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夫郎,大人的信到了。”
金子拿着两封信往家里跑,还一边喊着。
林言正好今日没出门,顺手接了过来:“怎么有两封信?”
“镖局的人说昨日到了一封没来得及送, 今日又到了一封, 正好一起拿来了。”
陆母正打算出门, 听他这样说摇头笑了笑,这才走了多长时间,家里的信快要比人还高了。
一开始她还想着看看, 毕竟出那么远门, 生怕有什么意外, 现在是见怪不怪了, 那信里能有两句正经事就不错了,都是些日常琐事, 没什么好看的。
本来她还觉得自家儿子稳重, 看了信觉得不如儿夫郎。直到有一次, 她看见林言让云织送信,那么厚一沓, 才明白都是他们夫夫间的情趣。
“今日早早在家里, 我去铺子了。”
陆母的铺子越干越红火, 再加上推出了荔枝冰饮,更是狠狠地吸引了一大波客人, 成功打响了半盏茶酒在漳州的名声。
赚的银子可不少, 如今她心里眼里都是铺子,有时候连她的好大孙都得靠边站。
“知道了阿娘。”
陆早早他们还在睡,林言先是洗漱了一下,又把早饭吃了才开始看信。
刚拆开, 阿眠就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了。
“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阿眠坐在林言旁边,随意扫了一眼:“我大哥的信又到了?垚哥儿约我出去玩,我中午不在家里吃了。”
林言哦了一声,自从陆鹤明走后,阿眠是几乎天天出去,林言琢磨着,这孩子也快要忙完了,能有事做挺好的,人一直闲着就是乱想。
“去呗,这么热的天,记得多喝水。”
“我知道,早上吃的什么?”阿眠对他大哥写的信不感兴趣,起身往厨房去。
“粥和包子,一大早云织和阿娘包的。”
阿眠哇了一声:“我说早上什么这么香,剩的还多不多?我给垚哥儿带一个。”
“多着呢,你去看看。”
“诶……”
阿眠自己吃了一个,又给垚哥儿包了两个,粥是放凉的,稀里呼噜喝了两口便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林言把两封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才回书房写回信。
漳州的荔枝这次是全熟了,为了赶上这一波,林言特意让季二叔多招了工人,因着这边种的多,购买起来也便宜。
柳之昂拉走的罐头一路沿着海边北上,前几日刚收到他在常州的回信,说已经卖完了,他打算再回来一趟,库存给他留上一些。
罐头流程复杂,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买荔枝的成本很低,若是在漳州卖,价格太高没人要,不如吃新鲜的。价格若是低了,又没有利润。
所以外销才是正经出路。
柳之昂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个商队,只是都第一次见所谓罐头,没有买多少,但对林言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陆鹤明寄回来的两封信主要是说升官之事,半盏如何倒是还没提。
如果卖不出去,他就打算把这些弄到半盏里去卖,毕竟已经有陆母成功的例子了。
写完回信,太阳已经升到树梢之上,温度逐渐升起来,林言去卧房看了一眼陆早早,发现他还在睡。
脸肉嘟嘟的,超级可爱,林言站在床边欣赏了一会儿,没忍住捏了捏,手感很好。
为了晚上他能好好睡,林言还是把他喊了起来。
“早早?该起床了!”
早早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翻个身面朝里,又呼呼大睡起来。
林言被他逗笑,看他撅着屁股还要睡,实在忍不住想要逗他:“哎呀,谁昨日说要早起做个勤快宝宝的?还说要买小糖人吃,这太阳都晒屁股了,糖人都要化了。”
看他露出头,眨巴着眼睛看自己,又接着哄骗:“是不是我们早早小宝啊?”
“是!早早!”说着便朝林言伸出手,“爹么抱抱!”
“好!爹么抱早早去吃饭!”
林言这段时间没怎么出门,父子俩整日在家,关系亲密不少。
但这孩子还心心念念着陆鹤明,洗着脸问林言:“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林言想了想他在信里写的,虽然授了官,但后续还有许多要做,估计还得些日子。
“快要回来了,早早想阿爹了?”
“嗯……”
不止陆早早想,林言也想。
他们在想的人,此时正在太子殿下的府里商讨山神之事。
“山神一事既然有了定论,明日早朝会有人上奏,且看皇上如何决断。”
若是轻拿轻放,往后此种事情必不可少,再加上他如今龙体欠安,不少人虎视眈眈。
虽有太子,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反而更容易有所行动。
但若要严厉处置,必然要伤到世家大族的血肉,那些世家又怎会甘心,其中明枪暗箭,怕是又要有一场暗斗。
如今世家手长,朝堂之上错综复杂,内阁与六部关系匪然,环环相扣,他们的人还是太少了些。
“这次六部必然要大换血,这也是我们的时机,一定要好好抓住,把人安排进去。”
老爷子这些年培养的门生站了翰林院半边天,只是可惜难以更前一步,像陆鹤明这边有能力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几人都点头示意,老爷子又看向陆鹤明:“鹤明再多留几日,等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再离京。对了,新任漳州知府也是我们的人,你走的时候把他也带上。”
陆鹤明颔首应是,漳州他一手建设起来的,再加上林言和陆母的生意也大多在那里,新任漳州知府必然要是心腹。
朝堂不稳,陆鹤明此行一去,怕是没个两三年回不来。
“你这次离开,本王会以海防之名,让皇上给你派兵,这些兵力算是府兵,听你调遣。”
万一出了意外,这些兵就是他们最后的底气。
陆鹤明看着老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是。
今天他既然在这里,或者说在几年前,他踏进襄阳的院子,又或者再往前推,他把自己的书给阿昌看的时候。
就已经注定了,他今日要站在这里。
成为当今太子的一枚棋子。
陆鹤明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清冷的月,恍惚间又想起林言第一次来这个院子,笑着和他说这是他们盛京的家。
陆鹤明低头轻笑,此时若是林言在这里,一定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只是此时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等明日过去,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可以快马加鞭,回到漳州去。
想念夫郎,也想念那一碗冰爽的荔枝酿。
陆鹤明比着眼睛回想,如今猛一放松,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小木子拍了拍他,陆鹤明还以为是林言。
“大人,夜间蚊虫多。”
陆鹤明有些没回神,过了好大一会儿,小木子还以为他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陆鹤明不用参加早朝,他早早吃了饭,也没出门,只等着宫内早朝结束。
“大人,卫将军送来的密信。”
陆鹤明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便打开看了看。
“尽如所愿。”
陆鹤明回京一来一直绷着神经,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如今看到这四个字,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从他抓到祭司大人开始,某跟神经就被拽住了,再到后来追查山神,他和卫陵光可没少费力气。
七拐八拐,最后的线索落在盛京之时,他无法说出那种感觉。
本来还以为只要建设好漳州就行,但在山神一事后,他才终于切身体会到,唯有爬的高,才能不受制肘。
但现在依旧不够。
他要回到盛京,也要进入朝堂。
只有把权利握在手里,他才是真正的自由。
“可以开始收拾回去的东西了。”
小木子高兴地应了一声,以前在这里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次回来一次好觉也没睡过。
“这么开心?”
小木子挠着头傻笑了两声:“还是觉得漳州好。”
陆鹤明嗯了一声,又轻轻地说:“我也开心……”
小木子没听清,陆鹤明也没多解释,摆摆手让他出去。
说要准备走,但盛京还有一堆事,陆鹤明先给林言写了一封信,告知了大概的回去时间,又说了说荔枝罐头的情况。
现在形势还算可以,几家夫人姑娘都在私底下问过楚盛。
自从半盏推出试吃后,也有不少人再问。
荔枝在闽南满大街都是,但在盛京就是十成十的稀罕物了。
这荔枝罐头能运过来,一定赚钱。
杂七杂八写了两张纸,陆鹤明才堪堪停下手,一边晾干一边又看了一遍。
眼神落在最后几个字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稳重。
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让小木子寄回去。
当林言收到这封信的时候,陆鹤明那会儿就已经在路上了。
他在烧窑的地方视察,目前的罐头除了外面花样不一样,大小却是一样。
林言都是统一定价,单价并不算便宜,但他还想多几种规格。
到时候价钱下来,会有不少人愿意尝尝。
他主打就是一个赚钱,无论什么年纪的人。
“这罐子还能再小一点吗?”林言指着屋里已经定下的罐子问。
那老头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太小了怕是不好烧。”
算起来,要不是林言,他们一家还在摆地摊卖这些呢,现在日子也好起来了,林言有什么要求,他们也尽可能满足。
“工钱不用担心,就是品相要有保证。”
“夫郎放心,只是得给些时间,要去掌握一下火候还有时辰。”
林言哦了一声,他也没想着能立马就成:“那你们先试着,那个是瓷器?”
其实他们烧的罐子也算瓷器的一种,只是没有林言指着的这个精美。
这种瓷器好看是好看,但烧出来太过复杂,也只有闲的时候做上一两个摆在家里。
“夫郎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作者有话说:写信的陆大人——这事有趣,写给阿言!这事好玩,写给阿言!
PS:快完结了哦~大概还有三十章左右~
第192章
林言确实喜欢, 也没推辞,收下两个瓶子,也让云织留了银子给他们。
瓷器的事也急不得,荔枝也快没了, 林言得想想下一步。
不能一直靠着荔枝。
“把这些送回家去, 咱们再去一趟漳浦县。”
本来打算直接去的, 但他们还顺路收了些干货,索性回家一趟好了。
到漳州城的时候,正是大中午, 林言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忽然一声大喊把他惊醒了。
“怎么了?”林言扶着车框问了一句。
“夫郎可还好?有人突然冲出来。”
云织听车里没声音, 又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这位公子可有受伤?”
虽然一看就是来碰瓷的, 但还是得问上两句。
“你们撞了我,赔钱!”那人先是嘟囔了一句什么, 又用官话喊了一声。
林言从车里出来:“怎么了?云织, 先把人扶起来。”
说着又看向车夫:”你去喊个郎中来。”
两人各忙各的, 林言也从车上下来,眼神落在他枯黄的头发上, 脚步顿了顿。
“可有受伤?你放心, 有什么事只管说, 我们一定负责。”
那人看林言下来,还一脸关切, 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还以为自己的演技太拙劣:“我……我……我腿疼,腰疼,还……还有这……”
他说的磕磕绊绊,林言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这会儿太阳正大,林言站了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看着这人的样子,突然有些烦躁。
“或者说,你想要多少银子?”
那人估计也没想到林言这么直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我不要银子!”
林言兴致缺缺,这人敢跑到他的车前,必定是有所求。
“不要银子?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你没事,不如你直说,天气这么热,咱们也别耗着。”
那人眼珠动了动,似乎是在思考,林言也没说什么,往后退了两步到阴影里。
这天太热,感觉热气从地面蒸腾而上,林言被烤的难受,眼神还落在他身上。
枯黄的头发,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这人,越看越有来头。
云织还蹲在那里劝说,说的口干舌燥那人还不为所动,看他眼神不停地往林言身上瞅。
云织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挡住林言的身形。
过了好一会儿,车夫才带着郎中过来。
正值晌午头,郎中本不愿出来,但奈何他给的银子太多了。
云织看了一眼林言,林言微微点头。
“麻烦郎中看看。”
郎中摸了摸胡子,先是感慨了一句:“这不是漳州人士吧,眼睛这么大。”
郎中给他摸了摸脉,除了有些中暑,没有一点问题,林言实在没什么耐心,给了他二两银子,他又不要。
“是有人让你来的?”他还想挣扎,林言冷笑一声:“若是不说,就拿着银子走,不然就让人把你关进大牢,既然敢拦我的路,就应该知道我是谁。”
本来还想和他玩玩,只是这太阳越来越晒,林言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看着林言可怕的眼神,那人像是彻底放弃了,有些摆烂地回答他:“我是海上来的,是有人告诉我,拦住你就能找到漳州瓷……他们就让我出来碰瓷了。”
林言哪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他,但此时也无心应付。
“漳州瓷?”
“对!就是那种好看的瓷器,你能告诉我在哪买吗?”
林言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漳州确实有烧瓷器的,但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随便问问就能找到,又何必来拦他的马车?
“你先走吧,过几天我会去找你的。”
眼看着那人连滚带爬地往巷子里跑,耳边还回荡着那人熟练的官话。
不像是简单人。
处理好事情,林言已经累的不想动,一直到家里,云织扶着他下来,站稳才招呼他:“让人去查查,这人是怎么回事。什么商队,以前从来没听过。”
漳州这里,不说他了解十成,起码很多都了解,有什么商队,他心里也有个一二三。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时,暗地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蟑螂了,这西洋商队,还是第一次见。
“是,奴婢知道。”
这事一倒腾,去漳浦县的事也耽搁下来,反正有季二叔在那边,也不耽误这一两天。
陆早早最近已经开始正式学习认字了,叽叽喳喳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看着林言进来,哒哒地跑过来:“爹么?”
“怎么出来了?”林言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脸。
陆早早比划了一下:“出来喝水!”
“小叔呢?”牵着他的小肉团子往屋里走。
“叔叔不在家,我和银子在家。”
“你和银子在家,今日学了什么?”
银哥儿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连忙行了礼:“夫郎。”
“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回夫郎,已经二公子一起吃过了,您和云织可吃过了?”
陆母中午没回来,阿眠是吃了中午饭才出门的。
林言:“我们还没吃,你和云织去厨房随便整点。”
他们两个人往厨房去,林言牵着早早的手往屋里去。
“爹么为何还没吃饭?”
林言笑着低头看他,刚好和他对视上:“爹么刚刚到家,在路上忘记吃了。”
“那爹么要多多吃。”
“好!那等会儿早早再陪爹么吃一次。”
林言在家里等了三天,云织和江余在外面打探了一番,才找到所谓西洋商队。
“是在新竹楼那边,大概有二十人,长的都和那日见到的人一样……”
江余把打探到的消息,还有那些人的来处都说了个明白。
原来这些人是为了漳州的瓷器而来。
前几年海上贸易发达,厦门那边更是有商船一路向西,把本地的东西带了过去。
漳州的瓷器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海匪猖狂,海上贸易被朝廷勒令禁止,还未发展起来的海商也就此夭折。
但是沿海地带的东西却是实打实地传了出去。
这几年西洋人常在那片海域徘徊,但始终未等到人来,这才下定决心上岸,一路打听到漳州。
因着语言不通,耽搁了许久。
“住在新竹楼?”
“是。”
这新竹楼也是奇怪,前些时候不声不响,就是个普通客栈,就是从过年开始。
这新竹楼像是换了新老板,一整个大变样,加上漳州往来商人众多,许多人都愿意去新竹楼住。
林言自然有所耳闻。
“先找人盯着,再过两天把瓷器的事透露一点出去。”
江余就是个粗人,不懂他的用意也没多问,只管去办。
陆母端着碗进来:“大热天的让江余干什么去了?米酒汤,温的赶紧喝。”
林言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才和陆母解释:“是前几日碰到一个西洋人,让他去盯着,别出什么乱子。”
陆母哦了一声,她天天在街上倒是没看到:“西洋人?就是黄头发蓝眼睛的那种?”
林言被陆母逗乐:“差不多。”
“他们怎么会来咱们这?”说不好听一些,这就是穷乡僻壤。
林言和陆母解释了一下,陆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若是真心想买也可以,能赚钱还不好?”
林言赞同地点头,又怕这些人不是真正想买,而是有别的目的。
“放心吧阿娘,夫君快要回来了,这件事我也让江余和两位大人说过了。”
“那就好,大郎快要回来了?”
“信是这样说,但是算算日子估计还得月余。”
盛京到漳州,真是太远了。
陆鹤明把盛京的事情处理好,又带上新任漳州知府,才开始启程往漳州这边走。
新任知府也是在翰林院蹉跎许久,这两年一直收到两位好友,说漳州之好,没想到这次好事能落到他头上。
这位陆大人他也十分崇拜,在好友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了这位大人的魄力和能力。
路上也对他十分照顾。
一直到南直隶,再往南走路就没那么好走了,陆鹤明便让大部队在这边修整了两日。
“继续走下去,大多为山路,许大人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知,切勿硬抗。”
干粮水源都备的充足,才又重新上路。
林言吃饱喝足,才起身收拾东西,那群商人已经弄清了来龙去脉,他今日就是要去会上一会。
手里还拎着两个荔枝罐头。
什么瓷器不瓷器,他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卖罐头的机会。
新竹楼比原来大上不少,连门头都不一样,还未走进就听到悦耳的乐器声。
一直到走进新竹楼,林言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新竹楼接待来客的地方加上用格栅隔开,放眼望去,除了比他们演奏的地方更大一些,整个布局几乎和盛京的半盏一样。
林言:“……”
江余未曾去过盛京,自然不知道这到底有多么相似。
“你们老板呢?帮我喊一下。”
那小哥儿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先开口询问一番:“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有什么需要可以先和我说。”
林言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才侧身附过去,小声地问了一句:“想问问你们,那几个西洋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台都是培训过得,哪能这么容易就说出口,周旋了好几通,那人才妥协去喊老板。
“那您稍等,可以先去那边坐一会儿。”
林言点点头:“那麻烦你。”
没等多久,一杯清水还没喝完,林言就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林言轻轻地哎呀了一声,又把杯子放下,才慢慢转头看向来人。
“新竹楼的老板?”林言顿了一下又问,“还是应该称你为……”——
作者有话说:来了[狗头叼玫瑰]
第193章
“哥么, 说什么呢?”阿眠尴尬地笑了笑,板着的脸立马变成讨好的了。
林言微微笑着,没在大家面前揭穿他:“陆老板,有没有喝茶的地方?”
“有的有的, 哥么跟我来。”
众人看着自家老板谨小慎微的样子, 也都一脸肃穆。
林言的眼神落在阿眠身上, 他今日来打探算是其中一个缘由,最重要的还是看看他悄悄摸摸搞的怎么样了。
他以前没调查过,这次刚好碰上。
新竹楼是个三层小楼, 后面还有一大片院落, 场地很是不错。
阿眠把茶水倒好, 林言才把眼神收回来。
“哥么今天怎么来了?”
林言坐在桌边, 喝了一口,眉毛一挑, 这味道也太熟悉了:“连半盏的方子都弄出来了?”
阿眠越来越心虚:“嘿嘿……不一样……”
其实是他从陆母哪里诓骗来的。
他这新竹楼确实不错, 除了住宿和吃喝, 应该还有些其他业务,大厅里的那些人, 看着也不像寻常人。
能把新竹楼弄成这个程度, 林言也没再多问。
不再逗他, 林言正了正神色:“今日来是有正事,那些西洋商人, 什么时候到漳州的?”
阿眠坐在他对面, 这事他早就关注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个遍,大致和江余调查的一样。
“可有什么异常?”
阿眠摇摇头,他知道漳州位置特殊, 碰到时特意多留了点心眼。
“没有什么异常,就是说的话叽里呱啦听不懂,只有几人会说官话。”
叽里呱啦能听懂就奇怪了。
这都两年了,他们还听不懂漳州话呢,幸好学堂建了起来,为官话普及起了不少作用。
“你让人多留意些,特别是会说官话的那几个。”
这几个没有沟通障碍,更容易惹事。
“我晓得……”
阿眠欲言又止,林言慢悠悠地喝茶,哥么,一副你不说我不问的样子,阿眠哀叹一声:“我在这的事……哥么能不能别给阿娘还有大哥说?”
以前他大哥在家时,他都不敢出门,生怕被发现,很多事都是拜托垚哥儿帮忙的。
“为什么?这不是很厉害的吗?”林言有些不理解。
阿眠啊了一声:“可我是哥儿啊?我怕阿娘又说我。”
“哥儿怎么了?我也是哥儿,且不说我,楚盛不也是哥儿?再说近些的,垚哥儿不也是?”
林言是没想到,有自己这个先例在前,阿眠还有这种想法。
“但是……”
“阿眠,你应该是最能体会哥儿和姑娘汉子没什么区别,你若不想抛头露面就算了。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辛苦得来的,只要你乐意,阿娘和你大哥也会为你高兴。”
阿眠本想辩解一番,但一听林言这样说,顿时觉得林言身形又挺拔了不少。
若不是有哥么,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嫁人了,哪里还有能到漳州开新竹楼?再说了,开新竹楼不也是因为自己想要想林言一样?
现在他又在在意什么,他只要成为自己就好了。
沉吟片刻,往林言旁边坐了坐:“哥么,其实除了新竹楼,我还有一个身份。”
林言看他:“什么身份?”
“新月馆的老板。”
看着一脸真诚的阿眠,林言突然有些说不出话,他是真没发现这件事。
比起新竹楼,新月馆在两年前就已经有了,算是漳州府第一个乐器铺子。
一开始并没有卖乐器,反而是免费招了几个哥儿姑娘教学。那时候吃饱都困难,根本没人学。
老板也一直未曾出面,因为规模小,也没人在意这老板是何许人也,直到后来有了管事,新月馆才算开始营业。
林言是真没想到,阿眠竟然偷偷经营了两年。
“哥么?”
林言回神,眼睛染上笑意:“怎么这么厉害?”
阿眠本来还以为林言会质问他,林言这样说,他又不好意思起来,谦虚地笑了笑:“也没有吧……”
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想随便教几个人,多少学出来,也能活下去,是林言和大哥那段时间太忙了,他才逃过一劫。
林言一脸欣慰,到此刻林言才对阿眠长大有了实感。那时候的小奶团子,如今都能独挡一方了。
“阿娘和你大哥那边我不会说的,等你想好了,亲自去说。”
阿眠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哥么最好了,等大哥回来我就给他们说。”
林言哦了一声:“那你大哥应该快回来了,你还是早早准备着吧。”
西洋商队的事了解清楚后,林言让人留意着,又给两位大人传了信,自己带着陆早早去了漳浦县。
季二叔许久未见他,特意写信让他带陆早早过去。
“等会儿见了季爷爷要怎么说?”
“季爷爷我好想好想你!想的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季二叔笑着把人抱起来:“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你爹么生的,这嘴说起话来,一模一样!”
二叔么被他逗乐,故意板着脸问他:“哦~原来早早不想我,那我让人买的小糖人就自己吃了!”
陆早早一听小糖人哪里还顾得上季二叔,扭着身子就要下来。
“我想!我特别想阿爷!”
一屋子的人看着他耍宝,这家里常年只有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冷清了些。
“阿爷也想早早,早早跟着阿爷去拿糖人好不好?”
“好!”
二叔么牵着他往屋里去,又对着他俩说:“你俩忙去吧,我和早早玩。”
陆早早也学他说话:“你们忙去吧。我和阿爷玩。”
看他奶声奶气地说出这么一本正经话,几人实在是忍不住。
这小孩真是太好玩了。
林言跟着季二叔去了书房,这次主要是来决定罐头工坊以后的发展。
“等到这月底,荔枝就没了,今后如何打算?”
季二叔在书桌前坐下,拿出账单给他看:“这是这两个月的账本,你好好看看,别那么随意。”
季二叔早就发现了林言这个毛病,不爱算账。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半盏的账本都是别人给他做的,这哥儿还挺放心,不怕别人坑骗他。
林言端坐身子,看了几页就想睡觉,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我们这个夏天赚的不少啊!”
荔枝是便宜,但罐头可算不上,除去人力物力,比半盏茶酒几个铺子加起来都多。
季二叔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怕我做假账?”
“二叔你要是真做了假账我也看不出来,再说了,能有这个收益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三年的花销一下就扯平了。
林言确实不爱管这些杂事,与其说他会做生意,不如说他会投资,拿着小钱,去赚大钱。
这样除了前期煎熬些,后续只要跟着他的步子走,一般都不会出错。
“等荔枝罐头做完,就做桃罐头,另外再建一座罐头工坊,做海鲜罐头。”
林言顿了一下又说:“闽南这边橄榄也多,只是漳州种的少,二叔觉得我们去别的州府建一个工坊如何?”
季二叔沉默半刻,笑着问:“这漳州算是你的地盘,你出钱出力,百姓自然优待你。可若是去了其他州府……”
他话没说完,林言也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先谋划着,还是以海鲜罐头为先。”
漳州夏季长,海捕期也长,冬日的海鲜虽然少了些,但也不至于断供,能常年做。等手艺熟练,沿海都能发展,这也是林言最初定下的规划。
“我会留在这半个月,二叔你找几个上手快的,我把这些教给他们。”
“行!流程和荔枝罐头一样?每个流程几个人?”
林言虽然不喜欢管人,也信任季二叔,但也不是傻子,做罐头复杂,他把步骤拆分开,避免有人全掌握偷方子。
“再多两个流程。”
“行,都听你的。”
两人商讨完,已经快要晌午,外面的天气热的人不想动,林言从书房到正屋去,二叔么正抱着陆早早看乐谱。
“看这里,跟着阿爷唱,长亭外~”
早早奶声奶气地开口:“长亭外~”
林言从门口进来,也跟着学了一句,爷孙两个纷纷抬头看他。
“早早在学唱歌呢?”
季二叔松开早早:“你们说完了?饭已经准备了,歇会儿就能吃饭。”
早早跑到他跟前:“阿爷唱歌好听。”
可不是吗,冠绝盛京的哥儿,琴棋书画,哪样不精通?
“早早也好听……”
就是唱的没什么感情罢了。
炙热的太阳落下去,天边被染成一片红,早早一整天都没睡,吃完晚饭就睡着了。
林言还能在屋里听见他细微的呼噜声。
当天边最后一抹红色被夜色吞噬,林言才把手里的笔放下,是他写的罐头流程。
季二叔找的人都很靠谱,林言教了五六天,就已经能熟练掌握火候和甜咸程度了。
又盯着三四天,才让他们自己去练。
他又抽空去了一趟渔村,这个村子临海,几乎人人都会出海捕鱼,他们经验十足,捕的鱼数量极多。
能稳定供货,是林言看中他们的原因之一。
罐头工坊肯定会来逐步扩大的,各个流水线上都要更加完善。
和村长商谈好,又签订了文书,林言才又返回漳浦县。
这个村子的路实在不好走,把他带来也是受罪。
林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回到了漳浦县便和季二叔还有叔么告了别。
陆鹤明也该到家了,他们父子俩也该回去了。
这么多天没见,林言实在是想念自家夫君。
漳浦县离得不远,中间在镇子上住一夜,第二日早早便能到家。
陆母的铺子现今如火如荼,最近听她说还有不少县城里的人来喝。
他们到家的时候,陆母和阿眠都不在,林言让他们把东西卸下来,自己带着早早进了屋里。
“去把你的小被子晒晒!”
陆早早嗷了一声就往卧房跑,本来低头猛冲的小肉团子猛地停下,一脸惊喜地看着站在屋里的人,刚要高声喊,就被人捂住了嘴。
“嘘——”——
作者有话说:还没写到小情侣相见[爆哭]
第194章
“嗯嗯?”
“去把爹么喊进来?”陆鹤明捂着他的嘴, 陆早早无声点点头,他才松开手。
“先别告诉他我在。”
陆早早一步一回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大个人突然出现, 陆鹤明给他摆摆手, 他又往外跑。
“爹么!”
“诶?怎么了?”林言正在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听他喊连忙看过去。
“慢点,跑什么。”
早早迟疑了一会儿,指着屋里:“找不到。”
林言闻言站起身, 拍了拍手问他:“怎么找不到, 是不是阿奶给你收起来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走到门口时林言突然停下来, 头歪了歪,嘴角勾了一下。
但不过瞬间, 面色便恢复如常, 牵着陆早早继续走。
“没在床上吗?”
陆早早都没走到床边, 哪里知道在没在,但是林言问他, 他又不能不说话。
“不知道。”
林言看着他懵懂的样子, 摇着头笑, 这小卧底当的不太行。
一直到门口,林言牵着他站住, 陆早早已经能看到里面的陆鹤明了, 默默吞咽了口水,又疑惑地看林言。
林言哦了一声:“要不咱们今天不晒了,你阿奶肯定给我们晒过,走吧, 把你带回来的玩具收拾收拾。”
陆早早哪里能同意,站着没动,看着屋里人给的手势,拽着他的手撒娇:“要晒要晒,爹么帮我找。”
他真是怕了自己亲爹捂嘴。
林言又拉扯了一番,看着头顶的太阳胡说:“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明日再晒。”
陆早早看看太阳,又看看他,抿了抿嘴:“爹么……”
林言看他无语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晒!你去看银哥儿做的什么好吃的,我自己进去找。”
陆早早小小年纪就受够了一家阿爹和爹么,听他这样说,应了一声好,立马转身走了。
林言轻咳了两声,才慢悠悠地往里面走。
才踏进去,就一把被人抱住了,房门顺势被关上。
“好想你。”
林言早就猜到是他,本来还想逗他一下,但看他张口就是想念,那些念头也都放下了。
双手回抱住他,埋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突然涌上莫名的情绪。
“我也想你。”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林言才推了推他:“太热……”
陆鹤明闷笑一声才把他松开,捏了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陆鹤明实在是忍不住,眼神盯着他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又低头吻上他。
不像刚刚的浅尝辄止,反而更像是要把怀里的人拆吃入腹。
舌尖纠缠,林言紧紧攒着他的衣服,鼻尖全是让人迷恋的味道,他主动回应了一下,陆鹤明便像是被蛊惑了一样。
一双大手紧紧禁锢住他,似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直到感受到欲望在两人之间翻滚,久违的感觉又重新涌上来,林言的意识才堪堪回神。
“别……白天……唔……”
陆鹤明已经快要疯了,在梦里和他夜夜痴缠的人就在他怀里,恨不得将他里里外外都染上自己的味道……
林言实在顶不住,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全靠他两只手支撑着。
不知亲了多久,陆鹤明才像醒了一般往后撤开:“阿言……”
林言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嘴唇红润,不自觉的抿动,让人心痒难耐。
但陆鹤明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了,真生气了,晚上被制裁的还是自己。
抱着人去床上坐下,一手揽着他,一手喂他喝水。
“喝点水……”
林言白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你是饿狼吗?”
陆鹤明嗯了一声,十分同意他的说法:“饿了三个月的狼。”
原来还以为要等到十一月初才能回来,如今才九月中下旬,人就到了。
“盛京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就连夜赶了回来。”
新任知府大人如今还在路上,陆鹤明越靠近漳州越是忍不住,索性带了几个人骑马回来的,至少节省了四五日。
“刘大人还在路上?”
陆鹤明摸着他的头发,指尖缠着发尾绕,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动过。
“他不熟悉路,骑马不安全。”
林言扭头看他:“那你就把他丢下了?”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脸:“我是着急见夫郎。”
林言一把打掉他的手:“又说不着调的话!”
陆鹤明也不生气,把人往怀里紧了紧,低头啄了一口:“真心话。”
眼看着林言要变脸,又和他解释了一番:“从盛京回来是带了兵来的,放心吧,不会有事。”
林言也是怕有什么意外,听了他的解释才放下心来,顺手把他推开:“早早还在外面等着呢。”
只是林言还没起身,就感受到他腿间那鼓鼓囊囊的东西,脸猛地一红,低声说了一句:“你自己缓缓!我先出去了。”
陆鹤明把人放开,林言就往外走,还没打开门,就想起来自己来干嘛的,又咬着牙转身,抱着陆早早的小被子出去了。
陆鹤明看着他的背影笑出声,到现在,他才算真正心安。
等他平复好再出门时,父子二人正在堂屋里整理东西。
“这些都是你的玩具,自己找地方整理放好。”
陆早早怀里抱得满满当当,林言还在地上坐着挑。
“还有这些,季爷爷给你买的,你也自己放着。”
林言又大致扫了两眼:“差不多了,自己拿回屋里。”
“好!”
正要抱着东西回去,转身就看到陆鹤明现在门口,他身姿挺拔,陆早早得仰着头看他。
“阿爹你醒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林言给他找的借口,从容地嗯了一声。
“能不能拿完?”
陆早早点点头,陆鹤明才给他让开路:“去吧,慢点别掉了。”
林言已经把东西都分好了:“这些是我的,另外两个是给阿娘还有阿眠带的,剩下的就给他们几个分一下。”
虽然家里什么都不缺,但他每次出门都不会空手回来。
除开陆母和阿眠,几个下人也都有。
陆鹤明说了一个好,便和他开始一起收拾了。
他们早上是吃了饭的,林言就让银哥儿做了手擀面,许久没吃,颇为想念。
他的手艺也好,做出来的面条和陆母还有陆鹤明的口感都不一样。
这边收拾的差不多,银哥儿就进来喊人了。
一碗清汤面下肚,实在畅快,但一家三口吃完都热了一身汗。
“等会儿洗了澡再睡觉,休息一会儿阿奶和叔叔就该回来了。”
陆早早点头,把碗送到厨房,才跟着陆鹤明去了浴室。
一家三口久违地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再醒来时,天边已经被染成了橘红色,太阳挂在天边像一颗熟透的柿子。
林言站在门口伸懒腰,陆鹤明在他身后揽住他。
“你也醒了?阿娘好像已经回来了,我去厨房看看。”
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陆母不在家,他们也没过去喊她,林言经常出去,家里人已经习惯了。
林言在前面走,陆鹤明在后面跟着,两人扒着门往屋里看:“阿娘~做什么好吃的?”
陆母瞥他一眼,又盯着锅:“都醒了?你爱吃的茄盒还有酥肉。”
正说着,便捞了一锅出来:“先尝尝味道。”
林言没下手,反而用帕子给陆母擦了擦汗:“这么热的天,还做这么复杂。”
陆母摆摆手:“你和早早都爱吃,这会儿也凉快了,你们先出去吃,别在这里热着。”
林言也没客气,端着碗刚出去就碰到阿眠从外面回来,兴奋地跑到两人跟前:“大哥,哥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眠算着时间,大概知道林言这两天回来,但没想到陆鹤明也回这么快。
“都是今日回的,你又出去瞎跑了?”
陆鹤明虽然没开口,但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阿眠嘿嘿笑了两声,他本来想着陆鹤明得到十一月份,他也有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突然。
“嘿嘿,垚哥儿让我帮他试试衣服。”说着还给了林言一个眼神。
林言答应过他,自然不会明说。
“诶,做了茄盒和酥肉?有没有炸鸡?”
林言拿着酥肉咬了一口:“没有炸鸡。”
油是金贵东西,他们以前那里舍得这样用油,还是现在条件好了,林言实在想吃炸鸡,才自己复刻了一下。
结果第一次就成功了,信心大增,彻底爱好上炸物。
那段时间,陆母整日看着油壶发愁,但吃过林言做出来的,也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表皮炸的酥脆,一咬下去满□□汁,鸡肉的滑嫩和油香混合在一起,别提多令人着迷了。
后来林言多做了几次,陆母也彻底爱上了,不再想着费油的事,偶尔还会催着林言做。
一家人都已经深深爱上了。
她原来还想着出去卖,吃着上瘾肯定不少人买,但算了算成本和铺子租金又不是很赚钱,这才搁置下来。
再说,还有半盏要照看。
陆早早从屋里出来时,就看着他们三个你一块我一块吃的正欢。
陆早早:“……”——
作者有话说:下面几章大概就是小情侣贴贴剧情~
第195章
陆母现在可是十分舍得, 整整炸了一大盆的小酥肉,一家人都吃了个过瘾。
晚饭后,陆早早趴在陆母怀里,祖母二人温馨地说着话, 陆早早在给他讲漳浦县的事。
林言剥着柚子吃, 伸手给了云织一块, 陆鹤明在一旁给他打扇子。
“刘大人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还有一两日,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带来的兵力要直接留在福州,从福州到这边也就两日, 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是朝廷命官, 还是和陆鹤明一起来的, 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他也逃不掉责任。
林言吃着有点酸,把柚子放下, 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 闭着眼睛懒懒地嗯了一声。
陆鹤明换只手给他扇扇子, 给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要不要回屋睡?”
陆母和早早不知何时回了屋子,其他人也都没了身影, 院里只剩他们两个。
林言没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外面凉快, 再待一会儿。”
“好。”陆鹤明随他。
两人相拥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二人身上, 轻飘飘拂过二人相贴的脸颊, 蒲扇轻轻动着,微弱的风吹动树梢,焦边的树叶随风飘落,又是几天过去。
刘大人到的时候, 是张常两位大人亲自接的,毕竟以后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以前相识,也要恭敬相待,再说日后还要朝夕相处。
“刘大人。”
“张大人,常大人,好久不见!”
此在异乡相见,一句好久不见,好似回到了盛京翰林院,那时候的他们守着不可见的前途,互相打气。
隔这么久不见,这会儿也没了上下级之分,三人互相拍了拍肩膀,恍若往日。
刘大人一路颠簸而来,直到进来漳州,路才平顺些,他早就了解过,但是一踏上这里,还是被震撼了。
只是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实在是疲乏的很。
两位大人对此深有感触,自然也没多唠嗑,接风宴设在第二日,府衙的后院早早就收拾好了,刘大人直接住进来就行,
他洗漱一番,爽快地睡了一觉,第二日先去拜访了陆鹤明,才去赴宴。
林言看着人走,才过去书房:“这刘大人看着挺不错的,你选的人?”
陆鹤明听到他说话,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
“是老爷子派的人,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真是老实人,也不可能来到这。”
林言不爱听官场上的事,但也大致明白,他们和陆鹤明不一样,若是想往上爬,这漳州怎么说都不是上任首选。
“说的也是,我看另外两位大人也都不简单,能跟着你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待这么久,甚至年节都未曾回去,可见其心志。”
陆鹤明笑着牵他的手:“夫郎看的明白。”
漳州这两年的发展可谓神速,百姓从流离失所到安居乐业,虽然还未比得上其他几个州府,但已经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陆鹤明纵然功不可没,但他们二位也是尽心尽力,陆鹤明的升迁刚好碰上行政使隐退,若不是如此,怕还要再熬上几年。
他手握实绩,一步步稳打稳扎,也正好符合老爷子对他的规划。
如今林言的罐头还未真正发展起来,等再过些日子名号打出去,他自然也能蹭上一份光。
想到这里,陆鹤明看林言的眼神更加明亮,林言不明所以,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他腿上。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林言的手被他握住,无意识地揉捏着。
自从他俩都回来后,总是不自觉就黏在一起了,在这贴一下,在那亲一下的。
两人之间黏黏糊糊地气氛,其他人也插不进去,就连早早,缠着二人一天,也自觉不跟着了。
两人贴着看了好一会儿文书,林言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今日中午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吃什么?”
陆鹤明眼神锁住他:“都不在家?”
“对啊,连银哥儿都去铺子里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云织跟着陆母或者林言在外面,银哥儿就负责在家。
“那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你想吃什么?”陆鹤明盯着他,眼神一直没离开。
林言猛地一抬眼,被他的眼神吓一跳:“你又在想什么?”
陆鹤明听他这样说,哼笑了一声没再忍着,轻轻啄了一下:“正好家里没人……”
林言诶了一声,就被人换了个姿势。
大白天的,两人也没有折腾多久,林言被颠的难受,乏力地窝在他怀里。
陆鹤明倒是神清气爽,十分精神,手指又缠上他的头发,才接上他们之前的话题。
“想吃什么?我去做。”
林言白他一眼,张嘴就在他胸前咬了一口,陆鹤明嘶了一声,林言才松开。
“装的!”
陆鹤明笑出声,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还是有些瘦,抱着的时候有些硌。”
“那你别抱我?”
“现在也舒服,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陆鹤明把他放在被子上,才站起身来。
林言一抬眼,刚好对上他光裸的身体,某处还半抬着头。
“赶紧把衣服穿上。”
陆鹤明故意当作没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还害羞上了,刚刚不还和它亲密接触……”
林言翻身不看他,这人闷骚的很,事后更是没脸没皮。
陆鹤明没再招惹他,老老实实出去做了他爱吃的面,又奉上一碗冰饮,才算把人哄好。
“季二叔让人送来的桃罐头已经到了,等过几天就能拆开尝尝……”林言说到这,看向身边的陆鹤明:“你什么时候去福州?”
如今他是新任布政使,到了这么多天,也该去上任了。
“不着急,十一月能过去就不耽误。”
他从盛京回来的早,正好原来的张大人也还在,等他收拾好,再过去也不着急。
“那这院子还得留着,不知道阿娘还有阿眠要不要去福州。”
两人估计都放心不下自己的事业。
陆鹤明沉吟片刻,他早就想过这件事:“在福州再开一间半盏?”
林言没接话,他是到哪都行,如今梁平能全面把控宴宁食肆,罐头工坊那边也有季二叔在,现在他反倒是家里最清闲的一个。
“主要是怕到福州那边再折腾一遍。”
好不容易在这边熟悉了些。
看他不舍,林言又连忙安慰他:“等和阿娘商量一番,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我觉得阿娘肯定要和我们走的。”
且不说他们二人,单一个陆早早,他就放心不下。
陆鹤明也不再纠结这些事,剩下的日子一直在和刘大人交接,还把林言出资建学堂的事说了说。
今年童生试,还真考出来了几个,这几个都要多加培养,只有一代一代出来,漳州才能更加一步变好。
如今学堂的名声打了出去,再加上以前林言写的话本,现在每个学堂都有不少人,其中一部分资金是由衙门出的。
“……这个资金不能断,还有各个县城的桥梁,如今还有几个在建,也要注意着。”
刘大人本来还以为他会直接走,没想到还把这些都告诉了他,内心十分惶恐。
“下官晓得。”
其他事都已经说的明白,只有这几件重中之重,陆鹤明多安排了几遍。
等他到了福州,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各个州府建学堂。
林言近日也忙着西洋商人的事,虽然前几日把瓷器的事情泄露了出去,但他也怕出什么意外。
那些烧瓷的百姓懂得不多,再加上语言不通,出了什么意外还得麻烦陆鹤明。
“他们已经签订文书了吗?”
“已经签过了,价钱比平常便宜不少,但因为要得多,他们几家也都赚上一些。”
林言嗯了一声:“确定文书没问题吗?”
江余点点头:“除了价格低上一些,没什么问题。”
“那就行,这两天辛苦你了,多休息一天。”
江余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是,又老老实实行了礼才往屋里走去。
陆鹤明踏着夕阳回来,进入十月份以后,漳州的气候直线下降,林言把二人的衣服都换成了秋衫,只留了两件夏衫出来,等穿过这个夏季,能直接扔了。
今日两人刚好一黑一白,陆鹤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凑到他身边,找点好处。
林言已经习惯,任他亲了一口才推开:“他们都在屋里呢!只能一下!”
陆鹤明面带可惜,又看向他写的东西。
“中药?”
林言点点头,拿起给他看:“打算在半盏推出的新品。”
以中药为噱头,推出养身系列,先在这边试点一下,如果效果好,再把方子给襄阳和盛京各送回去一份。
陆鹤明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他的每一个想法都让人拍案叫绝。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个方子很棒?”
看着他一脸傲娇,陆鹤明认同地嗯了一声:“阿言最厉害。”
林言得到夸奖,整个人更是不一样了:“只是这方子还得改改。”
用药草养生,一定得把握好度,毕竟是药三分毒,其中多少量是最关键的一步。
“可以拿给医馆的郎中看看。”
“和我想的一样!明日就去,早一日弄好,早一日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眼镜]
第196章
几个茶方本来就是林言在书上找来的, 给郎中看了之后确定有功效,才给了陆母。
“阿娘,新的茶方。”
陆母刚要去铺子里,昨日晚上下了一场雨, 早上又凉了一些, 听林言喊她, 先是唠叨了他一句:“怎么穿这么薄,你前几日买的秋衫呢,现在早上这么冷, 这是新茶方?”
她跟着阿眠学过几个大字, 上面的药材名虽然认不全, 也能看出来几个。
“这些不都是药材吗?”
林言点点头, 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养生茶,这几日先做出来一些送给大家喝, 等过段时间弄个活动, 再推出去正式卖。”
陆母虽然天天在铺子里, 但背后经营的其实还是林言。
“行,我今日给他们。”陆母把房子塞袖子里, 又皱着眉头招呼他:“你要是不吃饭就赶紧回屋去, 也不嫌冷……”
林言讨好地笑了笑, 漳州的夏日实在太长了,他还没习惯降温。
站了一会儿确实冷, 陆母早起就吃过饭了, 把他送走,才瑟瑟缩缩地往屋里钻。
关上门就好了许多。
陆鹤明正在屋里穿衣服,林言带着凉气冲进来,本来打算直接钻被窝里的, 但看他在哪站着,现成的火炉不抱多浪费,索性直接抱住了他。
他被冰的一激灵,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反应过来。
“给阿娘了?”
林言点点头:“今天可真冷。”
陆鹤明抚摸着他的后背,感觉搓热了才把人放到床上去。
“今天要去府衙,你再睡会儿吧。”
林言还以为他今天没事:“那好吧,你去吧。”
今日为了等陆母,早早地就醒了。
昨日又忙了一通,他觉得乏得很。
在醒来时,陆早早正在他旁边看书,林言撑着身子看了一会儿,心里想着等到福州便把他送到书院去。
有陆鹤明的基因在,怎么也不会笨。
林言想了一会儿,坐起身来,陆早早才抬头:“爹么终于醒了。”
“你啥时候过来的?”他现在还跟着陆母睡。
“就是刚刚,爹么快醒的时候,银哥儿让我不要吵醒您,我就乖乖看书。”
林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早早真乖,早食吃的什么?”
陆早早借着他的力起来:“是包子和蒸鸡蛋。”
林言先去洗漱,包子还温着,就直接拿了两个吃。
陆早早就在旁边看着他,林言让他咬一口他也不吃,早上吃得多,这会儿还饱着。
三两口塞完,林言有点噎,牵着陆早早在院子里晃悠了两圈,才去书房坐下。
正好没什么事,他就把需要带走的东西列个单子,避免忘记拿东西。
“早早,我们过几天要搬家,你要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哦!”
陆早早放下手里的话本,疑惑地看着他,还不太明白搬家的意思。
“就是我们要搬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我们不要这个家了吗?”
林言被他逗笑,但看着他的皱着眉头的表情,还是和他耐心解释了一下。
“不是不要这个家了,是我们要有新的家,要是早早想这里了,那我们还能再回来。”
看他似懂非懂的样子,林言突然想到,已经许久没有带他们襄阳了。
陆母虽然嘴上没说,但林言也知道她还挺像回去的。
陆早早上次回去还是小婴儿,估计也不会记得。
算了算时间,今年过年或许能回去,但也要看陆鹤明忙不忙,实在不行就让过完年再带着一家子回去。
“要把东西都带走吗?”
林言学着他歪头:“也不用,就带着你最喜欢的就行。”
若是陆母和阿眠不愿意走,他们回来的次数更多。
陆早早迟疑地点点头,他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最喜欢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都想带走。
父子俩就这样各想各的,一大一小氛围十分和谐。
陆鹤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心里软软的。
一家人如此圆满,他一生无憾了。
中午一起吃了饭,顺便商定了去福州的时间,晚上又和陆母还有阿眠商量了一番。
果然和林言说的一样,陆母跟着他们去福州,阿眠决定要留下来。
“我们都走了你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阿眠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悄悄看了林言一眼,被陆母抓个正着。
“别看你哥么!不说出个一二三,就老老实实跟着去福州。”
陆母实在不明白,他一个哥儿怎地这么也,自己留在这里,多危险。
林言不搭理他,都到今天了,有些事也该坦白了。
阿眠看他没得到回应,咬着牙开口:“我……我开了铺子,不舍得走。”
陆母:“……?”
“什么铺子?”
那时候林言说让他们找点事干,他还推着不愿意。
阿眠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自家阿娘和大哥,生怕他们骂自己。
“就是……就是新竹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院子拢共就这么点大,大家又都围着桌子坐,最后几个字轻的快要听不到。
陆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楼?”
阿眠抿抿嘴:“新竹楼。”
陆母:“……新什么?”
阿眠:“新竹楼……”
陆母有些震惊,她整日在铺子里,什么八卦都听着,新竹楼的事她自然也听说过的,背后之人竟然就是她家的哥儿?
陆鹤明倒是一脸平静,林言戳了戳他:“你知道?”
他点点头,又在林言耳边解释了一句:“新月馆也是阿眠的。”
漳州当时的形势,进来一个人就要查明身份,什么不明不白的人不可能放进来搅混水。
新月馆还收留了几个孤儿,陆鹤明自然不会放过。林言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陆鹤明轻笑一声,又看向母子俩。
陆母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这哥儿……也不和家里说,自己一个人累不累?”
阿眠还以为自己要被说一顿,陆母此话一出,顿时眼泪汪汪的。
陆母哎呦一声:“怎么还哭上了,不舍得就留下,反正你师兄还在这里,总能照顾你。”
阿眠点了点头:“我想你们了就去福州找你们,我都这么大了,放心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陆母哪里能如嘴上说的这般不在意。
既然已经商定好,日子便开始倒数,眼看着东西收拾好,阿眠也开始焦虑了。
“哥么,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
他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家里人的羽翼,如今好不容易飞了出去,自然是希望他过得好,也飞得高。
“怎么,两个铺子都不要了?”
特别是新竹楼,发展到现在可不容易,难能说放手就放手。
阿眠也就是随口一说,真让他走也不舍得。
大致收拾了一遍,先整理了一马车的东西送到福州去。
福州的府衙大,他们一家住到年前,已经足够了。
在走之前,先去和季二叔们说了一声,正好安洵和季回回来碰上,一大家子一起吃了饭,才各回各家。
等再聚,估计就得过年了。
吃吃喝喝完,陆鹤明背着林言回去,刚刚实在高兴,没忍住多喝了两杯,此时人有点晕乎乎的。
“夫君……”
陆鹤明侧头看他,刚好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实在晚上,月光落在他眼底,陆鹤明被深深吸引住。
“怎么了?”
林言不说话,只是笑。
陆鹤明不和酒鬼计较,背着人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夫君!”
林言是在他耳边喊得,热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后,只是醉醺醺晕的不行。
陆鹤明不想和他计较,却又忍不住,只得加快脚下的步伐。
索性一直到家里,林言也没再乱动。
银哥儿和云织把水调好,立马退了出去。
“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
等他们走出去,看着身影各自回了屋,陆鹤明才把二人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抱着人洗了温水澡,林言没什么力气,就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许是感受到自己在水里,下意识去寻找能撑住他的支点。
软软的双手攀住他的脖颈,陆鹤明猛地一僵,实在受不住才低头咬了他一口。
别说停下,陆鹤明反而更有精神了。
但陆鹤明也没趁人之危,只借了他一双手。
等两人清清爽爽地出来时,夜已经深了,直接抱着人去睡了。
这种强度根本不会累到林言,主要还是酒精作祟,早上醒来林言发了好几脾气,陆鹤明废了好大劲才算哄下来。
“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明明他以前酒量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才多远就得哄回家了。
“你先起床,我去看看阿娘做的什么。”
林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心里。
陆母逐步放手半盏,找了新人接手,这几日比他们两个还忙。
一直到漳州的天气真正凉快起来,他们一家四口才算坐上去福州的马车。
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却装的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他们在漳州生活过的证明。
福州离得不远,马车两日就能到。陆母一回来就煮了茶叶蛋,想着能在路上吃——
作者有话说:[眼镜]
第197章
天气凉爽, 他们这一路走的不算快,陆早早正对外面事物新鲜着,扒着车帘往外看。
陆母还沉浸在对阿眠的不舍之中,没多大会儿就要叹口气。
“唉——阿言, 要不我们回去把眠哥儿带上, 他一个人在这里能照顾好自己吗?”
林言一手扶着陆早早, 一边安慰她:“放心吧阿娘,阿眠是个有主意的,我和回哥儿还有安洵说过了, 让他们常去家里看着点。”
他们这一走, 云织和银哥儿也都带着, 身边连个熟人都没有。
陆母还是有点不放心, 但阿眠说他自己有人,就没让他们留下。
“大不了咱们在福州安顿好, 再回来看看他, 反正离得也不远。”
陆母这才勉强点点头。
林言看他脸色不好, 又说:“晕车就睡上一会儿,等会儿到客栈我喊你。”
他们出发的早, 现在刚好走差不多一半, 今日休息一晚上, 明日再早早出发,下午就能到福州。
“好, 你看着早早。”
陆母也没勉强, 本来就晕车,现在又加上心里挂念着阿眠,可不是更难受了。
马车里褥子铺了两层,就是为了让陆母好好睡一觉。
早早见陆母躺下, 自己也没再说话,老老实实地趴在窗边往外看。
陆鹤明在外面骑马,走到马车边往里看,见他们三人各忙各的,便和林言笑着对视一眼。
底下陆早早朝着他挥手,陆鹤明勾着唇,怕吵醒陆母,只轻轻笑了一下,便驾着马车跑前头去了。
马蹄声哒哒,夕阳落在他们身后,一行人在天黑之前停在了一座县城里。
要了几间客房,一行人走了一天都累的不行,晚饭也没吃什么,随便吃了一点便各自回屋里休息去了。
林言先行洗漱,陆鹤明又去安排了一番才回来。
“安排好了?”
“都说过了,轮流守着马车,明日早早出发,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贵重东西他们都随身带着,比如银子还有首饰什么的。
但是马车上装的是他们的家当,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加起来也是不少了。
可能是因为认床的缘故,林言一夜也没怎么睡好,早上吃了一个鸡蛋,就跟着大部队出发了,上路后在马车上抱着陆早早睡了一上午。
一直到进了福州地界,林言才被饿醒,目光幽幽地躺了一会儿,才发现车厢里只有他和陆鹤明。
“早早呢?”
陆鹤明把他扶起来:“让他去后面车里和阿娘坐了。”
他们拢共两辆马车,陆鹤明若是进来坐,陆母就去坐后面那辆。
若是不进来,他们就三个人坐同一个,也算有个照应。
林言揉了揉头,发现没那么晕了才坐起来。
“什么时辰了?还要多久才能到?”
陆鹤明接过他的手,给他在头上轻轻按着。
“已经过了午时,大概还得两个多时辰。饿不饿?”
林言点点头,陆鹤明早就预备着了:“饼子,还有水。”
林言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接过来就咬了两口,陆鹤明被他饿虎扑食的样子逗笑,无奈地看着他。
饼子有些硬,林言啃了好半天,才吃下去一个。
又喝了两口水,才有了些饱腹感:“等到了福州,先吃一顿面条。”
林言想想那个滋味就要流口水了,爽滑劲道的面条加上卤子和青菜,别提多好吃了。
陆鹤明哪有不应的道理:“让人去店里买。”
林言嗯了一声,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东西,大致扫了一眼,又往后退开:“是张大人给你的?”
关于福建几个州府的基本情况,陆鹤明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要有的忙了。
到了福州之后,也不比漳州,底下只有两位大人。
一省三司,张大人致仕前为陆鹤明铺了路,但真正往下走的,还是他自己。
福建省的按察使和都指挥使陆鹤明原先拜访过,逢年过节也会送礼过来,漳州水灾之时,陆鹤明还曾写信让都指挥使派兵增援。
一来二去也有些交情,只是利益面前,这些交情倒显得有些浅薄。
再加上陆鹤明和他们比着还太年轻,就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压制住,任谁也不甘心。
知道他在盛京有人脉,但是天高皇帝远,稍微使点绊子也无人在意。
若是真能两下就此压下他,估计盛京之人也不会太过在意。
可他们的想法终究还是落空了。
在陆鹤明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
与他们联系,不过是最末尾的事情,这时候要比较的,就是谁更有耐心了。
他不会留在这里,他的目标是盛京,自然是越早把实绩握在手里越好。
与在漳州一样,他先是见了所有布政使司底下的官员,把各个记录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也大致对几个州府有了底。
又根据其中记载,去邻近的泉州突击调查了一番,过了半个多月,就把大致情况梳理明白了。
除了漳州,其他几个州府都没什么大问题,甚至还有福州泉州两个大州府,每年纳的税银,虽然比不得江南一带,但也不少了。
即使陆鹤明毫无作为,也能干个十年八载。
可是陆鹤明等不及了,他需要成绩。
州府能用的人还是不多,参政和参议只有三位,缺了一位正参议。
陆鹤明早就了解过,此时也是心底有数。
底下的人原本还不服,被陆鹤明的雷霆手段狠狠制裁了一番,才彻底老实下来。
等摸清了一切,又过去了大半个月,陆鹤明忙的不着家,自然坐的住,但有些人却是心急如焚了。
终于在他们到了福州一个月之后,按察司和都指挥使的帖子,前后递了进来。
陆鹤明手里把玩着送来的帖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是按察使家中嫡子的冠礼,邀他们一同观礼。
陆鹤明冷笑了一声,把帖子又装好,想着带回去给林言看。
他们现在住在府衙里,虽然陆鹤明找人清理过,但终究不如自家人用心。
林言和陆母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阿娘,晚上吃什么?我出去买点菜回来。”
他们在漳州的菜园子就不错,虽然不大,但也够他们吃的。
如今刚来这里,地块是大了,就是种下去的菜才刚刚冒头,还不能吃。
“买两块豆腐好了,煎豆腐吃。”
林言应了一声好,早早正在和陆母玩,他就喊了银哥儿和他一起。
两人去街上买了肉和菜,才又去买豆腐。
除此之外,刚好看到豆子,就又买了一点。杂七杂八的下来,也没少买。
“夫郎,您要发豆芽了?”
林言故作神秘地摇摇头:“做个新鲜玩意,保证你没吃过。”
银哥儿眼神一亮:“真的吗?夫郎说说是什么,说不定我吃过呢?”
“再说了,黄豆还能做什么?”
豆芽,豆腐,豆浆……这些都是他们平常吃的,其他的银哥儿是想不出来了。
林言神秘地笑了笑:“那等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说是到晚上就知道,其实到了第三天林言才揭开谜底——要做酱豆。
已经煮到熟烂的豆子,被林言小心翼翼地倒在板子上摊开。
这时候的豆子十分脆弱,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掉。
正好福州的天气温度不高不低,适合霉曲发酵。
过了三五日,林言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陆母正带着陆早早研究他的黄豆。
“你这黄豆是要做什么?都长毛了。”
陆早早一脸好奇地看着,林言先在他脸上捏了捏:“做酱豆。”
如今黄豆上面长了细小的白毛,才算是成功。
陆母几人在旁边帮忙,看林言一步一思考的样子,也不敢出声打扰。
林言想清楚,才开始下一步,黄豆成功后,调味又是重中之重。
让黄豆与酱料还有辣椒充分混合起来,每一颗黄豆之上都裹满调料。
林言最后又倒了点白酒进去。
那几个人一直没动作,陆鹤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林言知道他辛苦,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身后默默支持他。
陆鹤明这一个月来早出晚归,还是第一次在下午回来,还没进院门,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陆母见他回来连忙招呼:“快来看,阿言又做了新玩意。”
陆鹤明快步凑上前,越走近越香,特别是淋了一圈白酒之后。
“这要多久能吃?”
林言才注意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你忙完了?”
陆鹤明点点头,那几个老匹夫难搞的很,底下的人好歹能用官位压一下,这几位德高望重,根基又深,只能一步一步得来。
见他回来,应该是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吃。”
林言在回答他上个问题。
陆鹤明笑了笑,轻轻应了一声好。
福建之路更是任重道远,他会一点一点,耐心地恢复。
“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鹤明闻言把帖子给他看:“按察使方大人送来的帖子,邀请我们参加他嫡子的冠礼。”
“嫡子?”
据他所知,这方大人已经快要五十岁了,难道是老来得子?
陆鹤明看他疑惑,和他解释了一番:“方大人还未来福州时便娶了妻,只是一直无所出,来了福州后又纳了几房妾室,庶子庶女成群了,正妻才怀上嫡子。”——
作者有话说:短短……
第198章
为参加冠礼, 林言特意让人做了一身衣服来,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福州这边正式露面,外面风言风语传的令人发笑, 他这次自然要好好找一下场子。
也是为陆鹤明长脸面。
还给陆鹤明准备了一身, 两人一黑一白, 林言最喜欢的经典搭配,他们样貌好,穿着自然甚是相配。
“这一套怎么样?”
陆鹤明点点头, 也十分满意:“明日就穿这套。”
林言歪着头看他:“会不会太显眼了?”
“刚好, 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新上任的行政使家里有个夫郎的事, 已经在福州府传遍了, 只是还没人见过。
就算没有方大人设宴,他也要宴请一番的。
“怎么, 最近已经有人送美娇娘给陆大人了?”
陆鹤明用眼睛瞥他, 这人明明知道, 还在这里问。
还是前些日子,他娶的是哥儿的事不知道怎么传的, 都说他这样的大官, 就应该娶个家世好的姑娘。
甚至还说他不带人出来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夫郎, 夫郎性格不好,陆大人深受其害。
也因着这些风言风语, 就有人想方设法地往他身边送人, 被他严惩了几次才算安分下来。
林言看他脸色不好,眯着眼睛凑过去:“怎么,陆大人不喜欢?那陆大人喜欢什么?”
陆鹤明呵了一声,这人尽说风凉话:“那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
说着一把把人抱起来。
自从来到福州, 两人都在忙,还没好好亲热过。
林言被他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我还没生气,你倒是教训起来我了?”
陆鹤明不搭理他,低头就往他嘴上亲:“让我尝尝酸不酸。”
“唔……”
陆鹤明年纪上来之后,愈发地肆无忌惮,各种花样层出不穷,林言都怀疑他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
“阿言……好爽……”
“你!太深了……”
林言喘着气要躲开,却像被深深钉在床榻上一样,根本不能动。
陆鹤明低头亲他的嘴唇,想着明日还要赴宴,就没再衣领之上留下痕迹,弯起腰一路向下,在安全的地方留下一大片痕迹。
林言又爽又怕,他早就知道饿了太久的男人很可怕,可是又无法拒绝。
幸好陆鹤明还残存理智,只来了两次便放过了他。
明明已经是秋天,林言还是被热了一身汗。
晚上睡觉前没有留水,陆鹤明只能用炉子里的水给他擦了擦。
这么多年,林言多少已经习惯了这个强度,不再像以前一样,累的睡过去,这会儿还有力气撑着看他。
陆鹤明这一身肌肉,恰到好处,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刚刚好。
陆鹤明丝毫不遮掩,嘴角勾着,任由他看,反正都是为他锻炼出来的。
等擦干净身上,两人又抱着说了一会儿话。
闽南这边除了漳州与泉州一向太平,如今陆鹤明建设了漳州,不少兵力在泉州驻守,两个州府也在慢慢变好。
陆鹤明最想做的两件事,一是修路搭桥,以防水患。二就是修建学堂,让他们有田可种,也有学可上。
说着倒是简单,但依旧任重道远。
夜里太黑,借着窗口的一点微光,林言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仿若这黑夜里的点点火光。
待野火尽连,便可燎原。
“那我要好好赚钱!”
陆鹤明无言,这是他的抱负,他不能一直依赖他。
轻轻拍着怀里的人,在低头时,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无声地笑了笑,又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两口,才闭着眼睛放心睡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陆鹤明便醒了,见林言还睡着,他便先起了床。
陆母带着云织在厨房里做饭,其他三人正在院子里练拳,见陆鹤明出来,连忙行礼。
“大人!”
陆鹤明摆摆手:“你们继续。”
说完往厨房去,云织刚要站起来行礼,陆鹤明就摆了摆手。
他以前说过,在家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大家随意即可。
还是林言反驳,往后宅院大了,还是要有些规矩,以防止有坏心思的人混进来,便一直让云织监督着大家。
“吃什么饭?”
陆母掀开锅盖看了看:“粥,还得会儿,你先去洗漱,言哥儿起了没?”
毕竟是别人家的宴席,还是准时的好。
陆鹤明刚想说还没起,林言就打着哈欠进来了:“起了的阿娘。”
“起了就行,快去洗漱吧。”
“好。”
陆母看着他们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
拿些谣言她也听过,还和陆鹤明说过,要注意些。只是日子还得自己过,她了解二人,不会因此生了嫌隙。
两人吃了早饭,便拎着礼物出发了。
林言到了福州之后就把他们原来得马车车厢换掉了,如今这个更加宽敞,木料也更好些,雕刻更是不一般,一看就贵气。
不过还是比不得柳之昂那辆,林言琢磨着,等他再来,便与他换一换。
毕竟也算行政使的一份门面。
林言手里握着有钱,自然是有什么都给陆鹤明安排上,不让他在这方面缺少。
按察司离得不远,但是设宴之地在府城边的一处别苑里,坐马车过去差不多要一个时辰。
林言实在无聊,便和陆鹤明讲了讲以后的打算。
“我和阿娘已经看好了地方,想在这边也开个半盏茶酒和宴宁食肆,这样咱们也能正式将几家都联系起来,做个联合宣传。”
“联合宣传?”陆鹤明有些听不懂这个词。
“就是所有半盏门店一起搞活动,这样也能增加其他几个店铺的盈利……”
陆鹤明点点头:“看中哪里了?需要我出面吗?”
“不用,我也不打算露面,更不用说你了,目前我手里还有几个想法,等我们找到合适的人再说吧。”
他现在手里有钱,在福州他就做个背后投资人就行了。
如今早早年纪也大了,他也想好好陪陪他。
思绪到这,林言又想起陆母来:“我看阿娘这两年身体还好,就是觉得她应该有些想家里,等过段时间不忙了,就带着他们出去转转。”
这边州府林言都没怎么去过,他们散散心,也看看有什么可以发展的。
“今年过年回襄阳如何?正好去家里书院看看。”
如今过去了快三年,还真有几个好苗子。虽然没见过面,但陆温的信中经常提到。
若是真能培养出来,也不枉他花了这么多银子。
林言可没有想这么远,只说陆母知道了一定开心。
“真想现在就回去告诉阿娘。”
陆鹤明拍了拍他的头:“去什么去,要到了。”
方大人也算得上福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权利在手,如今设宴,自然不少人来。
他们出发的早,到的却不是很早。
巷子里马车停了一排,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小厮随从。
他们的马车不咋有人见过,自然没人主动避让。
走走停停晃的人难受,林言直接让小木子找了个空位停在一边。
“咱们直接走进去吧,我看也没有很远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先一步下车,又转身扶着林言下来。
江余面貌不好见人,便守着马车,小木子拎着礼在后面跟着。
一直到别苑门口,人才少了点。
他们两人相貌出众,并肩走着,一黑一白的穿着更是引人注目。
福州府格局多年未变,大多数人都对其中权贵了如指掌,如今突然出来两个陌生面孔,可不稀奇。
陆鹤明身份在这摆着,不出三个人,就已经明了了。
“新任布政使?”
“正是,听说还是三元及第,漳州这两年全靠这位……”
“三元及第怎么会到漳州去?这么有能力,样貌又好,怎地就娶了一个哥儿……”
“这哥儿样子也好啊,我看着甚是相配。”
……
陆鹤明本来面无表情,听到他们说林言就要扭头看过去,林言拽了拽他的袖子:“就当听不懂就行。”
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放肆的,故而大多用的都是方言。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位学习能力超强的新任布政使大人早就学会了附近州府的方言。
虽然不熟练,但听懂不是问题。
就连林言这个小白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无伤大雅的事情,等今日过去,自会不攻自破。
门前小厮早就听到了风声,两位还没到,就已经让人去通知家主了。
早知道他们回来,家主一直让人留意着,一有人通传便立马出来迎接了。
“陆大人!许久未见,还是这般令人敬仰,这位是陆夫郎吧,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鹤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林言被这人一连串的话砸的有些懵,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大人又接上了。
“今日人多,未能及时迎接,还望陆大人海涵。”
“无事。”
“今日小儿及冠,能有陆大人观礼,真是荣幸万分。将来若能有陆大人十分之一的英姿,我也算是放心了……”
“……”
林言是真没想到,这个方大人这般谄媚。如今这般狗腿,也不知为何上个月那么有耐心。
一直走到宴会厅,汉子一边,姑娘哥儿一边,林言才与陆鹤明分开。
“陆大人放心便好,这是我婆娘,梁氏,让他带您夫郎去另一边。”
一般设宴差不多都是这样,林言也没什么不习惯,给了他一个眼神,便跟着梁氏走了。
“陆大人放心,妾身一定会照顾好陆夫郎的。”
陆鹤明这才点头,回看林言一眼。
这梁氏也是个健谈的,不愧和方大人是一家人。
“夫郎前段时间到福州时,妾身正在山寺中,一直没机会约着您出来,这次刚好赶上及冠,便一起了,还望夫郎不要介意。”
林言摇摇头:“怎会介意,我与夫君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得多亏了梁姐姐你邀请我们,今日还得劳烦姐姐多与我介绍一番,若是认错了人,那真是太丢人了。”
梁氏还以为会被为难一番,没想到林言这般好说话,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大半。
“那是自然。”
不知陆鹤明如何,林言这一天算是十分爽快。
毕竟他身份在这里,也无人敢闯到他面前了。
这一宴结束,整个福州之人都知道了新任布政使娶的哥儿,还如珍似宝地捧在心里。
两人一黑一白的如谪仙般地身影也在城内流传甚广。
刚一进去,就有不少人看过来,见梁氏亲自迎接了一个哥儿过来,也纷纷猜测起来。
毕竟方大人的官位在这摆着,能让她亲自出去的,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这位是行政使大人的夫郎,今日也来观礼。”
他这话一出,不少人纷纷起身行礼,唯有一人高高端坐着,面色冷清,身形极好,仿若不染尘世的仙人一般,光风霁月。
“那位是都指挥使夫郎,左夫郎。”
林言微点头,按照品阶,陆鹤明是比他低上半阶的,只是他们隶属不同。
林言上前行礼,那人也就淡淡点了点头。
林言有些摸不透这位夫郎的意思,到这之后,陆鹤明为表尊敬,也是去都指挥使司的,只不过没有谄媚罢了。
林言想不通也没多想,认真看了半天礼,又认真吃了饭,最后一口饭刚咽下去,就听旁边咣当一声。
清风朗月的左夫郎晕了……
“哎呀,谁给左夫郎倒的酒?左大人可是安排过的!快去喊左大人来!”
梁氏心急如焚,生怕出了什么事怪在他身上。
旁边的哥儿扑通跪下:“回夫人,是夫郎自己要喝的,只喝了一口,应当没事……”
林言有些惊呆地看着一口倒的人:“……”
他觉得此人可交——
作者有话说:来了[狗头叼玫瑰]
福州不会写很详细,大概率明天就要时间大法啦,过两章就回盛京啦,首辅就在前方,小陆冲冲冲!!
第199章
左夫郎被五大三粗, 一脸煞气的都指挥使抱走了,一旁的林言没有掺和,只在一边悄悄看着。
左大人面色不善,但是把人抱起来时若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这倒是让林言多看了两眼, 这夫夫二人, 林言只略微了解过, 在他和陆鹤明没到福州府之前,民间讨论最多的便是这二人。
谪仙人与真阎王。
等人走远,底下的夫人夫郎才又小声翼翼地讨论起来。
林言听了两耳朵, 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梁氏把人送走, 才放下心来, 招呼大家:“大家继续吃喝!”
这会儿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应着梁氏的面子没有离席。
林言没有认识的, 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想刚刚那位左夫郎。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能当他新话本的人设, 糙汉和娇软美人,只想想就觉得好嗑。
林言沉浸其中, 嘴角不自觉扬起, 陆鹤明前来找人的时候, 就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
梁氏见人来,连忙去喊林言, 这两位夫郎可得照顾好, 有个什么闪失她可承担不起。
“陆夫郎,陆大人来了。”
林言往院子外面看去,果然见他在门外站着等他。
笑意变大,林言和梁氏告辞, 便要过去。
梁氏跟在他旁边相送:“这陆大人果然是疼爱夫郎,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便找来了。”
林言嗯了一声:“方夫人说的对,夫君总是放心不下我。”
院子里的人本就注意着这边,听他这样说,便联想起近日的谣言。
人家夫夫二人琴瑟和鸣,哪里有坊间传闻那般。
众人再看林言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还有人暗自后悔没有借机结交。
林言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这宴会也就冠礼和那位夫郎有意思,其他也就一般,他早就想回去,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陆鹤明见他过来,眼神便一直落在他身上:“等很久了吗?”
梁氏就在旁边,林言哪能说真心话:“没有,玩的挺开心的。”
吃了几口瓜都不太全乎,还想着要问一问他呢。
“方夫人请留步,我家马车就在门口等着呢。”
梁氏笑着客气:“不碍事,陆大人与夫郎可是贵客,没多玩会儿,本就可惜。”
林言本来以为自己挺会说了,但遇到梁氏,才觉得自己不够。
一直到他们的马车走远,林言才从车窗看到梁氏回去。
林言放下帘子坐好,陆鹤明正看着他。
“怎么了?”
陆鹤明摇摇头。
林言不管他,往他跟前凑了凑,一脸八卦:“都指挥使左大人与他夫郎是怎么回事?”
林言一人容貌不差,他见人便带着笑意,是偏柔和温润的类型。而那个左夫郎,也是一眼就被震撼的好看,无论是谁都无法挪开眼神。
陆鹤明早知道他会问,三言两语和他解释了一番。
左大人是前几年跟着郑将军的部下,战功赫赫,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会选择急流勇退,留在福州镇守。
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本来还以为他会在短时间内调回盛京,没想到在福州一待便是五六年,还娶了哥儿。”
陆鹤明原来还以为是像他一样的。
说到这林言更是疑惑:“为何左大人娶哥儿,大家没那么大的反应?”
坊间传闻不比他们。
陆鹤明看他,耐心解释:“他们不了解你我。”
林言向来低调,真要把他的事迹拎出来,陆鹤明才是配不上的那个。
林言也不是乱想的人,又问起梁氏和左夫郎。
说白了,这二位才是林言打交道多的,其他的人,有缘自然会认识。
“他们二位能结交吗?”
林言还没忘这二位整整一个月的冷淡。
若是值得,那他们刚到的时候便应该有所表示。
但是今日一见,觉得梁氏和左夫郎倒也还好。
陆鹤明看着他皱巴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想认识一番便认识一番。”
他不回因着两人就被人推到。
按察使司权利是三司之中权利最小的,品阶也低,但是这位方大人最是滑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能屈能伸,人前笑眯眯,背后使绊子。
上个月没少让人捣乱,只不过陆鹤明没看进眼里罢了。
“那就行,我觉得左夫郎虽然看着疏离,但相处起来应该舒服。”
“你喜欢就好。”林言交朋友的眼光还是极为精准的。
“那等过些日子,找机会下帖子。”
“我让江余把调查出来的背景,都给你一份。”
林言点点头,又问了些其他问题,这样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马车哒哒向前,方家的宴会结束后,林言便开始跑铺子的事。
等到两家铺子都敲定,时间已经跨进了十一月。
福州府的风比漳州小上许多,但出门在外面时还是得披上披风保暖。
林言从外面回来,连忙往屋里钻,关上门窗才好上一些。
陆母去了铺子帮忙,早早被送去了学堂,这会儿还未散学,这会儿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林言瞅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打算歇一会儿再去做饭。
今日的天气刚好能吃锅子,热气腾腾,吃起来也暖和。
吃锅子就得准备菜,林言把家里剩的整理了一下,又列了单子出来。
今日家里没人,就只能自己出去采买,刚要出门,银哥儿从外面跑进来,见林言连忙停下:“夫郎。”
林言皱着眉头问:“急急忙忙地干嘛?”
银哥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夫人,她说想吃你做的酱豆,让我去买些豆子回来,顺便买些菜晚上吃锅子。”
林言无奈笑了一下,正好和他想到了一起。
“正好我要去买菜的,那你就按照单子上的来,再另外买些豆子,我在家里做锅底。”
银哥儿高兴地点点头:“好的夫郎!”
林言看他一蹦一跳地转身出去,手里拎着他带回来的调料,摇着头笑了笑。
这哥儿还小,总是很有活力。
院子里风小一些,林言还是把炉子架在厨房旁边的杂物间,空间不大,放两个炉子还是绰绰有余,吃着也暖和。
生好炉子,林言又把菜洗了洗,正好银哥儿回来。
“夫郎,这是左夫郎让人送来的,说是天冷了,给小少爷做披风穿。”
林言接过两大块狐狸皮毛看了看,心里暗叹这人太过客气,自那次宴会之后,两人也来往了几次,平平淡淡没什么深交。
但是自从他见了陆早早,这位左夫郎像是下了凡尘一般,经常送东西过来,还非要认陆早早当干儿子。
两家的关系才逐渐热络起来。
“收下吧,等再过两天,把酒酿给他送过去几坛子。”
人菜瘾大,林言做的米酒浓度不高,再热一下,能多喝两口,也算称了他的心意。
银哥儿应了一声好,外面就传来说话声:“应该是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了。”
林言点头,笑着起身:“我出去看看。”
果然是他们,陆鹤明也一起。
“刚刚在门口碰到大郎,锅子弄好了?”
已经闻到香了。
陆早早背着小小的布包,见到林言连忙跑过来:“爹么,我考了第一名!”
“这么棒啊乖乖!今天奖励吃肉肉!”
陆早早耶了一声就往屋里跑去了。
林言和陆鹤明对视一眼,各自笑起来。
“各个州府的大人已经走了?”
“今日下午都走了,也都安排下去了,等过完年回来,刚好可以去巡逻一圈。”
各个州府都了解的差不多之后,陆鹤明便把修学堂的事安排了下去,为表重视,还让知州知府来了一趟,耳提面命一番。
陆鹤明嗯了一声,只希望来年不要失望。
“阿爹!爹么!快来吃饭!”
林言应了一声又看向陆鹤明:“快去洗手吃饭。”
等吃完饭,一切都会变好。
锅子的蒸汽逐渐充满整个小屋子,烟气弥漫间,大家说说笑笑,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屋里亮着。
风过院子,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在指尖流转——
作者有话说: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还是短短,大概明天中午会修改!
这卷要完了哦,下卷也很快,总之就是快完结啦!
感谢大家,祝好梦~
第200章
风吹过漳江, 一路翻山越岭,停在福州府城墙前,林言坐着马车从城外回去。
他们在福州府这两年,各个府城的官道都被重新修缮了一遍, 坐在马车上, 一点颠簸也感觉不到。
“夫郎, 马上就要到了。”
林言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话本放下,掀开车帘往外看。
福州本就繁华, 这两年在陆鹤明的带领下, 更是一派欣欣向荣。
去岁的梅雨季来势凶猛, 不少荔枝都烂在了书上, 罐头自然也少了许多。
今年天公作美,闽南一带的荔枝各个肥美, 林言趁着空闲, 带着云织挨个溜达了一圈。
“等会儿在前面糕点铺子停一下, 给早早带点绿豆糕回去。”
云织诶了一声。
他这一走快一个月,虽然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但还是得买点能立马吃的堵住他的嘴。
林言想到那孩子就头疼, 明明小时候十分乖巧稳重, 自从上了两年学堂,话都比平常多了不少。
云织下去买了两包绿豆糕, 林言隔着油纸闻了闻, 又喊住他:“先去一趟府衙,正巧是下值的时辰,看看夫君有没有在。”
云织应了一声是,算下来, 他来陆家都快十年了,大人和夫郎的感情没有被时间冲散,反而更加和睦。
无论两人谁出门,回来见的第一个人都是彼此。
林言这两年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罐头工坊还有半盏茶酒赚的钱不少,林言眼光好,在福州府还投资了不少铺子,回报也都不少。
他空着的时间又捡起了老本行——写话本。
他本来就想象力丰富,再加上岁月沉淀的丰富阅历,成熟的笔触,比年轻时写出来的故事更加精彩。
这趟出去,除了视察还有采风的意思,再写一本,差不多就要过年了。
“夫郎,大人过来了。”
马车才刚刚停下,就有人把车帘掀开钻进来了。
和陆早早不一样,经过这两年,陆鹤明愈发沉稳,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十分肃穆的感觉,不怒自威。
林言已经听过很多次,底下官员吐槽陆鹤明了。
不过林言有不一样的待遇。
陆鹤明先是把人打量了一遍,才坐在他身边,又顺手把人抱在怀里:“又没好好吃饭?”
林言哎呀一声:“天天吃很多,不信你问云织。”
春夏换季,加上连绵不断的阴雨,林言一向硬朗的身子病了大半个月,一下子让陆鹤明想起刚刚乡试完的那段时间。
一回想就害怕,自那以后就十分关注他的身体。
“放心吧,真没事!”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手,还有些许肉感,又看了看他红润的脸,才稍稍放下心来。
“今日阿娘知道你要回来,买了两根棒骨回来,这会儿应该已经煮上了。”
他们来的第二年就在府衙旁边买了一处宅子,三进的院落,一家人住,别提多宽敞了。
离得近,坐马车也就一会儿的事,林言一下车便往院里去,厨房还远着,就已经闻见香味了。
“阿娘——”
陆母听到声音,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哎呦,终于回来了,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瘦了?你说你,非要跑这一趟,在家养的肉又掉了。”
林言许久没听到陆母的唠叨,挽着她的胳膊点头:“都听阿娘的。”
陆母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快去收拾收拾,马上就能来到,早早也该回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陆早早就蹦哒着跑过来了。
“爹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早早今年已经六岁了,家里伙食好,个头也比平常孩子窜的快。刚想往林言身上跳,被陆鹤明一把抓住。
“去洗手吃饭。”
陆早早不情愿地嗷了一声,林言无奈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先去洗手,刚刚回来的时候买了绿豆糕。”
早早的眼神一下亮了:“真的吗?”
林言点头:“爹么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家人又一个多月没一起吃饭,好不容易热闹点,除了骨头汤,陆母还做了不少菜。
林言许久未吃,几个菜都吃了许多。
陆母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林言点点头,陆母吃的差不多把筷子放下。
“你三叔么来信说听竹快生了,正好你回来看着早早,我回老家一趟。”
“我们一起呗。”林言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才说。
陆鹤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陆母摆摆手:“不用,阿眠也回去,估计明日也该回来了。”
林言点点头:“那也行,这边没什么时候,你俩在家多玩几天也行。”
陆鹤明听他同意,才把视线收回。
陆早早一个多月没见自己家爹么,晚上非要缠着林言,被陆鹤明直接拎到了自己房间。
“赶紧睡觉,明日还要去学堂。”
陆早早抱着胳膊,仰头看他:“我要和爹么睡?”
陆鹤明懒得搭理他:“你爹么是我夫郎,应该和我一起住。”
陆早早不服,但又说不过他,只得沉默,看着他大步往他们房间去。
林言正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脚步声还没转身,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耳后,林言的握住腰间的手,背后的吻愈发凶猛,陆鹤明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一口咬上他的唇,啧啧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
气氛一路升温,林言也想他,两人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脱了精光,林言的手在他的腹肌上下抚摸,感受他逐渐僵硬的身躯,又顺着往后去。
陆鹤明被他一双手撩拨的冒火,稍微退开些,眼神还紧紧盯着他。
林言眼神迷离,似乎是不解他怎么不动。
陆鹤明没说话,停了一会儿又亲上去,干柴烈火,仿若是要把前些日子缺的全都补回来。
……
烛光摇曳,一直到大半夜,屋里的动静才停下来。
赶了一天路的林言本来就累,又被他折腾一番。洗干净立马睡了过去。
陆鹤明亲了亲他的头发,心满意足地把人抱进怀里。
没有夫郎在怀里,他这个月都没怎么睡好。
林言一觉直接睡到中午,再醒来时,阿眠已经到了。
他生意做的不小,除了没有到处跑,但新竹楼已经开的到处都是了。
林言对他的成长很欣慰。
“这么早就到了?”
阿眠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默默给了他一个眼神。
林言:“……”
没再接话,两人默契地换了话题,阿眠也就在家待了一天,第二日就和陆母一起回去了。
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还算平稳,除了陆早早经常话唠之外,林言觉得没什么不好。
直到左夫郎给他下了帖子,林言让人准备了酒和罐头,带着银哥儿去了都指挥使府。
“带了罐头来?”
左夫郎看陆早早没来,眼神淡了许多,但看到林言带来的罐头,又肉眼可见地变亮起来。
去年尝过一次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但奈何产量太少,他也就吃上个一两次。
数了数他带来的数量,才满意地引着人往家里去。
“可知我今日喊你来干什么?”
林言才刚回来,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盛京那边有消息,他向来第一个知道。”
左夫郎看他根本不理解,干脆把话摊开了说:“皇上好像快不行了。”
林言:“……?过年的时候不是还挺好?”
左夫郎神秘地摆摆手:“那时候便不好了。”
左大人手里有兵权,虽然兵力不多,但是积少成多,难免被有心人利用。
林言听的似懂非懂,回去又问了陆鹤明一嘴。
陆鹤明难得沉默。
“是真的?”这可不是小事,林言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老爷子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福建省这两年发展飞速,隔壁几个行政使司都不如这里,自然会有人眼馋盯上这块肥肉。
若是皇上真是龙体欠安,老爷子一定会让陆鹤明赶回盛京。
“你要回盛京?”
陆鹤明看着他的眼睛,略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否认:“老爷子来了信,说让随时准备着。”
他还不知道盛京到底怎么样。
林言不在乎朝堂更迭,但他在乎陆鹤明。
陆鹤明揉了揉他的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阿昌太子地位稳固,即使皇上有恙,也不至于朝纲紊乱——
作者有话说:没写完[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