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终章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

    沈丽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些慌神,“不对劲,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秋容,你将顾少爷所说,芳笙在电话里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重新说一遍。”

    【我被一个戴着木雕傩戏面具的人囚禁在布满灰尘的地下室,也有可能是半地下室,因为能隐约感觉到阳光照进来,只是不多。】

    “说明那里可能很久都没有人住,可能是废弃的房屋。”

    【面具人不说话,全程用纸笔与我交流,使用黑色钢笔,字迹清秀。】

    “不说话不代表一定是聋哑人,可能是怕芳笙借此猜出他的身份,或者是……”

    “或者是性别!”叶秋容激动道,“我知道了!姐姐你想,芳笙是在卫生间被打晕带走的,如果是男人作案,一进一出势必被人看见生疑。既然当晚饭店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异常,那么凶徒有无可能其实是女人呢?字迹清秀,念过书的女人?”

    “有可能,你继续说。”

    【手臂有淤青,虎口与掌心外侧有茧,右手小指关节轻微变形。】

    “只是变形不是畸形?那也有可能不是生病或者骨折,纯粹是因为长期保持某一种姿势导致关节变形,对吧?像我经常抽烟,所以我拿烟的手指皮肤就会微微发黑,这不是病,是某种习惯。”

    可是,什么习惯会长出那样的茧,和小指关节变形呢?

    “这个先不管,你继续说。”

    【婴儿车分析过了……她闻到了生锈和腐烂的气味,看到蝇虫飞来飞去。】

    “是囚禁芳笙的时候,故意送去馊掉的饭菜么?这个凶徒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一定……”

    沈丽曼低头沉思:腐烂的味道……蝇虫……蝇虫……对了!

    她猛地抬头,因为激动的缘故,声音轻轻颤抖道,“尸体……”

    “姐姐说什么?”

    “尸体啊!”她激动到站起来,“腐烂的味道不一定是饭菜,也有可能是尸体!加上血液闻起来本身就和铁锈的气味相似……所以芳笙看到了蝇虫,因为那间屋子里很有可能藏着尸体,而且必须是腐烂不久的尸体。**腐烂引来蝇虫产卵,导致腐烂的气味进一步加剧……凶徒很有可能杀过人,她既然没有选择弃尸,而是把尸体藏在地下室,说明死的人对她来说一定有非凡的意义,这就排除掉她随机杀人的可能。也就说,凶手身边,最近一段时日,有人失踪了!这个人可能是她的亲人、友人、爱人、雇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的,但一定有人找不见了!”

    说完她立刻拿起电话,将这个猜测告诉顾均胜。叶秋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面前无数人的资料档案、无数条线索化作一颗颗珠子自她面前跳过,只等着一根金针现世,穿针引线,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是什么呢……

    叶秋容目光下落,看到资料档案第一页,李正手写的“礼查饭店”四个字上……

    “我知道了!”

    她一把抢过电话听筒说道,“顾少爷,礼查饭店还值得再查一查!”

    “你想到什么了?”

    “丽曼姐带芳笙参加宴席,这件事除丽曼姐以外,只有你、我和盛老爷提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凶徒是如何知道的?包括那只花瓶,凶徒没有事先准备凶器,而是随便拿了附近的物品袭击芳笙,说明她极有可能是临时起意!那么这个人出现在礼查饭店也不是提前就埋伏在那里准备袭击芳笙,而极有可能是在那里碰到她之后才决定要动手,并且这个人就算单独出现在那里,整个礼查饭店的人也不会感到奇怪才对!”

    沈丽曼听得心咚咚直跳,“你是说,凶徒是那晚原本就应该出现在礼查饭店的人。”

    “对,”叶秋容接着说道,“除开宾客已经完全排除嫌疑,那么还剩下礼查饭店的员工。舞女、乐队、歌星……在这些人里面,要找一个右手小指有变形的女人,应该不难!长期手持托盘,或者是手拿某种乐器,都有可能形成小指变形。”

    乐队……

    电话这头,顾均胜突然沉声道,“之前葛冰如那次案件现场,芳笙撞到一名乐手,我记得是个女生,她的乐器包掉在地上,随即又捡了起来。当时事态紧急,我和芳笙都不曾在意,只向她匆匆道歉便走了。”-

    宋芳笙第三次醒来,后脑勺的痛感已经明显减轻。年轻总算也是优势。

    四周仍是黑夜,只是不知道是她被踢昏过去那日的晚上,还是已经又过去一天。腹中巨大的饥饿感裹挟她所有思想,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好饿,最重要的是,她也有至少两天滴水未进。这样下去,她能等到顾均胜和姐姐他们来救自己么?

    过去一年的种种此刻如走马灯一般闪回:顾均胜,在遇见他之前,她原本以为男人都不过臭鱼烂虾,婚姻亦只是一场利益互换。同时一个外表同内心一样优秀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竟也是件不坏的事。

    她的侦探社,她情同手足的姐妹们,伟大的事业刚起步,怎能就此道阻业崩?

    还有那位盛老爷……

    ……先生的翘臀,什么时候还能再摸一下呢?

    她大约是快饿疯了。

    ……不行,为了先生的翘臀,她体面的生活,还有大好的未来、街角最香浓的咖啡,她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宋芳笙咬牙站起来,扶着墙壁一路慢行来到地下室门边,于死一般的寂静中敲响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她不再惧怕声音,而是主动制造声音。

    “喂!你在么,我渴了,我要喝水!”

    门外无声,接着似乎有另一扇门被打开。脚步声轻微缓慢,她后退两步,心提到嗓子眼。

    “咔哒”,门开了。夜色中木雕傩戏面具看上去更加阴森恐怖,宋芳笙只看到他手里端着一杯水,迫不及待冲上去抢过来,想也没想就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没什么异味,她感觉活过来一些。

    面具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她喝完水擦嘴,那人才将桌边纸笔拿起,写道。

    【不怕我在水里下毒么?】

    “你想要我死,有一千种方法可以立即要了我的命,连这杯水都没有必要给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敢啊,怎么不敢。”她斜他一眼,表情放松,甚至有些轻视,“但我太渴了。你或许不知道,一个人如果超过三天不喝水便极有可能会死。横竖都是死,我当然选择喝下这杯水。”

    黑暗之中,面具人身后,门外面另一扇门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里面似有音乐声传出,仔细一听好像是唱片机的声音,她眼中微光闪过,小心翼翼道,“你在听什么?听上去像是泰勒曼创作的协奏曲。你喜欢音乐?”

    借身后微光,面前的人身量几乎与她一般高,四肢纤细透着清瘦。目光渐渐下落,她登时双眼瞪大,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双鞋她见过。

    音乐会表演是件极其严肃又神圣之事,一身黑色正装加擦得锃亮的皮鞋是最基本的着装要求,可这双鞋鞋尖微微上翘,左右两只均在内侧有明显磨损,昭示着鞋子的主人在走路的习惯上可能是内八字。她曾在那日工部局礼堂后台,将一名身背乐器包的女学生撞倒,导致女学生肩上背包掉落。她弯腰去拾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双有着特殊磨损位置的黑色皮鞋。

    “是你?!那名吹双簧管的女学生?”

    难怪她听的是泰勒曼为双簧管创作的协奏曲。

    就这样贸然说出面具人身份实属唐突,宋芳笙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能慌张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后退。

    面具人脖子上血管暴起,伸手一把扯掉脸上面具,即使面目狰狞,仍能看出就是那日被她不小心撞掉乐器的年轻女学生。

    “没错,就是我,你现在想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我把你的人生毁掉了?难道你的乐器在那时候被我撞到掉在地上摔坏了么?那为何不事后来寻我,我一定会买一个更好的赔偿与你!”

    女学生鼻子皱起,恼羞成怒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又把她往墙角拖。

    两天没有进食的宋芳笙根本无力还击,只能任由女学生抓住自己的头发带到墙角。无数蒙尘的箱柜之中,有两扇柜门不然杂陈,应该是最近才用过。女学生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打开柜门,一具高度腐烂的男人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那股浓郁到几乎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再次袭来,宋芳笙喉头反胃干呕两声,最终因为胃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女学生还没有罢手,又去开第二个、第三个柜子。第二个柜子里是一具孩童尸体,第三个则是一具成年女尸。他们都是谁?

    女学生指着三具尸体,情绪崩溃大喊:“你去问他们啊!问他们为什么不等我找你赔偿!问他们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太太,你那么幸福。身世、学历、容貌,个个拔尖,婚姻幸福、脑子聪明,更有着众星捧月一样数不尽的宠爱。你当然不会明白,有些人的人生,就是会在某一刻突然坏掉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重来。”

    看出她眼中疑惑,女学生缓缓蹲下,脸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我其实也曾经短暂幸福过。我喜欢音乐,从小便是学堂里吹口琴吹得最好的那个,考入国立音专以后便想着加入乐队。学习乐器要花不少钱,钢琴、小提琴动辄上千块、上万个大洋,我选择了双簧管,日夜不分地吹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实现音乐家的梦想。”

    “可那晚我拿着摔坏的双簧管回家,偷偷尝试修补的时候被父亲发现了。他一直不同意我学习音乐,认为女孩到了年纪就该嫁人生孩子,我求他给我一点钱修乐器,喝醉酒的他不由分说动手打我。为了演奏,我已经挨了他三年的打。等我回过神来,手中酒瓶碎了一地,父亲也死在我面前。这一切被弟弟看到,他尖叫着跑开,说要去告诉妈妈,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掐死弟弟之后,我把他们俩的尸体藏到床底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等着母亲回来。可地上散碎的酒瓶碎片和弟弟空荡荡的房间引起她的注意。没一会儿她就找到了爸爸和弟弟的尸体。她第一反应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来,而是说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弟弟!”

    “她从来都这样偏心!她爱弟弟不爱我!”

    女学生表情癫狂,宋芳笙坐在地上,后脊发凉,“所以,你就连她也杀了。”

    柜子里三具尸体,分别是女学生的父母和弟弟。

    从她下手那一刻开始,宋芳笙不管做什么都注定无法补偿她了。

    余光扫过角落,一根木棍映入眼帘。宋芳笙眼前一亮,呼吸微乱:赌一把。

    女学生恍然未觉,仍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还有四个月,我就能从学校毕业了。托林云启少爷的福,葛冰如小姐死了,陈优莉也没办法继续待在乐队里,黄老师更是早早辞职,只要我能顺利毕业,就一定能加入交响乐队。到那时,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即便是没有父母的帮助也可以活下去,更没有一个拖油瓶弟弟在家里日日吵着要我给他买糖吃。那时候我的人生便算重新开始……所以顾太太,你一定要死。”

    宋芳笙悄悄伸手捉住木棍,因为紧张手不住地发抖。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刘……啊!”

    地一声脆响。木棍猛烈撞击头骨,直叫脑花和脑髓都散开来。宋芳笙扔掉木棍站起身,握住因为猛烈敲击而不断发抖的手臂,朝着门尽头另一道门内昏黄色的灯光跑去。

    地下室出来是一间书房,再出来就是明亮的走廊和不远处餐厅。

    她一刻不停,穿过餐厅、会客室来到门口,终于打开大门跑了出来。

    屋外两侧森林茂密,中间一条羊肠小道,与大路连接,十分荒芜。她抬头远眺,发现这里距离城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不管了,先跑。

    可她已经两天颗粒未进。加上后脑勺和胸口的伤,她跑起来缓慢,头顶月亮冷冷地照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里渐渐混进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她惊讶地发现那人已经追了出来。女学生头部受伤,满脸都是血,月色下面目狰狞可怖,手里握着刚才打伤她的那根木棍,正一点点拉近与她的距离。宋芳笙拼命忍住眼泪,腿脚发软,跑得更慢。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慌乱中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不要……不要……”

    女学生追到面前,双眼猩红,手中木棍高高举起,“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刘家璧……”

    “砰”,是子弹穿透头骨的声音。

    宋芳笙错愕回头,看见顾均胜从森林里走出来,手枪枪口冒着黑烟。沈丽曼与叶秋容紧随其后出现在不远处,一切恍若她临死前的幻觉。

    不争气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肩膀放松,被巨大的眩晕感笼罩,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一次醒来,看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宋芳笙知道自己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被救了。

    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留有一隅缝隙可以视物,大概率是被救了。

    下意识用力想坐起来看看,手一使劲,握住她手的男人即刻惊醒,英俊的大脸凑到面前,关切地看她。

    “醒了?”

    宋芳笙舔了舔嘴唇,他又凑近些,耳朵贴到妻子嘴边,听她说道,“我好饿。”

    呵。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顾均胜宠溺地轻笑,搂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的食盒打开,鸡汤尚温热。

    “妈怕你随时会醒,每四个小时就送一碗热汤来,应该还喝得。”

    顾不上体面,她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时抬头看他,“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虽说自己提供的线索不算少,大多也都猜对了,但她当时从那栋房子里跑出来,发现外面远离城镇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原来那天,顾均胜和沈丽曼、叶秋容三人通过核对线索,怀疑到礼堂后台那名女学生身上,一查,果然查出那名叫刘家璧的女学生有一个六岁的弟弟。她常年吹走双簧管,是以右手小指留下了类似职业伤的变形。

    刘家璧的家在霞飞路,邻居反映说全家已经搬走了。沈丽曼一问,果不其然搬家之说只是刘家璧一人之词,邻居甚至已经有好几天不曾见到刘家璧的父母和弟弟,就连搬家那日也只看到刘家璧一人忙上忙下。

    根据刘家璧其他亲戚提供的线索,说刘家搬来霞飞路之前,在浦东城郊外住了十几年,他们才在昨晚成功找到她。

    “那里如此偏僻,先生能找到我,真是辛苦了。”

    “何止是我,岳父、段少爷、沈太太,还有玄武门的盛老爷,全上海几乎所有人都出动了。”男人眉眼温柔,把她的手轻放到颊边,感受着她的体温。

    “还好你没事。”

    他的手还是那么粗糙,脸上胡渣也扎手,带着硬茧的指腹不断摩挲着,抚慰着她逐渐平静的心。

    一碗鸡汤被她喝得干干净净,顾均胜见状松手,“可还想吃点别的,外面茶几上放着沈太太和段太太送来的糕点,不过医生说你肠胃尚脆弱,不宜进食太多……”

    “不用,”她满足地摇头,目光下移,想起昨晚以为自己快要死之前的遗愿来,“先生……”

    “嗯?”

    “……快让我捏一下你的屁股。”  ?

    “这是什么要求?”男人匪夷所思,却还是笑着背过身去,一步步后退到她面前。

    宋芳笙赶紧躬身,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先生圆翘的臀,心满意足点头,“昨晚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心里一是惦记着公啡咖啡馆那杯咖啡,二就剩下捏一捏先生的屁股。嗯……让我再捏一下……”

    “哎哟!咱们顾太太这么心急吗?”

    笑吟吟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宋芳笙触电般撤回手,就瞧见叶秋容和沈丽曼站在门口,叶秋容装模作样捂住双眼,娇笑连连,身后段澄恩则礼貌地移开目光。

    “早知道你精神好这么快,我们就白来这一趟,该直接约你去福煦路看铺面才是。我看啊,头上这纱布也多余,我这就来给你拆了,免得妨碍咱们顾少爷,亲嘴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下嘴了。”

    到底是纯爱小情侣,被叶秋容一番话逗得面红耳赤。顾均胜咳嗽一声躲了出去,剩宋芳笙拿枕头砸她,“小蹄子,再拿我玩笑,撕了你的嘴……不过福煦路是什么意思,你们看着满意的铺面了?”

    叶秋容“嗯嗯”点头,“南北朝向,三层洋楼,往左走是图书馆和报社,往右拐是警察署,位置隐蔽,走出去一百米就有咖啡馆,你说好不好?”

    “好!说得我立刻想去看看呢。”

    “别,且歇一歇吧。”沈丽曼笑着把枕头放回去,垫到她身后,扶她坐好,“房子是死的,跑不了。这次你死里逃生,闹得整个上海都轰动了,我看到时候不必宣传,侦探社的生意决不会差。”

    女儿苏醒的消息传来,没一会儿宋父宋母赶到,坐在病床边嘘寒问暖,一同前来的还有宋雄。老爷子拿着毡帽站在门口,看见宋芳笙平安无事面露喜悦,瞧见她头上缠着纱布,又恨又伤心的样子,和那晚他悄悄躲在暗处,看着自己又高兴又难过的样子,一模一样。

    回想顾均胜的话,他为了自己,这几日也忙坏了吧……

    宋雄站在门口,心头千思万绪,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女儿失踪,他与宋维安、江婉容夫妻在礼查饭店相遇,私下也交了底,表示不会贸然认回女儿,让他们放心。

    看着里面一家三口,温暖和睦的美好场景,老爷子心里怅然若失,想了想终是戴上毡帽,断了上前的念头。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宋芳笙清甜的声音传来。

    “盛老爷。”

    女儿叫他!宋雄旋即转身,推开门快步走到病床前,面上是止不住的愉悦,“诶。你、你醒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在。

    宋芳笙久久地凝他,扯动嘴角,笑了。

    “之前盛老爷说,打算收我做义女的话,可还算数么?”-

    病房里一派其乐融融,沈丽曼心里高兴,悄悄转身出来,想到花园里透气。

    前脚刚走出病房,走廊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起身来,黑色肩带勾勒出男人紧实的胸膛,面容却如学生一般,笑得温润。

    “姐姐这是去哪里?”

    苏砚之?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早说过,不打算接收你断刀盟的兄弟,不要再来纠缠我么?”

    男人步步紧逼,眼中笑意不减,“兄弟是兄弟,我是我。姐姐躲着不见我,我只好自己来了。再说,就算姐姐不要断刀盟,盛老爷子那边已经明确表示,会将你我列为未来唯二的接班人选。以后帮里帮外,少不了日日见面。”

    他勾起女人发丝,低声道,“我本无意帮主的位置,可我想见你。”

    “放开她。”

    冷冽的男声传来,二人侧眸,看着一身劲装的男人朝他们快步走来。

    王郁臣黑色警服加身,帅气逼人的脸此刻比锅底还黑,他走到近前一把甩开苏砚之的手,霸道地将沈丽曼搂进自己怀里。

    两个男人忙着用眼神杀死对方,沈丽曼一个头两个大:“你又来做什么?”

    “探长将这次案件的后续收尾工作,以及之前各大帮派纷争调停、抓捕、调查等等所有工作都分给了我,”王郁臣低头看她,英挺的眉眼得意洋洋,“也就是说,于公于私,我以后都要经常来麻烦沈太太。”

    “什……”

    “死条子,快放开她!”

    “小赤佬,你少在这里狗叫!”

    “你放不放?”

    “要放也是你先放!”

    “我当然不会放!”

    救命啊!救命啊!

    手下人听见动静走出来,沈丽曼绝望睁眼,喊道,“阿肆救我!”

    ——正文完
图片
新书推荐: 柯学游戏的恋爱版块被上交了 氪成酒厂股东了怎么办 当黑方玩家有了富江体质 求你了,看看广告吧[无限] [崩铁]邪恶小浣熊的养成攻略 美人嫁暴君后求生指南 他的第二人格 小舅舅 国王的马甲 美强惨男配又被我叼走了[快穿]