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把糖葫芦放花瓶里, 一手抱着一个往铺子里走。
这回没人手里都有东西,一路都没停下来。
铺子里这会儿正忙着,不少人来街上买年货,顺带来吃顿好的。
十几桌锅子一起烧着, 整个铺子里烟火缭绕, 几扇门窗都大开着, 还是热的不行。
林言在县里绕了一圈,许久没吃,如今一闻这味道又全都想起来了。
馋虫一下被勾了起来。
梁平正在大堂招呼客人, 他们几个一来, 就立马迎了上来。
“老板, 眠哥儿!”
桌子间的走道不大, 客人说话声也大,林言示意去楼上。
“这些日子生意怎么样?”
以前卤味和家常菜就卖的不错, 可是后来饭馆多了, 他们客人也逐渐被分走了一些, 林言干脆把这里变成了火锅店。
还推出了鸳鸯锅,反响不错, 就彻底换了方向。
“自从进了腊月, 几乎日日都满座, 前些日子还排起了队,我就做主一桌送了一盘菜。”
林言点点头, 他给梁平的权利很大, 这些小事自然是做得了主。
“做的不错!”
梁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到二楼林言才把陆早早放下来,阿眠递给他一根冰糖葫芦,随他在房间里跑了。
“这是十二月份的账本。”
林言随手接过来:“你先去忙吧, 我随便看看。”
“好,那我先下去了。”
这铺子是他一手干起来的,大事小事都盯着,这会儿正是饭点,忙得很。
云织给林言阿眠各到了一杯热水,又倒了一杯给早早晾着。
“梁管事做事认真利索,前几日和夫人去半盏,他还帮了忙。”
“是不错。”
那时候刚来,他就看中了这个人。当时还怕他不愿意跟着自己。
如今他们也算是相互成就。
没有他,就没有宴宁食肆的今天。
陆早早啃了半天,也就啃了一个山楂下来,乖乖坐在云织怀里喝水。
林言把账本放好,喝了那杯水,才起身往外走。
底下人越来越多,林言本来还打算把过年红包发一下,但看他们都忙着,就也没打扰他们。
“走吧,阿娘该做好饭了。”
陆早早应和一声:“饭饭!”
林言好笑地看他:“我们早早也饿了?现在就回去吃饭!”
街上的人一点没少,他们从巷子里绕了路,又买了一沓红纸,过几日用来写对联。
刚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香味,林言深吸一口气,把早早放下来,这孩子落地就往厨房跑。
“饭饭!吃饭!”
林言看他跑起来一扭一扭的,实在没忍住笑。
阿眠把花瓶放在桌子上,拿着剩下的两个给小木子和江余。
“我大哥也回来了?”
江余恭敬地接过来:“有客人来,大人带去书房了。”
“客人?”林言听着一脸好奇。
这年关,也不知是哪里的客人?还带到书房去了。
“是安洵,你们刚走就来了,一直在书房没出来。”
林言眼神一亮:“回哥儿也来了?”
陆母把手洗干净甩了甩:“回哥儿还得过两日,安洵好像是找大郎有事,急匆匆的,还没来的及问。”
林言哦了一声,往书房看了几眼。
上次见安洵和回哥儿还是过年之后,俩人来这里待了大半个月才走。
这样一算,马上就要一年没见了。
“你去喊他们两个吃饭,今天炖了羊肉。”
林言诶了一声往书房走,还没过去门就被推开了。
安洵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林老板,好久不见呀!”
“安馆主,这次可有带稿费来?过年了,就指望您这点呢!”
安洵呦了一声,打趣二人:“一位陆大人,一位林老板,还惦记小人这仨瓜俩枣?”
除了稿费,还有襄阳半盏的分红,算下来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是巨款啊,一大家子等着糊口呢。”
这一年多,林言手里是没断过钱,但也没有很富裕就是了。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院走。
“回哥儿什么时候到?”
安洵看着一大桌子菜,正打算伸手捏一个,正好陆母从厨房出来,他跑过去接过来:“婶子,我来!婶子的厨艺又好了,闻着就香。”
把菜放到餐桌上,才回答林言:“回哥儿明日应该能到,他和阿爹爹么一起坐马车来的。”
林言点点头,也没多问他来这个早干什么:“那我明日去城门口等他们。”
季二爷他们,都快两年没见了。
“这次在漳州多待一些日子,好好玩玩。”陆母把筷子递给他,没忍住唠叨两句。
安洵笑嘻嘻地应和:“这次应该不会着急走,我托人买了院子,打算先住个半年,离得不远,就在春花巷。”
林言不知道这事,估摸着应该是卫陵光帮忙办的。
春花巷也不远,从他们这个巷子出去,拐个弯就是。
“安馆主打算在漳州开个锦书馆?”
安洵挑了挑眉:“听说漳州要办免费的学府,那我不得凑凑热闹。”
有钱不赚白不赚。
陆鹤明和林言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安洵视线落在陆早早身上,不禁感慨了一句。
“早早真是和陆大人长的一模一样,这眼睛,真好看。”
陆早早上次见他还不记事,一顿饭都老实的不行。
陆母捏了捏他的脸,笑着打趣:“认生呢,过两日就该缠着你不放了,小鬼头,窝里横。”
和阿眠一样,没人的时候在家里疯跑,一有人,就老老实实地不说话。
安洵看着他,心里软软的,谁不喜欢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呢。
陆母看他眼神,笑了一声:“你也成亲一段日子,该生个孩子了,哥儿生育本就困难,早生一些好。”
安洵赞同地嗯了一声,只是这事也得顺其自然,急也急不得。
年前的饭一顿比一顿丰盛,安洵赶路了好几日,路上吃喝都是凑合,毫无节制地吃撑了。
第二天刚好是小年,季回一家赶在中午到了漳州城,林言在城门口接到他们就往家里去。
“二叔,二叔么,阿娘在家做好了饭,先去家里吃饭。”
季回从车厢里探出头,高兴地和林言打了招呼,又非得换到林言马车上。
“就几步路,你还折腾一遍。”
季回摊在他身上:“那还不是因为想你了?这么久没见,怎么感觉你更好看?”
林言被他说的哭笑不得:“你这人,是不是大早上就吃了蜂蜜,嘴这么甜?”
季回嘿了一声:“我说真的,比着刚过完年那会儿,气色好了,皮肤也好了。”
林言想了想:“那估计是去年太忙了。”
漳州能用的人也不多,他得帮着陆鹤明打下手。
两人许久未见,一直到马车停下来,两人才牵着手下来。
陆母和早早他们听见声音就往门口走,两家长辈见面,难免要寒暄一番。
林言招呼大家进去,云织把饺子煮好,两家人才围着桌子坐下来。
阿眠和二叔么见了礼,算算辈分,他俩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最近可有练琴,等吃完饭师兄可要替老师检查一下!”
阿眠闻言啊了一声,季回笑得不行:“爹么,大过年的吓唬我们阿眠干嘛,等会儿吃饺子都不想了。”
二叔么嗔他一眼,忽然又想说什么:“按辈分来,你还得称呼阿眠一声师叔呢。”
季回还没怎么样,阿眠连忙摆手,他敢喊,他也不敢应啊。
一屋子人都笑开怀,季回这辈分,直接和陆早早一样了。
陆早早正和季二叔大眼瞪小眼,大家都在笑,只有他还一脸懵。
季二叔糙久了,如今一个奶娃娃在怀里,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
陆早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向着陆鹤明伸出手。
“阿爹……”
陆鹤明听见声音才发现一大一小都僵硬着,忍着笑接过来,才招呼大家落座。
一人一碗饺子下肚,过年的气氛才愈发浓烈起来。
炸丸子,写春联,走亲串友,大街上人来人往,采购着年货……
直到漳州响起第一声爆竹,大街小巷争先恐后地在自家门口点燃。
噼里啪啦的声音笼罩着这座小城,屋里煮饺子的呼噜声将寒风掩盖,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寸土地。
连漳江都格外安分,平静地流过这里,从城内穿过,带着大家的期盼与祈愿流向远方。
爆竹声渐渐停息,大家在屋里守岁,又是一年新春,陆母他们坚持不住,带着早早回去睡了,剩下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打叶子牌。
林言把手里最后一张牌扔在桌子上:“我又赢了!”
季回不服气,瞪着卫陵光:“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故意送牌!?”
卫陵光自然也不服:“怎么能怪我?这人会算牌!”
眼看着两人要吵吵起来,林言连忙起来制止:“好了好了,最后一局不给银子,马上到子时,咱们出去放爆竹。”
林言今晚赚的最多,阿眠不输不赢,剩下卫陵光和季回输了个精光。
两人谁也不服谁,哼了一声各自扭过头去。
林言捧着银子给陆鹤明看,陆鹤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用口形夸了一句。
“很厉害。”
林言傲娇地抬起下巴。
这会儿外面已经有了声响,他们在外面热闹了一会儿,子时一到,陆鹤明才点了门口的爆竹。
林言捂着耳朵,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陆鹤明,似有所感,两人默契地对上眼神。
爆竹声渐停,卫陵光又把烟花点燃,绚烂的烟花炸开又落下。
“砰——”
陆鹤明走到林言身后,帮他捂住耳朵。
“砰——”
陆鹤明弯腰凑到他肩膀上。
“砰——”
“阿言,新年喜乐——”
起落之间,又是一年过——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好喜欢写过年[抱抱]
第182章
大年初一, 不少人来家里拜年,陆鹤明是漳州一把手,除去两个大人,还有一些商户带着节礼登门。
福建布政使那边的年礼, 林言提前两日便让人送了过去, 初一刚好能赶上。
陆鹤明招待完两位大人, 院子里一片安静,进了屋里林言正端着茶杯喝水。
“两位大人走了?”
他们千里迢迢从盛京而来,过年也不能回家去, 林言也给他们备了厚厚的年礼, 毕竟是跟着陆鹤明干活的人, 还是要放在心上的。
“送走了, 让他们过了十五再上值,年前确实太忙了。”
那两人感动不已地走了。
林言倒了一杯水给他:“咱们陆大人真是贴心。”
陆鹤明知道他在调侃自己, 无奈一笑:“今日来了几个商户?”
漳州毕竟是陆鹤明的地盘, 虽然公正, 但难免有人上赶着巴结。
“张家,李家, 宋家都来人了, 送的节礼也不贵重, 我就让小木子收下了,等会儿再回礼就是。”
林言心里有数, 毕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收了也能安稳人心。
底下几个县令也都让人送了年礼过来。
所有都要登记在册,还要对应回礼,前前后后一直到初十,夫夫二人才清闲下来。
过个年可不轻松, 只有陆早早,仗着年纪小,整日溜圈,压岁钱收了一箩筐。
“早早,你的压岁钱爹么先给你放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好不好?”
早早歪着头思考:“糖!”
林言被他天真的模样逗笑,抱着他哄:“行,爹么给早早买糖吃。”
“爹么吃!”
一圈大人围着他们父子二人看,听见陆早早答应地爽快,没忍住哄笑一团。
陆鹤明在二人身后叹了一口气,捏了捏陆早早的脸。
傻孩子,被自己爹么骗了还替他数钱呢。
“阿爹吃!”
陆鹤明:“……”
林言记挂着学堂的事,府城连着底下镇上的学堂,总共三个夫子年前就定了下来。
过了十五就正式开始上课了。他和季回又带着人去把学堂打扫了一遍。
“这学堂这么小啊?”季回课桌板凳放好,转身看了两圈。
一进的院子,左右两间厢房,外加三间正房,不为学子提供住宿,总得来说也不算小。
林言点点头:“现在漳州的的童生和秀才都不多,而且年岁也都大了。”
早就没了继续学下去的心思,如今大多各处谋生,这三位夫子也是林言从其他地方找来的,再培养小的也要好几年。
这期间在扩建就是了。
“那这学堂真不收钱?”
季回知道读书有用,但更知道读书有多贵,有时候一本书都够平民百姓一年的花销了。
他看着林言,不知道他怎么敢的。
即使只有十个学子,三年下来的花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要给夫子银钱。
“你这人,以前我觉得你就是守财奴,赚起钱来六亲不认,如今又怎么舍得了?”
林言笑了一声,随口开玩笑:“谁让漳州不一样,是夫君的任职的第一个地方。若是觉得我可怜,不如赞助我点,门口的石碑上,留下你的名字,将来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说到底他是个商人,有投资才能有回报,名声和银子总得落到手里一个。
不能只看眼前这点,要是不做出点政绩来,陆鹤明怎么回盛京?再说了,漳州发展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季回这两年也成长了不少,一家人天南地北的都走过,见识多了,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正好我们也想留在漳州,除了锦书馆,还想做点其他的,林老板指条明路?”
林言瞥他一眼,他们年前来,他就有个想法了。
“有是有,但目前还在尝试阶段,未来也不一定能成……”
罐头的计划一拖再拖,如今都快一年多了,进展才这么一点,林言也有点心急。
若是不成功,学堂也得半路腰斩。
但是没办法,他一个人怎么也忙不过来。
就算季回不提,林言也是要和他们商量的。
“等会儿回家再说,二叔也愿意就在这里?”
安洵和陆鹤明这两日忙得见不到人,林言估摸着今年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阿爹?他现在就乐意钓鱼,你这紧邻漳江,他巴不得呢。管事什么的,你和他说一说,估计愿意。”
季二叔欣赏这个哥儿,还在襄阳时,大家都知道了。
“好,那我回去好好和二叔商量一下。”
“行,走吧,回去吃饭。”
忙活了一上午,季回已经饿的不行了。
管他赚多赚少,名声好坏的,先吃上饭再说。
林言嗯了一声,两人才关上门往外走。
到家里时,陆母和二叔么正在厨房做饭,两人难得遇到说得上话的同龄人,你帮我我帮你,相处的很是愉快。
“阿柳姐,这火行不行?”
“刚好,没事,你放心烧……”
林言在门口探头,陆母这才注意到两个人:“你俩回来了,快去洗手,马上吃饭。”
林言嗯了一声,又往屋里看:“早早呢?”
“被阿眠带着出去买花灯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林言哦了一声:“那我出去找找。”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就从大门口进来了,阿眠听了半句,接过话头问:“找什么?”
早早一看见林言,倒腾这小短腿就朝他跑过来,举着兔子灯和他炫耀:“灯!”
林言一把把人抱起来:“当然是找我们早早啦,这么好看的灯,小叔给买的?”
“叔!买的。”
“真好看,等晚上挑着出去玩。”
陆早早点点头,扭着身子要下来:“奶……阿奶。”
“阿奶做饭呢,爹么陪你玩。”
现在他会走路了,得有人不转眼地看着,不然一扭头人就跑的没影。
陆早早不愿意,非要拿着灯给陆母看,林言只好把他抱到厨房门口。
陆母站在灶台前哄了两句,他才心满意足。
林言这才想起来要买几个奴仆的事,陆母的铺子马上也要开业。
可是要想找几个称心如意的,也没那么好找。
而且漳州如今日子都过得不错,但凡过得去,也没人想让孩子去别人家为奴为婢。
一件事压着一件事,林言只觉得心累,还是得搞个章程出来,管的事情多,西一榔头,东一棒槌的,乱糟糟的,理不清思绪。
陆鹤明和安洵中午不回来,他们几人凑在一起吃。
二叔么看他们都在,“等过了十五,我们就搬走了。”
年前想着热闹,而且房子里东西也没怎么添置,这过了年,也该搬走了,他们要长久待在这边,打扰太久也不好。
陆母啊了一声,两人好不容易才熟悉,自然不愿意让他离开。
“怎么这么着急?这天还冷着,等到了二月再搬,咱们还能一起说说话。”
二叔么玩了一圈,性子也开朗不少:“这有什么,离得这么近,你喊一声就来了。”
陆母被他逗笑:“行,那就过了十五搬,一起去给你们贺新居。”
元宵节一起吃了汤圆,卫陵光和安洵要吃饺子,又另外包了饺子,又是一大家子一起,小院里十分热闹。
卫陵光过年没回家,盛京那边送过来不少东西,他一个人用不到,又搬到了陆家。
“真想天天吃婶子包的饺子。”
陆母被夸自然开心:“想吃就来家里,管够。”
安洵抢着问:“那我呢?”
陆鹤明不紧不慢接了一句:“你不行。”
“为什么?”
陆鹤明给了他一个眼神没说话,一旁的阿眠天真地问了一句:“阿娘的饺子好吃,还是师兄包的好吃?”
安洵:“……”
看他无言,一屋子人又笑起来。
笑声飘过了十五,皎洁的月光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留下最纯洁的祈愿。
他们东西不多,有很多在年前就已经送了过去,再加上平日里没事就带点过去点,除了随身物品也没多少。
一辆马车就把东西装完了,陆母看他们搬走,心里空落落的,只能叹气。
“阿言?你带着早早先过去,我和阿眠待会儿就跟上。”
“好嘞,那我们先走了阿娘。”
家里过年买的那头猪,除了回礼送出去的和过年吃的,还剩下不少腊肠腊肉腊排骨,陆母让云织收拾出来一些也给他们送了过去。
林言早知道他们要搬走,过年前就让人准备了搬家礼,两对花瓶。
他们院子比陆家小上一些,也是三进,只是少了西厢房,换成了一排廊道。
顺着还有一条水系,沿着水边,种满了竹子,还有一块大石头,挡住视线。
“这边我爹么还让人种了花,不知道春天能不能长出来。”
林言也就年前跟着来了一趟,如今一收拾,像是换了一家。
“等过几日还要去买几个奴仆,收拾这院子,都是找的农家大娘,用着终究不方便。”
林言一听,连忙应和:“正好我也要买几个,等有空我们去下面县里看看。”
漳州城还没有牙行。
两人约定好,又往后院去看。
整个院子布置和他们家完全不一样,花花草草的可不少。
“你们这院子,适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畅谈人生。”
“说什么呢林老板?我爹么说,等过几日,咱们就在这里烤肉吃。”
林言看他一眼,季回回看一眼。
两人相顾无言又相视而笑。
贺完新居,年也跑远了,凌冽的北风终于消停了点,立了春,梅雨季又没多远了,陆鹤明整日忙着修桥的事。
林言则是在盯学堂。
除了漳州府城的学堂,底下县城里的推进也还算顺利,陆鹤明这段时间忙得很。
林言干脆带着季回和阿眠还有早早去了县里视察,把学堂的事落实下来。
年前刚走过一圈,林言也算刷过脸,各个县令都知道他的身份,没有为难。
“林夫郎,这学堂是办了起来,只是夫子每月的银子……”
他们县衙的银钱就少的可怜,县里和镇上的学堂加起来,多的能有七八个,少的也有三四家。
漳州底下总共有八个县,林言统计过,一共设了五十一个学堂。
按照一个学堂每年一百两银子算,光是支出一年就需要五千一百两银子。
季回显然也算过这笔账,不然他也不会问出那些问题。
五千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整个漳州加起来的营生估计都不到一万两。
“这银子我来出……”林言话还没说完,那县令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只是每一笔支出都要记账,每隔三个月我都会派人来查账。”
这是用在学堂上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贪了这笔钱——
作者有话说:来了!!各位宝子们中秋快乐呦[抱抱]
有发现什么不同没[狗头叼玫瑰]
第183章
学堂的事急不得, 几个人溜达一圈,也了解了基本情况。
“学堂这事,估计得两三年才能走上正轨。对了,你临走前给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神神秘秘的, 季回早就想问一问了。
林言也没再瞒着他:“一台戏罢了。”
“什么戏?”
“劝学的戏。”
季回:“……劝学?”
他们这一路过来, 有的学堂, 甚至只有两个学子,但是他们一到村口,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围着马车转。
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学堂, 有的说要去干活, 有的说要喂猪, 还有的说完洗衣服做饭看弟弟妹妹……
总之就是没空。
“那你们想不想去学堂?”林言又问。
在他们心里, 学堂都是有钱人家去的,而他们, 就是在泥巴地里长大, 然后成亲生子, 如此周而复始。
林言把带来的糖果和他们分了分,便让他们离开了。
大大小小的村子, 几乎都是这样。
林言自然知道这条路难走:“你去他们家里劝破天, 他们估计还以为你在骗他们。但这说书和演故事就不一样了, 他们口口相传下去,效果反而不一定差。”
林言顿了一下, 又幽幽地开口:“若是真不愿意也好, 省了钱我更开心,慢慢发展也给我们攒钱的机会。”
这出戏是林言早早构思好的,本想年前就给各个县城发下去的,但是时间实在太过紧张, 才拖到了现在。
季回点了点头,又开始好奇他的话本:“话本写的什么,我还没看过呢。”
“就是两个农家子,一个愚笨,一个聪明,后来愚笨那个经过自己努力考中秀才,而后逆天改命的故事……我这还有誊抄本,你自己看吧。”
故事情节简单,就是两个人选择不同,命运不同的故事,马车还没到客栈,季回就看完了。
“不愧是写话本出身的林老板,如今再拿起笔杆还是如此不同凡响。”季回把誊抄本还给他,还在反复品味:“为什么不让那个聪明的考上秀才呢,他家里有钱,又受宠爱……”
季回说到这里顿悟,他已经有倚仗了,而那个愚笨且贫苦的,只有靠自己。
林言被他的神情逗笑:“别这么浮夸,快去收拾东西吧,明日出发去漳浦县。”
他们这一趟走了快半个月,风依旧大,但却没有那么凉了,林言在屋里给陆鹤明写信。
在来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在哪里歇脚也都和他商量过,所以即使他们耽搁一两日也不要紧,有时候陆鹤明的信比林言他们还先到。
夫夫俩互相写一些家常琐事,最后添两句酸话。
在想你三个字落在最后,林言晾了一会儿墨,才折进信封里。
穿过层层叠叠的山,信被送到陆鹤明的桌案前,他们则在山间穿行。
“明日是不是就到漳浦县了?听说能去海边捡螃蟹吃,咱们去玩玩呗?”季回跟着出来的目的就在这。
“这个季节哪有螃蟹,海水还冷着,你要是想吃,咱们买点就是。”
一旁的阿眠原来也没说话,听他这样说反而来了兴趣:“去哪里抓螃蟹?我们自己也可以抓?”
去年中秋前,底下人送了几只来,阿眠是第一次吃螃蟹,然后就彻底爱上了。
林言看他也凑热闹,实在无奈:“等到了漳浦县,找人带你们去玩玩。”
“你真好!”
漳浦县挨着大海,算是整个漳州发展比较好的一个。
他们要在这里停留一些日子,就没有打扰县令大人,直接入住了客栈。
他们四人出来,明里暗里带的守卫不少,林言给了小木子银子,由他来安排剩下的人。
“大概要待十日左右,你看着规划。”
他们第一顿吃的就是各种海鲜,季回看着各种各样,几乎没见过的鱼虾,吃了个过瘾。
几人爽吃一番,林言才想起正事来。
“林木,你去买些新鲜活着的回来,顺便问问客栈厨房能不能用。”
季回眼神一亮:“林大厨要大显身手了?”
“不是,就是尝试一下新东西,和我们回去要做的生意有关。”
季回哦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一趟不只是看学堂这么简单,但还是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毕竟漳州的水果还是前几个县的最好吃。
只可惜现在不是吃杨梅和荔枝的季节。
“你不是要做什么水果罐头吗?和海鲜有什么关系?”
“现在水果少,先试试海鲜罐头。”
季回不由得感慨:“真是敢想,怎么做?我帮你。”
罐头这事,林言和他们介绍过,季二叔觉得十分可行,自从林言找过他,就一直积极准备着呢。
刚入春的海鲜不多,小木子就只买了些鱼虾回来,先让客栈的厨子帮忙处理了一下,林言才开始下手。
先将鱼虾过水焯熟,在放在冰水里,一旁的大锅牵着,热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林言把带来的陶罐放进去煮了一下,又用夹子夹出来放在一边晾干。
罐头成功的秘诀就是无水无油,然后密封。
其次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味道,林言最为拿手的便是调料,再加上客栈里面东西齐全。
还没把海鲜放进去,季回就馋了。
“这是不是也能直接吃啊?”
林言看他蠢蠢欲动,给他一个眼神:“别着急,煮的的多,泡泡再吃更好吃。”
林言拢共调了两个酱汁,煮好的海鲜依次放进去,“这个端过去等下吃……”
季回乐呵呵地上前:“好呀好呀,我这就端到屋里去。”
“还得泡会更好吃,先去看看小木子把泥和好没。”
最难的一步,就是封口。
若是这一步失败,别说水果罐头,他的想法算是彻底夭折了。
“行,我去看一下。”
看他转眼就没了身影,林言又扭头把锅底的火往外退了一点,等会还要用锅里的热水。
看着坛子里干了,才用筷子把海鲜捞进去,装了个半满,又兑了汤进去。
两个罐子都是九分满,装的越满,空气越少,保存的时间也越久。
小木子把和好的泥端进来,季回拿着其他东西。
“言哥儿,还要什么?”
林言打量一遍:“我还要一个大盆,等会儿要把陶罐放进去。”
小木子接收到信号,立马起身:“公子我去拿。”
他动作快,林言先是检查了一下泥土状态,软硬正合适。
把锅里的热水舀进大盆里,林言把刚刚弄好的陶罐放进去,热水蒸腾间,快速盖盖子,先用轻薄的布缠住,然后再用泥密封住罐口。
“这真的行吗?”
林言也是不知道。
“要是失败了,你们就守着锦书馆就行了。”
季回一顿:“那肯定能成功,你林言做什么都没失败过。”
林言被他逗笑:“行了,别贫了,林木你把这放到阴凉处,等我们回漳州时再带上。我去洗手,你把剩下的端到屋里去。”
小木子嗯了一声,还另外喊了几个人进来打扫厨房,季回看他们都忙着,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确实和闻着一样香。
但也没敢偷吃太多,等着林言回来,他俩才一起往房间去。
两个小的睡得正香,闻着香味便都醒了。
“哥么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阿眠揉着眼睛坐起来,人还没清醒就往桌子这边来了。
“快来尝尝,刚做的海鲜,这会儿应该正好吃。”
阿眠坐在凳子上发了会儿呆,才回神看向盆里,拿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香味立马充斥口腔,整个人都精神了。
“好香啊,清爽又不腻。”
那边早早自己在床上坐着,林言帮他穿上鞋,才牵着人往这边来:“好吃就多吃些,这海鲜不好带走,等回了漳州就吃不到了。”
说着还给早早夹了一个。
几个人围着桌子大吃了一顿,最后只剩下一些汤汁。
“这汤汁留着,等晚上煮面条吃。”
阿眠话音未落,季回就附和上了:“英雄所见略同,这汤汁真是绝了!可惜呀,他们在家的都吃不到了。”
“那两罐子若是能成功,他们也能吃得上。”
解决完海鲜,他们又开始往底下的镇子里跑,镇上学堂是去年刚建的,比着其他县里,显的更新。
一进镇上,就看到两进的青砖瓦房。
“这个学堂这么大?”
林言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镇子,没有县令跟着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好在镇上找人问了两句,这才知道缘由。
“刚刚老太太说,是因为报名的人太多,原来的小学堂不够用,镇上的富绅便提供了这一处院子。”
他们正说着,还没靠近,就被人给喊住了:“林夫郎?!”
林言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分富态的张老爷,笑得眼睛都看不着了。
但是他家在镇上有将近两百亩的荔枝树。
眼见着他跑到了跟前,林言往后退了半步,看他站稳才又往前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林夫郎,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林夫郎觉得这院子如何?”
“挺好的,比其他镇上的都大,多亏了张老爷了。”
其实比有些县还要好。
姓张的嘿嘿笑了两声,“都是小事,还是林夫郎带领的好,要不是林夫郎,我这大粗人哪里能想到这些,读书造福百姓。”
他的荔枝摘果时,少不了镇上的人来帮忙,如今这个学堂,也算他的小小善意。
要是真能出一两个人才,他也能落到一个好名声。
林言心里稀奇,面上不显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
这人看着大老粗,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还是张老爷心善,这学堂有张老爷盯着,陆大人也放心了。”——
作者有话说:[鸽子]
第184章
有人愿意出钱, 林言自然高兴。
像他们这种的也都不缺钱,更想和官家搭上线。
张老爷看林言面色还好:“家里备了薄酒,不如林夫郎去家里歇歇脚,正好有一批果子下来了, 林夫郎去尝尝。”
林言一挑眉, 他正有此意, 给了季回一个眼神。
季回立马接收到信号:“早就听说这里的荔枝好吃,言哥儿,我们去尝尝呗?”
林言状似为难:“可是……”
“哎呀, 去吧去吧~”
张老爷一看, 在一旁附和:“林夫郎就去吧, 家里正好有一批荔枝。近些年刚培育的早熟品种, 味道很是不错。”
林言皱着眉头答应:“那就多有打扰了。”
林言和季回跟着回去,小木子回客栈安排阿眠和早早。
这镇子不小, 张家就在镇子东南方向, 一片宅子, 占地可不小。
只是没有很华丽就是了。
“家里有些乱,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林言看着院里乱中有序, 笑着点点头:“张老爷谦虚了, 这院子刚好。”
穿过长廊, 三人进了会客厅,张老爷才招手让人过来。
“去把云哥儿喊来陪客人。”
“是, 老爷。”
张老爷安排完, 又对着他们二位解释:“我夫郎去世了,只留一个哥儿在跟前。平日养的娇,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担待。”
林言看着他, 虽然嘴上说着担待,但语气全是宠溺。理解他的想法,只笑着点头:“无事,家弟也是这般。”
张老爷哈哈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云哥儿就已经进来了。
本来还一脸烦闷,接过一抬头看到两个漂亮哥儿在那坐着。
“你喊我……我……喔噻,好好看的哥儿……”
张老爷看他一副痴呆的样子,有种丢了老脸的感觉:“干什么呢?!快来见过林夫郎季夫郎?”
“你们,你们已经成亲了?”
看他一脸震惊,林言笑着点头。
“这么好看的两个人,也不知道便宜了谁……”云哥儿用方言嘟囔了两句,两人都没怎么听懂,张老爷猛地拍了他一下。
“和两位夫郎学着点,平日别一惊一乍的,去去坐吧,我让人上饭。”
云哥儿当着外人的面还是挺给他老爹面子的:“哦,好。”
餐桌旁只放了四个凳子,云哥儿坐在林言对面,和季回挨着。
“两位夫郎好,我叫张云清,你们喊我云哥儿就行。”
林言和季回也各自介绍了自己。
“言哥儿?回哥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们吗?”
“自然可以。”林言瞧着他十分喜欢,性格大大咧咧的,很讨喜。
“你们等下一定要尝尝我们这边的荔枝糕,新出锅的味道最好。”
他话音刚落,张老爷就从外面进来:“云哥儿说的对,我已经安排了厨房,今日一定让二位尝一尝。”
季回眼神一亮,林言也很期待:“那我与回哥儿一定要好好尝尝。”
“早有耳闻,没想到这次来就能吃到。”
毕竟还不是荔枝成熟的季节,也算他们赶的巧。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菜就依次上齐了。
“快吃快吃,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家里厨子手艺不错,各个都是特色。
林言每个菜都尝了两口,季回吃的满足,真是每一个都好吃。
“这么多荔枝做法,你们怎么想到的?”
云哥儿看着他,好心劝了一句:“荔枝吃过了上火,回哥儿还是多吃几口这些。”
季回吃的正爽,哪里还要关心这些。
吃完之后,张老爷被人叫走,云哥儿带着他们去山上逛了逛。
“这边的果子还得一两个月,我们先去看看熟了的。”
讲起果子树来,林言觉得云哥儿立马不一样了,就是那种在发光的感觉。
季回则被他吸引了目光,两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云哥儿还没迟钝到这还没发现。
“……这里的几颗是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季回看看他又看看林言:“觉得你们两个很像,特别是前几年的他。”
云哥儿啊了一声:“我要是有林夫郎十分之一稳重,我老爹也不会让我和你们学。”
“年轻嘛!他年轻的时候也挺疯狂的。”
林言白他一眼:“那还是比不得季公子和楚公子,盛京出名的捣蛋王。”
三人笑作一团,云哥儿培育的果树总共也就两三颗,摘了满满一篮子,才开始往回走。
“云哥儿是怎么想到这样嫁接荔枝的?”
云哥儿摊了摊手:“小时候无聊就跟着阿爹进山,山上的荔枝总是一起熟,根本来不及摘,很多都浪费了,就想着能不能让他们早熟或者早熟……”
搜罗了很多书,慢慢尝试着也有了成效。
张老爷真的把他养的很好。
“只是可惜我们还要回漳州去,等你这里荔枝熟了,我们外来玩。”
张云清整日在家也没事,有人愿意来玩自然也开心。
“好呀好呀,你俩一定要来。”
两人站在客栈门口目送他的马车走远,能认识云清,这一趟下来也算有了其他收获。
“没想到这镇子上还有这般能人。”
林言点点头:“确实很厉害,这么多果树知识,不仅学会了,还敢于运用。”
眼看着街上没了人,林言才喊着他一起进去:“趁着还新鲜,赶紧也做成罐头来。”
等过几日一起带回漳州。
“咱们这一趟都快出来一个月了,也该回去了。”
天气暖和起来,等他们到家就能穿春衫了。
水果罐头和海鲜罐头差不多的手法,只是需要放多多的糖。
林言也没有做多少,水果海鲜各两罐。
这时候的荔枝吃着挺甜,总体的味道还是不如四五月份的,但是用来做罐头就讲究不了这么多了。
林言把东西收拾好回屋里时,剩下的荔枝已经没有几个了,但各个品相都很不错。
“哥么快来吃,给你留的。”
林言剥了一个放进嘴里,甜滋滋的。
“对了,这是大哥寄来的信,季大哥的已经拿走了。”
林言哦了一声,直接拆开看了看。
昨日在漳浦县没收到,还以为是错过了,没想到还能到他手里来。
信的前面照例是一些日常,只是中间多说了两句他现在在干的事。
“……山神大人已有踪迹,恐要离开漳州一些时日,若归勿念。”
林言眉头皱了皱,这个山神确实蹊跷的很,如今有了踪迹,也算是拔掉了悬在漳州心上的一根刺。
有卫陵光和安洵同行,林言倒也不是很担心。
接着他们又去了剩下几个镇子,学堂的事也算有些样子。
“总得下来,除了漳州也就漳浦县好上一些。”季回一边逗早早,一边和林言说。
林言点点头:“等我们回去,话本子应该传的差不多了,再多的,咱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压着人去读书。”
“说的也是,不过等府城再招人干活时,认字的多给些工钱,不认识的便少给一些,有的人自然就愿意去读书了。”
林言颇为震惊,这人怎么想到的?
真不愧是从小在铺子堆里长大的孩子。
“怎么这么看着我?”季回不解。
“没事,就觉得你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
“什么料子里衣的,是不是就要到漳州了?这边路都平整了不少。”
阿眠听见往窗外看了看:“这天真暖和,路是刚修的吧?”
漳州雨水太多,官道也常年失修,坑坑洼洼的别提多折磨人了。
“要想富先修路,只有路好了,才能把东西运出去,卖出去,大家才能富起来……”
林言知道陆鹤明一直在忙这些,没想到这才一个月,进展已经如此之快了。
“这地面是用的什么?怎么看着灰扑扑的?”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再低头看看,还是灰扑扑的。
林言闻声也探出头了头:“是草灰,能保护路。”
一路走到漳州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路修的平整,马儿跑起来也快。
这会儿漳州城内人不算多,马车畅通无阻地停在家门口。
家里的们半开着,林言把陆早早放在地上,陆早早只看了他一眼,就撒着丫子往院子里跑。
剩下三个大人就在门口藏着,没多大会儿就听到陆母惊讶的声音。
“陆早早?”
三个人捂着嘴巴笑,院子里还在震惊:“你怎么在这?你爹么和小叔呢……”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言三人互相把彼此往外推。
陆母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卸行李的小木子,转身正好看他们三个人难舍难分。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
三人手下动作一僵,动作迟缓地看向陆母。
季回见没有他娘,行为略微嚣张了点。
“没事,婶子,我们三个闹着玩呢。”
“是啊是啊,阿娘。你今日怎么没去就去铺子里?”
“今日休息一天!”陆母是今天最开心的人。“等会去买只鸡,给你们好好补补,这才就出去几天,怎么感觉瘦的还要多。”
“好啊好啊,真是太久没吃过阿娘做的饭了,每日当姨弟想吃铁锅炖,就老想你了,还是家里饭最好吃!”——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185章
先把林言的东西卸下来, 季回又坐上马车回了家。
“等晚上把你阿爹爹么喊来,一起吃饭!”
“知道了婶子,晚上一定来!”
眼看着他们走远,陆母才抱着陆早早往院子里走:“乖孙哦, 阿奶可想死了, 快让阿奶好好看看!”
林言和阿眠在后面跟着,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又无奈移开。
在陆早早面前,两个人是排不上号的。
晚上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林言几人吃的津津有味, 陆母抱着陆早早喂他。
“阿娘, 他自己会吃, 你赶紧吃。”
陆母白他一眼:“你吃你的,我乐意喂。”
一走走这么多天, 陆母现在稀罕着呢。
二叔么也在旁边附和:“就让你阿娘抱着吧, 你们刚走两天就开始念叨了。”
自从陆早早出生, 他们还没离开过这么长时间,日日在眼前晃悠, 突然家里只剩自己, 心里不好受着呢。
但陆母才不矫情:“他们走了我清静, 铺子里的事我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想他们三个。”
一旁的阿眠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我还寻思着阿娘不记得我了呢!”
陆母没好气的看他:“你这哥儿, 巴不得走远点, 在眼前看着就烦!”
阿眠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就不走,天天缠着你和哥么!”
一桌子人都被他们母子逗笑。
“行了,赶紧吃饭,坐了一天的马车也不嫌累。”
陆早早跟着陆母睡, 林言一觉睡到大正午,出门时太阳已经升很高了。
家里没人,绕了一圈自己去厨房找了点吃的。
陆母屋里没人,阿眠还在睡着,林言收拾一番也出了门。
先是去了宴宁食肆,现在还没那么热,吃锅子的人依旧不少,只是没有过年那会儿人多了。
梁平正忙着,林言先去收银的地方帮了会儿忙。
“总共八钱。”
“诶,你是新来的哥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人是隔壁铁匠家的媳妇,是第一批从延平府过来的铺子老板,如今生意还算红火,平日就爱来这里吃上一顿。
“对,今日刚来的,不知味道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那人摇了摇头:“我觉得呀,味道好的很,你们梁管事也是,经常给我们送些饮料什么的,服务也好。”
林言收了她八钱:“那就好,欢迎下次再来!”
“诶,你这哥儿长的好看,可婚配了?”
这会儿正好没人来结账,林言索性和她唠了两句。
“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大姐在漳州生活几年了?”
林言长的好看,大姐也是个健谈的:“前年来的,咱们漳州的知府大人给免了半年税,还给了我们好位置,这两年修路修桥,眼看着漳州大变样,家里生意更好了……”
梁平忙完过来,大姐才止住话头,后知后觉自己说多了。
“高大婶吃好了?”
“对吃好了,梁管事忙完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又有人来结账,高大婶才走。
忙完这一阵,梁平才跟着林言去楼上。
“夫郎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刚到,今日没事就想着来看看。这个月生意怎么样?”
梁平在前面给他推开门:“生意比着过年差一些,但也在意料之内,这是上个月的账本。”
林言相信他,就随手翻了两下:“没事就行,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府衙找我就行,我最近应该都在。”
林言也没有多待,晃悠了一圈又去了半盏。
陆母开业他没在,但是里面的装修是他一点一点看着弄起来的。
半盏的人也不少,林言走之前早早就帮陆母找了两个伙计。
陆母这会儿正陪陆早早玩。
“爹……”
“什么爹?你爹不知道在哪个山旮瘩呢。”
陆早早听不懂长难句,指着林言嗷了一声,陆母才顺着看过来。
“你咋来了?”
林言听着俩人的对话笑的不行,捏了捏陆早早的脸才回答陆母的问题:“看你们都不在,就想着在这里。”
“我说呢,阿奶在跟前,这小鬼喊什么爹。”
陆母说话越来越大大咧咧了。
“午时了,我带你们去吃饭!”
陆早早听见饭就点头,陆母摆摆手:“你带着他去,我等那两个伙计吃完饭回来我再去。”
林言嗯了一声才带着早早走。
半盏生意不错,毕竟没人能在辛苦劳作后,拒绝一杯饮料。
虽是中午,但街上依旧不少人,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林言心里满满当当。
春风吹过耳边的碎发,远处的柳树又重新泛起绿色,漳江的水哗啦啦流过,漳州的夏季又一次来了。
过了快两个月,陆鹤明和安洵还有卫陵光才回到漳州。
此时已经是闷热的夏天,天气阴晴不定,上午大太阳,下午就能下一场暴雨。
梅雨季近在眼前,陆鹤明不在,林言后宅之人只能暗中派人去检查各处水渠。
还有漳江的防护,处处都得着重看护。现在的漳州依旧脆弱,经不起一点摧残。
“夫郎,大人回来了。”
林言手中的笔一顿,抬头样窗外看,刚好和陆鹤明对视上。
两人书信不断,但算起来,已经三个多月没见了。
一声惊雷,两人才回神。
风把树叶吹的哗啦啦响,阴云黑沉沉地压过来,门窗哐当响了两声,林言被紧紧抱住。
无论外面刮风还是暴雨,此时的他在陆鹤明的怀里,闻着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听着他跳地有些快的心跳。
“陆大人,可有想我……”
陆鹤明嗯了一声,鼻尖蹭着他的脖颈,短短的青色胡茬扎着他,林言有些痒。
往后退了点,看向他的眼睛。
两人对视好久,又是一道响雷,噼里啪啦的雨点猝不及防地落下,陆鹤明没再忍着吻了上去。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林言拽着他的衣领气喘吁吁,陆鹤明捏着他的耳垂揉搓。
“这么多日没见,夫郎这就受不住了?”
林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软玉在怀,没人能忍住不动,陆鹤明感觉怀里的人呼吸都在引诱自己。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夏日的风带着一丝微凉吹进来,陆鹤明又低头吻下去。
“好想你……”
林言本想推开他,听他呢喃一声又不忍心。
两人闹腾了许久,才整理衣服起来。
林言盯着窗户一动不动。
“看什么?”
林言又看向他:“刚刚窗户都没关!!”
陆鹤明哦了一声,忍着笑安慰:“放心,没人在家,只有我们两个。”
林言瞥他一眼,这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陆鹤明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林言越想越难为情,转身回头,陆鹤明也停下,一脸疑惑:“怎么了?”
林言瞪着眼睛掐了他一把。
陆鹤明嘶了一声,刚想抓住他,这人就已经往前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陆鹤明宠溺地笑了笑,一直到门口,看不着人影了,陆鹤明才抓紧走了两步。
谁知林言就在门口藏着。
陆鹤明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看他脸色好点了才问:“要去哪?”
林言也不是真的要生气,两人那么久没见,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何况也也享受到了。
“去铺子里接陆早早。”
他今日上午在家里忙,陆母就把人带去铺子里了。
“我前些日子买了一个哥儿一个汉子回来,现在跟着云织和小木子,人也挺老实的。”
陆鹤明点点头:“你做主就好。”
林言又说起其他事,虽然有写信,但很多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
“……我还做了罐头,刚好你回来,晚上一起尝一尝。若是可以,就再买些荔枝回来。”
这个季节正是吃荔枝的时候。
“行,晚上感谢安洵卫陵光他们一起。过几日卫陵光就要回盛京了。”他们这一趟也是辛苦。
说到这,林言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们这趟出去:“山神之事怎么样了?”
人多眼杂,陆鹤明简单说了两句:“人已经抓到了,卫陵光带着先回盛京,我等梅雨季过了,和布政使一起回京述职。”
按道理是三年回京一次,但漳州情况特殊,布政使致仕的帖子也批了下来,这次回去陆鹤明八成要升职。
林言琢磨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是不是要升职了?”
陆鹤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两年时间确实不长,但对于陆鹤明来说已经足够了。
修桥修路,恢复民生,治水防水,样样都拿的出手,更何况还有个“山神”。
底下牵扯到的人可不少。
但是林言不爱听这些,只知道结果是好的就行。
但此时的林言多少有点担忧:“可是我的罐头还没开始呢,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陆鹤明被他气笑了:“你真是财迷啊林老板!放心吧,还得些日子呢。”
毕竟只盛京来回一趟,就得大半年了。
林言这才放下心来:“不赚钱怎么养陆大人?”
“养我不用这么多钱,一直陪着我就行。”
林言:“……”
油嘴滑舌。
乌云又飘了过来,两人接过陆早早,又去喊了陆母,一家人才整整齐齐回家去。
陆母嘟囔了陆鹤明两句,林言让小木子把罐头搬了出来。
一家人都围了过来。
“今天就能吃了?”陆母早就好奇着,这段时间忙,她又给忘了。
“先打开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吃。”
林言小心翼翼地把泥封敲掉,又掀开纱布和油纸,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闻到这个味道林言就知道了稳了。
阿眠又去拿了盘子过来,把海鲜一一夹出来,又舀了点汤出来。
“好香啊,感觉比刚做的还有味。”
林言挑了挑眉:“口感估计会略微差一些,大家快来尝尝。”
他信里写过罐头之事,陆鹤明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尝了一口还是觉得震惊。
很难想象,这是三个月之前做的。
“这怎么做到的?味道一点没变,反而觉得更好吃了!”——
作者有话说:来了[哈哈大笑]
第186章
煮熟的鱼虾经过长时间的浸泡, 每一口都吸满了汤汁的味道。
一罐子本就装的不多,你一口我一口,还没等上桌就吃的只剩汤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个只吃到一口的陆早早在底下哼哼唧唧。
“吃……早早吃……”
几个大人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起来, 吃起来收不住, 让小家伙馋的乱叫。
“味道不错吧, 等明日再去多买些河鲜来,腌制出来放上两个月,正好夫君回盛京时, 还能给老太太带回去尝尝。”
陆母一把把陆早早抱起来:“行, 多买一些, 还有这罐子, 你上次不是买了许多回来,也早早备上。”
林言也是这样想的, 这次能成功, 那他就要大规模做了。
眼瞧着梅雨季要来, 动作也该快点了。
晚上又开了另外一罐,顺便还把荔枝罐头给开了, 两家人可不少, 也就一人一口的量。
二叔么刚尝了尝味, 还没来得及在夹一块子,就已经没了。
“刚刚的虾是怎么做的?味道很是不错。”
阿眠看他也喜欢, 才笑嘻嘻地解释:“师兄也喜欢吃?是我哥么过得罐头, 有吃出来是两个月前我们在漳浦县做的吗?”
一旁的季回嗔他:“明明是我和言哥儿一起做的,你这个小哥儿可是睡得死死的!”
二叔么顾不得他们两个吵,一脸稀奇地看向林言:“阿眠说的是真的?这竟是两个月前做的?”
一点也没吃出来,鱼虾口感也很劲道。
林言点点头:“除了那盘, 还有这个荔枝也是。”
最近漳州的荔枝也下来了,嘴边没断过新鲜荔枝,二叔么就没动那碗荔枝,林言这么一说,又赶紧舀了一勺。
“是吗,那我尝尝。”
二叔么算是会吃的,以前在季家的时候,虽然不受大房待见,但自己底气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对吃也有自己的要求,这一口荔枝下去,眼神猛地一亮。
吃起来和新鲜的确实不一样,但是口感上确实另外一种风味。
甜而不腻。
“很不错,只是两个月前哪来的荔枝?”
林言笑着和他解释了张云清的事,说来也是碰巧,他们拉着四个罐子走遍了漳州,结果在那个小镇上,寻得了海鲜还正好遇上早荔枝。
“这就是你和老季说的大生意?”
林言点点头:“二叔么懂我!”
二叔么摇着头笑:“你这哥儿,是个有想法的。”
以前就经常做些糕点来,从未见过味道却是不错,还有那些茶饮,各个卖的都好。
“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说到这林言可有话要讲了,只他一个人可赶不上今年这一次了。
“我想着直接在漳浦县建个工坊……”
林言一旦说起这些,整个人都放着光,饭桌上的人一边吃一边听,各个都被他的宏大规划给震惊到了。
一旁的陆鹤明嘴角带着笑意,时不时给他夹菜添水,林言空下来吃两口时还不忘冲他笑笑。
陆鹤明这便心满意足了,林老板心里除了赚钱,还有他。
一顿饭吃到夜幕四合,今日虽然下了雨,但月光依旧明亮,院里时不时飘来一阵风,倒也凉爽。
如今家里不必太过节俭,刚黑下来,云织就带着人上前点了蜡烛。
“……到时就在漳浦县那边招人,若是别的县有人愿意去,我们也能收。”
做罐头不是简单的活路,每个步骤都需要仔细认真,错一步就可能前功尽弃,他们将来的规模必不可能小,因此从一开始就要规范化管理。
二叔么点点头,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被一个哥儿说的热血沸腾,好好干一场的冲动涌上心头,恨不得连夜就要去漳浦县:“言哥儿说的对,什么时候开始?”
“用人要规范,但是场地等不得,只能先去漳浦县找个大点的院子,工坊再慢慢建。”
如今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若是今年的梅雨季不给面子,大多百姓的荔枝都要烂在树上。
陆鹤明察觉到林言的视线,扭头看他:“怎么了?”
林言笑得讨好:“不知陆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他都开口了,陆鹤明哪里还能拒绝,不过,“林老板得给些好处吧?”
林言笑容一顿,好处?
若是只有他俩,这个好处他自然知道怎么给,这一院子人都在,林言倒是拿不准陆鹤明到底要什么好处了,这人向来稳重,做不出在众人年前说胡话的事来。
林言脑子转了八百圈,自认为理解了陆鹤明的意思:“行,陆大人把事办好了,好处自然多多的。”
这一顿饭吃完,罐头厂也算有了头绪,夜色渐深,季家也告了辞。
他们各自洗漱一番,也回了屋里。
林言还在畅想,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陆鹤明把蜡烛吹灭,又把窗户都关上,才脱了外衫往床上来。
“你关窗户干什么?等会儿有点风凉快。”
夜色深深,林言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至于来人眼中翻滚的欲望,在黑暗中藏匿,直到他紧紧贴上来,他才窥探一二。
“不关窗,你又要生气……”
话音刚落,吻已经落在了唇瓣之上。
林言呜咽两声,情不自禁地攀附着他的脖颈。
太久没见了,心里想,身体也想。
不需要太多的磨合,只触碰一下,就能想起彼此相拥的那些日夜,最熟悉的彼此。
只身体记忆,陆鹤明就知道他哪里特殊,明明只是亲吻,林言眼前闪过白光,身体颤抖……
“这么想我?阿言要不要自己尝一下……?”
林言头皮发麻,从指尖到发丝,每一处都爽到疯狂叫嚣。
陆鹤明没再刺激他,只是不断地亲吻,等他缓过神,才又一口咬上。
林言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语气可惜的问:“怎么没骂我变态?”
林言:“……变态……”
陆鹤明心满意足地笑了一声……
很热。
很满。
…………
月光不知何时藏在了阴云之后,屋里一片黑暗,林言热的满身汗,陆鹤明心满意足地下床去点蜡烛。
一抹微光在黑夜里亮起,陆鹤明穿好衣服去厨房打水,先给林言清洗干净,又把床单换了换。
林言懒懒地半靠在榻上,看着他忙碌,心里也满满当当的。
陆鹤明把床铺好,才拐回来抱他:“笑什么?回去睡觉。”
林言闭着眼睛在他怀里蹭了蹭:“就是觉得你在身边才安心。”
有了依靠。
陆鹤明轻轻拍着他的背,两人相拥而眠。
今年的梅雨季迟迟未来,林言没再耽搁下去,直接写了信给张云清,让他留下今年的荔枝。
季二叔和二叔么先一步去了漳浦县,林言留下确认罐子的事。
水果海鲜有了,罐子必须要跟上。
还是年前那家,刚过完年林言就去找过他,交了定金,如今几个月过去,烧的罐子可不少了。
漳州的路都已经修的差不多,拉着罐子的马车还算平稳,只是漳浦县还未普及到,但是他们的官道也算平整。
到了漳浦县,季二叔已经招好人稳定了下来。
摘果子,挑果子,清洗罐子,还有最重要的泥封,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林言手把手教了半个月,一条流水线才算有了一点样子。
漳州夏季太过闷热,泥封又离不开热水,但这也没办法,林言只能多给些工钱算作补偿。
这样一来,伙计们也都更加用心了,毕竟在地里刨食,可比这累的多。
虽然热了些,但是中午管饭,工钱还高,比个汉子赚的都多了。
罐头工坊的事逐步提上日程,陆鹤明在漳浦县视察一圈,学堂也在进行中,虽然学子不算多,但各个都很认真。
“张县令,麻烦你找些人手,这漳浦县的路也该修一修了。”
罐头做好,自然得运出去,瓶瓶罐罐的最怕颠簸。
张县令笑呵呵地点头:“陆大人放心,不出三日我就把人找齐了。”
无论是修路还是建工坊,这都是对他们县的看重。
陆鹤明看着他,又多嘱咐两句:“修路是有工钱的,采取自愿原则,不可强制。”
张县令收起已经想好一家出几个汉子的想法,心虚地点了点头:“小官晓得。”
“行了,去忙吧。”
林言看人走远了,才没忍住笑起来,陆鹤明幽幽地看他一眼,林言才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哎呦,这天更闷了,想喝点冰的……”
“小白眼狼!”
林言假装没听到,他自然清楚陆鹤明给漳浦县修路的用意。
想到这,他又笑嘻嘻地挽着陆鹤明的手:“夫君真好。”
陆鹤明淡淡瞥他一眼:“有事夫君,无事就是陆大人?”
林言甜言蜜语说的飞起:“那不都是你吗?这俩称呼都是我承载着我的爱呀!”
说完还眨了眨眼,陆鹤明早已习惯他突如其来的搞怪,但没办法,他也喜欢。
“快去吃饭,休息好明日就回去了。”
林言哦了一声:“又出来半个月了,我还和梁管事说最近不会离开漳州的。”
天气太热,两人没有牵手,只并肩走着。
陆鹤明淡淡的安慰飘在巷子里,不一会儿就散了个没影,只留下两人一动一静的背影。
这样好的日子,还有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情侣贴贴[抱抱]
省略号都是本趴菜的泪……
第187章
雷声轰隆隆地响着, 迟了快半个月的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瓢泼大雨落在院子里,平日里几步远的院子如今都看不到了。
雨天人少,陆母干脆给铺子放了假,她也和大孙子玩玩, 自从有了铺子, 陆早早都是谁有空谁看着, 最近天天跟着阿眠在城里瞎跑。
林言还给他买了话本,阿眠有时带他看看,两个小的玩起来, 几个大人都不用操心。
“阿言, 我熬了鸡汤, 等会儿你去喝点。大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给他在炉子上温着。”
林言诶了一声,见陆母过来才回神往厨房去。
“昨日季回让人送来的乌鸡?”
陆早早睡了, 陆母也没事, 又跟着林言往厨房走。
“是, 这鸡汤你多喝点,感觉你从漳浦县回来胃口都不怎么好。”
林言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忍住笑:“哪有?你这是关心则乱。”
陆母每天都觉得他们几个不好好吃饭, 云织小木子两个人也不放过。
说着又挽上她的手臂, 自从这场雨下来,一家子人都心神不宁的。
漳州这一路走来有多难,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真是经不起一点折腾。
“唉,去年也没下这么大的雨啊?”
陆母一脸忧愁。
林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阿娘,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呢。”
林言嘴上虽然这样说着, 但心里还是难免担忧。
直到炉子上的火灭掉,留下的鸡汤凝成一层油膜,哗啦啦的雨声中,林言被轻微的开门声吵醒。
“夫君?”
“吵醒你了?”
陆鹤明声音有些沙哑,关上门风雨声小了些,林言光着脚就下了床,还没走近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水汽。
外衫的衣摆处滴滴答答淌着水。
“怎么湿成这样?快脱下来。”林言先转身点了油灯,又去箱笼里给他找衣服。
漳州入了夏就十分闷热,更别说现在梅雨季,早早晒干的衣服如今摸着也潮乎乎的。
陆鹤明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皱着的眉头逐渐松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愣着干什么?赶紧脱下来啊?”
陆鹤明嗯了一声,眼神落在他身上,跟着走,这才发现他连鞋子都没穿。
“怎么没穿鞋?”
林言拿着里衣正要走过来,听他这么说才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才不在意地哦了一下:“忘记穿了,没事,你先把衣服换了。”
陆鹤明这会儿已经脱光了,还用布巾擦了一遍,整个人都冒着凉飕飕的水汽。
“怎么了?被雨淋傻了,站着动都不动的?”林言本来还有些没睡醒,来回走了两趟也清醒了。
衣服塞进他怀里,又把他脱下的湿衣服拎到门口,本就是破衣服,明日也不用洗了,直接扔了就是。
林言再扭头时,陆鹤明正光着身子拎着他的鞋在身后。
“先穿上。”
林言看着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这人……变态吧?
“我穿鞋,你把衣服穿上!”林言语气里都是哭笑不得。
看他不动,林言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穿上了鞋,果然,陆鹤明也把衣服套上了。
林言:“……”
他都怀疑这人在路上睡着才回来的,比他还迷糊。
“城北可还好?”
漳州城北地势低洼,偏偏又有大片农田,一不小心就会被淹。
他带着人守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疲乏的不行,是安洵带着人换了班,他才回来的。
“都还好,过年时候修的水渠起了作用,通过引水道,都送到水库中了。”
水库另一边是漳江支流,能缓解一部分水流压力。
林言听他这样说也放下心来,如今城内水网相连,这两日的雨能挺过去,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雨势太大,除了他们夫夫二人,漳州城内许多人都没有睡觉,但幸好第二日雨就小了很多。
昨日的鸡汤陆鹤明没喝上,林言索性和了面,下了鸡汤面,他和江余还有小木子一人两碗,吃完才出门去。
“还是不要出门,家里有什么事就让金子去找我们。”
漳州人手太少,卫陵光押送“山神”走的时候带了一百人,如今整个府城就只剩下七百兵力,几个县城一分散,也没几个人可用。
事事都得亲力亲为。
陆鹤明手里拿着帷帽,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在林言头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晚上我早点回来。”
“好,我在家等着,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鹤明点点头,经过这些年,他早就明白了,什么功名利禄,都比不上刚刚一碗鸡汤面。
他是要往上爬,但绝不会让家里人有任何闪失,包括他自己。
他们出门早,算算时间,陆鹤明这一觉也就睡了一个半时辰。
纵使心疼,也没办法,当务之急就是漳州别再出问题。
林言下定决心,先把厨房收拾了一遍,又把刚刚的锅碗瓢盆清洗出来,才重新煮上米粥。
“夫郎?”
云织本来听着厨房的声音还吓了一跳,手里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就过来了,结果竟然是林言。
“夫郎怎么起这么早?要吃什么,奴婢来做。”
“刚刚给他们三个做了鸡汤面,现在打算熬点粥,等会儿咱们喝,你既然起了,那就你盯着,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说着林言还打了个哈欠,云织诶了一声:“那夫郎快去睡,这里交给我就行。”
云织来陆家这么多年,也算摸清家里人的性情了。
林言平日里就爱睡个懒觉,今日能起这么早,属实为难了。
林言刚走,银哥儿也进来厨房了:“云哥哥和谁说话呢?林木哥吗?”
银哥儿和金子是林言刚走买来的,如今相处了三个月,倒也还不错,眼里有活,做事利索,性格也好。
两人熟悉起来,也能说些玩笑话:“你木哥早就走了,和夫郎说话呢。”
银子听他这样一说,耳朵瞬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云织哥又乱说。”
云织啧了一声,这孩子年纪小,有什么心思藏不住,更别说两人睡一个屋,云织看的透透的。
不过俩人年纪差了好几岁,又在同一家,多少有些不合适,但他也不能明白着说。
“我可没乱说,林木可不就是跟着大人出去了?”
云织看他脸都红了,也就没再逗他:“去把夫人腌的胡瓜拣几根出来,等会儿配粥喝。”
银哥儿应了一声好,转身往外跑了。
雨势减小,陆母牵着早早往厨房走,这小孩一天一个样,如今两岁了,她抱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
他们家一直是谁起床谁吃,没有等人的说法。
陆母吃完饭,就让云织带着早早在屋里认字,她拿着针线,听着,偶尔也抬头学两个。
一直到晌午,林言和阿眠才先后起床。
“雨停了?”
陆早早已经玩累了,看着林言进来,有噔噔噔跑到他跟前,甜甜地喊了一声爹么。
林言哦呦一声,感觉心都要化了。
“早早小宝吃饭了吗?”
早早点头,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宝饭饭!”
太可爱了,林言抱在怀里揉了揉才把人放下来:“去玩吧!”
雨停了下来,陆母的心也落了下来:“锅里还有些粥,你若是不想喝,等会就午饭一起吃。”
林言倒了一杯凉水喝:“那就中午一起,我早上和夫君一起吃了鸡汤面。”
吃了中午饭,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不算很大,城内百姓终于吃上了一顿安心饭。
陆鹤明再回来时,天还没黑,林言正在屋里写信,他换了一身衣服才进去。
“写什么呢?”
林言还差两句,头也没抬:“给柳之昂写的信。”
罐头做出来,如何卖出去还是一大问题。
若是自己出去卖,来来回回几趟,还得请镖师,怎么算都不划算。
还是卖给商队,至少不用出人力物力。
“罐头工坊那边可有递信过来?”
陆鹤明摇了摇头:“还未收到,应该没什么问题。”
罐头流程是林言一步一步教的,也应当不会有问题。
“若是不放心,等再过几天咱们再去看看。”
林言把最后一笔写下,晾了一会儿才装到信封里面去:“你不是要回盛京了?哪里还有时间。”
说到回盛京。
陆鹤明有些欲言又止:“我想把阿眠送回盛京,你觉得如何?”
“嗯?为什么?”
林言扭头看着他的眼睛,陆鹤明和他对视,简单解释了一下。
“咱们在这边最少也得两年,这还得是有运气,若是没有政绩,没个十年八年也回不去。”
他这次从盛京回来,估计会提拔到布政司,已经是比其他人快了,再往上,不知要几年,即使有昌邑王在京,也没有由头他也回不去。
说到底还是阿眠婚配之事,耽搁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他回盛京又怎么办?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我宁愿养着他。”
陆鹤明知道林言的意思,可是想象盛京来的信,如今阿眠屋子里,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
他们愿意,有人不愿。
“你有空问问他吧,反正回去还得几天。”
林言的思绪十分混乱。
一如连绵不断的梅雨季,林言摸着潮到滴水的衣服,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哥么?这两日天天叹气。”
林言给了他一个眼神:“还不是因为你?”
阿眠一脸莫名其妙:“我这几日老实的很,怎么又怪我?”
林言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
摇了摇头又发愁起来,以后就算进了宫,估计也斗不过人家。
阴云笼罩了漳州将近半个月,连绵不断的雨终于停下,感受到太阳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终于出太阳了,快把各自房间里的被褥晒晒,省得一会儿太阳就藏起来。”
陆鹤明掐着饭点回来,今日天气好,嘴角擒着笑意,整个人都开心的不行,神色也比平常缓和许多。
有太阳,日子才又盼头,不然连心情都不好——
作者有话说:[鸽子]
第188章
梅雨季过去之后的天蓝的透彻, 碧空如洗,就是太热。
今日阿眠被垚哥儿叫走去了成衣铺子,林言自己在家看着早早。
父子二人围着冰盆看画本。
陆早早听话又聪明,陆鹤明给他准备的数字本, 这还不到三岁已经认得差不多了。
林言又让陆鹤明写了几个简单的大字, 还有一些简笔画, 这一本新的才看半个月,陆早早就认识一大半了。
“桃……”
“狗狗?”
“水~”
林言撑着身子看他的画本,见都是对的连忙夸赞:“早早小宝真棒, 说的都对!”
陆早早腼腆地笑了笑, 这么小就已经有了陆鹤明的影子, 有什么情绪都不表露了。
“那这个是什么?”
“琴!叔叔的琴!”
林言哇了一声:“早早好棒!”
陆早早哪里能承受的住林言的甜言蜜语, 嘴角翘了一下又疯狂下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翻了下一页:“火!”
林言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笑, 又赶紧捧场。
父子俩一唱一和, 玩得十分开心。
陆鹤明回来时, 就看到这一幕。
心里满满当当,软的一塌糊涂。
“阿言?”
林言应声抬头, 陆鹤明穿着一身短打站在门口, 手里还拎着东西。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前几天下雨, 虽然堤坝都好着,但也有几处松动的, 趁着天气好陆鹤明带着人去修缮了一番。
“已经差不多了, 从阿娘铺子里带的荔枝饮。”
林言眼神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想喝了?”
荔枝在这边太常见了,梅雨季过去之后,荔枝更是大批量的成熟, 街头巷尾都是卖的,百姓们几乎家家都有。
林言推出的荔枝饮一开始还没人光顾,后来还是免费赠送了两天,才算打开市场。
林言调制了好几种,这杯荔枝水加牛乳的他自己最喜欢。
“小宝喝!”
“好,小宝也喝,但是小宝只能尝一尝,不然会肚子疼。”
陆早早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俩手里的冰饮,陆鹤明无奈地笑了笑,看着稳重,实际还是个贪吃团子。
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让你爹么喂你两口,阿爹去洗澡。”
陆早早嫌弃地躲开他的手,阿爹脏兮兮的,根本不想让他碰。
陆鹤明哪里能让他如意,伸出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陆早早一脸幽怨:“……”
林言看着父子无声互动,笑出声:“行了行了,你去洗澡,你来喝甜水。”
屋里的冰盆已经化了一大半,但凉意十足,两人又坐回去,林言先猛喝了一大口,才递到陆早早嘴边。
一边喂他一边和他说:“过几日阿爹就要出远门,早早要两三个月见不到爹爹哦!”
“两个月?”陆早早还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有多少天。
“就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差不多是早早生辰的时候才能回来。”
“早早也去!”陆早早咽下嘴里的甜水,又说:“都去,阿叔,阿奶……”
林言看着他天真稚嫩的脸,又给他喂了一口:“咱们不能去,要在家里乖乖等着,早早会不会想爹爹?”
陆早早想着刚刚的阿爹,刚想说不想,但脑海里又闪过以前的阿爹,还是点点头:“想好看的阿爹。”
“……”
漳浦县那边进行的顺利,光是荔枝罐头就做了许多,林言和陆鹤明在回盛京之前来视察一圈,顺便带走一些回盛京。
帮林言打响罐头宣传第一步。
“除了荔枝罐头,还有一些海鲜罐头,这两样多味道也都尝过,你先带回去。”
陆鹤明嗯了一声,看着整个屋子里标准的流水线,每个人还都带着林言特制的口罩与头巾,他心里突然燃起一股火。
或许,漳州的崛起之路,就在这小小的院子里。
“罐头工坊那边我明日自己去看,你放心回盛京,这边有我。”
本来林言不打算来这一趟的,但陆鹤明说要来看看,回去和老爷子说上一嘴。
正好林言也许久未来,过了梅雨季罐头工坊恢复进程,两人就一起来了一趟,陆鹤明直接从漳浦县回盛京。
“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林言拍了拍他,表示自己知道,但还是多唠叨了两句:“注意自己的安全。”
从三元及第到翰林院修撰,盯着这位状元的眼睛从来没有少过,漳州两年就能恢复如斯,等调令下来,这位前途无量的状元恐怕会被更多人盯上。
“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就去找安洵,他手里有人。”
林言点点头:“放心。”
陆鹤明还得往东边绕到福州,和张大人一同北上,梅雨季已经耽搁了许久,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因着罐头工坊的事,林言索性在漳浦县买了一个小院,比他们以前住的都小,总共就三间正房外加一个厨房。
他们夫夫两口子住就刚刚好。
陆鹤明把冰盆端进来,没有靠床太近。
“怎么放那么远?”
林言实在怕热,偏偏漳州的夏季格外长,虽然冰贵,但他不缺这点,这些日子冰盆没断过。
“等夜里降温冻着,也不远。”
这里的屋子小,林言看了看也没再说什么。
陆鹤明吹灭蜡烛,脱光上身抱住他:“阿言……”
林言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再说话,但一对视,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今晚要是做了,明日就起不来送你了。”他虽然也想要,毕竟要走这么长时间。
陆鹤明吻住他的唇,林言呜咽一声,才隐约听到两个字。
“没事——”
还没走,林言就已经感受到对他的思念了,索性就放纵了一回。
任他摆弄。
陆鹤明也是发了狠,像是要把未来几个月的一下吃回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林言身上每一处都有他的痕迹。
有时太疼,他也纵容着。
……
林言一直昏睡到快午时,在床上缓了一会儿也没动。
这人真是太过分了!
林言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摸着身边空空荡荡的床,心又像被那人带走了一块。
估摸着这会儿已经要出漳州了。
“银哥儿?”
“诶,夫郎醒了?”
陆鹤明就在这里待了一天,小木子跟着他回盛京,云织在家,他这次就带着银哥儿出来了。
林言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此时银哥儿就在门口守着。
“帮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这会儿正热,他这一觉睡得,浑身都是汗。
“大人临走时安排过,锅里水还温着,可以直接洗。”
陆鹤明走的时候银哥儿就起来了,还煮了粥,今天一上午就在院里等着林言醒。
“好,我现在就起来。”
银哥儿诶了一声,连忙去厨房倒水,浴室就在厨房旁边,是林言特地改的。
银哥儿把水兑好,还有林言常用的澡珠,旁边又放了两杯水。
院子门没开,林言直接披着外衣就出来了,看他一顿忙碌,浴室的东西整整齐齐,人都精神了两分。
“云织教你的?”
“云织哥哥早就教给我了!水是温水,泡着不晕!澡珠是茶香的……”
林言也就空闲的时候有这些闲情雅致,本来只想随便冲洗的,但看他准备着呢齐全,索性直接泡了一个澡。
“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银哥儿低着头嗯了一声,这些他记了许久,知道夫郎要带他出来,样样都准备了一些,澡珠也是从家里带来的。
林言看他的样子,不忍心地解释了一句:“在外不方便,也不必辛苦。”
银哥儿这会儿脑海里只有辛苦二字,心里炸开了花但表面还是强忍着:“服侍夫郎不辛苦!”
林言无奈,舒舒服服泡了一会儿,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银哥儿高兴到恨不得在院子里跳两下了。
他想好了,等回了漳州他就要和金子炫耀。
林言泡好澡还是浑身疲乏,日头正大,也没去罐头工坊看,直接在家歇了一日,反正他是老板,也没人管他。
第二日一大早,他趁着凉快才带着银哥儿去看。
罐头工坊在县城外面的一处空地,将来若是需要扩建也不用再挪地方。
他给的工钱高,工人们干活也卖力,从规划好到现在还没一个月,中间还下了雨,他这工坊已经初具雏形了。
他想的长远,以后要对外售卖肯定不止柳之昂一个商队,索性在最外围建了门面,每种品类的罐头都有,卖的时候也好分清。
再后面才是库房和加工厂。
林言在里面晃悠了一圈,看着没什么问题才去了季二叔家里。
“想着你昨日就该来呢。”
林言尴尬地笑了笑:“昨日有些热没起来。”
二叔么看了一眼他衣襟下面露出来的半点痕迹,也没揭穿他:“确实热,鹤明刚走,歇两天也行。”
林言耳朵又一红:“二叔么……”
二叔么笑了笑:“好好好,不打趣你了,怎么越大脸皮越薄了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季二叔才从工坊那边回来,先去井边洗了脸,才冲着二人说话:“阿言来了?”
“二叔。”
“坐坐坐,一家人!”
二叔坐下先喝了茶,才叹着气问林言:“阿言啊,咱们这罐头做的可不少了……”
虽说能存几个月,但也不是这么个囤积法,一天一天的,银子烧的比纸都快。
越干他越心焦。
就算林言这几日不开,季二叔也是要写信回去的。
林言就知道他要说这事:“放心吧二叔,买的人马上就到。”
季二叔一脸怀疑,二叔么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你还不相信言哥儿?”
说完又看向林言:“今日中午吃凉面,宋婆子手艺不错。”
林言忍着笑嗯了一声,又看向二叔:“真的,不出十日,我就把人带到这里来。”——
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下章要来老熟人,陆大人很快就回来!
第189章
比林言预期的要早很多, 林言前脚刚到漳州,柳之昂后脚就到了。
“这山嘎嘎能有这般模样,没少费劲吧?”
过了这么多年,该成熟的早就成熟了, 如今的柳之昂也是一副稳重的样子。
“你不是都知道?”
他上次来的时候, 漳州哪有这么热闹, 只不过他也没呆几天,那时候他还没有商队,只能跟着走。
云织把罐头倒出来, 一人面前一份, 林言拿着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冰冰凉凉的。
“这是什么?荔枝?”
林言点点头, 一脸神秘:“就是在信里和你说过的,比救仙草更容易赚钱的东西。尝尝。”
柳之昂确实是为了这句话来的, 可是他也知道闽南的荔枝多又好吃, 颇受那些人喜欢。
多也没用, 喜欢也没用,这玩意实在娇贵, 根本带不走。
看着碗里的荔枝, 和平日里的都不一样, 他也拿起勺子吃了两口。
云织开封之前在冰盆里放着,这一口下去, 可不得了。
“嗯?”柳之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嘴, 又吃了两口。
这荔枝和新鲜的还是不能比,但是口感也是极好的。
“你做的?”
林言抬头:“那当然!”
看他吃的表情不错,又说:“对了,还没和你说呢, 这荔枝罐头,只要不开封,最少能保存三个月。”
“三个月?”柳之昂震惊重复了一句。
林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毕竟任谁听着都要震惊。
平时荔枝二字,与三个月根本不沾边,能挺过三日就不错了。
林言挑眉看他:“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个买卖?”
这哪里有人能拒绝?
“做!当然要做!你现在有多少?”
林言就爱和爽快人做生意,正好家里没人,两人直接在院子里谈判上了。
一直到午时,云织给他们添了两回茶水便去做饭了。
陆母和早早中午不回来吃饭,阿眠从门口跑进来,他俩也正好商订到尾声。
再具体一些的,还要见了东西再订。
“……那过两日我就带你去漳浦县!”
林言话音刚落,阿眠惊奇地开口:“柳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之昂闻声往门口看:“阿眠回来了?我今日刚到。”
“我就说呢,门口的马车这般豪华,以前可没在漳州城见过。”
柳之昂哈哈笑了两声:“你若是喜欢,那马车就送你。”
阿眠哪敢要,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这样子说,哥么你又要去漳浦县了?”
明明才刚回来,又要走了。
“是啊,等他把罐头带走,我就回来了。”
“那柳大哥也就走了?不再回来了?”
柳之昂把最后一口荔枝水喝完,挑了挑眉:“怎么,咱们小阿眠舍不得我?那不会和我一起回盛京?”
阿眠闻言撇了撇嘴,他才不要回盛京,若是他想回,前几日就和他大哥一起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他不回,过两日去漳浦县你去不去?”
阿眠摇摇头,他倒是想去,只是这两日也忙,实在走不开。
“我不去哥么,我要是走了,谁带早早?”
林言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孩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但是没来找他,估计自己还能应付。
他长这么大了,林言也就随他去。
中午云织做了饭,柳之昂也不算什么客人,就直接按照日常餐食来吃了。
“还是漳州这边好,盛京那边的鱼虾味道都不如这里。”
“那确实,不过这里大多也是河鲜,等去了漳浦日日让你吃海鲜,味道更好。”
柳之昂点点头,他以前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一顿饭吃完,林言又让云织和银哥儿一起收拾了一间客房。
这几日太阳好,云织还把被子拿出来晒了晒。
再熟悉柳之昂也是个汉子,两人在院子里还好,回屋就不行了。
林言把客厅就给他,自己回房里睡觉去了。
再醒来时,余晖洒在院子里,陆母已经带着陆早早回来,这会儿正和柳之昂在厨房做饭。
“你从襄阳过来的?”
“对,中间绕了一圈,正好回去看看我爹。”
陆母把面揉出来:“大家可还都好?”
他们与襄阳的来信从未断过,但距离实在太远,等信到手里,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什么事说不清楚。
“大家都好着呢,最近听竹好像在议亲。”
“议亲?”
前段时间来信,三叔么还在说要给他相看,这才多久怎么就要议亲了?
柳之昂想到什么,笑着解释:“陆听竹是个有本事的,我听说好像是要招婿。”
陆母这倒没有惊讶,老三家就这一个哥儿,疼的像眼珠子似的,小时候就说要招婿,如今也不奇怪。
“对方是啥样的人?”
就知道他们想听这些,柳之昂来之前特意打听过。
“是大李村的童生,听说有段时间在陆家学堂读书,两人有过几面之缘。这李童生今年要参加府试,还是三叔家给的银子,若是考上了就来他们家做姑爷。若是考不上,就去他们家做账房先生还债。”
陆母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合着人家没沾到半点便宜……”
柳之昂挑了一个小点的柴火扔进灶膛里,看着它燃起来,才又接过陆母的话茬:“要不说他俩能把铺子做的这么红火。”
三叔一家现在养兔子可厉害了,十里八村有个席面啥的都去家里买兔子。
听竹也厉害,整日跟着他俩干活,又在学堂认过字,长的也好看,自从过了十六,家里门槛都快被踏烂了。
“陆温的学堂如何?有没有好苗子?”林言背着夕阳进来,两人都看不见他的脸。
“学堂挺不错,童生都出来好几个了,只是特别好的苗子还是没有。”
林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又往灶台看了看:“今日炖的排骨?”
“鼻子这么灵?”
林言颇为骄傲:“那当然啦,刚刚在外面就闻出来。”
“行了,去喊阿眠和早早,吃了饭赶紧休息。”
行程紧任务重,一步也耽搁不了。
吃了饭,柳之昂回客房,林言带着陆早早去洗澡,今日他俩睡。
“阿爹呢?”
陆早早知道他俩一起出去的。
“爹么不是和你说过吗?阿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要到早早生辰才能回来。”
陆早早坐在澡盆里哦了一声,趁着林言不注意抹了一把眼泪。
林言看他没闹人,也就没管他,当成没看见。
父子俩很少一起睡,大多时候早早都是跟着陆母。
林言把蜡烛放在床边,怕他哭还特意找了好几个睡前故事。
谁知道这孩子倒头就睡,林言刚把衣服脱了,这孩子已经睡得死死了。
林言无奈地把蜡烛吹灭,才脱了衣服上床。
虽然陆鹤明不在,但有孩子陪着,林言这一觉也睡得格外满足。
在去漳浦县之前,林言先带着柳之昂去了一趟烧窑的地方。
这边有一座山,土质特殊,烧出来的瓷器十分透亮。
但因为烧窑的人实在太多,他们也就自己烧点锅碗瓢盆之类。
林言自从在那个老爷子那里买了几个花瓶,才知道漳州还有这等好东西。
若是再精细点,送到盛京也是值得的。
“我把这边的窑洞都统计了一下,他们烧出来的东西虽说还不太好,但是一直在改进。”
“荔枝罐头的罐子也都是在这边买的,我还让他们把外观重新设计了下。”
等打出了名声,越是好看的罐子,价钱便是越高。
柳之昂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林言的意思。
但是林言今日可不是带他来看这些的。
“那边库房还有新鲜玩意,柳老板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看,且不说到底是什么新鲜东西,能进去就已经是很大的地方了。
“这么多花瓶?都是这边窑洞杀出来的?”
林言挑了一下眉。
柳之昂拿起一个在手里把玩,陶瓷大多小巧简单,这工艺这绘画。
别说装荔枝了,就这样拿着买出去,也能打捞一笔。
“你这里还有多少?我全要。”
“全要?你怎么带走?”
柳之昂刚刚有些上头了,看到这里的东西,脑子里那根筋猛地蹦起来来了,
这绝对赚钱。
“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商队,无论要多少,我这边都给你备着。”
既然是他喊过来的人,有钱自然还是身边人来赚。
看完了瓷器,两人才开始往漳浦县去。
这一路上,柳之昂嘴角都没落下来过。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林言的荔枝罐头怎么样,他就买一点,算是给林言面子。
剩下的东西都给拿着瓷器了。
但是在看见之后,他立马改变了注意。
这会儿只恨自己没有多余的马车,不然他非得把这两个地方的东西薅秃。
柳之昂被深深震惊了。
“这就是你说的罐头工坊?”
“不是,这只是临时的,真正的罐头工坊还没造好,等你下次来就弄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让你参观。”
柳之昂点点头:“我这边总共有五辆车,其中一辆已经放不下了,这四辆,瓷器和罐头各两车。”
“行,我去安排人。”
柳之昂做事爽快,想要什么立马敲定。
储存的罐头,被他两车下去,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剩下的再去摆摊就是。
柳之昂走了之后,林言才开始正是推广荔枝罐头。
不能只想远的,眼前的更是要真心。
罐头推广十分顺利,各个小饭馆都买了不少,这样也算有了稳定顾客,即使商队来的晚,也不影响他们。
罐头第一战,他赢得很好。
林言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算了算陆鹤明到了哪里,这一走真是要好几个月了……
马蹄声哒哒,陆鹤明没坐马车,驾马在外面疯跑了一会儿。
尘土飞扬,他马上就要到南直隶了——
作者有话说:[鸽子]
第190章
七月, 盛京城此时的天气和漳州不相上下,陆鹤明把写好的信给小木子,让他寄回漳州。
自己则直接去井边冲了个凉水澡,这才缓解了身上粘腻的感觉。
他是昨日到的盛京, 身牌过了明路, 有心人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但是面见皇上还要等两日, 陆鹤明也没在家歇着,收拾好东西,便带着小木子去了昌邑王府。
应该是早算到他会来, 王府门口早早就有人等着了:“陆大人, 里面请。”
陆鹤明嗯了一声, 那人十分有眼力界地要去接小木子手里的东西, 陆鹤明又回头吩咐了一句:“罐头你拎着,其他东西给他就行。”
“是, 大人。”
陆鹤明瞥见墙角开的花正盛, 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年多没来过这里了。
老太太腿脚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更是离不开轮椅,陆鹤明去的时候她正在待客厅和楚盛说话。
“还没到?”
“应该也快……诶, 那不是来了?”
楚盛立马高兴地站了起来, 这人再不来他要被唠叨死了。
“老太太, 楚公子。”
“整这些虚礼,坐阿娘身边, 她从收到你的信就想着念着, 可终于是到家了。”
楚盛打了个招呼,又摊在椅子上,这天太热,人都没精神。
陆鹤明笑着起身, 老太太朝他招手:“这才多长时候,看着是更稳重了,怎么感觉瘦了?”
“在家里吃两天就吃回来了。”
看着他,老太太难免想起自己的徒弟:“嗳,好好好,也不知道阿眠那哥儿怎么想的,那漳州蚊虫多还闷热,哪里比得上盛京,怎么就不乐意回来?”
陆鹤明没接话,楚盛小声吐槽一句:“还不是因为某个人……”
老太太瞪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就有人通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楚盛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正说着就来了。
“他还真是稀客。”老太太脸色变淡,这孩子整日忙,上次来着王府不知道几个月前了。
“外祖母,小舅。”阿昌先和他们二人见了礼,才又看向陆鹤明:“大……陆大人。”
陆鹤明哪里能应他的礼:“太子殿下。”
“行了,都坐。”
陆鹤明刚要往外退一步,阿昌就拦住了他:“陆大人请坐。”
老太太也点头:“都是我们自己人,坐吧。”
陆鹤明无奈,只好又坐下。
老太太又多问了些漳州之事,陆鹤明都一一答了。
“……唉,行,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当时她还想着让陆鹤明一人去漳州,现下看来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如此了解一番,老太太才终于放下心来。
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太子:“你相看的如何了?”
她话音未落,太子就先看了一眼陆鹤明:“回祖母,还未曾相看。”
这也是他不愿意来王府的原因,老太太整日催他。
太子已立多年,年岁也到了,加上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各方势力又蠢蠢欲动,不少人想要和太子扯上点关系。
“怎么还未相看?这么多姑娘,没一个看中的?”
阿昌不说话,老太太没好气地看他:“没有合眼缘的,就看看他家族,如今虽然只有你一个皇子,但保不齐出差错,先稳住再说。”
说白了太子身后也就昌邑王府,可是王府人丁不旺,等老爷子百年之后,谁又会这般尽心尽力地守着他?
老太太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又问了一句陆鹤明:“你说是不是?陆大人。”
她也想让他娶喜欢之人,但这孩子整日冷着脸,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不回来,想来也是没可能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心里想着等回去就给林言写信,他们二人,实在不配。
“孙儿晓得。”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别再耽搁了。”
楚盛在一旁看热闹,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还有你,给阿昌当个好榜样!”
天天喊着不成亲,家里都多少年没添丁了。
楚盛无妄之灾,刚想辩解两句,老爷子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这是?”顺便抬手让他们不要行礼。
老太太一看到他,瞬间感觉心口疼:“还不是他们,一个两个不听话。”
“不是和你说了,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眼看着老太太要生气,他又转了话题:“鹤明啊,和我一起去书房。还有阿昌,你也跟着。”
“是。”陆鹤明连忙起身应是,阿昌也站起身来。
老太太看着他们背影,冷哼一声:“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楚盛这会儿也不敢接话,生怕惹祸上身。
“陆大人不是带了罐头,开封一坛尝尝。”
“好嘞阿娘,我这就去!”
这罐头林言曾在信中提过,她早就好奇了,刚刚陆鹤明说有给他们带,他就想尝尝了。
“依着陆大人的说法,已经在冰盆里冰过了。”
楚盛也蹭了一碗。
虽然现在是吃荔枝的季节,但是他们在盛京要想吃到新鲜的,还得过段时间。
一口下去,水水润润的荔枝果肉在口中炸开,甜滋滋的,还十分冰凉。
老太太本来就爱吃些冷饮,只是身体不好被克制,现下吃上一碗荔枝罐头,别提多舒快了。
“言哥儿在信里说,用牛乳泡着味道更好,你去试试。”
“是,夫人。”
陆鹤明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才发现卫陵光已经到了。
“他刚刚到的,盛哥儿不爱看到他,就让在书房等着了。”
陆鹤明目光幽幽地对上他一脸苦涩。
“他带回来的人我已经见过了,应当就是六皇子手下的。”
那个旧案过去了这么久,到现在依旧有人不愿接受。
六皇子一脉看着太子辉煌如旧,更是不安心。
本以为漳州无人问津,想着从小地方死灰复燃,谁知道陆鹤明过去了,还是太子的人。
那个所谓山神,本就是投机取巧的手段,重要的还是那些祭司大人。
在民众之中选出来,又借此蛊惑民众。
先是萧阳县,在后面,估计就是漳州,福建……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家,逐步侵蚀,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怕是发现不了。
“但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你俩也不能在盛京待太久,只能速战速决。”
自六皇子死后,他们一派一向谨小慎微,直至太子复位,他们才按捺不住,总想搞些小动作。
“先从季家和高家下手吧。这些日子,愈发猖狂。”
季家本在上次科考的时候就元气大伤,后来还是靠着季景之,还有襄阳季家用全力保住了一脉,这才刚有起色,那群老骨头又忍不住了。
高家则是季家姻亲,季景之取得哥儿便是高家二公子。
陆鹤明听着心中不免唏嘘,往日好友走到今日,感慨万分。
几人又商讨了一番,老爷子才点点头:“那就这样安排,剩下的下午再说,先去吃饭。”
昌邑王府的餐食向来不错,陆鹤明带来的罐头多,每人面前都放了一碗。
“鹤明从漳州带回来的,大家都尝尝。”
楚盛刚刚吃过,这会儿正馋着,也不管大家吃没吃,他一碗荔枝罐头两三口就吃了个精光。
“等下午我拿两个去半盏,最近生意不错,打打名声。”
盛京的半盏目前是楚盛在管,说到这,他又对着陆鹤明招呼了一句:“半盏的账单,你若有空就去看看。”
“阿言说不用看。”
每半年楚盛就会把分到银子寄给林言。
“你们夫夫俩还真是相信我,也不怕我给私吞。”
盛京这边冬日冷,储冰很是充足,天气越热,半盏的生意越好,又是在盛京,赚的可不是小数目。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他:“你以为都像你?把罐头送去些,再剩下给你那些狐朋狗友们分一分。”
罐头在盛京的出路,除了他们这些达官贵人,还有就是半盏茶酒。
拜访完昌邑王府,陆鹤明又去了张大人府上,在翰林院那半年,多亏了有张大人。
走了两日,陆鹤明早早就回了自家小院,他回来之前,王府已经派人来打扫过,但还有些小地方没清理,见小木子又在忙,陆鹤明劝了两句:“你今日也好好休息一下。”
从进城到现在,一直跟着他东奔西走的,自然更累。
“明日我进宫,不知何时能回来,你把我送到自己回来歇着就行。”
小木子哦了一声:“那大人怎么回来?”
陆鹤明:“……”
这人,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都不明白。
“你好好休息就可以。”
俩人日夜相处,都快成为兄弟了。
第二日,天气依旧燥热,但因为是进宫面圣,陆鹤明换上厚重的官服,里三层外三层,不动就已经满身汗了。
奉天殿的冰盆密布,陆鹤明跟着福州布政使上前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爱卿平身,李福德,上茶。”
“两位爱卿从漳州过来,路上几日?”
“回禀陛下,大概一个多月就到了。”
“舟车劳顿,可有好好休息?”
皇上坐在上位,浑身无力地靠在一旁,只听语气就知状态不好。
东扯西扯了一大堆,才算说到点子上。
“张大人在福州多年,福州能有今日,还是因为你们二人治理才又如今景象。”
“你致仕的奏折上了这么多次,朕本不舍,但念在年事已高,本该享天伦之乐,已经忍痛批了,福州和盛京都批了一处院子。”
张大人匍匐在地:“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摆手,又看向陆鹤明:“还有陆鹤明,漳州能有如今的面貌,你干的十分不错。刚好张大人要致仕,福建布政使的位置空缺,就把你提上去吧。”
陆鹤明确实没想到,升官会这么快,本来想着,怎么说也要等到山神大人的事解决之后。
一边想着,一边跪下谢恩。
陆鹤明从宫里出来,就往家里去给林言写信,这才短短几天,算得上天天写了。
他看着盛京繁华的街道,心里却想着漳州,不知要多久才能见面——
作者有话说:大概还有二三十章完结!天使宝宝们可以说一下想看的番外[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