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明五月份入府学, 算起来时间并不多了。
镇上的院子每三个月交一次租金,到四月份刚好是最后一个月,林言与陆鹤明特意挑了一个日子,拎着两斤米酒去了宋家酒铺。
听他们说起房子的事, 宋钊利落地同意了。
“你们只管搬走就是, 不用担心, 正好租子这月到期,我再租给别人就是了。”
“那就多谢宋叔了!对了,宋磊可决定去哪里了?”
林言自是知道宋钊不会为难他, 他们今日来主要是问一问宋磊打算如何。
若是去府学, 他们也能一起走, 宋磊年纪小, 宋家又对他们多有帮助,一路过去有个照顾。
“我是想让他去府学, 跟着你我也放心, 只是……”宋钊叹了一口气, 也大概知道宋磊那孩子怎么想的,无非是怕花钱。
“只是宋磊想去县学, 他说舍不得我和他爹么。”
林言听的明白:“宋叔不用担心, 反正还有些日子, 再者说,县学也好, 你和叔么每次去县里还能看看他。”
宋钊家里从他这代才算好起来, 他能在镇上开个铺子已经不容易,再说他年纪不小,往后求得是一个安稳,自然不能像林言一般豁的出去。
他也是想让儿子有个更好的出路, 但能走到秀才就已经不容易了。
他养儿子,只希望健康平安,再比他有点出息就行,当然,没比他有出息也行。
聊完事,林言和陆鹤明也没多留,回去还得收拾东西。
这时候天气还不热,两个人大路上就手牵着手,林言低头看着相握的手笑,然后没忍住又小孩子似的前后甩了甩。
陆鹤明听他笑,嘴角也翘了翘:“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言又嘿嘿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能和你一起就开心啊?”
陆鹤明将他的手又紧了紧,林言总是一句话就能把他撩拨的不行。
“欸,你说阿娘能说服杨婶吗?”
陆鹤明假装思考了一下:“应当是能的。”
“杨婶要是跟我们一起的话,我们就再给她涨点工钱。”
“你说了算。”
家里陆母正在说服杨婶,杨婶听她说着倒是愣了一下,她还打算用些大半年攒的银钱买一小块地,种点粮食就不用出去做工了。
只是没想到陆母会让她也跟着去府城……
陆母苦口婆心的说着,昨日打的腹稿一句也没用上,她们现在都要亲如姐妹了,哄骗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的,只能把情况都说出来,要不要去还是让她自己考量。
“你和我们一起去,言哥儿说了,管你吃住,只是肯定是要比现在辛苦些的,当然给你的工钱也多……”
没等陆母说完,杨婶便一口答应了:“我去!”
“我们肯定……啥?你去?”陆母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年纪大……”
“哎呦,我比你还年纪大呢,刚好咱们两姊妹能做伴说话!”
陆母开心的不行:“你放心,我们家绝不会亏待你的!你啥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我也不拦着你!”
杨婶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底有些湿润,陆家从未苛待过她,给她的工钱甚至比汉子做工都多。
反正她家里早就一无所有,跟着出去看看倒也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那边林言二人牵着手回来,手里还拎着卤肉。
“阿娘!我们回来了!”
陆母听见声音,赶紧往门口走:“你杨婶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府城了!”
林言也高兴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都熟悉了,再雇人也方便,只是还得再磨合。
“院子的事我也和宋叔商量好了,咱们这个月搬走就成。”
听他这样说,陆母又发愁起来:“唉,这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咱们啥时候去府城?”
一家人回到镇上也没开铺子,时不时还有人来问,陆母每次都心疼的不行,觉得银子白白没挣到。
林言挽着他往屋里走:“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咱们就走,这一走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春夏秋冬的衣服,厚被子薄被子能带着的都得带上……”
这一次全家人都走,也算得上举家搬迁了。
陆母一听又不得了,转头一想也是,不然到时候在府城少了什么还得再花钱买。
“家里还剩的有棉花,走的时候也得带上,等到了府城,还能做一床厚被子……还有酿酒的酒桶……”
杂七杂八的陆母说了一大堆,又安排了杨婶一遍,这一走可都得全带上。
一旁的阿眠一脸懵的看着林言,听了个大概才凑上少去:“哥么,我们要搬家了吗?”
“我们要搬去府城了,阿眠想不想去府城?”
“府城在哪里?”
“就是哥么给你带书回来的地方,那里还有很多阿眠没见过的书,要不要去看看?”
阿眠对书很心动,可是他也知道府城很远,上次他们两个人去了很久才回来。
“那我们也要和大哥哥么上次一样去很久吗?”
林言摸了摸他的头:“比我们去的还要久,过年可能也不回来了。”
阿眠亮晶晶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林言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我们和阿娘,还有杨婶都会去的,阿眠不想吗?”
阿眠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都走了的话,听竹哥哥怎么办呢?阿昌走了,我也要走了……我还答应他回村里和他一起玩的。”
林言不在家的时候,陆母忙,有时候照看不到他,他就一个人呆着看书写字。
有次三叔么来镇上,看他孤零零的,就和陆母说让他回村里两天,他和听竹一个房间,两个人玩的开心,还做了约定。
林言还真没想到这茬,小孩子之间的友谊难得,况且他们一走,确实以后可能都很难再见一面。
林言有些沉默。
阿眠又笑了笑:“哥么,那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回来的时候我给听竹哥哥带东西给他好不好?”
林言强笑着应他:“当然会回来啊!过两日我们还要回村子里的,你给听竹哥哥带个礼物好不好,他每次看到你给的礼物就会想起你,那样他就不会忘记你了。”
阿眠想了一会儿:“那我能给他一本书吗?我看完了,可是还没来得及给他讲。”
“当然可以啦!”
林言见他又笑起来,心里却是涩涩的,阿眠跑着回屋里,林言叹了一口气往外走。
天色快要暗下来,陆母和杨婶还在扯闲话,陆鹤明已经在厨房里忙着了。
林言探个头进去:“今日做什么饭?”
陆鹤明听到声音抬头看他:“热了馒头,做了鸡蛋汤,等下炒个青菜,还有个辣椒炒肉,如何?”
林言点了点头,往外看了两眼,见没人,一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陆鹤明。
脸贴在他背上,手搂着他的腰感慨:“好能干的夫君啊!”
陆鹤明正在切菜,听他这样说不禁笑起来,胸腔震动,扯着腹肌都在动,林言抱着他上下摸了摸,一副流氓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陆鹤明漫不经心的开口:“晚上更能干。”
林言的手一顿,又在他腹肌上拍了一下,这人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陆鹤明被他拍的闷哼一声:“现在别勾我!”
林言后退一步,脸颊微红:“谁勾你了!!”
这人真是!
闷骚!
太闷骚了!
接下来几日也没闲着,林言还抽空去看了看陆霜,前些日子在村子里的时候也见过,但都忙着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这要走了,总是要好好告别的。
去的时候豆腐铺子还忙着,他家人自然知道陆霜与他交好,见他来,忙招呼着:“林夫郎来买豆腐?”
林言客气回话:“是,好久没吃你家豆腐,想的不行,顺便来找霜哥儿说说话。”
“霜哥儿在屋里休息呢,你进院子去就行。”
听他这样说,林言有些疑惑,虽说陆霜嫁过来没插手过铺子,但是绣东西之余也会在铺子上帮忙,今日怎么就在休息了?
不过看他汉子的样子,应当没有什么大事。
“霜哥儿?”
林言只喊了一声,就听到西屋有人应,接着就是干呕的声音,林言惊了一下,连忙往里面跑。
只看到陆霜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
“怎么了?你这是?”林言皱着眉,看他的样子也不敢动他:“他们家怎么回事,走,我带你去医馆。”
陆霜笑了笑:“没事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
“是我有喜了!”
“……那……”林言嘴角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才叹道:“你还这么小……他怎么能让你怀孕呢?”
“言哥儿,我可不小了,再者说嫁了人不就是要生孩子的?”
林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张不开嘴。
陆霜拽着他的手坐下:“言哥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我嫁给他挺开心的,我也愿意和他有个孩子。”
“你愿意就成,那你这样可有缓解之法?”
陆霜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林言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今日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等你走了我们怕是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林言本想拒绝,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忍心:“等你满月酒我肯定会回来的,我也算是他叔么呢。”
陆霜眼神一亮,林言仿佛又看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陆霜,也是这样眼神亮亮的。
和陆霜告别完,家里的大件小件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林言大致琢磨了一下,去车行租了两辆马车,东西放不下的,还能放到柳之昂车上,他一个人,东西也少。
六个人三辆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四天才有看到熟悉的襄阳府城城墙。
他们三个来过一次,已经见过没什么大反应,只是陆母杨婶和阿眠,一个个震惊的不行。
这样高大的城墙,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说:是关于告别的一章。
新地图!!
第62章
阿眠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 一路上都惊奇的不行,他们东西多人也多,就没有赶很快,几日颠簸下来, 早就没了精气神, 也就看到襄阳府城的时候, 眼睛又亮了亮。
他们半下午到的府城,林言带着人直接去找了一家客栈,定了三间房, 好让大家都歇一歇。
“阿娘, 你和杨婶住这间, 我和阿眠在旁边这间, 夫君他俩住那间,有事喊我们。”
陆母也是一脸疲惫:“欸好, 咱们那东西?”
林言把她往房间里带:“放心吧阿娘, 车夫我多给了银子, 也在府城呆两天,明日我们去租房子, 让他们直接把我们的东西送过去。”
“那就行, 你们也快去休息。”
这边阿眠困的揉眼睛, 陆鹤明和柳之昂也是一脸疲惫。
几人也没多说什么就各回各屋了。
林言虽然也累,但莫名觉得兴奋。
这次的客栈临近外城, 不仅便宜还安静, 林言躺在床上,阿眠在里面,想着想着也就睡了过去。
这边陆鹤明和柳之昂也进了屋,先一人倒了一杯水喝:“你这什么表情?和我住一屋还委屈你了?”
陆鹤明一杯水下肚, 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他可是有夫郎的人,软软的抱在怀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可是现在,只能和他一个汉子住。
“唉唉唉,你这眼神……!”
陆鹤明又喝了一杯水,把茶杯放回去,径直往床上走:“你不睡就别出声。”
这一休息直接睡到暮色四合,阿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了上来,趴在林言胸口睡得正香。
林言没忍住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人扒拉下来摆好,两人睡得时候还挺热,索性没盖被子直接躺下了,这会儿天凉了些,林言把被子给他搭到肚子上。
放轻脚步往外走,刚好碰上从楼下上来的陆鹤明:“你醒这么早?阿娘呢?”
“他们在楼下吃着了,我上来看看你和阿眠醒了没。”
“阿眠还睡着,估计能一觉睡到明天去,少吃一顿也没啥,就不叫他了。”
林言说完就往楼下走,他缓过来劲,已经是饿到不行了。
他都要下楼梯了,陆鹤明还在原地没动,林言回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陆鹤明摇了摇头,上前牵住他的手:“没事,一下午没见想你了。”
林言:“……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的。”
陆鹤明又拽住他的手,这会儿二楼没人,只是还能听到楼下的声音,把人抱进怀里,低头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是不是更不要脸了?”
林言没好气的瞪他,这真是封建时代的书呆子吗?!
“不和你说了,我要饿死了。”
林言下去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又喊小二要了一碗面,林言才坐下来。
“阿眠那小哥儿是不是没醒?”陆母给林言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
林言端起来一口就喝完了,刚放下陆母又给他倒满了,林言这次没喝:“睡得香着呢,我就没喊他。”
“对了阿娘,明日你和杨婶还有阿眠在这里等我们吧,我和夫君去看房子,等安顿好了咱们再出去好好逛逛。”
陆母哪能不同意,她只希望能早点找到房子,这客栈住一天二两银子没了,还有这饭也不便宜,她心疼。
“你们只管去就行,你心里有数,看着租就行。”
陆母现在十分相信林言。
“知道了阿娘,你放心……”林言眉头挑了挑,小声的说:“咱们现在有银子。”
陆母笑着点头,她知道,都是林言写话本赚的,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安洵:“你说阿洵这孩子去哪了?那时候还说和我们一起来府城呢。”
一旁的柳之昂倒是顿了一下:“听我阿爹说,馆主走的急,好像是要去送什么东西。”
“不用担心他,这锦书馆还开的好好的,他就没事。”
这么有钱的一个人,估计呆在杨河镇也只是玩玩而已。
“阿娘,你们先让小二送两桶热水,你和杨婶都洗漱一下,等我吃完了,我也去你们屋洗漱。”
“欸,行,你慢慢吃,我们先上去。”
柳之昂也没多留,林言专注的吃,陆鹤明专注的看。
终于,林言忍不了了:“我脸上有东西?”
陆鹤明摇头。
“那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好像要把他吃掉的样子。
“这几日辛苦你了,又瘦了些。”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这些日子又瘦了不少。
林言倒是没什么感觉:“也没有吧,对了,你说我们租个啥样的房子?”
他们在府城没有人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不我们直接买一个院子吧,反正现在有钱……”
还没等陆鹤明回答,林言又自我否决了:“唉,也不能把钱都用来买房子,先租着,等再赚一点再买。”
“你掌家,都听你的。”
陆鹤明得了案首,县衙还给了三十两的赏银,他们路过时也一并取了,如今都在林言手里。
“那咱们尽量还是租府学附近的,这样你上下学也方便。最好和我们镇上的院子差不多……”
一碗面很快下肚,两人又说了会儿才上楼去,林言去陆母屋里擦洗了一下,心里想着等明日再好好泡澡。
打开门,陆母和杨婶正在门外扯扯闲话,林言出来招呼了一声才回屋里去。
又是安稳的一觉,阿眠昨日睡得足,天刚亮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林言被他吵醒一脸懵,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眠睡得好不好……”
阿眠以为是自己把人吵醒了,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不敢再动,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林言:“睡得很好,哥么睡得好不好?”
林言伸手在他头上乱揉,一鼓作气从床上起来:“饿了么?起来去吃饭好不好?”
“好。我自己可以的。”
林言想着把衣服给他拿过来,阿眠就自己上手了,他这个年纪在村里都算是大孩子了,在家里陆母也是天天使唤他,只是林言还把他当小孩子看。
两人起来时,其他四人也早早起来了,一起吃了早食,陆母又心疼了一阵。
还是得赶紧找房子,自己买菜做着吃,照这样下去,得花多少钱?
吃完饭林言和他们交代了一声,三个人就去找牙行了。
林言和陆鹤明有了经验,也观察过牙行的位置,怕被人骗,直接去了最大的官行。
规模和锦书馆差不多大,只是外面没有锦书馆那么华丽就是了。
这牙行不仅有房子铺子,连仆人奴人也有,所以里面进出的人不少,光是牙人就很多,他们三个刚一进去就立马有人来招待了。
“三位是租房买房还是挑个奴仆?我们这里啥样的都有。”
陆鹤明也没多废话:“想租个院子,最好在府学那边。”
这牙人是个人精,一看陆鹤明和柳之昂的气质就知道是读书人,脑子里绕了一个弯:“不知这位夫郎租院子是几人住?要几个房间?咱们这有大的有小的,自然也有贵的有便宜的,夫郎要求仔细些,有合适的现在就能带你们去看。”
林言就补充了两句:“要独立小院,最少得有三间房。当然越便宜越好。”
那牙人听他这样说立马笑着一拍手:“那不是刚巧了?我手里刚好有个一进院子,不仅房间够用,还有个宽敞的院子,最主要的是,这房子刚空出来,还便宜多了。”
“那就劳烦您带我们去看看了。”
说到这,那牙人还真没想到他们能如此干脆,说去就去。
“那等我拿上钥匙。”
牙行里有驴车,几个人坐上去不到一柱香就到了,林言四处看了看,想了一下具体的方位,这边其实离府学可不算近。
“三位里面进。”
林言和陆鹤明一起往里走,先是见了一面影壁,穿过一道月门,才走到院子里,上一租户应该是刚搬走没多久,院子里还很干净。
这院子比他们在镇上的还大,中间一间堂屋,堂屋两边还各有一间屋子配的还有耳房。
院子西边是两间厢房,东边是厨房和柴房,连着大门还有一排倒座。
房间挺多的,等阿眠长大了也有地方住,只是这院子看着就不便宜。
“夫郎觉得如何?”
牙人早就看出来了,这三人中做主的是这位夫郎,其次就是高一些的书生,至于另一位,应该只是凑热闹的。
林言还是挺满意的,只是这租子……
陆鹤明看他犹豫,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院子上一户为何不租了?”
“上一租户老家有事,在这空着也是浪费钱,就不再租了。”
“这样啊,我看这院子离府学也不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夫君要去府学上学的,这么远,每日来回也麻烦……”林言开始拉扯,表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唉,这院子我还挺喜欢的。”
那牙人可是身经百战:“夫郎这话说的。府学那边的房子可贵着呢,咱这虽然远了些,但胜在便宜,一年租子只要五十两。”
五十两?!还便宜?
这三年下来可就要一百五十两了!
但是仔细又一想,上次租赵清远的院子,比这小的多,还五两一个月呢。
真贵啊!
“我们还要再想想,可还有其他房子能租的?”
牙人习以为常,自然说有,又带着他们看了两处,见过第一个院子,再看其他的怎么都差点意思。
陆鹤明和林言对视一眼,还是觉得第一个最合适。
“夫郎考虑的如何?我们这房子都是经过县衙走了明路的,无论你看上哪个都没什么担心的。”
“那第一个院子麻烦您帮我们留着,明日我带婆母前来看一看再定下如何?”
牙人自然满口同意,说完牙人就走了,三个人又绕到第一处院子,刚好碰到邻居婶子出来。
“你们又……唉?真不是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林言缠着棍子上:“阿姐认识这家人?”
“哎呦,叫什么阿姐,你这年龄,得喊我一声婶子,你们是来找这家人的?他们搬走了。”
林言看她一脸可惜的样子,又问:“怎么就搬走了?”
“唉,说来可惜,他家儿子院试没中,就回家种地去了。”
原来是这样。
又唠了两句,婶子才回去,三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是柳之昂开了口:“这院子……会不会不吉利?”
陆鹤明白他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
林言也没忍住笑出声:“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作者有话说:跪……[求求你了]
第63章
几人看了房子, 就又连忙赶回去,这院子虽不错,但今日也住不上。
林言一回去和陆母描述了一下院子的样子:“……院子很大,还有块空地能种菜。”
陆母一开始听着还不错, 只是越听越不对, 这样好的院子能便宜?
“那租子呢?”
林言摸了摸鼻子, 有些心虚:“……五十两一年?”
“五十两?!这也太贵了吧?”
五十两一年,这一个月就要多少了?陆母算了算,要四两多!
要知道他们镇上的院子才八百文, 一年下来才十两左右。
“铺子是不是还得另外租?”
林言不语, 他也知道确实贵了些, 并且租铺子的话, 在这襄阳府恐怕只会高不会低。
陆母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不能够:“要我看还是你和大郎留在这里,再租个便宜些的房子。我和阿眠还有杨婶回去卖米酒去, 这样一来还能有个入项。”
她越想越不行, 要知道一年前她全家上下也就十几两银子, 这一年光租子就五十两,她心疼的要命。
“哎呦, 阿娘你先别急, 我现在有银子, 而且这院子还没定下呢,明日你和我们一起去, 咱们还能讲讲价呢, 争取四十两拿下行不行?”
陆母面色不改,四十两难道就是小数目了吗?有银子也不能这么花啊,这孩子还是年纪小。
“我看那院子离街口也近,明日一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开铺子, 再说了,咱们家米酒这么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害怕没人来买?”
“哎呀,阿娘,你好歹看看嘛?”
一旁的陆鹤明柳之昂还有杨婶阿眠都不敢出声。
林言又挽着她胳膊:“阿娘~好不好嘛!”
陆母终于松口:“罢了罢了,等明日看看再说。”
林言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去吃饭,陆母又是一番心疼。
林言这会儿也不敢吭气,只想着快点到第二日。
“阿娘,就是这家,出了这巷子拐个弯就是广德街,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咱们日常也方便。”
陆母顺着巷子看了看,这巷子可不短,恐怕再香的酒也飘不出去。
等了没一会儿,陆鹤明就带着牙人过来了,开了门往里进,陆母大致看了看,确实如林言说的那样很不错。
她这一辈子还真没想过能住上这样的院子,只是这租子,实在是太贵了些。
“这位是夫人吧,我们这院子可还合适,你们一大家子刚好够住。”
“确实是不错,但你这一年就要五十两的租子,我还听说,这房子上一租户是没考上举人才搬走的。”
陆母看了那牙人一眼,又说:“我家大郎可是今年的案首,你这院子……说实话……有些不吉利啊!”
这话都是林言教她的,果然话一出,那牙人表情立马变了,只以为陆鹤明是读书人,却没想到是今年的案首?
那可是不一样的。
“唉,怪小人眼拙,竟然没看出来这是秀才老爷,不如这样,四十八两,夫人看可好?”
“你这离府学也远,我家大郎每日上学早起一柱香的时间都不够,不然我们还是再看看……”
牙人怎会看不出来他们是想压价,他手里确实还有些余地,这位又是秀才公,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唉,夫人觉得多少合适?”
陆母和林言对视一眼:“三十八两!我再额外给你二两银子去喝茶如何?”
“哎呦,这可使不得啊,夫人啊,四十八两银子是最低的了,你看咱们这地段在襄阳府也是顶好的,这周围也安静,适合公子学习……”
林言本以为这牙人会不上道,毕竟这可是襄阳府,这院子也不差,应该是不愁租不出去的。
“四十八两银子也行,我们想在倒房那里开个窗做铺子成吗?”
那牙人面色为难:“那是不成的……夫郎要是想租铺子,我这也有的。”
林言:“……”
“那就各退一步,四十两银子一个月如何,现下你也知道了,我们还要再租铺子,家里银钱实在顶不住。”
牙人咬了咬牙:“行,但是你们铺子也得在我这里租。”
陆母面上有些可惜,但是能讲下来十两已是不易,这一年十两,三年就三十两了。
“行。”
这房子算是定下,陆母一行人回客栈收拾东西,林言则和陆鹤明一起去签书契,那牙人看上去比他们还着急。
到了牙行才知道缘由。
“小木子带人看房子回来了?可成了?”
“再不成,明日就要滚出牙行了!”
林言冷眼看着,没吭声,那小木子也是一脸隐忍,手攥的紧紧的,也没搭理他们。
“你这小子,又不说话,欸,公子夫郎,要不我给你介绍一处?我这里又好又便宜……”
话还没说完,小木子就猛地看向他,一副要揍他的样子,林言连忙开口:“不用了,我们已经和他定下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我们去签契书。”
契书签的顺利,牙行盖上章,他们又跑了一趟府衙,不到一个时辰就办好了。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
林言摆了摆手,就说一句话的事,说起来他还挺好奇这小子怎么回事呢,只是现在还要回去搬家。
等他们回到客栈时,陆母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他们回来。
“阿娘,拿到钥匙了,你先去马车上等我们,我把客栈的钱结了。”
陆母拦住他:“都结了,赶紧回家里去。”
这客栈贵的不行,真是一夜也住不得了。
院子干净,但几日不住人就能落一层灰,但他们人多,不一会儿就把几个房间收拾出来了。
还给柳之昂留了一个厢房。
“西厢房你和杨婶一人一间。”
“还给我准备了?”
陆鹤明看傻子一样看他,真怕他出门被人骗。
“住不住?”
“当然住了?”
柳之昂知道有自己一间房,收拾起来更有劲了,一家人干到傍晚才停下来。
“行了,这活也干不完,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再说,不急于一时。”
厨房收拾出来了,只是缺这缺那的,也开不了火,陆鹤明直接去街上买了馒头回来,几人吃下就各自睡下了。
“哎呀,真舒服啊~”
林言躺在床上,一脸满足的感慨。
陆鹤明洗漱完,把蜡烛吹了,也躺到床上,林言磨叽磨叽的蹭到他身边,他把人搂在怀里,没动他。
“你说咱们去哪里租个铺子呢?”
“离家可不能太远。”
“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唉,这花钱可真快,过几天闲了我就去锦书馆要钱去。”
“对了,你说安洵到底去哪里了?”
他一会儿一个话题,陆鹤明耐心的回答着,还等着他问,结果怀里的人就没了声,低声笑了笑,熟练地将人抱进怀里,林言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自己乖顺地调整了一下,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又睡过去。
这会儿天气热,两人也没盖被子,就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一家人就忙着院子里的事,带来的家当都归顺了一下,酒桶什么的都放到倒房去了。
陆母也没再说要走的事,只是天天的忧愁,脸阿眠都不敢往前凑。
柳之昂也天天去街上晃悠,看有没有合适的活能干。
他识字,按理来说也是好找的,可是他不愿意干账房先生的活,觉得没啥意思。
眼看着陆家都定下来了,他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合适的,恨不得直接去码头给人家扛包。
一连好几天,陆家算是方方面面收拾好了,陆鹤明准备着府学的事,一家人都闲着,陆母和杨婶心里着急但也没办法,只能旁敲侧击的和林言说。
林言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一直计划着铺子的事,但这府城和镇上终究是不一样的,按照他们以前的卖法,肯定也能赚,只是成本高了,忙来忙去还没有镇上赚的多,陆母才真是呆不下去。
况且着府城里卖米酒的也多,他得想点新花样才行。
当然也知道这事等不得,一边和陆母商量,让她有些参与心里才能不着急,不过也没让他们多等,各方面都计划好了就又去找了那个牙人,还没到牙行就听那边吵吵嚷嚷得,林言八卦地拽着陆鹤明去看。
还是熟人。
“你这小子,不行就滚出牙行!”
林言这会子有空,站在外围听了个明白,原来这小子是他阿叔带进来的,原本有他阿叔护着还好,结果他阿叔上个月去世了,让他一个小子呆在这里。
一开始大家看他年纪小,也多有维护,但是这小孩每月租出去的房子都数一数二,其他人自是看不惯,开始孤立他,不给他房源。
听到这里林言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不就是职场霸凌。
可是他才不是好人,见人可怜就要搭一把手,那全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哪能全部都帮?
索性也没管,转头就和陆鹤明去了街上,得先看看其他人的铺子。
陆鹤明一直看他,林言停下问他:“你是想问为啥刚刚没帮他?”
陆鹤明点了点头,上一次,林言为他说了话。
“他有能力,却没有支持他能力的野心,这样的人,我们帮了他第一次,第二次他还会想着人帮,只有他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吸取教训。”
看他不懂,林言又说:“他和我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帮他?”
说完又看向陆鹤明:“你会不会觉得我冷漠?”
陆鹤明把他脸上的发丝拂掉:“什么冷漠,你不是说过吗?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做的很对。”
林言一听也高兴起来,这人要真是说他冷漠,那他就让他尝尝冷漠的滋味!
陆鹤明听了其实心里高兴的很。
按理来说,他也是非亲非故的人,但是林言却愿意为他花钱,那岂不是他不一样?
这会子天气热,他俩逛了一圈又回去了,家里静悄悄的,应该都在屋子里做活,林言也没出声,这两日太累,直接和陆鹤明回屋睡了一觉。
一直到暮色降临,太阳没了踪影,林言热的满身是汗的醒来,把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推开,迷迷瞪瞪的问:“什么时辰了?”
陆鹤明也睡的迷糊,他一推才醒来,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估摸着得酉时中了。”
“这么晚了?赶紧起来,阿娘他们估计要着急了。”他们可能还以为两个人在外面没回来呢,没想到这一睡就快两个时辰了。
他们两个没脱衣服,陆鹤明坐起来就往外走:“你别着急,我先出去看看。”
林言嗯了一声,睡一觉浑身黏黏糊糊的,他坐着缓一会儿,晾晾汗。
陆鹤明刚把门打开,就看到陆母从厨房出来。
“大郎醒了?言哥儿醒了吗?”
陆鹤明看着陆母难得有了一丝心虚:“醒了。”——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64章
眼看着就要到陆鹤明去府学的日子, 也开始每日早晚读书。安洵给他带的三本书早就看完了,不过他又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
林言躺在床上在看他的话本下册,在府城卖的不错,只不过还没到大热的程度, 但是给的分红已经不少了。
油灯昏黄, 陆鹤明在隔开的书房里坐着, 躺在床上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林言放下手里的书,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偶尔会有轻轻翻书页的声音。
他爱护书, 看书时也都小心翼翼的。
林言看了好一会儿, 又把心思放在铺子上, 想着把铺子在陆鹤明去府学前定下来,也去了其他牙行, 不过看的铺子都不太合适, 要么太大, 要么离家太远。
现在天气还行,若是等到冬天, 每日去铺子里就麻烦。
两人已经商量好, 再去官牙看一看, 实在不行,也只能在比较可以的几个里选一个。
“怎么还没睡?”
林言想的认真, 根本没发现陆鹤明何时走了过来。
“等你呢。”或许是因为已经躺下了, 房间里也不明亮,林言说话软软的。
两人都已经洗漱过,陆鹤明脱了外衫,上前将人抱起往里放了放, 林言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陆鹤明,好想。”
陆鹤明被他直白的话弄的一愣,随即又笑起来,床边的油灯在他身后,林言刚好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
胳膊使劲,直接亲了一下,然后又在旁边一脸无辜的问:“怎么红了啊?”
他黏糊糊的嗓音响在陆鹤明耳后,细密的感觉一直穿到腰腹。
林言太会撩拨人了。
陆鹤明没有两人放下,而是调整了姿势,把腿分开,两人面对面。
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细微的风吹进来,油灯晃了晃,陆鹤明的眼神反而更加深沉。
过了好一会儿,林言有些撑不住了,他才放纵自己低头吻上。
林言整个人软下来,这会儿才想起来窗户真的没关。
被他亲的喘不上气,无力地呜咽了两下才推了推他,没把人推开,反而让他更用力了。
“……窗户……灯……”
陆鹤明停下,起身将窗户啪嗒一声关上,顺道又灭了油灯。前后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林言还没缓过来,又被他拽着沉沦下去。
……
再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人,熟练的往书房方向看,果然有个人影。
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人着实变态了些,昨日都那样了,早上还能起来读书。
听到林言起床的动静,陆鹤明连忙过来,昨日兴头上来,又没听林言的话。
果然,林言哼了一声,没让他碰。
陆鹤明摸了摸耳朵,站在一边看他穿衣服:“要不要喝水?”
林言把衣服穿好,揉着腰站起来:“昨日我想喝水,你让我喝的什么?”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变态!!!
陆鹤明回想起昨天,又心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转移话题:“阿娘在做饭,饿不饿?”
能不饿吗?
林言前面走,陆鹤明后面跟,他洗漱的时候,陆鹤明也在一旁看着。
“跟着我干嘛?”
陆鹤明不答,实在是不知如何哄人,他昨日确实是过分了些。
“你每天读的是正经书吗?”林言实在是好奇。
“是正经书。”
“那你哪学的这些?”
陆鹤明心虚,看林言一脸不说出来就一直生气的样子,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是安洵给的……我就看过一次!真的……”
林言:“……”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实在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啊!
两人声音不大,离厨房也远,陆母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两个人站着对峙,还以为吵架了。
“言哥儿,来吃饭了。”
林言连忙洗了脸:“欸,来了阿娘!”
陆鹤明抿了抿嘴,也跟了上去。
陆母感觉两人怪怪的,但也没有开口问,只说:“今天不是要去看铺子?要不我和言哥儿去?”
陆鹤明抬头看向她,想说什么又看向林言,林言手里拿着饼子,觉得他这表情十分好笑,说来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好奇这人哪里学来的罢了。
“阿娘,你在家里做米酒吧,前两日不是说好要先沿街卖着,那可不能断。”
称心的铺子实在不好找,这也是一家人商量的,先沿街卖着,也算是一个宣传。
现在陆母做米酒的手法已经十分熟练了,酿出来的米酒也是十分醇香。
“那还你俩去?”
林言嗯了一声,陆鹤明才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民间牙行两人问了几家,给的铺子都不是很合适,而且价钱也偏高,两人还是去了官牙。
“小木子不在?”
上来招呼的新牙人见他们是来找小木子,又解释一番:“他家里有事,这几日休假了,两位是要租房子还是买房子?”
他这一问,林言才想起来,他们以前答应过小木子,租铺子也租他的,幸好前几日没租到,不然实在没法交代了。
“他可有说几日回来?”
若是一两日就等一等,若是时间长可就等不了了。
那牙人看他执意,也明着说了:“实话和您讲,他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这小孩还真被赶走了?
想了想,还是不能再等了:“我们想租个小铺子,不用太大,一间门面就成。”
他要做“奶茶店”,用米酒打出名头,然后做一些衍生品,像葡萄米酒,荔枝米酒,番茄米酒之类的,府城的有钱人多,他的受众就定在那些姑娘公子身上。
愿意尝试,还愿意花钱。
“不用有坐堂,铺子外面能摆两张桌子就成。”
“最好周围是书肆,布庄,胭脂铺子或者是卖金银首饰的。”这都是他未来的客人啊!
那牙人想了想,这不明摆着要常德街的铺面?那里的铺面可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的啊。
不过送上门来的生意哪有不做的:“夫郎要求的铺子,我收下确实没有,不过有一间小铺子,虽然比你描述的大了一点,但价位不高,夫郎可愿看上一看?”
林言当然要看。
果然是常德街那边,林言跟着牙人穿过热闹的街市,走到中间有个巷子,牙人带着拐进去,大概有一百米的样子,有一个小门面,小两间的样子。
林言眉头挑了挑,这位置虽然比大街上隐秘些,但也还好,旁边确实还有一家书肆。
只不过看上去没什么人来。
“就是这里。”
林言跟着进去,陆鹤明就在他身后,这屋子应是许久没人来,蜘蛛网都不少。
走两步就是灰尘。
“这里面积虽然比您要的大了些,但租子不算贵,一年只要一百两。”
一年一百两?一个月就是八两多,价格确实还能接受,但肯定还要讲价的。
不然阿娘听了这一百两银子,能立马收拾行李回镇上去。
“我们本来和小木子说好的,再找他租铺子,他会给我们便宜些,你可得公道给啊!”
“这店面在这小巷子里,我看这半天也没人来……”
牙人第一口价格自然虚高:“夫郎说的是,这样,九十八两如何?”
不如何。
他没那么多的预算。
“六十两!如何?如果可以我们下午就能签契书。”
牙人:“……”
从未见过如此讲价的。
“这位夫郎……你若是诚心租,咱们就再商量商量,九十两不能再少了。”
“那还是再看看,这租子太贵了些,我们院子每年还得五十两呢,哪里承担的起。”
林言看了看这铺子,面带不舍:“这样吧,你带我们看几个租子五十两一下的如何?六十两已经是预算之外了。”
牙人见还有希望:“那我和这铺子主人再商量一二,尽量少一些如何?”
“那我们就等您的好消息了。我们家就在广德街,咏梅巷,第八户人家,有了消息麻烦你跑一趟如何?”
那牙人自是点头,林言和陆鹤明也往巷子外面走,正巧在常德街,再给陆鹤明买些纸墨回去。
两人也没去锦书馆,他家笔墨比别家贵,日常写字用,就在书肆卖就行。
“你先挑着。”陆鹤明和林言说了一声就走了,林言还没来得及问,就只剩下一个背影。
也没管他,买了多次,林言早就有了经验,刚让老板包起来,就见陆鹤明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手里还拎着东西,油纸包着,应该是糕点。
“给你的。”
“怎么还给我买糖葫芦?我又不是阿眠。”嘴里虽然这样说着,眉眼间已然有了笑意。
“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今天一路上都没怎么找到机会,陆鹤明快忍了一天了。
林言又哼了一声:“本来也没生气,就是好奇你哪学的。”
其实他还挺喜欢的,只是这话总不能在大街上说。
陆鹤明付了钱接过纸,两人牵着手往家里走,家里陆母见两人又好了起来,才算放下心来。
“铺子看的如何?”
陆母现在有活干,心里也平静了不少,林言和她说的那些什么新品,定位,她其实也不怎么懂。
反而觉得这样沿街卖也挺好,还省了铺子钱。
“上午看了一家,在常德街那边。”
陆母有印象,那边贵的不行:“租子呢?”
太会抓重点了。
林言如实说:“一年九十两。”
陆母:“……有点贵了。”
她又震惊了,但是莫名也能接受了。
“讲了价,估计七八十两能拿下……”林言一边说着,一边看陆母脸色,其实很是心虚。
陆母手里动作没停,看他表情不免好笑:“你这表情,我又不会收拾行李就走!”
这不就是怕吗?
“行了,今天中午饭你俩做,每日问你们吃什么就随便,你俩自己做随便去吧。”——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求求你了]
物价杂揉了一下,前面院子的价钱也改了一下,本趴菜算着算着阿言做生意都要入不敷出了……[化了][化了]
我不适合做生意……[爆哭]
第65章
家里菜不少, 林言翻了翻厨房的菜,炒了一个韭菜鸡蛋,凉拌了胡瓜,又把从家里带来的腊肉炒了一盘, 亲手做了三菜一汤出来, 有荤有素, 十分丰富。
他们人多,林言做的份量都大,三个菜就摆了一桌子, 汤就没舀出来, 谁喝谁用碗盛就是了。
一家人围到一起吃了, 阿眠又开始他的夸夸机模式。
“感觉许久没有吃过哥么做的饭了。还是这么好吃。”
陆母一边吃一边说:“你哥么现在不得了了。”
“怎么不得了了?”
“都敢使唤我了, 那时候刚来咱们家的时候,干活都是抢着干的。”
如今可到好, 完完全全的自家孩子了, 有时候还敢打趣她这个长辈。
林言笑嘻嘻的:“那还不是因为阿娘对我好, 比我亲娘还好!”
陆母嗔他一眼,真是养娇了。
自从来到府城后, 陆母和杨婶都没事做, 就整日在厨房忙活, 林言也没了插手的机会。
每日就吃吃喝喝,研究研究铺子的事, 虽说也不轻松, 但确实很久没做过饭了。
话题叉过去,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家里的地。
“今年雨水充沛,庄稼应该长的不错。”
家里最后两块地也租给了三叔么家,这心里没有惦记的, 有时也是空落落的。
“咱们那块地我和你杨婶整出来了,你们想吃什么菜,明日去买点种子回来。”
林言刚想说什么都行,又想起今日这顿饭就是因此做的,犹豫了片刻还没开口就听一旁的陆鹤明说了一句都可以。
陆母立马冒火:“都行都行,那你明日去买种子好了!”
林言:“……”
陆鹤明:“……”
陆鹤明被她骂的一愣,刚想解释,陆母就放下筷子起身了:“大郎将锅碗刷了。”
林言实在是憋不住,一旁的杨婶也笑起来,只有陆鹤明一脸的无奈。
这边刚吃完,林言打算回去躺一会儿,那牙人就上了门。
“可是林夫郎家?”
林言进屋的脚步停下,看着杨婶往外走,他听出是那牙人的声音,就直接喊住了杨婶。
“问好了?”
牙人看林言出来:“问过房子的主人了,他说最低也得八十八两一年,而且必须租够两年才行。”
这要求倒是不高,他们一租至少要三年,除非真的没有干起来。
那边陆鹤明和陆母听到声音也都出来了:“怎么了言哥儿?”
“是牙人,来问我们还租不租。”林言给陆母解释完,又和牙人说:“八十八两还是太多了,这样,我们最少租三年,七十两如何?”
陆母心在滴血,但是也不好开口,这些日子林言和她讲过,那什么饮料一杯就卖十文二十文的,赚的也多。
“林夫郎你这砍的也太多了,真是不行。”牙人面上十分为难。
“你看那铺子我们还得再收拾打扫一遍,额外还要重新翻新一下,我们做的还是小本生意,实在是负担不起啊!”
“我们一订就是三年,上午我看这铺子也像是空了许久的,如果不租给我们,再空一两个月不更亏了?”
林言一边说一边观察他,能谈下去就说明这底线还不到,太低了这人肯定不会再来一趟,不过是赚多赚少的区别罢了。
“上午还想着说六十两才能接受,但这铺子实在喜欢,你看七十两可以吗?”
陆母早熟悉他,在一边应和:“太贵了,家里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开铺子?今日租不到我们明日就回村里种地去……”
“行,七十两就七十两,那咱们契书上也要写好,要租整三年的。”
陆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担忧起来,要是没做起来可怎么办?
院子四十两,铺子七十两,这一个月啥也没干就倒欠出去快十两。
这一日得卖多少米酒才行?
林言倒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么多天下来,这已经是十分合适的了。
他们这契书与普通不同,陆鹤明与林言又跟着牙人一起去了牙行,重新写了一版契书,又去府衙盖了印。
府衙的人什么样的契书都见过,还有签十年的,仔细对应了一下契书上面应该有的东西,确认无误就给他们盖了章。
一式两份,林言拿着热乎的契书,终于有了要奋斗的感觉。
再不开始,真是要懈怠了。
这边两人喜洋洋的回去,刚好碰上柳之昂,这人已经两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门路。
柳之昂看到他们一脸高兴的问:“你们去哪了?”
林言甩了甩手里的契书:“租铺子去了!”
“你们租到铺子了?太好了,我找到活了,感觉能干。”
林言推门进去:“什么活?”
“押镖!”
林言一脸稀奇:“押镖?你?”
还真不是林言看不起他,只是他一个书生,和押镖这两个字实在是搭不上边。
一旁的陆鹤明也一脸探究的看他。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其实也不是,算是走商,就在码头那边,认识了一个人,他从沿海运一种珠子,在这府城里颇受富家子弟喜欢,而且一颗能赚两倍多……”
林言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可行,可是他一个人跑那么远,实在不让人放心。
“你阿爹可知道?”
当时柳掌事只是让这人来府城看看的,能有门路最好不过,没有门路就乖乖回去跟着他。
他可倒好,一门心思往沿海去了。
“我还没写信给他,我想着先跑一趟再说。”
他以前觉得能来府城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来了府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还大着呢。
林言二人也不好打击他:“你若是决定好了,那就出去看看,但还是要写封家书给你阿爹的,不然他一直没你消息,难免担心。”
柳之昂点点头:“你们说的是,我这就给我阿爹写信,然后收拾东西。”
陆鹤明:“今天就走?”
柳之昂难得无语:“……当然是明天!”
陆母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走去哪?”
柳之昂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解释:“婶子,是我找到活路了,明日就走。”
陆母没接他话茬,上来就是责备:“你这孩子,一连两天都不回家来,这两日在哪吃的?”
柳之昂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嘿嘿笑了两声:“前两日在码头干活,管吃管住,就没回来,我和鹤明说了的。”
“有活就行,累了就回家歇歇。”
柳之昂感动的不行,陆母又想起刚刚问的:“那你明日是要去哪?”
柳之昂又给她讲了一遍,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林言二人连插嘴的空都没有。
一直到两人说完,林言才把契书拿给陆母看。
“那我们啥时候开业啊?”
林言也想早点开,只是铺子那边还得收拾。
接下来的几日仿佛又回到刚来府城那几天,天天擦擦洗洗的,陆鹤明找了木匠定制竹筒,这东西倒是没有贵,还是一文钱一个,桌凳什么的倒是订了五套,其他东西也都陆陆续续办齐全了。
铺子收拾的差不多,林言就开始研究怎么宣传出去。
这次肯定不能再像镇上那次一样,他们定位不同。
想了两日,林言终于有了想法。
“夫君,你来!”
陆鹤明正在看书,听他喊,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书:“怎么了?”
林言举着他画的宣传单给他看:“你写字好看,能不能照着这个样子誊写几份?”
到时候看能不能粘贴到各大书肆以及铺子门口去,让他们宣传一番。
陆鹤明大致看了看,林言给他准备好了纸墨,先是写了一张给他看。
第一行四个大字:半盏茶酒!
这是林言想的铺子名,也算是品牌,有钱人就爱追求一些风月。
再者说若是以后发展起来了,这个名字也会让很多人知道的,还是正经些好。
下面是林言准备好的几款果味米酒,现在这个季节府城里多的就是樱桃和桑葚,除此之外,林言还花大价钱买了一些甜瓜。
甜瓜现在还没熟,买来的也都贵的不行。
旁边是价格,樱桃和桑葚一杯十五文,甜瓜的一杯二十文。
这价格在镇上是不便宜,但是在府城,有得是有钱人,最主要的是,得先让他们尝一尝。
当然还有些便宜的,比如他们一直卖到的蛋花米酒,还有酒酿小丸子,尽量照顾到各个层次的客户。
再下面就是优惠,开业前三日,可免费品尝,购买时一杯八折和买两杯送一杯的活动。
陆鹤明动作快,写好之后林言拎起来看了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样贴着,你会来买吗?”
太干巴了,一点都不吸引人。
林言想了想,把纸放到桌子上,拿着他的炭笔在旁边画了几个简笔画,樱桃和桑葚,还有茶杯的样式。
画面立刻丰富起来了,生动活泼了不少。
“怎么样?是不是好很多?”
陆鹤明点了点头,一脸欣赏的样子,林言总是出其不意的给他惊喜。
“那你来写,我来画,正好家里还有果子,明日先拿着给铺子里的老板尝一尝,贿赂一下他们!他们就肯定……”
林言叽里咕噜的说着,陆鹤明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眼里只有他灵动的样子。
实在可爱的很。
“你发什么呆?给你说的……唔……”
剩下的话被一个吻堵住,香香软软的,陆鹤明将人抱到书桌上坐着。
吻的认真,林言腰被他掐着,整个人瘫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你干嘛啊,忙着呢……”
林言还没缓过来,在他怀里一边喘气一边说他,只是这话落在陆鹤明耳朵里,和撒娇没什么区别了。
此时的陆鹤明觉得,林言呼吸都是在勾引他,又在他脸上啄了两下,最后落到他唇上:“明日再忙,今日先休息好不好?”
看似是询问,实则没给一点拒绝的余地。
林言窝在他怀里,手也没老老实实的放着,他也想了。
自然不会拒绝。
油灯被灭,又是一夜混乱——
作者有话说:来了[撒花]
和宝宝们汇报一下!
最近毕业,三次还挺忙的,所以每天更新的会少一点,但是保证日更三千[求求你了]
等学校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多多更新的,本书计划的篇幅还挺长的,后期可能就没什么榜单了,所以我会尽量日更多一点缩短连载期,也请各位宝宝们多多支持,不要养肥我[求求你了](当然想一起看也是可以的!但一定不要忘记我!我会想你们哒!)
最后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与陪伴[狗头叼玫瑰]
第66章
“婶子收拾好了吗?”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陆家和隔壁邻居已经十分熟悉了,陆母和杨婶没事的时候,还在门口和隔壁祝婶子扯闲话。
今日是前些日子祝婶子听说他们要开铺子,就商量好开业前一起去山上祈福的。
那边祝婶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好了好了, 这就来。”
“你们怎得这么早?这是我家哥儿, 荣哥儿, 这是你陆婶子,这是言哥儿。”
一旁的小哥儿头发高高竖起,五官不算精致, 但让人一看就心生亲切, 听自家阿娘介绍, 嘴角带着笑意的和二人打了招呼。
林言也笑着回了礼, 却没有多说什么。
“以前怎么没见过荣哥?”
祝婶子哈哈笑了两声解释:“荣哥儿都成家了,你哪能见过?他昨日回来听说我们今日要去永兴寺也非要跟着去, 就没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正好和言哥儿做个伴。”
昨日林言就定了马车, 那永兴寺离的不远, 路途也平坦,一上午就能来回, 他们也就没带什么吃的喝的。
现在不逢年过节, 也不是初一十五, 他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
林言看着擅长交际,但对于荣哥儿却难得热络不起来,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说。
主要还是听陆母还有祝婶子两个人扯闲话,偶尔问到才回答两句。
外面车夫停下马车,林言觉得闷,和陆母说了一声就先一步下车了, 荣哥儿跟他在后面,也不知道急什么,下马车时没踩稳,林言伸手扶了一下。
“多谢言哥儿。”
“顺手,不用客气。”
陆母和祝婶还带了东西来,这会儿还在马车上没下来,荣哥又上前搭话:“我听阿娘说,你夫君是今年府试案首,好厉害啊!”
林言笑了笑:“他读书比较认真。”
荣哥儿不知道怎么想的:“唉,你真是好命,将来你夫君定能有所作为,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他,府城的姑娘可厉害这呢!”
林言听的皱眉,刚想说什么,陆母就从马车里出来了,林言上前接过竹篮子:“阿娘慢些。”
陆母欸了一声,也没扶他,直接自己安安稳稳的下来了:“这有凳子呢,扶什么?”
林言:“……”
一旁的荣哥儿倒是脸色红了红,陆母不知道,一脸疑惑的问:“荣哥儿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在车里闷得了?”
“多谢婶子关心,出来一会儿好多了。”
“那就行那就行,”说着祝婶也拎着竹篮下来了,陆母就把东西从林言手里接过来:“行,那我们赶紧上去吧!”
永兴寺不大,还没有福金寺看上去大,所以来祭拜的人也少,他们逛了一圈,拜了两个大殿,再后面是一个院子,一棵银杏树矗立其间。
林言和陆母都一脸好奇,那边祝婶和荣哥儿已经往旁边走了。
“言哥儿,阿柳,咱们去买个祈福带挂上,这棵银杏树已经快一百年了,可灵验了。”
林言抬头看了看,确实枝繁叶茂的,现在算的上初夏,翠绿的枝叶中间缀着红色祈福带,上面还有些祈语。
“那阿娘我们也去买一条吧。”
管它有用没用的。
林言挑了一个生意兴隆的,刚要给钱,陆母又递过来一个问:“这个可是子孙满堂?”
陆母不识字,大概也就认识个子字,林言无奈笑着说是,陆母就让他一起买了。
一条祈福带倒是不贵,他们买了两条才三文钱。
荣哥儿凑过来,手里也拿着两条:“你也买了求子福?”
林言扭头,刚好看到荣哥手里也拿着一模一样的子孙满堂。
“我阿娘想要抱孙子了。”
“咱们哥儿还是得着点急,本来就受孕难,你也得放在心上。”
林言表面上嗯了一声,实际心里却在吐槽,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和他多说。
只不过林言突然又想起陆霜来,也是刚成家就要了孩子,或许这对他们来说本就该如此。
也是他幸运,陆鹤明和陆母都是极好的人,愿意让他去尝试,从一开始卖豆芽,再到镇上租房卖米酒,如今又在府城里开铺子,若是没有他们支持,他一个哥儿走到如今,怕是要更艰难万分。
“言哥儿想什么呢?快来挂上,车夫还在下面等着呢。”
林言挑了一个有太阳的地方挂上去,枝叶挡着,刚好阳光洒在“兴隆”二字上。
回到家时,陆鹤明刚好做了面条,番茄鸡蛋的卤子,看上去十分不错。
“夫君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面条劲道,卤子咸香,搭配起来刚刚好。”
陆鹤明被他夸的十分骄傲。
一旁的杨婶和陆母说小话:“今日我说我来做饭,大郎抢着做的,他说言哥儿好久没吃他做的面条,十分想念。”
院子不大,她俩的话林言二人听的清清楚楚,陆母看了二人一眼,又和杨婶说笑起来。
一碗面条下肚,林言浑身的疲惫涌了上来,但还想着要把陆鹤明中午在家写的宣传单美化一番。
杨婶和陆母收拾了碗筷,林言和陆鹤明一起去了书房。
“你写了这么多?”林言站在书桌前,拿起一沓,看了几页,每一页几乎都一样。
不愧是读书人。
“你交给我的任务,哪敢懈怠?”陆鹤明从背后搂住他,下巴垫在他肩膀上。
一上午没见,就让人想的心痒痒。
林言花了半下午把简笔画画上,然后又去整理了一下准备的几样果酒。
这只是刚开始,先用米酒吸引顾客,差不多没了新鲜劲,再推出一些其他的。
比如一些茶饮,牛乳羊乳类的,而且他还要趁着这会儿天还不热,赶紧找找制冰的门路。
等到夏日可就能大赚一笔了。
两人跑了一趟常德街,他们带着礼,大多铺子都没有拒绝,还有的主动问起了价格,说开业时要去捧场。
林言都客气的道了谢,第二日又和陆母悄悄去常德街晃悠了一圈,已经有不少公子姑娘在问。
林言看这势头不错,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一些,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大阵仗,心里没个成算。
千等万等,整个常德街走两步就能听到讨论这铺子的声音,林言终于万事准备好,要开业了。
开业前,林言又拎着饮品去各个铺子招呼了一声。
第二日,陆家一家早早起来,用架子车将米酒都搬到店里去,竹筒什么的也都早早备好,只今日一天,林言就准备了二百个,他十分有信心。
门外挂了红绸一片喜庆,已经有人在外面观望了,门内几人各自忙碌着,就连阿眠都拿个小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提前找人算了吉时,差不多的时候,几个人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齐齐到门口站着。
此时已经有了不少凑热闹的,林言先分了些糖果出去,各个都开心的不行,还有不知道情况的人互相问着。
“这是干什么的?老板两个人长的倒是好看。”
“好像是卖茶饮的,什么桑葚米酒,樱桃米酒……”
“樱桃米酒?”
“对啊,听说还有甜瓜味的呢,他们今日可以免费品尝,我就是来尝一尝的。”
他们就站在林言旁边不远,林言听的一清二楚。
该死的白嫖怪!!!
“那我也尝尝,好喝的话买回去给我姑娘尝尝,她最爱喝米酒了。”
这是位好父亲。
陆鹤明站在林言身边,那二人说的话没听真切,只看到林言的表情变来变去的,只以为他是紧张,暗搓搓的握了握他的手。
林言被他捏回神,以为他紧张,朝他安抚的笑了笑。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林言往前走了两步:“诸位诸位,今日我们半盏茶酒开业,凡是进店者,均可免费品尝我们家的招牌米酒。”
“同时购买一杯者可享用八折惠购,购买两杯者可再免费送一杯,十分划算,欢迎品尝!”
林言话音刚落,陆鹤明就点了早早准备好的炮仗,一旁的陆母和杨婶大方的撒着糖果,一时间,巷子里热闹非常。
连常德街上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现在即可进店品尝啦!!”
他话音刚落,就不少人挤进店里,陆母和杨婶在台子后面招呼,陆鹤明在旁边负责收钱。
林言和阿眠则站在放在门口的桌子后面,上面摆着几种早就宣传出去的米酒。
另外还专门准备了小杯子,一开始很多人都挤到林言面前来:“各位先排队,不要着急,人人都有。”
不过也有人不愿挤,直接就去了柜桌那边。
那边直接做了拐弯的形式,先收了银钱,然后再往前走,就可以拿自己的饮品。
饮品还是用竹筒装的,林言尝试很多次,算了米酒与水果的成本,他们要赚钱,定然不能把价钱定的太低。
和陆鹤明商量一番后就决定,水果贵的相对应的酒饮也就贵一些,卖二十文一筒。应季的水果就便宜一些,十五文一筒。
至于米酒蛋花和酒酿小圆子就比在镇上是涨上三文钱,八文钱一筒。
如果买纯米酒的话,就还要再贵上一些,二十五文钱一筒。
林言这边招待着,眼神还在店里瞅着,果然看到了几个眼熟的,是那些贴了宣传单的铺子老板。
还看到了祝婶和荣哥儿,荣哥儿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冲他们点了点头招呼。
“这位大哥,你想尝什么味道的?”
“来一杯甜瓜味的,还真没喝过。”
调制过的米酒浓度更低,喝着有酒味但不会醉,味道也更好上一些。
“嗯……还真是不错!我去买上一杯尝尝!”
后面的人听他这样说,也迫不及待的想来尝尝,林言有条不紊的忙着,当然也有喝不惯的,尝了就走了。
不过留下的还是大多数,也有人去了柜台前,被价格劝退的。
离开的都是少数,店里陆陆续续的来人,四个人竟然忙了整整一天,连中午饭都是匆忙对付一口解决的。
“言哥儿啊,准备的都卖完了!”
林言这边刚伸了个懒腰,就听陆母喊他,立马精神了不少:“卖完了?”
店里还有些人,林言只能一一和他们承诺,明日来可直接找他,能少一文钱还可以提前购买。
那些人倒也没生气,本来就是来尝一下的,如今得了优惠,晚一天也没事。
等店里没了人,一家人又开始收拾起来,各个都累的不行。
“咱们还是得招人!”
前几日林言就说了这事,只是陆母不乐意,林言也没强迫,今日一开业,忙了一天就主动说了。
今日还是陆鹤明在家,等他上学去,更是忙不过来。
不过后面可能人会少一些,林言没说,只应着她:“明日就招人!招两个!”
这一听,陆母又不乐意了:“招这么多干嘛?一个不就行了?”
林言嘿嘿笑了,等收拾完回家,家里还得忙,陆母累的不行,又说:“还是招两个,家里一个,店里一个。”
林言早有想法,前些日子看律法才知晓,如今陆鹤明是秀才,他们家如今是能买个仆人。
培养人就要从早抓起——
作者有话说:来啦!
给铺子取了一个名字!以后做大做强,就是品牌名了[捂脸偷看]
半盏茶酒,开业大吉![撒花]
发红包一起庆祝[狗头叼玫瑰]
第67章
虽然累的直不起腰, 但林言收拾完之后还是强撑着精神数了数今日赚的钱。
陆鹤明在倒洗澡水,看他一副财迷的样子,摇头笑了笑,又一桶一桶的往外面拎。
等他弄干净, 转眼就看到林言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笑。
模样十分乖巧, 等两人对视的时候, 更是让人心软的不行,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你快来!”
陆鹤明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净,顺势坐他身后, 刚好能将人搂在怀里:“赚了多少?”
看林言一脸喜气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卖。
“二两七钱!还有些零碎的!”
陆鹤明看银钱被分为两堆, 指着少的问:“这是本钱?”
“是啊, 除掉本金还有二两七钱, 今日纯米酒也没少卖。”
陆鹤明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听他高兴的语气侧脸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林言这会儿高兴, 也没躲, 还主动转身吻了吻他。
“今晚不可以!”
陆鹤明搂着人躺下:“我知道, 明天还要忙,早点睡。”
林言挣扎:“银子!银子还没收起来!”
接下来日子, 铺子里忙的不行, 林言也没时间去牙行, 只能先让陆鹤明写了一张招人启示贴在铺子门口。
一直到陆鹤明府学开学,还没招到人。
这次倒是陆母先忍不住了, 主动问起了这事:“言哥儿, 要不你明日上午和大郎去牙行问问,先招一个回来。”
这样下去也不行,陆鹤明还要读书,自然是不能日日帮着铺子的, 不然不就本末倒置了?
“晓得了阿娘,那明日你和杨婶慢慢来,客人多就让他们排队。”
“不用安排,你去牙行就是。”
陆母和杨婶早就在镇子上时,就练出来了,只不过刚开始铺子大,心里没谱,这几日也都习惯了。
陆母说完就锤着腰进屋去了,这钱是赚的不少,但实在是累了些,有些钱还是得给别人赚。
林言把架子上的东西收了尾,屋里陆鹤明点着油灯正在看书,他这两天都是早上早起,晚上晚睡,虽然忙碌,但课业不能懈怠。
林言走到他跟前,说起招人的事:“你说我们明天是先招一个,还是直接买个仆人回来?”
还没等陆鹤明反应过来,就拍了板:“还是先招一个,跟着我们的人还是得细细挑选。”
陆鹤明没什么意见,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木子?你怎么在这?”
两人刚一进牙行,就看到小木子临着走廊站着,浑身脏兮兮的,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一脸麻木的抬起头。
见是他们两个,眼神亮了亮,又瞬间暗淡了下去。
牙行的人此时已经招呼上来,看他们认识,就主动解释了一番:“这小子是被家里卖来的,家里大人都没了,只剩个婶子,婶子不愿意养他,就找了个由头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说是送,其实是卖给别人拿了银子,又被人送到这里来的。
林言听着皱了皱眉头,上次听说他在这牙行是因为他阿叔带进来,原来是家里只有叔叔婶婶。
“他现在是奴籍?”
这小孩年龄也不大,应该有十二三的样子,相处起来也机灵,若是能培养出来,用着应该不错。
“对,公子夫郎若是想要,可去后院问问话。”
招人便宜,只需给牙行些小钱就行。但是买仆人,价格就高上不少了,算是大主顾。
林言跟着他往后院走,没让他倒水:“你先去把他喊进来吧,我们还有急事。”
那牙人也没耽搁,直接把人领进来了:“二位有什么想了解的,直接问就是。”
“你家里除了婶子,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木子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然后沉默的摇了摇头。
其他也没什么要问的,林言就怕他家里乱七八糟的,将人买了回去还要处理破事。
“那你可愿跟我们走?”
这次抬头很快,点了点头又急急地开口:“我愿意,夫郎你将我带回去吧。”
他在牙行干过,自然知道牙行里的奴籍有多惨。
无论汉子姑娘还是哥儿,幸运的能被有钱人家卖走,在大宅子里做事还有银钱拿。不过大多都是不幸的,有得直接被三五两银子买走虐待,或者玩弄,不久就没了。
他刚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浑身酒气的汉子,十两银子买了两个人,还没走出牙行,那人就开始上下其手。
小木子一脸希冀的看着林言签契书,付银子,等落下了章才稳稳放下心来。
“你先跟我回去,让他去县衙里盖印。”
雇人只需和牙行还有被雇的人签契书就行,买仆人就需要再去县衙一趟,过了明路。
“你姓什么?”
“夫郎,我姓杨,杨木。”
“杨木?奥对,刚刚契书上写了,我怎么给忘了?”林言恍然回忆起来。
小木子看他一眼,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他一身脏污,想了想家里也没有他能穿的衣服,就又半道带着他买了一身干净的。
小木子拿着衣服一路沉默,他们耽搁了一会儿正好和陆鹤明在家门口碰上。
“弄好了?”
陆鹤明把身契给他看,一旁的小木子也盯着那张决定他性命的轻飘飘的纸,眼睛发涩,又低下头。
林言随意看了看,又还给了他:“刚给他买了一身衣服,你在家让他把身上洗洗,然后再把这间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他年纪不大,家里还有个阿眠,虽说年纪还小,但还是避着点好。
“你们回去吧,我去铺子里。”
陆鹤明一向林言说什么是什么,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小心,就带着小木子进屋去了。
林言去到铺子里的时候,人正多,没耽误就赶紧上手帮忙。
一旁的陆母见他来,小声的问:“人可招到了?”
“招到了。”
这会子人多,陆母也没多问,只要招到了就行,这几天可真是太累了。
下午陆鹤明就带着小木子来了,陆母见人过来,拽了拽林言:“跟着大郎的是谁家孩子?”
林言看了一眼:“是今天招的人。”
“你咋要了个小孩子?”等人走近,陆母越看越觉得这人见过:“这不是那个牙人吗?”
当时陆母还记得和这人说,租的房子不吉利呢。
“就是他。”
“第一眼还没看出来,这才几天,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当时租院子时,小木子脸上还有些肉,整个人看起来除了有些憔悴,但还能看出生机,也有个小大人的模样。
如今一瞧,脸上的肉都凹进去了,也没了精气神。
林言把他的身世三言两语的说了,陆母唏嘘一声。
当日也没让小木子干些什么,就让他收收桌子,在旁边看着。
林言也在一旁观察着他,还算机灵,眼里有活。
他一来阿眠倒是轻松了不少,这几日忙起来,感觉阿眠脸上的肉都少了,这下他是高兴了,毕竟以前擦桌子都是他的活。
陆母也时不时的看一眼小木子,一下午相处下来还算满意。
但人还是要长久相处的,仅半日也看不出什么。
第二日陆母和杨婶带着小木子去铺子里。陆鹤明今日就要去府学报到,林言跟着他一起。
因是第一日,府学要求的并不严格,只领了学子服还有看看分到哪个班,再去找夫子报到就成。
府学学子不仅有每年院试考上来的秀才,还有不少童生。当时的陆鹤明也是能入府学的,只是觉得花销大且离家太远就没来。
秀才在杨河镇算是个香饽饽,但在这府学里,一个馒头能砸中两个秀才。不过陆鹤明是今年案首,自然还是不同的。
陆鹤明先去领了学子服,在书薄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负责的人看他工工整整写下陆鹤明三个字,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平常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在这府学里随意抓一个人问他认不认识陆鹤明,他一定会说认识。
陆鹤明写完直起身,正好和他探究的眼神对上,陆鹤明一脸平静的离开,只留那人在原地呆愣。
这就是案首的气质吗?
后面排队那人,低头打算写自己的名字时,上面陆鹤明三个字猝不及防的就印在了眼里。
“陆鹤明?”嘴里念叨着,立马扭头往回看,只看到一个潇洒的背影,心里只觉可惜。
就这样错过了和案首搭话的机会。
回头时,又刚好对上另一人的眼神,张目而视,都是可惜。
陆鹤明对此浑然不知,府学不让外人进,林言还在外面等他,快速地在榜上找到自己的班级,其实不用找,甲班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心里有了谱,又大步去找了夫子,夫子倒是对他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他教书多年,见过的案首不少。
只例行往事,嘱咐了一句明日入学不可迟到,就让他走了。
林言此时就站在树下,一个人无聊的踢着石子,像是有所感应,往府学门口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陆鹤明,招手示意了一下。
陆鹤明突然恍惚,想起那次林言去镇上接他,也是差不多的时节,那时候的林言还绑着陆母给他买的发带。
站在树下,眯着眼睛笑。
陆鹤明上前牵住他的手,林言想要挣脱却不得:“干嘛啊,这里人多!”
陆鹤明一本正经:“我们是成了亲的夫夫,怕什么?”
林言听他这样说也不挣扎了:“这还不是怕影响你案首的形象?万一有富家小姐看中你了……”
“形象?”陆鹤明直接打断他,又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才说:“爱夫郎才是我的形象。”
林言被他的话哄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68章
昨日两人闹了一夜, 早上林言还没睡醒,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头还昏昏沉沉的,皱着眉往陆鹤明怀里蹭。
陆鹤明也被吵醒, 看了看天色还早, 就用手给林言捂着耳朵, 兴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林言又沉沉睡去。
陆鹤明倒是被吵的没了睡意,一直躺到要去府学的时辰, 外面的动静也没了, 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没了怀抱, 林言翻个身也没醒。
陆鹤明站在床边无奈的笑了笑。
自从他开始去府学, 林言也就第一日起来做了饭,和他一起吃了后, 还亲亲热热的将人送到了门口。
之后就再没起来过, 最多是起床时, 眯着眼亲他一下。
陆鹤明穿好学子服,又走到床边, 弯腰把被子给他盖好, 低头吻了一下才出门。
院子里杨婶和小木子也已经起床了, 一人烧炉子一人做饭。
林言现在按月给杨婶工钱,一个月给她八钱, 月底还会多给一些, 总的加起来能有一两。
杨婶心里知足,也愿意忙活些,陆母和林言也都会帮着。
“大郎起来了?赶快洗漱,等我烙个饼子就能吃。”
“辛苦了杨婶。”
“这辛苦啥?”杨婶嘟囔了一句, 转身又进了厨房。
陆鹤明刚洗漱好,陆母从院子外面回来,看他在洗漱,就问了一句:“阿言起了吗?”
“没有,刚刚被吵醒,让他再睡会儿吧。”
“那让他睡着,咱们先吃,对了,听说是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才那般吵的。”
她刚刚出去就是看看怎么了,刚好碰上祝婶子,两人扯了两句闲话,又多嘴问了问。
陆家搬来时,记得旁边是有人住的,只是一开始送过两次喝的,也没怎么来往过。
怕人家不喜,林言就去送了两次。
四个人围坐在厨房,一人手里有半个咸鸭蛋,是前些日子林言在门口买的,就着饼子吃味道很不错。
“听说是什么有钱人家,马车都和别人家的不一样,用的木头都好的很……”
陆母一边吃一边和几人讲着,陆鹤明急着去府学,三两口吃完就要走。
“阿娘,我先去府学了。”
“欸,路上慢点。”
陆母招呼了一声又和杨婶说:“他们穿的衣服都是织锦的,祝家的说,那衣服在太阳下一走都晃眼……”
“真的假的?”
铺子生意红火,整日里陆母和杨婶也见过不少人,确实有些衣服和他们的不一样,看上去就值钱的很。
“谁知道啊,咱们也没见过。”
陆母和杨婶一边说着一边把饼子收起来,林言和阿眠还没吃,这饼子用了油,放一天吃也软和。
小木子插不上话,打算出去整整今日要带去铺子里的东西,一转身就看到林言走进来。
“夫郎……”
林言看他一眼,有些佩服这小孩,每日都能起这么早:“你们都吃完了?”
“是,给你留了。”
林言探头往厨房看了看,陆母还在讲:“……用的碗都是银碗……”
“什么银碗?”
陆母讲的认真,杨婶听的也认真,两人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走路没声?”
林言无辜的很:“是你们说的太认真,什么银碗?”
陆母又给他解释了一遍,林言想起来那会儿就生气:“谁家有钱人半夜搬家啊?”
陆母被他的小情绪可爱到,这哥儿现在和阿眠越来越像:“行了行了,你赶紧洗漱吃饭,我和杨婶还有小木子先去铺子里了。”
林言哦了一声,陆母笑着看他。
“阿眠还没醒,要不你俩上午别去了,中午吃了饭再去。”
现在铺子稳定下来了,陆母三人也都熟了手,完全忙的过来,有时候林言和阿眠两个人就呆在家里忙活。
“那行,正好我今日再试一试新口味。”
新口味林言试了两次,味道都不怎么好。
一上午林言都待在厨房里,阿眠跑进来吃了一块饼子和半个鸭蛋,在他跟前看了会儿,觉得无聊又跑出去了。
陆鹤明给他布置了不少大字,他一有空就钻在房间里写,林言赞叹不已,还是个喜欢学习的,只是可惜不能像陆鹤明一般参加科举,不然他非得培养两个秀才。
不过他也不强求,能读书识字已经不错了,比着其他人,林言也希望他能读书明智,将来不拘于庭院之内。
林言心里琢磨着,手下动作也没停,这是他前些日子买的杏子,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做成饮子,结果几次调制的都不好喝。
这次还是不行,林言叹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走走,还没动就听到有人敲门。
林言没应声,敲门声停下,林言也没再动,那边阿眠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了。
想起那次一个人被闯进来,林言不敢轻举妄动,这次家里还有阿眠。
敲门声又起,阿眠见他没动,歪了歪头:“哥么?”
林言嘘了一声,阿眠也模仿他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林言被他逗笑,他也笑起来。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外面的人还是只敲门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觉得没人就走了。
林言招了招手,两个人踮着脚往门口走,仔细听了听,应该没人才开了门。
谁知道那人就在门口坐着,林言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想要关门,还是一旁的阿眠喊了一声:“阿昌!”
林言关门的动作停下,阿昌已经站起来了,语气也十分激动:“阿眠!”
“你怎么在这?”
“我的腿刚好,听说你们在这,就来找你们了。”
“快进来快进来,吓我一跳,只敲门不说话……”林言等他们进来,又把门重新关上。
两人许久没见也没生疏,叽叽喳喳的就开始说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林言拿了一些果子给他们两个,也没打断他们。
自从来到这府城,阿眠确实安静了许多,这巷子里也没同龄人,只能每日跟着去铺子里。
看他高兴,林言也高兴。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阿眠问。
“和我阿爷一起。”阿昌答。
“阿爷?你找到你家人啦?那你现在住哪里啊?”阿眠连环问。
“对。嗯。就你们旁边那个房子。”阿昌一一回答。
林言听他的话,往屋里走的脚步一顿,回头问了一句:“你们家吃饭用银碗?”
两小只顿了一下,阿昌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我们家不用银碗,我阿奶说不好用。”
好好好,那就是家里有银碗。
林言点了点头,往屋子里走了,他现在有时能空闲下来,就琢磨着话本的事,上一本话本又不怎么能卖出去了,分的银子越来越少了。
他的赶紧再写一本,银子可不能断。
中午三人吃了饭,没人来找他,阿昌也没说回去的事,林言又带着两个人去了铺子里。
这会儿人少,林言步子快,把带来的饭递给他们:“阿娘杨婶,你们先吃饭。”
阿眠和阿昌在后面慢慢走着,陆母擦了擦手,看见来人顿了一下:“阿昌?”
阿昌有规矩,上前行了一礼:“婶子。”
“哎呦哎呦,这是干什么?”陆母被他吓一跳,林言在一旁笑得不行。
在陆母耳边低语:“他就是家里用银碗的邻居……”
陆母又被惊了一下:“你说昨日搬来的就是阿昌?”
林言点点头,陆母下意识的往阿昌衣服上看,看着和平日里的衣服没啥区别,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跟了一下午,阿昌晚上又在陆家吃了晚饭,陆鹤明回来看见他也是迟疑了一下。
阿昌也给他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喊了一声陆大哥。
说实话,陆鹤明从没在家里见过这阵仗,林言笑得不行,陆鹤明应了一声,阿昌才又和阿眠坐到一起。
一直到暮色四合,隔壁邻居才来喊阿昌,头发花白的老头,一直住在隔壁的,客气的道了谢,才领着阿昌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林言又和陆鹤明说起这事:“阿昌一看就不简单。”
陆鹤明在收拾写完的课业,他早有察觉,只是当时不确定,毕竟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就读书的人家,家底定然是要丰厚些的。
“没事,阿眠还小,两人玩玩也没什么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又走了。”
林言安安稳稳的躺下:“说的也是,对了,你是不是快要月假了?”
回来就洗漱过,陆鹤明把披着的外衫放到架子上,吹了油灯上床:“还有好几天呢,怎么了?”
府学和镇上不一样,每月只放两天假,称为月假,除了一些节日会放一天,其他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没什么,就问问你啊。”
林言熟练的钻进他怀里,这几天不热,两个人搂着睡刚好,再热些,林言就不乐意挨着他了。
“好想吃春菜啊,咱们错过了。”
陆鹤明闭着眼睛,一只手拍着他的背:“现在估计还有些,想吃有空去街上看看。”
林言也就突然想起来,聊上一嘴:“对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一辆马车,你每日来回去府学,太累了些。”
等以后热点冷点都不好走,主要的是林言还见别的学子也有马车,陆鹤明不在乎,但林言想给他好的。
虽然比不上别人,但用来代步总归是省事的。
陆鹤明没有攀比之心,这次倒是好好想了想,只是一辆马车还是有些贵的,驴车和骡车也行,能代步的都可以。
“等再过些日子,天热起来再去看看,买个驴车就行。”
林言枕着他的胳膊昏昏欲睡,也没听清他说的话,随便嗯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陆鹤明睁开眼,低头吻了吻,才抱着人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来啦[撒花]
第69章
自从阿昌来了后, 几乎日日来找阿眠玩,不过陆家人常不在家,所以除了那位白头发的邻居,林言还没见过他们家其他人。
直到这日, 林言又废了两斤杏子, 终于调制出来了杏子米酒, 把剩下的调制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味道喝起来既有杏子的清甜,又带着米酒的醇香, 林言还额外加了点蜂蜜, 入口味道层次分明, 风味浓郁。
林言慢慢品味一番, 才招手喊他:“阿昌!来!”
阿昌和阿眠一起跑过来:“哥么怎么了?”
“这坛子酒你带回去给你阿爷尝尝。”
阿昌来串门的时候经常会带一些糕点来,阿眠爱吃那些, 陆母也常去糕点铺子买, 有几样不便宜, 阿昌还是整包整包的拿。
他们做的酒其实也不稀罕,林言就捣鼓些新鲜东西让阿昌带回去。
两家人虽没见过, 但却来往着。
“知道了哥么。”
林言把剩下的又分了分, 等陆母回来, 再给隔壁祝婶子送去一小坛子。
“对了阿昌,你家里若是有冰, 让你阿爷冰一下更好喝。”现在天气热了起来, 街上已经有卖酥山之类的,阿昌家里想来是不缺冰的。
“那我这就回去告诉阿爷。”
阿昌抱着酒,和阿眠告了别,两家人挨着住, 倒是没了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会子天凉快起来,日头已经落到院墙之下,林言把桌子上的碗盆,坛子零七零八的东西都清洗好收起来,转身进了厨房。
上午陆母买了些韭菜回来,林言打算做韭菜盒子吃。
韭菜盒子的面皮最好要醒发两刻钟,他先把面和上,等陆母他们回来,刚好可以开始烙,热乎的也好吃。
面皮要求仔细,要一半热水一半温水和面,这样烙出来宣软,不会发硬。
和成面团,用布盖着醒发。
韭菜从根部割下来的,上面还带着干了的泥巴,先把最外面枯叶择掉,连带着土也弄干净了。
说着是简单,但是一根根弄下来,也十分耗神:“阿眠,你来,咱们一起干。”
两个人也没有快多少,择完之后,林言锤了锤腰:“行了,终于弄完了,你去玩去吧。”
择干净的韭菜再过两遍清水就行。
洗干净的韭菜在一边晾着,阿眠也没走,十分有眼色的开始帮林言烧火。
林言打了几个鸡蛋,锅里倒油,炒成鸡蛋碎,再盛出来:“先把火给灭了,等我包几个再开始烧。”
“好。”阿眠熟练的把火退出来。
林言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打趣了一句:“确实比你大哥厉害。”
阿眠一脸骄傲的笑:“那当然啦,我烧火很厉害的!”
林言嘴里应着是,手不停的切韭菜,韭菜不能切的很碎,和鸡蛋搅拌一起,再放入盐调味。
“去洗手,我擀皮子,你来包。”
阿眠饺子就包的不错,林言示范了一下,他很快就上手了。
陆鹤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包。
“做什么呢?”
林言闻声抬头,就看到陆鹤明一身学子服,在厨房门口站着,身姿鹤立挺拔,这些日子没怎么晒到,面容也白了不少,五官分明。
一缕屋檐之下残留的夕阳从侧脸打过来,林言有些看呆了。
陆鹤明自是察觉到他的眼神,嘴角微微荡起笑意,一动不动任他看。
一旁的阿眠显然没有欣赏他大哥的意思,手里捧着认真包好的韭菜盒子,小心翼翼的递到林言跟前:“哥么,你看这个,是不是更好一些?”
气氛被打破,最后一缕夕阳也消散下去,林言回神,低头看阿眠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十分心虚。
陆鹤明看了一眼他微红的耳尖,低声笑了笑,回屋里换衣服去了。
还剩最后几个,换好衣服的陆鹤明就没下手,直接坐在灶前起了火。
剩下一些面,林言直接擀成了薄饼,等最后直接烙了就成。
锅里林言倒了一些底油,一锅放了四个下去,阿眠出去洗了手又回来盯着,包的时候他就馋了。
第一锅出锅,陆母他们也刚好回来,林言在厨房招呼着让他们赶紧洗手,他把烙好韭菜盒子直接铲出来放到案板上,从中间来一刀,一人半个先吃着。
虽然在府城日日都吃的不错,但是很久没吃过韭菜盒子,咬一口唇齿留香,林言调馅的时候还放了些猪油,吃着特别香。
剩下两块,先让阿眠和小木子又一人一块,不过锅热了,烙起来也快。
林言面皮擀的大,两个小的一人吃了一个,几个大人多吃了半个。
林言又给每人倒了一碗下午做的杏子米酒,吃一口喝一口十分舒心。
吃饱喝足后还剩下几个,刚好可以留着明天早上吃。
杨婶在厨房烧热水,陆母用油纸包了一个韭菜盒子,抱着林言装好的一小坛杏子米酒送去了祝婶家,回来的时候被塞了不少菜。
祝婶家里只有老两口,院子里种的菜也吃不完,经常会给陆家送些。
林言和陆鹤明就直接钻进屋子里各忙各的去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构思,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今日就打算下笔尝试一番。
只是还没进入状态,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林言和陆鹤明对视了一眼,是熟人。
安洵手里拎着东西,在门口喊着:“婶子!”
陆母正在厨房和杨婶说话,听他一嗓子,惊了一下连忙迎了出去:“阿洵?”
安洵呲着大牙乐:“婶子想我没?”
“想想想,你这孩子,走也不说一声?”
“走得匆忙,去了盛京,这才刚刚回来,听说鹤明得了案首,就知道你们肯定都在府城,这不刚到就来了。”
陆鹤明从屋里出来,安洵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专门给你从盛京带的,好好看,十分难得。”
陆鹤明接到手就知道是书,嘴上道了谢,心里也记着他的好。
陆母:“阿洵可吃饭了?言哥儿做了韭菜盒子,还温着呢。”
“林夫郎做的?那我可要尝尝……”
他在路上奔波了快三个月,早就想念这一口了。
“欸,行,我去给你拿,今日晚了,吃了就在这睡吧。”
安洵也没客气,陆鹤明和林言一听,又去把柳之昂原来睡的厢房收拾了出来。
第二天,安洵又跟着去了铺子里,站在门口看了看:“半盏茶酒?名字不错。”
几人都忙着,没人搭理他,他也不在意,又在铺子里晃悠了一圈,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这铺子除了小一些,还挺不错。”
林言看他一眼:“你一回来不去你锦书馆,来我这干什么?”
安洵嘿了一声:“我那锦书馆一年不见我也能干下去,这不是来你这看看给你参谋参谋,好歹我也是个大老板吧,别人想让我指点,我还不指点呢。”
林言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这人日常太随意了些,都快忘了他还经营着锦书馆了。
“那安大馆主有何高见?”
安洵又环视一圈:“嗯……还行吧!还得再看看等下有没有人来。”
林言没再搭理他,给他弄了一杯,安洵就老老实实窝在角落里去了。
他可不会动手。
他们差不多辰时后来的,刚开门没什么人,安洵等的有些无聊,一直到快巳时,才陆陆续续的来人。
安洵这才精神起来,观察了一整日,面上没什么动静,心里到底还是惊了一下。
这铺子人可不少。
安洵侧着身问阿眠:“小阿眠,你们家铺子每日都这么多人吗?”
阿眠想了想点点头:“是啊,可多人了。”
虽说能带走,但也有人瞅着店里有桌子,就喝完再离开,他每次来都要收桌子,有时还想着人能不能少点。
但他知道有人来买他家的米酒,就能赚很多银子,也希望能多来点人,多赚点钱。
安洵脑子动了动,有了个想法,但还需再想想,趁着没人,去和陆母道了别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还拎了一竹筒走,林言瞅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这人给陆鹤明带的书能在他家喝一桶。
等到傍晚没了人,他们才收拾东西回去,离好远就看到陆鹤明正在和阿昌家里人说话。
刚走近陆鹤明就朝着林言招手:“他想买些杏子米酒,家里可还有?”
林言还没说话,那老头就主动招呼了一下:“这位就是林夫郎吧?我家老夫人特别喜欢你做的饮品,特意让我来问一问可还有。”
林言笑了笑:“老夫人喜欢就好,只是家里现在只剩半坛子,不如我明日做了再让阿昌带回去,都是邻居,说什么买不买的。”
“那就多麻烦林夫郎了。”说完老头又道了一声谢,拱手行了礼才转身回去。
老头回去的时候,一位老夫人正在屋檐下的轮椅上坐着,看他回来连忙问:“老闫可有买得?”
老闫:“林夫郎说,家里只剩半坛,明日做了再让阿昌带回来。”
老夫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唉,早知昨日就留下一些了,对了,他家不是开了铺子,你明日先去铺子里买一些其他味道的我尝尝……”
还没说完,屋里又走出来一位,面色深沉,不苟言笑,若是阿眠在这里,定会被他吓到。
“昨日就喝了许多,你忘了太医怎么叮嘱你的了?”
老夫人瞪他一眼:“那明日老闫买回来的你别喝!”
昨日就这人喝的多!
“哎呀,这还不是为你身体着想,好生生的又生气!”这人见哄不住,又往屋子里高声喊了一句:“阿昌,快来哄哄你祖母!”
老夫人没等阿昌出来:“老闫,把我推屋里去。”
“老闫要去做饭呢,我来我来!”——
作者有话说:新人物[狗头叼玫瑰]
第70章
林言那日把杏子米酒送去之后, 隔壁邻居就隔三差五的送些吃食过来,看那精巧的样子就知道不便宜。
“阿昌又送什么来了?”今日卖完的早,只剩下些米酒,林言和陆母半下午就回来了。
林言给她看:“是桃酥, 快尝尝。”
陆母一刻也闲不住, 一回来就把针线篓子拿出来了, 此时手里正拿着针线,腾不出手,林言干脆掰了一块喂到她嘴边。
“嗯?又酥又香!”
家里也买过桃酥, 吃起来味道很不一样:“等阿昌来问问哪里买的, 咱们也买点放家里, 想吃的时候随手拿着吃。”
林言嗯了一声, 又和陆母说起买马车的事:“我和夫君商量,打算给家里添个马车, 家里离府学还是远, 若是骑马去, 能省下一半多的时间。”
陆母这次倒是没有心疼银子,问都没问, 就答应的十分爽快:“那就买一辆。”
她现在已经看开了点, 如今辛辛苦苦的赚银子, 不就是为了生活能轻松些。
省来省去的,到时候真是出了什么事, 带也带不走。
林言本来还想了其他措辞来说服陆母呢, 一时间被卡在了那里,陆母手里针线没停,瞥了他一眼:“你这什么眼神,我还能不让你买不成?”
林言还想为自己狡辩, 不,是把理由说充足一点,只是他还没开口,陆母就让他别在眼前晃,光都挡着了。
“那就趁着夫君明日旬假,我们去看一看。”
“你们做主就成。”
林言叹了一口气,不再烦她,看看日头还在,把手里的桃酥放到她旁边,就钻到屋子里去写话本去了。
最近他写的上头,恨不得整日坐在书桌前。
他写的投入,等回过神来时,外面早就没了太阳,估摸着时辰,陆鹤明应该要散学了。
坐的浑身僵硬,林言先甩了甩胳膊,松快了些才扶着桌子站起来,蹬蹬腿,跺跺脚,这才觉得浑身舒畅。
走到院子里,杨婶和小木子也已经回来了,正收拾着明日要用的东西。
杏子米酒刚开始买,反响还算不错,每日都是最先卖完。
只是这冰还没找到门路。
林言要上手帮忙,杨婶拦住他:“言哥儿去厨房帮忙吧,这里我和小木干就行。”
陆母在厨房做饭,两个锅灶都烧着:“阿娘晚上吃什么?”
“熬了点苞米糊糊,馒头还剩下的有,我看你前几日发的豆芽能吃了,等下再炒个豆芽如何?”
林言点点头:“那我去把豆芽收了。”
这边收了豆芽,陆鹤明就背着书箱回来了,两日月假,在家里也得时时温书。
“今日怎么晚了些?”
陆鹤明把书箱放下,又接过他手里盛豆芽的盆:“是季景之,他母亲后日要办生辰宴,让他邀些同窗同去,闲聊一会儿就耽误了时辰。”
林言听陆鹤明讲起过他,襄阳府城季家的小儿子,这季家可不一般。
大老爷是户部尚书,前些年因病去世了,现在当家的是二老爷,家里产业遍布,那常德街有三成铺子都是季家的。
称得上富庶一方。
林言早有耳闻,但他们平头百姓,是怎么样也够不到他们季家的。
“那我们明日去街上逛逛,给他母亲买个祝寿礼?”
总不好空手去,白白落人话柄。
“不用,带两坛家里做的米酒就行,季景之说他母亲很喜欢喝。”
刚开学那会儿,林言给陆鹤明带了不少次,让他和同窗分一分,生怕他在府学被孤立,就算不深交,有个情分在也好。
“那就拿两个口味的,明日买个好点的坛子,不至于失礼。”
陆鹤明笑着嗯了一声:“还是夫郎考虑周到。”
林言看他一眼,这人又说这话!
“你俩豆芽还能拿回来不?”陆母在厨房喊了一声,杨婶没忍住笑出来。
林言有些不好意思:“你去把豆芽洗了,我去把书箱放回屋里。”
陆鹤明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也笑出声来。
“言哥儿又不好意思了。”
听杨婶这样说,陆鹤明嗯了一声。
一直到晚上吃饭,林言才慢吞吞的出来,吃完饭俩人就早早睡下,也没折腾他。
第二日陆母他们去了铺子里,林言和陆鹤明收拾好家里,又拿上钱袋子才出门。
先去了牛市,虽说叫牛市,其实里面牛马,驴子,骡子都有,这会子人还不少,天气热起来,里面味道也不好闻。
二人憋着气转了一圈才找到卖马的。
一路上也问了几家卖驴子和骡子,价钱比想象中便宜一些,虽说也能拉车,但也只能在府城周边。
林言想着自家买了马车,等以后无论是回村里还是去更远的地方,也都能驾着,长远想着,也算省了一笔钱。
林言和陆鹤明都不太会挑,问了几家都是三十两朝上,带的钱是够,但来了才知道马有这么多种类,他俩只听别人说,一知半解的分辨不清。
本来还以为很好卖,林言热了一身汗,有些丧气。
“……要不咱们先去吃饭,等下去找安洵问一下,让他帮我们找个会挑马的。”
林言觉得可行,两人也没回去,直接吃了两碗素面就去锦书馆了。
刚好安洵在:“你俩可真是稀客。”
“可吃过饭了?”安洵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底下人多,说话什么的都不方便。
陆鹤明也没拐弯抹角,明说了来意:“我们想买一辆马车,但是不会挑,想问你有没有认识擅长这个的人。”
安洵推开门:“坐,就这事啊?你们在这等着,我直接让人去买就行了。”
他这人太爽快了些,林言怕他卖太贵的,他们可没那么多预算:“三十两以内最好。”
安洵招呼了人来:“按林夫郎说得来。”
林言心里暗暗叹气,果然还是有钱好,自己不懂的事,自然会有懂的人去做。
现在他这铺子,虽说不少赚,但终究还是少了点,他还要再琢磨琢磨。
林言想的入神,安洵咳了一声,又拿出他那把扇子来:“正好打算这两日去找你们呢,和你们商量个事……”
林言虽然干的生意不大,但是一看安洵这副精明的样子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
陆鹤明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什么事?”
“就是你家的铺子,想不想再办大一点?”
林言抬头看向他。
安洵察觉到他的视线,收了手里的扇子,正经的和他们说:“我尝过你家酒,以前也喝过不少果味的米酒,但和你这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林言干之前也是做过调研的,这里的酒大多是直接用果子腌制的,他的酒是调制出来的,这样的果味更新鲜。
“你们有方子,我有钱,咱们一起搞个店,把你们半盏茶酒的名声打出去,成为天下闻名的酒馆,怎么样?动心不?”
安洵画饼的技术实在高超,林言也确实十分心动,只不过,安洵这只老狐狸,哪能真让他们占便宜。
林言想了想问:“如何分成?”
安洵嘿了一声,这小哥儿还真是只戳要点。
“我出钱,我找人经营,你只管研究新品,咱们三七分。”
林言冷笑一声:“我七你三?”
“那当然是……”
林言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打断他:“麻烦安老板马车买回来让人送到家里去。夫君,我们走。”
陆鹤明不紧不慢的喝完最后一口,看了安洵一眼,站起身和林言一起走了。
“唉,咱们还可以商量嘛,还没说完就走,你这哥儿……!”
林言头也没回,背着他招了招手。
安洵倒也没生气,看着两人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这生意也不是说两句就行的。
马车是傍晚送到家里去的,办事的人周到,连马具都一应俱全,说是三十一两二钱,林言总共给了他三十二两银子。
他们下午回来就把院子收拾了出来,厨房旁边原来放柴火的,这会儿腾出来一块栓马,后面的车就停在倒座前,到时候再搭个棚子。
第二日陆鹤明穿上昨日就准备好的衣服,是林言买的新布,做这一身下来快要二两银子。
他平日里两身学子服换着穿,林言想着他总要出去,就做了一身给他备上,刚好今日穿上。
“真好看,去吧,见到人大大方方的!”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脸:“把我当小孩呢?”
林言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一起:“虽然那季家家大业大,但我们也不差,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陆鹤明低头吻了吻他:“我晓得。”
府学里教过骑术,陆鹤明直接骑着马就去了。
他来的不算早,各家的马车挨着停到街口,陆鹤明骑术一般,也没往里面去,找了家铺子,给了五文钱,说好下午来取。
把装酒的竹筐也放在这了,陆鹤明把酒拎上直接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熟人,老邻居领着小阿昌,被人恭恭敬敬的带进去了。
陆鹤明的脚步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拍了肩:“鹤明兄!”
“你可是带得你家的酒?”
陆鹤明嗯了一声,侧身躲开他的手,那人也不在意,一脸惊叹的冲他说:“鹤明兄这身衣服真好看,穿上比那学子服还英俊潇洒。”
陆鹤明白他一眼,敷衍的回了他一句:“你这身也不错。”
“是吧是吧,这是我母亲刚给我做的……”
叽叽喳喳,巴巴拉拉的,陆鹤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就不敷衍他了。
走到季府门口,将手里的帖子递给迎人的,下人没见过二人,但也恭敬的将人送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来啦![狗头叼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