日人多,陆母和了一盆的面。
几人分工合作,两屉饺子很快就包好了,陆母让阿眠去厨房烧火,剩下三个人开始收尾。
中午的太阳暖和,屋顶的雪水滴答滴答化着,安洵包完最后一个饺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想前几天的奔波,此时也都消解了。
“……我能不能过年也来你家吃饺子?”
“你过年不回家吗?”林言记得他家里虽然乱了点但还是有人的。
安洵叹了一口气:“唉,回那个家,还不如我自己过呢。”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陆鹤明一手端着一屉饺子往厨房里走,林言把面盆和馅盆都拿去刷干净,徒留安洵一个人站在原地。
“哎,你们夫夫两个怎么回事?咱们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吧?这样吧,你们过年让我来,我就再让盛京那边送两本书过来!”
“我们过年是要回村里的,不在这里过。”林言好心解释了一下。
“那我跟你们去村里啊?”
林言没办法,按照这人的性子就算不答应,他也能悄悄跟过去。
陆母从厨房出来:“阿洵想来就来,只要不嫌弃就好。”
安洵立马高兴起来:“还是婶子好!”
阿眠烧火好,饺子在锅里滚上三滚,各个白白胖胖的飘着,看着就让人口水只掉。
一人先盛了一碗,林言又调了两碗蒜汁,滚烫的饺子沾一下再送进嘴里,别提滋味多好了。
“哇哇哇,好吃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阿眠也在一旁附和:“我哥么做的菌菇肉馅的也好吃,两种都好吃!”
安洵端着碗坐在陆母身边:“婶子,你看我还有机会再吃一次菌菇肉馅的嘛?”
陆母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的,饺子又在嘴里大战了几个回合才进到肚子里。
“你这孩子,什么有没有机会的,下次想吃只管来。”
陆鹤明在一旁补刀:“记得带肉来。”
……
冬至一过,陆鹤明的生辰就近在眼前了,林言本来想悄悄地做,不让他知道,但是实在是来不及,只能晚上也拿出来做。
陆鹤明看他坐在油灯下做,心情很好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也不看书了。
“不用再量一下尺寸了吗?”
林言抬头看他一眼,一些熟悉的场景钻进脑子里,但是林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说两句就被他身体反应吓到的林言了。
眉头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想再量一量?”
说完又上下扫了两眼,然后点点头又说:“好像看上去确实瘦弱了些,好像身上的肌肉也少了些,个头倒是没变……”
眼看着陆鹤明脸色越来越黑,林言连忙打住,又假意安慰:“你天天忙着读书,正常的,正常的。”
说着还放下手里的针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要起身往外走:“那我去找阿娘拿……”
还没说完就被陆鹤明拦住,一把拉进了怀里:“哪里瘦了?你先摸摸。”
一边说着,一边握着他的手往衣服里面塞。
摸到熟悉的腹肌,林言也没客气,流氓一般的上上下下摸了好几遍。看到陆鹤明脸色又变了,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陆鹤明满脸疑惑:“怎么了?”
林言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一只手又去捏了捏他的脸:“陆鹤明,放心吧,我天天摸,有数着呢。”
说完最后一个字,陆鹤明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又逗我……”
逗他一时爽,腰送火葬场。
林言躺在床上哼叫,身上的人不知疲倦的耕耘着,一次又一次地深深抵进去,算是明白这人轻易不要惹,平日里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人还能平静些。
再加上前几日这人一直患得患失的,全压在今天爆发了。
一阵刺激,爽到林言脚底发麻,胳膊早就无力了,腰腹被一双大手高高抬起,两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贴在一起的肌肤温度很高,冷风擦过露在外面的脖颈,林言没有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陆鹤明察觉到,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脖子,滚烫的嘴唇从胸前一路向上,直到嘴唇的位置才停下,然后肆无忌惮地探索着。
“阿言,永远爱我好不好?”
林言身体反应强烈,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但是动情的喘息比任何回答都让陆鹤明满意。
油灯早就灭了,外面的月光映在院子里的雪上,又在窗户上透出一片白光,让人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林言累到虚脱,但是大脑有十分兴奋,甚至陆鹤明帮他清理的时候,他还动情着。
陆鹤明笑了一声,林言听的清晰,一脚踹了上去:“笑什么?”
他这一脚就像挠痒一样,陆鹤明将他的脚握在手心里,小巧莹白,漂亮极了,林言闷声闷气地催他快点,他要睡觉。
陆鹤明嘴上嗯了一身,眼神却一直盯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眸子里的欲望又翻滚起来。
他好想用这双脚……
林言本来羞耻的钻进了被子里,但是感受到那人正在用自己的脚干什么的时候,瞬间清醒,一下把被子掀开了。
“陆鹤明!你是变态吗?!”
陆鹤明抬头看他:“你太好了……”
太色了,林言看着这样的他实在是拒绝不了。
“……那你快点!”
“只能一次……”
“……”
第二日林言直接没起来,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在心底骂了陆鹤明两句才艰难爬起来。
过了冬至,人人都有了空闲,不少人趁着雪化完了,来镇上采买东西,所以今日的生意比前几日都要好上一些。
陆鹤明走的时候交代过,别喊林言。陆母和杨婶也都熟练了,完全忙的过来,看林言一脸疲惫的样子,就让他回屋休息去了。
陆霜今日也来镇上采买东西,绕路来他们这里坐了一会儿,看他这个样子,立马联想起他阿娘昨日给他的小册子。
脸不自觉地红了个彻底,林言一脸莫名地看他:“炉子烧的太旺了?”
陆霜摇了摇头,眼神却是看一下,躲一下,看一下,躲一下。
林言实在是受不住:“想问就问。”
陆霜更不好意思了,连脖子都红了:“就是……就是……你和大哥……嗯嗯……”
林言恍然大悟:“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夫!”
陆霜清了清嗓子,在林言耳边低声问:“那个……舒服吗?”
林言:“……”
这怎么回答?
“你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霜好奇又害怕,但又不好意思接着问,给林言指点了两下针法又说了一下订米酒的事就回去了。
北风吹着日子往前走,林言终于紧赶慢赶在陆鹤明生日之前做好了一套。
生日前陆母回了一趟村子里,拎了两只野兔子回来,还活蹦乱跳着,本想着陆鹤明生日的时候再杀了吃,结果养了两天,阿眠养出了感情,非要再留一只。
兔子倒是肥美,林言琢磨了一下,打算做成麻辣兔锅,野生的兔子味道重,林言多准备了一些辣椒和葱蒜。
先把兔子剁成丁,放上一些散酒腌一腌,腌上两刻钟,冷水下锅焯出血水。然后锅里倒油,把兔子放进去炸,大概熟了就可以捞出来,不然炸老了口感不好。
锅里留一些底油,把葱蒜放下去炝锅,家里的豆酱两勺放进去,香味出来后再把兔肉放进去翻炒,差不多再把干辣椒放进去。
最后倒入热水,小火焖煮。
上次林言让陆母冻的豆腐,一家人都吃的十分上瘾,冻豆腐吸汤,无论做什么菜都味道十足。
昨日说要做兔子,陆母当天就去买了豆腐冻起来,说要放进去。
林言出去看了看,果然冻的刚好,拿进来切成块,看了一眼锅里直接放了进去,等汤汁收一收,差不多就能开饭。
安洵前几日来送银子,听说了陆鹤明要过生日的事,今日拿了一本书,又去广聚斋打包了两个菜。
来的时候,兔子刚好起锅。
“你们家的饭怎么就是比别家的香呢?”
兔子这种东西他天南海北地吃过不少,从未有觉得会如此美味。
除此之外,林言又准备了桂花糕,这次做的大,桂花酱也特别舍得放。
陆鹤明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亲人又全在身侧,还有一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眸里全是他。
林言看他站着不动,没忍住催他:“快许愿!”
他早就满足了,不过既然林言催他,那他还是要许下一个——
作者有话说:来咯[撒花]
表面越是正经的人,内心越是变态[墨镜]
阿言:你说得对!
小陆:……
第53章
北风呼啸, 一转眼就是腊八节。
俗语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在镇上忙了这么久,算了算,攒下了不少钱, 林言和陆母商量腊月初十就回村子里, 正好陆鹤明初十之后也不用再去书院。
而且若是年后要是去府城, 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
多留点日子准备准备年货,就可以等着过年了。
一进腊月,镇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米酒铺子也红火起来, 一直不断人。
还有人提前问了林言铺子开到啥时候, 一听后天就关门, 又打算多买些。
“……我家就在上河村,若是想要, 可以去家里买。”
“上河村有点远了, 我还是多买点, 过年家里都能喝。”
要是走亲戚带上些,那更是有面子。
“那行, 要几斤的?”
“来五斤吧!三斤原味的, 两斤桂花的。家里赶了驴车来, 正好方便拉回去。”
……
后面的人一听,也都纷纷多买了一些, 林言是按照往日的量准备的, 所以早早地就收了摊子。
下午就和陆母开始收拾需要带回村子里的东西,这边过了年才回来,米面油,没吃完的菜什么的都得带回去。
被子家里还有, 就不用收拾了。
杂七杂八的一收拾,竟装了三大背篓,还都满满的。
“回去的时候租一辆驴车吧,连人带东西一车就能拉回去。”
陆母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
初十那天,一家人起了大早,都想着赶紧回去。
回村后,最开心的当属阿眠。
连家门都没进就跑着去找两个小伙伴了。
“听竹哥哥!阿昌!我回来了!”
听竹知道他今日回来,吃过早饭就在村头等着了:“眠哥儿!你终于回来了!”
那边林言三人正在往下面卸东西,三叔么听到动静,也从家里出来:“你们这么早就到家了?”
陆母把东西放下:“这不是想你了,特意早早回来!”
三叔么哈哈笑起来,上前帮着整理东西:“我也想大嫂!你不在家,我都没地方串门了。”
他们动静大,周围几家都出来人看,这陆家可不得了了,能在镇上干生意,人人都眼热。
“陆大嫂回来了?”
陆母应了一声:“是啊,这不是要过年了,回来收拾收拾。”
那婶子一边说着,一边探着头看:“呦,买这么多肉呢?”
“这不是刚好从镇上回来,省得再去。”陆母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其实也就几斤板油,怕到时候买不着,就趁早囤着了。
一旁的三叔么翻了个白眼,这人以前都不和陆家说话的,这看陆家发达了,又蹭上来,不要脸的很。
那人却好似没发觉,目光移到林言身上:“感觉好久没见过言哥儿了,又俊俏了不少。”
林言:“婶子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和你打招呼都不理我呢。”
有些人惯会装傻,只有戳着他的脸皮说明白才行。
“哈哈,言哥儿这话说的……我家里还烧着火……”那婶子笑的比哭的还难看,眼看着周围没人搭理她,才收起笑容,灰溜溜地走了。
三叔么看她那样子哈哈哈哈哈笑起来,给林言竖起大拇指,以前这人没少暗搓搓的给陆家小动作,看她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那口气颇为顺畅。
陆母经常回来,家里也不需要怎么收拾,只把带回来的东西归置一下就成。
有三叔么帮忙,不到晌午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言哥儿,你们在家,我和你三叔么去串门去了。”
林言在书房应了一声,他忙着给话本收尾,年后怕是要忙,趁着年前赶紧写完就不用时时想着这事了。
陆鹤明也在看书,日日不敢松懈。
一直到午时,屋外传来动静,林言才放下笔起身,陆鹤明还在用功,他也没打扰,小心翼翼地去了院子里。
陆母买了三条鱼回来,个头都不小,剁成块炸一下,能一直吃到明年开春。
“鸡还没买,你三叔么说他家里的老母鸡不下蛋了,到时候卖给我们一只。”
林言点了点头,去找了一个大桶,灌了一半的水,陆母把鱼放进去:“等吃完饭让大郎杀了,剁成块先腌着,小年的时候炸了。”
林言没什么意见:“行,阿娘中午吃什么?”
“随便做点吧,吃肉丝面吧,我们带回来的不是还有一小块瘦肉?”
镇上没吃完带回来的。
面条好做,一人一碗吃了也暖和。
吃完陆鹤明就开始处理鱼,是村里自己家养的鱼,杀起来一股土腥味,林言本来在一边蹲着看,闻到那个味道受不了干呕了一下。
他这动静一出,陆鹤明和陆母的眼神都死死盯着他。
林言连忙瞪大眼睛摆手:“就是这个味道难闻!?”
陆母皱了眉,还是不放心:“等下去瘸腿王那里把把脉吧还是。”
陆鹤明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回想了一下又静下心来杀鱼,他俩商量过,不会很早要孩子,怎么着也得等他考了乡试,如果中了举,那就再等几年,如果没有,稳定下来再计划下一步。
“真不是,阿娘。夫君还喝着凉茶呢。”
陆母坚持,那凉茶又不是管的死死,万一呢。林言叹气,只能答应,这样也好让她死心。
陆母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几日林言特别喜欢睡觉,她有点等不及:“算了,我们现在就去。就算不是,也把个脉看看身体。”
陆鹤明也带林言在镇上看过,他身体弱,但也不好用药补,怕补过了头反而不好,只能平日里注意饮食。
林言:“诶……阿娘!”
陆母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对孙子的渴望,哪里还听得进去半分,一路上林言说的话她都充耳不闻,林言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了。
“陆婶子?身体不舒服?”瘸腿王家里就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即使要过年了,也没什么特殊的。
“不是,你给言哥儿把把脉……看看他身体怎么样了。!”
林言看着瘸腿王,满脸无奈。
瘸腿王笑了笑,他记得这哥儿的脉相,即使日日温补着,这两年也不会轻易怀上的。
但是看陆母急切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坐那边吧,我把一下脉。”
“怎么样?”
“脉象比以前平稳不少,但还是要继续温补着,还要注意休息,不要多思。”
瘸腿王把手撤开:“其他倒是没什么,平日里多注意些就行。”
陆母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些希望:“没啥大问题就行。”
林言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忍着:“多谢王大夫了。”
两个人一路走回去,陆母唉了一路,林言挽着她的胳膊安慰:“阿娘,夫君府试在即,有孩子只会让他分心,放心吧,过不了几年肯定生个孩子让你天天烦。”
“到时候烦的你。”林言夹着嗓子模仿:“哎呀,去找你阿爹和爹么,让我清净会儿!”
陆母被他逗的直笑:“你这孩子,别打趣我!”
陆鹤明在家里已经把鱼处理好了,用绳子吊着鱼嘴,挂在墙上,还要再晾几天。
“对了大郎,你李三婶家明天要杀年猪,喊了你去帮忙,明日早点去。”
按理说年猪一进腊月就要宰了,但是那会子杀猪的忙,拖来拖去就赶到明天去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林言眼睛又亮了,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刚刚亮,林言就醒了,用手推了推陆鹤明:“天亮了,该起来了。”
平日里陆鹤明比这个点还早起,想着今日要去杀猪,索性赖了会床。
把人往往怀里抱了抱,早起的声音沙哑:“怎么醒这么早?”
林言把他推开,家里的炕烧着,两个人离近点还热。
“你不是要去杀猪的嘛?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陆鹤明把人拽回来:“早去就是逮猪,没啥好看的,你和阿娘吃了早食再去,那时候差不多才开始。”
林言听他一说又闭上眼:“那好吧,那你先起吧,别去晚了。”
陆鹤明被他小孩子的一面逗得直想笑,太可爱了。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脸,林言啧了一声,没好气地拍掉。
又睡了一个回头觉,再起来的时候陆母已经做好饭了。
“起来了?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你三婶家。”
林言喝了一碗粥,就和陆母一起去李三婶家了,阿眠早早就喝了粥跑过去了。
来的刚刚好,林言两个人到的时候刚把猪的四肢绑起来放倒,几个人使劲抬了起来,要放到旁边的宽板凳上,一头大肥猪嘶哑吼叫着,众人嘴里齐喊着一,二,三。
有人按着猪腿,有人按着猪尾巴,还有一群妇人哥儿在外面围着看。
“李老三家这头猪养的真不错,又肥又壮的。”
“可不是,三嫂春夏日日打猪草,秋冬喂的也都是粮食,下了血本的。”
林言来的晚,站在外围,刚好能看到陆鹤明,杀猪是体力活,陆鹤明就穿了一件短衫,袖子也被高高挽起,强劲的胳膊青筋四起,张力十足。
猪彻底被放倒,另外两个人腾出手拿两根绳子麻利地把猪绑到板凳上固定住,旁边的人都没有松手。
陆鹤明站在猪头前,两只胳膊青筋凸起,一手用力按着猪头,一手抓住猪耳。
另一旁站着经验老道屠夫从腰间掏出一把木柄尖刀。
猪被放倒时,喉咙上已经被钩了钩子,尖刀顺着窟窿快准狠地扎进去,屠夫经验老道,刺的刚刚好,尖刀拔出来的同时,另一人把提前准备好的木桶放到窟窿下。
滚烫的猪血从窟窿处涌出,此时的猪还在挣扎,众人不敢松手,按着一刻钟左右,猪血很快流满一桶,李三婶又拿了一个木盆过来,又接了半盆才算结束。
众人看猪彻底不动了,才慢慢松了劲,各自拍打这身上的猪毛,那边热水已经烧好了,众人歇了一口气开始往猪身上浇热水。
看着差不多了,陆鹤明和屠夫各拿了一把弯刀开始刮猪毛,一旁的屠夫看他动作干脆利落,没忍住感慨了句:“你这手法,和你老爹一模一样。”
陆鹤明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手下动作更快。
刮了毛的猪变得白白净净,猪颈处留下最后一小块猪毛,陆鹤明收了弯刀,屠夫伸手挥了挥,李三叔立马点了炮仗,听到响声,屠夫彻底刮了干净。
接下来就是分猪,屠户一人即可,陆鹤明走到林言旁边没有靠太近,怕他嫌弃。
林言倒是眼神亮亮的十分好奇,他又发现了不一样的陆鹤明。
屠户动作快,李三婶这边也开始招呼起来,陆母拉着林言去帮忙。
这边分这猪肉,那边也开始做杀猪菜,新鲜的猪肉吃起来自然不一样。
那边屠夫分好,按照部位放在不同的盆里,李三婶也没着急卖,先招呼众人坐下吃饭。
今日汉子多,给他们准备了白酒。
夫郎妇人这桌准备的是林言家的米酒,众人也都没多喝,尝了尝味都说过年要准备两斤招待亲戚。
白菜萝卜炖五花肉,鲜炒猪血,辣椒炒猪杂,酸菜炖排骨……两桌都放了满满四盆杀猪菜,滋味肥美,大家都没说话,只顾着低头吃。
吃饱喝足,汉子那桌醉了不少,陆鹤明看着没什么表情,林言也不知道醉没醉,陆母这边留下买肉,让他俩先回去歇着。
林言牵着他的手,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到好像又有点不同:“醉了吗?”
陆鹤明低头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会儿,直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没醉,你林言,我夫郎。”
林言被他整的哭笑不得,就这还说没醉呢?——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一会[化了]
终于写到杀年猪了!!
马上过年,大概还有两三章就要换地图啦!
(好想立马就写到府城篇,恨自己不是八爪鱼[托腮])
第54章
陆母买了不少肉回来, 板油没要,其他五花肉要了三斤,猪蹄拿了一个,本来李三婶是不卖的, 说要留着自己家吃, 陆母也只抢来一个。
猪内脏处理起来麻烦就没要, 排骨买的多,林言爱吃,称了一下有十斤。
其他人都想要点肥的, 陆母想着林言不爱吃, 就没和他们抢, 又买了点后腿肉。
七七八八加起来, 陆母还是借了个背篓背回来的。
陆鹤明浑身都是杀猪味,非要洗了澡才睡, 林言也嫌弃, 就烧了水帮他半擦半洗地清理了一下, 刚把人哄睡着就看到陆母回来了。
“怎么买了这么多?”
陆母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真是好久不好农活身体都僵硬了:“今年家里有银子, 你又刚来, 咱们不得过个好年。”
前两年家里人少, 每到这样团圆的日子家里的气氛总是低沉的不行,今年不一样了, 自然要好好过。
林言翻了翻:“那这也多啊, 吃不完怎么办?”
陆母高兴,没与他计较:“你这孩子,又不用你的钱。等会儿腌起来,把五花肉做成腊肉, 排骨留两根吃新鲜的,剩下的也做成腊排骨,这天冷又不坏。”
林言当然没什么意见,陆母做什么他吃什么就是。
接下来几天陆母里里外外的忙着,林言和陆鹤明要帮忙也不让,只让他们干自己的事情去。
这几天的天气也不太好,太阳只出来一会儿就躲进了层层乌云之后,林言也不爱出门,就和陆鹤明钻在书房里各自忙着。
山脚下的风比镇子上更凌厉些,等晚上万籁俱寂是,呼啸的声音更是吓人,屋里烧着炕,虽然不冷但林言往陆鹤明怀里钻。
陆鹤明在他头顶无声地笑着,一只手揽住他,一只手轻轻拍着。
林言毫无睡意,想到以前:“以前我自己住,家里的门有好大缝,夏天的风吹着很是凉快,但冬日就不行,怎么堵都没用,感觉那风无孔不入,冻人的很。”
陆鹤明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将人往怀里抱了抱,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以后都不会了……”
林言此时却感慨颇多:“以前很讨厌下雪,别的小孩下雪可开心,因为可以堆雪人。但我很讨厌,因为下了雪会更冷,找不到吃的也很烦,他们还有的人把萝卜当鼻子,我都想偷偷拿了吃……”
林言现在想想甚至想笑:“……但是我不敢,我怕他们大人打我。”
不是这里的林言,是林言的以前。
陆鹤明把他的脸托出来,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可是没有半分的伤感,笑着的眼睛更是让人的心揪着疼。
“对不起……”
林言觉得这人好傻,又不是因为他:“你说什么对不起?”
陆鹤明亲他的眼睛,鼻子,一寸寸向下,没有情欲,眼里心里都是怜惜。
林言感受到:“现在不是好了吗?有你有阿娘,还有阿眠,我很开心。”
两人相拥而眠,屋外的风似乎也小了一些,等两人醒来时,外面白花花的一片,才知道昨晚还落了雪。
院里没什么动静,陆母应该也没起来,一家人心有灵犀地赖床到半晌午,起床时空中还飘着细细的雪粒子。
陆母先做了饼子,又把前几日留下来的排骨剁了两根,这天气就适合喝点汤。
林言吃了饼子,又戴着斗篷往陆霜家里走,过了小年就要成亲了,虽然以后还能见着,但总是不一样的。
村长家也是刚吃完饭,地上的雪不厚,家家都没铲,这样反而少了点泥泞。
“言哥儿来了?”
“伯娘,吃饭了吗?”
村长媳妇从厨房出来:“刚吃完,这不收拾着呢,霜哥儿在屋子里呢,你去找他玩。”
陆霜屋子里满满当当,就这还留了一大块地方搁置一个衣架子,上面的红色嫁衣让人忍不住感叹漂亮。
“你这嫁衣真好看。”
陆霜嘿嘿笑着凑过来:“是吧是吧,这可是县里面的花样子!”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就只成亲这一次,针线什么的都要最好的,各色的线他买了不少,为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只可惜你成亲那时候咱俩才认识,不然我就可以帮你做嫁衣了。”
林言的嫁衣是李三婶做的,花样也是时兴的,虽然和陆霜这比不上,但他已经很喜欢了:“李三婶手艺也是很好,我那件也喜欢。”
说完又被陆霜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住,是一只银钗,上面是一只蝴蝶,下面是挂着铃铛的流苏。
“怎么样,这是他给的定亲礼。”陆霜说着还有些害羞。
林言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人是真心喜欢陆霜的。
“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陆霜把他拉到床边:“坐炕上来,天气冷。”
看林言坐下又把他的绣棚拿来:“你说这盖头上到底绣什么花……”
日子越来越近,他反而开始纠结起红盖头了,怎么绣都不满意。
陆霜又拿了点干果放到手边,林言也没客气,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说闲话,外面的雪轻轻砸在地上,也没扰了二人的兴致。
直到听见陆鹤明的声音,林言才停了下来,陆霜看向他:“怎么了?”
林言弯腰穿鞋:“我好像听到你陆大哥喊我了,估计是回家吃饭。”
陆霜立起耳朵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你这是想陆大哥幻听了吧?我怎么没听到?”
林言站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刚想反驳,陆鹤明又喊了一声,林言嘚瑟地看了陆霜一眼。
陆霜也赶紧穿上了鞋:“还真是陆大哥。”
“你别出来了,我走了。”
林言动作利落地披上斗篷,村长媳妇刚好也从屋里出来:“还真是鹤明,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陆鹤明打了个招呼,牵住林言的手,感受了一下是热的才放下心。
“伯娘,我们走了,阿娘做好饭了。”
村长媳妇也没留他们:“行,有空再来玩!”
陆鹤明把帽子给林言戴上,下面有护耳,连脸都紧紧裹住,雪粒子沾不到身上,走到家两人身上也干干净净的。
林言闻着味就要往厨房钻,陆鹤明拽住他,林言看他:“怎么了?”
陆鹤明无奈的看他,帮他摘了帽子和斗篷,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被帽子暖的热乎乎的:“去吧。”
林言嘿嘿笑了两声,陆母一听到动静就开始盛了,家里的厨房地方大,炉子烧起来,把瓦罐放上去烧着就行。
“放了冻豆腐和白菜,先来喝汤。”
一家人围着炉子坐,陆母还准备了热馒头,一手端碗一手拿馒头,心里胃里都暖和的很。
再一转眼,就到了小年,难得出了太阳,陆家一大早就忙了起来,今日要炸东西了。
荤的有猪肉丸子,鱼块鸡块,素的有藕丸子,豆腐丸子,还有萝卜丸子。
另外陆母还准备了麻叶,陆鹤明去买了豆腐,剩下的陆母前几天就弄好了。
这会儿也不必节省,一壶菜籽油倒了一大半,阿眠坐在锅灶前烧火,林言和陆母还来来回回准备着。
锅里的油开始冒小泡,陆母先把鱼块下进去,炸至金黄捞出,只剩下一个鱼头没有动,生鱼头炖汤更好喝。
再接着下鸡块,等全部捞出来,再连着鱼块一起复炸一次,这样炸出来更脆更酥。
剩下的丸子就只炸一次就好。
林言吃的开心,想起来家里还有后腿肉,就又去准备了一些酥肉,等下一起炸。
一家人一边炸着,一边吃着,等炸好了也都吃饱了。
陆母准备的多,整整炸了两筐出来,喜人的很。
酥肉新鲜,陆母让阿眠给听竹送去了点,她和陆鹤明一起把丸子放高一点,免得有东西半夜偷吃。
好久没吃这种油炸食物,林言一时上瘾没停住,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扰了两圈才稍微好点。
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琢磨话本的结尾,卡了两天也没写出来。
陆鹤明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言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刚想问怎么了,就叫他匆匆往书房走。张开的嘴又合上,也跟着去了书房。
林言一口气写到大结局,心底那口气才算顺下来,把手稿一一整理好,才发现外面的天又阴了下来。
再过两天就是陆霜成亲的日子,刚出两天太阳把路晒了晒,可不能再下了,不然到时候路上全是泥。
北风呼呼刮起来,中午吃的饱,晚上都没什么胃口,刚好在家酿的米酒差不多能喝了,林言就煮了点蛋花米酒。
陆霜也是幸运,眼看着这天要下雪,结果接下来几日又都是晴天,路上只剩下一点泥,坐驴车丝毫没有影响。
村长家早早就热闹起来,陆霜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断,都是来沾喜气的。
林言跟着陆母挤进去,左右看看,到处挂满了红绸,十分喜庆。陆霜还没绞面,现在才换上嫁衣。
“哎呀,不亏是霜哥儿,你看着嫁衣,真好看。”
“是啊是啊,谁娶到霜哥儿那真真是有福了,又懂事又心灵手巧。”
……
陆霜笑着应和,看到林言过来,连忙喊他:“言哥儿言哥儿。”
林言笑着凑过来:“恭贺新禧,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这是给你的贺礼。”
陆霜接过来立马就打开看了,是一副百喜图:“哇,我好喜欢,谢谢你言哥儿。”
“我不会绣东西,就只能送你这个了……”
外面的人络绎不绝,林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冬日的天短,感觉还没怎么准备好,那边新郎官就带着吹响的到了。
闹着乱着,喜糖撒了一院子,人人手里都握着几个。
叽里咕噜忙碌了一番,众人把新人送走,院子里徒然安静了一瞬,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扯开话题。
一群人说着话也都四散开来,各回各家,只有村长一家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家里少了些什么。
陆鹤明牵着林言的手往家里走,把他手心里的糖给林言,林言笑着接过来,谁都没说话,一对视就知道彼此的心意。
年前的天气一日比一日的好,已经下了两场雪,地里的庄稼也就不用担心了,村子里各处都有人聚着说闲话,心里眼里各个都期盼着大年三十。
陆鹤明这两日倒是忙的不行,他和陆温两个人,天天都有人来找,让他们帮着写对子。
一直到腊月二十九才没人来,这才来得及给自家写上几对子。
林言和陆母还抽空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些糖果点心,又准备了瓜子花生。路上看人家卖红灯笼的,又买了两个灯笼回来,一左一右的挂在大门上,和红底黑字的对联映衬着,特别唬人。
噼里啪啦过年咯————
作者有话说:过年咯!!
少一点!本趴菜的毕设真是要火烧眉毛了,等以后闲了多补一点[托腮]
感谢,鞠躬[抱抱]
第55章
今年陆家没少赚, 一家人都准备了新衣服,特别是阿眠,一身红色棉袄穿出去像年画娃娃,谁见了都要捏一下。
安洵拎着礼来吃饺子, 果真带了盛京的书, 另外带了卤肉和炮仗, 说是盛京的炮仗,放起来不一样。
吃完饺子带着阿眠放了一会儿炮仗,一家人站在屋檐下听, 发现没什么不一样的又钻进了屋子里, 这天太冷?
陆母让他留下住一天, 他也没留。
大年初一的天不像前些日子晴朗, 因着要去上坟,一家人都早早起来收拾了。
陆母把供品分成两份, 孩子爷奶一份, 孩子爹一份, 他爱喝酒,陆母又另外准备了林言做的米酒给他。
“收拾好了?”
林言和陆鹤明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阿眠还小, 陆母也没让他换, 说穿着让他爹瞧瞧,指不定多欢喜。
“好了阿娘。”
陆鹤明接过篮子, 一行人前前后后往山上走, 村里人都要去山上祭拜,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大家都不见悲伤,笑着互相说吉祥话。
早上太阳还没出来, 山脚就起了雾气,路边的干草落满了霜,一路走到半山腰,几人的衣角都沾了水印子。
把供品摆好,陆鹤明拿出火折子把带来的黄表纸还是金元宝都烧了,陆母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现在家里好了,有存银也有进项,这些你们留着花,不用再惦记家里了,过了年大郎就要去府城参加院试,到时候清明不在你们也别挂念……”
说了半晌,元宝要烧完了,陆母才让他们来磕头:“今年给阿眠买了新衣服,大家都说好看,就也让你们看看……”
“阿言,阿眠过来磕头。”
两人上前,两座坟头分别磕了三个,那边陆鹤明也磕了三个。
早上雾气重,风吹不起来,纸钱烧的也快,只等火花全灭了,一家人才回家去。
回到家里陆母又带着几个小的去拜年,去族里长辈家转了一圈,林言和阿眠手里多了不少糖果和铜板,给的不多,讨个彩头。
雾气逐渐散了,陆母见着几个婶子扯起了闲话,挥了挥手让三个小的去二叔三叔家拜年。
一圈走下来,林言累的不行,再加上昨日守夜睡得晚,回到家就躺在床上睡了。
家里没有外亲,只在初三时陆鹤明带着林言去了一趟舅父家,就没了其他亲戚,回来时路上下了雪,连着两天都没停。
雪停了,天也一直阴着,路上的雪化了又冻上,冻上又化开,泥泞不堪,出去走两步就粘一脚的泥。
家里吃的喝的准备的十分齐全,一家人整天就窝在家里做好吃的,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年才算是走远了。
元宵节林言做了汤圆,这些日子整天吃肉,林言都腻了,煮的汤圆也就吃了五六个。
整个人歪倒在陆鹤明身上:“唉,好想吃点野菜啊。”
陆母笑他不知好歹:“这好日子不过,倒是怀念上吃野菜的日子了,想你刚来那时候,看见我做肉,那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林言尴尬地笑了笑:“那时候不是没吃过肉嘛……再说阿娘做的太香了,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行了,去歇着吧,后天去了镇上就要开始忙了。”
这两天天气好,路上已经晒干了不少,坐驴车也能走,一家人就商量着正月十八开业,提前一天去收拾一下家里。
前几天闲着无事,一家人围在一起算了算家里的存银。
卖米酒加上话本的钱,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竟然已经有了一百二十两整银子了,其他剩下零碎的还有二两多。
林言话本卖的不错,分红安洵还没给他,再加上那些,估计得有一百五十两往上。
这还是过完年剩下的。
林言和陆鹤明心里早就有数,面上没有多诧异,陆母嘴角的翘了两天才平静下来,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手里能有这么多钱。
干活都有劲了不少,初十就催着林言要去镇上。
林言在家躺着十分自在,再不趁着这个机会休息,往后估计就没时间了。好说歹说才哄着陆母答应十八开始营业。
陆鹤明正月二十开始去书院,正好能在家里帮两天。
年前就和杨婶说好了,她提前一天就去了镇上,帮着一家人收拾了一番。
关了一个月,门一开就有不少老客人来。
“你家可终于开门了,我每日都来看,你们这口真是让人想的慌。”
林言笑着应和:“这不是下了雪,路上不好走吗,多打一勺,算是赔礼。”
林言这话一出,后边的人也都嚷嚷起来,林言都一一应着:“都有都有,今日第一天,都给大家装的满满的。”
米酒铺子热热闹闹的,凌冽的寒风不知不觉间变得温顺,轻轻吹过山谷,又从河面上掠过,从上游下来的船一半停着卸货,一半继续往更远处走。
镇上赶集的人依旧不少,熙熙攘攘,匆匆忙忙,来来往往,连巷子口的柳树何时发了芽都没有人在意。
春天到了。
反复无常的天气终于平稳下来,厚重的衣服都被陆母收了起来,只留了薄薄的夹袄早上晚上穿。薄被子也都被拿出来了,厚被子还在床尾放着,没有收起来,以防倒春寒,突然冷了再倒腾。
镇上没有烧炕,林言冷的时候就往陆鹤明怀里钻,热的时候就离得远远的。
陆鹤明嘴上没说,心里的弯弯绕绕已经转了八百圈。
“站着干什么呢?”
陆鹤明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林言在床边一动不动的。
“被子呢?”
“什么被子?”
林言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干的事。
陆鹤明摸了摸耳朵,一副恍然明白的样子:“你说厚被子啊?我让阿娘收起来了,省得占位置。”
林言今日去了镇上陆霜家里串门,下午一回来就忙着也没进屋,直到要睡觉了才发现被子没了。
陆鹤明看他没生气,暗搓搓的凑上来:“冷了不是还有我?”
“都没晒呢,阿娘就收起来了?”
林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陆鹤明当作没看见,低头亲了亲:“不抱着你睡不着。”
陆鹤明过完年读书就格外认真,日日苦读到半夜,第二日早早就起来,林言看他认真的样子,是一点都不敢打扰他,怎么到这里又是他的锅了?
这边陆鹤明看他天天忙里忙外,忙进忙出十分辛苦,更是暗自下定决心要考出功名。
各自为着对方着想,反倒是无意间疏远了不少。
陆鹤明把人抱进怀里,一边亲还一边嘟囔。
“你这几天不让我抱,我都睡不好,白天也吃不好,读书都没精神……”
“夫夫感情都淡了……”
林言:“你这人可不要随便赖我!”
明明上进的很,上了心,睡得比他晚,起的比他早。这样一说好像他是狐狸精似的,专门害读书人。
陆鹤明眼底黑漆漆的,除了旁边的油灯,就只剩下林言的身影。
两人本就只穿了一件里衣,油灯刚灭,衣服就已经掉在了地上,陆鹤明双手把他抱起来:“那我们不得好好维护一下夫夫感情?”
两人确实小半个月没亲热了,稍一挨着,就如同风吹火星,热烈地烧起来。
他觉得陆鹤明的味道太好闻了。
闻上一下就上瘾。
陆鹤明低头看着眼神迷离的人,却不见丝毫怜惜,他的手粗糙,两只大手就能握住他细嫩的腰……
林言的意识七零八落,脑子里空白一片,一直持续到月落星沉才算结束。
……
陆鹤明伺候着他擦洗干净,自己快速冲洗了一遍就抱着人钻进了被子里。
林言皱着眉上下摸了摸:“怎么这么凉?”
陆鹤明高兴,一副餍足的样子,再没了刚开始委屈巴巴的样子,抓住他的手把玩,一会儿比一下大小,一会儿又插进他的指缝:“兑热水太麻烦。”
林言看向他,语气责备:“受凉了怎么办?你现在身体是第一重要的!下次不准这样。”
他觉得自己现在比陆鹤明还紧张,要不是家里没别的房间,他都要让陆鹤明自己住一个房间去。
陆鹤明把人抱住,在他额头亲了亲:“下次一定不会了。”
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感慨,还是抱着香香软软的夫郎睡着舒服。
陆鹤明心里有数,全家人的期盼都在他身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知道。
院试的日子一近再近,陆家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连阿眠整日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扰了大哥读书。
往年参加院试都是书院组织一起去,襄阳府城不近,走水路倒是快,一路畅通,只要不是大风大雨,一路通畅不足一日就能到达。
但保险起见,一般都是租马车过去,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但一路走过去都是管道,路面平整,安全有保障。
林言想了想,俗话说赶早不赶晚,和陆鹤明商量了一下,二人可以自己租一辆马车,提前个十日八日过去,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适应一番。
陆母听了也同意,只是有些担心二人:“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两个没出过远门,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两个?
林言熟练的劝慰:“你要是去了,阿眠怎么办?铺子怎么办?我们两个多拿点银钱就是,有了钱什么办不成,热水吃食人家都送到门口来!”
陆母听他这样说,心里平静下来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那……”
“阿娘,你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证,一定让夫君安安稳稳考完,顺顺利利回家!”
陆母稍稍放下心来,又开始给他们准备随行带的东西,这一趟前前后后算下来要小二十天,什么吃的用的都要带上。
林言安慰好陆母就忙去了,有空看到陆母准备的东西,不禁扶额苦笑。
这是要将家都搬过去吗?——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
被毕设痛击的趴菜,血槽已空[化了]
第56章
陆鹤明提前半个月就告了假, 和夫子说明了情况之后,夫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有银钱,那路上舒服些也是应当的。
院试与府试县试差不多, 分为正试和复试, 每场考试各一天, 总共两天。正试要写两篇八股文,分别是四书文和孝经论,另外还有一首试帖诗。复试考除去孝经论, 再考一次四书文与试帖诗。
夫子对陆鹤明的能力非常相信, 只是除考试外还要注意其他方面。
“院试要除了需要廪生作保外, 还需要另找四人互相作保, 你可找好人了?”
这事过完年就陆鹤明就已经找好人了。
除他之外,还有陆霜大哥陆温, 宋磊, 柳之昂今年也去参加, 最后一个就是那时候去喝喜酒的另外一人,加起来刚好五个人。
“……廪生找的是县城里的崔秀才。”
这还是柳掌事的人脉, 生怕被人抢先, 过年时候特地去县城拜了年。
“既然已经准备妥当, 就认真备考即可,依着你平时写的诗赋与策论, 院试对你而言, 难度不大,不必担心。”
虽然听夫子这样说,但是终究是陆鹤明第一次下场,难免还会紧张。
陆鹤明告别了夫子, 又去找了另外四个人,说了一声要提前去府城的事。
柳之昂去年已经下场过一次,他和他爹一样,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但他爹不信邪,非要让他再试一试。
柳之昂没办法,不过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不用想就知道今年大概率不会有好的结果,也因此十分松弛,等到院试前两日再去也不迟,不过这还有半个多月,去的也太早了些吧?
“你要去这么早?”
陆鹤明耐心和他重复了一遍林言的说法,他又觉得十分有道理,陆鹤明可与他不一样:“确实,有备无患,提前去适应一番也行,那你在府城等我,院试前我定带着崔秀才去找你们。”
另一人家里境况不好,他要和书院里的人一起去。
宋磊和陆温都是第一次参加院试,听陆鹤明这样一说,也颇为犹疑。
这提早去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银子,府城不比镇上,再加上是院试前后,客栈都要更贵上一些。他们家里虽然供着他们读书,但也没有如此富裕。
看两人犹豫不决,陆鹤明也没强求,只说还能再想两天,若是一起就要开始准备了,若是不一起,那就到府城再集合也无妨。
宋家夫夫听说林言和陆鹤明要提前去府城,想了一下,就也仿着他们的样子,给宋磊也提前准备了一番,另外租了一辆马车过两天和他们一起。
陆温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三五天就行,能省一点是一点。
一行人各自有了想法,陆鹤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到时候能到就成。
林言这边去镇上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路程快到襄阳府也要走上三日,总要舒服些,一趟下来要一辆银子,虽然贵了些,狠狠心还是定了下来。
那边陆母趁着两人还没走,又回了一趟村子,家里没什么东西,但还是要时不时回去看一眼。
这一趟回去不得了,带回来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阿昌走了?”
林言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一脸震惊的问。
陆霜得知他们要走,前两日刚来串门,也没听他说起啊?
“听你伯娘说,阿昌前几日子上山摔了一跤,骨头没伤着,就是胳膊和腿擦伤严重,就没送到镇上来,在瘸腿王那里敷了两天草药,然后就有人来把他接走了。”
“说是他的家人,阿昌也承认了,你伯娘又不好说什么,就只能让人接走。听说还留下了不少银子,看来阿昌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林言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阿昌好像定时刷新的人物,但是和他们交集不多,往后有缘自然会遇到。
“……你伯娘还颇为不舍呢,霜哥儿成了亲,这阿昌也走了,眼看着陆温若是考上了秀才,回家一次也难……”
陆母说着也惆怅起来,若不是娶了林言,她也只能眼看着陆鹤明考出去。现在不一样,林言已经和她说好了,无论陆鹤明考的怎么样都是要一家人一起去府城的。
后面两天林言又去了一趟锦书馆,柳掌事现在已经与他十分相熟,两人打了招呼,林言问起安洵。
柳掌事挠了挠头:“馆主已经两日没有回来过了,他的行踪,咱也不好打听……”
以前馆主一年也不会来一次,偶尔来看看也顶多停留两日,这次都快半年了。
“不过他已经交代我,年后这三个月的分红一定会按时给你的。”
林言来就是为了这事,不知道有多少,给多少就都拿着去府城,毕竟穷家富路,手里多拿点银子安稳。
柳掌事说完就去拿了账本,《我踏修仙途》第一次印了一千本,没出半个月就卖完了,安洵看这势头大好,直接加印了三千本。
话本在每个地方的价钱都不一样,林言粗略地看了一下,直接看到最后合计:四百一十八两。
林言内心震惊,面上不显,从容地接了过来,哪怕是做足了准备,还是被沉甸甸的银子坠了一下。
“那就多谢柳掌事了,我们襄阳府城见。”
“襄阳府城见。”
柳掌事看他平静的样子不禁感叹,是个人物。
等各方面都收拾好,刚好到林言和陆鹤明计划出发的日子。
林言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心里没有底,还放心不下陆母和阿眠二人在家里。
“米酒每日卖一桶就行,卖完就收摊子,若是有事就去宋家找宋叔。”
“若是有人来闹事,千万别硬刚,要什么给什么就是,大不了我们关门不干了。”
……林言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又看向杨婶:“杨婶这些日子辛苦你,等我回来给您涨工钱。”
杨婶:“言哥儿放心去,你给的工钱已经够多了。”
过了年,杨婶的工钱已经是一天十五文了。
一旁的陆母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再不济我带着阿眠会村子里等你们也行。你们在外面才是让人放心不下。”
“吃的没带多少,你们在路上买新鲜的吃。药膏药丸我也备了一些,现在天气早晚都凉,一定要注意穿衣……”
两个人你说罢我再说,像是要安排到天荒地老去,甚至要紧紧拥抱,狠狠哭泣了。
陆鹤明这边把行李都装上车,回头看着势头不对,连忙上前打断两人:“行了,我们得走了,再不走中午就赶不到镇上了。”
两人的情绪不上不下,一前一后白眼看陆鹤明,陆鹤明面无表情,没有一点不舍的样子。
陆母:“行行行,赶紧走吧,省得碍眼。”
此话一出,陆鹤明就要扶着林言上马车,林言又情真意切的和陆母说了两句:“阿娘,我们很快就回来,你和阿眠在家好好的!”
陆母的情绪多少有些绷不住,但还是忍住了,看两人都上了车,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那边林言又探出头挥手:“阿娘回去吧,我们走了。”
那边宋磊已经等在路口了,宋家夫夫不放心,但又抽不出时间陪他,就找了侄子和宋磊一起去,算是有个照应。
宋家夫夫在马车外面安排宋磊,看他们过来又打了招呼:“言哥儿来了?你们心细,这一路宋磊就托你们多多照顾了。”
自到镇子上来,宋家夫夫没少照拂林言一家,既然同行,林言自然不会眼看着宋磊有什么闪失。
“宋叔放心,我们一路同行,定会相互照顾。”
两辆马车都是在同一家租的,车夫也都认识,他们都去过襄阳府,确定好路线,就一前一后出发了。
春日的天气时冷时热,今日起的早,林言穿了夹棉的衣服,走到中午就热了起来,但又不好换衣服,只能一路忍着。
这马车和林言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还以为会比驴车平稳,但是他没想到,马车速度快,跑起来比驴车还颠簸。
一上午走到一个镇子上,看上去比杨河镇小一点,但人也不少。
一行六人没有打算停留太久,他们两辆马车同行本就容易引起他人关注,还是早早赶到襄阳府为好。
除了林言,另外几人一人吃了一碗面两张饼,在铺子上要了热水,灌满水囊又匆匆出发。
一天下来,林言肉眼可见的没了精气神,马车里陆母垫了厚厚的垫子,但还是坐的难受。陆鹤明看着他憔悴的样子颇为心疼,只能将人揽在怀里,不管怎样,能稍稍舒服一些。
夜里不好赶路,林言问了一下车夫,才走了一小半,但是后面山路多,不像这段路程跑得快,后日下午才能到襄阳府城。
“夫郎可是坐车难受?我们就在下个镇子停下住一夜如何?”
林言早上就安排过,路上以安全为主,白天走的急一点,晚上早早停下,以防万一。
他们常年走这条路,林言就让他们带着找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不大,但好在有个后院,能把马车放进去,还有专人看着,这样就把贵重物品随身带着就成。
林言要了两桶热水,擦了擦身上的汗连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陆鹤明看他睡得熟,站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弯下腰把他粘在脸上的头发往旁边捋了捋,笑了一下又轻轻亲了一下,才给他掖好被子走出去,没有扰他。
在隔壁洗漱了一番,才又回到房间里抱着人睡过去。
林言睡了一觉感觉精神焕发,接下来两日不知是不是习惯了,没有觉得疲惫,路上也没少吃饭。
陆鹤明看他精神饱满的样子,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
两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踏着夕阳走近襄阳府的城门。
林言一脸好奇地往外看,他们中途路过阳县,就被繁华吸引住了,只不过他们着急赶路,进去县衙开了路引没有停留就立刻赶路了。
如今到了这襄阳府,光是城墙就比县里高上不少。
哪怕已经傍晚,进城的人依旧不少,长队排到跟前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林言今日只穿了单薄的春衫,下车检查时,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
陆鹤明把路引递给府兵,那人一看是来参加院试的学子,也没为难,认真查看了一番,挥挥手就让人过去了。
陆鹤明把林言扶到车上,翻出来披风给林言披好:“不厚,先披着,等找到客栈再脱下来。”
林言知道他担心,也没拒绝,老老实实的披着。
走进城门,林言更是惊讶的不得了,从城门进来就是一条十分宽敞的大道,目测能好几辆马车并行。
临近城门都是刚从城门进来歇脚的人,有人看到商机,就挑着担子卖一些小食,有府兵来,也方便走。
再往里面去,就是规规整整的铺子,卖什么的都有,看的林言眼花缭乱的,根本看不过来。
陆鹤明也是稀奇的很,但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表现出来。
走了一刻钟,穿过巷子又是一条街,也是热闹的很。
林言已经在想象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样子了。
车夫直接把他们送到一家客栈门口,林言先进去定了一晚住宿,这是车夫推荐的地方,虽然便宜了些,但是左右铺子都闹腾,陆鹤明还要温书,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住。
车夫还有店小二帮着把东西卸下来,宋磊和他堂弟宋淼第一天坐车还好,一连赶了三天路也是一身疲惫,收拾好吃了饭就钻进屋子里休息了。
陆鹤明要了两碗素面,又要了两桶水,吃完饭两个人泡了澡才舒舒服服躺下。
“这襄阳府果然不同凡响。真真是繁华的很,要是在这里做生意,赚的定然不少……”
陆鹤明看他一副要赚大钱的样子,不禁心中激荡,这是他夫郎。
独属于他一人。
“相信阿言,定能有一番作为。”
窗户不隔音,林言甚至还能听到街上说话的声音,陆鹤明铿将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言笑着看向他:“这么相信我,你不嫌弃我整日抛头露面吗?”——
作者有话说:终于!
下章考试!马上就要全家一起来襄阳府啦!阿言的事业也要越干越强[墨镜]
小陆速速考取功名才能配上我们言啦[坏笑]
第57章
他们住的地方靠近码头, 来来往往的多是一些干苦力的,另外就是一些商人,所以整条街十分热闹,物价也不贵。
陆鹤明考试在即, 不敢耽搁, 一大早就起来了, 吃了早食,问了小二院试考场,一行四人就早早出发了。
在镇上租的马车今日天不亮就回去了, 所以一行人只能步行去,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到小二说的常德街。
刚从巷子里走出来, 就看到一个三层小楼, 锦书馆三个大字金碧辉煌。
林言:“……”
一旁的三人自然也看到了,陆鹤明一脸淡定, 宋淼没读过书, 对平日里也没关注过这些, 只有宋磊,一脸震惊的说:“哇, 不愧是锦书馆的发家之地啊, 真是阔气。”
锦书馆门口人来人往, 有进有出,看上去生意好的很, 他们急着找住处, 只看了两眼也没进去。
这条路上明显和他们住的地方不一样,路上的人各个穿着干净利落,有的三五成群,有的身后跟着小厮, 路过身边还有些不同的香味。
街上大大小小书馆书坊很多,此外就是一些胭脂铺子,成衣铺子……大多都是二层三层小楼,看着就贵。
林言一边走着一边看,现在手里有银子,他们要在府城住上三年,在纠结是直接买个院子还是租一处。
不过当务之急是寻一处安静的客栈。
一直走到头,也就看到了两家客栈,一问价钱贵到令人咋舌。一间普通的房子住一夜就要一两银子。
这还只是这两天,到院试那几天还要另算,一夜就要三两银子!
林言是不缺钱,但这上上下下算下来,就要快二十两银子,他们还得考虑跟着一起的宋磊。
一上午下来,几个人走的饥肠辘辘,就先去找了一家食铺。
一人要了一碗素面,十文,不过可以再加一次面。
“这府城的花销确实不一般啊,一碗面都要比我们那贵上一半了。”宋磊挑了两筷子,碗里几乎就不剩了。
这边陆鹤明一碗面下肚,也才刚刚半饱,放下筷子提议:“要不我们就还住来福客栈,虽然吵闹了些……”
这边话还没说完,隔壁的大胡子打断了他们:“几位可是来府城参加院试的学子?”
几人慎重,但他们的穿着表现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林言笑着回答:“阿叔怎么看出来的?”
那大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与他外表却极其不搭:“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一看这位就知道是读书人。”
林言一脸震惊:“阿叔真是好眼力。”
任谁被夸都会开心,更何况是林言还一脸崇拜的样子。
“几位可是要找住的地方?这里可不行,都是些有钱人才来的,你们要找合适的,得去东边那条街。”
大胡子说的上劲:“你们四个人,还可以租个小院子,划下来也不算贵,还清净。”
林言眼神一亮:“阿叔可有什么推荐?”
那大胡子哈哈一笑:“你这算是问对人了,我手里刚好有一处院子,若是有你们信我,可以跟我一起去看一看。”
林言和陆鹤明对视一眼,反正下午还要跑,不如就去看一看。
几个人一抹嘴就跟着大胡子往东边去了,林言向来擅长与人交流,一路上,和大胡子有来有往的。
说了一路才知道这大胡子以前也是个读书人,但是家里落魄了,没人供他,就只能去干苦力了,再后来赚了银子,也没了读书的心。
陆鹤明一路上没咋说话,只问到他的时候才答上两句,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看向他,这体型一点也不像读书人。
路过府学时,几人还停了一会儿在大门口看了看,陆鹤明和宋磊一脸向往,这次若是能考出个名次,就能成为襄阳府府学的学子了。
过了府学,又走了一条巷子,瞬间安静了许多,偶尔路过院子时还能听到几声背书的声音。
“这边的房子贵,挨着书院,是府城里的大人物给自家孩子置办的,咱们是住不起。”
一路走下来,林言累的腿酸,刚要叹气的时候终于到了。
“就是这里,这以前也是一个学子租的,总共有三间房,不过被子什么的都没有。”
大胡子把门打开,又指着不远处的说:“你们可以先看看,要是不行可以去那边客栈问问。”
“这边虽然比刚刚常德街便宜,但是各县城的学子都要来这里,应当也是比平常贵的。”
林言进去瞅了瞅,院子里很干净,比他们镇上现在住的院子小上一些,也确实有三间房,只不过一间是挨着厨房,应该是以前的柴房改的。
不过他们四个人,两间房也够住。
林言心底还是挺满意的:“这院子是清净,但没被褥也没法住啊?”
大胡子:“这院子你们要是租的就是五两银子一个月,划下来可比客栈便宜多了,剩下的钱卖多少被褥没有?”
“那若是这房子出了问题,我们要去哪里找你啊?阿叔也不是牙行的人。”林言还是有些担心。
“这你就放心好了,这是我的房子,只是我一个人住有些浪费,就租了房子在城外住。”
不仅方便上工,每月租房子差价能赚不少。
林言:“……”
不愧是读书人,有头脑。
那边宋磊也挺满意,几人也就没有过多纠结,时间紧急耽误不得,也没时间再去调查这房子。
林言看了房契,这人叫赵清远,再次感叹这人外表过于豪放了。
当场直接定下,林言先给了他三两银子,赵清远又带着他们去买了被褥,现在暖和了一点,不用买太厚的,又省了一笔。
两床被褥总共花了五两银子,算下来确实比住客栈划算。先把被褥送回了院子里,又要回客栈拿行李。
他们东西不少,陆鹤明又去租了一辆驴车。
陆鹤明看林言跟着忙上忙下,时不时的捶腿,心疼的不得了:“你在家里收拾,我和宋磊哥俩去就行。”
那边宋磊这才注意到,也连忙说:“是啊,哥么,你留在这里就行,我和陆大哥去就成。”
林言实在是累的不行,也没再推辞:“那我就不去了。”
把东西彻底收拾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鹤明回来的时候顺带买了一些包子,林言吃完就睡下了。
接下来几天,陆鹤明和宋磊就没出过门,一心放在了读书上,早上早早起来背书,晚上一直写到油灯燃尽。
宋磊平日里虽也用心,但从未如此认真过,看着陆鹤明努力的样子,自然也不甘落后,日日学到半夜。
林言和宋淼被他们的紧张气氛感染,心里担忧,但又不好表现出来,生怕扰了他们心境。
关键时刻,林言一个哥儿也不好抛头露面,生怕惹出是非影响了二人,幸好还有宋淼跟着,采买的事就交给了他。
院子里有锅灶,林言让宋淼买了柴火,又日日给他银子去买新鲜的肉菜,天天给几个人变着法做吃的。
空闲的时候林言就坐在院子里发呆,绝不踏出大门一步,宋淼有时候会跑出去,但心里谨记着林言的安排,放会儿风就会回来。
一直到府试前两天,剩下三个人才到襄阳府城,陆鹤明安顿下来就给他们分别去了信,留了院子的位置。
几人找过来相聚商讨了一番,柳之昂就带着崔秀才去了客栈,现下只等府试开场。
府试在即,院子里紧张的气氛却逐渐散了,林言不敢给他们做大鱼大肉,每日吃的都很清淡。
“哥么做的肉丝面真是好吃!”宋磊端着碗呼噜呼噜吃着,嘴里的面条还没咽下去就开始夸。
林言这几天都已经习惯了,这宋磊就像阿眠,做什么都是不住的夸夸夸。
“你陆大哥做的面条更好吃,等你们考完了让他露一手!”
宋磊立马双眼放光的看向陆鹤明,陆鹤明本想拒绝,但看着他那一副笨狗的的样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答应了。
“你们考试的东西可有准备好?明日早上我给你们做些饼子带上,马车已经定下了,我和宋淼送你们过去,等你们考完再去接你们回来。”
这几日相处下来,宋淼虽然年纪小还不爱说话,但做事还是十分妥当的,因此林言对他很放心。
宋磊两兄弟这几日已经习惯林言的安排,今日自然也没什么意见,陆鹤明更不用说。
第二日。
天还没亮,小院子里就已经有了动静。
早上吃油腻的不好,林言就把面活好上锅蒸,同时又煮了浓稠的粥暖胃,不能有太多汤汁,避免如厕。
等他们吃完,宋淼就领着车夫等在门口了。
临走林言又让他们检查:“你们再看看东西可拿好?”
陆鹤明和宋磊一人拎着一个书篮,里面放着笔墨,身份证明,还有用干净帕子包着的几块饼子。
春试不能穿有夹棉的衣服,两人身上穿的都是早早准备好的单衣,早上还是有些冷,一人披着一件外衫。
宋淼和车夫坐在外面,林言跟着两人坐在里面,府城的路平坦,丝毫没有颠簸,也可能是林言过于紧张没有感觉到。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临近考场,陆鹤明握了握林言的手,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林言才勉强笑了笑。
“相信我。”
林言嗯了一声。
外面宋淼喊了一声:“陆大哥,堂哥只能走到这里了。”
“那就停这里吧。”
今日来参加府试的人不少,人车都汇聚在一个地方,堵的水泄不通。
陆鹤明没让林言下车:“你和宋淼回去吧,我已经看到崔秀才他们了。”
林言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柳之昂他们三个,远远打了招呼,就和陆鹤明告了别。
“尽力就好。”
陆鹤明点点头:“我知晓的。”
陆鹤明和宋磊往里面走,林言让车夫把马车驾到外面没走。
一直等到进场的鼓声响起,周围的考生陆陆续续往考场大门走,又不少府兵在场,倒也没人敢闹事,各个都老老实实的排队。
考场的大门打开,府兵一一检验着学子的身份,还有带的东西都要挨着查看防止带小抄进去。
这么大的考试自然有人浑水摸鱼,陆鹤明旁边队伍就抓住一个,这人竟然在耳朵里藏了纸条。
没等那人辩解,府兵就利落的将人带了下去。
剩下的人更是不敢吭气。
“你,把东西拿来检查。”陆鹤明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其中一人,另一人从头到脚的检查衣物,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让人进去。
找到自己的考舍,陆鹤明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好,只等考生全部进场——
作者有话说:终于!!
小陆:看我表现[墨镜]
第58章
林言远远看着他入场也没离开, 直到听到开考的鼓声敲响,才招呼车夫回去。
宋淼跟着这么多天,两个大哥的努力都看在眼里,如今真去了考场, 也是替他们紧张的不行,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转个不停。
“宋淼!”
“怎么了哥么?”
林言揉了揉太阳穴, 冲他摆了摆手:“你马上把我转晕了。”
宋淼一听这话,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林言抬头无奈的笑:“你要是实在呆不住, 就去买点新鲜的青菜回来, 不用买肉, 晚上简单吃点就好。”
宋淼有了事情做, 应了一声好就跑了出去。
那边考场上先是赞扬了一番当今圣上云云,又开始宣读考场记录, 一系列流程下来, 陆鹤明紧张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了不少。
然后就是由府兵分发卷子, 陆鹤明先将题目都看了个遍,心中有了大致的谋略, 就开始在稿纸上书写草稿。
考场安静, 只有府兵还有考官来回巡视的脚步声, 陆鹤明全心投入,写的认真, 巡考官站在他考舍前扫了一眼, 只见他字体工整,笔锋利落,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才走开。
一直到手腕发酸,陆鹤明才意识到已经晌午, 心里琢磨着时辰,还算充裕,就把林言给他准备的饼子拿了出来,小口小口的吃着,心里还想着文章。
吃的差不多半饱就没再吃。
迅速调整状态,一口气将剩下的内容誊抄完,此时距离收卷差不多也只剩下半个时辰,陆鹤明将卷面草稿分别整理好,审查一遍没什么问题。
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拿出篮子里的饼子吃了两口。
其他学子还在奋笔疾书,陆鹤明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坐僵硬的胳膊腿。
台上的考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乎陆鹤明放下笔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这边,看他还有心情吃饼子,暗暗记下了他的位置。
结束的鼓声响起,考生挨个放下笔,有府兵看着,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做赌。
等所有的考卷都收了上去,确认无误后才放学子一一离开。
陆鹤明离门口不近,等走出去的时候其他四人已经聚在一起了。
“鹤明兄!这里这里!”柳之昂眼睛尖,陆鹤明刚走出来就看到了。
“鹤明兄觉得今日考题如何?可有把握?”还没等陆鹤明说话,他又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又悬了,那文章写的可是犹如脱缰野马一般。”
那边宋磊也叹了一口气,陆鹤明将眼神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宋淼高声叫几个人的名字。
“堂哥!陆大哥!”
陆鹤明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车上往他们这边看的林言,也没管他们几个就拎着东西往他那边走。
柳之昂伸手打算拦着呢,陆鹤明看都没看:“唉……”
那边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意味不明,没说什么就各自走了。
只留柳之昂一人在原地:“都别走啊,咱们一起去吃饭啊!”
林言看陆鹤明穿过人群过来,连忙从车上跳下来,刚好陆鹤明走到跟前,见他的动作,眉头一皱:“小心一点。”
林言笑着接过他的竹篮:“累了吗?我在家里做了饭,回去就能吃。”
“刚刚吃了你带的饼子,还没饿。”
林言眼神转了转,刚刚吃了饼子?那就是有富余的时间?
“那就好,等宋磊过来我们就回去。”
两人先让车夫掉头出去,让他在宽敞的地方等着他们。这会儿来接人的多,走走停停的还没有走路快。
两人站在原地等着宋磊宋淼穿过人群过来,其他几人也前后脚和林言打了招呼,就各自回了客栈。
往外走的人也不少,一路上林言乱七八糟扯着闲话,虽然心底相信陆鹤明,但也不敢涉及一点考试相关的,生怕扰了二人。
迎面过来一辆马车,陆鹤明将人往身长拽了拽,嘈杂声音不断,陆鹤明只觉他四处找话题的样子的十分可爱,笑着握住他的手安慰:“今日题目不难,我很有把握。”
林言一顿,随即又笑起来,这可是未来首辅,区区府试,应是不难。
晚上也是吃的清淡,今日没有再读书,林言烧了热水,让两人洗洗就睡下了。
有了第一日的经验,第二日林言有条有理的收拾着,和昨日一样的时辰将人送到了考场门口。
今日陆鹤明也比昨日更从容一些,宋磊先下了车,陆鹤明趁机摸了摸他的头才跟着下去。
进场的鼓声又响起,林言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没有再站在外面看,又三声鼓声,林言才让车夫带着他和宋淼回去。
听着林言吩咐,今日让宋淼提前去定了一桌子的菜,下午府试结束,可要好好犒劳一下。
林言这些日子下来也是心力憔悴,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给两个人做饭。
中午和宋淼随便吃了点,掐着点就去了考场外面等着。
这次出来的学子不少都像抽干了精气神,也有部分兴高采烈的,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陆鹤明这次的考舍离的近,算是第二批出来的考生,顺着人流往外走了一段距离,逐渐松散了些才找地方站着,四处找着林言的身影。
瞅了一圈没看到,还以为是还没来,想着等一等其他几个人,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这位公子,看上去气度不凡,不知可有婚配?”
陆鹤明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已有婚配。”
林言满脸可惜:“唉,那真是不巧,还以为能与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林言演的上瘾,一点也没察觉到其他路过学子的眼神,陆鹤明上前抓住他的手:“好了,回家再说。”
“我今日定了一桌菜,等下喊上他们几个一起吃一顿如何?”
陆鹤明本来想着反正还在在这里等榜,等有时间再聚,没想到林言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等下我喊上他们……”陆鹤明捏了捏他的脸:“你也多吃一些,这些日子都饿瘦了,等回去阿娘该要说我了。”
林言拍掉他的手,直接抓住重点:“你是说我以前胖?”
陆鹤明正想狡辩,不,辩解一番,陆温刚好出来,看他俩的样子一时间过去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林言看到他,立马收了脸上的表情:“你也出来了?”
陆温这才上前打招呼:“哥么。”
林言虽然和陆霜很熟,但与陆温接触的实在不多,见过的面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我让宋淼定了席面,好不容易考完了,一起吃饭放松一下。”
陆温对这个哥儿的印象还停留在虚弱躺在他家里的时候,没想到是个有本事的,本想拒绝但看到陆鹤明又嗯了一声。
其他几个人不用问也会跟着,只有另外一人董凯,吞吞吐吐拒绝了,其他人都看向他。
柳之昂有些稀奇:“董兄还有其他事?还是已经有约了?”
董凯不好意思的低头解释:“……我夫郎也来接我了,他不爱见人,我就不与你们一起了。”
除了林言,其他人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他,连陆鹤明都没控制住。
柳之昂话多,刚想问:“你……”何时有了夫郎成了亲?
董凯根本没给他们八卦的机会,拿着自己的东西匆匆告了别就走了。
众人眼看着他和一个哥儿会了面,那哥儿想接过他的东西,他拒绝之后,两个人亲昵的走进了人群。
林言看他们一个两个的表情也好奇的不行,这董凯倒是听陆鹤明提起过,家里只有老娘,也没什么钱,供他读书十分不易。
“他什么时候娶的夫郎啊?!”
柳之昂喝了两碗酒,还是没想到董凯什么时候成的亲。
这一桌子人,没几个爱说话的,柳之昂见没人搭理他,又点着名字问:“陆温,你可知道?你俩经常一起……”
陆温没喝酒,只夹菜吃,听他的话摇了摇头:“未曾听说。”
“你们陆家人是不是都不喜欢说话?”柳之昂疑惑地问了一句。
林言看看陆鹤明,确实话不多。
又看了看陆温,印象中陆温也不是如今这样少言寡语的。
转念一想,难道是今天没有发挥好?
还没等他想完,话题已经转到其他,柳之昂主导全场,在座的除了林言和年纪小的宋淼多多少少都喝了几口酒。
林言本来也想喝的,但又怕都醉了。
陆鹤明眼前的酒杯见了底,这已经是第三杯,林言看他脸色没什么变化,还以为没喝醉。
一直等到散场,柳之昂酒量好,陆温也没喝多,两个人相伴回去。
宋淼扶着宋磊,林言扶着陆鹤明,幸好饭馆离得不远,四个人走着就回去了。
陆鹤明越走越慢,林言感觉肩上越来越重:“你醉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好大一会儿才回答他:“没醉。”
林言觉得好笑,但还是强忍着没笑出声:“那你能自己走吗?走直线。”
陆鹤明又愣了,呆呆的看着林言,像是在消化他说的话:“我想和你一起走……”
说到一半又一副委屈的样子,语气却是很坚定:“你是我夫郎。”
林言终于还是笑出声音来,但还是应和他:“你是我夫君。”
“那我们就应该一起走啊,我阿爹阿娘他们就是这样。”陆鹤明说着还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抬起来给林言看。
林言被他萌的心都化了,谁能知道平日里冷淡的人喝醉了会是这模样。
“行,那我们就这样走,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
走的没两步,陆鹤明又停下:“我想洗澡,你能帮我洗澡吗?”
林言这会儿恨不得给他摘星星摘月亮,区区洗澡算什么?
“当然可以。”
“那洗澡的时候你不可以咬我。”
“……”
到底谁咬过你啊?!
“我的腹肌可以给你摸。”
“……”
谁要摸你的腹肌啊?!
看林言一直不说话,陆鹤明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可以亲我……但是……”
林言好奇他想说什么,就接了一嘴:“但是什么?”
陆鹤明弯腰在他耳边说:“但是今晚不能让你快乐了,因为我有一点醉了……它好像有点站不起来了……”
当林言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那几个字已经进入耳朵里了。此时林言恨不得把嘴缝上,问问问,好奇什么!
“陆鹤明!?”
“嗯?”
林言语气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你最好明天还记得你说了什么?!”
还真是表面越正经的人,越是闷骚啊!!
短短的路两人走了快半刻钟,回到院子里时宋淼已经将宋磊收拾好了,见他们回来,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屋子里。
来之前宋家夫夫就安排过宋淼,只有他们夫夫两个人的时候,尽量避开,别影响了小两口。
这边林言打了水给陆鹤明随意擦了擦,陆鹤明一副享受的样子,还指挥着林言。
“阿言,这里不洗一下吗?”
林言看着他一副放飞自我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陆鹤明啊陆鹤明,没想到你喝醉了是这副样子?——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
第一卷明天收尾,这几天真是被毕设折磨的不行,但放心,有时候可能会晚一点,晚的话就会在公告说明,当天一定会更的!!
鞠躬
第59章
陆鹤明早就习惯了早起, 睁开眼时怀里的人睡得正香。
“今晚不能让你快乐了……”
“因为我有一点醉了……”
“它好像站不起来了……”
……
陆鹤明又把眼睛闭上了,他好像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他昨晚真说了这些。
林言心里放下一块石头,昨日哄喝醉的陆鹤明又累的不行,一觉睡到天亮, 伸手摸了摸, 身旁早就没了人。
放空了一会儿, 脑子里又想起昨天的陆鹤明,实在是没忍住,眼睛没睁开就笑出了声。
“我是不是很没用?”
“有用有用, 长的帅, 学习好, 身材棒, 会疼人……”
“可是我不会赚钱……怎么养你啊?”
“那咱俩不刚好,我会赚钱啊?”
……
太可爱了, 又没忍住多回味了几遍。
听到外面有动静, 林言起床收拾了一番才出门, 今日太阳不错,刚刚好照到门前。
出来的时候, 陆鹤明正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林言笑了两声, 陆鹤明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
考试榜单还得三日后才出,他们既然租了一个月的院子, 就干脆等到出榜, 陆鹤明考试前就给陆母去了信,说明了情况。
崔秀才在府城无事,他们五人早就商量好院试结束第二日宴请崔秀才,并每人奉上五两银子, 而后再由柳之昂将人安稳送回县城。
此一行也算圆满结束。
这事林言不便掺和,就和宋淼老老实实的等在家里,陆鹤明今日没有喝酒,回来时还一脸清明。
“今日怎么没有喝酒?”
陆鹤明看他一眼,明知道他在打趣,却又不知怎么回答他。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宋磊和宋淼都进了屋子里,陆鹤明才亦步亦趋的走到林言身边:“今天能让你快乐。”
林言乐得不行:“原来你还记得啊?”
中午的时候,林言就暗戳戳的笑他,但是当着宋家兄弟俩的面,也不好太放肆,如今只有两个人,倒是不用再拘着。
两个人好不容易休息下来,也没出门,当天下午在房间里胡闹了一会儿,又补了一会儿觉。
直到天黑下来了,陆鹤明才抱着人醒过来。
“怎么天都黑了?”林言刚醒还有点懵,怎么一觉就睡到这个时辰了?
缓了一会儿又戳了戳陆鹤明:“你饿不饿?”
陆鹤明中间被宋磊喊醒了一回,应了一声,宋磊就没再出过声,应是和宋淼窝到房间里去了。
“饿了?”
陆鹤明中午吃的好,林言待在家里就随便吃了点,这个点早就饿了。
见他点头,陆鹤明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坐起来穿衣服:“你再躺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家里米面鸡蛋什么的都没断过,就是做面条麻烦了些,陆鹤明左右看了看,干脆炒了个鸡蛋韭菜,又把馒头热了热。
把饭给林言端到屋里,他已经起身了。
两个人凑合吃了一顿,林言叹了一口气:“真是许久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了!”
“明日擀面条吃如何?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吃?”
“行啊,明日早起一会儿,不让宋淼去买菜了,我们去,正好也去锦书馆看一看。”
来了这么久,林言早就想去看一看,但是一直不得空,刚好明日可以去。
陆鹤明自然没意见,这几日他本来想的也是好好陪一陪林言。
“陆温和董凯也是明日回去吗?还想着买些东西让他给阿娘带回去呢。”
“反正我们也晚不了几天,亲自带回去的阿娘应该更欢喜。”
林言把最后一口菜吃完:“说的也是,明天我们就去看看有什么特产带回去。”
其实襄阳府离他们镇上并不算远,但是总比家里更热闹繁华些,买点没见过的小玩意回去也是好的。
林言这边想着,丝毫没看到陆鹤明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吃完了?”
林言嗯了一声,又说:“下午睡得太多了,今晚应该有些睡不着。”
他现在精神抖擞,恨不得出去跑两圈。
陆鹤明把碗筷收起来,也没往厨房送:“睡不着刚好做点其他事。”
他话音刚落,林言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天晚上的陆鹤明。
“笑什么?”
林言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某个部位:“今日它能站起来了?”
陆鹤明也没中午的不好意思了,脸色十分自然的将人抱起:“站不站起来,等下你不就知道了?”
两人自从来到府城就没亲热过,如今两人兴致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陆鹤明甚至还有了新的花样,林言羞耻的瞪他:“你何时学的?”
这些日子不都是在学习吗?
陆鹤明没答,只问他:“喜欢吗?”
林言爽的头皮发麻,哪怕嘴上否认,身体的反应也骗不了人。
林言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着:“……陆鹤明……真变态。”
陆鹤明在他额头亲了亲,什么变态,这是别样的夸奖,听他这样说,心里莫名的舒畅。
第二日,林言又没起来,陆鹤明早早买了菜回来,顺路带了包子,和宋家兄弟二人分了一些,又去伺候林言起床。
林言白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挺享受的。
陆鹤明给他揉着腰,一脸宠溺的看着他:“今日下午再去锦书馆如何?”
“行,顺便去买些特产。”
本想着时间宽裕,但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顺利的话后日就可以返回杨河镇了。
这样想着,林言还有些激动了,知道他厉害,也不知道陆鹤明能拿个什么名次。
中午吃的擀面条,林言非常给面子的吃了一碗半,宋磊和宋淼各吃了两碗,不要钱的好话,顺口就出。
虽然同住一个院子,除了吃饭,林言和宋磊几乎不怎么说话,总是要避嫌的,有时吃饭也是错开吃。
但这么些日子下来,也知道这人是个爱吃的,平日里不爱说话,遇到好吃的那是滔滔不绝。
宋淼年纪小,没出过远门,跟着过来时被宋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听林言的话,他也是听话的很,没少帮林言的忙。
“吃完饭我和你陆大哥要出门逛逛,你们兄弟俩出去吗?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带回去。”
宋磊本想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再睡上一天一夜的,但听林言这样说,就也点了点头。
“阿淼也出去看看,好不容易来一趟府城,这些日子一直拘着。”
“放心吧哥么,我下午就带他出去。”
宋淼听他这样说,嘴角咧着笑。
这样说好,宋磊收拾厨房,林言和陆鹤明先走了一步。
锦书馆人还是不少,甚至比上次路过还多了不少人,应该是留下等放榜的学子慕名而来。
人太多,陆鹤明牵着林言的手。
“明日就要放榜了,陈兄可有把握?”
被称为陈兄的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那是自然,我祖父已经许诺于我,若是榜上有名就让我跟着我阿叔去盛京玩上几天。”
旁边几人又恭维起来:“那陈兄去了盛京,可一定还记得我们几位啊!”
“放心吧,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京城的酒,特别好喝……”
……
林言本想找一找他的话本,路过他们一群人被迫听了一耳朵。
有些人走了一辈子也只能在田间地头,襄阳府本就是很多人终生不可妄想之地,但有些人只需榜上有名,就可去千里之外的盛京玩。
虽说榜上有名十分不易,但也不可避免让人觉得有落差。
陆鹤明察觉到他的眼神,低头轻声地说:“放心,我们也会去盛京的。”
林言笑了笑,他自然是相信他的。
“掌事的,双木先生的《为了夫人去修仙》的话本又没了?”
林言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的话本名字说出来,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羞耻……
“这位姑娘别着急,已经让人去取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今日定然管够!”
“我就说呢,前两日我来你就说你是有,今日来了又没有,还以为又卖完了。”
“哪能啊,是那边耽误了时间,唉,那不是来了,姑娘你稍等。”
她这一喊不要紧,其他人也纷纷好奇起来,问这《为了夫人去修仙》是什么。
热心群众也多,与身边人解释了一番,有人听说是话本子,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嘴里还唾弃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书……”
自然也有人被这书名吸引住了,想要等着一探究竟。
这次应该有一百本左右,一本二两银子,刚刚那姑娘豪气的买了五本。
其他人看她那样子,心思也动了起来,府城大小书肆众多,能来锦书馆的人自然不差钱。
不大一会儿就有不少人买了一本。
“掌事的,这下册何时出?第一册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掌事的讨好的笑:“快了快了,姑娘且等着。”
那姑娘得了书,也不讲道理了,白了掌事的一眼:“你每次都这样说,罢了,有卖的让人去范家通知我就成。”
“唉,晓得晓得。”
林言在一旁看着,也没说话,见那姑娘走了才挑了挑眉,还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喜欢,二两银子不少,五本就是十两。
两人转了一圈,就给阿眠买了一本册子,镇上没见过,拿回去让他看。
又去买了两匹布,布料柔软,可以给陆母做夏衣,其他的又买了一些小玩意,若是回村子里,邻里邻居的少不得要给。
逛了一圈,林言累的不行,两人索性就在外面吃了才回去,到家时刚好碰到宋家兄弟,也是大包小包买了不少。
“你俩可吃过饭了?”
“吃过了,还带了些回来,陆大哥你们吃过了吗?”
知道是给他们带的,陆鹤明说了一句吃过了,又说让他们先放到厨房里,明日早起吃。
午时放榜,他们巳时到的时候,就已经人山人海了,宋磊一脸紧张,倒是陆鹤明,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终于午时到,府兵先是让人挡开,让出一条路出来,又有一队府兵严严实实的将张榜处围起来,防止有人上前。
等到三声鼓声响起,那边榜单也张贴好,府兵刚散开,旁边等着的人就不要命的往前挤。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次了!!我中了!!!”
“我中了!!”
那人痴痴癫癫的喊着往外跑,沉浸在兴奋之中,自然不会顾及其他落榜之人。
“陆鹤明?陆鹤明是谁?院试案首啊!”
听到人群中有人讨论陆鹤明,林言顿时眼神亮了。
能被人说出名字,不是第一也是前三。
这边陆鹤明丝毫不着急,本来宋磊也想学他装一装,但是人群里逐渐热闹起来,他抓耳挠腮的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和林言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往人群里挤了。
“案首是闽侯县的陆鹤明!”
林言耳朵尖,激动的抓住陆鹤明:“听到了吗?你是案首!!”
陆鹤明心底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淡定非常,只不过嘴角已经不可控的翘起来了:“听到了,阿言可满意?”
林言哪里还能不满意,他满意的很。
要不是还要退房子,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告诉陆母,让她也高兴高兴。
那边宋磊也回来了,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林言看他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宋磊若是没上榜,陆鹤明考了案首他也不好明面上高兴啊。
等他走到跟前,林言本想安慰两句,就听宋磊说:“恭喜陆大哥取得案首!!”
陆鹤明嗯了一声,那宋磊眼珠子转了转,呲着牙乐:“我也中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中了!”
林言实在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死孩子!!
“我是第五十三名,虽然名次靠后了些,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温是第四十八名,董凯和我差不多,五十一名,柳大哥未在榜上……”
说起来他们的成绩已是不错,虽然三人名次都不靠前,但一行五人,有四人在榜,说出去肯定十分唬人了。
“没事,他早有心里准备。”
柳之昂志不在此,这次来也不过是绝了他爹的幻想。
“行了行了,庆祝你俩取得好成绩,今日给你们做好吃的,明日我们就回去!”
回去之后林言下厨做了四菜一汤,说实话他们这几日的伙食十分的不错,吃饱喝足后,宋家兄弟收拾家里,林言和陆鹤明出去找赵清远。
只是刚走到门口,赵清远手里拎着酒就来了。
“陆案首!恭喜贺喜!当日一见,就只陆小弟气度不凡,颇有上榜之资。”
他这一番话直接让林言和陆鹤明顿在原地。
也在这时才有了实感。
“多谢赵兄。”
“可是明日回乡?”
陆鹤明点点头:“是这个打算,正准备和赵兄说一声。”
“我就知道,所以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
读书人说话僵硬的很,林言没插嘴,只在一旁得体的笑着。
“那赵兄进屋一叙?”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恭喜你,这是襄阳府有名的酒,闲暇之余可与林夫郎对饮,我还有事,明日你们走的时候我再来相送。”
陆鹤明接过来,刚想道谢,赵清远又问:“陆小兄弟五月份可是要入府学?”
在院试取得名次者,均可入府学学习。
只是名次不同,所需要的束脩也不一样。
“是的,先回乡安顿一番,五月前还会返回府城。”
“那期待在府城再次见到陆兄弟和林夫郎了。”
一开始还在考虑去哪里找他,如今送上门来,两人也省了时间。
几人一下午都在收拾东西,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少,这又添了两套被褥,都得带回去,还有米面油什么的,都得装车。另外就是给家人们带的特产,也有不少。
前日林言就去租了两辆马车,还和来的时候一样,两人一辆,这样也舒服自在些。
两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和赵清远道了别,一行人又踏上回家的路途。
此时的林言归心似箭,但一路上的颠簸也不是毫无感受。
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夕阳高高挂着,余晖洒在整个小镇上,路过大河时,表面波光粼粼的。
林言兴奋不已,也幸好傍晚的镇子上没有多少人,马车一路到院子门口都顺畅无阻。
陆母一直算着时间,和杨婶整日都在往外面看,连打酒都错了好几回。
听到动静就往外走,正好看到林言从马车上跳下来。
“阿娘!我们回来了!”
“哎呦哎呦,终于是回来了!”
陆母把人左右看了看:“唉,瘦了。”
那边陆鹤明也从车上下来,喊了一声阿娘,陆母这才把眼神放到他身上:“大郎辛苦了,唉,也是瘦了……可是在府城没舍得吃?”
陆母看着两个人,想想着两个人可怜巴巴不舍的吃的样子。
“不是说不要省吗?可是带的钱不够?”
林言还没来得及安慰她,旁边的邻居听到动静也都探出头来。
前两日有人来报喜,他家郎君考了案首!
早就知道这陆家有个学生,日日在书院学习,只是没想到他们陆家不吭不响的,竟然供出个案首来。
“哎呀,陆秀才回来了?”
陆鹤明点头应声,喊了一声婶子。
“我早就说陆嫂子家的大郎有才学,果然如此,拿了秀才回来。”
陆母早就和这些人你来我往过,十分熟练的打太极。
“……两个孩子刚回家,先让他们修整一番,有空再说,有空再说。”
说着一行人终于散了,一家人又开始卸东西。
“这怎么还有被褥?”
林言就把找房子的事和陆母说了一下。
“那这人还挺好的。”
“是啊。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给了一壶酒呢。”
把东西都收拾好,林言把东西分给他们,陆母开心的不行,看他们疲惫的样子也没问这问那,赶紧给他们煮了面。
吃完之后,两人舒舒服服泡了澡,早早睡了。
第二日还要回村子里祭祖,考了案首还得准备些席面,这可是大喜事——
作者有话说:来啦!!!
终于!!!
超长!!!
第60章
两人在家歇了一晚, 第二日一家人就早早回了村子里。
一家四口租了一辆驴车回来,现在家里有银子了,也不计较这一文两文的,最重要的是, 不能丢了陆鹤明的面子。
今日可是他考上秀才第一次回村子里。
因着陆温考上秀才有人来报喜, 村里人也都知道陆鹤明得了案首, 前几日有人去镇上,早早就从陆母嘴里得知他们这几日就回村里。
这不,刚到村口就有不少人看着了, 陆母高兴, 还离得远就打起了招呼。
“李大嫂王二嫂都闲着呢?”
“欸, 说话呢, 鹤明也回来了?可是出息了,咱们上河村一下出了两个秀才公。”
“嗐, 也就一般, 他平时努力, 经常学到半夜,唉, 我有时候看着都心疼……”
林言被她这凡尔赛的语气整的只想笑, 大树底下的婶子也是无语, 都案首了还一般,那要是不一般的话, 能直接去到皇帝面前考去。
不过这话自然没人说, 现在陆家可是有面了,秀才公可是见到县太爷都不用跪的,且不说巴结,说两句好话也不妨碍什么。
“鹤明这孩子小时候就聪明, 要不是耽误这几年,怕不是早就考上了……”
“谁说不是呢,小时候跟着他爹卖猪肉,算的可快了……”
陆鹤明和林言插空打了招呼,陆母也没和他们多说,背着东西就往家里去了。
三叔和三叔么早早就等在门口了,看见他们的身影,连忙上前:“终于是回来了,天天盼着。”
三叔么接过陆母的背篓,陆母捏了捏胳膊说:“就知道你们在家等着,这不一大早就回来了,他们俩去府城买了点小玩意,先回家去,给听竹带回去。”
“哎呦,府城的东西多贵,还给听竹带。”
“就是去一趟不容易,都有。”
一群人刚进家门,那边陆二一家也过来了:“大嫂回来了?”
“正好你们也来了,这些是林言在府城买的帕子,你和姑娘一人一条。”
陆二婶也没客气,高兴的接了过来:“多谢言哥儿想着我们,这府城的帕子果然不一样,看这纹样,比霜哥儿绣的都好看。”
林言笑了笑:“婶子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
其他带回来的东西又分了分,三家人都高高兴兴的,陆母又说起祭祖和办席面的事。
陆二和陆三主动把这事揽到身上,这可是与有荣蔫,光宗耀祖的事。
“陆温那小子也等着呢,等会儿我们就去村长家商量,到时候一起开宗祠。”
陆姓在上河村是大姓,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一开始也没有宗祠,后来天灾人祸,动荡不断,为了有个根,就弄了一个小小的宗祠,不过也就过年时候各家去拜上一拜。
再后来,陆家人越来越多,就把宗祠修缮了一番,有什么大事就会去祭拜祖辈。
不过近些年来,也就陆温和陆鹤明考上秀才这件大事。
陆温和陆鹤明还算是五服之内的兄弟,既然都考上了秀才,自然是要一起祭拜的。
“那到时候我们席面另外办,这席面还要邀请外亲,咱们就不一起了。”
“我想的也是,等下和村长一起说了。”
村长自然答应,祭祖的事他老早就准备着了,就等陆鹤明回来,现在人到了家,他直接拍了板:“那就三日后开宗祠祭祖。”
祭祖的事陆鹤明只管听安排就是,当日又抽空去了山上,给陆爹上了坟,磕了三个响头。
前些日子清明,他们两个在府城,是陆母带着阿眠回来的。
这一次只有陆鹤明和林言两个人来。
跪在坟前良久,才有哽咽的声音传出来:“阿爹,我考上了。”
一句话飘散在山野间,微风吹过,好似有人在应声。
又过一会儿,陆鹤明牵着林言起身,眼角的泪顺着落下,林言心疼的看着他。
或许以前阿爹让他读书只为识字,考功名什么的也只是激励他,但是……就当是他最后的念想吧。
考上秀才在村子里是大事,祭拜宗祠时几乎所有陆姓人都来了,陆母早早准备了糖果点心,放在外面给小孩子吃。
祠堂的供品是村长老早准备的,陆母匀了一半的钱。
老辈子先行祭拜,慰告先祖,他们陆家也出读书人了,还是两个。
接着就是陆温和陆鹤明,并肩上前祭拜,敬了香磕了头,祭祖就算完成了。
村长家祭祖完第二日就开了席,不管远的近的,只要来了就能坐下吃。
陆家的席面放在了他们之后的一日,也是不管亲疏,只要来了就欢迎。
村里人这两日算是开心的不行了,每顿都吃的很好,鸡鸭鱼肉更是不断。
见到林言和陆鹤明都是恭喜的话不断,就连见到小阿眠,都说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林言不喜欢这话,但面上也不好反驳,只说阿眠还小,不忧心这些。
客气的让他们放开了肚子吃,那边有小孩子更是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感慨:“要是天天都有人考上秀才就好了。”
一桌的大人听他这样说,哄笑起来:“那我们就等着你小子考上秀才了,到时候去你家里吃席面。”
他家大人也被他这话搞得哭笑不得,拍了一下他后脑勺。
众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两天,一直到暮色降临,杨河村才算慢慢安静下来,陷入沉睡之中。
陆鹤明把洗澡水倒掉,再进屋时林言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从前两日回来,一直到今天都忙里忙外的,累的不行,这终于才算歇着告一段落。
陆鹤明将人抱在怀里,两人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日没什么事,俩人直到辰时中才起。
陆母知道他们两个辛苦,也没喊他们。
“锅里还温着饭,你们洗漱了赶紧去吃。”
“知道了阿娘。”
他们这一回来不要紧,直接待了五六天,陆母有点心急镇上的铺子,这一日一日的,可都是银子。
看他们两个吃着,陆母不在意的走到他们旁边,不经意的开口:“咱们今日就回镇上去?”
林言现在对陆母了解的很,她话一出就知道什么意思:“阿娘急着回去开铺子?”
陆母看他看出来了,就也摆明了:“这几日下去,银子就像那水一样,一下子去了快十两,我能不急吗?”
林言把碗放下,一本正经的对陆母说:“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呢,夫君既考上了秀才,来日定要是去县里或者府城的,我想着咱们把铺子开到府城去,阿娘觉得如何?”
其实以前也和陆母说过,只是陆母只当玩笑,此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真要去府城啊?”
林言耐心解释:“那你想让夫君就在镇上读书?镇上的夫子也和夫君一般是秀才,那府城里的夫子可不一样了,有两位还是盛京的大儒呢!”
虽然大概率也不会亲自下场教学就是了。
“真的?”陆母有些迟疑:“那也不能我们全家都去吧,府城的东西多贵啊?你和大郎去就行……”
“那你想让我一人去府城开铺子?这就不怕我累坏了?”林言看说服不了她,又只能卖惨。
他这话一出,陆母又想起这俩人去府城不到一个月就都瘦了的样子,心里也是舍不得。
“我瘦点是不要紧,就是我这身体若是照顾不好,恐怕将来不好受孕……”
林言一边说一边观察陆母的神情,陆鹤明在一旁宠溺的看着,陆母终于是妥协下来。
“那行吧,那我们不更要早回去,抓紧卖点?”
林言看她同意了,呲着牙乐起来,陆母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孩子给套路了,气的站起身就要走。
“欸,阿娘,别着急别着急,我们明日就回去,夫君还未谢师,肯定要回去的。”
林言跟着陆母往屋里走,又说起杨婶,他们相处近一年,早就像家人一样了,若是能和他们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他这提议一出,陆母也心动不少,去镇上这些日子,要不是有杨婶陪着,平日里两人也有话说,她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可是杨婶又不是他家买回来的,只算是在他家做工的……
“……那等明日去了镇上,再问问她,毕竟和家里离那么远。”
“咱们就问问,若是不愿就算了,我们到府城再招人也是一样的。”
陆母一听府城两个字就觉得银子在跑,心里琢磨着怎么说服杨婶,反正她家里也只有她一人了。
第二日家里安排好,一家人又浩浩荡荡的往镇上去,从府城里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回去倒是更轻松了些。
想着过几日还要回来,家里的东西也都没收起来,等去府城的时候一起收了。
他们镇上今年成绩斐然,所有都算上共有六位考中的,连县里都知晓消息,奖励了夫子十两银子。
谢师宴是在广聚斋,参加院试的十几位都在,一一给夫子敬了酒,又行了礼才算结束。
一群人送夫子先走,陆鹤明就站在边上:“你有什么打算,是去县学还是府学?”
陆鹤明第一选择自然是府学,且不说他案首身份,府学不收束脩,就是资源也是不一样的。
最主要的是,林言支持他。
他有远大志向,自然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远,越能庇佑林言,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温宋磊?你俩有何打算?”
陆温家里虽然比其他人富裕些,但他名次靠后,每年的束脩也不少,他不忍心让爹娘那么辛苦,掏空家底还不足以支撑他去府城上学:“学生打算去县学。”
宋磊看了一眼陆鹤明,他阿爹有意让他跟着陆鹤明,可是他自知几斤几两,去了府城,不算明智之选,只答了句还在考虑。
“也好也好……”
夫子又问了其他几人,各有去处才点点头。
“不用送我,各自归家去。”
柳之昂也在,他没考上,自然不再像以前一样活泼,前几日刚挨了柳掌事的板子,这会儿还疼着呢。
“董凯竟然不继续读了?”看着人四散去,柳之昂跟着陆鹤明问。
董凯家里境况不好,此次已经是第三回下场,能拿出名次已经十分欣喜,拿着秀才的名头出去做事,也足够养家。
见陆鹤明不答,柳之昂又起了别的话头:“你何时去府城?我们一起!”
陆鹤明看他:“你也不考了?”
“我都考这么多年了,我爹也死心了,我要去府城闯一闯!”
陆鹤明听他这样说,莫名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笑你有志向,柳老板,可要加油!”
“就冲你这句话,我将来定要称为襄阳府,不,全大楚最有钱的大老板!”
“那就拭目以待了。”
此时的他们还以为只是空有理想,心比天高,直到后来,两人相聚饮酒,才感慨少年壮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作者有话说:来啦[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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