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会试第一是湘北人士, 如陆鹤明一样,寒门出身。
会试是寒门子弟为数不多的出头之路,但也是豪门世家,能走的捷径。
不少人都盯着会试, 企图撕下一块肉来。
陆鹤明忙着快两个月, 自然也有所收获。
“杨学士与人暗中来往, 截获了一封书信,但不知道是要寄给谁的。”
阿昌看了一眼陆鹤明,才又接着说:“朕已经让人去探查, 陆大人日常还是小心些。”
“臣谨记。”
“对了, 过段时间殿试, 陆大人来当读卷官吧。”
陆鹤明刚要拒绝, 阿昌便主动解释了:“如今内阁职务空缺,朝堂还未肃清, 朕实在不放心其他人。”
他话都这样说了, 陆鹤明也不能再开口拒绝, 只得行礼谢恩。
后面的事他也没再插手,平平淡淡过了些日子, 一直到殿试前夕, 陆鹤明才得到消息, 杨大人已经被抓进大理寺了。
连带着还有其他几个人,内阁里里外外被整顿了一个遍,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他们此时才意识到,如今圣上早已不是年幼的太子了。
殿试结束后,圣上直接钦点了几人入了翰林,如今他手下能用的人手不多, 从他们当中提拔,最快也最方便。
“陆大人觉得这几人如何?”
陆鹤明挨着看了个遍,才点头回答:“臣以为极好。”
“你们几个觉得呢?”
皇上都已经安排好了,其他几位大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不然不就是与皇上作对?
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十分吓人了。
“那行,那就让他们几个进翰林学两年,然后再看看资质如何。”
阿昌把名次扔在桌子上,直接做了决策。
“皇上圣恩。”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几人先后起身,退着要往外走,阿昌看着陆鹤明的身影,又出口把他留下:“陆大人请留步,你我二人许久未对弈,不如今日配朕切磋一下。”
陆鹤明看了一眼他们几个的背影,应了一声好。
阿昌留下他自然是有事要说。
上一次这样下棋还是在陆鹤明答应监考的时候,这一晃,又大半年过去了。
“如今朝堂上的人都不成气候,朕觉得可以逐步往外看了。”
收拾完盛京的,就该整顿各个州府了。
还有陆鹤明上次说的贸易之事,阿昌也想了想,他觉得不仅可以看海上发展,还可以继续往北走,与其他国家建立联系。
这样才能让大楚真正变好,而不是因为惧怕,就只看着眼前的东西。
阿昌从小受的教导就是以大楚为重,他被抛弃,被陷害,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责任。
陆鹤明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许久未曾这样直面他。
因着身份,因着这些拿些,他现在终于意识到,眼前人,是一国之君,是与他有相同抱负的一国之君。
陆鹤明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愿意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最趁手的刀。
“臣,愿得此身长报国。”
阿昌嘴角带着笑意,昌邑王选中的人,他从不怀疑。
“陆大人,朕相信你。”
尾声消失在棋子之间,春风带走最后的寒意,枯黄的柳树迸发出嫩绿,绕过山川湖海后,人间已然入夏。
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半盏茶酒依旧热闹。
林言正在品尝今年送到盛京来的第一罐荔枝罐头。
“冰了之后味道更好些,倒是不宜吃多。”
楚盛坐在他对面,顺手把他的碗拽过来:“确实,你发热刚好,还是少吃些。”
他也不嫌弃,拿过勺子就接着吃,无视林言眼巴巴的表情,吃的毫无负担,直到把最后一口吃完才又问他:“你们何时去漳州?”
林言看他吃干净,在心里叹息了一下才回答他:“还得几日吧,这些日子他也忙得很。”
殿试结束后,皇上启用了不少寒门子弟,正好翰林院空下来,又让二甲一众人等塞了进去。
陆鹤明也被擢升至吏部尚书,同时入内阁,兼任文渊阁大学士。
至此陆鹤明不仅是大楚最年轻的尚书大人,更是整个大楚最早入内阁之人。
楚盛现在更是闲散,阿昌当了皇帝之后,整个盛京更没有人敢惹他。
不过随着年龄上来,他也不爱那些东西了。
“你有没有听过坊间传闻?”
林言把账本放下,抬眼看他:“什么传闻?”
他前段时候写话本,写完之后就病了一场,陆鹤明日日夜夜照看着,两人许久没有出门了。
“陆大人在盛京可是抢手的很。”
几年前三元及第时就被人们讨论过,只是那时候没被重用,他人又低调,有些世家抛出的饵他恍若未见,不久便停息了。
此后又去漳州三年,盛京人才辈出,除了有人偶尔提起叹息一下,这位长的俊俏的状元郎,已经很少有人提及。
而这次可不一样。
从闽南的赫赫政绩,再到被先帝提拔,新帝重用,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不免被人津津乐道。
林言无奈笑了笑:“又不能把他们嘴堵上……”
楚盛认可地点头:“也是,我就和你说个乐子。”
他们夫夫二人的感情十几年如一日,他也算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
他想到什么,暗自叹息,又问:“你们这一走,得到过年才能回来了吧?”
他们这次去南下,也是为了海上贸易之事。
林言嗯了一声,不止去漳州,沿海都要走一遍,特别是黄河与长江入海口,是他们这次主要的目的。
“等你们到漳州,季回估计也该生了,到时候我也去,这整日在盛京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季回是过年那会儿来的信,说是怀了孩子。
林言看他一眼:“就你还整日在盛京待着?”
三天出近门,五天出远门的。
楚盛和他对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两人一直待到太阳落下去,没那么热了才各回各家。
陆鹤明今日难得下值早,他到家的时候林言还没回来。
陆母去半盏茶酒帮忙,也没回来,家里就他自己,索性去了书房。
直到林言和陆早早先后回来,院子里才热闹起来。
“诶?你今日怎么下值这么早?”
陆鹤明走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来:“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林言乖乖站着让他摸:“这几天都没热了,已经好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想顺手把人往怀里带,一旁的陆早早嗷嗷地往屋里去了。
“我去写课业啦!”
林言无奈失笑,把陆鹤明往外推了推。
“孩子在呢!”
“现在不在了。”陆鹤明低头亲了一下。
林言被他亲了一下,耳尖泛红,后退着要走开,陆鹤明就跟在他身后。
“都老夫老夫了,怎么还害羞上了?”
林言瞥他一眼,这人实在可恶。
“谁害羞了?我是要去厨房做饭。”
陆鹤明看着他的背影,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林言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但对于陆鹤明来说,实在是毫无杀伤力。
反倒是心痒痒的。
跟着人进了厨房,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但又很快憋回去,一本正经地问林言:“晚上吃什么?”
林言懒得和他计较:“炒个青菜,还有前段时间腌的胡瓜应该可以吃了,捞两根出来,另外再做个青椒肉丝,凉拌豆芽,应该就够我们吃的了。”
陆鹤明点头,不掌勺的人不能有异议。
“那我先烧水。”
陆鹤明现在的烧火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轻而易举就能点着,大小火也掌握的十分精准。
林言最后一个菜出锅,陆母刚好带着银哥儿回来。
“已经做好饭了?”
陆母接过林言手里的菜,“刚好今天回来的早,就先做了。”
“拌了豆芽?刚刚回来还和银哥儿说要回来做呢,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真的啊?”
“还能骗你?不信去问银哥儿。”陆母端着盘子往外走,还顺带喊了陆早早一声。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反而更爱聊一些日常。
又说起他们要走的事,陆母一脸肃穆:“这次回来一定要把阿眠带回来,这都多久了,一个哥儿在外面,越想越不放心。”
其实满打满算,阿眠也没走多久,除了在路上的时间,阿眠刚在那里待一个多月。
“好,阿眠肯定和我们一起回来。”
朝堂之上的事已经捋的差不多了,各个州府修路建学堂的事也都安排了下去。
虽然才刚刚开始,但离得近的,有些已经能看到成效了。
吃了饭,一家人又一起说了会儿话,陆母他们不跟着,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东西都带好,出去得久,都别忘了。”
“早早在家不用担心,有我看着。”
“看完就早点回来,在外面吃都吃不好。”
“……”
陆母嘱托完这个嘱托那个,林言和陆鹤明静静地听着。
时不时附和两句。
把陆母的唠叨牢记在心,他们二人带着小木子和江余终于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漳州放在最后,刚好绕一圈回来——
作者有话说:来了[化了]
第212章
从余杭沿海, 他们一路向南,一年最热的日子他们一直在路上。
就连林言都晒黑了不少。
等两个人到漳州时,天气已经凉爽了不少,但是林言贪凉, 捧着冰过的荔枝罐头吃得正开心。
陆鹤明看他吃完, 把帕子递给他擦了擦手上的水。
“今日只能再吃这一碗。”
林言讨好地笑了笑, 答应地爽快:“好!”
陆鹤明知道他只是答应的爽快,但也没有揭穿他:“明日还要去二叔家里。”
林言看他担心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觉得自己容易生病了。
天地良心他这一路下来除了有些累, 一次也没有生病, 就是在陆鹤明眼里, 他就是身体弱。
“我真没事, 放心吧。”
陆鹤明应了一声好,他还得和漳州知府会面, 和林言待了一会儿便又出门了。
林言看着他的背影嘟囔:“这么忙还得回来一趟。”
他话音刚落, 阿眠就从屋里出来:“大哥还不是担心你, 自从来到已经嘱咐我好几次,说不让你吃太多凉的。”
“你哥就是大惊小怪, 你也要出去?”
“咱们不是待不了几天, 我把事情交接好。”
林言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 心里感慨不已。
如今他倒成为这个家最轻松的人了。
他半躺在树荫下,摇椅晃晃悠悠, 慢慢地竟睡了过去, 云织今日没有跟着出去,见他睡着也没喊醒,拿了薄薄的被子给他盖了盖。
许是前段时间一直在路上,停下来的日子也在忙忙碌碌, 这一睡,林言再睁眼时,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屋里屋外都是漆黑一片,林言脑子有点懵,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直到房门被推开,陆鹤明看到一个身影:“醒了?”
林言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陆鹤明看着他迷茫的样子往他跟前凑了凑。
“没睡醒?”
“怎么天都黑了?我睡了多久?”
林言撑着身子坐起来,见陆鹤明走过来,又往他身上倒。
“云织说你睡了三个时辰了。”
林言闭着眼睛,感觉随时都能睡过去,但又很饿。
“晚上吃什么饭?”
陆鹤明把人拎起来:“炒了青菜和腊肉,还煮了丸子汤。”
林言听着眼神一亮:“你们吃过了吗?”
“还没有,就是进来喊你吃饭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林言才收拾好往外走。
院子里阿眠已经吃着了:“哥么醒了?你不会我一走就睡了吧。”
可不就是。
“多睡点也好,这段时间也太累了,等过几日回盛京,又要坐许久的马车。”
林言十分赞同。
要不是还得去季回那里,这几日他就想天天睡了。
“那也不能天天睡,等下估计要睡不着了。”
陆鹤明盛好汤给他,听他说这话,又给他一个眼神,只不过林言没有看到。
直到吃完饭,云织收拾东西,陆鹤明倒好热水,二人一起洗了澡。
“睡不着?”
林言打着哈欠,努力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能,能睡着。”
陆鹤明轻笑出声:“放心,不动你。”
林言说着睡不着,实则陆鹤明刚把人抱进怀里,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二叔一家还在县城,他们还得早早出发才是。
又在路上颠簸了一天多,才算到了家里。
这几个月阿眠来的多,轻车熟路就进了院子。
季二叔和二叔么都在家里。
“总算是来了,再不来他就要我去漳州接你们了。”
二叔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领着往屋里去。
“前日耽误了一天,这才晚来了。”
“没事……”二叔的话还没说完,二叔么已经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言哥儿到了?”
林言嗯了一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二叔么最近气色不错。”
“这两年没啥事,一直养着能不好吗?早早没跟着你们回来?”
他们早就来过信,说只有他们两个,但是如今没看到,心里还是失落。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惦记着。
“他忙着课业,就没带过来,你要是真的想,不如跟我们一起回盛京住两天。”
二叔么摆摆手:“年纪大了,还是待在这里舒服,季回又生了,还得给他们看孩子呢……”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盛京没什么好眷恋的,除了老太太,恐怕要怪我了……”
他这一生……
家破人亡,师友负尽,那繁华的盛京城,容不下他,他也不愿回去。
林言叹息一声,握住他的手:“我也觉得这里不错,除了夏日热些。”
“那倒是,行了,你去看看回哥儿,他比我还着急呢,整日问你什么时候到。”
林言失笑:“好,我去看看他。”
季回前些日子刚生,现在还在坐月子。
林言进来的时候,他正在逗着孩子玩:“诶……看这看这……”
“回哥儿?”
季回在屋里呆着无聊,还以为自己念叨太久出现幻听了,直到林言进来,他才一脸惊喜。
“你什么时候到的?”
说着就要下来,林言快走了两步:“好好躺着,我刚到。”
季回兴奋地躺下,林言凑上来看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了,大名是安颂,小名是喜喜。”
“喜喜?”林言下意识重复了一下,“好听。”
“是我们都喜欢的孩子!”
是在爱与喜欢当中生出来的孩子。
孩子还太小,他们还说着话,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奶娘把孩子带走,他们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你可一定要等我满月酒之后再走啊!还有盛哥儿,生之前就来了信,说要来看我,不知道能不能到。”
山高路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我一定等到你满月酒,等孩子再大点,你们也能回盛京去。”
季回对盛京也没什么好印象:“等喜喜大了再说吧。”
正说着,底下人端着季回的加餐进来:“公子刚买回来的。”
林言瞟了一眼,是碗馄饨,有点疑惑。
“去外面买的馄饨?”
季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巷子口的一家,家里做的味道不一样。”
林言了然,他那会儿还非要吃冰糖葫芦,陆母说不好,陆鹤明还是给他买了一串,回来让他咬了一口解解馋。
真吃到嘴里也没那么想吃了。
夫夫二人在季家留了饭,一直到半下午才回去。
季回满月酒之前,他们都留在这里,几个罐头工坊逛了一下,还和张云清吃了一顿饭。
看似清闲,实则这几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喜喜的满月酒是九月二十八,漳州的天还很闷热,二叔么抱着孩子给大伙看,安洵时时刻刻站在季回身后,护着他生怕被人冲撞。
季回笑着看着孩子,安洵笑着看他,从十几年前,他们在盛京时,到现在这个小院子,这一路他走的曲折,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安家沉昭得雪,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在这里有夫有子,还有示他如亲生的季家夫夫,他已然满足了。
这会儿阳光正好,夫夫二人一边受着众人的祝福,一边看着孩子。
喜喜晃悠一圈落到林言怀里,林言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放。
二叔么在一旁打趣:“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怎么又生疏了?该再生一个了。”
林言还没说什么,陆鹤明就先声拒绝了:“我们有陆曜就好了。”
二叔么还在笑:“行,哥儿生孩子本就危险,有一个就好。”
这边亲友不多,还邀请了一些街坊邻居过来,大家热热闹闹了一天,林言高兴地喝了两杯果酒,回去的时候有晕晕乎乎的。
陆鹤明想背他,林言不让,马车也不坐,只好搀扶着他往巷子外面走。
等到巷子口,林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指着前面。
“不对……”
陆鹤明宠溺地看着他,也没和他这个醉鬼掰扯,只顺着问:“哪里不对?”
“那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
林言往前走两步,又疑惑地停下。
“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在这里喝酒,我们两个人走到这里,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啊……?”
听他这样说,陆鹤明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他们要离开漳州的时候,来和季二叔他们告别,也是这么晚,林言多喝了点,他背着人回去。
身边的人还在嘟囔,陆鹤明眼神落在他身上,温柔地把人扶起来,又蹲下把他背起来。
“这样对不对?”
林言迷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这里!”
说完又低头亲了他一下:“就这样。”
陆鹤明的手紧了一下,没说什么就背着人往回走了。
一路上林言嘟嘟囔囔说个没完,陆鹤明随口应着。
“漳州的橄榄还有吗?好想喝橄榄汁啊!”
“明天给你买。”
“还有那个陶瓷,我给你做的那个你放哪里了?还有簪子,你送我的簪子呢?”
陆鹤明按住他乱动的腿:“带回盛京了。”
“哦,陆鹤明?”
“嗯?”
“陆大人?”
“怎么了?”
“夫君?”
“……”
林言没听到回应也不恼,抬起头,往陆鹤明耳边凑。
“夫君,我好爱你,我们回盛京找簪子吧?”
“好。回盛京。”
月光悄无声息地落到二人身上,院子的门打开又关上,开合之间,又是无数年华逝去——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有!努力这两天完结[哈哈大笑]
第213章
他们从漳州出发, 又拐到襄阳呆了几日,不同于他们在沿海东奔西走,返程之路才是真正的悠闲。
只不过出来的太久,他们也没在襄阳多待, 听竹还有陆霜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缓过来劲就接着出发了。
没有直达盛京, 反而是沿着他们第一次去盛京的路,开封,徐州, 济南一路过去。
对于陆鹤明来说, 这一趟, 比他当初来盛京时的感受更加深刻。
陆鹤明心里也更有底了。
走到那时候坐船的地方, 甚至看到了金发碧眼之人。
“他们这些人动作这么快?”
他们去余杭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几家商队, 当时还跟着他们一起出了海。
和一众知府商讨过后, 才把海上贸易的事情敲定, 也找了人让他们带着货物出海。
“他们顺着大运河就能过来,自然比我们快。走吧, 上船。”
顺着大运河一路向北, 到达盛京时, 已经是十一月。
陆早早还有五日过生辰。
“阿爹?爹么?!你们终于回来了!”
这才几个月没见,陆早早又长高了不少。
林言把孩子抱在怀里, 还掂了掂:“又长大了不少。”
陆早早嘿嘿笑了两声:“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一大一小, 和谐的不行,阿眠从后面马车过来:“陆早早,还记得小叔吗?”
陆早早哪里会不记得,高兴地手舞足蹈, 跑过去抱住他:“小叔也回来了!”
阿眠捏了捏他的脸:“怎么感觉比以前瘦了?”
“阿奶说长大了就会瘦,小叔的手好凉,快进去暖暖。”
如今的阿眠已经是当时楚盛的年纪了。
他俩在前面走,林言和陆鹤明在后面跟着,陆母在厨房忙着,没听到声音。
“阿娘!我们回来了。”
陆母这几天一直在家等着:“终于是回来了……”
“怎么晒得这么黑?”
阿眠还好,陆鹤明和林言是黑了不少,他们整日风吹日晒的。
林言现在是听不得别人说他黑:“哎呀,阿娘,过完年就好了。”
陆母瞥他一眼,知道他什么心思:“行,过个年就白了。”
一回到盛京,陆鹤明又忙起来,虽然很多已经在信中写明,但许多还要他亲自去做。
过了陆早早的生辰,很快就到了腊月,林言出去一趟累的不行,今年也就没怎么管其他事。
就和陆母在家里准备了年货。
年猪是没地方杀的,直接去肉摊子上买了大半头回来,五花肉,排骨,里脊什么的都没少买。
除了这些,鸡鸭鱼肉都备了不少。
他们从襄阳还带了不少年货,青菜什么的直接让蔬菜大棚每日送着,天天吃的都是新鲜的。
再等他们缓过神,小年近在眼前。
“言哥儿,你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陆早早国子监已经开始休假了,林言牵着他出来,听陆母在院子里问他。
“吃猪肉香菇的?从襄阳带回来的干蘑还有很多。”
“那行,正好也不用再买菜了。我看家里韭菜也长出来了,等明日割点,做两个馅。”
陆早早在一旁应和:“我也爱吃干蘑的,阿奶,今日吃什么?”
“今日熬了羊肉汤,等会儿吃锅子。快来试试这衣服,正好过年穿。”
陆母年纪上来,就不爱做这些精细活,加上家里有云织和银哥儿,平日里衣服又做的少,她也就过年的时候给陆早早做了披风。
“这皮毛还是盛哥儿送来的,说是上号的狐皮毛……穿上确实精神,过几日去拜年就穿这个。”
林言上手摸了摸,确实不错。
“这狐皮到底还是穿上了。”
那时候他还没出生时,楚盛就说秋猎回来给他送上好的皮毛,结果那时阿眠出事,紧接着又去了漳州,送是送来了,但却没什么机会穿。
“爹么,好看吗?”
林言点头:“好看!特别适合我们早早!”
“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陆早早话音刚落,陆鹤明就从门外进来:“怎么了?”
看他们都在院子里,皱着眉头问:“怎么不在屋里,起风了。”
“刚刚太阳晒着还好,不知道这会儿怎么突然没了,你不忙了?”
算起来,陆鹤明从回来就没闲下来过。
林言是歇过瘾了。
“还得忙一段时间,但明日不是小年,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陆鹤明说着四处瞟了一眼:“阿眠呢?”
林言和他对视,没有回答,陆母把东西放好:“不是去王府了?还没回来呢。”
陆鹤明在心里叹气,他今日若是没看错,进宫那人应该就是阿眠。
但又是昌邑王府的马车,陆鹤明不知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阿眠正在宫里的藏书阁,屋外的风已经刮起来,拍在门窗之上,十分唬人。
他本来确实在王府,但说到一本孤本时,老夫人突然说起皇宫的藏书阁有,他就阴差阳错来了这里。
这藏书阁明亮的很,虽不至于吓人,但阿眠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老夫人把他送到这里就说有事,让他在这里等着。
找书倒是很快,但是老夫人还没回来,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干脆在藏书阁看了起来。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天色也暗了起来,他才有些坐不住。
刚刚守门的太监也没了,阿眠瞅了瞅外面,突然心慌起来。
藏书阁里有地龙,刚一出来冻的人都清醒了。
老夫人应当不至于害他,更何况皇宫是那人的,阿眠表面镇定,实则慌的不行。
“有人吗?”
藏书阁的蜡烛灯笼放了不少,但阿眠终究是第一次来这里,又不敢出去,没人回答他,只好抱着书再回去。
毕竟里面还要更暖和些。
他刚踏进去,后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不敢回头,只能快步往里进。
“公……”
“啊——我——”
阿眠被来人吓了一跳,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公子公子,是我,常福田啊。”
是带他来的小太监,阿眠看见熟悉的人才放下心来,但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你吓人干嘛?”阿眠已经缓过神了,不过说话还带着哽咽。
常福田这会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他就是出去要了壶茶水来,谁知道吓到了这祖宗。
“你能带我出去吗?我师……昌邑王妃去哪了?”
常福田刚想说好,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怎么了?”
阿昌还没走进就听到他声音不对了。
“怎么哭了?”
常福田顿时手脚发软,没有解释直接开始求饶:“回……回皇上,是小的吓到这位公子了。”
阿昌给了他一个眼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眠就帮他说了话。
“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出去的。”
常德福跟着皇上许久,什么事都知道些,这位公子虽然是第一次进宫,但是皇上不知道为这人出宫了多少次。
这会儿也十分有眼力界:“还不快滚出去领罚?”
“是,谢皇上隆恩,谢公子。”
眼看着他们二人走出去,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人,常德福出去的时候还顺带把门关上了。
阿眠眼角的泪要落不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师父呢?”
阿昌没见过他哭,在他印象里,阿眠一直是个很坚韧的人。
“她先回去了,我来接你吃饭。”
“啊?回去了?”
阿昌看着他的眼睛,叹着气和他解释:“她来接你的时候我拦住了……想让你多待会儿……”
阿眠和他对视上,才恍然,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但因为整日想着,这双眼睛他也并不陌生:“那我怎么回去?”
让他留下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阿昌退缩:“等吃完饭就送你回去。”
阿眠这几年没少和人打交道,又装作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才小声地哦了一下。
阿昌把他手里的书接过来:“只要这些?”
“够了。”
都是孤本,不好意思再多拿了。
阿昌把人带出去,一路上阿眠都在乱看,常德福在他们二人身后跟着,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轻松的氛围了。
吃饭的宫殿离得不远,阿眠感觉自己身上的披风还没暖热,就又进了暖烘烘的屋里。
刚走进,就闻到了饭味。
这才只上了几道,阿眠眼神亮晶晶的,想上前又不太好意思。
阿昌好笑地看着他:“去尝尝,看你喜欢吗?”
矜持地哦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走到餐桌前。
几道菜份量都不大,但看着精致又好吃。
一顿饭没吃多久,阿眠惦记回家,不敢耽误太晚。
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阿眠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明日是小年,要记得吃饺子。”
阿昌嗯了一声,手指动了动:“再等我些日子好不好?”
许是因为到了自家门前,阿眠胆子也大了不少:“你是皇上,自然要听你的。”
阿昌看着他的笑弯的眼睛,嘴角也不自觉勾起来:“不会很久。”
“好!”
“回去吧。”
阿眠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确认都睡了才踮着脚往屋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屋里的两双眼睛。
林言看着人回来,才松了一大口气,看陆鹤明黑着的脸略微好转,心里感慨。
虽然这两兄弟性格不一,但相处起来也自有一套法则。
阿昌说着不让他等太久,自然就不会。
过了新年,他已经登基两年,朝中大臣也都稳固不少。
陆鹤明这一年来东奔西走,政绩卓越,破格将人提拔至文华殿大学士。
一时间朝中哗然,这陆鹤明升的实在太快了些——
作者有话说:又来了[哈哈大笑]
本来打算今天写完,然后正文完结的,但我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渣手速……
到今天,刚好是本文开文八个月纪念日,字数也突破了七十万,太不可思议了。
依旧是感谢大家的陪伴与支持,更多的话留在完结之后说吧!
还有两章,后面两天可能要加班,更新时间不稳定,大家不要等哦!
爱你们!(可以说一说想看的番外啦[哈哈大笑])
第214章
文昌二年, 逢大考之年,礼部侍郎陆鹤明任监考官,选拔人才百十余,擢升至吏部尚书, 并兼任文渊阁大学士, 为皇上分忧, 颇受敬重。
文昌三年,陆鹤明奉旨探访沿海地带,为海上贸易打下基础, 使得后来几年大楚税收陡增, 国库丰盈, 百姓安居乐业。
且于文昌三年末, 陆鹤明被提拔至文华殿大学士,掌管税收、海上贸易与西北对外部落来往。
政绩卓越, 手段狠戾, 做事果断, 朝中弹劾陆鹤明的奏疏直到两年后才少了一些。
陆鹤明没有心思管这些,从他进入内阁, 环狼虎饲, 越往前走越艰难。但是一旦尝到甜头, 陆鹤明便要紧咬着不放,既然他走到这里, 那就一定要到最顶端。
这本就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唯有政绩,唯有自己,才能让他更进一步。
林言与他不同,随着年龄越来越大, 他反而没了闯劲。
半盏茶酒,宴宁食肆,罐头工坊,只这三个招牌,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更别说还有其他投资。
他没事就写写话本子,倒也养了几分名气出来,每每发行,基本都会一售而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院子里的柳树再泛起绿色时,已经是楚昌登基的第四年了。
“皇上今年要选秀了你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得青睐。”
“那也说不准,这次选秀,适龄的哥儿也要参加……”
这几年,因着长公主楚盛阿眠等人的努力,哥儿的地位提高不少,虽然不能参加科举,至少哥儿能与汉子一样进书院读书。
阿眠还办了一个哥儿书院,从夫子到学子,都是哥儿,也只有哥儿。
“庆云县主是不是也要去?若是可以,我倒是觉得庆云县主可以当皇后。”
说话的正是书院的哥儿,他从小就喜欢读书,但在家里时总让他做女红,练古琴,要不是庆云县主,他才来不了这书院,在他心里,庆云县主就是天下第一好。
“唉,还是算了,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希望庆云县主在宫外开开心心的。”
一旁的哥儿好笑地怼他:“那可说不准,庆云县主昨日刚从闽南回来,说不准就是要去参加选秀。”
他们这边说着,林言也在担忧。
这么多年过去,林言越看阿昌越不顺眼,怎么能让人等这么长时间?
偏生阿眠也是个死心眼,也不相看,一心一意等着。
“你不是又要升职了?阿眠为何还要参加选秀,他楚昌当时是怎么许诺的?实在不行就让阿眠回闽南去!”
林言实在气得不轻,陆鹤明已经许久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暗骂了一句皇上,连忙把人抱进怀里。
“别碰我,我是不会让阿眠跟那些人共事一夫的。”
若说几年前,他们没办法,但是现在,藏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用担心。”陆鹤明抱着一家夫郎,看着他十年如一日的脸,腾出一只手捏了捏。
“介肿么不担西?”
林言被他捏的说不清楚话,伸手拍了两下陆鹤明才松手,最近他是发现了,这人越老越会玩。
“后宫只会有阿眠一人。”
“说的倒是好听……”
这一等就是四年。
林言再不平,阿眠还是入宫了。
阿眠今年二十四,已经算是大龄哥儿,但在同他一起的几人之中,他年纪又是最小的。
林言明白他的想法,但还是觉得阿眠进去受苦了。
日子慢悠悠地往前走,阿眠虽然进了宫,但皇帝并未拘束他,后宫之人唯他可以自由出入。
皇帝招了这么多人进宫,虽然各个不出挑,但朝臣们也再无话可说。
林言在盛京待了几年,想去闽南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彼时的陆鹤明已经三十出头,官场的浸润让其愈发沉稳,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但是却沉淀出不一样的气质。
陆早早在国子监上了这几年,天赋也随着年龄增长愈发凸现。
他明年会参加童生试。
林言把他的书大致收了一下,怕他回来找不到。
“阿言?”
林言刚想出去,就听到有人喊他。
“我在这呢,你今日怎么下值这么早?”
陆鹤明太忙了,每个月休息的时间也不多,今日倒是早早就回来了。
陆鹤明把手里的东西给他,“安洵让人带回来的橘子,尝一尝。”
“从漳州送回来的?”
陆鹤明点头:“一起送到昌邑王府,王爷又分了些给我们。”
除了他们,还送了一些给皇宫,虽然什么都不缺,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林言剥开橘子往嘴里塞了一块:“他们不是说要回盛京一段时间吗?”
陆鹤明看他一眼,林言一脸疑惑:“怎么了?不能回来了?”
“沿海这段日子不安稳,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林言可惜地叹气:“还想着楚盛成亲时,我们都能在呢。”
季回虽然远在漳州,但他们三人的感情还一如当初。
楚盛成亲的人是三年前的探花,面容身量都很是不错。
两人拉扯了些时日,倒真的成了。
“那应该是赶不回来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人不回来没关系,只要礼到了就行。”
陆鹤明跟在他身后,出门的时候刚好一阵风,林言青色的发带被吹起来,落到陆鹤明的手上,轻轻拂过,又飘落在墨色的头发上。
“陆大人可有想好送什么?”林言转身看向他
“夫郎送的,就是我的,咱们夫夫一体。”
林言笑着锤他:“又说这些花言巧语。”
陆鹤明握住他的手:“都是真心话。”
“咦——行了,快去做饭吧,阿娘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陆母带着银哥儿从外面进来:“你们俩站那干什么呢?今天买了芋头,吃芋儿鸡如何?”
陆母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经常和银哥儿俩人一起倒腾吃的。
如今这宅子是他们从闽南回来不久买的,五进的院落,住起来十分宽敞,为此林言又买了几个姑娘汉子,不进后宅,就在外院洒扫。
香喷喷的芋儿鸡刚出锅,陆早早就背着书箱回来了。
“爹么!我回来了,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林言夹了一块放他嘴里:“是阿奶做的芋儿鸡,味道怎么样?”
才刚出锅,一口塞进嘴里烫的他又炒了一遍。
“好吃。”
林言被他逗乐,陆鹤明也在一旁强忍着没笑出声。
一边吃着饭,陆母又问起阿眠:“前几天不是说要回来?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见人?”
因着阿眠回来的太频繁,林言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事:“许是什么事绊住了,明日送信去问问。”
阿眠有县主身份,又有陆鹤明在底下撑着,整个后宫虽然不是首位,但大家也对他十分敬重。
不至于欺负了他去。
陆母有点担忧地点点头,林言看着也没多说什么,到了晚上只有他们夫夫二人时,林言才问:“阿昌到底怎么想的?这都一年多了……”
陆鹤明咬住他的嘴唇:“这时候还想着别人?”
林言:“唔……”
……
一直到深夜,林言被折腾了一番,也没心思再问。
第二天醒来时,难得陆鹤明还在。
林言气不过,伸手捏了一把。
陆鹤明被吵醒:“谋杀亲夫啊?”
说着把人往怀里捞,林言哼了两声,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
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又有些懊悔没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他的怀抱太舒服,林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收拾了一番。
院子里,阿眠正坐在躺椅上吃橘子,陆鹤明和陆早早不在,陆母正对着他唠叨。
“皇上再对你好,你也要小心着点,宫里人不好惹,你也别硬刚……”
阿眠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皇宫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哥儿姑娘都好相处的很。
“阿眠。”
“哥么,你终于醒了,我都吃一堆橘子了。”
林言瞅着他面前一堆的橘子皮,无奈地提醒:“少吃点,吃多了上火。”
阿眠哦了一声,刚好和陆母对视上:“我说就没用,只你哥么说的话你听是吧?”
他们母子又斗嘴,林言先去洗漱了一番,才和他们一起围着桌子坐。
看着阿眠脸色没有什么异样,林言才松口气,现在他也没办法,只能等着皇上走下一步。
秋天的风十分凉爽,枯黄的叶子随着风落下,三个人一边做活一边说话,仿若回到了上河村那个小院子里。
阿眠没有在家里留宿,只说楚盛成亲时再见。
林言把他送到门口,就看到一身黑色衣服的皇上在门口等着。
“哥么,阿娘。”
陆母应了一声好,林言也跟着。
“那我先带阿眠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些。”
看着马车走远,林言才扶着陆母回去。
“阿娘这下放心了?”
陆母没好气地看他:“你不也放心了?”
阿眠年纪小,最苦那两年有她和陆鹤明护着也没吃什么苦。
“好了,赶紧去写你的话本去吧,我去躺会儿。”
陆母说着便往屋里去了。
林言正在写一个探花郎的故事,临近收尾,正好在楚盛成亲前一天写完。
让金子给锦书馆送去他才开始准备东西。
楚盛这些年低调不少,成亲也没有那么招摇。
林言看着他出门,大红色的婚服在风的吹动下飘然而起。
林言却突然想起他们初见时,时间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楚盛成亲后,盛京的日子还如往常一样。
每日都有新的故事,每次都有新的爱恨情仇。
林言此刻现在秋日洒落的阳光下,只觉圆满至此——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努力今天写出来[狗头叼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